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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孺雅君子     嫡春txt下载     嫡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姨娘撒泼

    钰娆见李姨娘非要冤枉了丫头,也不乐见,便说道:“姨娘想必是抓错了人,这丫头既然曾经出去过,时辰也说的半点不错,想必不能撒谎。何况这事的起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驳了我院子里得东西,他们所做之事,也算是谨遵姨娘的教诲了。”

    李姨娘听了这话,觉得不是滋味,扭着头问道:“小姐这话何意,怎的是谨遵我的教诲,难不成我特意嘱咐了人,拘着小姐的吃穿用度?”姨娘说完,不等人说话,便对着蒋伯均哭泣起来。

    “这一家子老小吃穿用度,婢妾无不尽心尽力,怎的今天就落了这个口舌?让人家指着鼻梁骂,我也是没脸了。”李姨娘眼泪来的也快,没说几句话就开始痛诉家世一般嚎啕大哭。

    这行为举止着实小家子气,可是钰娆却并没有声张,院子里一堆人,都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哭闹声,许多好事的还小声议论起来。

    蒋伯均看这场景,干咳了一声,外面便鸦雀无声,接着对着蒋钰娆说道:“钰娆,自从你母亲走后,姨娘对你多有照拂,这个家也全靠她操持,若是有个差池也是难免的,何必锱铢必较。”

    李姨娘纵使犯了错,在蒋伯均心目中也是那个如清水芙蓉般的人儿,纵然撒泼,也是让他心醉的。

    钰娆何尝不知这一点,虽然百般不情愿,确还是说道:“姨娘莫要伤心,钰娆只是问了桐子几句话也算不得什么,若是如此,姨娘都要苦哭闹,那这案子还要不要审,这个罪要不要治呢?桐子是如此,想必这个厨房的妈妈也是如此吧。”

    蒋钰柔见钰娆一句话,将李姨娘堵得哑口无言,便对着蒋伯均撒娇说道:“父亲,这是家里,又不是衙门,怎的还要审犯人,既然这仆人得罪了妹妹,干脆打出去不再录用算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蒋伯均正要就着这个提议颇为同意,想要就坡下驴,钰娆却并不苟同。

    “姐姐虽然如此说,可是父亲刚刚也是应允了,难不成姐姐还要拦着不成?”钰柔被钰娆质问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冷着脸看她。

    蒋伯均倒是觉得钰娆和从前有了好大的不同,无论是从气质上,还是处事上竟然开始展露了老练的姿态,这让他有了些许的欣慰。

    “钰娆虽然玩笑是审案,家里的事不过是问问罢了,就如姐姐所说,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借着姨娘的口,拦着我用东西罢了,这话若是不问的清楚,岂不是故意让钰娆和姨娘之间产生误会?何况,今日之事若说是小事一桩,怎的父亲都被请来了?难不成不是算计好了妹妹稀里糊涂的中了奸人的诡计,大闹挽月阁,最后被父亲斥责?”

    钰娆的话可谓是把某些人的心事翻了个底朝天,彻底的给揭露了出来,可谓是相当的不给脸面。

    李姨娘忽闻这话,脸色骤变,想去质问,却碍于蒋伯均在旁边,给钰柔递了个眼色,钰柔便知会了。

    “妹妹真是越发的伶俐了,我竟不知妹妹会有这样的心思,难不成还会以为是姨娘还是姐姐我,从中挑唆?”蒋伯均原本听了钰娆的话,便有些不悦,结果见钰柔也跟着急了起来,竟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不由的大怒,拍着桌子怒道:“放肆,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说话的么?难不成你们姐妹就是这样相互指责?好啊,好啊,人倒是兄友弟恭,虽然你们不是兄弟,却也是我蒋家的女儿,纵然不能关爱有加,起码也要同心同德,却不知道你们竟然会如此不堪。”

    蒋伯均爱面子,钰娆是知道的,她就是故意将场面弄成这样,让蒋伯均知道,他信任有加的女子,会暗地里陷害嫡女,他疼爱有加的女儿,也会暴怒而起。

    见蒋伯均发了怒,众人自然不敢再争吵,都蹲了下去,给这一家之主行礼请罪。“老爷,切莫动怒,都是妾身不好,纵使妾身对小姐如同亲生女儿般对待,却还是为这起子下人而让小姐心中对妾身有了怨怼。”

    钰娆便给宋妈使了个眼神,宋妈立刻会意上前说道:“老爷,这事实在是事发有因,不然小姐也不能如此急切?”

    “事发有因,就能这样顶撞庶姐?当真是不知所谓。”就在蒋伯均说话的当口,一个小丫头被拉扯的扔了进来,直接就扑到在蒋伯均前面,回身看到钰柔就扑了过去。

    “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被扔到湖里去喂鱼啊。”钰柔的脚边突然爬过来一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才知道竟然是剪月,刚要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何以会吓得这样。

    只是话到嘴边,改成了疏离。

    “大胆,哪里来的贱婢?”竟然装作丝毫不认识的样子,还一脚将她踢了出去。

    “小姐,我是剪月啊,你不是说只要做成了这件事,就许奴婢银子,让奴婢回家的么?”剪月没想到钰柔竟然装作不认识自己,还将自己踢了出去。

    原是这剪月之前,便被宋妈等人给吓唬了一番,又是说拿他做人彘,又是要去喂鱼,总之是吓的魂飞魄散,这会好不容易见了自己的正主,恐怕被拉出去,赶紧让主子救命。

    蒋钰柔对于剪月的纠缠,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剪月又怕钰娆这边的惩罚,两厢纠缠起来,乱成一团。

    “小姐,你要是不救奴婢,奴婢没了活路,就把小姐吩咐的事都张扬出去。”剪月被逼急了,也口出威吓之词,钰柔岂肯,赶紧堵了她的嘴,又吩咐人来拉她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蒋伯均看着地上乱作一团,皱着眉询问道。

    “回禀父亲。”钰娆刚刚开口。却被李姨娘给插言道:“这都是怎么回事,这些个奴婢都学会了欺上瞒下,老爷,若是不严惩,就不足以镇定纲常,这一切都交给婢妾处理吧。”说着便对着外头喊道:“来人,把这些个贱婢都给我拖出去。”

第十六章整治丫头

    李姨娘一见这情形就猜出来,定然是蒋钰柔耐不住,暗中使了小动作,只是年纪毕竟还小,用的人也不够老练,这么快就让人给抓住把柄了,此刻,她要是不替她遮掩,真的扯出来,那才是乱套了呢。

    李姨娘少有的,在蒋伯均面前展示的雷厉风行,直接就让人将剪月拉扯出去,钰娆见情势不对,便出言阻止道:“姨娘这是要把他们弄到哪里去?”

    “哼哼。到哪里去都不由小姐费心了,婢妾自会好好教导,日后让小姐不再烦忧。”李姨娘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可是也猜得到和钰柔脱不了干系,她一早就警告过钰柔,如今的蒋钰娆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要惹她,没想到这个钰柔竟然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如今还惹下了这样的乱子,被抓了把柄。

    钰娆自然知道有了今日的事,若是被轻易逃脱,日后在想抓住这样的把柄也难了,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姨娘,平日里后院的一切都是由您操持,这才出了这样的事。况且这明明是伺候我的丫头,怎么的竟然会抱着姐姐的腿喊着小姐,还说什么许了银子,父亲,女儿现在真是怕的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钰娆说着,眼睛也慢慢红了,这是钰娆少有的柔弱的表情,看的蒋伯均心也一动。

    这女儿自己虽然不喜,但是却也是他的嫡女,今天的事,明眼人看了自然都懂,平时李姨娘如何,她都不插手,只是如今,嫡女被欺辱到这种程度,传出去,让他颜面何存?

    于是开口说道:“钰娆说的没错,这是你管家时候出的事,你当避嫌才是。把这几个人带到我那里去吧。”

    众人一听蒋伯均竟然要出面,李姨娘率先就是要阻止,钰娆却微笑着说道:“恭送父亲。”

    蒋伯均便应着钰娆的话,带着剪月等离开了。

    李姨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蒋钰娆这么快就让她又吃了一瘪,这笔帐,她可是要好好的记上,日后和她慢慢算。

    蒋伯均这次倒是并未偏颇,将剪月杖责20大板后逐出蒋府,陷害桐子的妈妈也受了惩处,倒是桐子被钰娆要去做了自己的贴身丫头。

    第二日,钰娆便将桐子调到自己院子里,改名素雪做了自己的二等丫鬟,李姨娘本就刚刚吃了亏,戴罪之身,又怎么能驳回钰娆的要求,只能看着桐子成了钰娆屋子里人了。

    本来钰娆该是有一二三等丫鬟各两个,嬷嬷一个,现在丫鬟不够也就算了,连带着教养嬷嬷都没有,李姨娘就把目光放在教养嬷嬷上了。

    于是装作好心,到蒋伯均面前说:钰娆一直行为举止无端,还不是因为缺个教养嬷嬷,所以要给她找一个好的教养嬷嬷,让她好好的学学规矩,方不辱没了世家功勋之名。

    蒋伯均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钰娆就是缺乏管教,外头才会传成那样,如果能好好管教一番,进了京定然能刮目相看,到时候也不愁声誉受损。

    于是说道:前段时间有个宫里告老还乡的周嬷嬷,很受上面青眼,如今眼下就在柳州,去试试给找过来教导钰娆,李姨娘一听,人就蒙了。

    原本是要安排个人借机整治钰娆的,蒋伯均倒是给安排个宫里的,虽然是宫里嬷嬷严厉些可是那是有脸面的人,这样一来,倒是想着,让钰柔也跟着学上一番。

    蒋伯均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第一日到周嬷嬷处学规矩的时候,钰娆便让春侨给梳了简单的发髻,用珍珠丝带缠了,到露出两分俏皮和可爱,带了穿着梨花白绣着荷花的织锦缎裙,带着白银缠丝双扣镯,既不因为孝期穿的素雅失了分寸,也不会逾越。身边也只带了春侨一人伺候着。

    反倒是钰柔梳着柳月髻,带着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钗,又为了彰显自己的气度,特意着了银霓红细云锦的长裙,配着广绫合欢的花样,嫩白的颈上套着赤金盘螭巊珞圈,看着贵气十足。身后也跟着呼呼啦啦一干人等,架子十足。

    两姐妹相见,自然又是一阵打量。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钰柔就被拘了起来,不常出门,可是憋闷坏了,如今有了这等好时机,自然也不能放过。

    看到钰娆更是乌眼鸡似的,只恨不得吃了她一样,心里怨恨,若不是钰娆伶牙俐齿找出了自己安排在他们院子里的剪月,事情也不会弄成那个样子,李姨娘被斥责了不说,自己的月例银子也被罚了,真可谓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这样的亏,她钰柔吃不得,来日方长,她才不会善罢甘休的。

    刚走到周嬷嬷院子前,钰娆便看到如同一只蝴蝶般的钰柔。

    钰娆走到钰柔跟前,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道:“好久不见,姐姐倒是清减了些。”钰柔原本就和李姨娘一样,小脸盘尖下巴,这憋闷了近一个月,更是纤瘦了不少,倒是钰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宋妈又换着花样的给钰娆做好吃的,钰娆反倒是珠圆玉润了些,看着人也娇俏了,这样的钰娆看的钰柔眼里冒火。

    “我比不得妹妹,整日的清闲,什么对月吟诗,诗词歌赋的都不必累身,我还要学习弹琴女工,自然辛苦些。”多年来钰娆从不展示自己的风姿,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从前李娇还在世的时候,钰娆还没有中计谋与她疏离的时候,常常受教于李娇,自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只是钰娆为了不抢了庶姐的风光,从未对外展示过,没曾想钰柔此刻会用这个压她。

    钰娆一时无语,倒是钰柔觉得戳了她的痛处,心里畅快,用眼角斜了眼钰娆旁边的春侨,看到她就想到了那个桐子,没想到父亲竟然没有惩处她,反而还把这个丫头给了钰娆,这是在抬举她呢,于是接着说道:“妹妹还不进去么?站在风口吹着冷风,身子不爽了,可莫要找我了。”

第十七章教养嬷嬷

    钰娆听这话是在责怪自己呢,看了看影影绰绰的院子大门。

    福了福身说道:“妹妹不才,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姐姐,若是姐姐不喜欢,责罚妹妹就是了,万万不要疏离了妹妹。”

    钰娆说的情真意切,却惹得钰柔更加厌恶。只觉得蒋钰娆现在是聪明的很,摆一道让自己跳了陷阱,在父亲那里丢了疼爱不说,连李姨娘都骂了她。可是李姨娘又警告她,她只能和钰娆维持表面的平静。

    拧着眉摇着手说道:“你以为我会吃你这一套,告诉你,你莫要诳我,你这个人一向是表里不一,我才不会信你。”说完,径自带着人进了院子。只留下风中凄凄的钰娆。

    身着褐色宫锦绣着海棠依旧的周嬷嬷,看起来很是威严,因着是宫里出来的嬷嬷,眉眼间自然别有一番威严,虽然是个教养嬷嬷,但是正因为是教授规矩的,故而钰娆和钰柔两个人并不敢因为身份而托大,反而对着周嬷嬷施了尊师的大礼。

    周嬷嬷看两个孩子还算是懂事,在这样的人家也算是可教之人,甚是满意,只是表面上并不表露。

    再看两个女孩,钰柔穿着张扬,身后还呼呼啦啦跟着奴仆不少,另一个因着孝期为过,穿的倒是素净,此时行的礼,倒是连半分错处都挑不出,便不由的皱了皱眉。

    “你们二人都是主子,老奴怎的担得起这样的大礼。”周嬷嬷虽然话中谦虚,但还是实打实的将他们二人的礼受了。

    钰柔听闻周嬷嬷的话,又笑的甘甜说道:“我来的时候,姨娘就告诉过我,周嬷嬷是宫里头数一数二的教养嬷嬷,往日给贵人们教规矩都是不错的,今日,我既然有这等福气,自然要好好学才是。”钰柔最甜,这话竟是无一不说到人心坎里去。就连周嬷嬷听了都很受用。

    “你且先起来吧!你倒是会说话,只是既然是来学规矩的,就让伺候你的那些人都回去吧。”周嬷嬷说完,钰柔不由的脸色一变,伺候的人都走,那谁来伺候?虽然钰柔心有不甘却又不敢问。

    钰柔起身了,但是钰娆却并没有动,因着周嬷嬷并没有让她起来的吩咐,虽然钰娆是主子,但是如今却是学生,夫子没下令,学生只能听之任之,故而钰娆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不敢乱动。

    周嬷嬷倒是冷眼打量着钰娆。

    这个丫头和言传中竟然如此不同,来之前周嬷嬷就曾听说过,蒋家有两女,庶女为长,为人谦和,才貌双全。嫡女为幼,骄傲跋扈,德行有失。

    可是没想到见了却如此不同,这个庶女不如言传里好,她早就有所预见,倒是这个嫡女,让她无法安心。

    如今的钰娆出落的越发标致,虽然梳了稚气十足的发髻,却掩饰不了女儿家的妩媚柔情,未施粉黛,脸蛋却吹弹可破,柳叶眉杏核眼,翘鼻嫩唇,两颊许是吹了风还有些微红,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好似撩到了心头,这才只是初长成的女孩,过了两年渐渐年岁大了,可见会让多少人心头为之缠绕。

    何况,这女孩竟然还有着如此深沉的心机。

    钰娆并不知道周嬷嬷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也不敢抬头去看她,只觉得头上这个人的眼睛像有火一般,射在自己身上,却不知她眼神之中透着些许的凌厉。

    “你起来吧。”钰娆等到周嬷嬷这话,已经是半盏茶的功夫了,而钰柔看着周嬷嬷刚来就让钰娆蹲了这么久,想自己刚刚只是蹲了一小会,就觉得腰疼,她蹲了这许久,定是更辛苦。

    想到平日里身骄肉贵的钰娆如今吃了这周嬷嬷这等排头,心里更是受用无穷,欣喜的自然喜不自胜。

    “谢嬷嬷提点。”钰娆起身之后并没有表露半分不悦,反而感谢周嬷嬷。

    没想到钰娆会如此回答,莫说钰柔,连周嬷嬷都觉得诧异,周嬷嬷笑而不语,倒是钰柔跟着问道:“妹妹这话从何而来啊?”

    钰娆看了眼疑惑的钰柔,又看了眼低眉不语的周嬷嬷,笑着答道:“周嬷嬷定然是怕钰娆礼数不周,故而多加教导,让钰娆日后不会因失礼而受到旁人非议,嬷嬷用心良苦,钰娆自然要知恩谢恩。”

    钰娆如此一说,周嬷嬷倒是无法再说旁的了,便两个人一并教了起来。

    周嬷嬷虽然知道钰娆的生母是李娇,也知道国公的礼数是最周全的,但是却没想到这个钰娆小小年纪,竟然也是学的礼数周全,难得的是周全之外,竟然还知礼守礼,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手段,更觉得她心机深重。

    虽然不知道从前的恶名从何而来,可是如今一见,小小年纪倒是平添了些谨小慎微的性子。

    钰柔只觉得今日之事,真是痛快,回去便与李姨娘说了,李姨娘听的这个虽然高兴,并没忘形,反而嘱咐钰柔要勤勉学习。

    钰娆与钰柔一并学习,《女戒》和《女则》自然是首要学的,周嬷嬷让两个人捧着书读过之后,便要他们背下来,并且要时刻牢记在心。

    这书原本就是钰娆读过的,此刻读起来倒是没觉得什么,倒是钰柔,心道:整日的看书学规矩,当真是无趣,便不大放在心上。

    周嬷嬷看到后,自然心里不舒服,便问道:“你们可知这《女则》乃何人所著,为何所著?”

    钰柔一时答不出来,只能无奈的看着钰娆,而周嬷嬷也将询问的目光落在了钰娆身上,钰娆刚想回答,只听周嬷嬷接着说道:“连这个都不知道,可知这书也是白读了,我竟不知,你们蒋家的儿女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姐妹俩是又羞又愧,钰柔虽然外面得了个贤明,却实在是姨娘生生的给她推到了这个位子上,实际内里倒是不通文墨,白白得了个才女的名,而钰娆年纪比钰柔小,生母又身体不好,想来教授的并不许多,故而也该是不懂。

第十八章弟弟少杰

    钰娆原本是不想强出头的,可是听了周嬷嬷这话甚是不受用,便开口说道:“嬷嬷,钰娆有话要说,只是钰娆年幼,若是有说的不好的地方,还望周嬷嬷担待。”

    周嬷嬷听了钰娆这话,便知道她是要回答刚才的话了,故而冷笑着说道:“既然有话,但说无妨,你既然说了你年纪小,自然说错了也不打紧。”

    钰娆既然得了这话,自然敢言。

    “嬷嬷刚才问为什么要读《女则》?这《女则》原本是唐朝太宗的皇后长孙皇后所著,一切皆是按长孙皇后列传记载,书中的内容亦是采集古代女子卓著的事迹汇聚在一起。唐太宗认为这本《女则》“足以垂范百世”,于是下令印刷,也成为后世女子学习之典范。”

    钰娆回答后,周嬷嬷倒是沉默不语的看了她一阵子,这个丫头倒是聪慧的很,只是女子若是聪慧太过,终究不是好事。

    于是说道:“既然明白,就好好背来听听。”

    钰娆没想到周嬷嬷竟然会让她背,一时之间,钰娆却背了个完整,没想到周嬷嬷却指着钰娆说道:“看你侃侃而谈,还以为你有多智慧,原来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而已,既然不会背,就去抄写吧,抄个十遍也就会了。”接着就将书都给钰娆堆在手上,便不再理她。

    钰娆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看着钰柔幸灾乐祸的眼神,还有周嬷嬷冷冷的面容,一时疑惑不已,却也是安安分分的接受了。

    “是,钰娆谨遵嬷嬷教诲。”钰娆没有任何抱怨,抱着书本回了里间。看着钰娆落寞的背影,周嬷嬷也是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自己今日这么做是对是错,暗想:世人皆以为聪慧便好,却不知道太聪慧的人也就多思,多思的人必然忧虑啊!

    钰柔学完规矩便去姨娘的芳婷斋,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少杰又在求着姨娘什么,便凑过去听了听。

    “姨娘,我看你那日带的那个红玉镯子甚好,姨娘给了我好不?”钰柔在外头听着,就知道少杰此刻定是赖在姨娘的怀里,没想到,他竟然打起了那个红玉镯子的主意,便不再往里头走,单在外头听着。

    李姨娘甚是喜欢这个儿子,听了他的话并没有拒绝,而是笑着问道:“你个男孩子,怎么的要我那个镯子做什么?”

    少杰便笑着说道:“姨娘的东西各个都是好的,只是那个红玉镯子我看着喜庆,儿子整日的都要应父亲的令去学里,时常不能来看姨娘,所以甚是想念,想着若是有个什么物件放在身上,时时的看着,就好像看到姨娘一样。”

    少杰这话说的甚是合李姨娘的心意,她这一生的指望自然非蒋少杰莫属,对这个儿子也真是操碎了心,没想到儿子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立时的热泪盈眶,便将镯子脱下来给了他。

    钰柔正听着,心里不忿,前两****见了那镯子喜欢的不得了,跟姨娘求了大半晌,姨娘只说喜欢的话,日后做了陪嫁,没想到,这会子就被这个臭小子给要了去。

    刚要使着性子制止,只听柳嬷嬷在后头沉声说道:“小姐,外头风大,有话屋子里去说吧。”

    钰柔被柳嬷嬷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正对上柳嬷嬷阴沉沉的脸,嘴里的话也一时说不完整。

    “我,我给姨娘请安的。”说完,钰柔便带着翠香进了去。

    看到钰柔进来,少杰笑眯眯的走到钰柔跟前,手里还把玩着刚才要来的镯子,学着小厮打着千说道:“姐姐来了,姐姐安。”

    钰柔看着那红玉镯子,只觉得刺目的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弟弟安了,姐姐才安。”

    少杰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钰柔,有些摸不到头脑,回头看了李姨娘一眼,李姨娘皱着眉嗔怪道:“做姐姐的,怎么对弟弟说话呢。”

    钰柔想着这会若是计较红玉镯子的事,也真真是无趣,便斜着眼睛问道:“少杰今日功课如何啊?”

    蒋少杰最厌烦读书,只是碍于父亲整日的催促,又拿蒋少坤做榜样,更是受到夫子的整日督促,总是对着他赞少坤如何,他听着甚烦,现在连钰柔也如此问,心里烦躁。

    便翻着白眼敷衍道:“还好,还好。”说着便滑倒了椅子上。

    钰柔心知肚明也不再说,看着桌上少杰形影不离的蝈蝈笼子,里面还养着少杰引以为傲的常胜将军,便用手指戳着笼子问道:“这个有什么好。”

    恰逢少杰正喝着杯茶,见她这样问,“噗”的一下便将嘴里的茶都吐了出去,赶紧过来拿起了笼子,护着说道:“你懂什么?这是我的红将军,最最厉害,斗场上威风的很,上了场子,威风凛凛,真是闻者都抖的厉害,说了你也不懂。”

    李姨娘见少杰说的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更觉得这个儿子聪慧伶俐喜欢的不得了。

    “好了,姐弟好不容易见个面,要和和睦睦的才好,我家的杰儿既然喜欢,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你父亲还是希望你多多读书。”少杰最会做表面功夫,听了李姨娘的话,更是欣然应允。

    待少杰对着钰柔龇牙咧嘴做了鬼脸离开钰柔忍不住抱怨道:“姨娘你也太宠着他了。”

    听到钰柔这样说,李姨娘收敛了笑容,不耐烦的说道:“你懂什么?他是男儿,是要走四方的男子汉,难不成让我拘着他?”

    钰柔不死心的说道:“可是父亲就不会如此宠溺。”

    李姨娘怎容得她的质疑?

    “慈母严父这才是为家之道,我若是像你父亲一样管束他,最后把他吓得和受惊的猴一样,那出门哪里还有咱们官家的威严?何况,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如此诋毁他,日后他是你的仰仗,就像你舅父一样,若不是由他在,如今咱们娘俩哪能有如此地位?我如何能在蒋家屹立不倒?你整日的规矩学不好,净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不能让我省心。”

第十九章茶香引人

    钰柔听李姨娘句句倾向杰哥,而自己现在被周嬷嬷管教着,如同水深火热,姨娘尚且连问都没有,不由的心寒。

    临走的时候只是匆匆告别,待钰柔离开以后,柳嬷嬷看着钰柔一甩一甩的衣袖,似乎不满,便趁着送钰柔离开的空档说道:“大小姐似乎心情不太好啊。”

    钰柔听到柳嬷嬷的话,心知她是姨娘身边的心腹,不敢表露太多不满情绪,翠香是钰柔身边的丫鬟,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便笑着对柳嬷嬷回道:”柳嬷嬷不知道,实在不是大小姐心情不好,而是近日嬷嬷管教的严,大小姐整日的立规矩,有些乏了,嬷嬷可不要见怪啊。”

    立规矩,乏了。柳嬷嬷听了翠香的话,心中有数。

    钰柔是按照李姨娘的吩咐从周嬷嬷那里回来,也要来请安立规矩的,这翠香说话是故意给她们听呢,趁此机会表述钰柔心中的不满。

    柳嬷嬷提点说道:“小姐无论多疲累,也要知道,姨娘才是你的靠山,这点可不要忘了啊。”

    说完,竟然回了房间,只剩下钰柔和翠香两人,惹得钰柔怒气上涌。

    “她什么意思啊?”

    “小姐勿恼,这是芳婷斋,她又是姨娘身边的人,小心隔墙有耳。”

    钰柔气的带着翠香拂袖离开。

    钰娆整日的抄写书文,钰柔自然是继续学她的规矩,周嬷嬷只需要那天一试就知道,着钰柔的才名根本就是虚无而已,便也不让她背什么《女论语》了,整日的只教她规矩,如何走,如何坐,如何站着,钰柔都要从头学起。

    钰柔何曾吃过这等苦头,整日的叫苦连天,却只是得到了李姨娘的斥责,看着胞弟整日的吃喝玩乐,自己却拘着学规矩,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不同……

    八月初七是钰娆生母李娇的忌日,钰娆提前便求了蒋伯均,要去庙里祭拜,想着钰娆有这一份孝心,自然是好,如今学了规矩也越发的懂事,出门也不会出了什么岔子,蒋伯均也便应允了。

    只是出门陪同的事却一时为难起来,因为钰娆他们要去的是常岱山的静安寺。这静安寺是柳州城最大的寺庙,传说是一位赤脚僧人坐化后,老板姓为他建的寺庙,僧人生前就广施恩惠,传说死的时候,还有善男信女常去烧香祝祷,也有人去求签许愿,倒是灵的很,故而名声越来越响。

    钰娆倒不是为了求香拜佛,而是为了给李娇点盏长明灯,李娇的灵柩早就送回了金陵安葬,钰娆并未同去,祭奠也只能在寺庙这样的地方了。

    静安寺声名远扬,许多官家亲眷也会去拜佛,蒋伯钧倒是并不拦着钰娆去,况且钰娆这是孝道,大夏朝最重孝道,蒋伯钧只有支持的心思。

    只是他为难的是静安寺离柳州城有二十里地,所处的位置也是常岱山山腰处,钰娆一届女流,纵使带着丫鬟婆妇,也不好独自前往,李姨娘又因为中秋节等事宜忙碌不堪,自然是陪伴不了的,钰柔因前两日受了风寒,也要卧床将养,一时竟很是为难。

    钰娆却趁机跟蒋伯均提起来,让张姨娘陪同的事。

    当下,蒋伯均就有些为难起来,张姨娘陪着钰娆出门,不是不可以,很多人家小姐出门,都是姨娘跟着陪着的,可是这个张姨娘却是曾经被道士说要远远离开的人,蒋伯均一时有些为难。

    两厢正在说话的时候,夏荷却来报,张姨娘来了。钰娆想都没想,就笑着让人去请,又让人准备茶,茶沏好后,顿时香飘四溢。

    这个茶不单单是张姨娘喜爱的,就连蒋伯均也记得曾经在张姨娘那里喝过时候的味道。

    看着钰娆轻车熟路的招待,不由的问道:“张姨娘她常来这里?”

    钰娆见蒋伯均有所好奇,便说道:“也不是常来,倒是之前女儿身子不好的时候,姨娘送了《法华经》来,女儿看了觉得甚好,倒是很清心的。”

    听了钰娆的话,蒋伯均若有所思。

    张姨娘刚入府的时候,蒋伯均待她是极好的,张姨娘和李姨娘又不同,因为是李娇为他选的人,当时蒋伯均还有些排斥来着,可是接触一番才知道,他和成敏之间别有一番情趣。

    蒋伯均心中,李娇就是那种能镇得住内宅的正妻,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她威严神圣的有些不可侵犯。

    李姨娘虽然是李娇的妹妹,却因为是庶出,惯会伏低做小,很有柔媚的感觉,但是读书甚少,很多时候不能陪他多说些体己话。

    张成敏就不同了,她没有李娇的高傲,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经常红袖添香陪伴在侧,是蒋伯均心灵的一汪泉,也是他的一朵解语花。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张姨娘又整日青灯古佛,要不是这满室的茶香让蒋伯均回到了记忆中的过去,恐怕那段美妙的回忆都被尘封住了。

    正想着,只觉得朦朦胧胧之间,一窈窕淑女款款而来。

    张姨娘今天是特意装扮过的,虽然是青灰色的长袍,却细心的在腰间处掐了几个褶皱,这样的款式显得腰身格外的秀丽,长发挽了道姑头,却在两鬓处簪了雕刻了莲花的木贊,木贊是提前在玫瑰花水里浸泡过的,故而头发透着淡淡的幽香,衣服上却沾染了烛火的檀香味道,和李姨娘时常用的脂粉香气不可同日而语。

    眉毛用铜黛轻轻掠过,其他妆容半点没有,乍一出现,根本就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人,到让蒋伯均有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慨。

    张姨娘见到蒋伯均,似有惊讶,先是惊讶的张着嘴不知所措,后又顿时红了眼眶,眼泪欲坠不坠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而蒋伯均也是感慨万分,对于张姨娘的出现颇为惊讶,但是眼里更多的是惊艳。

    岁月似乎是忘记了张姨娘一般,除了给她带来的更加成熟的韵味,多年来的拜佛让她添了一丝陈定,竟然比从前更撩人心弦。

第二十章又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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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伯均为了自己的名声,近年来不再纳妾。而府里一些年轻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稍微有入了蒋伯均眼的,李姨娘便把人打发走,让蒋伯均来入手的机会都没有,虽说蒋伯均不再拉人进房,却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入京述职的关键时期不敢有所差池,对于李姨娘的行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此刻看见亭亭玉立一般的张姨娘,顿时神魂荡。

    钰娆哪里不知道蒋伯均的心思,见此情景,心中冷笑,从蒋伯均肆无忌惮如痴如醉的目光中,便知道蒋伯均心思已动,而蒋伯均尚且还有一丝隐忍,这种隐忍都是来自于,碍于张姨娘背负着于蒋家子嗣不利,于蒋伯均官运不利的名声。

    如今内宅李姨娘一人独大,她闲的才会时时刻刻盯着钰娆,若是给她找个与之抗衡的人,她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打击自己了。

    从张姨娘携带《法华经》来拜会的时候,钰娆就知道,她不是个甘于困在院子里的人,正好符合钰娆扶持的要求,所以,两人倒是很坚定的合作关系。

    钰娆见张姨娘站着不动,而蒋伯均也不说话,便走过来说道:“张姨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见了父亲生分起来,难不成连一家之主都忘了?”

    听了钰娆这话,张姨娘赶忙行礼问安,钰娆见蒋伯均似乎有许多话要讲,却并不知趣的离开,而是趁机提到进香一事。

    说道:“父亲,既然女儿进香一事必须要有人作陪,姨娘和姐姐又有事在身,忙不过来,不如就让张姨娘陪女儿去吧。”

    闻听此言,蒋伯均似有惊讶,而张姨娘也没想到会让自己陪着出门,赶忙说道:“小姐宅心仁厚,倒是抬举了妾身,只是妾身不详,怕是做不好这差事。”

    钰娆赶忙拉着张姨娘的手说道:“姨娘多虑了,佛门本就是清静之地,更是化煞气戾气为祥和的好地界,想来姨娘若是在佛前求了求,还能破了自己身上的不祥之气呢。”

    蒋伯均听了钰娆的话,心中一动,便笑着应道:“钰娆说的甚是,既然如此,你便陪她去一趟吧。”

    张姨娘赶忙应了,又和钰娆商量着何时出门等事宜后便回了自己院子,原本蒋伯均心中千言万语只能憋在心里,想去张姨娘的院子,又怕那个劳什子的厄运沾染了自己的身子,故而至晚间,也没去芳婷斋陪着李姨娘,倒是回了自己院子。

    李姨娘被八月十五中秋节等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整日累的恨不得倒头就睡,哪有体力在侍奉蒋伯均,他不来,自己倒是省了许多事,故而也没多想。

    第二天便是钰娆进香的日子了,方听说张姨娘陪钰娆一同前往,这消息传到李姨娘的耳朵里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回转,李姨娘只恨这个张姨娘趁着有空,就钻了营生而大发雷霆,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常岱山在柳州城外二十里,马车要走上半天的功夫,故而钰娆一大早就准备好出门。

    马车刚出了胡同,走在广昌路的时候,就听到乱哄哄吵杂之声,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连马车都拦着不能前行,钰娆便遣了春侨过去打探,一会的功夫春侨就回来报说,前面是一个老妇带着少主寻亲,如今亲戚没寻到,少主又生病了,两人盘缠用光了,又被客栈里赶了出来,如今身无分文,连大夫都请不得,那孩子眼看着烧的不省人事,竟是求生无门了。

    钰娆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那孩子有五六岁的光景,此刻被嬷嬷抱在怀里,竟也可怜万分,钰娆难免想起自己的蓉儿,离开的时候刚刚三岁,是那样的孱弱,不由的心生怜惜。

    对着宋妈说道:“你且去帮着照看一下吧,先找个大夫过去瞧瞧,再给他地方安顿下来。”

    宋妈听了钰娆的令,不由的奇怪。

    “小姐往日见了这样的事,定然是不理会的,怎么的今日却管起来了?何况,我们还有要事要办,这会不会耽误了?”

    钰娆轻叹了口气说道:“到静安寺时辰还早,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自然要紧,再说我们原本就是要求香拜佛的,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给自己积福吧。”

    宋妈笑着说道:“小姐本来就是福寿绵长之人,如今比起从前,待人也宽厚许多,如今也是越发的心软了,奴婢这就去将小姐吩咐的事办好。”

    畅椿阁里,一身着青衣的男子,此刻正隔着窗,望着喧闹的街上,黑色的长发被黑缎子挽起,明净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黝黑墨色的双眸,总是弥漫着让人一望望不到边际的清明,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绝美的双唇,正品着手里的清酒。

    目光却被窗外的一辆马车所吸引,当帘子掀起的那一刻,马车里的一幕落入男子深邃的眸中,瞳孔忍不住微缩一下。

    原本蓝色锦袍的男子在和他说着什么,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应,顺着他的目光探出去,只看见一件马车。露出揶揄的目光开口询问道:“怎么,你竟不知道那人是谁?”

    青衣男子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收了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牵了牵薄唇含着笑,看着面前的男子。

    “哎哟,你可莫要对我笑,免得金陵的女子又要吃我的醋了。”蓝衣男子说笑过后,果然青衣男子的微笑收了回去,笑时犹如山花烂漫,不笑的时候却别有一番威严,然而蓝衣男子显然已经习惯了。

    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后,方含糊的说道:“那马车上的徽记你该是看的清楚,车里坐的正是蒋家的嫡女呢,刚才看了一眼,到果然生的标致,只是名声却不好。”

    这锦袍男子不是别人,却是大公主的外孙,德馨郡主的独子-程钊。

第二十一章侧面打听

    说起大公主来,却是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长姐,身份尊贵为人却很是低调,出嫁后与夫婿相敬如宾,只得了一女儿圣上封为德馨郡主,得一独子正是程钊。

    这程钊说着,也伸着头去看看,只能看到孤零零停在那里的马车了。青衣男子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接着向窗外望去,刚才聚着的人已经散了,但是马车还稳稳的停在那里,只是有一嬷嬷正隔着帘子回着什么,里面的人听了又吩咐了一下,马车便缓缓而行了。

    程钊又接着说道:“那蒋家嫡女倒是有身份的,母亲李娇是国公爷的千金,可谓是才貌双全,生的儿子也算是文采出众,倒是这个女儿,却是出了名的娇纵无端,文采不通脾气却不小,前两日还和兰家的大秀吵了一通,又弄出个跳湖自尽的事,这柳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总之,就没有人不知道她的。”

    程钊说的时候,脸上愤愤的表情,却不知道从何而来,青衣男子听他说了这许多,也算是明白了,要说起程钊和这蒋家,从上一代开始颇有渊源,只是,此刻看来,这渊源可仅仅止于尘封的记忆了。

    “你平日里也不算是爱说人长短之人,此时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青衣男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倒不是我沉不住气,这些原本也是旁人说给我听的,看你如此感兴趣,我便说与你听,免得你被人外表所蒙蔽了。”程钊说的义愤填膺,知道的是他和这个女子初见,不知道还以为有什么大仇呢。

    “那我倒是要感谢你了,对了,这清酒我喝着却并不觉得怎么好,你却赞的跟什么似的,到不知是不是你眼光变了?”

    周瑾然一语双关,说的程钊脸赫然就红了。却还是哽着脖子说道:“你是堂堂的瑾少,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什么西域的红酒,北疆的烈酒,你什么没见识过,我们见识浅薄,自然遇到了一个就觉得好。”程钊被说了,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再将手里的酒杯凑到嘴里,倒了进去,只是刚刚喝的还算有滋有味,被人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常岱山!名字响亮实际上却是个光秃秃的石头山,偶有些积尘的地方,倒也是青葱郁郁。静安寺就在常岱山的半山腰处,正逢秋雨刚过,山中倒是轻雾缭绕,远远看去,坐落在雾中的静安寺到真如仙境一般。

    原本在马车中的钰娆,到了山门处,便下来自行走路上山了。

    由着宋妈搀扶的钰娆,轻提裙角下了马车,突然的光线让钰娆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纤纤玉手放在额前,遮挡了部分阳光,白皙的面庞,在斜阳余辉下,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辞过了外门小僧,钰娆便顺着石路上山,身着碧色的束身长裙,外头又披了绯色的云锦披风,提着一侧裙摆,便沿着石阶上行。

    到了静安寺,早有一干人等将吃食住行都安排妥当,因为近来拜佛人多,与钰娆同一院子的还有其他妻眷,钰娆早就打探好了,对方是母女二人,乃是金陵的四品典仪展成霖的夫人和女儿,展夫人娘家姓李,也是柳州大户,因李老太爷身体抱恙,夫人携女看望,如今更是来静安寺为父祈福。

    钰娆去拜会虽是为了父亲嘱咐的与人为善,自然也是为了自己与人交好,父亲今年回京述职之后,留京录用便是必然的了,钰娆若是早早能交一二友人,也算是为了在金陵打开了路子。

    钰娆打听过后,又换了衣裳,带着张姨娘过去拜见。

    对方听说是柳州知州蒋伯均之女求见,自然应允,很快钰娆就在客房里见到了这位展夫人。

    一进门,钰娆就看到了铺着金丝累就的地毯,椅子上也套上了软垫,桌上还摆了翠色的琉璃瓶,看来展家果然是大户人家,出门都带的齐全,箱笼什么的自然更是不会少。

    钰娆只是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不敢东张西望,直到引荐的丫鬟,停了脚步,又对着通报了。

    那人走到钰娆对面,笑着说道:“到这个地方了,就都是客人,你又何必拘礼呢!”钰娆进门之后便带着张姨娘给展夫人施了一礼,“蒋家钰娆/婢妾张氏见过展夫人。”钰娆说着便蹲了下去,谦恭的让展夫人不由的诧异。

    只一眼,钰娆便将展夫人看了个通透,那展夫人三十岁左右,眉不描而就,丹凤眼,皮肤略有些黑,与柳州土生土长的女子并不一样,据说其母是少数民族,果不其然,除了眉目中略有忧郁之色,也算是保养得当。

    身上穿了藕色对襟羽纱衣裳,头发用金丝禅木簪了,手上只带了翡翠琉璃镯子,身上再无旁的装饰。

    看着蹲在地上的钰娆,这行动做派哪里像柳州这样小地方的女孩,哪怕是金陵里的大户,有的也比不上这样的举止。

    没想到这小小柳州还能如此藏龙卧虎,展夫人便让身边的嬷嬷将钰娆搀扶起来,笑着说道:“早就听说过蒋家的女儿,就是一直太忙没有得以相见,没想到,竟然如此有缘分,在这见了。”

    展夫人说着又让人给钰娆赐坐,钰娆落座后便笑着说道:“展夫人是贵人,钰娆虽然有心拜会,却怕贵人事忙。”

    展夫人没想到这个小小女孩,竟然如此会说话,便笑着说道:“原本该是去拜会的,只是家里有事。”又看了眼张姨娘笑着说道:“这张家妹妹听口音也是金陵人士啊?”

    听闻展夫人如此一问,钰娆用余光看了眼张姨娘,发现对方神情自若,并没有因为展夫人提到而欣喜半分,便低眉顺眼的答道:“是,张姨娘是随着我们从金陵来的。”

    展夫人见这情形,若有所思的笑了,让人赐了座,又问道:“听闻你是为了给母亲供奉长明灯才来的,你倒是个孝顺孩子呢。”

第二十二章初识展颜

    钰娆被展夫人这么一说,心中却倍感羞涩,低头说道:“夫人如此说,钰娆可不敢应,只是适逢母亲忌日,钰娆深感想念,唯有静心供奉才能一解想念之苦。”

    钰娆这样回了之后,倒是展夫人叹了口气,想到这钰娆生母李娇他们在金陵也算有个一面之缘,却没想到红颜薄命,这么早就离世了,还扔下这么一个孩子。

    看着面前这个孩子行动举止尊礼守礼,倒是和传言差距好大呢,看着她身边跟着的姨娘也是素雅大方,就连跟着伺候的丫头也是低头不语,却很会见机行事。

    “这孩子看着甚是有缘呢,我倒是喜欢的不得了。”展夫人说着,便从嬷嬷那里拿了个打着连心璎珞的荷包,给钰娆递过来。

    钰娆赶忙接过来说道:“谢谢展夫人,展夫人如此客气,钰娆却并没什么能回的,到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展夫人拍着她的手亲热的说道:“唉,如此客气做什么,要说我们都是金陵来的,又在柳州遇到了,不可谓是没有缘,不瞒你说,我看着你甚是喜欢,倒是比我那个调皮的女儿强的多呢。”展夫人如此说,钰娆也便收了起来。

    听到展夫人提起自己的女儿,虽然口中责备,眼里的疼爱却隐藏不住,猛的就想起从前自己母亲还在的时候了,不免有些伤神。

    “展夫人如此慈爱,您的女儿是有福的。”钰娆这样说,虽说有谄媚的成分,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发自肺腑的,毕竟自己母亲早逝,身边没有这样一个人疼,心中也颇有感慨罢了。

    展夫人阅人无数,钰娆的一举一动自然都落在她眼里,之前钰娆倒是如同一个铁桶一样,丝毫不露,倒是让人心疑,反倒是钰娆表露出这样落寞的神情,倒是博得了展夫人的同情。

    从前没见过钰娆的时候,她的名声也算是有所耳闻,在柳州的这几日,哪有不知道蒋家嫡女钰娆如何娇纵的事迹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得以见真身,竟然和传言中如此不同。

    想到内宅里一向是风波不断,何况没有生母庇佑,哪里能过的安稳,如今这样的名声,若是真的不好,恐怕一辈子都毁了,如今看了这孩子,倒是觉得若是真如此,倒真是可惜了。

    这么一想,便心生了半分怜惜。

    “你这嘴啊,是真真的会说,你这孩子也懂事,我是怎么看都喜欢。”展夫人正说着,只听一清丽的声音打断了展夫人的话。

    “母亲,你偏心,怎么的女儿才一会不在,你就要说我坏话?”钰娆闻得此言,顺着声音看过去,竟是一偏偏少女,堕马髻上别着的蝴蝶翩翩欲飞,红玉的耳坠正左摇右摆,看着眉眼和展夫人倒是颇为相似,只是年少所以更清纯可爱,身着烟纱樱花粉裤装,腰间还系着五色铃铛,随着脚步叮当作响甚是好听。

    见少女进来,钰娆一时不知称呼,只是站了起来,展夫人见了那少女便眉开眼笑。“你这个猴,整日的大呼小叫,半点女儿家的气质都没有。”展夫人虽然是嗔怪的,但是宠溺的成分居多。

    转过头又看着钰娆站了起来,便介绍说:“这位就是我家那位闯祸精。”

    那粉衣少女见了钰娆,便上下打量一番,接着的动作着实是吓了钰娆一跳,便伸手去摸钰娆的脸蛋问道:“你这是抹了什么胭脂水粉,怎么你的脸蛋就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这么白皙头嫩,看的我好想咬上一口。”

    这样唐突的话,让钰娆一时接不上来话。

    倒是展夫人旁边的赵嬷嬷对这样的事,似乎是司空见惯一般说道:“小姐,这可是蒋家的二秀,来拜会夫人的,你这样吓到人家。”

    赵嬷嬷这样一说,展颜也便知道这是谁了,便笑着说道:“原来是蒋家的妹妹,我叫展颜,你叫什么?”

    展颜人如其名,未开口先展颜,露出的笑脸如阳光一般明媚,看的人心里暖暖的。

    钰娆看她单纯可爱,甚是喜欢,笑道:“小女钰娆。”

    “你多大了?哦,对了,不管你多大,反正这个姐姐我是非要当的了。”展夫人将展颜拉到旁边说道:“你这孩子,别胡闹。”又转过来对钰娆说道:“这孩子就是这样,都是我们惯的。”

    钰娆笑着说道:“姐姐纯真善良,钰娆很喜欢呢。”

    展夫人听钰娆这样说,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们姐妹说话了。”

    展夫人竟是乏了,钰娆赶忙辞了展夫人,又吩咐张姨娘回去准备着,自己带着春侨由着展颜拉到了展颜的客房。

    虽说是在寺庙里祈福,但是展颜的房间却半点都没有从简,布置的很是舒适。

    “我今年十三岁,妹妹今年几岁,妹妹并没有回答呢!”钰娆还没开口,展颜又说道:“哦,妹妹要是比我大,也得叫我姐姐诶。”展颜说着竟然有耍赖的迹象了。

    看的钰娆到是忍不住的笑了,用帕子掩着唇的手却被展颜拉下来,展颜就直愣愣的看着钰娆说道:“妹妹,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看的人心里暖暖的,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你若是我亲妹妹就好了。”

    钰娆被展颜弄到不好意思了,赶紧回道:“钰娆今年十三,叫声姐姐倒是不错的,姐姐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呢!”

    展颜松开了钰娆的手,自顾的滑进了椅子,怅然若失的说道:“你也莫要哄我,我自己我最知道。”接着又和钰娆聊了许多。

    另一头,赵嬷嬷正为展夫人揉着腿,原是展夫人本身就有腿疾,山上又潮气大,故而展夫人饱受腿疼的折磨,赵嬷嬷先是用汤婆子给展夫人暖了被子,又让她好生的卧床休息。

    赵嬷嬷见展夫人不言语,便开口问道:“夫人,那蒋家小姐看样子是个鬼精鬼灵的,心眼极多,小姐单独和她在一处,会不会?”

第二十三章成为至交

    展夫人听闻此话,只是淡淡的笑了,赵嬷嬷的顾虑,她不是没有过,只是,有时候百闻不如一见,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沉思了片刻之后方说道:“她的那点小心思,还当我看不出来么?且不管她今日这做派是装的也好,是真的也罢,只是她刚才表现出来的脆弱和落寞却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赵嬷嬷见展夫人如此说,也似乎回想起来,之前蒋钰娆的表情,这么一想又接着说道:“夫人说的是,想她小小年纪没了生母,在这如狼似虎的内院中挣扎也是不易,只是外头的那些话,夫人对此人不得不防啊……”

    “你是怕她包藏祸心,还是怕她会扰乱咱们家展颜的心性?”展夫人知道赵嬷嬷说的是外头传言中的钰娆,和如今眼睛所见的极为不同,至少看她行为举止并不如外头传言的那般不堪。

    赵嬷嬷是展夫人的心腹,自然一心顾念展颜,所以说道:“老奴怕她带坏了小姐。”

    展夫人摆了摆手,让赵嬷嬷停了手下的按摩,接着说道:“你多虑了,带坏一说到不是不能防,何况还只是刚刚见面,那就能这么快,展颜在我手下教导多年,你还怕那个小丫头几日的打扰?只是,说起展颜,我让他们在一处,为的也是这个,展颜心性太过纯良,在这内宅之地,恐怕是难以抗衡,若那丫头真是聪慧的,她既然处境艰难,便该知道感恩,她若是真的聪明,该知道我的用意,我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我的颜儿。”

    “夫人自然是处处都为小姐做打算,小姐本性纯良,自然也能明白夫人的苦心。”

    “本性纯良,我那女儿我最知道,单纯的很,也容易轻信她人,若是能给她找一个提点她的手帕交,倒是不错。”展夫人为了展颜可谓是费尽心机。

    “是,夫人思虑周全。”赵嬷嬷又何尝不知道展夫人的打算,展颜自从生下来就受展夫人保护,未曾涉及到内宅的纷乱之中,可是,这个世界不是你不想就不想的,而是你能与不能的,这样的纷乱不会少,也不会因为你的单纯就对你网开一面。

    展夫人不肯亲自让她知道,怕脏事污了她的眼,可是这些事注定了就不会少,展夫人又不得不让她学,而此刻,这告诉展颜的任务,自然而然就会落到旁人身上。

    这个旁人可能是钰娆,也可能是别人,但终究展颜是要学会的。

    展夫人为了自己的女儿是满腹打算,另一头钰娆又何尝不知展夫人的打算,原本她和展颜只是萍水相逢,并没有太多交集,可是那展颜性格开朗,为人又单纯善良,和那些善于诡辩勾心斗角的闺秀都不同,钰娆倒是和展颜越是交往,就越觉得展颜纯善可爱,倒是真的有心交往了。

    展颜是个爱笑爱闹的孩子,根本就不像是要说亲的闺阁小姐,钰娆此时虽然是十三岁的模样,但实际却是经历过风霜的人了,看着展颜如此,也知道展夫人为何如此放心,让他们两个私下里交往了。

    看着展颜在那里摆弄桌上的首饰盒,正在给自己挑一个合适的花钿,便开口说道:“姐姐,我见你脂粉有些脱了,要不要补些。”

    原本展颜就是在外头玩的疯闹一番回来的,刚刚还有些汗津津的,这会儿自然是妆容有些掉了,听了钰娆的提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让人拿了妆奁匣子补妆。

    转头看了眼钰娆,好奇的问道:“钰娆妹妹,你怎么一点妆的痕迹都没有,难道你的妆不会花么?”

    春侨跟着伺候了一会儿,对展颜的脾气秉性已经摸透了,知道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个性,但是听了她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也忍不住掩着唇笑了,接着回道:“展小姐,我们小姐没化妆,哪会花的?”

    展颜听了这话,不甚相信,嘴里还嘟囔着:“怎么会?这么白,还会什么都不擦?”边说着,边跳过去去摸了摸钰娆的脸蛋,这一摸,果然如此。

    便拍手说道:“果然啊,妹妹你这柔嫩的肌肤,可有什么好法子么?你看我,又黑又黄。”

    钰娆若是不知道展颜的性子,恐怕会被她摸来摸去的吓到,但是有了刚才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和春侨相视而笑。

    而展颜看他们只笑不说话,却急切的说道:“妹妹,有好的,你可不能藏私啊!”

    边说边晃着钰娆的手臂,像足了撒娇要糖吃的娃娃,钰娆被晃的没办法无奈的说:“好好好,把我会的法子都告诉你,丝毫不藏私好了吧。”

    展夫人过去查看的时候,只闻屋子欢声笑语一片,自然知道二人相谈甚欢,想到女儿终日寂寥,如今得了这样一个至交好友,心中也颇感欣慰。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春天的夜空,也装饰了大地。夜空像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田野、村庄、树木,在幽静的睡眠里,披着银色的薄纱。

    寂静的只有点点香火的佛堂里,钰娆卸了钗鬟,只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裳,独自跪在蒲团上,低着头诵着往生咒。

    不由的想起了李娇,想起蓉儿,还有让她刻骨铭记的高志远,纵然自己深知,前世种种已成往事,却不能抑制住心中满是未完的夙愿……

    踏着皎洁的月光,寻着夜景而来的周瑾然,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未想过夜已深至此,还会有人,而且还是一年幼少女。

    若不是知道她是谁,紧紧看到她哀伤的表情,还有她因为哭泣而佝偻着的,被烛火映在地上的身影,哪里像是一个少女,更像是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老妪。

    相见的场景竟然如此尴尬,跪在地上啜泣的钰娆显然已经忘了哭,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而周瑾然也只觉得钰娆眼中的点点泪滴犹如繁星,照亮了这个夜。

第二十四章与君初见

    周瑾然看到自己唐突了,深知闺阁女子忌讳颇多,忙将门关上,怕旁人看到。

    而钰娆却突然意识到佛堂中在没旁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着实失礼,再看面前的男子虽然风度翩然,却身份不明,在印象中也没有这号人物。

    钰娆回想的时候,周瑾然已然拘礼说道:“我并不知佛堂还有人,唐突了小姐,还请恕罪。”

    钰娆见他虽然礼数周到,人也彬彬有礼,英姿不凡似不是凡人,想他能出现在这,也是偶然,但即便如此,若是被人看到,自己也怕是说不清了。

    所以并未答言,而是自己支撑着要站起来,只是钰娆跪的时间太久,腿已经不听使唤,人刚起来,便歪倒下去。

    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却忽闻一阵松针香气,紧接着被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托住。

    “小心。”男子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呼出来的气吹的头皮痒痒的,钰娆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紧接着,钰娆一把将他推开,向后退了一步。

    钰娆就像一只布满了刺的刺猬,周瑾然刚刚的一个举动,顿时换来了她戒备的姿态,周瑾然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承蒙这位公子出手,男女有别,公子还是不要靠的这样近。”

    嗯?听到钰娆的话,周瑾然一愣,没有这样柔弱的女子,言语中却没有半分娇媚,如此与众不同,让他心里吃了一惊。

    传言中的蒋家钰娆可不是如此,不是说她行为放*荡,招蜂引蝶的本事大的很,可不是像此刻一样,淡漠冷清啊。

    似乎看出周瑾然的诧异,钰娆接着说道:“与公子相见,实属偶然,希望公子能够出了此门,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今天晚上我们也没有见过。”说完,钰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和刚刚跪地低泣时候的不同,满面的坚毅。

    钰娆走后,只留下还在错愕中的周瑾然,空气中除了淡淡的香气,再没有任何痕迹,好似刚刚那女子的出现就像是一场梦境。

    只当我们今晚的事没有发生过,今天晚上我们也没有见过。

    想起钰娆刚刚还萦绕在耳边的话,周瑾然不禁的苦笑,他几时被女人如此避之不及过?从前,都是他们追着他跑,他躲都躲不及,现在竟然被当作瘟疫一般,把人吓跑了。

    离开佛堂,钰娆的脚步甚快,很快就到了自己住的客房,宋妈见钰娆回来了,赶忙给她倒了杯热茶,发现深秋的夜里,钰娆竟然满头是汗。

    宋妈忍不住问道:“小姐,可是遇到什么了,怎么的会流了这么多汗?”

    原本捧着热茶压惊的钰娆,听到宋妈如此一问,不由的一颤,却不敢将刚才的事告诉她,恐怕她又要担心,便说道:“回来的路上,看到影影绰绰的,有些害怕。”春侨听了钰娆的话,笑着说道:“可不是,我们小姐最怕黑了,这么晚一个人走,怎么能不害怕?”

    宋妈听了春侨的话,也以为是钰娆怕黑了,便嗔怪的说道:“还说呢,偏要一个人去佛堂里,黑灯瞎火的又不让人陪,可不是要害怕了。”说着,又给钰娆抚了抚背,像小时候给小孩叫魂一样,叫了一阵。

    钰娆也就任凭宋妈摆弄,过会,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宋妈,今天这佛寺里除了我们,可曾还有其他人住进来?”

    宋妈没做他想,直接回道:“咱们来的时候,已经住满了,哪还能有旁人来,这静安寺虽说不慎奢华,却是灵验的,若不是我们早早跟主持说了,留了这么间客房,恐怕连这个都没得住呢。”

    钰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让人伺候着上了床休息,只是夜里却仍旧被那个问题所困扰。

    钰娆除了在佛堂里诵经,就是和展颜研究胭脂膏子,日子倒是过的充实自在,那个男子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只在那夜出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倒是让钰娆放心不少,只不过很快,展夫人突然接到金陵传来的消息,便带着展颜连夜下山回去了。

    而展颜离开后的第二日,钰娆也要回府了,在静安寺的时候,钰娆特意让主持为张姨娘求了加持,如今的张姨娘也不再是不祥之人了。张姨娘对钰娆的安排又是千恩万谢,回府的路上,张姨娘更是侍奉在钰娆两侧。

    一路上,钰娆恹恹的不想说话,倒是春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算是调节了气氛。

    正说着话,突然觉得车子颠簸了一下,接着人一晃,车就飞速的跑了起来,宋妈吓得赶忙掀开帘子看了一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魂都要飞出去了。

    “你……你要干什么?”宋妈颤抖着说道。

    钰娆闻听此话,赶紧也跟着看过去,正看见那赶马车的人正用匕首在马臀部扎了一刀,钰娆急着喊了一声:“大胆奴才,你竟然敢……”只是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坏笑着跳下了车,那马除了受惊更是疼痛,之后便嘶鸣着向前狂奔……

    原来他们的马车并没有行驶在官道上,而是走到了一个乡间小路,赶马车的人也不知去向,那马的屁股上被人用匕首扎了一刀,便狂奔起来,车上的人立刻像煤球一样被颠簸的翻了跟头。

    几个人急忙着抓住了马车的横梁防止被颠簸掉下去,却还是被颠簸的不轻快,想要去拉住马车的缰绳,却发现他们除了死死抓住横梁,连旁的都做不到,这个时候,钰娆更是看到,他们走的这个路根本就不是一条路,再往前,而是一个断崖。

    想到刚才那个车夫,钰娆只觉得阵阵发寒,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并不是他们来的时候的车夫,什么时候被换的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竟然会让陌生人赶着马车?

    而且还把他们带到这个危险的田地。

    “小姐,怎么办?前方是断崖啊!”此时,宋妈也看到了前路的危险,惊慌的喊道。

第二十五章路上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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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侨突然喊道:“小姐,不然咱们跳下去吧!”

    宋妈也表示赞同,毕竟比起随着马车掉下悬崖,这是唯一的好办法了,可是钰娆却不觉得这是个好法子,马车现在速度这么快,何况这马又是受了惊吓,而刚才她细心的听到马车车轴也发出了吱呀呀的响声,钰娆听到这声音,更是眉头紧皱,恐怕有些人为了防止事情有变,不但将马刺伤了,连马车也动了手脚。就为了治他们于死地……

    钰娆也想跳下去,可是想到现在速度这样快,跳下去之后摔坏了到不要紧,怕就怕马车从身上压过去,恐怕不死都难了。

    钰娆突然想到个注意,便从袖口中拿出匕首,吓了宋妈一跳。

    “小姐,这……”宋妈看着钰娆手中的匕首,心中一紧,说道。

    “宋妈,别这那的了,你和春侨好好呆着。”说完,钰娆便向着马车前端爬去,他想用匕首将车子捆马的缰绳砍断。

    可是宋妈看到钰娆这样的举动,忙去拉扯她嚷道:“小姐,不可啊。”

    “别婆婆妈妈的了,你们先逃命要紧。”

    这匕首原本是为了防身用的,没想到这个时候也派上了用场。钰娆被马车颠簸的连个抓的地方都没有,几度被掉下车去。

    就在此刻,马车也跟着散了架子,车轮突然就飞了出去,马车上面的木板也逐渐开裂,宋妈和春侨立刻被甩了出去,却没有掉下车去,而是被车上的木板压着,整个人被拖着上不去下不来,此时就是想跳车都不能了。

    如此,钰娆更是要将马车和马匹分开了,她赶忙用手里的匕首去割绳子,只可惜那绳子并不是扑通的麻绳,一割就会坏掉,而是掺了蚕丝的绳子,就是为了防止马车在快速行驶中,出现脱缰现象,原本是为了保证安全的,此刻却成了最危害安全的。

    宋妈喊道:“小姐,你走吧,别管我们了。”

    可是钰娆却坚持道:“不行,要走一起走。”前世她失去了太多,这辈子她要全力保护他们。

    钰娆努力着,虽然割不断,却还在用力的割,额间的汗水顺着两腮流了下来,突然又一个颠簸,整个人被甩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掉到了地上,钰娆已经做好了摔死的准备了,眼睛闭得死死的,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睛,竟然是他?

    “快去,快去救他们。”钰娆刚刚站定就焦急的喊着。

    “别担心,有我呢!”声音低沉却让浮躁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只觉得这样一句话,便让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接着,青衣男子便三跳两跳的跳上了马车,从袖间划出一根银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微光,挥手之间,马车便和马被分开了,霎时间停不下来的马便纵身跳入了深谷,而马车则翻滚着落入旁边的草丛。

    看到此景,钰娆赶紧跑过去查看,发现虽然宋妈和春侨虽然都晕过去了,但好在伤的并不严重,之所以昏厥也多半是吓得,便放下心来。

    此时,钰娆才想到还要多亏青衣男子的搭救,自己和春侨他们才免于一难,便起身恭敬的鞠了一礼说道:“今日承蒙公子相救,今日大恩大德钰娆没齿难忘。”

    没想到钰娆话未说完,青衣男子却将钰娆扶起说道:“举手之劳小姐莫挂在心上。”接着指着马车说道:“车已经这样了,是没法坐了,若是你相信我,便让我帮你找个车送你回去吧。”

    若是从前,钰娆还会对他的话有所顾虑,可是如此,他们的车毁了,又被扔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钰娆别无选择。

    于是钰娆点头说道:“那还要多谢公子费心了。”

    正说着,突然又来了两个骑马的黑衣人,霎时间就到了跟前,钰娆正在疑惑间,男子便说道:“没关系,这是我的人,他们会负责把你的下人送到另一辆马车那里去。”

    钰娆想了想,便说道:“好,我们还有另一辆马车,这会儿估计还在官道上。”钰娆想着,张姨娘的马车这会儿还在路上,若是让春侨和宋妈和她乘坐一辆还可以。只是自己,到真是要这个男子安排了。

    看了眼旁边的白色骏马,钰娆倒是丝毫不扭捏,主动跳到马背上,动作利落的倒不像是久居深闺的弱女子,倒是周瑾然心中小小赞叹一番,接着自己也跳上了马背,便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颤抖了一下,之后便僵的不敢动弹。

    也难怪她会紧张,之前他不过是和她私下里见了一面,她就谨慎的不肯再见,如今恐怕也是无奈之举吧,想到这里,周瑾然竟然觉得自己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微风轻浮,周瑾然从没觉得天如此蓝过,风如此和煦,景色如此的怡人。如今两个人能靠的如此之近,也算是一个契机。只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想来却不是个意外,周瑾然虽然不在内宅之中,却也明白内宅斗争不比男人的差,只是今日目睹了,方知,内宅更是个战火不见硝烟的地方。

    “蒋小姐可曾想过今日之事,并不是个偶然?”终究,周瑾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只是话音未落,钰娆便已经说道:“这个是蒋家的事,钰娆自然会处理,便不劳公子费心了。”话虽说的冷情,将两个人之间的瓜葛划的干干净净,但是周瑾然却从中听到,并没有从前的冷漠,而是多了两分落寞。

    想来也是,哪个人被自己身边的人算计了,还能泰然处之,不由得周瑾然也为这个女子牵挂了一番。

    “你倒是想得开。”周瑾然忍不住回道。

    “宅门中的厮杀会堪比没有硝烟的战场,这点你们怎么会懂?”若是说从前的钰娆谨慎小心,可是不知道为何,跟他,就敢这么说。

    周瑾然听到钰娆的讥讽,不但没有愠怒反而笑了,笑的不敢出声,却憋得身体有些轻颤,钰娆觉得贴在背上的身体有些异样,回头正对上周瑾然和煦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明亮,不由的心里一阵轻颤。

第二十六章钰娆被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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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上周瑾然清朗的目光,钰娆的心不由的一顿,说实话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好看,有着一张让女人都为之嫉妒的面庞,却又有一种别样的风采,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那是什么样的环境中才会慢慢培养出来的风姿,钰娆不敢深想,只觉得那目光是一汪潭水,稍有一丝波动,便会散发出无边的潋滟。

    钰娆在打量周瑾然的时候,周瑾然也同时在打量她,莹白的面庞上嵌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倒影出自己的面庞,从不知道,自己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可以是那样的大放异彩。

    察觉到自己的不妥,钰娆赶忙回过身来,说道:“你笑什么?”钰娆的话音里透着不悦。

    听出来钰娆言语中的不悦,周瑾然突然觉得心情很愉快。

    “我只是笑你格外不同。”周瑾然悄悄的放慢了马的速度,一个是害怕风太大会让怀里的人不舒服,另一个就是出于私心了,这样相处的感觉很好,让他有些舍不得放开。

    “关你什么事。”钰娆撅着嘴嘟囔着,不知道自己为何,钰娆即便是没见过周瑾然几次,就敢对她使性子,却不知道,自己如此,倒是露出了小女儿的姿态。

    被钰娆的冷言冷语顶的周瑾然无言以对,眼睛一转,让马故意走了颠簸的路,钰娆在马上被突然的颠簸弄得身子一晃,差点摔下去,周瑾然趁机收紧了手臂,蒋钰柔原本失了平衡,突然抓到手里的自然成了救命稻草,根本没想其他的,就抓着他做了安全的依靠,这样信赖的感觉,让周瑾然周身通畅愉快,甚至在钰娆推开他之后,还有些失望。

    “真是的,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周瑾然对钰娆推开自己,明显的表示不满。

    “如果你要是觉得自己这头驴还有点用途的话,那我就先留着。”不知道为什么,钰娆突然觉得和他斗嘴,心情很好。

    果然,钰娆的话,让周瑾然一愣,意识到自己被她耍了之后,才发现钰娆的脸上满满的奸诈,那是一种别样的表情,不同于她的冷漠,她的疏离,一种让人很向往的表情。

    两人同乘一匹马,彼此都不再说话,空气中满满的都是花草的香气,还有钰娆身上淡淡的清香,阳光洒在两个人的面庞上,映照出莹莹光泽,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

    也许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吧,两个人很快就快到了官道上,而在不远处的前方,则停着一辆马车,钰娆眼尖的去寻这看上面的徽记,竟然是个“兰”字,兰家在柳州颇有名气的只有那一家,不是兰馨他们又能是谁。

    只是,她顾不得其他的想法,不管车轿是谁的,总之能让她暂时脱困,才是钰娆最想要的,只是,却不知道身后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什么,可以说服兰家,让兰家听从他的话。

    这样一想,钰娆更是觉得要谨慎对待身后这个男子了,对于刚才自己的莽撞失态不由的有些懊恼,一向谨慎小心的自己,竟然会失了分寸,直气自己没有好生的克制。

    此刻的周瑾然并没发现这个,对着还在马上的钰娆,便开口嘱咐说道:“那是兰家的马车,一会儿你便和他们一同回去,回去只说你的马车路上坏了就好了。”

    钰娆点了点头,当作明了,周瑾然的顾虑是周全的,钰娆此次遇刺的这个闷亏是吃定了,因为她不敢张扬被人劫持,若是说出去,不一定外头会怎么说,更有甚者钰娆被欺辱的话都能传出来,所以,钰娆只能按照周瑾然的话去做。

    周瑾然扶着钰娆下了马,对着马车里的人交代了几句,便看了眼钰娆策马离开了,钰娆上了车方知道,这竟然是兰馨的马车。

    直到对面的女子不知道第几次瞪她的时候,钰娆终于忍不住说道:“别以为我愿意坐你家的马车,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愿意来讨这个人嫌。”

    钰娆虽然如此说着,却并没有领情的意味,对面的兰馨听了,更是不悦,两个人原本就因为旧事有些纠葛,想来就算是见了面都不想打个招呼的,可是无奈之事十有**,如今面前的这个钰娆便是。

    原来,钰娆现在所乘坐的车不是旁人,却是之前和她有过龃龉的兰家大小姐兰馨的马车。

    这兰馨也是听闻静安寺灵验,便上了山拜佛,又赶巧和钰娆同一天回城,路上钰娆遭遇如此一事,周瑾然便说一个朋友马车坏了,要兰家捎带着回去,兰馨便欣然同意了,没想到却是这个冤家对头蒋钰娆,便气不打一处来。

    可惜钰娆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于她的挑衅根本就不在乎,丝毫不忌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反而对兰馨多加挑衅,没想到,兰馨纵然生气,却不再如从前般发作。

    兰馨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你还算是有自知自明,还知道自己不惹人喜欢。”说着用手拉了拉车里的纱帘,又转了转小几上的茶杯。

    钰娆说道:“纵使用了好东西,却都不是我喜欢的,这帘子的颜色不好,橙色看着就不稳妥,容易让人心烦气躁。”

    钰娆漫不经心的说着,却引得对面的人火冒三丈,指着钰娆说道:“你别在我这指手画脚,要不是他让我捎着你,你以为我愿意见你?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女子口出恶语,钰娆却并不生气,反而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是啊,那你大可以不必让我乘坐你的车,现在还要在这看着我,您这兰家大小姐要是气出个好歹,气出个毛病,那我可真是罪过了。”

    这位高傲的兰馨大小姐也都对哪个人如此的痴迷,看样子,自己选择和他保持拘礼的决定是对的,本来两个人之前就有龃龉,到了一处想要和睦自然是不切实际的,与其装腔作势的敷衍,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吵一架,所以钰娆根本就不在乎和她的争论,两个人虽然一路上争吵着,却也相安无事。

第二十七章计谋失算

    钰娆到蒋家的时候,刚好和张姨娘的马车赶到了一处,张姨娘见到钰娆的时候,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刚要问候,钰娆却摇了摇头,张姨娘也算是聪慧的,便知会了恢复常色。

    直到走到钰娆身旁,趁着相扶的时候才小声询问道:“路上小姐的马车突然改道,我便心知不好,只是无奈我人微言轻,身旁又没有得力的助手,却不知道小姐情形到底如何了?”

    钰娆知道旁人并不知道实情,想来宋妈和春侨也不会走漏风声,便回道:“无妨,原是马车坏了,还好路上遇到了兰家车轿,便随着他们回来了。”

    钰娆从兰家的车马下来是所有人都看到的,张姨娘虽然怀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却又没什么头绪,钰娆既然如此说,她更不便多问,便随着钰娆两个人又一同进了蒋府。

    钰娆平安无事的归来,自然是出了某些人的意料,例如李姨娘原本正准备着中秋节礼单,猛地听说小姐携张姨娘归来,手一抖,长长的一张礼单就落入了茶盅,上好的清茶喝不成了,就连礼单毁也要重新抄录了。

    “姨娘,早不就知道钰娆今天回来,你怎么还这么惊讶?”不明事实的钰柔边吃着果子边答道。

    李姨娘看了眼一个劲儿往嘴巴里添的钰柔,瞪了一眼,她哪里知道自己安排的局竟被人轻而易举逃脱的辛酸。

    “那嬷嬷教的书你可背好了?眼看着节下了,嬷嬷的礼物可准备了?只顾着吃。”钰柔听她这么说,连继续吃的欲/望都没有了。

    “礼物自然备好了的,姨娘放心。”钰柔不知道自己怎么着又得罪了姨娘,进来姨娘的情绪格外善变,一言不对就要受到训斥,想到杰哥怎的都是好的,自己怎么都不得欢心,可见男孩女孩差异有多大。

    李姨娘此刻并没有闲心理会钰柔的心情,而是赶忙带着仆妇们去迎接钰娆,家里没有长辈,钰娆自然没有需要去拜见的人,而对李姨娘来说,作为一个善于逢迎的姨娘,迎接嫡小姐进府这是规矩,规矩,半点不得错。

    李姨娘在去迎接钰娆的路上,对着身边的柳嬷嬷嘱咐道:“哥哥这次找的什么人,怎么这么不中用,小小的事情都办不成,这人我看是留不得了。”

    李姨娘说的时候,自然也是气的发抖,面色都显得阴郁,让两侧的人看着都胆寒,嬷嬷自然知道李姨娘这是气急攻了心,只能安慰道:“姨娘息怒,外头眼睛多着呢,咱们可不能露出半分呢。”

    李姨娘知道柳嬷嬷的好意,也感念她的情分,自然不能和她发脾气,想着钰娆如今鬼精灵一般,更是露不得半分情绪,只能隐忍不再发作。

    只是她的隐忍只限于看到安然无恙的钰娆,再看到一旁矗立的张姨娘,只觉得热血上涌。

    好个张氏,她倒是乖觉,竟然抱上了钰娆这个大腿,如今端端的站在自己对面,竟然还保持了当年的年轻容貌,身段葳蕤,广袖在微风中随风而摆,飘逸荡然,眉不描而黑,唇不涂自红,素雅装扮下,韵味别样。

    此刻正微笑着对自己行礼,纵使礼数周全,但是那微笑怎么看都夹杂着揶揄和耻笑。

    李姨娘先是对着钰娆行了礼。

    “婢妾给小姐请安,小姐金安!”接着似乎看到后面的兰家马车,接着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诶呀呀,小姐,怎么乘坐了兰家的马车?难不成路上出了什么事不成?”

    钰娆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兰馨似乎也看到钰娆被李姨娘拦在了门口,从窗子里看了眼便吩咐人走了。

    钰娆方回头对李姨娘说:“不妨事,不过是马车坏了,所以才用了兰家的。”

    李姨娘倒是没想到,钰娆和兰馨有过过节,竟然还能乘坐了她家的车。

    “马车坏了,怎么会这样?这马车出门前该是查检好的,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我定然饶不过这些欺上瞒下的奴才,小姐,你没事吧?”

    钰娆刚走了两步,听了李姨娘关切的疑问,便停下脚步,笑着对李姨娘说道:“多谢姨娘关心了,这些欺上瞒下的奴才是该整治了,不然这次是钰娆的马车坏了,下次若是杰哥的马车也跟着坏了,那事可就不好了。”

    杰哥是李姨娘的心头肉,自然是不想让他出事的,听了钰娆的话,李姨娘的脸色一变,诺诺的说道:“是,是,小姐教导的是,婢妾不敢不用心。”

    “我不过是感慨罢了,李姨娘不用如此谨慎,教导更是谈不上,只是此次钰娆安然无恙,多半是母亲在天之灵的保佑吧,只是可惜了那马,那车,都毁坏的无踪迹了。”

    “小姐孝心天地可鉴,去静安寺求香拜佛更是功德一件,自然积了福,如今就算是出了事故也能化险为夷。”李姨娘虽然看到钰娆平安无事,可是亲耳听到她如此说,心里还是百般不愿意,更是恨着那些不成事的下人,多半是引起了钰娆的疑心?否则自己此时还用如此为难?

    钰娆但笑不语,李姨娘转而看到张姨娘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更觉得憋气,这个小蹄子竟然敢趁机爬了上来,还自以为是的抱上了钰娆这个大腿。竟然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了。

    于是笑着还是又咬牙切齿的对张姨娘说道:“妹妹好啊,如今妹妹是越发标致了,好似时光把妹妹都忘了似的。”

    张姨娘并不抬头,而是继续搀扶着钰娆说道:“姐姐谬赞了,妹妹比不得姐姐有父亲,儿女双全,只能整日求香拜佛,求个平安就好。”

    这个张姨娘,竟然敢用话讽刺自己?李姨娘岂能轻易放过了她,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原该好生呆着,你偏偏要出来,若不是你命里带煞,想必小姐也不会出事,可见你真是个扫把星。”

    蒋伯均一进院子听到李姨娘在这耍威风,不由得皱了皱眉,对跟在自己身边的老陈说道:“你瞧,她官威可是比我还要大哟!”

第二十八章姨娘复宠

    蒋伯均一进院子听到李姨娘在这耍威风,不由得皱了皱眉,对跟在自己身边的老陈说道:“你瞧,她官威可是比我还要大哟!”

    老陈低眉浅笑,却不言语。

    蒋伯均看他不附和自己,也不理他,走到李姨娘跟前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给父亲请安。”李姨娘哪里知道蒋伯均会突然出现,一时惊讶,没有回话,倒是钰娆看见蒋伯均忙请安道。

    蒋伯均这才看到钰娆也站在一旁,说道:“哦,你也在啊,祭拜完了,还不回去,站在这风口干什么?”

    钰娆听他如此一问便说道:“多谢父亲关怀,女儿只是陪着姨娘说会儿话。”

    说话?偏这个时候?只是用眼睛一瞥又看到张姨娘了,几天不见,张姨娘又有些不同,虽然装扮的素雅,却格外撩拨心弦,面色比起前几日好了些,此刻略带愁容,与前几日的风韵又有不同,不由的看的心神荡漾。

    李姨娘看见蒋伯均的眼神,岂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心知不妙赶忙走上前,挡住了蒋伯均的目光,又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灾星,不在房里吃斋念佛出来祸害人么?老爷,这张姨娘命不好,于您官运不济,俾妾管教不利,让她站在您面前是俾妾的不对,俾妾这就把她带回房里。”说着给柳嬷嬷使个眼色,柳嬷嬷也不含糊,将人一拉就要扭送走。

    蒋伯均正看的带劲,被李姨娘挡住了,心有不快,而她又让人拖着张姨娘走,那细皮嫩肉的,岂能受的了这个,立时疼的哀嚎起来,蒋伯均心有疼惜,却不好开口,钰娆忙说道:“住手。”

    接着又到蒋伯均面前回道:“父亲,如今张姨娘已不再是灾星了,女儿这次去静安寺有幸见到了云游四海的法能大师,他说张姨娘根本不是灾星,之前发生的事才是犯了灾星,张姨娘根本不用躲起来,以后还可以照顾父亲,也可以为李姨娘分忧呢。”

    蒋伯均猛然听到法能大师,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法能大师身份就与众不同,却是当朝宰相最小的儿子,出生之时当地还有星落,所以都说他是星宿转世。

    他本人也非常聪慧,一岁能言,三岁会作诗,七岁文采就已冠压群臣,一时还有七岁神童辩群臣的场景。

    而神童长姐也进了宫,先是贵人,后来凭借龙麟封妃,他们梦家一时也是花团锦簇烈火油烹,风光一时无人能敌。

    好景不长,孟贵妃随王伴驾郴州视察,路上遇到前朝逆党刺杀,小皇子遇刺,少年早夭,孟贵妃失子失德,失了皇上的心,紧接着有人奏本宰相同情逆犯,皇帝大怒,治他个伙同逆党之罪,总之一时无两的孟家如同顺势倾倒的大厦,发配的发配,变卖的变卖。

    这神童年纪尚小,又因孟贵妃以命抵命,算是活了下来,只是也看破红尘削了发出了家,法号法能!

    法能之所以出名成为大法师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还有他精通于易经八卦之术,又有未卜先知之才能,故而名扬四海。

    只是因为他身份特殊,皇帝虽然也想让他给自己看看,可是碍于情面,而这法能也自有一番秉性,喜欢云游四海,闲杂人等是不给看得,所以让他出面那是非常难得。

    而此刻钰娆说他说张姨娘如何,自然这金口玉言就如同法华经一样得民意。

    蒋伯均不由得惊讶万分,不可置信的说道:“果真?那法能大师真的如此说的?”

    钰娆听他如此问,便说道:“这是自然,女儿怎敢欺瞒。”

    李姨娘听她如此说,更不能相信,冷哼道:“胡说,那法能大师是何人,连知府大人都请不到,岂是你们就能随便见到的?”

    李姨娘这样一说,蒋伯均也顿时怀疑起来,不由得眉头紧皱,嘴唇微抿,钰娆知道这是他要发怒的前兆。

    虽然知道如此,也不惊慌,接着说道:“姨娘说的是,法能大师是何人,哪里是我们能随便见到的,当时我们说话隔着一道门,法能大师也不过是被小女缠的烦了才说的。”

    钰娆说着,还露出两分不好意思的羞涩。蒋伯均边猜到钰娆当时会何等缠人?虽说难缠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能得到法能大师的点播,怎么都是值得喜悦的。

    果然,蒋伯均面色喜悦,好奇的问道:“哦?他怎么说?”

    钰娆早就知道,这话应了蒋伯均的脾气,于是巧笑说道:“恭喜父亲,那法能大师说‘前程似锦贵人来,和和睦睦保平安’!”

    这话到不像是什么解语,反而像是客套话,李姨娘听了钰娆这样说,冷哼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这是越发刁钻了,你这哪里说了张姨娘的事?你这是欺骗老爷,老爷你说呢?”

    钰娆听到李姨娘这样一说,便不敢再笑,而是怯生生的低下了头,李姨娘见钰娆如此,而蒋伯均也不出声,便觉得自己的话奏效了,更是肆无忌惮起来,于是指着张姨娘说道:“把这个刁妇送回院子,好生看管,切不能让她再出来危害咱们。”

    李姨娘说完,便有好事的仆妇屈从,去拉张姨娘,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干粗笨活计的,下手没个轻重,看见张姨娘得罪李姨娘,正愁没地方给李姨娘现好,这回可派上用场了,拉着张姨娘趁机扭一把也是有的。

    张姨娘被这么一拉扯,人就一歪,就势倒了下去,李姨娘见她倒了,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觉得狐媚子模样,可恨至极。张姨娘身边的丫鬟看不过主人受辱,自然去帮忙,顿时场面混乱起来。

    李姨娘的暴怒截然不同的是蒋伯均的深思。虽说是句喜庆话儿,可是此刻的蒋伯均才不管他是真是假,就喜欢这句喜庆话。

    这话不但是给自己说的,也是给旁人说的。前程似锦贵人来,这是说自己前程似锦,还有贵人相助。和和睦睦保平安,这句话自然颇有深意。人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首要,家庭和睦自然锦上添花。

第二十九章夏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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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钰娆说的也不算错,张姨娘的事如今想来也值得深究,再看此时李姨娘上蹿下跳一刻不得闲,刚才还和睦的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不由的气急败坏起来。

    他虽然也听出来张姨娘是受了委屈,可是李姨娘也不过是妇人吃醋所致,他能让两个女人争来争去,觉得心里还是颇有满足感的。

    但是这种满足感,并不足以和他的仕途相并论,和睦方有贵人,如此混乱,哪有贵人,何况曾经的宠妾灭妻名声还足以让他忌惮。

    “闹腾什么?好好的日子飞要闹的鸡飞狗跳么?家庭和睦为首要,你是内宅的管家人,应该稳住才是,瞧瞧最近都乱成什么样了,后天就是中秋,我还要和同僚小聚,家里的宴会你要多准备些,把这个准备好,旁的你就少操心吧!”

    蒋伯均说完,李姨娘刚要反驳,却发现他神色不明,而蒋伯均接着说道:“你整日的做这些,恐怕是累了,以后也该找个人辅佐你才是了。”这话说完,蒋伯均便拂袖离去。

    李姨娘一肚子的委屈却没处发泄,而眼看着蒋伯均却以安抚张姨娘的明目顺势就去了那里。想来两个人许久不见,自然又是**水乳交融一番。自己却落了这个下场。

    再回头看了眼钰娆,她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自己,便转身回了挽月阁,只剩下自己站在风口里。

    柳嬷嬷给李姨娘披上一件披风,劝慰道:“姨娘自己的身子要紧,来日方长,何苦与她争这一时长短?”

    李姨娘想来柳嬷嬷话倒是不错,只是自己今个当真是没有什么好处。便也带着人回了芳婷斋,只见钰柔正坐在那和杰哥说话,看看自己一双儿女,想起那个张姨娘纵然今日得宠,却没有一儿半女傍身,蒋伯均又是个薄情寡义的,她的恩宠又能多长久,这么一想,便觉得也算不得什么。

    李姨娘劳累了半晌,正觉得口渴,恰逢翠柳给上了茶,温热刚好,解了李姨娘口渴之极,抬眼看着这个女孩儿,惯会看眼色,做事也恰到好处,模样又是清丽可人的,曾经蒋伯均也赞誉了几次,如今看来,更觉得青春年少,不由的看着翠柳露出的皓腕出了神。

    从静安寺回来后,钰娆更是安分的听周嬷嬷讲话,可谓是做个安安分分的好学生,反观钰柔整日的称病偷懒,又仗着自己姨娘管家,更是吃不得半点苦头,自己也懒得管教她,每日只管教授钰娆了。

    那李姨娘自从被蒋伯均点拨一番,也算是安分了许多,小心翼翼的操持着中秋节的事情,纵然是很劳累,却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如何,仍旧接连出错,蒋伯均只觉得她是因为被自己训斥,耍了小性子,只觉得她自骄了。

    而李姨娘越是怕出错,就越是出错,接着又因为给人准备的礼物不合蒋伯均心意被斥责了一番,准备宴席又是心力交瘁,而张姨娘整日花枝招展的陪伴在蒋伯均身边,甚是活跃青春,自己倒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几岁。

    张姨娘重新得到了蒋伯均的宠爱,自然也挂念着钰娆的好,就命人把蒋伯均赏给她的东西往钰娆这送,有翡翠坠子,有青花瓷瓶,还有衣裳料子林林总总也算不少。

    钰娆看着这些东西到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东西也算是上乘,知道张姨娘感念她的提携之恩,到也没拒绝,挑了些收下,算是领了情,就让春侨记录在册收起来即可。

    春侨还好,倒是夏荷看着这些东西,到真是不少,堆在一处倒是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了。心里发酸,便对春侨抱怨说:“你瞧这张姨娘多能显摆,之前过的日子清苦,如今刚熬出头就耐不住,也不知道给咱们小姐这些个东西,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春侨听出来夏荷的醋意,只觉得她是看的眼红,又不欲与她一般见识,便说:“管她是什么意思,既然她肯舍得给小姐,你只管替她收着就行。”

    原本夏荷想找个人发泄一下情绪,结果,又听到春侨这么说,感觉自己反倒被教训了,更是心里不爽。

    而春侨说完,就听外头小丫头喊:“春侨姐姐,针线坊的赵妈妈差人来问了。”

    春侨赶忙答应着就出去了。

    夏荷看着春侨的背影,两个人原本是一样的,都是小姐身边的丫头,如今春侨倒是开始学着打理事了,原是天气冷了,府里头针线坊开始裁制新衣了,钰娆有意让春侨过去学着管事,所以人倒是忙了起来。

    夏荷明白,春侨学这些定是钰娆有意日后嫁人带出去,然后让春侨做个管家娘子,反倒是自己这个家生子还做这些小丫头的伙计,心里更是酸酸的。如今自己越发大了,却不见得小姐有个表示。

    这心里一股火就冒了出来,看着什么都烦,一时发怒,随手把手边的蝴蝶展翅赤金发簪就扔在了地上。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那发那发簪上的蝴蝶却已经再也飞不起来了,就在这时,厨房的小芳在门外喊她:“夏荷姐姐,你在吗?”

    夏荷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错,赶紧把簪子藏了起来,又把那些首饰收好,锁了匣子出门,看到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芳,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芳和夏荷一样都是家生子,只是小芳的母亲在厨房帮工,小芳也就进了厨房。比不得夏荷在主子跟前露脸,所以没事就来问夏荷,有没有好差事。

    想起明天就是中秋,想必前头要用人,便想问问姐姐能不能帮忙说说。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夏荷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乐的小芳赶紧给夏荷作揖,又给夏荷一个素银簪子做谢礼。

    素银簪子到是不俗,只是和之前自己摔坏的那个蝴蝶的一比,就自然没的看了。

    虽然夏荷没表露出来,但是小芳察言观色多年,还是看出来夏荷并不喜欢,便讪笑着说:“咱们在厨房不比姐姐的脸,这些个俗物姐姐自然看不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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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春介绍:
蒋家有女,闺名钰娆,温宫貌淑,性情温良。
钰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最后落得满盘皆输,夫君的背叛,姐姐的挑衅,襁褓中幼儿的扼杀,她悔不当初,只求上天再让她重新来过,她定要扭转乾坤。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一朝重生,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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