第二百二十六章 闹得欢
周小米刚跑到作坊大门那,就看到门口黑压压的围了一大群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他们家的宅子离村子颇有一段距离,平时无事,谁也不会贸然登门到周家新宅来,就是跟周家关系好的人,想来周家走动走动,串串门,也该是去宅子那头,好好的,怎么就围到作坊门口了?
她来不及细想,拨开人群走了近去。
结果你猜周小米看到了啥?
许氏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什么,在她旁边还跪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好三叔,前些日子想要算计周翼虎的周大河!周新贵也在,只不过他站在一边,像是在拉着许氏起来,劝她有话好好说似的。
周大海和林氏都不安的站在一旁,尽管两个人想要避开许氏的下跪,但是不论他们往哪儿躲,许氏都会调转方向,直挺挺的跪在他们面前。
林氏的脸煞白一片,眼睛红红的,不过没有哭。周大海脸上,是绝望的神情!而四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周大海和林氏不孝,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不管老人,眼巴巴的瞧着他们爱罪。
也有人说,许氏那是活该!谁让她这个当娘的,心眼都长偏了,这些年可劲的护着老小一家,把老大一家都当驴使唤。这回人家发达了,又被分了出去,怎么可能管你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这么一说。周小米总算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原来,许氏不知道咋想的,吃完早饭后就坐在老宅的门口开嚎!她嗓门大。中气十足,一哭起来简直就是惊天动地!附近不少人家都出来看热闹,想瞅瞅老周家又出啥事了。
现在还没有开始春耕,家家户户都闲得慌呢!许氏这么一嚎,一下子就招来了不少的人。等老宅门口围的人差不多了,许氏就从地上站起来了,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然后往周大海家来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知道她要干啥,就跟在她身后头走。等到了周家作坊这儿。正好碰到周大海了林氏。
两口子正溜弯着,围着作坊附近看看四周的环境,找找春天的气息,想想大儿子的未来!本来挺好的一件事。哪成想就被许氏搅了局了。一大群人不由分说的朝他们走过来。把林氏当时就吓蒙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许氏就一下子跪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哭!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兴,奋了,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都在猜想这许氏不挺厉害的一个人吗?以前把林氏欺负得跟受气包似的,现在怎么突然就给儿媳妇跪下了呢?
人们冲着林氏指指点点的。根本没有注意到林氏的身体状况和她惨白的脸。周大海一面要照顾林氏,一面要劝自己的亲娘。头都涨大了。正好这个时候丁氏去取鱼,发现了这个情况后,赶紧给周小米送了信。在她折回宅子里给周小米送信的工夫,周新贵和周大河也来了!
周新贵一直在劝许氏,可是他的话,许氏似乎听不见过,周大河呢!当然是跟许氏一条心的,他陪着许氏这么一跪,事情的性质可就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周小米把事情的经过大概听了一下,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窜上来了。她拉着丁氏,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接着一下子冲到了林氏的身边。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看清,原来是周小米来了。
林氏看到了闺女,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周大海也觉得莫名的安心,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许氏和周大河的目光却是闪了两闪,连周新贵也若有所思起来!
这个丫头片子,可是个不好动付的。
不知道为什么,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许氏不哭了,周大河也不说话了,连看热闹的人群都变得安静了。
没有人说话,都把目光放到了周小米的身上,也许是这个孩子的目光太过锐利了,也许是她脸上气氛的表情太过明显了,人们不由自主的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周小米冷笑,高声道:“周安!”这个时候,周吉和周祥都去卖豆腐去了,只有周安在作坊里。
“小姐!”周安本来就在周大海身后,主子的家事他不能掺和,但是他得在边上候着,万一哪个不开眼的冲过来,他也好替主子们挡上一当。周安这孩子,不如周平灵活,但是是个实心眼,他在周家过的日子,舒心又踏实,所以他也知道感恩。咱别的法子没有,皮糙肉厚的,替主子扛几下打还是可以的。
所以周小米一喊他,他立刻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周小米冷静的看了他一眼,冲他招了招手、
周安连忙凑了过来。
周小米在他耳边轻喃了几句,这话,旁人都听不到。即便是离他们很近的周大海夫妇,也听不到。
“哎!”周安听了周小米的话后,点了点头,转身回了作坊,不一会儿,他驾着周家的马车,快速的离开了。
周新贵心里升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毫无办法,只能看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发呆。
“哭啊!你咋不哭了?”周小米冷冷的打量着许氏,越看许氏,越生气,这个老货把他们一家害得好苦。
许氏看着周小米满是寒意的小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大河倒是机灵,连忙扶了许氏一把,怒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
周围的人都点了点头,看向周小米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赞同。这年代以孝为先,你一个晚辈,一张嘴就说这种话。简直是太不孝了!
不过周小米的脸实在是太平静了,眼神里的寒意像是要吃人似的,议论声就歇了下来,大家都想听听她怎么说。
周小米看了看众人,暗暗吐了一口浊气,告诉自己要隐忍,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叫他们了。
“爷,奶,我不知道你们干啥来了。我们一家最近都安分守己,没干啥惹您二老的事情啊!你们这是要干啥?”周小米气愤的道:“我娘怀着身孕呢,你们闹成这样,是不是还想像上次似的?”
提起上次的事儿。林氏的脸色又白了白。身上也有些出汗了。
许氏生怕别人提起周秀儿的过往不堪经历,连忙插嘴道:“闭嘴,死丫崽子。”一说话,就漏了底。
周小米也不介意,“你们上我家来闹,还不许我说话了?我娘可是怀着双胎呢,有点差池你们赔得起吗?”
许氏刚要说话,周小米却是不给她机会的。飞快的道:“哦,我忘了。你们根本不想赔!在你们眼里,我们大房的人命还没有家里干活的牛值钱呢!我娘被我老姑踹小产了,你们觉得是我娘的罪过。我老姑差点找死我,你们还拦着不让请大夫呢!当年我爹被人误伤,差点瘫在床上,你们眼睛不眨一下的就把我们全家都分了出来。钱没有,地被你们要了回去!我们好不容易过好了,你们又来折腾什么啊?这次是因为什么啊?”
周小米把过往周家老两口做的那些不讲究的事儿扒拉了一遍,才开始问他们的来意。
听了她的一番话,周围人都露出了同情的目光。确实,以往许氏做得多么过分啊!周大海的这几个孩子,可没少遭罪。
人就是这样,对八卦什么的虽然热衷,可是也很健忘,时间久了,他们似乎就选择性的把这些东西都忘了!要是不提醒他们一下,他们还真就会顺着许氏递过来的杆子爬,把他们想成是忘恩负义的。
周小米说这番话的时候,周新贵几次想出声打断她,可惜小丫头太精明,根本不给自己说话的余地,噼里啪啦的把过去的事儿又重提了一遍。
果然,看热闹的人中,有帮腔的了。
“是啊,许大炮仗,你一大早起来就坐门口哭,又把大伙带到这儿来,你是想干啥啊!”
周大海唉气,“娘,有啥话您起来好好说,别这么的,让大家看着像什么样子?”
哪儿有娘给儿子下跪的,她这不是逼自己吗?
“老大,你今天就给个痛快话!我跟你爹的事情,你到底管不管?”许氏其实就是打定主意让周大海掏银子,替周大河还赌债,可是她当着村里的人面,并不这么说,成心是想让大家误会周大海不孝。
还没等周大海说话,周小米就道:“管,怎么不管!”
她这个态度,可是许氏和周新贵迷糊坏了?暗想这丫头难不成在敷衍他们?
接着又听周小米说道:“不过,爷,奶,我想分家的时契约上写的条条款款,你们应该还记得吧!当时我爹受伤,差点瘫了,你们怕他以后不能挣钱了,还要花大把银子看病,就把我们一家分了出来。”
周新贵咬牙,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打脸的事情,她说起来没完没了了!
周小米说得热闹,一旁看热闹的人听得热闹。
“当时你们怎么说的,给我们钱,给我们地,但是一年管我爹娘要八两银子的孝敬钱!”
“八两?太多了吧!”
“村子里分家的不少,可是要这么多的还真没有。”人们不时的交头接耳,都表示八两的孝敬钱太多了。
看热闹的人都炸开锅了,当年周家分家一事,确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因为周新贵有意隐瞒,所以知道内情的人还是比较少的!有些人虽然听说了点什么,可是毕竟是道听途说,不能当真。如今听周小米这么说,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听着,就怕错过了一星半点的一手消息。
“……你们怕我爹吃药看病,没有钱给你们,就把本该分给我们的地,钱,都要了回去,说是顶了十年的孝敬钱!是不是?”周小米略带讽刺的道:“当时我姥姥还说呢,没有谁家分家得一次性给老人十年孝敬钱的,你们这么做是要把我们往死了逼!可我奶当时是咋说的,你们还记着不?”
周新贵的脸黑得几乎跟墨汁一个颜色了。
许氏刚要开口,就被周小米狠狠的瞪了一眼。
“我奶的原话,我到现在还记着呢!”
“咋说的啊?”
看热闹的人都迫不及待了。
“我奶当时‘大海那个样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朝谁要钱去’我记得清楚着呢!”
人群里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谁也无法想象,这话是从一个当娘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好啊!这话,简直跟盼着人死没啥两样啊。
“这也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
周大海脸上黯然一片。
周小米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冲着许氏道:“别急着否认,分家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的,里正爷爷和各位族老都在现场,他们可以当我们的证人,大家想知道真假一问就知。”
许多人都信了,因为分家这事儿,当年就有风声传出来,不过因为没有啥确实的说法,所以大家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今天周小米这话一出口,他们就信了。
“所以说,分家时说得好好的,十年的孝敬钱一次付清,包括年节礼,生辰礼等等!十年内,我爹娘不用给你们一分钱!”周小米停了一下,又道:“当然了,如果爷爷奶奶身体不适了,想看大夫,抓药,这个,我们是管的!你们有三个儿子,三家平摊,二叔三叔掏多少,我们就掏多少,不可能真的不管你们不是?只不过,爷奶还有力气上我家来闹,想必不是你们身体不好吧!”
许氏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抬手就往周小米身上招呼,“你个死丫崽子,你敢咒我!”
周小米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下一刻,许氏的腰却是被人抱住了。
抱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放在心尖子上疼爱的小儿子周大河!
“娘,你消消气,小米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计较啥!”周大河心想,咱们今天是来要钱的,要是你把这丫头打了,钱还能要来了吗?
许氏也想到了这一点,伸到半空中的手就停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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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要说明白
他们是来要钱的,要是真把这丫头打了,钱指定要不来了。许氏也想到了这一点,伸到半空中的手就停了下来。
林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周吉和周祥卖完豆腐回来了,看家里围了这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相视一眼,连忙加快了步子,连担子都没放下,就挤进了人群中。
“正好,周吉去放挑担,你们俩回家,把我娘的躺椅搬来,再抱一个薄被过来。”周小米知道,今天的事儿,不可能善了。许氏是不会让林氏回去歇着的,与其让娘这么站着,还不如搬个躺椅来,让她休息。
两个人连忙安排去了。
周小米转身对林氏道:“娘,您放心,有我呢!”
林氏点了点头,可是手却还是紧紧的握着周大海的,心里的紧张虽然但去不少,但是她毕竟是怀着孩子的人,先前小产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所以这会儿也是怕怕的。
周小米这才又道:“奶,你消消气,你要是觉得不解恨的话,就冲我来,别跟我娘一个孕妇一般见识。再怎么说,她怀的也是老周家的骨肉!”
一句话,又把许氏虐待媳妇的本质揭露了出来。
许氏气呼呼的放下手。周大河打圆场道:“小米,你奶没有这个意思。”不知道为啥,他现在竟然对眼前这个黄毛丫头产生了几分惧意。
“我知道!三叔,看来爷爷。奶奶的身体很好,应该没毛病,那他们干啥来了?”
周大海刚想说点什么。许氏就凶巴巴的道:“咋的,我来我自己儿子家,不中啊?我生他养他一回,分了家他也是我儿子。”
人群中有人翻白眼,心想这会儿想到人家是你儿子了?分家的时候,欺负人家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呢!
周小米也不介意。只是脆声的道:“哦,原来是这样,爷奶是想我爹了啊!那中。只要你们不是来要银子的,我就放心了!要是这样的话,爷奶跟我们回家聊吧,上作坊门口闹来。像什么样子。”
许氏真想上去扇她两巴掌。什么不是来要银子的,他们就是来要银子的好不好。
这时候,有个脆快的声音在人群里想起:“你这孩子,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我看他们啊,就是来要银子的。”
有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氏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王氏!
王氏身后,还跟着林得胜。
他握着一个烟袋杆子。脸黑得简直跟锅底似的。
刚过完年,才消停几天啊,这许氏居然又闹上了!
“关你屁事!”如果可以,许氏真想天天,时时刻刻的问候王氏的祖宗十八代。
“不关我事!我来看热闹啊!你一早上在家门口嚎丧,然后带着大伙来大海家作坊门口闹,不就是想让大家来看热闹吗?怎么的,兴许别人来,不许我来啊!”王氏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开口就往许氏心尖子上捅!
王氏这个人虽然厉害一点,可是本性十分良善,为人也很有正义感,很热心!她跟自家关系一直不错,新宅子建成以后,王氏来过几回,跟周家的关系比以前还密切了一些。
所以周小米悄悄的让丁氏去喊了王氏来,为的就是给许氏添堵,关键的时候,也能有个帮腔说话的人。
人们都有仇富心里。以前周大生海虽然能挣钱,但是因为没有分家的关系,大房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村里人提起他们,是带着几分同情的,所以就自动的忽略他们能挣钱的这个事。
可是分家以后,原本一穷二白的人家,一跃成为了村里的首富,不但盖了一座有些人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宅子,还开了作坊,买了下人!这种差距让一些心里发酸的人有些受不了了。所以人们对周大海一家开始了客气和疏远,好像这样,他们心里就好受似的。
村里除了里正林得胜,王氏,林磕巴,周如红一家以外,其他人家基本上不怎么跟他们走动。几位族老的态度倒是挺公正的,可是年纪大了,平时基本也不怎么管事,周家人都不小气,年节的时候常去探望,所以与几位族老家的关系还算过得去。
当然,周小米根本不介意这些,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她需要外界发声支持。
许氏最恨王氏了,恨到看见她就想扑上去打她几巴掌,可眼下这种时候,还是少生事端的好。
“闹什么呢?刚出正月,一个个的,不能让人省点心?”林得胜拿眼睛瞒周新贵,意思很明显。
周新贵站出来道:“唉,让老哥看笑话了,家里这个……”
周小米在一旁冷笑,周新贵永远是这样,看着好像挺明白事理的,出了事儿,却永远往许氏身上推!
“怎么,你这个一家之主的话不管用?”林胜盛似笑非笑,那意思就是在嘲笑周新贵。
大家在一个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不知道谁啊!
周新贵有些尴尬的动了动嘴皮子,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正在这时,周吉和周祥把林氏平时休息用的躺椅搬来了。那椅子是红木的,说是躺椅,其实就是后世的摇摇椅,周小米偶然看见了,就买了下来。林氏平时喜欢在躺椅上小憩一会儿,感觉还真是挺舒服的。
“让一下。”二人合力把椅子摆好。
周大海扶着林氏坐了上去,又把周吉手里的薄毯子接了过来,给林氏盖好。
天气越来越暖和,山风不大,又有不少人围着。倒也吹不着她。其实林氏是不想坐的,可是站了这么远,加上有些动了气。她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了,再站下去,还真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呢!
“哼,谁还没生过孩子,摆什么谱?”许氏稀罕那张椅子,这玩意,她三十多年前见过。没想到这贱货居然也有一张。
周小米只道:“我娘也不想摆谱啊!只是你们不让她走,她一个怀了双胎的孕妇站了这么久,又被吓了半天。出了事,谁负责?”她现在根本不想跟许氏玩敷衍那一套,所以说话也很不客气。
“里正,你看看。这丫头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我想教训教训她吧,还都拦着!”许氏觉得全天下人都在跟她作对似的。
“林爷爷,今天请您来,就是让您给主持个公道。别的,不用您多说。”周小米转身对周吉道:“去,给里正拿把椅子来,给乡亲们倒点热水。”
他们不是想要钱吗?想把事情弄****他们给他们钱吗?那她就帮帮他们!
脑袋里向来缺一根筋的许氏也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可眼下这种情况。她想走,走得了吗?
等周吉给里正拿了椅子。吉祥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水后,周小米才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起今天这个事儿。
“林爷爷,是这么回事……”周小米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然后还问在场看热闹的人,“各位叔伯婶子,我说得对不对?可有虚假?”
“对对,小米说得对。”
“就是这么回事!”
周小米本来就是照实说的,没有任何添加之处,有旁边的人给她作证,她的话就又有了更高的可信度。
林得胜瞪了许氏一眼,心想你们就作吧!早晚让这一家子跟你们彻底离了心!
“您来之前,我们刚好说到分家的事儿!当初分家,是您主持的。我爷奶把分给我们的田和钱,都顶了十年的孝敬钱,还说十年之内年节礼,生辰等方面用钱的大小事情都不我们,这事儿不假吧?”
林得胜点了点头,“不假,这事儿分家文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呢!”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哗然。里正的话,可是最有力度,可信度最高的了!看来周家丫头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啊!
大伙看着许氏的目光就变了。
许氏脸皮一向厚,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儿子是她自己的,她想怎么对他是自己的事儿,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的。所以即便大家的目光里带着鄙视,可是许氏不以为然,一副你们能耐我何的表情。
周小米看了林氏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看了一边垂头丧气的周大海一眼,才道:“今儿我奶大一早就坐在自家门前哭,说什么‘不孝’‘不管老人’之类的话,然后就带着大家伙上我家来了!看着我爹我娘以后,啥也没说就跪那儿了?大家说说,我奶这是啥意思?”
看热闹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人说许氏没安好心,有人说她这是上儿子家来闹来了,故意的!就是想讹钱。
周小米挑了挑嘴角,然后抢在周新贵和许氏面前道:“奶,你也说说,你到底上我家来是啥意思?为啥下脆?”
事态远远超出了许的想象,周小米问完这话后,她也有点蒙圈了。
总不能实话实说吧!那她以后可就真的没法在村里呆下去了。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许氏的回答呢!
许氏脸皮发热,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周小米趁机大声的道:“奶,你不会还想着让我爹给我姑出嫁妆吧?”
许氏有点乱,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又扯到秀儿身上去了?
周新贵意识到什么,想阻止却是有心无力。
周小米夸张的道:“奶,上回不是说过这事了吗?谁家出嫁闺女的嫁妆,是让分出去的哥哥嫂子拿钱的!”她的底气很足,也表达的十分清楚,所以包括林得胜在内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她的话。
“啥?许氏嫁闺女让大海掏嫁妆钱?”
“我没听差吧?”
王氏夸张的道:“我的天呀,我活到这么大岁数,头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事儿。这也太不要脸了!”
“可不是咋的!”
众人都是不赞同许氏这个做法的!所谓人要脸,树要皮!家里过得再不好,也没有让分家单过的儿子,媳妇出嫁妆的道理!这样的许氏,简直让人不耻。
“我没有让他们出嫁妆。”许氏底气明显不足,她确实这么干过,不过她就是不承认,别人能把她咋滴!
周新贵心底的不安又窜了出来,老谋深算的他立即决定带着许氏回家去。
“行了,你这是发癔症呢!多说啥!里正,众位乡亲们,今天是这老家伙脑袋不清不楚的,一开始我没在,我要是在,一定拦着她。”周新贵只道:“我们先回去了,回去我一定好好说说她。你是猪油蒙了心了,跟我回家。”
许氏不解,不过她一向听周新贵的,觉得他的许多做法都挺明智的,所以许氏没说什么,老老实实的打算跟着周新贵回家了。
周大河也不明白,不过他爹娘都走了,他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有用啊。
三人悻悻的要离开。
可惜周小米也看出了周新贵的意图,眼下他是觉得他们不但得不到好处,而且很可能会成为全村的笑柄,所以周新贵想先离开,以后在打算。
周小米可不会让他们如愿,今天既然来了,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她走到周新贵面前,双臂张开,拦住了周新贵的去路。
“你要干啥?”周新贵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脸也阴沉的吓人,这丫崽子,太精明,每次都是她坏事。
周小米可不怕他,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还敢打自己不成?他敢打,自己就敢接着,到时候别说周大海会怎么样,这一个村里的人用唾沫就能把他淹死。他不是自诩是个有威望的人吗?她到是要看看,他的威望在哪里。
“爷,这个时候走,不合适吧?”
周新贵的目光像要吃人。
周小米十分平静的道:“爷,我娘怀着身子呢!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今儿我奶脑子不清楚,来我们家闹,明个儿她心情不好,再来我们家闹!我娘身子不好,再让她闹出事来可咋办!她肚子里可是怀着周家的子孙呢!你就直说吧,我奶是不是脑袋不好,有病了?要是她有病了,来我家要钱,也正常!这钱不像旁的,我们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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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找周大河
周小米故意说许氏有病,就是想激怒许氏,也想拖延时间。
“呸,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才有病了呢,你脑子才不清楚呢。”许氏觉得周小米在咒她,所以忍不住跳出来骂人,那模样,可不像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周新贵的脸更黑了,这婆娘到底长脑子没有?都这个时候了,还纠缠什么?
周小米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周小米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周新贵,“爷爷,你们来是有事儿!何不妨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事儿说出来?有里正爷爷在,有诸位乡亲在,总能给你们作主的。谁事谁非,肯定能断得明白。你们要是觉得我爹我娘不孝,让你们受了委屈,那正好趁着大家都在,让他们给你们评评理!”
周新贵觉得周小米在跟自己胡搅蛮缠,她这么不依不饶的,有意思吗?
“你这丫头听不明白话是不?没啥事!能有啥事?”周老头被气得不轻,脖子都粗了好几圈,声音像是被风箱抽过的一般,有些嘶哑,有些歇斯底里。
这是真动怒了。
一旁的周大海一直盯着周新贵看,他很怕周新贵会在情急之下动手打小米,而且他这个爹是什么样,周大海最清楚不过了!要是他真想劝着娘,不想让娘来闹事,他娘根本不敢来。你别看许氏脾气挺大。在别人面前挺横似的,其实她最怕周新贵,而且特别相信他的话……
周大海已经能猜到。爹娘来到自家门前闹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双手冰凉,整个人微微抖着,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变成了失望。
这老两口真当他们家人傻呢?看不出来啥?他们到底有没有当自己是他们的儿子啊,咋演双簧这种事情他们都能干得出来呢?
林氏发现丈夫愣愣的,不由得拉了他的手一下,结果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下子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
“他爹……”
周大海回过神来,见妻子苍白紧张的小脸。心里微微涌过一阵暖流。他怕吓人妻子,所以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其实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呢。
做了十多年夫妻,林氏能不知道周大海此时此刻的想法吗?她拉着他的衣袖,小声道:“没事,有咱闺女呢!以后……”她没说啥。只是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是啊。他还有媳妇,有孩子们呢!
周大海叹了一声,让周祥给自己拿把椅子,坐到林氏边上去了。别的都不重要,真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们。
夫妻俩人的小互动并没有吸引在场人的目光,大伙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周新贵和周小米身上。那周三丫头身板虽小,可是气势却是十足。跟周新贵叫板,一点也不怵。
“爷,你跟我奶既然都来闹了,就肯定有事,有啥事你就说呗,当着里正爷爷的面儿,你还怕他不给你老作主咋的?”
“爷,你有啥事不好直说啊?到底你们闹得这么欢,是不是为了要钱来的?”
“……你们今儿不说,明儿再来闹,我们家也受不了啊!你就给我个痛快话,到底你们来干啥来了。”
周小米叭叭的不停的说,她拿出了前世给手下连锁店那些经理开会的劲头,不用喝一口水,就着唾沫讲一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周新贵气得直哆嗦,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真想一脚把这丫崽子踢飞喽!他心里有火,腾腾的往上窜,大冷的天的,额头上都见了汗了。
许氏早就不耐烦了,想不想的越过周新贵,伸手就朝周小米脸上扇了过去,这个败家的丫头片子,自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老头子咋还有心情听她磨叽呢?她不就是想当着全村人的面埋汰他们吗?他咋就看不出来呢!
许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根本没想后果。
“啪!”
许氏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大脑快,所以当周围人都惊呼起来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呢!
周小米捂着脸,眼里全是泪水,可是她板着小脸,就是不想哭出来。
有一个人慌乱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周小米。
“许大炮仗,你咋打孩子呢?”
“就是,下手没个轻重,孩子的脸都肿了!”
“小米,小米,没事吧,爹在这儿呢!你吭一声。”
林得胜气呼呼的走过来,指着许氏的鼻子道:“真是反了天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都敢动手打孩子。三丫做啥了,你这个当奶的说打就打?”
周新贵的脑子嗡嗡三响,太多突发事件是他没能想到的了。
与此同时,林氏也是心疼的不行,连忙让周大海把周小米带到自己跟前,看看她到底咋样了。
“跟娘说,疼不疼?”孕妇的情绪本来就是不稳定的,林氏这会儿不但脸白了,眼眶也红了,手都颤巍巍的,生怕给姑娘摸疼了。
“娘,我没事,我是故意的。”周小米小声的跟林氏和周大海交待。
她就是故意的,其实许氏的这一巴掌,她能躲开,可是她不想躲。场面越混乱,周新贵和许氏,还有周大河就越不容易脱身。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拖字!
她发誓,这是老宅的人,最后一次伤害她,伤害她们全家!以后,他们再敢动自己一个手指头,自己一定要他们好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得胜和许氏身上,这两个人正对峙呢!林得胜无非就是觉得有话好好说,周小米没有错。许氏打人不对。
可是许氏也是振振有词,觉得自己的占理。她当长辈的,教训一下小辈根本没有错。这丫头不尊敬老人,跟老人叫板,就该打。
他们在那边争执,周小米则是轻轻安抚林氏和周大海,只说自己是故意挨打的,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嗯。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周小米让周大海照顾林氏,在夫妻二人略带担忧的眼神下,重新回到了周新贵那边。
林得胜也被许氏气得不轻。这老娘们太不讲理。是,谁家的长辈都有教训孩子的权力,有的孩子淘的没边,打几下让他长长记性。不是啥坏事!可是三丫头向来乖巧懂事。根本就不该挨这个打。就算是要打,也没有往孩子脸上打的!谁家不是挑屁股上肉厚的地方削啊,偏她许氏,打人就打脸,孩子的脸能经得起她这个打法吗?她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抡足了全身力气的一扇,就是个皮糙肉厚的老爷们挨了,也得疼半天。何况三丫那么个小丫头。
“我是看出来了,没分家之前大房的几个孩子弱的弱。病的病,这可都是让你们给虐待的啊!”林得胜来了脾气,当着他的面都敢打人,也太不把自己这个里正放在眼里了!许氏这个泼。妇,就该让她长长记性。
许氏一向看不惯林得胜维护大房这一家子,以前她说过污蔑人的话,被周新贵教训了一顿后,倒是不敢再随便说林得胜跟林氏有什么的这种浑话,可是她一向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哪里肯让林得胜白白教训?
“放屁,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虐待他们了?我是短了他们吃,短了他们喝了?”许氏看到周小米又走了过来,气就全奔着她去了,伸出手指头指着她道:“你问问这个丫崽子,她有病我拿钱给她瞧病没有?啊,还有那个病秧子,要是不吃药,能活到这么大?”她的声音很大,气势很足,让林得胜不由自主的拿身子当住了周小米,生怕这可怜的闺女再挨打,可是对方的唾沫星子却是喷了他一脸。
林得胜这个膈应,连忙拿袖子擦了擦脸。
一旁的王氏不甘示弱的道:“哟,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小米病了你给拿钱看病,我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不是她姑给孩子打的,差点死了,你能拿钱?还好意思说小文儿生病的事儿!没有你家秀儿,林氏能早产?孩子能体弱吗?病了吃药的钱可都是人家林氏自个儿的嫁妆!”王氏瞪着许氏跟她呛声,根本不怕她!看见许氏这个老货她就手痒,恨不能跟她打一架。
周小米远远的,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她在林得胜的身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心想好戏就要上演了。
撕破脸皮的时候到了!
周小米一下子从林得胜的身后闪出来,朝着许氏大声的道:“奶,你说话得摸着良心!我三哥的药,可是我娘用嫁妆换的,一到冬天,我们便宜的厚衣裳都是我姥姥给做的!我爹每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一文不少的落到了你的腰包,因为几个鸟蛋,你跟小姑骂了我们半天,还掐我们。”
大伙一下子沸腾了,这样虐待自己亲孙子,亲孙女的恶婆娘,他们还真是头一次瞧见呢!以前他们只知道许氏这个人性子不好,可是没想到背地里,她竟然这么恶毒!这哪是一个当奶奶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小孩子能说谎吗?”
许氏气得不行,周新贵脸上火辣辣的,就像是要烧起来似的。老底被人揭开了,他能不臊得慌吗?许氏又要上前来打周小米,林得胜和王氏双双护住周小米。
现场乱得一塌糊涂,有些人虽然不上前,可是不停的指责着许氏,王氏跟许氏简直要挠到一起去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大河帮着许氏对付王氏,要不是有林得胜拦着,只怕王氏要吃亏。
周小米趁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转身找到了周吉和周祥二人,悄声嘱咐他们一定盯住周大河,他是关键人物,不能让他跑了。
二人点头,按着周小米的意思退到人群中藏起来。
林氏和周大海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都觉得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周安驾着马车稳稳的停到了人群外头。紧接着,四匹高头大马也在马车面前停了下来!那些马儿打了个鼻响,挪动了几下蹄子,便站着不动了。四个大汉翻身下马,恭敬的站在马车前。
动静这么大,自然的就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甚至许氏和王氏也不骂了,都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车停稳后,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是冯元。
他穿了一身劲装,外头披了一件镶着狐狸毛的披风,头发用一支金晃晃的簪子束在头顶,看起来富贵逼人!
冯元这人,长相一般,身上有种子痞劲,因为是个练家子,身材维持的还不算。最重要是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个个都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一身的腱子肉,长得凶神恶煞的,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
“哟,挺热闹啊!”冯元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情况,接着微微眯着眼睛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周大河本来是想看热闹的,结果一看到冯元,他立马就睁大了眼睛,一下子蹲了下去。
周小米一直看着他呢,周吉周祥也在,他还能跑哪儿去?
周家作坊门前围了不少人,其实冯元要想找周大河倒也不难,可也不会太快就找到他。周大河以为他挺机灵的,一下子蹲下去,能浑水摸鱼的离开,却没有想到冯元本就是个习武之人,感观可比一般人敏锐多了。周大河蹲下去的这个动作挺突兀的,让冯元一下子就锁定了他。
冯元一点点的朝周大河走来。
“请问,阁下是谁?来这里有何事?”林得胜觉得这上时候,自己这个里正应该站出来,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不过他是坐着大海家的马车来的,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冯元这一双眼睛,可以称得上是看遍了三教九流的,他跟林得胜刚打了一个照面,就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
“里正是吧?我是来找人的!”
林得胜直接问道:“你找谁?”
周大河暗叫一声不好,他转身想跑,可是退路去让周吉和周祥堵了个死死的。
冯元笑得很灿烂,“我找周大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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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找他要
冯元笑得很灿烂,“我找周大河。”
周大河?熟人啊!
“不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啊?”林得胜回头找周大河,却没有看到人,人呢,刚才还在这儿呢!
许氏转了转眼珠,一下子就猜到冯元的身份了!她又不傻,对方穿的好,身上气势十足,身后还跟着像打手似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方要找大河,可不就是来收债的?
许氏腿软了,拉了拉周新贵,意思是赶紧回家!
许氏都能想到的事儿,周新贵能想不到吗?可是对方都找来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最可气的是他们是坐着老大家的马车来的!难道说老大一家早就知道了大河的事儿,在这儿看他们演戏呢?
一想到这个,周新贵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老大也知道跟他玩心眼子了?
“周大河,出来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冯元并不着急,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儿,今天是一场大戏,慢慢唱呗!
林得胜觉得问题严重了,该不会是周大河在外头惹了什么祸了吧!林得胜的眉头拢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死疙瘩。这林家集村几十年如一日的安静祥和,虽说家家户户都过着以自己为主的小日子,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劲往一处使的。村里风气正,他这个里正也能少操点心。可眼下闹这么一出,可不像是什么好事。
“周大河呢?”
周吉和周祥把周大海一推,直接把他从人群里推了出来。
周大河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到了冯元的面前。
“哟,出场方式还挺特别。”冯元看着趴在自己在前的周大河,轻轻的冷哼一声。
周大河摔的不轻。好一阵才晃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冯元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一哆嗦,当下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冯爷!”这人手段狠辣,阴险狡诈,身后还有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的背景!周大河知道。自己惹不起冯元。
周新贵听到自己儿子管来人叫“爷”心里这别扭劲就别提了。不过一想到儿子欠下周债的事情要被揭开,他的老脸上忍不住发起热来。
教子无方啊。
许氏一向是个窝里横,面对冯元和几个彪形大汉。早就腿软了。眼下跑又跑不掉,躲又躲不开,当真是齐虎难下!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许氏急得满头是汗,周新贵咬牙切齿。恨不能没生过周大河这臭小子。可眼下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十分兴奋,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这一场十年难得一见的好戏。
冯元慢慢的蹲下身子,问周大海,“今儿十几了?”周大河的钱是去年十一月下旬借的。如今都到了三月中旬了,这按照三分利息算。利滚利的,如今他欠下的债,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冯元的话,别人听不明白,周大海还听不明白吗?他喃喃自语似的说了一句:“十四了……”
“你还知道十四了?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冯元中气十足,说出来的话声音也是极大的。
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连远远坐着的林氏和周大海都听见了。
欠钱了?债主找上门来了?这可有意思了。
旁边有胆子大的,就战战兢兢的问了一句:“敢问,周大河欠你们多少钱啊?”其实他也就是好奇。
这一句话,可是问出了大伙的心声。瞧这样子,应该欠不老少呢!要不然谁还能骑马坐车,招摇过市的来要帐啊!
一旁的大汉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问:“咋的,你替他还啊?”
那人一缩脖子,笑了笑,没说话。他替周大河还帐?他脑袋又没让驴踢了,凭什么啊?不过这话他也就敢想想,根本不敢直接说出来。
冯元只道:“这帐拖了这么久,你是不想还了啊?让我给你算算啊,你当初在赌场跟我借了五十两,利滚滚……”冯元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算盘,也就比孩子的巴掌大一点,开始扒拉了起来。
“哎哟!欠的是赌债啊!”
“我的个老天爷,赌场放债的可都是不要命的啊!周大河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一借就是五十两,老周家真有钱啊!”
有人酸不拉叽的道:“呸,有个屁钱,有钱还能借高利贷啊?”
老周家的日子过得确实好!村里的头一份。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不说别的,光是周大海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就够让人眼红的了,更不要提周家还有好几十亩地,还有个生钱的大菜园子了。
现在呢,周大海他们被分了出去,可是过得比周家老宅还好!人家出入都是坐着马车的,还买了下人,作坊生意好着呢!不管咋说,两个周家的日子过得都挺红火的,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眼红,说酸话。
那四个大汉一直在冯元边上站着,有一个东张西望的扫了一圈,直接把林得胜的那把椅子搬了过来,让冯元坐下。
林得胜不太乐意,那可是周家丫头特意给自己准备的。上好的红木圈椅!不过,他也没敢说什么,而是继续关注着眼前的事,看看到底咋解决。
冯元坐到椅子上,看了看算盘上的数字,咂了咂嘴巴,他这小模样在周小米眼里,特别有样,不管咋说,冯元算得上是个讲义气的人,所谓不打不相识,此人若是能够交下,将来也许有大用处呢!
不过,冯元的模样在周大河眼里。可就跟催命的阎王没啥区别了。
“多少……”他颤巍巍的问了一句,心里其实已经知道,那将是一个他还不起的天文数字。
冯元慢悠悠的折磨着周大河。“也不是很多啊!四个多月,利滚利,加上本金,五百七十六两!我呢,给你打个折,就算五百五十两好了!”
五百五十两!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敢想像的天文数字啊!
周大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人呆呆的。许氏心里的火直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的窜了起来。
五百多两啊,就是把家里的地都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
“我的个老天爷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帮天杀的畜生啊,吃人不吐骨头啊!借五十两让人还五百多两。你们去抢好了。”许氏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她撒泼耍赖的这一套跟冯元他们用到底好使不好使。要说赖,谁还能赖过冯元!
“你个臭婆子,叽叽歪歪个什么?把嘴给老子闭上!”那大汉上前一步,目露凶光的瞪着许氏,一下子就把许氏给瞪没电了,不敢嚎了,嘴里也不说话了,吓得不轻的样子。
周小米暗笑。许氏就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当全世界人民都像她儿子周大海似的惯着她?
嗯,周大海是她爹,这么说他好像有点不厚道!而且,以后他爹是谁的儿子,还真不好说呢!
“五百五十两,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冯元笑得很无害的样子,这钱可不能再欠下去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看了许氏一眼,问道:“那黑不溜啾的老婆子是你什么人啊!”
噗嗤~
当场就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新贵和许氏那是一个塞一个的黑,他们老周家的人,除了周大海以后,个顶个的像黑炭头一样。
“是,是我娘。”
冯元意有所指,“哦,你们娘俩倒是长得挺像的,又矮又挫。”
哈哈……
这回大伙是真绷不住了,连王氏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周小米暗自摇了摇头,冯兄,你是负责搞笑的吗?
“喂,老太婆,你儿子欠我五百五十两银子,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把值钱的都给我拿出来。”
“我家没钱!”开玩笑,五百多两,她哪儿有那么多钱?
冯元也不恼,“没钱?哈哈,没钱好啊!看到我这几个兄弟吗?都打着光棍呢!听说你这儿子下头,还有一个没出嫁的妹妹呢!虽然看了你们娘俩的长相,就能猜到他这个妹妹长得也不咋地,但是好歹是个黄花大姑娘啊!抓了卖钱顶数!”
周小米很污的想起了林如红告诉自己的话,说是周秀儿跟一个男的在菜园子里说话呢!黄花大姑娘?不一定了吧?
“你敢!”周秀儿可是许氏的心尖尖,在她眼里,周秀儿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别人敢说她闺女丑?还想把她的心尖尖掳走?那怎么行!
许氏又跟那壮汉叫上板了,青天白日的,里正还在呢,她就不相信这些人敢这么胡作非为。
“里正,这些人简直就是强盗,是土匪,敢紧让人往镇上送信,报官抓他们。”
“哟,口气还挺硬,我好害怕啊!”那壮汉也挺有意思的,说完这话还做了一个拍胸口的动作,好像真的害怕了许氏似的。不过他随后就一脸嚣张的对许氏道:“我大哥跟县太爷的小舅子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兄弟,你去报官啊,我倒是想看看,这衙门口是冲哪儿开的!”
好大的口气!
县太爷小舅子的把兄弟!
人家有后台啊!
看热闹的众乡亲们觉得自己的耳朵都不够用了。
人越来越多,大都是听到风声以后,从家里走出来看热闹的。人们密密麻麻的围在周家作坊门前,看热闹的焦点转变了。
许氏听了那壮汉的话后,脸都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周新贵也挺慌,五百五十两啊,他要是还了这笔钱,日后家里可就是一穷二白了,再想翻身,难啊!
冯元从腰里抽出一张借据来,打开展示给众人看,“这是周大河亲自画押写下的借据,上头清清楚楚的写着他借钱的数目,利息还有借钱的时间,他自己按的手印,还能差吗?”
有了这借据,官司就是打到皇帝那儿,他们也是输。
许氏想到这个可能以后,嗷的一声冲周大河扑了过去,“你个败家玩意,啥不好学,偏偏要去赌。赌赌赌,我让你赌,这回输了钱,你是要把我和你爹的棺材本都输进去啊……”她边哭边嚎,嗓子都哑了,脸上的泪水和灰尘混在了一起,很快的弄花了她的老脸。
啧啧,周小米还是第一次看到许氏真哭呢!以往她都是干嚎,吓唬人!这回,看来是真心疼了,不然也不能哭了。
不过,许氏哭着哭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一大清早来老大家,是干啥来的?不是要钱来的嘛!为啥来要钱?不就是想让老大掏钱把大河欠得这个赌债还上嘛!对对对,还有老大呢!五十多两而已,让老大家的还,他们有钱。
许氏眼睛里的光亮可是骗不了人的,都说眼小聚光,眼下许氏的这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可不就全是光芒!算计人的光芒。
她大概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的好,不用自己出一文钱,就能把大河的赌债还上,还能给老大一家添点堵,多好的事啊!万一林氏那贱,人一激动,怀着的崽子再掉了,那就更好了。
许氏其人,恶毒起来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幸亏她是个没什么见识和本事的村妇,这世上才能少一个祸害。
“那个啥,你们听我说。”许氏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也不哭了,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本都顾不上掸,就立刻对着冯元道:“这五百五十两,我们可拿不出来!你们就是把我们全家卖了,都不值这个钱。你们朝他要,他有钱!”她伸手一指,人向了人群中。
人们都躲着许氏的手指头,开玩笑,谁有钱也没理由替她儿子还赌债啊!
众人这么一躲,就自动的闪出一条路来,许氏手指的方向,就只剩下了林氏和周大海。
所有人都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许氏只道:“你们找他要,你们看他这作坊,看他这宅子,气派着呢!能顶五百五十两!找他要。”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当中,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话,许氏是疯了吗?
周小米看着脸无血色的周大海,暗想,这回,她爹该是真的死心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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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这钱是孝敬谁呢?
周大海这个人,很可能让许多人都喜欢不起来!他很善良,对子女们疼爱,对父母更是无条件的愚孝!可是换一个角度想,他正是因为得不到父母的爱,所以才会无条件的想要对他们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孝心!他做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只是想从父母那里得到认同和喜爱,这并没有错。
然而他错就错在,在自己成为一个父亲以后,只顾着照顾着父母的情绪,而忽略了子女和妻子的情绪,甚至他从来没有顾及过妻子儿女的感受,以至于让他们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在他们受到伤害后,他也怨过,一颗火热的心也渐渐冰冻,可对于像他这样善良,且渴望亲情的人来说,你让他对自己的父母不闻不问,他是做不到的。即便分家时,老宅的人把他的心戳成了筛子,可是对于周大海来说,到底是血浓于水!
再善良的人,心里也是有底线的。周大海对老宅那些人的包容和宽容,已经很极致了!在周小米看来,他简直就是在纵容老宅的人,要是没有他一次次的妥协,老宅的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得寸进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人,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周大海也是他们的养子吧?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就是养一条狗也养出感情来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活生生,任劳任怨的大活人呢!
虽然在分家以后,周大海对老宅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甚至平时也从不提起他们,但是周小米能看得出来,其实周大海还是放不下。或者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心结吧!他大概一直也想不明白,为啥自己就那么不受爹娘的待见呢!为啥同样是这个家的孩子,他和孩子们的命就这么贱呢!
因为放不下,所以就不放弃,拧巴的周大海一直想着,或许有一天。他爹能认可一下自己,她娘能和颜悦色的跟自己说一回话……
一切的幻想,一切的想象。一切的期待,都在许氏的这一指中,湮灭了!
周大海冷冷的打量着许氏,三十多年来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特别的陌生!她娘是有备而来啊!只怕今天早上来他们门口闹这么一出。也是为了让他给大河还钱吧!
呵呵。哈哈……
周大海长长的叹了一声,咧嘴笑了。
一瞬间的工夫,他想了很多很多,别人只看到他傻眼了,呆了,却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想了那么多的事!好像从小到大的每一幕,都在他眼前过了一遍似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傻掉的时候。周大海慢慢的站了起来。林氏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心底酸酸的。摊上了这样的老人。是自己的亲爹亲娘,他能咋办?
“娘,你说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周大海的声音不急不徐,很好听。
冯元打量了周大海一眼,这汉子虽然穿着朴素,可是相貌堂堂,大个儿,长得精神,虽然皮肤并不白皙,微微有些发暗色,但也绝对不黑。而且跟周家人粗糙的皮肤,粗糙的长相比起来,他的长相简直精致的不像话,浓眉大眼,挺鼻梁,嘴唇很圆润,一脸的富贵相。
这人,真是周家的?不也相信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歹竹出好笋吧!哎哟,今儿可是开了眼界了。
“我说,你弟弟欠下的五百多两银子,你给还喽!”
周大海没等说话呢,一旁的王氏就笑了,声音还挺大的。
“哎呀,今儿我可是开了眼界了!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事儿呢?许大炮仗,你可真够不要脸的。那大海可是被分出去了,你们是分了家的,人家有儿子要养的,凭啥替周大海还周债啊!”
“就凭他是我大儿子,他跟大河是兄弟。分家咋啦,分家就不管自家兄弟了?他要是敢丧良心,我第一个不饶他。”许氏一副我很牛的模样,也不知道她这满满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王氏朝地上啐了一口,才道:“呸,老话都说兄弟一条心,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话是没错,可是帮扶兄弟也看要怎么帮法!没听说过当哥哥还得帮着自己弟弟还赌债的。你跟他爹还没死呢,你们咋就不能掏这个钱?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我说呢,今儿你怎么闹了这么一出,原来是早就憋着坏水呢,想让分家单过的大儿子还小儿子的赌债!”
王氏话音一落,周围人的议论声就像是开了锅似的,沸腾着,翻着花冒着泡的吵开了。大都说许氏和周新贵不仁义,没有这么算计自己儿子的,老两口子心眼长偏了,都偏到裤档里去了。
周新贵的一张老脸都要没地方搁了,可是眼下也不是要面子,逞英雄的时候,还是让老大赶紧把钱掏了,把这群人打发走,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所以周新贵清了清嗓子,干巴巴的对周大海道:“老大,先把钱掏上,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周小米笑了。
“爷,我听你们这话,咋的,我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她的脸还肿着,说话的时候会有一点疼,可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这点疼,反而觉得肿着的这半张脸,更有说服力。
“五百五十两,我们全家就干个豆腐作坊,不吃不喝挣上一年也未必能攒下啊!你和我奶倒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钱就我们掏了!自古只有父债子偿,子债父还的道理,还没听说过分出去的哥哥得替弟弟还赌债的呢!凭啥啊,欠赌债的又不是我爹的儿子!”
她这话,可把大伙都逗笑了。
“小米说得在理,大伙说是不是啊!”王氏起哄,她也看出来了。那些要债的人虽然凶,可是却不对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只是针对着周大河和许氏。所以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可不是,活一辈子了,还没个孩子懂理。”
“你说这个我就不爱听,啥叫不懂理啊,人家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赖上了。”
“哎哟,够不要脸的。我看以后也别叫许大炮仗了。叫许不要脸得了。”
“哦!”
“哦……”
看热闹的人起哄了,现场乱糟糟的一片,大家都是一边倒的帮着周大海一家!没办法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事儿要是让自己摊上,自己得多难啊!周大海的命也太苦了,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对不要脸的父母。外加一个不靠谱的兄弟呢。
周小米这几句话。句句都捅在周新贵和许氏的七寸上,两人的眼珠子都要烧起来了,红的像是要滴血似的。
“老大,这钱你掏不掏吧!”许氏又拿出了以前的种种做派,在她眼里,周大海就吃这一套,只要自己着急了,急眼了。他就老老实实的。
周大河也道:“大哥,你要是见死不救。我以后可就不认你啊!”说得好像他多么了不起,跟他做兄弟多么荣幸似的。
周小米没说话,她想看看周大海如何反应。
“不认就不认吧!这钱,我不能还。”周大海的话,让许多人感觉到了意外,林氏也没有想到,自家男人在对着公公婆婆的时候,会有这么硬气的一天。
“你,你啥意思?”周大河不干了,听这话,老大是不想管自己啊!这可咋啊!这些放债的可都是惹不起的主,万一他们弄死自己可咋整啊!
许氏不乐意了,双手叉腰,凶巴巴的道:“老大,你啥意思啊!皮痒了是不是?”
听听,这就是当娘的说出来的话。
周大海十分平静的问周新贵,“爹,你是啥意思?”
其实周新贵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老大,爹知道你受委屈了,这钱是你弟弟欠下的,可是他只借了五十两啊,利滚利的……”周新贵看了那壮汉一眼,才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又拿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跟他道:“以前爹就跟你说过,兄弟得齐心,相互帮助,不能让外人看笑语,你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大海便出声打断了他,“爹,你别说了。”这种话,他听过无数次,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替周大河背了多少次的署黑锅,为他做了多少牺牲,可是他换回了啥?
周大海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一块冰疙瘩,怎么捂也捂不化。
“爹,我觉得小米说得对,这钱,不该我来还。我是不会替老三还这笔钱的!”
他的话音刚落,许氏就嗷的一声扑了上来,伸手就往周大海脸上招呼,“老大,你还是不是人啊!”那狠样,就好像周大海不是她儿子,是她仇人似的。
周小米明知道许氏九成九不是自家老爹的亲娘,还能让许氏伤着她爹,她不管不顾的冲过来,用头当炮弹,一下子顶到了许氏的身上!
周小米现在的身板,可不比分家之前了。她天天喝着灵泉水,没事就跟着周翼虎动动胳膊,甩甩腿的,身子骨结实着呢!
许氏到底年纪大了,加上根本没有防备周小米,一个不察,就被周小米撞了出去,摔了一个大跟头。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许氏怒了,没完没了的嚎,也不知道她在说周小米还是在说周大海。
一旁的周新贵气得直哆嗦,颤巍巍的指着周小米,“好啊,好啊,现在你们都敢跟老人动手了!”
周小米往前一站,大声的道:“这事儿跟我爹关系,你们要打要骂冲着我来!孝顺,你们跟我爹说孝顺,那咱们就来掰扯掰扯。诸位乡亲都在这儿看着呢!他们有的是看着我爹长大的,有的跟我爹年纪相仿,一个村里住着,谁不了解谁啊!父慈子孝,母慈媳敬!为父不慈,子女能怎么孝顺?当母不慈,你们又有何脸面指责别人!”
她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狠狠的敲在周新贵和许氏的心上!提起父慈,母慈,他们确实是不够格的。
不过,这能代表什么呢?哪家的老人不偏心?就算他们偏心了,老大也是他们的儿子,不能不孝敬他们。
“老大,你也是这个意思?”
周大海没在看许氏,只道:“今天,我也跟众乡亲一样,是个看热闹的局外人。”意思是除了看热闹,别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
“你……你。”许氏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才分出去几天啊,翅膀就硬了,连他们的话都不听了?
冯元看了半天的热闹,觉得这出戏比戏园子里的折子戏还好看呢!他差点都要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了。
“哎,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啊,钱啊!大爷我时间宝贵,可没空跟你们给这儿磨工夫。”
许氏着急往前走了一步,大声的道:“你管老大要钱,我们家老大有钱,别管我们要。”
冯元冷笑,“老婆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我只管在借据上按手印的人要!”
许氏急得团团转,难道真的要让她把家里的屋子,地,都卖了?那也不够啊,还得把她多少年攒下的私房都拿出来,那她以后咋养老啊?
“老大,今儿这钱你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
周小米冷笑,双手摊开,“凭什么啊!”
是啊,凭什么啊?看热闹的人也想问这句话呢!
许氏急中生智,不经大脑的吼道:“凭啥,就凭我是他娘,我生他,养他三十年!他该回报这生恩,养恩!他虽然被分出去了,可是还姓周,这孝敬钱得给吧!一年八两,四十年就是五百两!让他一次性给我们四十年的孝敬钱,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她是想着让周大海出大头,自己再出个五十两,也就算完事了。
周小米差点没笑岔气了!她掰着手指头给大伙算账:“分家的时候,就已经给过我爷奶十年的孝敬钱了,分家文书上写着呢,十年之内,我们不用再给孝敬钱!这才过去两年,又要四十年的孝敬钱!爷,奶,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二老好像还没到五十呢吧?如果我们再给你们四十年的孝敬钱,就是四十八年,这,你让大伙听听,这钱是孝敬谁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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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剁手
周小米给大伙算了一笔账:
过完了年,周新贵刚满五十,许氏呢,才四十八。就以五十岁算起,五十岁加四十八年,加起来就是九十八岁。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能算明白这个账。这时候人的平均寿命比后世低,活到七十岁都算是高寿了,接照许氏这算法,他俩得使劲活到九十八岁,才能把这五百两银子挣到手。
周围的人全都乐了。
王氏更是毫不客气的道:“我是看明白了,这许大炮仗和周新贵啊,以为他们俩是对活王八呢!呸,要不要脸了!”
指指点点的声音就更大了。
林得胜也是佩服不行啊!以前吧,他觉得周新贵吧,不是个糊涂人,不管咋说,一家之主嘛,威严在那里摆着呢!心疼点老儿子,老闺女也没啥,家里的事儿都甩给自家婆娘,他也不好插手,但是心里呢,应该也有一杆称,偏太多的时候,他得负责给正过来!
今儿再一看,好嘛,人家根本就是不是糊涂,心大,看不见,而是压根就没想过管!不但不管,他跟许氏啊,根本就是一个德性的人。经过这一回,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在装大尾巴狼。
“行了!都别吵吵了。”林得胜出来说话了,他毕竟是里正,村里人还是给他面子的,都安静了下来。
冯元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就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反正这笔账本来就是一个陷阱,他收不收都无所谓!不过他欠着对方人情呢!能把人情还上。还能顺便白得一笔钱,不干的是傻子。
林得胜见对方没来难为自己,心里当下就明白了几分。对方来头不小,根本不会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要真是想难为人,有都是办法,还至于像现在这样吗?
“周老弟,这事儿硬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总得解决一下。说句不好听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回去的。我看你还是早点打算,别拖了,也别想那些没用的。”也不是林得胜要偏袒周大海一家,而是事情本该如此。
周新贵的脸比锅底还要黑了。许氏更是急得团团转。嘴里不断说着一些污言秽语,都是在骂周大海和林氏。
周小米的嘴角微微翘起,不由得转头转周大海夫妻望去。林氏抓着周大海的手,十分担忧的看着他,周大海一反常态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什么伤心难过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除了苦笑,还有一丝丝轻松的表情,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林氏。
一个人惟有真正放下时。才会有此表现。周小米大概能猜出几分,周大海此时的心境。亲情维护也是需要双方共同付出的!周大海也是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即便是像他这样善良,急于向双亲证明自己的人,也会感觉到累和失望。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带给他的除了无力感,也许还有一丝别人体会不到的痛苦和后悔吧!没有人能永远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周新贵和许氏的种种作为,已经把周大海伤得体无完肤了。
周小米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暗想虽然自己也怪过他,怪周大海懦弱无能,怪他不能保护妻女,怪他愚孝,可是谁又了解他心里的苦呢?也许他曾无数次的在心里告诫过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但其实他心里最割舍不下,还是父母亲情吧!
周小米心里苦苦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只希望日后她能帮着爹找回亲生父母,圆了他的心愿。
她回过神来,方觉耳边乱糟糟的!原来冯元催债,许氏说什么也不肯掏钱,在地上撒波打滚,百般耍浑。她大概也是觉得冯元挺好说话的吧!
周小米瞪了冯元一眼,她让他来是让他逼他们的,不是让他扮演好人的。
冯元无辜的挑了挑眉,接着一挥手,示意那些大汉上前。
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上前,像拎小鸡子一样的把周大河拎了起来,那货胆小的大喊:“娘,救命啊,娘,救命啊!”
周围人哄堂大笑。
许氏看到周大河这样,当下也不顾不得再耍赖了,整个人如同疯了一样,朝着那些壮汉扑去,边伸出手来抓他们,边骂道:“你们放开我儿子,放开我儿子。”
那些壮汉都是习武之人,许氏的巴掌拍在他们身上不痛不痒的,他们只需耸耸肩,挥挥胳膊就能把许氏放倒。
许氏被摔倒在地上,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疼,又玩命似的扑上去,“放开我儿子,你们这群混蛋!”
许氏此刻,就像一个极力要保护幼崽的母兽一般,她顾不上自己的狼狈,甚至不管那些壮汉会不会对自己下狠手,一向自私自利的许氏,竟也有让人佩服的一面。
周大海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的流下了泪,如果娘也能这样对他,不,哪怕对他有此刻的千分之一的维护之情,他这辈子也没有白活,可惜,这些亲情,爱,永远都不属于他。
周大海看着上窜下跳的许氏,看到在地上团团转,甚至去向冯元作揖的周新贵,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真的好悲哀,好失败。爹娘不是无情人,只是他们的爱和关怀都给了小儿子。
周大海懂了,原来不是自己不够好,不够孝顺,而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的。
几个大汉把周大河双手反剪在身后,大概力气用得大了点,周大河的叫声,有点像杀猪了!他半跪在地上,头低得差点挨到了地上,手像要是断了似的。
许氏心疼儿子,狠狠的朝那大汉撞去,大汉烦得厉害。狠狠一挥,许氏就再一次被甩落在地。这一次,她终于爆发了。不过,并不是朝着壮汉暴发,而是从地上快速的爬起来,快速的跑到周大海面前,用力的甩了他一巴掌。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许氏想要干嘛。
林氏第一个反应过来,红着眼眶道:“娘。你干嘛。大海也是你儿子,他也是当父亲的人了……”
“你这个贱。货,闭嘴!”许氏红着眼睛。大声质问周大海:“你弟弟被人收拾成那样,你没看见啊?你瞎了?快点把钱还上,要是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让你好看!听到没有?”
周大海被扇了一耳光。可是他脸上一点怒气也没有!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觉得许氏疯了。甚至连冯元都觉得这老婆子脑袋有问题。现场一片寂静,就在所有人以为周大海伤心太过,所以说不出来话时,周大海开口了。
“娘想让我怎么好看?”他问得很认真,认真的有点过头了。
许氏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大儿子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他做下的错事,欠下的赌债,娘想让我替他还?凭什么?”周大海的眉头微微拧着。一边的脸上还有许氏的掌印,周小米却看到自家老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什么情绪。
很快,快得让人抓不住。
“我不欠他什么,我只是他大哥,不是他爹。”周大海冷笑,“娘想让我好看?在那之前,我想你最好把钱拿出来,不然,那些大汉很可能会剁了他的双手,到时候你的宝贝儿子可就是残废了。”
周小米真想给周大海鼓掌叫好,她爹终于想明白,再也不顾及老宅那些人的情绪了!
林氏也没想到自家男人会这么硬气,她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心里一松,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半躺了回去。
“你……你还咒你弟弟?”许氏的手都抖了起来,儿子在那边叫唤呢!一听说要被剁手,嘴里叫救命的声音更大了!这叫声听在许氏心里,一颗心简直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无比的难受。
周新贵也走了过来,周小米不放心,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老大,你说吧,要咋样你才肯救你弟弟?”
周小米刚要说话,就听周大海又道:“爹,我真不明白,这啥非要我救他?他自己当初去赌的时候,咋没想到后果,现在留下这么多债,还想让别人帮他背?你们二老咋想的,我不管,我还有三个儿子要养,姑娘大了也是要陪嫁的,用不了多久秀玉就要再给我添两个孩子了,这一大家子人我都养不过来呢!我凭啥替他还赌债!”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道:“爹,你说得太好了!”
众人一看,哟,周家的两个小子来了!
周翼虎离家的事儿,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呢!现在眼见着周翼兴和周翼文来了,觉得事情又有了变化,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看起下文来。
周新贵看着两个孩子,恍惚觉得有些不认识了。
分家两年,周翼文的病早就好了,周翼兴的个子也长了不少!兄弟俩都喝灵泉水滋养着身子,个头像小树苗一样往上窜,模样也长开了不少。因为跟着章楚读书的关系,气质也有了很大提升,二人行走坐卧都被要求的很严格,所以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满街疯跑和病病歪歪的孩子了!
现在这两兄弟,身姿如松,信步走来,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在身上,说他们是芝兰玉树一点也不为过。
两兄弟挤进人群,虽然万般不乐意,还是叫了周新贵和许氏:“爷,奶。”
“我呸。”许氏一扭头,根本就不认这两个孩子,这些人都是狼崽子啊,养不熟。
大伙看了许氏这样,纷纷摇头!这人咋就这么混呢!
周新贵倒是没说啥,不过眼里的嫉妒却是掩盖不住的,大房这几个孩子长得都好啊!
“你们怎么来了?”林氏担忧的问,生怕影响两个孩子的学业!
“爹娘,课歇的时候我们听说了这事儿,跟先生告了小半天的假!”这是家里的大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唉!”林氏拉了拉两个儿子的手,只道:“万事有你们爹呢,你俩可别插嘴。”两个孩子是读书人,千万别落下什么把柄。
性子一向脱跳的周翼兴,此时的身上已经有了几分稳重之色,“娘放心,我们知道。”
周翼文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氏这才放心了。
就在这时,冯元扬声道:“我说,你们还有完没完了?”他站起身来,朝场地中间走了几步,双手叉腰道:“我是来收债的,不是来看你们家长里短的。”他转回头看了周大河一眼,才道:“当初你跟我说的那个作坊,就是你大哥家的这座作坊?唉你当初怎么说的,不是说能搞定你大哥让他把作坊吐出来给我吗?现在人家怎么这么硬气呢,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完蛋啊?”
周大河把眼睛一闭,心想完喽!干脆装起死来!
林得胜和王氏,还有在场的许多人都听出了冯元这话里有话。
周翼兴转了转眼珠,当下上前,询问道:“这位大哥,不知道当初我三叔是怎么跟你说的。”
冯元打量了他几眼,才道:“那会儿啊,你三叔才欠我二百两银子,说是没钱还,我让人打了他一顿,要剁了他的手顶帐,谁知这小子张嘴就说,他大哥家有钱有作坊,能替他还。我不信啊,就派人打听了一下,没想到他说的一点都不假。”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茬,又道:“只是当时我就怀疑啊,人家那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凭啥要替他这个倒霉鬼还债啊!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冯元不怕事情闹大这一点,周小米很欣赏。
四周看热闹的人连忙问:“怎么说的?”
“是啊,快说说。”
“哎呀,这个周大河啊,可真不是个东西,他当时就说了,他老子和他娘,心眼长偏了,从小最疼他,要是知道了他的事儿,肯定会上他大哥家去闹,以死相逼,还愁老大不拿钱?”
“这个黑心肝的东西,真不是玩意!”
“自己大哥都祸害,我呸!”
大伙都挺气氛的,周大海一家自然也气得不行。
许氏和周新贵已经豁出去了,反正只要不掏钱就行,脸不脸的,那玩意又不顶吃,不顶穿的,还能养老咋的!
冯元一副失去了耐心的模样,只道:“行了,我看你们也就别难为这老大一家子了,连我这个放债的,可都看不下去了!干脆,你们就把棺材本拿出来吧!少一两,我就剁了你儿子的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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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断亲
“行了,我看你们也就别难为这老大一家子了,连我这个放债的,可都看不下去了!干脆,你们就把棺材本拿出来吧!少一两,我就剁了你儿子的手。”说到最后,冯元的口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狠辣的意思。
“娘呀,救我啊,你也不想看着你儿子残废吧,快点把钱给他们。”周大河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声音里的颤音,简直就是山路十八弯。
许氏全身都是冷汗,就怕儿子成了残废,她恶狠狠的盯着周大海,破口大骂道:“你个畜生,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变残废吗?你还是人吗?”
许氏大概还不知道,此刻的周大海于她,真的是渐行渐远了。
“娘,你当真要我还这钱?”
许氏一听有门,当下抹了两把,只道:“当真,老大,只要你把这债给你弟弟还上了,以后,以后……”她以后了半天,可是啥也没说出来!
这一家子都被分出去了,越过越好,啥也用不上她们,她能承诺啥啊!说以后自己给他们点好脸子看吧,许氏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
所有人都盯着周大海看,林氏有些紧张,她怕当家的还糊涂着,说了伤孩子们心的话。
周小米却是对他信心满满,因为她看到了周大海眼中的绝望!那绝望之色像一张又密又紧实的大网,把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罩住了,让人挣脱不开。
全场寂静无声。都想听听周大海的答案。
周大海叹了一声,良久才道:“这债,我可以帮他还!”
周新贵和许氏都激动了。连周大河都觉得自己可以活了。
“但我有条件。”
周新贵忙不迭的说,“你说,你说,爹都答应。”
周大海走到林得胜面前,红着眼眶,哽咽着道:“请里正给我们一家主持公道,我要断亲!”
断亲!!!
这两个字一蹦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掉了!
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啊!自古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是人伦纲常。是正道,而周大海居然想着要与周新贵脱离父子关系,断亲自立,这简直是大不孝啊!
“你这个孽子。”周新贵气得直哆嗦。相反许氏却显得极为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人都转过身去看着周大海,周新贵甚至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而许氏则是拉住了他。
周小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周大海根本不管周新贵如何想,他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沉痛的道:“人伦纲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圣人也说‘为臣。为子,为妻应当对君、父、夫绝对服从’我不是什么读书人。却也知道老话有讲,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的道理。”
周小米觉得心里很酸,眼睛也发涩。
“别的道理我也不懂,但我知道要想让子女信服自己,服从自己,为父者,也必定要做出表率!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不是老话吗?”周大海看了周新贵和许氏一眼,凉凉道:“子不言父母之过,别的我也不想多说,只希望里正能帮我们把这门亲断了。”
其他的话还用他说吗?现场这么多只眼睛看着呢,谁看到周新贵有一点慈祥样了?
“逆子!你说的还少吗?你这是不孝。”周新贵暴跳如雷。
看样子周新贵是不同意断亲的,可许氏呢,没表态。
周大海不予理会,倒是林得胜,幽幽的道:“你也不用在那蹦,事情到底咋样,大伙的眼睛都看着呢?自己把事情做过头了,还要把责任推给别人,你可真行啊!哼。”
林得胜才不怕周新贵呢,他早就看这个老家伙不顺眼了。
这两个人现在被人孤立了,大伙都在四周围看着呢!周小米觉得,周新贵的反对态度有些奇怪,可是眼下这是个机会啊,只要断了这门亲,家里就能消停一阵子。等日后有了确切的消息传回来,大家伙就都知道真相了,到那时候,谁也不能说他们的不是了!不孝的这顶帽子,他们决不会戴!
她悄悄的走到周新贵和许氏近前。
“断了这门亲,这赌债呢,我们就还了,如果不断,你们就等着自己的儿子断手断脚变残废吧!”周小米幽幽的望了周新贵一眼,突然压低声音道:“本就本不是一家人,何必要绑在一块呢!”
她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是想试探一下周新贵!哪知道周新贵和许氏听了这话后,脸色大变,整个人如同让雷劈了一样,身子晃了好几晃,方才站稳。看向她的目光,也像在看一个怪物似的。
周小米见了他们的这个反应,心里就更有底了。
两个老的相视望了一眼,眼里的惊悚都像是见了鬼似的。许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起来没完没了的,而且都不在点子上!
那个秘密,一直被他们藏在心底,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哪怕屋里没有人,老两口也从来没提过,她怎么会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错觉,或者死丫头是无心的,巧合。
许氏安了安心,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高声道:“他爹,一窝的白眼狼,喂不熟的家伙,断亲就断亲吧!这样不孝的子孙,咱们就当从来没有养过!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他们早晚有报应。”
周新贵明白老妻的想法,他哆嗦着掏出别在后腰上的烟锅子,蹲下来装了一点烟丝儿,然后颤抖着点着,使劲儿嘬了几口。
大伙都知道他在考虑,所以谁也没有出声。
周新贵吸了几口烟,觉得脑袋又能转个了。他蹲在地上,分析着断亲与否的利害关系。
两家关系已经这样了,前几次出事。分家,大房一家子把他们已经恨得死死的了。现在又出了大河这事儿!想让他们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是不可能了,五百五十两啊,他就是把房子,地都卖了,加上手里的钱,也凑不上这么老多啊!
断就断吧。到底不是自己的种,跟他横竖都不是一条心!不过,五百五十两可不中。要断亲,就得一千两。
想到儿,周新贵站了起来,只道:“行。你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了你了。要断亲,中,不过,五百五十两可不行!那是大河的赌债,买不了这些年我们养你的恩情。”
不知道是不是周小米的错觉,好像自打她说了那句话后,这老两口都只提养恩,再也不说什么生恩之类的话了。
不过。周新贵是啥意思啊,啥叫五百五十两可不行啊?
大伙都迷糊着呢!
周新贵只道:“拿一千两来。咱们就断了亲,以后两不相欠!”
嘶~
一片抽气,咧嘴声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周新贵这是不打算要脸了啊!一千两,他可真敢要啊。
周小米冷笑,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周大海都麻木了,根本不知道啥叫疼,他直接问周小米:“闺女,这钱咱们能拿得出来吗?”
大伙暗惊,看来周家生意做得不小啊,一千两都不在话下,不过听这意思,是三丫对管账??
“爹,你放心,就是砸锅卖铁,这一千两我也给他们凑出来。”其实周小米手里的钱还挺富裕的,别看开铺子她从帐上支了三千两,这钱还没花完呢!再说跟林记酒楼合作这两年,他们确实没少挣钱,再加上之前卖给济仁堂的山参,一千两,她还真的拿的出来。
“好。”都够痛快的。
一事不烦二主,当下,林得胜就以里正的身份,起草了一份断亲文书,这种事情虽然少,可以前也是发生过的,他让人把族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族长请来,在他们的见证下,在村里人的注视下,很快就把文书拟好了。
双方签字,画押,一式两份,各自保留一份,这门亲,就算断了。
周小米跑回家取回了一千两银子,其实她就是回去做做样子,实际上钱是从仙府小筑中取出来的。
一份五百两的银票外加五十两银子被她直接交到了冯元手里,冯元接了钱,笑呵呵的挥挥手,让人把周大河放了,同时还让人把借据给许氏送了过去。
娘俩抱头痛哭了几声,接着许氏像撒气似的,把那借据撕了个粉碎。
剩下的四百五十两,周小米直接给的现银,她当着众人的面,把银子用称称好,保证一厘都不差,这才用一个袋子装了,交到了周新贵的手里。
周小米笑眯眯的,“周老爷子,把钱拿稳了啊!”
她这一声意味深长的周老爷子,可是把周新贵气得不轻!可是已经断亲了,人家这么叫也没错啊。
换成前世的周佳肴,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周新贵,至少甩钱的时候会拽拽的来一句:“这钱拿去买墓地”之类的牛话,可是现在,她什么过分的话也没说,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说多了不合适。
这下,周小米觉得清净了,可是整个林家集村都沸腾了!你想想啊,这周新贵和许氏两口子,平时就没下落人话柄,偏心眼,虐待儿子媳妇啥的,传他们的小话就没断过!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毕竟大多数人不了解周家的情况,听的时候就当听笑话了,听完就拉倒了,没往心里去。可是今天的这出大戏,实在是让人惊掉了下巴啊!那许氏,周新贵,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可惜啊,肠子肚子都黑了!
这回老周家可出名了,有谈资了,逼的人家净身出户了不错,还逼得人家用一千两银子跟他们断了亲,啧啧。
所以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了,可是那些看热闹的人并没有着急要走的意思,还有人冲着周新贵和许氏道:“老周头,儿子给的断亲钱你打算干啥用啊?”
“都说断亲了,哪儿来的儿了啊!黑心肝的,不得好花。”
大伙指指点点的,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开骂了。
周新贵觉得丢人,心口的那股子无名火怎么都压不下去,“回家。”他板着脸吼了一声,背着手往家走,胸口处揣着的那袋子银子和分家文书,像火烙铁一样烫着他的心口,那滋味……
许氏和周大河不哭了,也不闹了,娘俩跟在周新贵身后,灰溜溜的走了。
林得胜瞧着那一家子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你说大海那孩子,多好啊,咋就摊上这么对黑心肝的爹娘哟。他紧走了几步,来到周大海的面前。
“林爷爷。”周家的几个孩子叫他。
林得胜应了,看着面前这齐整整的三个孩子,心想,周老头指定有后悔的一天,不信就瞧着吧!
“大海啊,你是好孩子,别多想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到底是咋回事,老少爷们眼里,心里都明白着呢!断了也好,省得以后你们家日子糟心。”林得胜是真可怜孩子们。
周大海很平静,“叔,放心吧!我现在不想别的,就想家里这些孩子呢!”
“中,想开就好,想开就好。有啥难事,跟叔说,别不吭不响的自己一个人扛啊!”
林得胜说这话,让周大海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一个村里住着的人,没啥亲戚关系,可是对他们一家,比自己的亲爹娘都好。一旁的林氏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周小米没办法,只得亲自去喊了李氏,丁氏来,让二人先把林氏扶回去。折腾了小半天,跟着担忧受怕的,再折腾出毛病来要是不得了。
林氏确实累了,眼下大局以定,她也没啥担心的了,就先回去了。
“行了,都散了吧,天也不早了,回家做饭,该干啥干啥去!”林得胜吆喝一声,让大伙离开,然后挑了几个小伙子,帮着把年纪大的族老们送回去。
人都要走利索了,周家人才开始收拾,作坊前边一堆凳子,茶杯呢,都得收拾回去啊!
就在这时,他们才发现,旁的人都走了,那个带着大汉来找周大河秽气的冯元没走。
“你咋还不走呢?”其实周大海对这个冯元还是有些发怵的,还有一点厌恶的情绪在里头,反正他觉得放债的都不是啥好人。
冯元笑呵呵的上前。
周翼兴和周翼文连忙把自家妹妹挡在身后,十分警惕的看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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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详尽
冯元看着自己面前这两个少年,嘴角不由得带出一轻轻蔑的笑来,这两个娃娃长得都不错,可惜身板不行,跟他们家老大可真不一样。
不过,他没有恶意好不好?干嘛这样!
周小米探出头来,对周翼文和周翼兴道:“行了哥,他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们认识!”
周小米此话一出,可是惊倒一大片,啥叫你们认识啊!
周大海也幽幽的看着闺女,不明白这个“认识”是怎么一回事。
“行了,这事儿回头再跟你们说。”她走到冯元身边,笑道:“今天的事儿多谢了!”
冯元半是无奈,半是叹气的道:“算了,谁让我欠着你们人情呢,这回我也就算是还人情了!”
大伙听不明白,周小米却是心里有数的。
“既然这样,好走,不送。”
冯元却把之前周小米给他的银票送了回来。
周小米眨巴眨巴眼睛,“啥意思?”
“他的赌债,本就是一场局,要不是你让人去找我,我都不会想收!说到底,这事儿本身跟他,还真没太大关系。不过呢,这钱要是周大河的,那我也就要了,偏偏是你的,那我干脆就拿五十两本金好了,其他的还给你。”冯元觉得自己也挺有意思的,他都三十岁的人了,跟一个黄毛丫头认真的扒拉这里头的内幕,说起来他也够有病的。
周小米想了想,就把那五百两的银票接了过来。“谢了!”
冯元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那四个大汉各自牵着马,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四匹马,五个人齐齐的消失在了周家众人的视野中。
所有人都看着周小米,似乎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那个,先收拾,晚点说。”周小米把银票揣好,帮着搬起了小凳子。
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就把作坊门前乱糟糟的场地收拾干净了。
一家人忙碌过后,心思各异。
周大海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的,周家的其它人。都很高兴,老宅那些人太能闹了,这下把周大海的心也闹腾凉了!断了亲,这是好事。以后两家就没关系了。也不用来往了,谁也不用再看那一家子人的脸色看了!
不过周家的三个孩子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明知道自家老爹不痛快,脸上能表现出来高兴的意思吗,所以就都把高兴劲埋在心里头,脸有上也看不出来啥。
其实最高兴的,就是林氏。她也不是个不孝顺的人,可是对着周新贵和许氏。你就是有再大的孝心都没有,老话讲人心能把石头捂热了。可是这两人的心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个铁疙瘩,根本捂不热。
林氏嫁到老周家这么些年,要说她不怨不恨,那是假话,可是她最恨的就是,老周家人心狠啊,对着自己的亲孙子,孙女都下得去手,干得都不是人事!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以后就好了。她是真没想到,自家男人能有这魅力,能把这门亲给断了,这对周大海来说,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儿啊!
晚饭的时候,林氏因为心情好,多喝了一碗乌鸡汤,她虽然没有笑,但谁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是不错的,眼睛比平时亮了许多,神情愉悦。
周大海急需纾解心中的郁结,晚饭的时候便多了几杯酒。不过他的自控力还不错,脸色微微发红后,就停住了杯。
周小米看了看周大海,又与两个哥哥互相对视了一眼,大家眼中都有浓浓的担忧之色。
“娘啊,今天折腾了一天,不如你早点回去泡泡脚,休息一下啊!”周小米冲着林氏眨眼睛,意思是劝她回去。
林氏也不笨,知道自个儿男人心里不痛快呢,干脆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我回去了,你们慢慢吃,看着你爹,别让他喝多了。”
周大海见林氏起来了,也紧张的起来扶住了她,林氏现在快四个月了,小肚子比一般的孕妇大了一圈,让人看着心肝都颤。平时周大海都习惯了陪着林氏,这会儿哪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就道:“我送你,回来再吃!”
林氏点头,又嘱咐周小米,“把那个乌鸡汤热一下,一会儿给你爹喝点醒酒。”
周小米脆快的点了。
两人离开后,兄妹三人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周小米把兄弟二人错过的场面都学了一遍。
周翼兴听了个大概,当下就急眼了,把拳头往桌子上一捶,咬着牙根道:“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周翼文脸上也不大好看,不过相比周翼兴,他的情绪更加内敛一些。周小米也注意到了,周翼文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听得多,说得少,一张嘴,必定能说到点子上。
“所以啊,我看这次他们是真把爹惹急眼了,要不就凭咱爹那性格,咋能说出断亲的话来呢!”
周翼文点头表示赞同,“断了好,免得以后出什么幺蛾子。”
一句话,总结了一切。老宅那些人啊,就是人心不足,状况不断。
这么会儿的工夫,周大海转身回来,看他眼角微湿的样子,好像哭过了,不过心情似乎不错,比刚才一个劲喝酒的样子强多了。
发泄一下,哭一哭,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周翼兴和周翼文给周小米打眼色,让她这个贴心的小棉袄往上冲。
周小米给周大海挟菜,然后才道:“爹,今天这个事,你是咋想的?”她说的是断亲的事。
周大海明白自已姑娘的意思,反正孩子们都大了,他跟孩子们叨咕叨咕。也不丢人。
“唉,今天这个事,事先爹也没想到!你奶……”他停了一下。暗想着都断亲了,还叫什么奶啊。
“爹,没事,都叫了这么多年了。”
周大海摇了摇头,固执的道:“不行,既然断亲了,这叫法以后就得改改。”
周小米暗中举手赞成。如果说以前她只是怀疑周大海的身世的话,那么现在在她试探过周新贵以后,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爹跟周新贵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好,听爹的。”
周大海的神色暗了暗,道:“早上她来闹的时候,我跟你娘吓坏了。我怕她还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的冲着你娘来。就一直在边上防着呢!没想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那后来他也来了。”
那个他是谁,几个孩子心里都明净似的。
“唉!从小啊,我就以为,我爹呢,是个沉默少言的人,不爱说话。不过他心里有数着呢!不都说严父慈母嘛,他这样也正常。我是家里的老大。受点苦,挨点累,都是正常的……”周大海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委屈,他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湿润眨回去,才道:“本来呢,分家以后,我对那头也死心了!这么多年了,爹也是最近才看清楚他们的本质。爹愧对你们娘几个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三个孩子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听着周大海说。他像是要把自己心底的过往都掏空似的,一个劲的说着。
“我本想着他来了,能劝着点,可是后来我也看明白了,他到这儿来是给,给坐镇来了!想让我们听他们使唤呢!以前呢,我觉得分家了,就是各过各的日子,到了年节,咱们做晚辈的,给他们买点东西,孝敬点,这都正常。可是今天儿的事儿一出来,爹知道自己想错了,咱们的想法是咱们的,顶不了别人的想法。”周大海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的,总之颠三倒四的说了许多的话,都是在表达他的后悔,他的无奈,还是他的疑惑。
“爹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让我帮着周大河还赌债!凭啥呀?这么些年了,我挣钱养家,钱给他们少花了吗?我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他周大河是有手有脚的大人,他不是残废,他干啥让我养?”周大河哽咽着,“我凭什么要给他还赌债?他们逼我,我就跟他们断亲,反正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他们的儿子,我就是他们的钱口袋,就是他们的奴才!”
周小米眼圈微红,“爹,咱不提他们了,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断亲了,以后咱们就不认他们了。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咱家生意会越来越好的,到时候让他们眼气,后悔!”
“对,爹,别伤心,他们不值得。你还有我们陪着呢!”周翼兴和周翼文也表达了他们的意思,反正大伙都觉得,这是件好事。
周大海激动过后,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不过心口处堵着的那口气却是不见了,他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行,不说了,不说了。对了闺女,你跟那个人,是咋认识的?为啥后来他把钱还给你了。”
得,又绕回来了。
周小米想了想,就把自己从林如红那里得到消息后,心里头百般不安,找郭路帮忙查周大河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当然,起因都说了,过程和结果就更不能不提了。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窦家,说到了周翼虎英雄救美,说到了窦家忘恩负义,说到了周大河要陷害亲侄子,说着说着,又说到周翼虎拳打大胖子,结交了冯元,将计就计,把窦家,周大河一窝端了的事。
等她把这前前后后的事儿都说完,周大河红着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微微颤抖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畜生啊!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爹,你别气了,这事儿不都过去了吗?我哥啥事没有,那窦小玉偷鸡不成蚀把米,窦家人也算是吃了一个大亏。你看我……”周小米本来想说我三叔,不过随后就反应过来两家断了亲,马上改口道:“周大河也没讨到便宜,当天便挨了一顿打,躺了好些天呢!冯元那边,咱们也算是交下了,这次他把钱还回来,也是有要交好的意思。爹,咱们没吃亏,你别激动。”
周大海喘了好几口气,才坐了回去,他抓起一旁的汤碗喝了好几口,缓了缓神,才道:“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主意也正!你说你跟你哥咋就不能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呢!”虽然还在埋怨,可是口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就是,小妹,不是我说你,这事儿是成了,要是没成呢?万一中途出点儿啥差错呢?”周翼兴白了他一眼,一个大姑娘家的,居然出了那么馊的主意,这也太大胆了。
周小米吐了吐舌头,只道:“这不也是没有办法了吗?你们看看家里这个情况,我能跟谁说啊?跟娘说,她那身子能行吗?跟你们俩说?”周小米伸手一指周翼兴和周翼文两兄弟,“你们有时间吗?能想到比我更好的主意吗?跟爹说,爹,就你那个性格,恐怕啥用都没有,指不定还不相信那周大河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被周小米这么一吐槽,全家人倒是都老实了点。
“下回有事儿,说出来大家商量,千万别这么干了,啊!”
周小米点了点头,心想我要是啥事儿都跟你们说,到头来啥事儿也办不成。反正,先应下呗。
“对了,眼下我还真有一件事儿要跟你们商量。就是关于那个断亲文书,咱们是不是该去衙门报个备?”
“有这个必要吗?”这话是周大海问的。
三个孩子齐刷刷的看向他,眼睛里都装着怀疑的目光。
周大海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着这断亲书不都是一家一份吗?还有证人,这个还用得着去衙门备案吗?”
“爹,咱小心点没错!老宅那些人都是啥人啊,一翻眼皮一个主意,没准儿哪天就在这上头给你做文章,要是人家说自己那个丢了,说你这个是不做数的,你咋办!我看这事儿,赶早不赶晚!”周翼文难得发表一次意见,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那,明个咱就去?”
周小米想了想,直接道:“行,明个咱准备点东西,去里正家和各位族老家瞧瞧,这事还得让林爷爷帮咱们出面。”
周大海点点头,“那行,明天我就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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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心思
第二天周大海便带着周小米,收拾了几样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先去了几位族老家,说几句场面上的客气话,略坐坐就出来了。重头戏放在了林得胜家!父女俩拎了一条肉,一包烟丝,拿了一块年前做衣服剩下的花布,拎上一包从镇上买回来的饴糖,去了林得胜家。
林得胜正倒在炕上抽烟袋锅子呢!说实在的,周家断亲这事,他挺上火的!说到底,还是周家那两口子不消停,要是换了他们家,老小敢赌,他就敢拿刀剁了他的爪子,宁可日后自己养着他,也不可能让分家出去单过的老大一家给还赌债不是?再说了,要换了他们家,也不能把好好的孩子从家里撵出去,也不能那么对孩子们。
林得胜的媳妇叫徐彩莲,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有主意,能干。两人在一个炕头上过了一辈子,徐氏是最明白林得胜的了,她一边拢了拢灰白的头发,一边搓着麻绳,劝道:“你呀,就是操心的命,啥事儿过得去就行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你还能给调和回去是咋的?要我说啊,这门亲断的好,以后啊,大海家就消停了!多好的一家人啊,孩子也好。”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像自言自语。
林得胜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周家这事儿,丢人,可有啥办法啊!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气,就听院子里大媳妇道:“大海过来了。”
接着有一个甜甜的女童声喊:“婶子。”
林得胜就知道,是周大海父女过来了。徐氏也忙把手里的活计摆到了一头。整了整身上的衣裳。
林家大媳妇把周家父女俩让进了屋,“叔,婶子。我跟小米来看看你。”
周小米也甜甜的叫道:“爷爷,奶奶。”
林得胜骨碌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招呼道:“好好。”转头就看到父女俩手上拿的东西。当下道:“你这是干啥啊,不年不节的,拎东西来干啥?”
“林爷爷,这是我爹和我娘的一点心意,本来我娘是想亲自过来的。可是您也知道她那个身板实在是不方便,所以我就替我娘过来了。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您就收下吧!这里还有包糖。是我爹特意拿给家里的几个孩子的。”其实这事儿都是瞒着林氏的。
周大海连忙表态:“叔,这都是我们的一片心意,一是感谢昨天叔替我们出头;二是我还有事儿求你呢!”
林得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算是默许收下了这些东西。徐氏连忙下炕穿鞋。把父女俩手上的东西接了过来。转身放到里屋去,出来以后又去了灶间给两人端了水,碗里都放了糖。
林家集是个偏僻,穷苦的小村子,去别人家做客,能喝上一碗糖水,一杯茶,都是挺高待遇了。
周家现在不缺这个。可是总归是人家的心意嘛。周小米喝了几口,在一旁听着周大海说话。
“叔。还是昨天那个事。”周大海把水碗放到一旁,从怀里掏出来那张断亲书,局促的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拿到衙门去,备个案。”
林得胜拿着烟袋杆子的手就是一顿,随后点了点头,“对,中,这个想法挺好!”
“只是要麻烦林叔了。”
一直没插言的徐氏接话道:“啥麻烦不麻烦的,你打小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叔在这个位子上,这事儿就该他去张罗。”
林得胜点了点头,“你婶子说得对,就该我去张罗。”
这是一口应承下来了。
周小米大喜过望,连忙道:“林爷爷你看哪天去合适,我让周安套车送你去县里。”
县里离林家集不算太远,家里有马车,早点去,估摸着天擦黑的时候就能回来。
林得胜想了想,“明天吧,东西放我这儿,保证给你们把事儿办得妥妥的。”
周大海忙道:“叔办事儿,我自然放心。”这种事情,本就是里正,里长们的职责,只不过衙门口里的事儿,哪能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即便是职责所在,有心人若想要难为你,你一个小小的里正又能怎么样?
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公平公正有的时候也只是说说罢了!大到商政,小到文体圈子,哪儿有真正的公平可言?今天也许商定你是女主角,明天就可能因为某种关系把你换掉,那些所谓面向普罗大众公开的媒介,有几个能做到摸着良心报导的?
周小米忙从掏里掏出一个布袋来,里头装着的十两碎银子,她把布袋子放到林得胜的面前,乖巧的道:“林爷爷,这是我娘让我带来的!出门在外,难免要打点一二,衙门里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钱您拿去用,剩下的再给我们拿回来就是了。”
周小米估算过现在的行情,像林得胜找衙门里小吏办这种事情,估计十两银子绰绰有余,拿多了,才会让人起疑心呢!
林得胜也不虚推,就收下了。替别人办事,哪儿有自己搭钱的道理。
钱袋子里头的钱可不轻啊。
目的达到了,再留下去就有点招人烦了。
周小米捅了一下周大海,后者自然起身告辞。徐氏亲自起身把父女俩给送了出去,这才反身回来。
徐氏一进屋,就看到炕上有不老少的碎银子。
“是大海拿来的?”徐氏啧啧道:“一出手就是十两,这周家,我是说大海家的日子,可真是好过了!”
林得胜想着,原来吧,村里就一个周家,一提起来都知道,现在呢,两个周家,不过也挺好区分的。都断亲了,咋叫不行啊!
“收拾收拾,明天我去趟县里。”
徐氏上炕。继续****之前的活计,低头道:“有啥可收拾的?”当天去,当天就回来了,又不用在外头住店。周家给你备好了马车,备好了人,还有啥要准备的?
林得胜把眼睛一瞪,“你不给我带两个钱啊!”其实这事儿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林得胜虽然是里正,可是在家里地位不咋地。家里的经济大权全都由徐氏把持着。本时林得胜身上一个大子都没有。
“行了,周家给你这十两银子,还不够花啊?”
“人家是人家的,是打发衙门里那群小鬼用的。不是咱们该花的。再说了。大海不是拿了那么老多东西吗?”意思就是不能再花周家的钱了。
徐氏本来也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她翻了翻眼珠,没好气的道:“还里正呢,这点事儿还看不明白啊?人家那钱既然送来了,根本不不会往回要。除了让你打点衙门里的人以外,肯定也把饭钱给你带出来了。”
林得胜抽烟杆子的手一顿,心想这大海还真是财大气粗啊,现在都不把十两银子放在眼里了。
闲话少说。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安就驾着马车接上林得胜,两人迎着初初升起的日头,一路挥鞭朝着镇上走去。
周家的日子照常过,只不过老宅那头,却是不太好。
一千两银子的断亲钱,是那么好花的吗?而且他们先还了五百多两的赌债,到手里实打实的钱,就四百五十两。
这钱是那么好花的吗?现在整个村子里谁不知道他们家办的这点磕碜事啊!周新贵也是要脸面的人,他知道这事儿办的不地道,这钱拿的不应该,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五百五十两啊,家里的地,房子都卖了,都凑不上一半的数。这些年家里是攒了几个钱,可是都拿出来还债了,他和老太婆可咋养老啊!
你别看周新贵这人平时在家里装迷糊,可是其实他心里清明着呢!想指着老三一家养老,难啊!老三从小被老太婆惯坏了,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啊!如今又添了一个赌钱的毛病,家里这些东西不被他败霍光了就不错了,指着他养老,做梦去吧!
老二家呢?
这几年老太婆可没少欺负刘氏,婆媳关系是一年不如一年,特别是刘家出事以后,老婆子认为刘家靠不住了,占不着便宜了,目光短浅的开始收拾二媳妇,总是拿她生不出儿子这事儿说事!现在老二媳妇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整个人像个鬼似的,一天到晚也不见得能听到她说一句话,整个人阴沉沉的,比大江的话还要少。
指着老二家养老?切,连个儿子都没有,将来谁给他们烧纸上香啊?
周新贵的心里,一直就想让周大海给自己养老,虽说分家了,可是他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啊。周新贵相信,只要他放低姿态,周大海早晚会回心转意。他想得好好的,只要周大海愿意拿钱养着他们老两口,那他就跟小儿子过,花大儿子的钱……
其实这周新贵吧,挺不要脸的一个人,家里凡事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就推到别人身上去,周大河是烂泥的事儿,他也推卸责任,要不是有他纵容着,许氏会那样惯着周大河吗?想让周大海拿钱养他?净想美事呢!他以为周大海傻,那一家子就都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出了周大河欠下赌债这一回事!
这赌债,周新贵一早就打算好了,从他知道周大河欠下高利债的那一刻起,他就想好了让周大海还笔钱!可他也知道,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成事的,别的不说,单说那几个孩子,就不好对付。所以周新贵想打亲情牌,让许氏大早上就坐在家门口哭,想让村里人的口水动摇周大海的心,可是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到最后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钱是到手了,可是亲却断了。
那丫头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拿出了一千两,这家底得堆多厚啊!
周新贵越想越不划算,要是当时他能忍住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事后找补找补,缓和一下关系,那大房的钱是不是也会慢慢流到自己的兜里?这钱要是拿来养孙子,给大宝取媳妇,那得多好。
周新贵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可是木已成舟,他也没办法不是?不过啊,他还是有点自欺欺人的想着,或许过一段时间,人们就淡忘这件事了,到时候他在哭一把,老泪纵横的模样或者能打动那个心软的孩子呢!
就这么定了。
周新贵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天,心里总算有一点透亮了,不过,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出门的,受不了外头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啊。
不过这件事情发生以后,许氏这个傻老婆子倒是挺高兴的,儿子的赌债还了,手里还多了四百五十两银子,最重要的是跟那边断了亲,这几件好事加在一起,简直让她高兴得连做梦都能笑醒啊!
因为这个,她最近的心情都不错,看刘氏也顺眼了一些,特别是老三媳妇跟自己儿子甩小脸子这事儿,她也不计较了。
吴氏知道周大河欠赌债的事情后,可是闹了几通,不过吴氏心里酸溜溜的成分更大一些,一千两银子啊,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被分出去五百多两。还有四百多两,都被两个老的攥去了,她是一分也没看见。吴氏一边埋怨自个儿的老爷们败家,一边眼馋老两口手里的钱,家里因为这个,确实闹得鸡飞狗跳的。
不过吴氏也知道深浅,不敢闹得太大,她明白自己娘家不行,什么都指望不上,没有人给她撑腰,所以她不敢大闹,只敢小声嘀咕。周大河虽然挺宠着她的,但是也挺烦吴氏拿赌钱这事说他的,两口子打了几回嘴仗,倒都消停了。
老宅这头,还有一个人挺不乐意的,这人就是周秀儿。别看周秀儿这个人平时说话办事不过脑子,可是占便宜的时候,她的心眼一点也不比吴氏,许氏少。
周秀儿就觉得,以前大家都是一家人,即便是分家了,周大海那也是她哥啊!他的日子过好了,自己妹子出嫁他总不能不管吧?可是现在两家断亲了,那她俩也就真没有啥关系了,再想占大房那些人的便宜,可就太难了。
为了这个,周秀儿可没少骂林氏等人,就差打小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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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纷扰
林家集村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周家断亲这一件事。这件事儿在村里人眼里,已经成了最热门的话题,看人们侃侃而谈的那个劲头,好像一年半载之内都不会歇了这场议论似的。
没过几天,村里传来消息,林如红的奶奶乔氏没了。
虽然早就知道乔氏的身体一天天的垮了下去,但是当真正得知道这一个消息的时候,周小米还是挺吃惊的。
乔氏对于赵氏和林如红姐弟来说,就是生活中的定海神针,这么些年,要是没有乔氏,林旺那守寡的媳妇还两个可怜的孩子,可没有这样的好日子过。乔氏一死,赵氏和两个孩子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了。要知道林如红的那三个伯母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这些年要不是有乔氏压着,她们只怕就早就赵氏断了关系了,乔氏这么一死,赵氏和林如红姐弟,可真就是无依无靠了。
周小米很担心,可是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帮她们的办法,赵氏是个寡妇,平时不能抛投露面,林如红跟她娘一样,做事前思前想后的,凡事都循规蹈矩,就怕被人说三道四的。这样的人,胆子小,有步子都不敢朝前迈,就是周小米有心帮娘俩找点事情做,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什么好主意。
所以周小米觉得,她不能着急,得想个万全一点的方法,帮着林如红一家子脱贫致富。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拖。竟拖出了事,以至于让周小米每每想起来,都自责。后悔的恨不能从来一遍。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乔氏死后,林旺的大哥以长子的身份替乔氏办理了身后世,这也是乔氏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件事。
村里人家有红白喜事的时候,关系不错的乡亲都会前去帮忙,随个份子。乡下办丧事,讲究挺多的。所谓十里不同俗。因为地域的关系,风俗也不尽相同,但大致上都是一样的。
入殓。停灵,吊唁,哭丧,出殡。
林氏有身孕。不方便去参加白事。因为林旺生前是周大海的好友,所以周大海只身一人去了。
等乔氏的棺材一入林家的祖坟,与林父合葬在一起后,这个丧事基本上也就办完了。
乔氏的头期刚过,林如红的那几位大伯母就开始闹腾,林家一度是鸡飞跑跳的,热闹可不比周家前一阵子差多少。依着林如红三位伯母的意思,他们早就分家单过了。林旺去的时候,林如红姐弟还小。她的三位伯父替死去的弟弟照顾孩子们一二,那是应该的。可是如今林如红都多大了?眼看着要说人家了,再这么照顾下去,什么时候是头,难道还要帮林如红备嫁妆,帮着元宝娶媳妇不成?
乔氏在的时候,她们可不敢这么说话。乔氏这个婆婆,在她的四个媳妇心里还是比较有威望的,她活着的时候,媳妇们都不敢忤逆她的意思,但是乔氏死了,不可能护着赵氏一辈子!而且他们早已分家,林旺又死了,就是他们三家跟她断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林家虽然闹了一场,但这场闹剧始终不像周家那场那么有看头,而且没有钱财上的牵扯,所以很快就落幕了。
周小米就林如红这么一个朋友,自然十分担心她。可是她现在去顾不上管林如红了,因为镇上的铺子已经步入了正轨,每天都没很多让人挠头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生意太好的关系,铺子里总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发生。
一开始,耿亭并没有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可是事情多了,他就犯了琢磨了。耿亭这个人还是非常精明的,调查了一番以后,发现这些事儿里头还真就有些猫腻。
有些事儿他权衡不好,所以就让周平回了一趟林家集,要他把周小米请来。
周小米的第一反应是这事儿不对,就细细的问了周平。
周平就把铺子里的事儿跟周小米说了。
原来,一开始呢,是有买东西的百姓跟店里的小伙计发生冲突,不知道哪句话没说明白,当时就掐上了,不过还好,到底是小伙计训练有素,态度好,耿亭出来的也及时,做了让步,没收钱,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是没过几天,这种事情就反复的在店铺里上演,明明都是那些人找茬,不讲理,可是他们出了铺子就说铺子里的伙计店大欺客,骂的话也挺难听的。
原本这些都不算啥事,做生意嘛,都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出现。同行是冤家对头,眼红找气的事儿自然少不了。不过后来,事情又有了转变。开始有人说周家豆腐铺子里做的东西不干净,吃坏了肚子,嚷嚷着让他们赔!
周平十分气愤的道:“小姐,咱们家自打干上这一行,到啥时候都是最讲究这个干净的。我们都记着你的话呢,味道啥的都是第二位,吃的东西,一定要干净,不能吃坏人。”
周小米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太激动,说真的,作坊那边的事儿,虽然表现上是交由周大海打量,但事实上,都是周小米在管,卫生这一块,她盯得特别紧!周安和周吉,周祥也都是肯干活,比较听话的人,对自己的要求一向认真对待,所以说她们家的东西不干净,这个她还真不信。
“后来呢?耿掌柜是怎么解决的?”周小米相信耿亭的能力,而且如果事情不解决好,他也不可能派周平回来接自己商量,一个掌柜的,连这点事儿都解决不了,那么等待他的只能是被解雇的下场。
“后来啊,耿掌柜就找了郭掌柜,把苦主也找来了。小姐你是没看见啊,那人是真拉肚子啊。都脱相了,脸色蜡黄蜡黄的。”
周小米抿唇,拧眉。目光中带上了几分不解。
“那人说吃坏了肚子啊!结果郭掌柜给他验,验……屎。”周平觉得自己在大小姐面前说了这么污秽的词,当真是该死!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词了。
周小米差点没笑喷了!这个耿亭,竟然想出了这个主意!不过,想也知道,他并没有把握自己能请动郭路,而且这只是一个试探而已。他在试探郭路对周家的底线。
郭路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
耿亭就着这点线索,就能分析出点什么来!
不过,他的格局在那儿摆着呢。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郭路的真实身份。
周小米又问:“然后呢?”
“然后郭掌柜就说,那人是服了泻药,而不是吃东西吃坏了肚子。一开始他们还不服呢。结果郭掌柜暗中让人找了捕快去那人家里翻。当下就翻出了剩下的泻药。”
事情居然闹得这么大,连捕快都惊动了?
“这里头还有事?”
周平连忙道:“小姐真是料事如神,那人在强大的证据面前,只得招了,说有人给了他钱,让他这么干的,当掌柜的问那人是谁的时候,他却说自己也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一个很高的男子,每次见他都是蒙着脸。还故意约在晚上,哑着嗓子说话。”
周小米思忖了一会儿,只道:“我知道了,套车,去镇上。”她让周平去找周安套车,自己换了一身男孩装扮,急匆匆的去了镇上。
林氏抚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道:“你们的姐姐啊,太忙!”
周大海一边给林氏吹鸡汤,一边道:“有时候我都想啊,咱俩这闺女倒底随谁呢?财迷,爱操心,性子太要强。”
很普通的一句话,听在了林氏的耳朵里,却变了味儿,有些不是滋味。不是爹娘的性子太软面,哪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家,愿意这么要强,操心的。
她低了低头,什么也没说。
那边周平一路挥着鞭子狂奔,终于在午时三刻的时候赶到了镇上。
耿亭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周小米利落的下车,一路跟着耿亭去了平时盘帐的小书房。
耿亭就把事情跟周小米学了。
前边的跟周平说得都差不多,后面还有事。
原来指使这人的人,查出来了。
郭掌柜说是请捕快查的,耿亭信了,可是周小米不信。郭路是干啥的,还用得着她说吗?手底下肯定有人,就这么点小事儿,用得着找那群酒囊饭袋的捕快去查?
自打上次在镇上遇到了碰瓷的人跟捕快穿一条裤子以后,周小米就认定了,这镇子附近的捕快都不是什么好鸟。
“是谁?”
耿亭看了他一眼,才道:“是刘成!”
“谁?”
“刘成。”
周小米冷笑一声,真是没想到啊,她没去找他们,他们到来找自己了。
干得不错,有前途。
“事情到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周小米已经猜到一些了,但是还是没死心。
耿亭苦笑一声,“能怎么办啊?那个收钱的人,都没见过刘成正脸,虽然捕快们查到了他的头上,可是没有人证,没有物证。那银子又没啥特殊记号,刘成本人也不承认,能咋办?”
周小米笑,“行,这事儿我知道了。我听说那个刘屠户前一阵子被放出来了,可是刘家生意不成了,他们还有闲钱收买人?”
耿亭低头思索了一下,只道:“或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刘家在镇上盘踞多年,根基还是有的。”
周小米一笑,觉得这话不适合再谈下去了,耿亭只是铺子里的掌柜,不是她的心腹。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耿掌柜,您辛苦了,铺子里的事儿还请您多担待。做生意嘛,不遭人妒是庸才,别人算计咱们,也是因为咱们的生意确实好!我看这刘家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你只要把铺子看好,就行了。”
耿亭也是这个意思。忙笑了,“是,一定的。”这个小女孩,可跟自己当初想得太不一样了,耿亭现在可不敢把周小米当孩子看了,一来是因为她本身的思维和办事能力,就不像一个孩子,再者,有郭路的因素在里头。
“行,月底我来看帐,那我就先回去了。”周小米摆手让他忙自己的,不要送。她喊上周安,没驾车,直接去了济仁堂。
郭路就知道她会来。
“都这个点了,你还没吃饭吧!”
周小米笑,指了指坐位旁小几上的糕点道:“你就拿这个招待我?”
郭路长叹一声,兴致勃勃的道:“那你想怎么样?还去林记酒楼吃?”
周小米没说话,而是捡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她吃得慢悠悠的,有几分走神,其实郭路知道,这孩子心里有想法。
周小米和郭路心里都清楚,以刘成的现在的能力,他想祸害周家,根本就是有心无力!除非他身后有人支持他。
支持他跟周家做对的人,除了林家人,周小米想不出第二个来。
一块点心很快就吃完了。
“先抻着他,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小丫头眼里闪过一抹猎人般的算计,让郭路在一旁看得汗毛直竖。
看来这丫头是有想法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插手了,有需要的话,差人送个信吧!”
周小米笑眯眯的应下了,然后伸手朝郭路要信。
大约三月中的时候,周小米收到了一封周翼虎报平安的信,他说自己到了京城,见识到了汴梁城的繁华,还说了一些云霆霄祭拜他母亲的事,别的却是只字未提。
周小米猜着,他哥应该已经知道了云霆霄的身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又或者怕他们担心,根本不想说。
日子已经进入四月了,风也柔了,草也绿了,花也开了,眼看着就要春耕了,可是他大哥的信却断了。
“哎哟,你心也太急了,京城离这儿多远啊,那信又没长翅膀,就算快马加鞭的送来,也得半个多月啊!你大哥刚写完一封,不可能这么快还有消息啊。”郭路说得真情切意的,一点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周小米只好作罢,有些失望有收回了手。
“成吧,要是我大哥写信来了,你让人给我送到铺子里去呗。”
郭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小姑奶奶没事儿还是别来了,他还有正事呢!
周小米这才高兴了,从椅子上跳下来,道:“过两天我做好吃的差人给你送过来。谢谢掌柜的,我走了。”
郭路看着周小米像旋风般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照例吩咐小伙计去送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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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好友出事
周小米让周安取了车,两个人跟铺子里的伙计招呼一声,驾车回村了。
周小米怎么也没想到,回家后迎接她的,居然会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啥玩意?如红姐摔了?”周小米急得直抓头发,“到底咋回事啊?”
周大海只道:“听说是一脚踩空了,从山上摔了下来。”
周小米眼睛都红了,扭头就想往外跑,她就这么一个好朋友,她得去看看。
结果周大海一下子就把自家闺女拉住了,“你去干啥啊,那孩子被送到镇上去了,摔得不轻,一身的血,李大夫说八成救不好了。”
周小米的脑袋嗡的一声!
“不对啊,爹,我就是从镇上回来的,咋没看着人呢!再说,济仁堂也没接诊这样的伤患啊!”
对了,镇上不只一家济仁堂药铺,也可能去了别人家也说不定。
周小米跌落在椅子里,喃喃自语的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周大海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呢!你娘听了,也伤心了好一阵子,就怕这孩子没了。”
周小米心里又是一颤,连忙问道:“我娘没啥事儿吧?”
周大海摆了摆手,“没事,虽然哭了一鼻子,可是情绪还算稳定,我怕她哭坏了,就让她喝点你鼓捣的那个安神汤,让她休息去了。”
周小米这才觉得放心了,可是一想到林如红。就忍不住有种饶头的感觉。
“爹,好好的,如红姐怎么跑山上去了?”这是周小米想不能的地方。
周大海再次叹气。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啊!
原来,乔氏死后,林如红的三个伯父和大娘们就不管他们了。原来乔氏活着的时候,赵氏觉得生活还能有点盼头,不管咋说这三个大伯子没把他们娘仨当陌路人,一年还能分他们一些粮食,甚至每家都拿出一点钱来给元宝上学用。赵氏知道感恩。她知道要是没有自己的婆婆,那三家根本不能这么对她们娘仨,所以这几年赵氏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不但死守着林旺,还每逢初一,十五回到乔氏那立规矩,表忠心。
可是现在乔氏死了。没人再拿她们当亲人了。家里的生计自然也就艰难起来。
虽说赵氏和林如红这娘俩都是勤快的,可是家里总共就两亩地,以前还是林旺的三个哥哥帮着种的,现在没了这些依靠,就靠两个女人,如何能撑起这个家?而且要命的是,元宝还要读书,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赵氏玩命的绣绣活。可是换到手的钱,还不够给元宝交一次束脩的呢!林如红大概也是被逼急了吧。所以就背着她娘上山了。
这孩子也是个要强的,不想让弟弟没书念,也不想让她娘太操劳。或许是想得太单纯了,想着上山上能捡到点药材啥的换钱,结果呢,一脚踩空了,从山上跌了下去,摔破了头……
周小米听了以后,心都凉了。这事儿说到底,怨她啊!大概是先前她上山捡灵芝,捡人参的事情把林如红刺激着了,所以她就想上山采药碰碰运气。
周小米眼圈都红了,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傻,这么犟呢!她要是实在缺钱了,找自己说一声,自己能不帮忙吗?脸面有那么重要吗?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在自己面前张一回嘴,就那么难吗?
周小米想了很多,眼圈不由自主的就红了。她真的怕林如红会就此丢掉小命。
“爹,我套车去看看吧!”她能救人啊!人命关天啊。
周大海惊奇的看着自家闺女,“你这孩子平时挺聪明的,关键的时候怎么这么糊涂呢?那孩子现在在哪家医馆啊?你知道吗?”
周小米摇了摇头,可是镇子又不大,一家一家找过去,总能找到吧!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周大海连忙道:“傻孩子,我知道你想帮她,可是这么帮根本就帮不上忙!你想想,她出事以后是里正派人用车把人拉到镇上的!她的三个伯父还算是有良心,虽然先前已经说过不在管她们娘仨了,可是在这种生死大事上还算看得比较明白,三家都掏了钱,说无论如何不能看着四弟的血脉就这么没了。”
“孩子,听爹一句劝,你在家老实的待着吧,你娘那儿可受不得刺激了。等人回来了,你想怎么看,怎么帮都行,现在你这么风风火火的出去,我们能放心吗?”
周小米冷静了下来,静静的想着周大海的话,觉得她爹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她们是好朋友,能帮的自己一定会帮,但是在这种生死之间游走的事儿,她一个外人,如何能作得了主?说多了,也许会落下埋怨,如果能救得回来,自然是好,要是救不回来呢?难道要用仙府小筑中的灵泉水去救她吗?
周小米不敢,这么做太冒失了,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到时候她可就要暴露了,而且还会连累家里人。周翼虎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过她,让她什么都不能说,跟谁也不许说,也不要轻易再用那些手。他的话声声振耳,每一个字都敲在周小米的心尖上!
周小米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她在后世经过那么多事儿,什么事儿想不明白啊!周翼虎的暗示,她懂。
“我知道了爹。”周小米冷静了下来,可是心底里却升起一股无奈。
周大海看闺女想明白了,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行了,都这个点了,我让李嫂给你做碗面去吧!”说完也不管周小米吃不吃得下,转身就走了。
周小米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觉得自己明明可以救人。可是却不能救,这种感觉简直太糟糕了,而且那个等着自己救的人。是她的好朋友啊!
周小米很烦躁,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洗手,洗脸,换了一身家常穿的衣裳,用手托着下巴在椅子上发呆。
李氏做好了炸酱面,却没有见到周小米的影子。她想了想。就端着面朝周小米的屋子来了,先是敲了敲门,没听到声音以后。才试探的问了一句:“小姐,你在不在?”
周小米有气无力的道:“进来吧。”
李氏端着面进了屋,把大碗放在桌子上。手擀炸酱面,里头有酱色的肉酱。颜色发亮。香味儿若有若无的飘啊飘,使劲往周小米的鼻子里钻。
周小米还没有吃午饭,在镇上也只吃了一块济仁堂的点心,这会其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可是听了林如红的事儿以后,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李氏叹了一声,可是她一个做奴婢的,有啥资格去开解主子啊?况且她也真开解不明白。
周小米也不用眼睛看她。只道:“李嫂,你忙你的去。把门给我带上。”
李氏微微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轻轻的走了出去,关好门。
周大海在门外无声的问:“怎么样?”
李氏摇了摇头。
周大海叹了一声,看了女儿的房门好几眼,转身出去了。要说起来,林旺生前跟他的关系是不错的,村里人都说他们是一对亲兄弟。林旺走得突然,他的那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以前他没啥本事,手里握不住钱,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还是自家媳妇挪用她娘家送来的吃食,穿戴给那孤独寡母的送去,照顾他们。
或许两家的情谊就是这样结下的吧?唉,命运弄人啊!
与此同时,周小米也在回忆着以往自己跟林如红的点点滴滴。林如红比她大,性格虽然闷了一些,可是对她很照顾。以前在老宅的时候,周小米可没少受欺负,每当有她吃不上饭的时候,林如红就像是天兵天将似的,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会给她带两个窝头,再不就是一张大饼,一把花生……
周小米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逼了回来,她不想哭,她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
这一天,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一天。
当金乌马上就要坠至地平线的另一端时,一车马车缓缓的驶进了村子。
“小姐,林家姑娘被送回来了。”李嫂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她也是刚得到了消息,所以走得有点急。
周小米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是她坐得太久了,腿有点麻,整个人没站住,差点摔倒。
李氏眼明手快,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这才把人稳住了。
“人呢,怎么样了?”
李氏只道:“只听说人回来了,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
周小米腿麻的厉害,想走却是走不了,李氏连忙道:“我扶小姐过去,好好揉揉腿再走。磨刀不误砍柴工。”
周小米没再说什么,任由李氏把她扶回去坐好,然后半蹲下来给自己揉腿。麻痛的感觉一直刺激着周小米的神经,她很着急,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林如红的消息,人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李氏给周小米揉了一通,才道:“这个时候林家乱哄哄的,小姐一个人去恐怕不行!夫人身子那样,根本不能出现,老爷也不适合去。小姐,您看我代你去一趟行不行?”
周小米看了李氏一眼,眼里毫不掩饰的带上了打量的目光,李氏抬头,正好看到了周小米眼中的疑虑。
她咬了咬唇,就道:“林家人多嘴杂,小姐去不合适,不如让奴婢先去问问,等问明白了情况,小姐再去。”
不知道为什么,周小米觉得李氏的提议很让她心动。其实她心里有点害怕,怕看到自己接受不了的那一幕。
“好,你去,问,问清楚。”周小米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打颤。
李氏应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欢喜和神采,平静的出了屋。
没过多久,周小米听到了开大门的声音,她知道李氏出门了,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中。
等待是最难熬的,周小米觉得李氏似乎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时间。
其实李氏一去一回,总共也就用了半个小时的样子。
“怎么样?”李氏进屋后,周小米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急着问结果。她既是着急想要知道结果,又有点自欺欺人的害怕听到结果。
李氏是小跑着去的,又小跑着回来的,整个人喘的厉害,张了半天的嘴,都没说出话来。
周小米急得不行,干脆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别急,先喝了。”
李氏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之说了,接过杯子来,仰头喝光杯子里的水,喘了两口气才道:“小姐,那位林姑娘大难不死,不过现在情况也不太好,城里的大夫说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天晚上了。”
周小米心里咯噔一声,她失魂落魄的坐回了椅子里,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是一碗冷透了的炸酱面。
李氏看周小米这样,心疼得不行,默默的退了出去。
周小米的眼泪都于掉了下来。
她恨自己不能救她最好的朋友。李氏都说了,林家院子里都是人,林如红的三个大爷,大娘都在她家里,赵氏哭得死去活来的,差点断了气。元宝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姐弟俩的感情一向很好,如今林如红这副样子,元宝伤心入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听李氏的意思,好像家里已经要开始准备她的身后世了。
周小米泪如雨下,眼前不断晃动着林如红过往的笑脸,她羞涩的笑,开朗的笑,苦涩的笑,无奈的笑,眼中带着希望憧憬着未来的样子,都不停的在周小米脑中转动。
“如红姐……”
周小米低低的哭泣,她完全不知道,门外站着两个身影,听着她的哭声叹气。
周小米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她便带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推开了门。她穿得很朴素,眼中闪着的却是无比坚定的目光。周小米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去了林如红家。
林家院子外头围了很多人,周小米越靠近,越觉得呼吸困难,她人刚到大门口,就听屋里传来了赵氏的一声悲怆之声:“我的儿……”紧接着元宝哇哇大哭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周小米一愣,紧接着拨开人群冲了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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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老乡
从林家的屋子里传来了赵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紧接着元宝哇哇大哭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周小米一愣,紧接着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她一进屋,就看到林如红脸色煞白的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她头上缠着白布,血迹透了过来,刺目的红色让周小米有些闪神。赵氏正趴在她的身上哭呢!而元宝则是被他大娘拉着往外走。
“小孩子看这个不吉利,快点跟大娘出去。”
“姐,呜,我要我姐,我要我姐。”元宝被他大娘强拉着出去了。
周小米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慢慢的走过去,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她盯着林如红的脸看。奇怪,明明还是那个人,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可是为什么她身上一点生气也没有呢?
两辈子,除了她自己飘荡着进了阎王殿的那一次,她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的消失。
周小米站不稳了,半扑在地上。她的如红姐,咋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赵氏一直哭,几乎要背过气去。周小米勉强支住自己的身体,才没趴下。
太阳越升越高,洒进屋子里,落在林如红的脸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林如红的皮肤几乎呈现透明色,就在这时,周小米突然看到林如红的眼睫毛眨了眨。她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连忙抹了一把眼泪,瞪大了眼睛仔细看。
“动了。真动了。”周小米不害怕,一下子站起来,又惊又喜的推了推赵氏。“婶子,我如红姐还好好的呢!”
赵氏听了这话,连忙起来看自己闺女,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儿动了,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从闺女那儿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声!
这是……
林如红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声也明显起来。眼皮眨动的幅度也大了起来。
赵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上天垂怜,她的宝贝女儿没有死。
“红子。红子?”赵氏叫着闺女的小名,不敢太大声,生怕自己在做梦,梦醒了。闺女就又不喘气了。
周小米凑过去。轻轻的道:“如红姐。”
林如红的睫毛颤了颤,像蝴蝶要振翅而飞一样,紧接着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真是谢天谢地!”赵氏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嘴里不住的仿佛,感谢老天爷的保佑。她太激动了,方才她明明觉得女儿好像咽气了,可这会儿。人还好好的,好好的……
林如红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在晃。她叹了一声,觉得头疼的厉害,难道是宿醉未醒?
“如红姐?”一个女童的试探声在她耳边响起,这是谁,听着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
林如红想说话,可是嗓子干巴巴的疼,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昨天闹得太嗨了,酒喝得有点多,最后人都要走光了,她还喝了小半瓶的伏特加。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嗓子和头都痛得厉害吧?
林如红又闭起了眼睛,微微皱眉。
“如红姐。”周小米轻轻摸着林如红的脸,觉得手上传来了温热的触觉,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的脸色比方才好多了,不再煞白得吓人,反而红润了不少。
林如红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她的视线里不再是一片模糊,反而像找到了焦距一般,慢慢的清晰超声来。
等林如红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时,她愣住了,眼中闪过一抹错愕的神色,甚至抬起手来掐了自己一下。
“红子,你醒了?”赵氏扑了过去,又惊又喜,眼泪就又流了出来。
林如红嫌恶的盯着赵氏看,一副很陌生的样子,赵氏还陷在女儿死而复生的喜悦当中,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可是一旁的周小米却把林如红眼里的嫌恶之意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之中一般,从头到脚都透着一丝寒气。
如红姐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眼里的陌生那么明显,她那么孝顺的人,怎么可能嫌弃自己的娘呢!可是那真真切切的嫌恶,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贵妇在瞧着乞丐的眼神一模一样。
林如红闭上了眼睛,叹气。
她想起来了,她昨天晚上在夜店跟朋友喝酒,喝完以后开着跑车回家,然后出了车祸,当时她没系安全带,把车开得飞快,而且两车相撞那一刻,她车子里的安全气囊并没有弹出来。
妈滴,好几百万的跑车,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她太倒霉了,不然也不会穿到这个鬼地方来。
林如红耳边有各种人说话的声音,吵得她头痛欲裂,她睁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赵氏,沙哑着道:“shutup。”
赵氏迷茫了,“红子,你说啥?”
周小米身子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的悲哀就是按也按不住,如同汹涌的洪水一样把她整个人紧紧包裹住。这一刻,周小米有一种要溺毙的绝望感!
她的如红姐是死了吗?那么此刻这个鸠占鹊巢的人又是谁?
外头的人都听到了赵氏的那句“红子,你醒了”,所以包括元宝在内,不少人都进了屋。
“姐,姐,你真没事了?呜……”元宝一下子就扑到了林如红的跟前,又笑又哭的,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脸。
林如红皱着眉头,“太吵,我累。”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周小米已经看不下去了,那是元宝啊!林如红拿她弟弟当心尖子疼,看元宝哭成这样。居然连一个眼神也欠奉!看到元宝流鼻涕,还满满的都是嫌弃的意思!元宝小时候的尿褯子,可都是她亲手洗的啊!
林如红的大娘是个有眼力见的。你别看之前乔氏刚没的时候,她为了摆脱赵氏一家,闹得挺欢实,可是当林如红有了难了,这位大娘可真没袖手旁观的看着,不但给拿了银子,还里里外外的忙活。现在人回来了。她的一颗心也落地了,再怎么着,那是老林家的血脉。她的心再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没了。
啥最大?天底下,人命最大!
“元宝,你姐刚好。脑袋还没转明白呢。这会儿需要休息,你跟大娘出去。”
元宝虽然不舍得他姐,可是他一向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现在人没事,以后还怕姐弟俩没有说话的机会吗?
元宝点了点头,走一步,扭头看两眼,慢慢吞吞的跟着他大娘出了屋子。
林如红有些头晕。不过她觉得应该是被气的,这一屋子都什么人啊。瞧瞧屋里的摆设,寒酸死了!人家穿过来都能混个郡主,千金啥的当当,她怎么就那么点背呢!穿成了一个寒酸的农家女~
上辈子她好歹也是个富二代啊!还有大把的金钱和人生没有挥霍,怎么就点背的出了车祸,莫名其妙成了一个农家女。
唉。
林如红叹气了,心肝都疼,疼得直哼哼。
赵氏以为家里太吵,女儿伤势太重,不得休息,所以她连忙道:“娘知道了,娘这就让去让他们走。红子,你不知道,多亏这些乡亲了。”赵氏擦了擦眼泪,女儿活了,她是喜极而泣,眼泪根本止不住。
赵氏转身看到周小米呆呆的坐到地上,吃了一惊,连忙扶起周小米道:“这孩子,咋坐到地上去了?”她以为周小米跟自己一样,开心过头了,又或者周小米年纪小,看了闺女这种情况被吓着了?
“小米你先回去吧!红子刚醒,得好好养养,这么多人在这儿呢……”
周小米点了点头,她已经可以肯定,炕上躺着的那个叫林如红的人,已经不再是她的如红姐了。她慢慢的走出了林家的院子,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全家人都等着她吃饭呢!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李氏急得不行,看到周小米失魂落魄的模样后,更是心焦的厉害,她关好大门以后,连忙跟在周小米身后,本来想问问那位林姑娘怎么样了,可是她瞧周小米那个样子,心里便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不敢问了。
周小米回了屋,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李氏在门外头叹了一声,现在小姐八成是想静静心,她就别去打扰了。
李氏转头回了吃饭的东次间,跟周大海和林氏汇报:“小姐脸色很不好。”
林氏叹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周大海心里也不是滋味,同样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小哥俩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他们家的人与林旺一家向来亲厚,如果林旺叔还活着,两家一定会走动的相当好,甚至比跟老宅那些所谓的亲兄弟还要好。可是呢,林旺叔不在了,婶子成了寡妇,家里只有一个没长成的男孩,走动起来确实不太方便。
这个早上,周家的气氛很沉闷。
周小米回到屋里后,一下子就扑到了炕上,把自己埋里了被子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的如红姐,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林氏听到消息,说是林如红那丫头好了!昨天赵氏还特意请了李大夫上门给林如红瞧伤,结果李大夫说人没事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养养就好了,以后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
瞧瞧,那丫头病大啊!老话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不过,昨天自家闺女去的时候,那丫头不都醒了吗?怎么闺女还哭成那样?
林氏瞧了一眼周小米,看着闺女的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心里的疑惑就更重了。周大海跟林氏是一路人,这夫妻俩看问题,想事情都比较简单,性子直,憨,也有点傻。
“闺女啊,如红不是没事了吗?你咋还这么伤心呢?”人是不哭了,可脸上那悲伤的表情,连一向脑筋不咋灵光的周大海都瞧出来了。
周小米心里的别扭劲还没过去呢!
昨天她哭了很久,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后来实在哭不动了,她才算是从被子里钻出来。
周小米打着哭嗝想问题,她想,有些事情是她解决不了的,比如林如红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林如红了,自己再怎么伤心,她的如红姐也回不来了。
现在她能为如红姐做的,就是好好考察一下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来路,会不会好好的做赵氏的女儿,元宝的姐姐,会不会好好的待如红姐的亲人。
周小米想得很清楚,如果她能做到,那么自己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好了,婶子没有失去女儿,元宝没有失去姐姐,她也没有失去好朋友,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如果她不能……
想到这个问题时,周小米困惑了。她能指责对方是穿越过来的,根本不是原来的林如红吗?不能,那样不但不会解释明白问题,反而得把自己搭进去!人们大概会把她当成怪物架到火堆上去吧?
对方是她的老乡呢!老乡见老乡,到底是两眼泪汪汪,还是背后给一枪?
周小米想到那个林如红的眼神,心里的绝望不受控制的一点点扩大起来。她觉得,自己以后要处处小心了,千万不能在那个林如红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还好,她只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过来的,也可以解释成是胎穿的,相对于那位新手来说,自己应该算得上是位前辈吧?
她得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
这些都是周小米想了一夜总结出来的。
所以当周大海问她的时候,她就很自然的道:“一开始是被吓着了,我头一次看着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还真以为如红姐回不来了。”说完又低下了头,看起来好像有点脆弱。
周大海和林氏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原来孩子是被吓着了。
难怪呢,人都要没气了,突然又好了,听着可不是怪吓人的。
这两人的智商,情商,都没救了。
“要不找人看看?给收收魂?”乡下流行这一套,林氏到现在才觉得,闺女有了点孩子样。
胆小。
周大海也同意,就道:“让王婶子帮忙吧!”
王氏,就是跟许氏不对付的那个,平时有点五迷三道的样子,说是有些道行在身上,专门给受惊的小孩子收魂,叫魂。
林氏点了点头,让李氏拿上一条肉,去了王氏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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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熟人?
周小米看着口中念念有词的王氏,愣住了。
王氏脸上画了好几条乱七八糟的符号似的东西,她看不懂,王氏的头上还带着一个可笑的羽毛粘的头饰,她时而围着自己转圈,时而在自己的头上挥动她的手,感觉她就像在跳大神儿!
周小米长这么大,头一次瞧见跳大神的,她觉得稀奇,一个劲儿的盯着王氏瞧,暗想没看出来王氏一把年纪了,跳起来的时候还真不含糊,瞧瞧这动作,简直是行云流水一般啊!相当的熟练。
跳大神有用吗?
周小米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是被吓人着了,不用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跳大神真有用的话,那王氏也该去林家,围着那个林如红跳。
她暗暗的叹了一声,决定不管怎么样,先让林氏放下心来,别因为这点事儿,再把娘给吓出病来。
所以送走王氏后,周小米安安静静的睡了一觉,什么也不想,也没有激动情绪,安静得让人安心。
林氏和周大海觉得王氏作法起作用了,都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家里总算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周小米身上的朝气又回来了。
她坐在屋里盘账,目光盯着账本上的数字,手指飞快的扒拉着算盘珠子。没一会儿的工夫,她就算清楚了数目,拿起笔在账本上写下几个字,又对着看了几眼,才合上账本。
李氏一直在周小米边上侍候着。丁氏喜欢在林氏边上待着,跟林氏说点南边老家的事儿,林氏也爱听她叨叨。比起不擅言词的李氏,丁氏更得李氏的欢心。
李氏把泡好的去火茶递到周小米手上,什么也没说。
周小米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略带苦味儿的去火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她在李氏眼里,完全不像一个九岁的孩子,她的心思那么重。虽然没写在脸上,可是全写在眼里呢!
李氏摇了摇头,觉得那位林姑娘出事以后。自家小姐的性子都有些变了。
怎么说呢!
好像变得更成熟了,心思更重了,眼里的笑容也变了味道。
李氏觉得这未必是件好事。
与此同时,周小米也在想着林如红的事情。林家现在闭门谢客。不管谁去探望都见不到林如红的人。她亲自去了两趟,都只是见到了赵氏,赵氏说林如红恢复的慢,身体不好,脑子还不大清楚,见到人的时候有时候会恍惚,大夫说伤在了脑子上,得静养。
周小米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冒牌货怕暴露,想多了解点这个世界的乡土人情呗!不把自己周围的关系弄清楚。她也不敢好起来!从这一点上看,这位老乡还算有点心眼儿。
周小米吐了一口浊气,暗想着再观察一段时间吧!毕竟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林如红身上。
可是她心底的酸楚和痛,要怎么样才能消散呢!只要一想到那个歪着头,微翘嘴角笑她的女孩成了孤魂野鬼,此刻不知道游荡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委屈的蜷缩着,她的心就会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周小米把眼底的眼泪逼了回去,眼下,她还有要紧事儿要做。
“李嫂,让周安套车,我要去镇上。”
李氏应了一声,转身要出门。
“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李氏脚步慢了一下,接着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周小米吸了吸鼻子,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这男装是她特意求林氏给自己做的,周翼文的病好以后,身量像小树苗似的窜了起来,他的衣裳周小米穿不下了,以前的旧的衣裳,周小米觉得不合适继续穿下去了,带着补丁的旧衣裳,看着就不舒服。
周小米刚穿戴好,李氏就进屋了,“小姐,车准备好了。”
周小米声也没吱,转身去开了炕柜,从里头拿出一沓纸来,放在怀里揣好,接着才越过李氏大步朝外头走去,她的步子迈得很大,速度很快,每一步都很有力量。
在院子里碰到林氏和丁氏,两人正说着什么话呢!见到周小米的时候,丁氏微微低了头,并没有啥表示,林氏则是扶着腰,慢慢的走过来,问她:“你这又是要往哪儿去?”
“娘,去镇上看看!”
林氏无奈,“不是刚回来没几天?”
周小米的杏眼弯了弯,嘴角微微上挑,“娘,自家生意在镇上呢,一天跑三趟都不过分。”
林氏也知道镇上铺子生意怪好的,她有心去瞧瞧,不管咋说那是闺女的心血,她还一次没去过呢!连门都找不着,这个有点说不通。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出门也够折腾的,怀胎才四个月,瞧着像别人怀胎六七个月了似的,她就是想去,闺女也不会让她去的。什么马车太颠了,路不好走啊,街上人多别撞到之类的,总之她会找很多借口,还说自家的铺子就在那儿,又不会长腿跑了,等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啥时候想去都成。
林氏不去,周大海也就不能去,作坊那边的事情就都由周大海自己去处理,而林氏大部分时间由丁氏陪着,做做针线,归拢家里的零零碎碎。
“行了,说不过你。”林氏给周小米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只道:“早去早回。”她笑着瞧了李氏一眼,“把她给我看住喽。”
李氏曲膝应了。
“行了娘,我先走了啊!”周小米挥挥手,快步出了院子。
丁氏悄悄撇了撇嘴,没人看见。
周家的马车一路绝尘,往镇上去了。
周小米在马车上问李氏,“丁嫂天天往我娘跟前凑。你咋不去呢?”她现在多少能摸透丁氏的一些想法,觉得林氏是当家主母,人也和气好说话。跟在林氏身边轻省还有出息?
李氏呢,怎么想的?
“小姐……”李氏欲言又止,“奴婢没啥想法。”
周小米幽幽的看了她两眼,什么也没说。
马车微微晃动着,一路晃到了镇上,稳稳的停在了周记门前。
周平听到了车声,张望了一下。然后迎了出来。
“大小姐。”
周小米利落的跳下马车,轻轻的“嗯”了一声,李氏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进了店铺。
铺子里有不少买东西的百姓,秩序还不错,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不好闻的味道。周小米略看了两眼。转眼去了耿亭待客的小书房。
“东家来了?”耿亭把手里的东西一方。连忙起身来迎周小米。
周小米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客气。
“李嫂,去倒点水。”李氏熟门熟路,出了屋去后面的小灶房里找水。
“东家来有事儿?”没到盘帐的时候呢!
周小米把自己画的那沓纸拿出来,放到耿亭面前,敲了敲桌面,“看得懂吗?”
耿亭接过来一看,好家伙。有两张是装修图纸,一张隔壁铺子后院的。一张是隔壁铺子的,还有很多细节图,几个像是土窑一样的炉子……
“这是……”
“隔壁铺子得快点开起来,我想好了,就做熟食的买卖。林家有什么我们就卖什么,林家正泰兴里没有的,做出来的,我们也要有!脆皮烤鸭子,果木烤鸭,最正宗的!”周小米的口吻无比坚定,眼神也无比坚定。
刘家的事儿,她生气,可她更气林家!能把买卖做得那么大的人,绝非是没有肚量,鼠目寸光的人。可林家呢,干的叫什么事?居然不敢光明正大的向他们宣战,还刘家人暗中给他们下绊子!
卑鄙,龌龊!
周小米是个不服输的,林家敢这以做,就得付出代价,她是谁,周佳肴啊!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耿亭看了看手里的施工图,点头道:“能看懂。”
“赶紧找人置办起来,后院地方还算敞亮,多置几个大炉子!”
耿亭把图纸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想了想,道:“这个倒都简单,只是……”
周小米未语先笑,“你想说林家?”
耿亭点了点头,在他眼里,周家还没有跟林家叫板的实力。林家在林家集多少年了?人家的根在这儿,就是从这里出去的,手里头有钱,交际面也广,根本不是周家能对付得了的。
周小米笑,“耿叔,你想得有点多。”
耿亭不明白,你这专门开个熟食铺子,不就是要打击林家吗?他皱眉,看着笑的有点没心没肺的周小米。
“我啊,不是想打击他们林家,就是想跟他们添点堵。”周小米是想坐等林家找上门来呢!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林家现在要是按兵不动,那她才头痛呢!
耿亭还是不大明白。
周小米就乐,“你就等着瞧吧,对了炉子建好以后一定要晒透,别用火烧。”
耿亭点了点头,“估计半个多月就能完工。”
周小米只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慢工出细活。
这回,耿亭明白了,点头之余心里又带上了几分好奇,正泰兴的东西可是货真价实啊!林家最初起家,靠得就是这些东西,东家年纪轻轻的,哪儿来的自信,还脆皮烤鸭,果木烤鸭呢,听都没听过。
周小米看到耿亭的神色,就能猜出他的心思,不过,这事儿她打算留到铺子开张的时候再跟他沟通!
说再多,也没有亲口尝到味道有说服力。
等李氏把水烧开,泡好茶时,周小米已经起身要走了。
她带着李氏上街,没什么目的性的乱逛。至少在李氏眼里,周小米是在乱逛,她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但只看不买。两个人顺着街上的人流慢悠悠的走,晃荡了小一个时辰。
李氏不嫌苦,也不嫌累,她只是不知道周小米的用意,这一条街就这么长,小姐带着她从街头走到街尾,再从街尾折回来,来来回回走了十多遍了吧?怎么不换一条街溜达呢?
李氏想不明白周小米的用意,干脆就不想了,小姐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总没错。
终于,又走了两趟之后,周小米在一家店铺面前停了下来。
李氏抬头,看着匾额上那三个字,她不认识这三个字,只知道这里是卖熟食的地方。以前她跟着来过一次,这地方叫啥来着?
李氏恍神的工夫,周小米进了正泰兴。
门口穿着整洁的小伙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周小米和李氏让进了铺子里。
周小米不是第一次来,这铺子在别人眼里或许挺高大上的,但是在周小米眼里,有点落后。地上铺的是青砖,踩上去给人一种十分踏实的感觉,老旧的柜台擦得发亮,穿着整齐的小伙计们戴着八成新的白色套袖,腰间扎着同色同款的围裙。柜台后面放置的是一张十分宽大的案板,各式各样的熟食挂在柜台有,有腊肠,香肠,还有一只只的熟鸭子,熟鸡,手法嘛,有烤的,有烧的。
“两位,买点什么?”
周小米瞧了一眼柜台里头,指着挂着的香肠道:“什么味儿的?”
“蒜味儿。”
“称半斤,再来半只烧鸡,半个肘子。”
“唉!”那小伙计动作麻利的帮周小米切肉,称重,然后拿油纸打包,递了过去。
周小米付钱,转身出了正泰兴,李氏看着自家小姐眼皮也不眨一下的就花出去近二两银子,心里有点抽抽着疼。
周家不是啥高门大户,但也算半个地主了,有钱人的想法,嗯,想不明白,家里啥完意没有啊,非得上这儿花钱来!
李氏觉得周小米买的那点玩意,根本不值二两银子,这要是回家自己做,能省不老少钱呢!
周小米不知道李氏的想法,她拿着自己买的熟食,去了济仁堂,哪知刚进门口,就碰到一个熟人。
其实也算不上熟人,本来周小米并没有注意到这人,济仁堂打开门做生意,铺子里有人抓药瞧病都是正常的!她本来是想绕过那人往后头去的,谁知那人硬生生的挡在她前头,自己朝左走她也朝左走,自己往右挪,她也往右挪。
周小米瞧出不对劲来了,视线向上,就看到了一张明艳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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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要买地
周小米看到了一张明艳的脸。
穿金带银的林月娇。
周小米暗暗挑了一下眉毛,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林家大小姐,而且,对方拉住了自己,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倨傲之色,虽然她在笑,可是这个笑并不真诚,反而有点嘲弄的意思。
周小米看到林月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心里顿时了然。
她这是嘲笑自己买林家的东西,上林家消费呢?
周小米有点想笑,真是幼稚。
“这位姑娘,我们不认识吧?你在这儿拦着我的路算是怎么回事?”周小米这话翻译过来就是好狗不挡道。
林月娇不是笨人,自然听得出来周小米的言外之意,她眯了眯眼睛,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危险的光芒。她长这么大,除了家里那几位,还没有人敢给她摆脸子看呢!这姓周的不过就是个卖豆腐的,竟敢跟自己这么说话,谁给她的底气?
“周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见过,在周家豆腐铺子。”林月娇说到周家豆腐铺子的时候,声音一颤一颤的,带了几分轻视的意思。特别是‘贵人’二字,她咬得很重。
周小米慢慢的挑了挑嘴角,故意用夸张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林月娇几眼,“抱歉,我岁数不大,记性不太好。”没说想没想起来。
故意的。
林月娇脾气再好,也是一个被娇养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城府不深。周小米的话让她很不高兴。脸上也就带出了几分。
林月娇身后的喜鹊不高兴了,她们小姐,那可是金枝玉叶一般的人物。自幼聪慧异常,十分得老太太的喜爱。小姐虽然是庶出,可从小到大哪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头的?这姓周的也太不识好歹了,三番五次的跟她们小姐做对,她到底知道不知道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这位姑娘,我劝你最好跟我们小姐客气点,小心我让人把你赶出去。”喜鹊拿白眼珠翻了周小米一眼。那模样就像是周小米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济仁堂的伙计们有点看不下去了,这周姑娘可是他们掌柜的上宾,哪有让人欺负成这样的道理?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小伙计们也实在不好多说话。店铺里有不少看诊抓药的,都朝这边张望了过来,病得不是太厉害的,都在一旁边排队边看热闹。
周小米笑。“不知道这位姑娘是郭掌柜的什么人啊?这济仁堂何时成了你们家的产业?”
喜鹊到底也就是一个小丫头。她本以为周小米是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被人吆喝两声肯定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哪知道对方居然这么有底气,还反问她跟郭掌柜是什么关系!
喜鹊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林月娇眼中已经带上了淡淡的怒意,眼下这种情况。她能说什么?
恰在这时,有一个清朗的传了过来。“小妹,你干什么呢?”一个儒雅少年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时,明显有些愣住了,等视线落到周小米身上的时候,就又是一愣。
周小米已经认出这人,这人正是那日在镇外的小路上因马车受惊而受伤的那个少年。他朝林月娇叫小妹?
周小米挑了挑眉,这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林玉风觉得周小米面熟,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少年啊。他正欲仔细打量一下,结果眼睛的余光一下子瞄到了李氏,印象中的那张脸和眼前这张脸重合在一起,分毫不差。他猛然的就认出来了,眼前的这妇人正是那日在郊外的护主的妇人!
他的目光再次移向周小米时,已经认出了周小米。那日周小米虽然也穿着男装,但并没有戴帽子,头发整整齐齐的梳了脑后,一看就是为了方便出门而换了身衣裳的小姑娘。今日她戴了一顶帽子,把头发全藏在了里头,跟那日的打扮确实不太一样,不熟悉的人自然无法一眼就将她认出来。
“原来是你。”林玉风又惊又喜,这小姑娘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他是读书人,若是手废了,便与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公子的手可是无恙了?”周小米不好再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只得轻声提了这么一句。
“已经大好了。”林玉风觉得今天来济仁堂这趟真是来对了!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可是架不住家里人催,好像天底下就济仁堂的大夫最厉害了似的,要是他们不吐口说自己的手没事了,自己还得继续喝那些个苦药汤子。
还好,手没事了,也见到了恩人,算是意外之喜。
两个人颇为熟稔的样子,让一旁的林月娇有些不解,特别是看到自己的大哥对待周小米和颜悦色的模样,实在是让她心里烦闷。
“兄长与周姑娘认识?”林月娇心里堵着一口气,语言上就带出了几分尖酸的味道。
林玉风这个聪慧有余,机敏不足,他的性子是沉稳中带着一丝憨厚,一丝天真。这样的人,眼中哪儿有坏人?
林玉风平时被保护得很好,而且与林月娇的感情也很好。林家孩子少,他们兄妹两个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是同一天生产的,自幼就比普通兄妹多了一些情谊,故而在林玉风眼中,他妹妹是这个世界上顶顶出挑的人,样貌好,才情好,性情自然也好。
周小米跟他可不一样,她这个人,天生就属刺猬的,瞅人的时候都是要把这个人的“属性”研究明白了,再对症下药!像林月娇这种自我感觉良好,老子天下第一的人。在她眼里简直就是个棒槌!她家里人可以惯着她,可是自己没有这个义务!
“自是认识,这位就是当初救了我的那位好心的姑娘。”
林月娇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才道:“兄长,不过就是凑巧借了马车给你用,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林玉风一本正经的道:“你还小,不知道这些,读书人伤了手臂,可是件大事,若无这位姑娘相帮。我的手臂肯定是要被耽搁了,你没听大夫说嘛,再晚一点去。后果可就十分严重了。咦?周姑娘!你们难道是认识的?”他的目光在周小米和自家小妹之间打量了一番。
简直就是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
周小米嘻嘻一笑,“不认识!”
林月娇横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上次在你们豆腐店里。耿掌柜不是已经给我们引荐过了吗?”
周小米揉了揉头。只道:“林姑娘,我年纪小,记不住一些人事也是很正常的,你用得着这么不依不饶的吗?眼下我还有事,姑娘若是无事,就不要扰人清净。”
林玉风大概也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林月娇被周小米这么一通话说得气鼓鼓的,眼睛也立了起来。
周小米才懒得管他们是何感想呢。直接绕过二人,大声道:“借过。”然后毫不客气的带人走了。
李氏自然是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的。她对林玉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大户人家的孩子少见有这样礼貌的,不过她那个妹子就不咋地,明显是被惯坏了。
林月娇就纳闷了,那周小米一个乡下丫头,咋就这么有底气呢!她被气得不行,可又不想表示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只得委屈的跟林玉风道:“大哥,这叫什么事啊!”
林玉风觉得他们已经成了铺子里的焦点了,好像已经打扰到人家做生意了,他尴尬的清了清喉咙,才道:“有事儿回去说。”
兄妹二人这才离开济仁堂。
林玉风想得是比较简单的,他要问问妹妹,这位周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人家是自己的恩人呢,总得找个机会谢谢人家吧!
林月娇呢!恨周小米恨得要死!在她这种娇娇女的眼中,周小米这种对她爱睬不睬的行径,对她已经是莫大的羞辱了。
兄妹二人心思各异……
周小米气鼓鼓的去了郭路的书房,不过到了书房门外,整个人便深深的吐了两口浊气,接着若无其事的进了书房!郭路是什么人?他自然早就知道了前面发生的一切,只不过这种事情纯属于个人恩怨的范畴,他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而且周小米根本没有要向自己告状的意思,所以郭路也不好往那上面提,好像自己没事盯着她似的。
其实郭路最近真的很忙,他能忙里抽闲的见见周小米,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周小米把从正泰兴买来的熟食往桌子上一放,笑着道:“我请郭掌柜吃熟食啊!”
郭路看了一眼,就道:“是正泰兴的?”
周小米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道:“郭掌柜就是厉害,一下子就猜着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不知道啊,这镇上啊,卖熟食的人家不多,能拿得出手的就那么几家,你手里的这种油纸,是正泰兴专用的。”
心够细的!
周小米点了点头,“我打算把铺子开起来了,就卖熟食!”
郭路微微有点惊讶,“这么快?”
周小米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神色淡然,“也不算快,总得一点一点的准备起来,林家人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郭路在这一刻,有点明白周小米的想法了!确切的说,这姑娘太精明了,恐怕有些事情,她已经想到了,而且打算为以后做铺垫。
说起来,周大海他们俩口子,自己也见过,这两个人,怎么说呢,直正,善良,可惜精明不足,大概是生长环境造成的吧!两个人性子上都有缺陷,有的时候很软面,让人看了都替他们急得慌。可是你说他们家这四个孩子,一个赛一个聪明,有主意,这可都是随了谁啊!
“你决定就好,我能多拿一份钱,还不高兴啊!”
周小米笑着道:“郭掌柜还差点钱?”话里打趣的意思十分明显。
郭路笑,“钱啊,可是好东西,谁也不会嫌多的。”
周小米并未当真,郭路根本就不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他的身份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在他面前,自己还是有所保留的好。
“郭掌柜得的红利越多,证明我的生意越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周小米指了指桌上的熟食道:“郭掌柜,我可不是空着手来的,有件事,还请你帮我参详一下。”
郭路看她说得十分郑重,也正色道:“你说!”
周小米想了想,便道:“两间铺动作起来,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还请掌柜的帮着物色几个伙计,人机灵一点,本分老实是最好的。”
郭路想了想,就答应了,其实他最近真是忙得焦头烂额了,换了别的人来找他,他是不会管的,可偏偏眼前这丫头,就不是别的人。郭路想起自家大公子临走时说的那一番话,不由得暗暗咂舌,瞧那架势,好像就要把人家定下来了似的。
帮吧,左右不过是找两个靠谱的伙计,这种小事也不费什么心神!
“还有,我想买几块地。”周小米无奈的摊了摊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娘的性子,在他们眼里啊,啥也没有田地来得实在,买卖啊,作坊啊,都不如田地。我想着买几块地,让他们安安心。”
让他们安安心?
不对吧?
要想让他们安心,这地就早买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买啊!况且,卖豆腐的生意真有那么赚钱吗?田地可要不少银子呢?
“你打算在哪里买,买多大的?”
周小米心里其实也没个定数,两辈子加起来,她还真就没研究过种地这回事!不过,她也想好了,这地买回来也不能干放着,还得找点懂得侍候地的人来干。
“最好离我们村子近一些的,水田,水浇地都行,多大嘛……”周小米犹豫了一下,才道:“只要不是太大,我都想吃下。”
郭路挑眉,这次倒是没犹豫,直接问道:“你们家到底卖了多少块豆腐,我听这口气,怎么听都觉得你现在财大气粗呢?”(未完待续。)
ps: 恕恕知道自己最近懈怠了,两天没更新了,我对不起大家!孩子病了,一直反复发烧,前些日子得了猩红热刚好,又感冒了,支气管发炎,烧到四十度。恕恕每天带着孩子往返于医院和家,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因为是中药治疗,所以非常耗时。请大家理解,体谅吧!感谢每个支持恕恕的人。
第二百四十章 恩人
其实郭路怀疑得很对,周小米手里确实没有什么钱了。
她拿出三千两作为开铺子的启动资金与郭路合伙开店,前期的投入虽然不大,可是这笔钱不论剩下多少,她都不能轻易动,而且也不能挪用到别的地方上去,这是她做人的准则和底钱。
买铺子的时候花去八百多两,那三间铺子虽然不大,可是自带一个小后院,四角齐全,院子里还有井。周小米买这铺子的时候,确实是一眼就相中了,而非头脑发热冲动下乱花钱。
周翼虎走的时候,周小米可没少给他揣钱,加上前一阵子老宅那边的人闹腾,断亲的时候,她又花了四百多两!就这,还是因为冯元没打算真要那笔赌债,不然的话,她还得多花五百两。
这么一算下来,手里的银子也仅仅够维持日常开销的,买地的话,还真不太够。
不过,周小米并不发愁,她手里头有不少好货呢!仙府小筑里的人参随便拨出一根来,都能卖出一个天价,只不过这事儿,她不想跟郭路说。她已经卖给郭路一次人参,一次灵芝了,再卖给他,难保他不会猜出一些什么来。周小米承认,郭路算是一个可靠的‘自己人’但这一切,都是表面现象。没有人可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保持冷静,更何况是仙府小筑那样逆天的存在?仙府小筑就是她的底线,是她的逆鳞,谁都不可以窥探。触碰!而她也绝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
“财大气粗算不上,不瞒掌柜的说,我手里也紧巴着呢!可是我怕我跟掌柜的实话实话。你会认为我跟你哭穷呢!咱俩怎么说也是合作伙伴吧,这要不好。”
郭路哈哈大笑,他哪里不知道那丫头的鬼心思啊,只是人家不说,他也不好意思问啊!这种事情,自然是要避着人的。
“好了,我就顺嘴一问。你可别当真啊!”郭路道:“你放心吧,伙计的事儿不难,等你把铺子收拾好了。我一准把人给你找齐。地的事儿,碰吧!这边的地少,都握在地主手里头,不好买。若是不介意远一点的话。我再帮你看看。”
周小米也知道这个理儿,林家集附近这一带,就是山多地少,想要买好地,就得远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找郭路帮忙了。
“行,那就谢谢郭掌柜了。”她利落的起身,直道:“东西是我买来孝敬郭伯伯的。您慢慢吃,我走了。”郭路眼中还带着几根红血丝。一看就是熬夜到很晚,他手里头,只怕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郭路知道周小米有眼力见,连忙喊了小伙计送她,等她人离开后,他才慢慢悠悠的打开一旁的一个账本,里头赫然夹着一封信。
周小米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她带着李氏离开了济仁堂,在街上转悠了起来。在李氏看来,自家小姐的心思有点重,不像是发愁生意上的事,好像被什么难题难住了一样。
说起来,小姐才九岁,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氏默默的跟着周小米,在她眼里,是这个瘦小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周家!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李氏轻轻叹了一声,她这一辈子,注定是没有子女缘了,一个三十多岁不能生育的女人,一腔母爱泛滥之情无处安放,久而久之的,就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自己的小主子身上。
也许连李氏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吧!她是不知不觉的想要去关心周小米,总是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不由自主的心疼她,是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闺女在疼。可是主仆有别,哪怕周家只是一个小有家业的平民之家,她作为仆妇,就没有资格去提疼爱这两个字,她能做的就是敬重主子,保护主子。
周小米完全不知道李氏的心思,在她看来,李氏比丁氏更本分一些,也更合自己的心意,有眼色,办事也牢靠。
“小姐,这太阳这么大,您到底想去哪里啊!”天气一点点的热起来,正午的时候太阳光还是比较厉害的,才一会儿的工夫,周小米的脸蛋已经有些发红了。
周小米转了两圈,可以说是毫无目的乱走。至少在李氏的眼里,是这样的。
其实呢,周小米在观察地形,找药铺。
仙府小筑里的东西不能卖给济仁堂,总得卖给别人家吧!不然她拿什么东西换钱买地啊?
可是她转了好几圈,还真没发现什么气派的药铺,在周小米看来,只有气派的药铺,才能收下她的药材。
不过,把药卖到镇子上,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万一被有心人掀了底,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周小米想了想,决定抽个时间到县里去瞧瞧,那里可比林家集镇大多了,说不定就有能买下药材的人呢!这事儿不能急,她最好先派人去打听打听,再做论断。
周小米想能了这一点后,觉得心里轻松不少,便对李氏道:“回去吧。”
李氏没多什么,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周小米,好像她要到哪里去,自己就跟到哪里去似的。
李氏的这种安分,让周小米很满意。
主仆二人转身要走,不想与林玉风撞个正着。
“恩人,终于找到你了。”林玉风笑得像个孩子似的,眼睛亮亮的。方才他跟小妹分开后,本来是要回家的,不成想一回头正好看到了这对主仆的身影。
周小米有点头痛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们不熟的好不?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一口一个恩人的叫着,真的让人很无奈,很烦好不好?
不过,林家大少爷声名在外,世人都说他英俊。聪明,家世又好,简直就跟后世那些高富帅似的!在周小米看来。这个林大少爷,有点孩子气,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多了的关系,人看起来傻呼呼的,倒是跟世人说的不太一样。而且,他身上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这一点倒是跟他那个妹妹不太一样。
林公子是嫡子。林小姐是庶出,两个人的出身倒像是换了个似的。
“林公子,我都说过了。当日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当不起你这恩人二字。”周小米不是客气,她真的没觉得自己帮了什么大忙。
林玉风只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当日姑娘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来说。却是真的很重要。我是读书人。如果手受伤了,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姑娘就是我的恩人……”
“停!”周小米怕他继续说下去,会说出: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之类的话。
林玉风不解的看着周小米,“姑娘有何吩咐?”一副我任你差遣的样子。
周小米觉得这位大少爷的脑回路有问题,不过还是耐心的跟他解释道:“林公子,当日之事真的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弄得好像欠我很大人情似的。既然你觉得应该跟我道谢,那么我接受你的谢意。这事儿呢,就过去了。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提了!”
林玉风眼睛里的光亮突然暗淡了下去,“周姑娘,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儿啊?”
周小米无奈的叹气,“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说着便拉起李氏,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案发现场。
事发突然,林玉风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溜之大急,情急之下只得冲着周小米的背影喊了两声,可惜周小米头也不回,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林玉风心酸至极啊!从小长到大,他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哪家的叔伯婶娘看到他,不是稀罕的要命?他书读得好,小小年纪已经是秀才了,他不仅是林家的骄傲,也是整个黑河县的骄傲啊!任谁提起他,都是要竖起大拇指的,怎么到了周姑娘这里,自己就这么不受待见呢!
林玉风微微的叹了一声,心里的失落感不停的向上升,情绪也一落千丈,没有了刚才见到“恩人”时的喜悦。
跟在他身旁的小僮金斗有些看不下去了,只道:“爷,依小的说,这个周姑娘玩的是欲擒故纵。”
林玉风抬起头来看了金斗一眼,不悦道:“怎么说话呢?”
金斗自打五岁起,就跟在林玉风的身边,对他的言行的喜恶,情绪上的起伏都十分了解,听主子的意思,这是不高兴了,于是连忙安抚道:“爷,小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听大小姐说,这位周姑娘是个十分有心机的人,似乎在生意上,跟咱们家里有牵扯呢!”
“哦?”林玉风的眼里有了几分迷茫之色,生意上的事情他不太懂,可是周姑娘年纪不大,应该没有这种心机吧?
那金斗惯会看林玉风的眼色,连忙道:“爷,您想啊,大小姐那是什么人物,经她看过的人还会差了?要小的说,您就是想报恩,也不急于一时,再看看就是了。要是那周姑娘真不是恶人,咱们再报恩也不迟啊!”
林玉风觉得金斗这话不错,家里生意上的事儿,他帮不上忙也就算了,但也不能添乱不是!万一真的有什么关联,他可就犯下大错了。
“也对,收拾收拾,明天回书院,这事儿先按下,让人查了以后再说。”
金斗乐得不行,面上却不显,只道:“是,您放心吧!”
主仆二人转头回了林府。
林玉风去了正房跟林母白氏说话,金斗找了个机会溜出去,给喜鹊递了消息。喜鹊暗喜,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金斗。
两个奴才四下看了看,各自离开。金斗回了正房,在廊下站好,而喜鹊则是一路小跑着回了林月娇的闺房。
“小姐……”喜鹊进屋后,便悄声的在林月娇耳边回了几句话。
林月娇听后暗喜,不由得赞了一声:“做得好。”
喜鹊也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轻声道:“那个周小米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跟小姐做对!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是大少爷口中念叨的那个救命恩人。”棋差一着,差点坏了大事,要不是小姐出的这个主意好,一时半刻的还真不能难为她了。
“哼,什么救命恩人啊!哥哥读书读傻了。”
喜鹊连忙道:“小姐,此话说不得。”
林玉风自幼聪慧,在读书上面很有天赋。可惜金无赤足,玉有微瑕,再好的人,也不会完美得没有一丝缺陷。此人智商不低,情商不高,书读得虽好,可是在人情世故上面,却始终差了一点什么。
“有什么说不得的,自欺欺人罢了。”林家,似乎都指着林玉风出人头地,改换门庭呢!虽然现在商人的地位大大提高了,可是商人再怎么着,也始终算不得是什么入流的身份。林家上上下下,都等着林玉风日后能一飞冲天,飞黄腾达,为林家改换门庭呢!可是林月娇却觉得,学问做得好,不一定官也当得好!
其实说到底,她也是恨自己是个女儿身罢了……
“小姐此事莫要再提了。”
忠言逆耳,林月娇也知喜鹊是为了自己好,故而轻哼一声,却是不提此事了。
“不过,打发了大少爷以后,小姐要怎么做?”
提起这个,林月娇便觉得一肚子气,那陈平也太没用了,抓不住周家不说,还让赵家抢先一步得到了云丝的制作方法!她早就说过那董胖子不是等闲之辈,可惜陈平目空一切,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赵家实力虽不及林家,可到底是有根基的,想要除之而后快,绝非易事!倒是那个周家,暴发户都算不上……
“那个周小米不是很能吗?上次在她们家的那个破铺子里,就没把本小姐放在眼里,这次在济仁堂,更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本小姐难堪,这笔帐,我迟早是要跟她算清楚的。”林月娇口气不善,眼睛里折射出来的火焰像是要把人烧掉似的。
“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林月娇朝喜鹊招了招手。
主仆二人轻声嘀咕了起来,说到最后喜鹊不由得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妥。”
林月娇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挥手:“你去吧!”
而坐着马车往家走的周小米,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暗想自己这是着凉了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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