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神话一样的男人
有人说,一个人的江山始终会老去,因为江山总要让给年轻人,因为,有些人,已经在那座江山里面变成了神.那一日,当我看见师父站在高台之上对着下方的战士挥手,那些就算是面对最可怕的敌人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的军人,因为激动而热泪盈眶;那一刻,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付出的代价如此昂贵,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知道,部队,才是师父的归宿,才是他的家,才是他这一生绽放光采最耀眼的舞台。
--叶轻翎回忆录。
一抹朝霞从东方升起,驱散了黎明前的一丝寒冷,熙熙攘攘的街道开始有人流穿过,形形色色的人们开始了新的一天。
对于整个燕京的普通市民来说,这是极其普通的一天,平凡人重复着机器般的生活,上班,下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太多的波澜,蜗居在属于他们的世界自得其乐。
简单而平凡。
没有过多的烦恼。
但是,对于燕京某个圈子的人来说,却掀起了滔天大lang。
纳兰家别墅。
这个临时做为皇朝高层决策会议地点的地方,却弥漫着深深的阴霾。
因为,叶轻翎,消失了。
客厅里,筱德,纳兰轩鸣,上官婉儿这些皇朝第二代领军人物则皱着眉头,心底那种不安越来越严重。
皇甫红豆将身子靠在沙发上,不发一言,这个女孩子总是习惯在最严峻的形式下分析事情,近乎妖孽的智商,总是能够通过凤毛麟角推测出事情大致结果。
极度安静的氛围并没有令人感觉心底有丝毫松懈,相反,这种莫名的安静却好像山雨欲来风满楼。
“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叶大哥的消息吗?”皇甫红豆目光陡然射向在坐的每一个人,实际上这个问题,皇甫红豆已经询问了不下一百遍。
“没有!”上官婉儿轻声道。
这个跟唐朝时候大唐内相上官婉儿同名同姓的女孩子,有些颓然,眼眶之中布满血丝,显然没有休息好。叶轻翎,是整个皇朝的脊梁,是他们这些皇朝成员心目中难以撼动的神祗,是他们信仰的源泉。如果这个男人出事,那么没有叶轻翎的皇朝,还是皇朝吗?
答案显然不是。
“昨晚陈之洲重伤叶大哥,轩辕神机当场将叶大哥和陈之洲秘密带走,我动用了这些年军中的关系网,但是依旧一无所获,可以说,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只有两种可能。”皇甫红豆眸子之中射出一道精光,反而将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在场众人神色几乎同时内心一震,期待着皇甫红豆的下文。
皇甫红豆,出生在皇甫世家,关系网何等恐怖,但是,就连皇甫红豆都无法打探到叶轻翎目前的情况,事情就不是扑朔迷离那般简单了,恐怕这其中有惊天的阴谋。
“第一种可能,令狐姐姐和李风尘同时消失,这也间接证明了,叶大哥也许没事,他也许要去做一件自己想做,但是不想连累我们任何人的大事;第二种可能就是,上面要对叶大哥动手。”
轰!
皇甫红豆这句话说出口,所有人如同晴天闷雷,怔在当场。
“那怎么办?”纳兰轩鸣突然问道。
“没有办法,倘若第二种可能是真的,那么叶大哥恐怕凶多吉少。”皇甫红豆顿了顿,继续道:“就算是我去求我爷爷,都没有用。”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令人差点窒息。
气氛,显得更加凝重,每个人几乎都感觉到一股如坠冰窖的感觉。
突然--上官婉儿的手机突然响起。
这个声音就像是魔咒一般,令所有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她,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上官婉儿接听了电话。
半分钟后。
上官婉儿的手机,悄然滑落在地,直接摔成了两瓣,手机坠地的声音,显得那般的刺耳。
而上官婉儿,则脸色煞白。
“怎么回事?”筱德追问道。
“皇朝暗卫那般传来消息,今日早晨,陈家老爷子,从辽东驾临燕京!”
所有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每个人的心中,好似压了千斤巨石一般。
事情,似乎往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燕京机场。
一架从辽东飞往燕京的客机停在机场内,乘客开始陆陆续续的在空姐宛若天籁一般动听的嗓音之中走下客机。
半分钟后。
一个一身军装的老人,靠在座位上假寐。
漂亮的空姐缓缓走过来,想要叫醒这个老人,却被老人身边的男人挥手阻止了。
“爸,到了。”陈建武轻声唤道。
老人陡然睁开双眼,虎目如炬,却有一股令人敬畏的浩然大势。
“走吧!”陈家老太爷站起身来,那有些佝偻的身躯在此刻挺得笔直。
一抹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机场上,美轮美奂,消散了那股子令人厌恶的寒意。
老人站在出口处,俯视这一片大好河山,那道身影,竟然如同支撑天地般的巨柱,莫名的显得高大无比。
“好多了年,好多年了啊!”陈家老太爷情绪有些激动,怔怔的望着这座京城,双目之中竟然隐隐泛着泪花。
这一次,陈家老太爷披甲入京城,却没有重军护卫,很低调。
但是--当老人离开机场,随着陈建武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拨打出去之后,整个燕京军界,却彻底沸腾了。
燕京震动!
---------一个很不起眼的男人站在机场不显眼的角落,目送着迎接陈家老太爷的车辆离去,眸子之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忧虑之色。
他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滔天的怒火,眸子之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陈家,是不是当真欺人太甚?”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决然,悄然离去,但是心中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陈家如此欺人,当年我叶孤屿隐忍了,但是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行事依旧如此跋扈,当真以为,我叶孤屿不敢跟你们鱼死网破?
这个男人,叫叶孤屿。
叶轻翎的师父,龙榜第一。
他有足以轰杀一切敌人的可怖武力值。
他决定,倘若陈家老太爷这一次依旧护犊子以权压人,他不介意,冒天下之大不韪,亲手拧掉陈家老太爷的脑袋,血洗北方陈家。
至于后果?
呵呵,他叶孤屿窝囊了三年,怎么着,总得要男人一次才对得起裆下带把这个词吧。
第150章:神话中的男人(二)
因为陈家老太爷的到来,整个燕京军界和政界都震动了,这个消息就像是长老翅膀一般,传遍整个燕京.
陈家老太爷在下飞机之后,直奔燕京军界中枢重地--将军山。
这一个消息,让所有人为之侧目,京城的水很深,有的是深谙官场潜规则的大人物,陈家老太爷此举后面的潜台词,不言而喻,枪锋直指叶家。
与此同时,在燕京某个四合院里。
叶轻翎静静的坐在院子里,上半身包扎着厚厚的绷带,显得有些夸张,当然这是刻意为之。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大理石铺成的桌面,若有所思。
这是轩辕神机临时为叶轻翎安排的住所。
在叶轻翎的身边,坐着令狐云若,这个皇朝世子妃有些尴尬,而站在皇朝世子妃身边的李风尘,则有些惶恐。
令狐云若不知为何瞪了一眼李风尘,于是这个皇朝世子妃座下第一悍将,身体若筛糠,急忙开口道:“世子,属下该死。”
叶轻翎轻轻摆摆手,淡然笑道:“这不怪你,当初我也没想到,陈之洲如此沉不住气,再说了,我们所布下的局,也的确粗糙了点,好在陈之洲当时被激怒了。”
令狐云若脸色冷漠,轻声道:“你退下吧!”
李风尘如蒙大赦,转身离去。
庭院里,只剩下令狐云若和叶轻翎。
有阳光倾洒在庭院里面一棵黄栌树上,金色的阳光铺洒在金色的枯叶上,颇具一番动人心魄的璀璨瑰景。
叶轻翎布下针对陈之洲的局的确很粗糙,众所周知,有句话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很好的诠释了一个最普通的常识,就是当利器刺入人的身体,血不会立刻就流出来,而昨晚,当陈之洲手中的酒瓶刺入叶轻翎身体的时候,血花喷洒,这种不符合常识的事件根本不可能发生,唯一的解释就是叶轻翎首先在自己的身上动力手脚。
这也就是为什么孔离洛等人在陈之洲捅了叶轻翎之后恍然大悟的说出那番话。
“我猜测陈建武会来,但是我没想到竟然连陈家老太爷都来了。”叶轻翎有些伤神的挠挠头,显然这一次他自己都没想到,陈家老太爷会亲自驾临京城。
若是陈建武自己来燕京,叶轻翎不惧。
而陈家老太爷的到来,那么原本倾斜向他叶轻翎的天平,恐怕会再度发生倾斜,叶轻翎用一份资料作为自己的护身符,但是这如何能够跟战功赫赫的陈家老太爷相比?
哪头轻哪头重?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或许,这才是我们的机会所在。”令狐云若突然开口。
叶轻翎一愣,微微思索。
“难道你当真愿意跟陈家鱼死网破?据我所知,陈家老太爷的确护犊子了一些,但是为人还算刚正不阿,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明智的,若是陈建武自己来,或许上面的威压起到作用,但是终究治标不治本,相反,只会将两家的仇恨拉到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上,而陈家老太爷亲自前来,当年的那桩公案,或许真的会从根本上解决。”令狐云若继续分析道。
叶轻翎眸子陡然一亮,道:“那么说,陈家老太爷或许并非来者不善,或者在上面的周旋下,当年我师父所受的冤屈,也会沉冤得雪。”
“毕竟陈家真正点头的,还是陈家老太爷。”令狐云若道。
叶轻翎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突然--一身军装的轩辕神机突然推门而入。
叶轻翎和令狐云若微微一怔。
轩辕神机走到叶轻翎的身边,神色不安,嘴唇紧紧的咬着,沉默半晌之后说道:“事情或许会有变故,据第九处传来消息,十分钟前,叶孤屿独自去了卧龙山。”
叶轻翎神色猛然一变。
卧龙山。
在燕京极南,山势绵延,如同卧龙蛰伏。
叶轻翎却知道,那是当年叶孤屿埋剑处。
曾经有一座江湖,有青衫仗剑叶孤屿,独领风骚。
“不好,难道师父要取剑出山?”叶轻翎脸色大变。
“难道他要亲自去找陈家老太爷?”轩辕神机脸上也露出不安的神色。
龙榜第一叶孤屿,剑出江湖,谁能阻挡?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们的全盘计划都要被打乱。”令狐云若眉头紧紧的皱起。
“我了解师父,他一旦铁了心要出手,放眼整个华夏,能挡得住他的人,不多,而他一旦出手,那么他以前的冤屈不仅得不到昭雪,恐怕以后,将遗臭万年,背上万世骂名。”
叶轻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不巧,据我所知,在陈家老太爷进入将军山之后,慕容千亿随之而至将军山。”轩辕神机道。
轰!
叶轻翎脸色狂变。
人算不如天算,他叶轻翎布局引君入瓮,却不料叶孤屿横空出世,倘若叶孤屿真在将军山上动刀兵,那么他叶轻翎所布下的局都将成为死局。
而最坏的结果,叶轻翎和叶孤屿都会万劫不复。
“不可能,师父不会那么鲁莽。”叶轻翎犹自安慰着自己。
“别忘记了,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你叶轻翎重情重义,陈家咄咄逼人的姿态,也触到了你师父的底线。”轩辕神机很理智的说道。
难道要即将收官,完美埋下最后一颗棋子的时候突发变故?
功亏一篑?
叶轻翎眉头紧紧的皱起,而后将自己身上那层夸张的绷带撕掉,道:“即刻赶往将军山下,希望能截住师父,我们还能有翻盘的机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卧龙山。
极土木之盛,山势绵延如龙。
险峰之下。
叶孤屿一身轻衫,眺望山崖。
一柄古朴大剑插入绝壁之内,如潜龙在渊。
叶孤屿当年一袭轻衫仗剑上长白,与慕容千亿战于雪山之巅,后又与慕容千亿在紫金城决战收官,新旧龙榜之争,却以新榜换旧榜,独领风骚。
叶孤屿不仅是军人,还是武夫。
那个沉寂了多年的青衫剑客,一掠而上绝壁,伸手从峭壁之中,藤蔓蝶绕,葱茏树木遮挡得极为隐蔽之处,奋力一拨。
一道剑气如同滚滚江河倾泻而出。
自南而北。
有剑气冲入霄汉,一闪而过。
有千山鸟飞绝。
这一日,叶孤屿青衫飘袂,上山又下山。
上山青衫空手而去,下山青衫负剑而回。
将军山上,有白发苍苍老妇人眸子猛然睁开,竟不知为何在这刹那间战意盎然。
第151章:神话中的男人(三)
有剑气自南而来,将军山上有老妇人突然战意盎然.
------卧龙山更南。
有九百九十九道天梯名曰九重天,山上有一座画地为牢的小木屋,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突然眺望南方。
半甲子往左推十年,老人芳华正茂,恰是少年。
携一把柴刀,以慕容千亿大弟子的身份,屠戮整个华夏地下世界,被称为魔刀,与血珊瑚纳兰蒹葭并称为‘南魔北血’,名噪一时。
三十年前,与西蜀栈道守山人一指断山的老人战于栈道之上,大败而居于九重天,画地为牢十载岁月。
二十年前在黄河湖畔跟云战歌一战,被斩断右臂,开始用左手刀,复归九重天,闭门不出二十载,自称‘不胜’,全名慕容不胜。
当卧龙山剑气四溢之时,慕容不胜眸子之中绽放出光彩,胸中起伏不定,一步踏下九百九十九道阶梯,身形窜出一丈多远,第二步踏出,已经在十丈开外,第三步踏出,身形如同奔雷,化作一道残影,迅速消失。
当年叶鹤声少年侠气死西蜀,孔千重死在索迦山,战神向浩天隐居海外,狂战金鳞携美归春城,后来云战歌让这座江湖整整沉寂了几十年。
几十年啊!
整个华夏国武学界当真是寂寞如大雪崩啊!
还好新榜换旧榜,楚逆天,叶孤屿,轩辕神机等后起之秀崛起,八极门陈道天,西蜀栈道一指断山老人的徒弟北堂青木,还有龙门林一刀,澳门令狐遮天女徒宋青华,这些人才让凋零的武学界焕然一新,有了些许生气。
随着十九年前楚逆天在京城闹出滔天大lang之后的销声匿迹,叶孤屿从军之后淡退了这座江湖的花团锦簇,华夏武学界,真的可以算上无趣得紧啊。
------燕京高速入口处。
加长版林肯打头,一列列豪华的令人乍舌的车辆簇拥着一辆幻影劳斯莱斯,这支刚刚从海外归来,准备南下a市的车队,骤然间停下。
一个有些肥胖的男人,从那辆幻影劳斯莱斯之中走出来,他眉宇间有种不怒自威神采,久居高位的上位者姿态好似俯视众生,一身经过国际最顶尖裁缝亲手缝制的西装,手中拿着一支成都军区特供小熊猫。
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并没有丝毫老态,反而如同二十七八岁的妇人,风采犹胜往昔。
男人叫做云战歌,几十年华夏地下世界的掌舵者,执牛耳数十年,座下有混世魔王向磊,狂战金鳞,书生白鹭等风骚一时的悍将智囊。
他身边的女人,乃是萧风华的母亲,云战歌的亲妹妹云想容。
“大哥,怎么了?”云想容轻声问道。
云战歌将手中那支特供的小熊猫弹出一个弧度,稳稳的落进路边的垃圾桶。
云战歌长子云破军从车里走出来,目光复杂的望着远方,心绪飘飞很远很远。
“没事,给老爷子祝寿要紧,听说雨彤这孩子怀里叶家小子的孩子,目前也在a市,总能见面的。”云战歌说道。
车队启程--南下。
这个时候,打头的加长版林肯里面突然走出一个女人,逆车流而行,往京城方向走去。
林肯里,已经年过半百的号称人中吕布勇冠天下的狂战金鳞,忍不住骂了句:“这臭娘们,总是忍不住要凑热闹啊!”
话刚说完,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女人倒退而回,来到车子前,一巴掌拍在狂战金鳞的脑袋上,冷声道:“金鳞,给老娘闭上你那臭嘴。”
狂战金鳞默不作声,前方临时充当司机的书生白鹭忍俊不禁,笑道:“血珊瑚彪悍不减当年,老子都不敢开罪她,就怕下南方之后,少不得要打几架,不是怕,而是累啊!”
------半个小时后。
将军山下。
曾经给叶干戈充当仆人,而实际上是西蜀栈道守山老人亲传弟子的北堂青木,寒冷之秋,依旧是断帮拖鞋加小背心的装束出现在山脚下。
而奉了楚逆天之命暗中给叶轻翎护驾的黑日帝国剑道第一高手柳川追云,白衣飘飞如谪仙而来。
当叶轻翎和轩辕神机,令狐云若等人来到山脚下的时候,青衫负剑而行,极度潇洒飘逸的叶孤屿,已经缓慢拾阶而上将军山。
那一袭青衫比当年更加姿态风流。
那黯然退出军界的落寞已经不复存在。
神色傲然,双目炯炯。
“师父,很多事情,尽皆在我掌控之中,还远远不到您出手的时候啊。”叶轻翎放声大喊,脸上有泪水堆积在眼眶之中。
叶孤屿终于回头。
这个沉寂了许多年的龙榜第一人。
在这一刻,对叶轻翎露出了一个解脱一般的笑容,道:“为了我的事情,你付出和失去的太多太多,索性今天我就让你断了所有的念想吧!”
这般说完,叶孤屿神色突然一冷,继而轻笑道:“现在想回头,实际上已经晚了。”
叶轻翎的眼神,悄然眯起。
叶孤屿转过身去,抬头看去。
第一个拦路人出现。
断右臂用左手刀的慕容不胜。
慕容不胜站在石阶上,左手拿刀,气势滂沱。
没有多余的对话,叶孤屿抽出剑,开始拖剑而行。
慕容不胜的眸子闪烁着疯狂的战意,开始狂奔下山;叶孤屿不紧不慢拖剑上山。
两人相距二十道石阶。
叶孤屿突然间加速,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冲上石阶;而此刻慕容不胜已经劈下一刀,气势滂沱,剑气将四周的树木震得摇晃不已。
紧接着,没有高手对决大战三百回合。
众人只感觉一道气流从叶孤屿的两翼流过,如同流水遇见巨石,两道身影化作残影迅速错开位置。
变成叶孤屿在山上,慕容不胜在山下。
一招落败。
慕容不胜,果然从未胜过啊!
慕容不胜一脸震惊的呆滞在当场,这一次,得继续上九重天苦修十年,二十年,或者老死?
叶孤屿收回剑,举目往山上望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踱步下山。
山上是曾经的龙榜第一人,山下是现在的龙榜第一人,总以新榜换旧榜。
将军山这座军界中枢重地,山门前,陈家老爷子的身影突然出现,后面跟着王中将以及一干军界大佬。
“我这把老骨头,不过是来京城走一趟,并没有说过要以权压人,更何况以我的身份地位,犯得着跟叶家小子斤斤计较?叶孤屿这就迫不及待杀上门来了?”陈家老太爷笑道。
后面一干军界大佬噤若寒蝉。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突然间直起身来,一扫所有老态,并不回头,轻声道:“老爷子,这一架,始终是要打的,叶孤屿是为我慕容千亿而来,不干叶家小子的事。”
山下叶轻翎,向慕容千亿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还好,幸亏慕容千亿的出现,事情还远远没有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叶孤屿开始上山,一步踏碎石阶。
慕容千亿手中弯刀出现在手上。
时隔那么多年,新人老人再聚首,这一战是否比当年紫金城那一战更加耀眼?
各领风骚。
山下,柳川追云突然想起华夏武学界流传最广一句话:
--叶孤屿不是真无敌,世间尤有慕容千亿!
第152章:神话中的男人(四)
当今华夏武学界龙榜新旧第一人,时隔多年之后再一次相遇,这一战无法避免.
叶孤屿上山。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慕容千亿在亮出手中弯刀的刹那,气势陡然一变,那原本苍老的背影在此刻突然间变得好似一座大山,就那般横亘在前面,千军万马不可踏过一步。
庞大的气势席卷而来,就好像是一道无形的洪流横空下山,卷起无尽枯叶,当真如同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般摘叶伤人。
四周气氛显得更加可怖。
有狂风突然乍起。
叶孤屿深吸了一口气,长剑横卧在手中,青衫飘袂,在这刹那间奔腾而上,但见石阶在下一秒便碎裂开来,气势如虹。
慕容千亿手中刀,有一个温婉的名字,叫做‘锦花荷’。
而叶孤屿那柄成名剑,则没有名字。
一人在上。
一人在下。
就好像古代一场攻城战,叶孤屿是否安然冲上山去,就在两人第一次交手的瞬间。
叶孤屿在上山五米之后,身形便化作一道残影,极速往山上掠去,而慕容千亿在此刻仿佛才后知后觉,开始下山。
一步踏出,便是数道石阶。
电光石闪之间。
两人便近在咫尺,速度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旁人根本无法看清。
下一刻,慕容千亿居高临下挥出一刀。
很普通的一刀,并没有任何花俏的动作,就好像寻常樵夫挥出一刀一般,朴实无华。
但是却有一股震撼人心的莫名压力,就好像泰山压顶,令人毛骨悚然。
叶孤屿长剑猛然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传出,刀光剑影一闪而过。
弯刀砍在叶孤屿长剑之上,错落而下,迸溅出一窜窜火花。
叶孤屿虎口一震,长剑险些脱手而出。
下一秒,叶孤屿奋力一拨,势大力沉,便要颠倒乾坤。
只是--在这一秒,弯刀却好似一座大山猛然下压,滂沱的气势硬生生将叶孤屿震退十步石阶。
半秒钟后。
山间树木后知后觉颤动起来,无尽枯黄的碎叶随风而舞,恰似一只只绚烂飞舞的蝴蝶,夺人心魄。
山下柳川追云,慕容不胜,北堂青木等人目瞪口呆。
一个悄然出现的女人微微皱眉。
便是那个‘爱凑热闹’的血珊瑚。
只见叶孤屿尽数退出十步石阶之后,右脚深深陷进石阶,陷入地面,而后身子往后弓起,竟然硬生生卸掉一大半的冲力,在余力未消之时,便靠着铜墙铁壁一般的魁梧身躯站定,身子如满弓,猛然弹出。
叶孤屿剑指慕容千亿。
身躯如同奔雷激射而出。
霸道的力量刹那间将脚下石阶尽数踏碎,碎屑四处飞舞。
便在两人相距三步之时,叶孤屿凭空掠起,青衫猎猎而舞动,竟然有罡风阵阵激荡而出。
一剑出。
滂沱的威压压下。
剑未近身。
慕容千亿衣袂竟然开始撕裂。
慕容千亿脸色猛然一变,在这刹那间,叶孤屿已经一剑斩下,便见苍穹之上好似也变了颜色,灰暗了下去。
瞳孔猛然收缩的慕容千亿侧身闪过。
叶孤屿一剑劈空,横斩而去。
如同奔雷一般的剑势撞击在慕容千亿格挡的弯刀之上,连刀带人将慕容千亿撞飞,山间一块青石在此刻莫名碎裂开来。
慕容千亿卸掉这狂暴一击的冲力,目光冷冷的看着叶孤屿,弯刀在手中挽出几朵刀花,轻声道:“不胜不负,如何?”
叶孤屿抬头望了一眼站在山门前陈家老太爷,目光好似穿透了万载岁月,而后收回目光,开始朝着慕容千亿欺身而去。
意思很明显,你说了不算。
这一日,将军山上葱茏树木无故折断,有巨石莫名碎裂,山势崩塌,石阶化为碎屑,无数记者闻风而至,却没有人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慕容千亿盘腿坐在山下。
慕容不胜震惊的站在她的身边。
慕容千亿好似苍老了几岁,枯槁的手指紧紧的拽住胸前衣物,往心脏横溢半分,手指上沁满鲜血。
叶孤屿站在山上,青衫飘袂,依旧潇洒不羁。
他背对着慕容千亿,闭上眼睛极力压制胸中翻江倒海,但是却仍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狂喷出一口鲜血。
只是--那道身躯,却挺拔不倒。
叶轻翎在此刻冲上山,耳畔狂风呼呼作响,这风中似乎还夹带着血腥味。
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叶孤屿,目光之中噙着泪水。
叶轻翎突然转身,俯视山下慕容千亿和慕容不胜,而后将目光又移向山上陈家老太爷,牙缝之中迸发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随着叶轻翎这句话说出口。
柳川追云,这个黑日帝国剑道第一高手缓步走上山去。这一刻,原本观战的北堂青木微微错愕,血珊瑚却若有所思。
轩辕神机却走向了盘腿坐在地上的慕容千亿,非友非敌,他不过防患于未然。
无形中,悄然变成两方割据。
叶轻翎猛然转身,一道杀机闪过。
下一刻,他扶着叶孤屿,轻声道:“师父,我们下山。”
叶孤屿满是血腥的手抓住叶轻翎的手臂,抓过身去,看来一眼这锦绣河山,秋日深黄的漫山遍野,山风习习而过。
这个新龙榜第一人,背影却有些悲凉和落寞,有种黯然的英雄迟暮,有些莫名心酸。
“不,上山。”叶孤屿却斩钉截铁的说道。
师徒二人,开始上山。
慕容千亿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叶孤屿和叶轻翎,站起身来,开始下山。
------有一辆不知何时停在山下的红旗车。
一个老人从山下开始登山。
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沿途开道。
金黄色的树叶飘舞,宛若蝴蝶纷飞,山间有枯藤极尽老态,老人莫名其妙有些伤春悲秋。
他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随手捡起地上一片树叶,而后目光投向这天地间原本瑰丽的大好河山,眸子深处,竟有着深深的倦意。
他扔掉了这一片枯叶,心绪便好像瞬间释然了,低声喃喃了一句:“春去秋来,万物更替,这一片山,明年开春,便会有嫩芽吐绿,一切都会重新焕发出生机。”
是啊!
老人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人老了,总会死,但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总会给人留下点念想不是?
第153章 神话中的男人(五)
这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他的身上,没有所谓的身居高位者振臂一呼诸侯拜服的王八之气侧漏,有的只是一种朴实无华的淡然,或许是这个年纪的内敛从容,在他的身上才不显得突兀。
很普通的一个老头。
起风了,有些寒意的风吹拂在他那皱纹深锁的眉宇间,竟然令他有些莫名的惬意舒适之感;警卫员递过来一件大衣,却被老人轻轻挥手,谢绝了警卫员的好心举动。
时间仿佛过得很缓慢,明明知道那山上,或许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但是这个老人脚步却是不急不缓,一路点评这山间风景,明显不是很健谈的老人,却有种文人雅士更加出格之举的‘为赋新词强说愁’。
自始至终,一个一身很正式的西装革履青年人跟随在老人的身边,他足以用眉清目秀来形容,举止之间,雍容淡雅,不骄不躁。
“叶孤屿收了两个好弟子,一个是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并且张扬跋扈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正名的叶家纨绔;另一个则如同山间之泉,温从而内敛,一个张扬,一个内敛,是两个极端,但是他们都有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那个男人,我说得对吗?镇南!”
老人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轻声问着身边那个一身正装打扮的青年人。
青年人心跳没来由加快了几分,所谓伴君如伴虎大抵便是如此罢,就连早就自诩遇事沉着冷静的他,不免有些心悸;因为眼前这个老人的身份,可以算得上开国之后屈指可数的元老,还是那种硕果仅存级别的。
青年人深吸了一口气,眸子晦暗不明,不知所想,半晌之后才说道:“人这一辈子,总会施恩于一些人,也会得罪一些人,亏欠一些人,这些都无可避免,何镇南做事,但求无愧于心罢了,至少,不会被噩梦惊醒。”
何镇南!
曾经南方地下世界枭首何宗文的养子,也是叶孤屿的大弟子,叶轻翎的唯一同门师兄。
这个据说无心恋权,却极度痴迷于跳舞的男子,谁也说不清他内心世界,到底是一方净土,还是一堆尘埃,无从考究,抑或是,一种深深藏在深心处的野心?
谁又知道呢?
那个一直深深暗恋着他的血蝎子林嫣然,抑或是知道一点的吧?
老人很认真的回味着何镇南的这句话,而后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何镇南的肩膀,有些歉意的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何镇南没来由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苦楚,而后苦涩的一笑,道:“他不死,或许南方地下世界无法真正的洗牌,纵使他曾经待我恩重如山。”
老人有些嘘嘘感慨,或者是叹息那些一辈子勾心斗角,庙堂江湖的争斗,天下熙攘,皆为利往的一场又一场的闹剧,世间百态,世态炎凉。
何镇南突然眸子之中陡然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杀意;所有开道士兵几乎在同时如临大敌。
所有人几乎在同时抬头,仰望着那座石阶。
全体戒备!
一个女人,悠悠然从石阶之上下山。
她如同秋天的精灵,在这个季节独舞。
这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人,将近四十岁却依旧风华绝代。
--血珊瑚!
她居高临下,显然早就看见这一群上山的客人,只是在她若秋水般的剪眸之中,却隐藏着一种来自骨子里面或者说灵魂深处的不屑。
老人挥挥手,让所有人放下戒备。
一拨人上山,一个人下山。
上山之人身份地位显赫无比,下山之人就像是无知的孩童。
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老人挥手让所有人停下脚步,不知天高地厚的血珊瑚步伐不减,依旧下山。
秋风扬起血珊瑚的如瀑长发,她眉黛凝诗韵,闪耀着一种妖异的气息。
这天地之间,恰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当她从重重护卫贴身保护的老人身边走过之时,嘀嘀咕咕了一句所有人不知其解的话:“无趣的紧,一场不折不扣的闹剧。”
老人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而后目送这个女人下山,之后抬头望向巍峨的将军山,有些愠怒:“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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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山上。
叶孤屿师徒上山。
陈家老太爷就这般站立在山门前,目视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气氛没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没有人轻举妄动。
叶孤屿青衫仗剑,极尽侠客般的傲世风采,他心意已决,此次将军山之行,或许便是自己这一辈子的收官之战。
想到此处,他脚下步伐却更加稳健了。
几十步台阶,却仿佛千万年那般久远的距离。
有风将枯黄的落叶,吹散在这片瑰丽的山河之上,吹落在叶孤屿的衣襟之上。
秋风,是肃杀的。
师徒两人的心,抑或是冷的。
山上是陈家老太爷,陈建武,兵神陈青龙,王中将,白家老太爷,闻知章等一些站出去就足以令整个华夏国战栗的权势巅峰执牛耳者。
两相比较之下,孤零零的叶孤屿师徒二人,就显得形单影只,有种莫名的壮士去兮的悲凉意境。
柳川追云,轩辕神机以及令狐云若等人距离叶孤屿师徒约三十步距离缓步上山,他们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即将到来的这场对话,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有发言权的,他或许决定一场酣畅淋漓注定震惊华夏惊天血案,又或者是雷声大雨点下的闹剧。
然而此刻,一切都是未知数。
终于,叶孤屿和叶轻翎,在距离陈家老太爷二十步距离停下。
空气在此刻凝结,原本并不紧张的氛围在此刻急转直下,就像腊月寒冰。
肃杀的秋风,吹荡起叶孤屿的青衫,猎猎作响,如同战鼓伊始,天际似乎更加阴沉了几分。
陈家老太爷在此刻哈哈一笑,那声音沧桑,却夹带着一丝不羁的风采,身形挺得笔直,如同蓄势待发的雄狮,却也有一种俯视苍生的上位者姿态,道:“叶孤屿,你因何而来?”
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等待叶孤屿的一个回答。
叶孤屿不答。
他用行动说明来意。
一步踏出,势若惊雷,奔袭上山。
曾经那座灿烂辉煌,瑰丽无比的江湖之中,流传着一个传说:叶孤屿杀人,二十步之内,就算千军万马阻挡在前,敌人首级如同插标卖草。
此刻,陈家老太爷距离叶孤屿的距离,不多不少,刚好二十步。
第154章:神话中的男人(六)
一袭青衫毫无任何征兆的奔袭上山。
并且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前提之下,云淡风轻,好似闲庭信步一般,那道身影飘逸而至。
唰!
冰冷的剑锋,已经架在陈家老太爷的脖子之上。
叶孤屿此刻的表情,平静无波,恰恰就是这种不起波澜的表情,令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的,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陈家老太爷说话开始,再到叶孤屿奔袭上山,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长的距离。
陈家老太爷的身边不乏军中高手,例如被誉为兵神的陈青龙等等,可以说,此刻,在这座将军山上,汇聚了整个华夏国无论武力值还是身份地位,都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的个中大佬。
但是,这一切在叶孤屿的眼中,都如同无物。
当冰冷的剑锋架在陈家老太爷的脖子之上的时候,所有人勃然变色。
惊呆了!
傻眼了!
“我叶孤屿,今日,只为杀人而来!”
冰冷的话语,如同诅咒一般响起,这一刻,在场之人如同晴天霹雳。
这一刻,他们终于相信,那个曾经的龙榜第一人,那个曾经铁血无情,在边境上立下汗马功劳,一次次将每一个企图侵犯我华夏国土的境外来犯者,如同撵死狗一般,灭杀于过境线之外。
是啊!
叶孤屿!
一个传说一般的人物!
有些人,无论他沉浸了多久,他还是那个他,人的名,树的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过了一刻,又许是过了千万年一般的久远,在所有人束手无策或者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之时,陈青龙,这个整个华夏国被誉为兵神的男人,终于缓缓的开口,对着叶孤屿道:“叶将军,有话好说,我曾经记得,你说过一句话,永远不会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袍泽,我相信,你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后果你应该知道......”
叶孤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没有回答。
他冰冷的剑锋,轻轻在陈家老太爷的脖子上划过,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那把长剑。
唰!
所有人大惊失色!
陈家老太爷,这个戎马生涯一辈子的男人,铁血男儿,在此刻终于动容;他不是怕死,笑话,这个当年曾经拎着脑袋当夜壶,一场又一场尸山血海之中趟过来的男人,哪有这么容易恐惧?
只是--
越是老而弥精的人物,越是明白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陈青龙准备开口说话,叶孤屿冰冷的剑锋,再次下压一分,剑锋距离陈家老太爷的脖颈大动脉,只差分毫。
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就连陈家老太爷,都感觉到了一种寒冷刺骨的冷意。
这一刻,众人才意识到一个道理。
他们知道,叶孤屿,真的敢杀人,何况,这个曾经在陈家权势威压之下屈服过的男人?
叶孤屿要杀人,整个华夏国,谁能够挡得住?
这似乎是一场无解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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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山下!
血珊瑚纳兰蒹葭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抬头望了一眼气势雄浑的将军山,而后若秋水一般的眸子之中,流露出一种晦暗不明的意味,没有人能够解读得懂的意味。
而后,她嘴角牵扯出一个冷傲的幅度,好似在嘲笑。
她,是云战歌那座江湖之中一朵盛开的奇花,她更是满身是毒的七星海棠,年幼时纳兰家被当时北方雄主柳河山灭族,她被卖到非洲最肮脏的娱乐场所,历经非人的折磨,隐忍十三载,最后血洗整个非洲地下世界。
在云战歌的那座江湖,提起血珊瑚,人们想到的是,当年这个女子血洗非洲地下世界之时,那如同珊瑚一般漂浮在如海一般的鲜血之上的瑰丽奇景,一种融合杀戮与美学的壮丽杀伐。
她,在全世界杀手界,排行第三,仅次于死神红罪。
血珊瑚走出将军山,在一条人流如织的主干道上,一辆加长版的林肯突然以旋风一般的速度停靠在路边,扬起一阵烟尘。
书生白鹭从车子里面探出头来,脸上挂着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血珊瑚看来有些欠抽。
“上车,走吧,真想自己坐动车回a市?”书生白鹭轻笑道。
血珊瑚没有回答,但是也不矫情,打开车门上了车,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矫情,但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都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
书生白鹭如此,狂战金鳞也如此,瞎子老二,混世魔王向磊,甚至那个已经死去的杨云枫,都是如此。
现在这座江湖再璀璨再辉煌又如何?
谁他娘的敢说,当初他们的那座江湖,不是血染江山如画,头顶烟花灿烂,对月放歌饮酒的快意恩仇?
加长版的林肯,刹那间冲出去,融入熙熙攘攘的主干道之中,血珊瑚纳兰蒹葭靠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书生白鹭平稳的驾驶车辆,这个媲美诸葛腾妖孽般智商的龙门云战歌座下头号军师,习惯性的手指弯曲,轻声问道:“那个令破军少爷吃瘪,把雨彤小姐的肚子弄大的叶家小子,入您血珊瑚的法眼没有?那个当年敬酒罚酒都不吃的叶孤屿,有没有男儿一怒,血洗将军山?”
纳兰蒹葭嘴角微微牵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道:“叶家小子倒是蛮有血性,跟当年叶鹤生有一拼,但是若是比起自污藏拙最不要脸的叶鹤轩,还是嫩得很啊,不过我恰恰喜欢这个小子的脾气,很合我的胃口。”
书生白鹭眸子之中绽放出一抹精光,从血珊瑚口中得到这样的评价,整个华夏国,超不出十个。
“至于叶孤屿...”血珊瑚停顿了片刻,那双眸子之中闪烁着令人读不懂的光芒,或是有些惋惜,也有些安然,道:“北堂青木可以是枭雄,林一刀可以是枭雄,甚至令狐遮天的女徒宋青华,都可以是枭雄,唯独叶孤屿......不会是枭雄。”
“为什么?”书生白鹭下意识的开口。
“曹植才高八斗,又何须杨修献策?”血珊瑚冷笑道。
“因为信仰这操蛋的玩意?所以你断定叶孤屿不会杀陈家老太爷?”书生白鹭道。
血珊瑚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一脸高深莫测。
书生白鹭突然灵光一闪,而后绕有深意的道:“这出戏,有意思,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叶孤屿也一样。”
这个人称小诸葛的龙门首席军师,似乎,已经未卜先知了山上那出戏的结局。
第155章:神话中的男人(七)
庙堂江湖,从来都不是寂寞的。
庙堂之高,高到令人望而生畏,江湖之远,远到天涯海角!然而无论庙堂还是江湖,两者却从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错综复杂的因果循环。
有些人,进一步便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退一步处江湖只远则忧其民。而此刻的叶孤屿,则恰恰相反,退一步或者便是居庙堂之高,进一步或者便是处江湖之远,甚至从此华夏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天堂地狱总是在一念之间!
这一刻,整个将军山上,安静得令人发指,只有山门外,那不知疲倦的山风,在孤独的吹着……
一干军界大佬,看着叶孤屿架在陈家老太爷脖子上的剑锋,无计可施,更不敢轻举妄动。
叶轻翎终于在此刻进入山门,跟叶孤屿并排而站,他环视四周,眼神从那些整个华夏国金字塔权力巅峰的大佬一一扫过,目光充斥着彻骨的冰冷之意。
“哈哈……”
在这个肃杀而凝重的氛围之中,刺耳的笑声突然传来,令所有人的心瞬间一颤。
却是陈家老太爷在哈哈大笑,笑声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狂放不羁,更有一种身临敌营却巍然不惧的胆魄!
“叶孤屿,你,不敢杀我,何必在做戏?”陈家老太爷语出惊人。
叶孤屿眉头一皱。
“你有杀气,却无杀意,证明你心中还有牵挂,或者说,未了的心愿,你是一个军人,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是你的心结,你企图用一种看似极端的方式,来凸显你的存在感,证明你还是那个军中之神,然后令整个军界高层关注?”陈家老太爷冷笑道。
叶孤屿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
就一下,很轻微!
而叶轻翎在此刻,眸子陡然阴沉,拳头悄然拽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着他的深心,他目光如刀,盯着陈家老太爷。
“因为,你想洗掉当年的不白之冤,你是个追求完美的男人,心中更有一种无可替代的信仰,你这样做,是否想让陈家,施舍给你一个清白?”陈家老太爷无视脖子上冰冷的剑锋,继续说道。
叶孤屿眸子猛然收缩,眯成最危险的针芒状。
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叶孤屿手中的剑,颓然垂下,好似在这一刻,他放下的,是整个世界。
轰!
叶轻翎浑身颤抖,不敢置信。
“师父,您……”
叶孤屿挥挥手,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气势,眼神无悲无喜,好似在这一刻,他深心,就此平静了,道:“继续说。”
“你想重返军界,但是你找不到一个平台,你企图用这种方式,希望陈家能够还你一个清白,或者说,施舍你一个清白?”陈家老太爷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孤屿,而后道:“只是,你叶孤屿,不配!”
轰!
叶孤屿顷刻间怒气汹涌而出,暴戾的杀气瞬间布满整个屋子。
异变横生!
砰!
身后的叶轻翎突然越众而出,一拳悍然轰击在陈家老太爷的脸上。
下一刻,陈家老太爷如同皮球一般,整个身子因为那股庞大的力道,硬生生的被掀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连叶孤屿都没有反应过来。
哗!
全场哗然!
一拳撂倒陈家老太爷?
这小子真敢做?
陈家老太爷是谁?那是北方当之无愧的军界巨阀,执掌北方半壁江山,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整个华夏军界必定为之轰动。
叶孤屿心底猛然一沉。
而后,叶轻翎暴怒之中,一句国骂脱口而出:“去你麻痹老匹夫,倚老卖老!”
陈建武在经过极其短暂的错愕之后,一种不共戴天的愤怒充斥在自己的脸上,他瞬间暴起,整个人如同一头猛虎,朝着叶轻翎奔袭过来。
唰!
叶孤屿长剑出鞘,一把将叶轻翎拉回身后,一剑劈出。
剑影闪过!
叱!
陈建武只感觉手臂一疼,而后,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席卷而来。
一条手臂,就这般被叶孤屿硬生生斩断。
鲜血喷涌而出,绽放出妖异的血花。
轰!
在场众人如同晴天闷雷,不敢置信。
陈家老太爷被一拳撂倒,陈家第二代领军人物陈建武,这个叱诧军界的大佬,也在这顷刻间被叶孤屿斩掉一臂。
震惊么?
傻眼么?
不敢置信么?
都不是。
这一刻,在场这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大佬,均是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叶孤屿两师徒,不是人,而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特别是叶孤屿,这个龙榜第一人,他若杀人,势必会是一场如同杀鸡般的屠杀。
这一点,毋庸置疑。
陈建武躺在地上,断臂的疼痛令他差点昏厥,他眸子之中充斥着愤怒。
唰!
唰!
唰!
......
几乎同时,无数士兵鱼贯而入,冰冷的枪口几乎同时对准叶孤屿师徒二人。
剑拔弩张!
气氛冰冷到来极点。
叶孤屿,在重重包围之下,无视无数条冰冷冷的枪口,对陈家老太爷咆哮怒吼道:“对,你说得对,我叶孤屿的确抱有一线希望,心底也未曾动过杀意,但是,这一切都是你陈家逼的,当年,因为陈正叛国,整整五条鲜活的生命,五个铁血铮铮的热血男儿,死在敌人的刀锋之下,这笔帐,早就该清算了。”
他这般说时,身为龙榜第一人的恐怖威压在此刻如同海啸一般汹涌而出,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场的所有人,均是感觉到如同冰窖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感觉到差点窒息。
叶孤屿,在这一刻,挺直了脊梁,滴血的长剑拖地而行,走向陈家老太爷。
兵神陈青龙突然向前一步。
咚!
叶孤屿毫无任何心慈手软的一脚踢出,将这个被誉为兵神的陈青龙,一脚踢飞,硬生生砸碎了后方两张桌子。
轩辕神机,令狐云若以及柳川追云等人赶到现场之时,恰好看见兵神陈青龙被一脚踢飞的场面,眸子之中充斥着震惊。
所有人心惊胆寒。
叶孤屿环视了一下四周,牙缝之中迸出一句话:“今天,我只杀陈家父子,然后自杀谢罪!”
叶孤屿动怒,抱着必死的决心,宣判陈家父子死刑。
第156章:神话中的男人(八)
“今天,我只杀陈家父子,然后自杀谢罪!”
叶孤屿冰冷的话语,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锤击在众人的心脏之上,令人感觉到莫名的窒息。
叶孤屿要杀人,谁能阻挡?
没有!
整个华夏国,倘若这个男人要杀谁,真的没有谁能够阻挡得了,因为他是叶孤屿,是那个军中之神,是龙榜第一人,并且在之前,他刚刚击败了曾经的龙榜第一人,放眼整个华夏武学界,他是屈指可数的强者之一。
这一刻,断臂的陈建武,猛然拍击向自己身上几处大穴,竟然奇迹般止住了喷涌而出的鲜血。
这是一种武者的特殊止血手段。
叶孤屿眸子之中陡然闪现出一抹精光,而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捅破天了?!”
这一刻,轩辕神机无奈的深吸一口气,甚至眼神都还充斥着惊惧,不是怕,而是震惊,这种情绪很复杂,也很矛盾。
陈家老太爷是陈家的顶梁柱,就算是这个国家的一号首长,也要给三分薄面的特殊存在,他权势彪柄,执掌华夏国半壁江山的兵权,如今,却被叶轻翎一拳撂倒。
这不仅仅是捅破天,这是一种对执政者权威的挑衅。
陈建武,是如今陈家掌权者,正宗的陈家家主,手握雄兵,北方军界实权人物。
但是--
这两个人,都在今天,发生了这样意外。
轩辕神机知道,明天,最多明天,叶孤屿师徒,真正在这片国土之上,再无一点立足之地。
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答案。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嗒!
突然,叶孤屿再次踏前一步。
脚步声如同诅咒一般,令人心神皆颤。
“老叶,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闻知章突然开口。
叶孤屿顿了片刻,脸上挂着一种灿烂的笑容,道:“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叶孤屿心意已决。
王中将心中微微叹息,天堂地狱一念之间,叶孤屿,选择地狱。
王中将,这个在香格里拉对话上,脱稿痛斥境外他国的正直老人,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闭上眼睛,随后,他突然举起手,对那些将抢口对准叶孤屿师徒的士兵道:“只要叶孤屿再踏前一步,即刻击毙!”
军令如山!
所有士兵严阵以待!
事情,已经不可能善了,这场僵局,唯有以一方死亡来作为收官。
“轻翎,后悔吗?”
叶孤屿转过来,盯着叶轻翎,脸上表情看不清楚,但是这语气,却莫名的有些悲凉。
叶轻翎拼命摇头,眼眶之中蓄满泪水,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师父,也许以前,您是对的,是我太执着,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叶轻翎颤声道。
“不,你没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道不公,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声音,仿佛世间最后的绝响。
它像一把刀,刺进叶轻翎的心脏。
错了,还是对?
只是现在,重要吗?
嗒……嗒……
这个时候,在这个形势严峻且危急的时候,清脆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叶轻翎一愣,而后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红衣,那一袭红衣,宛若月季般美丽,嘴角带着决然的笑容。
令狐云若!
皇朝世子妃!
这个女人,在此刻,缓缓走向叶轻翎。
“云若,回去,你来凑什么热闹?”叶轻翎吼道。
令狐云若笑了,一笑如同海棠盛开般动人,道:“你若死去,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轰!
叶轻翎浑身一颤。
原来她的生命意义之于他,便是他若死了,她便再无生趣。
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有这样的勇气?
叶轻翎觉得,此刻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白衣飘飘,宛若谪仙一般的柳川追云,这个黑日帝国剑道第一高手,也在此刻越众而出,语气冰冷的道:“我答应楚逆天,三年之内护你周全。”
叶轻翎朝着柳川追云望了一眼,就一眼,便已深深将今日这份情,铭记于心。
叶孤屿在此刻,未持剑的左臂猛然锤向叶轻翎!
势大力沉!
嘭!
叶轻翎猛然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撞飞,悍然砸在令狐云若的身上。
而后,令狐云若撞在柳川追云的身上。
嗖!
嗖!
嗖!
三道人影横飞出去,砸出几米开外。
呃?!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且不说叶轻翎武力值可怖,就是柳川追云,这个黑日帝国剑道第一高手,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而叶孤屿,仅仅一拳,便连续将三人击飞,这等战力,当真可怖。
叶轻翎从地上爬起来,刹那间就明白了叶孤屿的良苦用心。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依旧想将他撇开,跟这件事划清界限,一如当年,斩杀陈正一般。
“师父……”
叶轻翎想说些什么,却被叶孤屿打断:“本来就是我的事情,何须你出手?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
叶轻翎瞳孔猛然收缩。
下一刻,叶孤屿踏前半步。
王中将轻轻举起右手,下令道:“准备……”
唰!
这是要准备鱼死网破的节奏,王中将,这个敢在香格里拉对话上痛斥列强的男人,他绝对敢在叶孤屿动手斩杀陈家父子之时,将叶孤屿打成筛子。
“呵呵!”
叶孤屿突然轻声一笑,嘴角噙起一丝残酷的冷笑。
嗖!
叶孤屿动了。
不动则已,动如脱兔。
只见他身躯化作一道残影,顷刻间便掠到陈家老太爷的身前,手指弯曲成爪,手指如同钳子一般,狠狠的掐住陈家老太爷的脖子,并且将陈家老太爷作为掩体,遮挡在自己的身前。
一念生死!
王中将瞳孔猛然收缩,准备下令的手,僵在半空。
叶孤屿的动作太快了,令人防不胜防。
“砰!”
突然,一声枪响传来,在这危急时刻,显得异常刺耳。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山门前,人群在此刻突然让开一条道。
一个老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跟随了他大半辈子的佩枪。
“要造反吗?”
平静的话语,从这个老人口中说出,却如同平地起惊雷,全场刹那间鸦雀无声!
第157章:神话中的男人(九)
“要造反吗?”
平静的话语,从这个老人口中说出,却如同平地起惊雷,全场刹那间鸦雀无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先是错愕,而是呆滞。
下一刻,这个老人,缓缓从山门前走进来,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何镇南。
叶孤屿一怔,而后眸子黯然,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您老,这是何苦?会晚节不保的。”
老人冷哼一声,并不回答,环视了四周,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暴怒的指着躺在地上断了一臂的陈建武,对着在场一干大佬怒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一群吃饭不干事的老不死,还不赶快将人送医院?”
没有回答。
在场众人均是有些惭愧。
老人身后走出几个干练军人,以最快的速度将陈建武架走。
而后,老人将目光投向叶孤屿,呵斥道:“小叶,还不放开姓陈的老东西?你要真有胆魄,马上就给老子掐死这个老王八蛋,天塌下来,老子替你扛着。”
唰!
叶孤屿脸色一变,而后苦涩的一笑,如同钳子一般掐住陈家老太爷的手,放了下来。
老人怒气犹为消,遥指陈家老太爷,看着他那被叶轻翎一拳打肿的脸庞,怒喝道:“好一个只手遮天北方陈家,好一个陈如虎,好一个陈家当有此殊荣的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陈家将军楼,我要是叶家小子,就应该揍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玩弄权势,仗势欺人,陈如虎,你当年嫉恶如仇的风骨哪里去了?怎么,耀武扬威跑到天子脚下来了?能耐了啊!”
陈家老太爷脸色一变,尴尬的道:“聂老,我,我也没说仗势欺人啊!”
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笑道:“几个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就把你从北方惊动了?”
小打小闹!
叶轻翎与陈家之间的争锋,被老人一言定性。
老人再次环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而后目光投向远处这巍峨的将军山,语气竟然有些悲愤,道:“当年,也是在这将军山上,当时杨百战在场,云南天在场,一号也在场,我聂长征也在场,当时老薛面对斩杀了他最喜爱的曾孙女的云战歌,站在正义的角度上,老薛同样放过了云战歌,而你陈如虎,算个什么东西?”
你陈如虎,算个什么东西?
整个华夏国,有几个人敢直斥陈家老太爷?
当然,聂长征除外。
别说陈如虎,就算是薛老,聂长征也敢当面直斥,原因无他,这个老人有着太多的传奇色彩。
黄埔军校继蒋先云之后,校长最看重的得意门生,年轻时曾一怒入东北,枪杀军阀杨泽武之子,全身而退。
大上海聂公馆大院出来的人物,曾在凤城阴过桂永清,曾在延安气过徐向前,后来被校长拘押在宝岛,半生颠沛流离,回国后辅佐邓公,在华夏经济繁荣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继2007年孙老去世之后,聂长征,成为黄埔军校第一期唯一一位存活在世的老古董。
放眼整个华夏国,没有之一。
他是活着的化石。
陈如虎脸色猛然变色。
云战歌斩杀薛老曾孙女的事情,他陈如虎怎么可能不知道?
薛家有女名清雅,殒于西杭湖畔,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圈子里面,流传着当年云家战歌孤身入西杭四送薛清雅的事迹。
一送黄泉路。
二送奈何桥。
三送阎王殿。
四送到西天。
聂长征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陈家老太爷,突然冷笑道:“陈家有女名蒹葭,我想问,你那宝贝孙女,跟薛清雅比,如何?跟当年会挽雕弓如满月用凤眼式扣弦拉开一百磅反曲弓的东方婉比,又如何?都说陈家之洲,国士无双,敢说这话,也不怕东方文相从坟墓里面爬出来抽你?不怕皇甫仁嗤笑你?要我说,皇甫红豆那丫头,比你陈家那丫头,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陈家老太爷脸色涨红,然后,就像是开窍了一般,畅快的大笑道:“聂老,骂得好!”
说完,他转头看向叶孤屿,笑道:“你斩我儿一条手臂,当年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我们两家的账,一笔勾销,如何?”
叶孤屿深吸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好像放下了心中一块巨石,也像是,放下了心中执念心魔。
“呵呵,五条人命,一句话就轻易揭过?”叶轻翎突然开口说道。
陈家老太爷眼神悄然眯起,盯着叶轻翎,笑眯眯的道:“你比起叶鹤轩,始终还是嫩了点。”
聂长征转过身去,突然对叶轻翎道:“让轩辕神机把陈之洲放了。”
叶轻翎欲言又止,何镇南在此刻轻轻抓住叶轻翎的手臂,附耳低语了几句,叶轻翎眸子之中陡然闪现一抹兴奋的神采。
聂长征对着陈家老太爷第一次露出笑容,道:“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
这一日,聂长征跟陈家老太爷在将军山密谈,内容无人得知。
一场本来无解的僵局,在聂长征强势介入下,化解于无形。
“师弟,因为你刚才那句话,你跟陈家,必然已是死仇,不可化解了。”何镇南意味深长的对叶轻翎道。
叶轻翎微微一笑,道:“本来就只是暂时的妥协,勿动刀兵而已,聂老必然付出了你我不知的代价,换来这场相安无事,就像菜市场买菜,多讲价,总是没错的。”
何镇南无奈的一笑。
十分钟后。
陈之洲被轩辕神机带上山。
向来自傲无比的陈家之洲,这一次被叶家纨绔算计,算了栽了一个大跟头。
只是在他知道陈家老太爷亲自入京,自己的父亲却依旧被人斩断一条手臂这样的结果之后,聪明如陈之洲,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将军山上。
尘埃落定。
陈家老太爷跟聂长征密谈结束,陈家爷孙下山。
陈家老太爷望了一眼巍峨的将军山,突然有种将军山上将军老的无奈感觉。
叶轻翎站在将军山上,望着陈家爷孙下山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这么多年来想做到的事情完成了,但是为什么心里没有那种畅快的感觉,反而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下山的陈之洲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转身上山,在叶轻翎的身边停下,轻声道:“我没有败,有人推波助澜,场外布局,我,你,我爷爷,甚至聂老,都是棋子,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会在另外一处战场厮杀,祝你好运。”
说完,他对叶轻翎伸出了手。
叶轻翎坦然一笑,伸出手去,跟陈之洲相握。
“下一次,一定更精彩,希望,你会比我先死。”叶轻翎道。
“我一定会活得比你更好,也会死在你之后,放心吧!”
陈之洲转身下山。
这一转身,成就了两个人一辈子的死仇。
第158章:神话中的男人(十)
北地寒苦,偏生有参差万户侯。
在这个落叶飘零的深秋,将军山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青葱翠绿,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肃杀。
慕容千亿师徒下山。
却不是从原先的石阶下山,而后在半山腰便从另外一条羊肠小道下山。慕容不胜静静的跟在这个老妇人的身后,看着那个有些佝偻的老妇人,心底有些微微的酸涩。
慕容千亿,一辈子痴于武学,或许她们那个年代的江湖人,没有太多的感情羁绊,这也是慕容不胜心底泛苦的原因之一。
慕容千亿,至今未嫁。
她曾是龙榜第一人,华夏武学界魁首,三十年不败神话。
只是--
这又如何?
一个女人,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想必早已经儿孙满堂了罢。
慕容不胜,从未胜过。
只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当年若不是慕容千亿知遇和授业之恩,哪有他慕容不胜的今天?而这个本身就是武学界不败神话的女人,在今日却败了,纵然是跟叶孤屿平手,对于孤傲如慕容千亿这样的人,也是败了。
师徒俩平静下山。
慕容千亿突然伸手抓住一片飘飞的枯黄树叶,好似明白慕容不胜心中所想一般,轻声开口,道:“不胜,你以为,我当真败给了叶孤屿?”
慕容不胜猛然错愕,刹那间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本来不傻的他立刻像是抓住了某些最关键的东西。
这一刻,慕容千亿那原本佝偻的身躯,刹那间挺得笔直。
手中有个清雅脱俗名字的佩刀‘锦花荷’。
--陡然出鞘。
--刀开云海!
气吞万里如虎!
那年轻时候定然祸国殃民,而如今却枯槁如同朽木的脸庞,绽放出最美丽的风采。
白衣慕容!
绝世一刀破开云海!
下一刻,那如同不败神话的武学界第一人,负刀在后,有一股如同海啸一般的狂野气势刹那间激荡起无尽枯叶。
白衣慕容。
如谪仙。
绝世风姿飘逸,如同仙女下凡,身形一跃,脚步踩踏在枯黄树梢之上,白衣飘飘。
她那飘逸的身姿,用绝美的姿态演绎着一种武学最富视觉冲击的美感。
她伸手拨开一根枯枝,好似年轻了二十岁。
--笑靥如花!
我慕容千亿,三十年前便是龙榜第一人。
我慕容千亿,在当年那座江湖,是无人能够超越的存在。
其实我何尝不想婚嫁?
那一年,她重伤垂死,躺在一望无垠的芦苇荡里,鲜血染红了半片湖水,惊起无数飞鸟。
面对死神红罪千里追杀,他们在那片芦苇荡里面大战,如今,她依旧记得,芦苇飘飞如梦似幻,她在劈出最后那一刀‘一碧万顷’之后,看着如同麦浪一般尽数散开的芦苇迎接死亡的最后宣判。
那是她最辉煌的一战。
也是她最凄凉的一战。
在这最凄美的时刻,她犹记得,那个叫云耀的男人出现了,这是在她的那座江湖最美丽的童话。
她也永远不会忘却,那个从芦苇飘飞的季节一直陪伴她到桃花漫天的季节的男人。
其实她原本以为,他就是她的良人。
只是,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整整小她六岁的男人,已经娶妻生子,那个男人的儿子叫做云战歌,所以才有了后来黄河之畔慕容千亿对云战歌的授艺和赠刀。
往事不堪回首。
云耀妻妾成群。
而她慕容千亿,却终生未嫁。
谁说她慕容千亿一生醉心于武学?
其中辛酸,谁又能知晓?
这一刻,再看到慕容千亿绝世的风姿如同浮光掠影一般从树梢之上跃过,慕容不胜瞳孔猛然收缩,他不知道他的师父在刚才经历了什么样的心境,他只知道,那个已经处于武学界巅峰的女人,似乎达到了另外一种令他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巅峰。
慕容千亿。
似乎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境地之中,再次脱胎换骨,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蜕变。
正在慕容不胜心惊之时,他愕然发现那个绽放出最绝世风采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而她消失的地方往北两公里,便是那处堪比皇家园林红墙之内最严密的政治中枢禁地--避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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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山庄。
一处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政治中枢重地,龙盘虎踞在将军山往北两公里之外。
慕容千亿徒步上山。
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布防对于她来说如入无人之地。
而此刻,在避暑山庄之内一座凉亭之中。
有两位老人手谈对弈。
执白棋一方的那个老人,横眉冷目,浑身上下透发出一股煞气,那是一种从千万人尸骨上趟过来的真正气势。
而另一个,竟然是那个跺一跺脚,整个华夏国都会颤上一颤的叶家将军--叶卫国。
横眉冷目煞气极重的老人手捻棋子,半天不落子,秋意盎然的凉亭之内,叶卫国却莫名有些杀意。
“皇甫仁,一大把年纪了,还他娘的跟个娘们似的,不知道落子何方,就干脆认输得了。”叶卫国没好气的说道。
皇甫仁--皇甫家族的家主。
皇甫红豆的爷爷!
华夏国最隐秘的一个家族,整个华夏国,皇甫家族,明面上声明不显,暗地里却只供一人驱使。
那个人,整个华夏国,是他说了算。
--一号。
皇甫仁却不答,而是轻声道:“当年的事情云战歌怨气颇重,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说是给云南天那老东西庆祝百岁大寿,呵呵,据说当年侯君集骑马过尚书省牌坊而不下马,李靖唯左右曰:侯君集意不在人,或有反意。”
叶卫国笑而不答。
皇甫仁突然落子中元,而后道:“决策者,须知每落一子势必深思熟虑,不然葬送的是巍巍大好河山。”
叶卫国盯着棋盘久久沉默不语,而后眸子之中突然露出一抹怪异的表情,道:“这话,谁教你的?”
皇甫仁伸手指天,而后道:“上面。”
叶卫国突然弃子,好似在这一刻所有神经完全松弛了下来,又好似莫名安宁了。
皇甫仁的意思,叶卫国懂。
有个人,以苍天做棋盘,众生为棋子,在下一盘大棋。
第159章:神话中的男人
秋风之中夹带着肃杀之意。
这两个手谈对弈的老人,在这样的季节里,如同寻常老头消遣时光,却鲜有人知,在他们这个层面的老家伙嘴里,就算是寻常唠嗑,指不定会影响着未来华夏局势的走向。
在皇甫仁和叶卫国连下三盘棋,而叶卫国连输三盘之后,慕容千亿出现了,就像是寻常串门,她步伐稳健,毫无一丝老态龙钟。
她缓缓走入凉亭之中。
厮杀正酣的二老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到来,皇甫仁只是轻轻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千亿,平淡的道:“坐吧!”
砰!
慕容千亿突然出刀。
刀势滂沱,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凉亭之内的石桌,刹那间四分五裂。
如此......粗暴?
“为什么你每次来,都要将这里弄的乱七八糟?”皇甫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耸耸肩,有些惋惜道:“看来又下不成了。”
慕容千亿不为所动,脸色阴冷,‘锦花荷’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如同腊月的寒冰,清冷无比:“不管你们这几个老东西在算计什么,也不管上面是什么态度,倘若有一天你们答应我的事出尔反尔,就别怪我不客气,将军山上那出戏的酬劳,恐怕你们支付不起。”
这一刻的慕容千亿,神情冰冷无比,杀意无限。
“这算是威胁吗?”皇甫仁轻笑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慕容千亿冷眼瞅了一眼皇甫仁和叶卫国,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看着慕容千亿远去的背影,皇甫仁没来由心底泛起一丝酸苦,喃喃低语道:“可惜了,慕容千亿,是个可怜的女人,这算不算是高处不胜寒?”
这话有些感慨,但听在叶卫国的耳中,却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面。
“谁说不是呢?”叶卫国道:“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你和我,甚至上面那个人,其实心中之苦,又有谁知道呢?”
皇甫仁不再伤春悲秋,轻轻捡起洒落了一地的一枚棋子,轻轻放在破损的棋盘上。
落子无悔,棋局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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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山上。
一座复古主建筑之内客厅,仿‘乾隆工’精致的茶几前,叶轻翎和何镇南相对而坐,眼神时不时瞟向那间书房,显得有些焦急。
书房之内。
聂老坐在一张看不出是何木材制造而成的书桌前,盯着叶孤屿,眸子深处,如同一潭深邃的静水,看不见底,更不知其所想。
聂长征轻轻靠在椅子上,没来由有些感慨,轻声道:“小叶啊,我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老了?”
叶孤屿微微一怔,却不知作何回答,不知如何是好。
“敢对陈家动刀兵,要是我在你这个年纪,定然是不敢的。”聂长征继续道。
叶孤屿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不敢?当年是谁孤身入北方,斩杀杨泽武的儿子,并且凭借着出类拔萃的军事素质全身而退,而后在凤城阴了桂永清一把,杀了个回马枪,一战震动国共朝野?
老而不死即为贼。
更何况是聂长征这个当年文韬武略,更擅于冲锋陷阵和单兵作战的聂长征?
他轻轻一笑,道:“小叶啊,乱世跟盛世自然是不同的,你今天的做法,足以令你上军事法庭,枪毙一百遍都不为过。”
“我想知道,您老为我出头的目的,不可能说我们之间那点为数不多的香火情谊?您信,我也不信呐。”叶孤屿开口,直指要害。
“哈哈...”
聂长征突然放声大笑,对着叶孤屿竖起大拇指,爽朗的笑道:“小叶,所以说,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说完,聂长征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细致的将封口拆开。
叶孤屿眸子收缩了一下,而后索性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聂老,那张坚毅的脸庞流露出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我之所以不惜跟陈家撕破脸皮,甚至帮你扛下陈建武的断臂之仇,是因为有一个任务,只有你,才能够完成。”聂长征盯着叶孤屿,轻声开口道。
“任务?”叶孤屿哑然失笑,而后将双手枕在后颈之上,用一种滑稽戏虐的目光看着聂长征,语气却莫名的有些冷意,道:“聂老,我想,您找错人了,任务这个词对于我这个被开除军籍的人来说,您不觉得这个词有些侮辱我现在的人格?”
聂长征不置可否的一笑,继续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有一批境外势力企图通过春城边境进入我国境内,携带大量毒品...”
“够了--”
叶孤屿突然出声,那双眸子陡然阴沉,愤怒的脱口而出:“当年,陈正叛国,我手底下五条人命丧生,而陈家又借用权势将我逼入绝地,甚至动用他陈家的底蕴,将我开除军籍,那个时候,谁想到我?而这些年来,谁又曾想过替我沉冤昭雪?”
说到这里,叶孤屿语气之中竟莫名的有些悲凉,怨气颇重的说道:“如今,需要用我的时候,就像是召唤一条狗一般,让我为你们卖命?这个世道,哪有这般道理?我叶孤屿,不是你们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一条可怜虫!”
说罢,这个男人猛然站起身来,拂袖一挥,冷冷的转身,道:“我所做的事,我甘愿接受制裁,只是,我叶孤屿,断然不会再替你们做任何事情,因为,这些年来,我的心,已经寒了。”
聂长征不说话,而是笑眯眯的盯着叶孤屿,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发泄着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
房间里,就这么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沉默,是此刻的主旋律!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长征将那叠档案扔在书桌上,轻声道:“那个境外势力,叫做‘撒旦灭神’。”
轰!
撒旦灭神!
这四个字说出口,叶孤屿如遭雷击,整个人的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无比,片刻后变成一种愤怒的血红色。
他的拳头,在此刻紧紧的拽起,甚至指甲陷入肉里,流淌出鲜红的鲜血,他也未曾发觉。
他叶孤屿当年之所以沦落到这个地步,便是拜这个组织所赐。
早在许多年前,他叶孤屿就发过誓言,一定要将这个组织彻底铲除。
男儿一诺,新仇旧恨。
叶孤屿,伸手拿起了那叠档案。
第160章:神话中的男人(十二)
叶轻翎从来不认为叶孤屿会空老林泉烂醉花间,从此远离这庙堂的泥泞,他知道叶孤屿绝对不是那种一壶浊酒,笑谈东篱下一辈子只求安享晚年的人。
他的一生,要么是仗剑天涯策马啸西风的快意恩仇,要么就是居庙堂之高名垂青史,断然不会庸庸碌碌。
所以对于叶孤屿决定重返军界,叶轻翎没有作何感想,只是觉得,那原本就是叶孤屿的归宿,军界,才是他叶孤屿驰骋的舞台。
他,是天生的将军!
柳川追云这个黑日帝国剑道第一高手在将军山事了之后就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消失无踪,或者说柳川追云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武痴根本不屑红尘俗世的纠葛纷争。
何镇南与叶孤屿先行离开将军山准备南下事宜,轩辕神机护送陈家一家子,包括重伤昏迷至今未醒的陈蒹葭前往辽东,一干大佬在尘埃落定之后便各自离去,到头来最后下山的反而是孤家寡人的叶轻翎和那个始终不离不弃的皇朝世子妃令狐云若。
秋风肃杀,落叶飘零。
在这样的季节里,叶轻翎与令狐云若走在下山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心中却多了一分无需言语形容的默契。
山风吹起令狐云若的秀发,叶轻翎在回头的刹那,突然觉得那一刻的风情如同空谷幽兰绽放般动人,他叶轻翎何德何能,让令狐云若如此不惜一切跟在他的身边?
最难消受美人恩,大概便是如此。
“真不打算在南下之前跟红豆那丫头见面?那丫头的性格你也知道,恐怕不见到你,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我可劝不住哦。”令狐云若轻声说道。
这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里,飘荡着淡淡的酸味,叶轻翎有些无可奈何,这个男人,眺望着这深秋的大好山河,好似在感慨些什么,不答,却说道:“陈之洲能看穿的戏码,只是我叶轻翎却甘愿为人做了一次嫁衣裳,是不是我这个皇朝世子有些名不副实?”
令狐云若闻言,眉头轻微的皱起,而后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是这件事情虽然尘埃落定,但是你跟北方陈家的恩怨,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且不说奸猾如陈之洲,若是那个大难不死的陈蒹葭苏醒过来,日后华夏这一盘棋,花落谁家的彩头,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叶轻翎点点头不置可否。
“这一趟师父答应聂老的请求南下,其中是否有诈暂且不说,就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我也理应要将师父送到春城,至于皇朝以后的发现方向......”
叶轻翎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踌躇,而后一脸坚毅,道:“我相信,有你执掌大权,更有纳兰轩鸣,筱德,崛起势头不可阻挡的李风尘以及上官婉儿这些皇朝第三代领军人物坐镇,我相信吞并林望风太子.党指日可待。”
令狐云若苦涩一笑,皇朝的发展有今日的规模,叶轻翎幕后掌舵运筹帷幄是其中之一,而现在随着叶轻翎的浮出水面,在京城掀起的一场场风暴,在加上燕京某个圈子自污藏拙或是坐山观虎斗的纨绔公子哥一个个的韬光养晦,如孔千重退避三舍的情愿下余杭担任含金量最重的经贸厅副厅长,流华山,秦晚晴等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未曾赴宴的姓周的,白家那位,显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看似我出尽了风头,而实际京城这一潭水,冒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人物,以后的路注定烽火不休,硝烟弥漫啊!”叶轻翎轻声呢喃道。
看一眼这锦绣山河,叶轻翎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所想,只有那山风,在无休止的吹拂着,不知为何,叶轻翎竟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一路无话。
告别令狐云若,叶轻翎孤身前往母亲所住的医院。
京城的天空弥漫着深深的雾霾,就好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下压,令人喘不过气来,辉煌的背后,有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辛酸苦辣。
在走近病房的刹那,叶轻翎看到那个国和集团创始人,那个在整个华夏国商界呼风唤雨的老家伙叶鹤轩,正在用毛巾给母亲谢兰擦拭着脸庞,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就在这个瞬间,叶轻翎心思百转,其实说到底,叶鹤轩无论怎样,此时不过都是一个妻子的丈夫,一个儿子的父亲罢了。
“来了?”叶鹤轩头也不回,轻声开口道。
只是这语气之中,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惆怅,那种掩饰得极好的心思,却又像是不经意间支离破碎,被叶轻翎捕捉到,无论是真情或者假意,至少叶轻翎此刻觉得,叶鹤轩这一刻,才真正意义上算是一个男人。
叶轻翎不回答,走进病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那个熟睡中的女人,那张多少次在梦中出现的慈祥脸庞,此刻却如同一把刀,深深的刺入叶轻翎的心脏。
“妈--”
叶轻翎轻声呼唤,却又好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熟睡中的女人嘴角似乎挂着笑意,就好像这个瞬间读懂了这个孩子的深心,那颗几十年来未曾改变的初心。
嘴角轻微扬起的笑容,一如海棠沉睡之未醒,却令人如沐春风。
“听说,叶孤屿要南下春城任职,而你要送他一程?”叶鹤轩突然开口问道。
叶轻翎轻轻点点头。
叶鹤轩轻轻一叹,好似有千言万语就这般哽在喉间,不曾说出口,眸子深处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细碎哀伤,有些莫名彻骨的凉意。
“西南不是个好地方,当年你三叔少年侠气死西蜀,当年狂战金鳞南下也曾英雄折翼,龙榜十一的秦松折损着澜沧江畔,叶孤屿此次南下,恐生变故啊。”叶鹤轩道。
叶轻翎冷笑。
“我会照顾好我的妻子,至于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如果哪一天,实在扛不住了,记住你还有个爹。”叶鹤轩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
叶轻翎冷笑,而后轻轻低下头去,温柔的在母亲的额头上吻了吻,转身离开。
这一日,叶轻翎,何镇南两人,跟随叶孤屿,南下春城。
第161章:神话中的男人(十三)
清晨的阳光从天际轻洒下来,透过茂密的丛林折射出点点晶莹的光辉,令这一片大地绽放出耀眼的光华。
远山,在云雾缭绕之中,弥漫着氤氲光华,流溢出美轮美奂的景象,如梦似幻,此情此景,宛若神仙仙境。
一辆军用吉普车行驶在蜿蜒盘旋的山道上,显得孤独而寂寞,这一片山人迹罕至,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片普通人没有资格踏足的土地。
西南军区某训练基地。
这一片山,处于春城边境,与东南亚地区的越南接壤,华夏屯兵于此,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摁住那些企图通过此地进入华夏的境外势力的咽喉,可以说,这座无名小镇的无名小山,相当于一座边防重地。
开车的人是何镇南,副驾驶是叶轻翎,而后排座位之上,坐的是叶孤屿,而在叶孤屿的身边,是整个西南军区的二把手,西南军区陆军副总参谋长。
何镇南专注的驾驶车辆飞速行驶在蜿蜒盘旋的山道上,叶轻翎一脸淡然的坐在副驾驶上,叶孤屿此刻眼眸深沉如水,看不出半点波澜,相比较身在叶孤屿身边的西南军区陆军副总参谋长,就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原因无他,此刻在他身边这个男人,在军界有着太多太多属于他的传说。
叶孤屿。
血狼刀锋的总教官。
那些刺头兵之中的刺头,也是整个华夏国特种兵之中的特种兵血狼刀锋的顶级上司。
这个男人,当年在军界流传着一句话,叶孤屿,一人可当百万师,这一点,绝对不是谣传。
当车子拐过一个弯道,前方突然传来隆隆的脚步声,嘹亮的歌声顿时响彻整个山区: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
一首《军中绿花》,在这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响起来,蜿蜒盘旋的山道之上,整齐的脚步声突然而至。
下一刻,一队排着整齐方队的新兵扛着巨大的圆筒木,挥洒着汗水,整齐而有节律的唱着嘹亮的歌声。
一个手拿着喇叭的教官站在车上,大声的对着那群新兵蛋子吼道:“在大点声,你们这群菜鸟,没有吃饭吗?”
“你们就是一群孬种,一群孬兵,就是你们这群菜鸟,给我们华夏军队丢脸。”
“加速前进...”
“菜鸟们,你们如果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没有人会看不起你们,因为每个人都怕死,你们是惧怕死亡的孬种。”
山间,清晨的阳光倾洒在这群新兵的脸上,汗流浃背的他们,脸上却是流露出一种不服输的坚毅神情,高昂的歌声,就是最好的回答。
“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刻想起她...”
“......”
那位教官的车跟叶孤屿乘坐的军用吉普擦肩而过。
不知为何,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幕,叶孤屿眸子之中流露出一丝外人难以捉摸的难解情怀。
训练新兵,熟悉而又陌生。
这些曾经是自己生命之中一部分,而如今却好似很远很远的事情了,时光如水,好似一个轮回那般的久远。
目送着那群新兵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走过,叶孤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似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觉得心底很沉重,好似有千斤巨石悬挂着心间,怎么也无法放下一般。
“叶教官,这一次选拨出来的血狼刀锋特种精英,比每一届的都要出众,希望这些混小子,能够入您的法眼。”西南军区副总参谋长笑了笑,对着叶孤屿说道。
叶孤屿严肃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越是优秀的人,其实就越活得不自由,他们有理想,他们有追求,他们或许更情愿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他们或许并没有想过,从军,其实是一条不归路,踏上了,就一辈子不能回头呐,因为信仰,他们放弃原本属于他们更加精彩的生活,放弃了,那些年少轻狂的梦想......”
叶孤屿轻声说道,不经意间的回头,远远着望着那群唱着嘹亮歌声的新兵消失在视野之中,有些不为人知的‘为赋新词强说愁’。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在万家灯火通明的佳节里,他们依旧遵守着他们的誓言,守卫着这个国家的一草一木。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哪怕他们的心底有太多的苦楚,却化作思乡的眼泪,流下来之后,又吞进了肚子里。
他们是--华夏人民解放军。
一群可怜而又可爱的人。
吉普车缓缓驶入一座山坳。
一座绿色军营出现在叶孤屿的视线之中,当车辆缓缓进入那座建筑之后,不知为何,叶孤屿在此刻竟然留下了滚烫的泪水。
是啊!
多少年来。
自己盼望这一天多久了?
可是,当自己真正再次踏入军营的时候,心底又是怎样一种悲怆与苍凉?
那种深深埋藏于心间的情感,那种多少个日夜魂牵梦萦的军旅生涯。如今,梦想成真了吗?
“师父,或许,这才是你真正的归宿,你属于这个地方,军营才是你驰骋的舞台。”叶轻翎突然开口,心底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血狼刀锋?
当年,他叶轻翎,曾经在被誉为特种兵王,华夏国最后一把军刀,特种十大王牌之一。
可是如今,他叶轻翎,又算什么?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时间确实会改变很多,哪怕是那些深深植入灵魂深处的信仰。
何镇南似乎感觉到了叶孤屿和叶轻翎百转千回的心绪,渐渐的将车速放慢,可是,车辆只要在前进,再遥远的距离,终究会有尽头。
这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当早晨的阳光,从东方彻底洒在着崇山峻岭之中的时候,军营前那闪闪发光的国徽,闪烁着令人心神振奋的光芒。
那好像是一座指引迷茫航船的灯塔,有着魔力一般。
最终,何镇南驾驶的军用吉普,驶入了那道军营的大门。
后方是巍峨的大山,龙盘虎踞,极土木只盛。
而前方,对于叶孤屿来说,那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可以让他叶孤屿奉献一生的世界。
第162章:神话中的男人(十四)
没来由的,当叶孤屿进入那道象征着荣耀的大门之后,心底可谓千回百折,多少年来,自己多少次幻想着再次进入这个自己愿意用一生去奉献的地方。
只是,当自己真正意义上再次回归,心底却隐隐有些不为人知的情绪,是惧怕?还是些其他什么?不知道,这一刻的叶孤屿,眸子之中,溢满泪光。
信仰这种操蛋的玩意能够令人如同魔怔一般,在深心处,始终存在着一方净土,无人可以亵渎,也无人敢亵渎。
不知为何,当叶轻翎看到叶孤屿这个模样,心底却莫名的有些隐忧,至于为何,就连叶轻翎自己,都无法说出。
“但愿,是我多疑了吧!”叶轻翎在心底暗道。
车辆驶过一条两旁都是绿荫的宽阔大道之后,进入一座普通的建筑之内,两旁站岗的士兵齐刷刷的朝着这辆军用吉普敬礼。
入了大院,何镇南将车辆稳稳的停靠着大院门口。
下一刻,叶孤屿走下吉普车。
春城四季如春,气候适宜,原本躲在云层之中的阳光调皮的伸出脸来,亲吻着这片瑰丽的大地。
叶孤屿,静静的凝望着远山,青痕,白云悠悠,秋风带着暖意,令人心旷神怡。
叶轻翎跟在叶孤屿的身边,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座大院,说不动情,那是骗小孩子的鬼话,曾几何时,他叶轻翎,也曾以成为一名军人为荣,可是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如今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再也配上军人这两个字了。
西南军区副总参谋长,看着叶孤屿,并没有立刻说话,叶孤屿这些年来的遭遇,作为他这个层面的人物,自然是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其中内幕虽然不为人知,但是这些军界老油条,哪一个不是成了精的人物,自然能够有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猜测揣摩。
“叶少将,里面请,这一届血狼刀锋的精锐,都在里面训练,我们是一刻也不敢懈怠,上面很重视这一次任务。”副总参谋长开口道。
叶孤屿点点头,随即走入训练馆。
这是一个室内训练馆,一切设施应有尽有。
里面传来整齐而有节律的训练声。
踏入训练馆,一片开阔的室内场地,令人咂舌,木桩,模拟丛林,模拟断崖,甚至,叶孤屿能够看到一条满是青草的的河岸,一条河水潺潺流淌,似乎有雾气云绕在这片小河之上。
“这...”叶孤屿愣了一下,随后眉头轻微的皱起。
下一刻,一个一身健壮肌肉的军人小跑过来,对着西南军区副总参谋长敬了一个礼,道:“首长好!”
副总参谋还礼,而后介绍道:“杨教官,这位是新来的血狼刀锋总教官叶少将。”
杨教官轻轻转过来头来,看了一眼叶孤屿,目光之中露出质疑的神色,眸子悄然眯起。
“西南军区,血狼刀锋特种大队教官杨青峰。”杨教官敬礼道。
叶孤屿在这一刻突然挺直脊梁,整装肃容,眼神突然一冷,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陡然爆发出来,冷声问道:“成都杨家的人?”
那名教官点点头。
“杨百战是你什么人?”叶孤屿眸子之中似乎迸发出一股盛怒之色。
“报告首长,是我祖爷爷。”杨教官答道,脸上闪过一丝傲然之色。
杨百战是谁,是足以跟薛老平起平坐的军界大佬,素有军中‘杨阎王’之称,脾气暴躁无比,可以说整个西南军区,杨家底蕴雄浑足以称霸一方,当年叶鹤生少年死西蜀,叶鹤轩孤身入西南,一夜之间杨家旁系崩塌,这铁面无私的杨阎王知道是叶家动的手,极其护短的杨阎王一怒披甲,当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反而亲手将杨家旁系那名跟叶鹤生死亡有关的杨家人逐出门墙。
铁面无私杨阎王。
“据说杨家练兵独树一帜。”叶孤屿突然伸手指着前方的模拟野战场,冷声道:“敢问,这可是杨家独树一帜的地方?”
说完,他目光如炬的盯着杨青峰,道:“这可是你训练血狼刀锋的方式?”
“是。”杨青峰道。
“胡闹!”叶孤屿一声怒吼,宛若晴天闷雷。
这一刻,杨青峰怔了怔,西南军区副总参谋长脸色一变,跟在叶孤屿身后的何镇南和叶轻翎,则是露出一脸玩味的笑意。
“这是哪个王八蛋批准的训练方案?”叶孤屿脸色阴沉得可怕,厉声质问道。
杨青峰瞳孔猛然收缩,心底猛然升腾起一丝怒火。
西南军区副总参谋长脸色一变,立刻解释道:“叶教官,杨教官可以说是西南军区特种兵之中的精英,曾经在去年参加国际特种兵训练,在亚马逊森林接受最严格的军事训练,这种模拟野战的训练方法,许多国际上的特种精英,都在沿用。”
叶孤屿冷笑,道:“劳民伤财,不切实际,好高骛远,一无是处。”
轰!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
叶孤屿十六个字的评价,将杨青峰这一套他自认为,并且得到上级批准的对顶尖特种兵的训练方案批驳的一无是处。
唰!
杨青峰突然踏前一步,目光盯着叶孤屿,道:“敢问叶教官,您今年多大年纪?”
火药味,瞬间布满整个屋子。
这一刻,叶轻翎和何镇南脸色突然同时一冷,他们均是感受到了这位杨教官的敌意。
叶孤屿饶有兴趣的一笑,道:“48岁。”
“哦,怪不得。”杨青峰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可能您老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模拟野战的训练方案,国际上特种兵训练的教材有写,您,凭什么否定它?”
凭什么?
叶轻翎此刻眼神玩味。
何镇南突然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这名所谓曾经进入过国际特种兵集训的家伙,懒洋洋的开口道:“杨那个谁?你脑袋被驴踢了?”
呃?!
你脑袋被驴踢了?
这句话刚说出口,杨青峰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盯着姿态懒洋洋的何镇南,面色阴沉,道:“你是谁?”
第163章:神话中的男人(十五)
你是谁?
听到这名所谓的血狼刀锋教官的问话,何镇南轻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严重怀疑你的带兵资格。”
这一刻,西南军区副总参谋长脸色有些涨红,杨青峰是谁,那是整个西南军区公认的特种兵王,单兵作战能力在整个西南军区屈指可数,太多的光环环绕在他的身上,抛却成都杨家嫡系的身份,这个年轻的教官的能力则是无可挑剔的。
叶孤屿眉头轻微一皱,但是仅仅只是片刻后,便恢复了平静,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何镇南,并不阻止何镇南的越轨举动。
“哦?”杨青峰轻轻笑道:“那我愿闻其详,我为什么没有带兵资格!”
何镇南抬头看了一眼叶孤屿,只见叶孤屿点了点头。
“首先,这里是西南边境,距离越南不过几十公里,还有就是,在边境线十公里之外,都是茂密的丛林,请问,这些是不是最佳练兵的场所?”何镇南问道。
没想到杨青峰冷笑一声,道:“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在边境线十公里左右的丛林练兵?”
“有何不可?”何镇南道:“难道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边境是敏感地带,倘若出了问题,谁负责?”杨青峰就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何镇南。
杨青峰突然眉头一挑,盯着何镇南,若有所思,而后说道:“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有资格带兵?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跟你切磋一下。”
西南军区副总参谋长,脸色猛然一变,从杨青峰的眼神之中,他看出了一股滂沱的战意。
强者,不惧挑战。
“你真想玩?”何镇南眉头一挑。
叶轻翎站在一旁,他从未见过何镇南出手,不知道何镇南的武力值如何,这个师兄隐藏的很深,做人也很低调,作为南方地下世界枭首何宗文的养子,何镇南一直表现出与世无争的姿态,只是恰恰就是这种与世无争的姿态,令叶轻翎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危机感。
“师兄,杀鸡焉用牛刀,不如...”这个时候,叶轻翎突然开口。
何镇南摆摆手,转过头来,对着叶轻翎用唇语说道:“敲山震虎,就让我来打这个头阵吧。”
叶轻翎点点头,他心中其实也好奇,何镇南的武力值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既然如此,就请移步校场擂台。”杨青峰道。
西南军区副总参谋长抬头看了一眼叶孤屿,忍不住开口道:“叶少将,这,恐怕不妥吧。”
“年轻人有拼劲,有什么不妥的?”叶孤屿淡淡的说道。
十分钟后。
军区校场。
擂台下端坐着一群士兵,擂台之上,则是杨青峰和何镇南。
就在几分钟前,这些正在训练的士兵听到一个消息,就是有人要挑战他们的教官,这让他们感觉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顿时场下议论纷纷。
“那个家伙是谁?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个柔弱书生,他要挑战被誉为西南军区战斗力爆棚的魔鬼教官?”有人质疑。
“兴许是脑袋被人踢了呢?谁知道呢?”
“或许,人家真有两把刷子也说不定。”有人持反对意见。
“......”
场下议论纷纷,场中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
何镇南和杨青峰相对而站。
春城暖秋,别具一番惬意舒适。
杨青峰轻轻扭了扭脖子,顿时传来一声‘咔嚓’之声,而后他握了握拳头,浑身战意开始飙升。
何镇南则轻描淡写的站在台上,很随意的姿态。
“请!”杨青峰伸出手,道。
“请!”何镇南点点头,应声道。
“呼呼...”
话音落,只见早就蓄势待发的杨青峰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刹那间消失不见,场中只留下如同瞬移般的影子。
场下观战的叶轻翎,瞳孔猛然收缩,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杨青峰不愧是西南军区特种精英之中的教官,谈笑间能够瞬间将速度发挥到极致,要知道,天下拳法,唯快不破。
场下,许多人瞪大了眼睛。
显然,他们也是被杨青峰的速度震撼了一下。
何镇南脸上风平浪静,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眼睛轻轻的闭上,好似进入了一种神奇的状态。
拳风陡然而至。
杨青峰身影闪现,一拳砸下,可憾山岳,势大力沉。
嗖!
刹那间,何镇南好似有感应一般,头部微微往后仰去,恰到好处的避开了杨青峰的拳头,而后,只见何镇南猛然挥出拳头,破空之声陡然炸响。
轰!
两拳相交。
杨青峰脸色陡然一变,眸子之中充斥着一股震惊的神色。
这一刻,何镇南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下一刻,何镇南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快也不慢,就这般朝着杨青峰横冲直撞而去。
那原本不算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如同一座大山,爆发出一股滂沱的气势。
杨青峰脸色陡然一变。
何镇南已经奔到近前。
一拳轰下。
杨青峰抬臂格挡。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显得如此刺耳。
杨青峰只觉得全身骨骼碎裂了一般,一股钻心的疼痛令他差点痛呼出声。
霸道,蛮横!
是何镇南的风格。
这是一种狮子搏兔君临天下的勇猛。
杨青峰瞳孔猛然睁大,心底第一次升腾起一丝恐惧,痛入骨髓深入心扉。
何镇南再次一拳朝着杨青峰的头顶轰下。
那股滂沱的威势,令杨青峰心底泛起刻骨铭心的冷意。
拳头,在距离杨青峰的头顶半寸之时停下,依稀可见杨青峰头顶渗出细密的汗珠。
“近身肉搏,年轻一辈,整个华夏国能从我手底下活命的人,不超过三个,而你,不是那三个之一,因为我的外家横练功夫,已经到了极致。”
何镇南收回拳头,盯着杨青峰,眸子之中尽是嘲讽之色。
“至于你之前对我说师父说的那句‘凭什么否定你的特训方案’,我只能告诉你,因为他是我的师父。”说完,何镇南朝着叶孤屿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还有,他叫叶孤屿!”
“什么?!”
叶孤屿?
那个在军界已经成为了传说的男人?
那个龙榜第一人?
庙堂之上他是军中之神,而江湖之中,他是青衫仗剑的不羁侠客。
有人说,一个人的江山总会老去,因为江山总要让给年轻人,因为,有些人,已经在那座江山中成为了神。
叶轻翎在此刻,看着何镇南,眼神眯起,眸子深处闪过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杀意。
没有缘由。
何镇南若有所感,抬起头朝着叶轻翎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绽放出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