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速度与激情(四)
陈蒹葭笃定叶轻翎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手,但是当她驾车离开白家之后,总是感觉心神不宁,这是一种莫名的危险感应能力。
这种感觉,在当年自己的哥哥陈正被叶轻翎斩杀的时候,她有过一次,在当初自己洗牌北方地下世界的时候,也有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下意识的,陈蒹葭就车子的速度放慢,认真的操控车子,并且耳听八方,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清月的眉头轻微的皱起,喉咙蠕动了一下,但是最终压下来心底的话语。
“清月,你说,我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了?”陈蒹葭苦涩的一笑,开口说道。
车子转弯,陈蒹葭顺着车流进入主干道,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突然,清月眸子收缩了一下,道:“小姐--”
下意识的,陈蒹葭刚刚放松的心绪又提了起来,一脸凝重。
“怎么了?”陈蒹葭问道。
“白家派人跟在我们的后面,应该没事的。”清月说道。
陈蒹葭松了一口气,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还是对叶轻翎那番威胁有些恐惧了?
这个念头从陈蒹葭的脑海之中冒出来,令她整个人感觉很不是滋味,曾几何时,她陈蒹葭如此草木皆兵过?
与此同时,另一面。
刘浪驾驶着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悍马出现在燕京主干道上,对于这辆经过特殊改装的悍马,刘浪很满意,他专心的操控着黑色悍马,一面留意着车上安装的gps导航仪,上面有两个小红点,一个是他的这辆黑色悍马,另一个红点,正从另外一面车道行驶而来。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个小红点将会在前方一千米处的十字路口相遇。
不知为何,等待了那么久,终于等待了今天,他刘浪不知道多少个日夜都幻想着今天,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的心却开始激动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刘浪将所有负面情绪抛掉,安心驾驶着那辆黑色悍马。
车水马龙的燕京,很奇怪今天并没有堵车。
一排排车流如果从高空俯视,会感觉到那种极度壮观的感觉。
陈蒹葭心绪越来越不宁,那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弥漫在自己的心底,这种感觉很奇怪,令她整个人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她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危险感应。
甚至,她额头微微渗出了汗水。
“怎么了?”清月不禁开口问道。
“没...没事。”陈蒹葭回答道,但是明显手心都是汗水。
清月的眉头,再次皱起。
前方,是一个交叉十字路口,刚好红灯。
陈蒹葭将玛莎拉蒂排空,而后让车子滑翔出去,刚好停靠在人行道前。
咯噔!
不知为何,陈蒹葭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辆黑色悍马稳稳的停靠在左边人行道前。
好像是天生有感应一般,陈蒹葭将目光投向那辆黑色的悍马,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对方黑色的挡风玻璃,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人,但是,陈蒹葭却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危险直觉。
就好像,前方那辆悍马,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待她行驶过去的时候,那辆悍马就会疯狂的撞击过来一般。
另一面,刘浪细眯起眼睛,稳健的大手握住方向盘,直视着那辆停靠在人行道前的玛莎拉蒂。
红灯秒数正在倒数。
“10...”
“9...”
“8...”
当数字变为‘1’的时候,陈蒹葭猛然感觉到自己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然后,红绿灯上面,黄灯亮起。
“3...”
陈蒹葭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机锁定了自己。
“2...”
陈蒹葭没来由的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1...”
黄灯灭,绿灯亮起。
这一刻,原本阳光灿烂的天际好似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席卷而来。
陈蒹葭右边的车辆已经行驶过去,短短的一秒钟便已经到了十字路口的中心。
而陈蒹葭,却突然停住了车子,那辆黑色的悍马,就好象一只猎豹一般,就好像她有任何风吹草动,便要扑过来将她咬成粉碎。
“怎么了?”清月再次开口问道。
“我想,我们遇到了麻烦了,看见左面那辆悍马没有?”陈蒹葭打起十二分精神,目光冷冷的盯着那辆黑色的悍马。
清月浑身一颤,同时心底涌现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对方此刻同样是绿灯,但是那辆黑色的悍马并未行驶出来,这是偶然?
其实陈蒹葭停顿一秒,就是在试探那辆悍马。
此刻,她已经能够笃定,那辆悍马非常危险。
“怎么回事?前方的车子怎么不走了?”
“对啊,那辆玛莎拉蒂不会是谁家的不孝子新手上路吧,看不见绿灯吗?”
“......”
后方,那些被堵住的车辆驾驶人员开始议论纷纷,浑然不觉一场杀机正在酝酿。
陈蒹葭将自己满是汗水的玉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而后叮嘱清月道:“坐稳了。”
下一刻,陈蒹葭的玛莎拉蒂突然窜出,只是,在前进大约五米左右的距离,玛莎拉蒂突然一脚刹车,方向盘往左打死,而后猛然松开刹车,一踩油门,车子在道路上来了个完美的漂移过弯,为了卸掉惯性冲力,陈蒹葭再次猛点了一下刹车,迫使车子的轮胎与地面产生负速度差,车子重心猛然前移,车尾在此刻摆动划过一侧。
回正方向盘,踩离合,换档,加大油门!
这一切仅仅只是在一秒钟之内完成,陈蒹葭整个动作快到极致。
车子强大的牵引力硬生生将玛莎拉蒂拉直(危险动作,请勿模仿,如有意外,概不负责)。
这个漂移过弯完美而惊心动魄。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嘎’,留下四道清晰的轮胎印。
嗖!
这一刻,如猎豹一般蓄势待发的黑色悍马猛然窜出,0.3秒。
刘浪驾驶的悍马强劲的冲击力量硬生生将陈蒹葭后方紧随而至的白家保镖驾驶的车辆撞飞,而后在空中翻滚了三百六十度,极富视觉冲击感的狠狠砸在路面上。
“砰--”
一声巨响,惊心动魄。
下一刻,陈蒹葭猛然感觉车身剧烈的摇晃起来,后方那辆悍马竟然能够再次加速,车头的保险杠跟玛莎拉蒂的车尾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第134章:速度与激情(五)
“砰--”
白家保镖的车辆在空中翻滚三百六十度,而后重重的砸在地面.
这突然的变故凌所有**惊失色。
后续车辆硬生生撞在了白家保镖的车身上,而后一排排车辆如同发春的母马一般,狠狠的撞击上来,强大的惯性,致使后方一排排的车辆连续追尾。
顿时,整个十字路口,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砰砰’之声,场面极富视觉冲击感。
而陈蒹葭,在感觉车尾被狠狠的撞击之后,车身的颠簸令她整个人差点控制不住方向,但是,陈蒹葭毕竟是陈蒹葭,在经历短暂的撞击之后,猛然握紧方向盘,猛踩油门,强大的牵引力让车身直接如同猎豹一般往前冲去,甚至,车头微微翘起,车轮摩擦地面,硬生生在地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四道胎印。
“反应不慢,可惜你遇见的是我。”后方,刘lang嘴角噙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一撞之力的效果而失望。
而事实上,在刘lang看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刹那间,玛莎拉蒂和黑色的悍马,极速穿梭于车流中,如同两条鱼儿穿行在水里一般,夹带起呼呼的风声。
“给白家打电话,就说我们遭遇未知车队的‘恐怖袭击’,请求支援。”玛莎拉蒂里面,经历最初的惊心动魄之后,陈蒹葭稳住情绪,对身边的清月开口,同时通过反光镜看着那辆黑色的悍马,眸子阴沉如同腊月的寒冰。
叶轻翎出手了。
陈蒹葭冷冷的一笑,只是他没有想到叶轻翎会选择用这种方式,但是这种方式恰恰就是最好的掩人耳目的方式,倘若那辆黑色的悍马之中,是某位案底就算查三天都无法统计出来的真正‘恐怖份子’,那么她陈蒹葭,就只有咬着牙,没有蛋也蛋疼的接受现状,压根奈何不了叶轻翎。
清月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既然能够跟在陈蒹葭这个北方地下世界的教母级别的女人身边,是绝对心腹之中的心腹,黑白两道的勾心斗角自然熟稔的紧,一点就通,当即明白陈蒹葭这句话的潜台词,首先将这起事件定性,那么后面的事情,只要不是傻瓜,就能够翻盘,甚至能够从蛛丝马迹之中反打叶轻翎一盘。
果然是大家族出来的人物,哪怕是在生死一线的境地之中,思维也堪称天衣无缝,这份定力,放眼整个华夏,她陈蒹葭当真可圈可点。
当然,前提是她别死了。
只是--她有这个机会吗?
黑色悍马之中的刘lang显然并打不算让陈蒹葭有这种机会。
经过特殊改装的悍马只是在刹那间变如同恶魔一般横冲直撞而来,无奈之下的陈蒹葭,突然一个甩尾,硬生生改换车道,插入一辆大众与北京现代的中间。
“现在还心存幻想?”刘lang冷笑,陡然间加速,顿时车身与玛莎拉蒂同行。
黑色悍马的车窗,突然毫无任何征兆的摇下。
下一刻,陈蒹葭如遭雷击,刘lang那张脸映入眼帘,顿时令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lang?
两年前被自己像是碾死狗一般撵出北方的那个刘lang?
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瞬间弥漫找陈蒹葭的心脏,因为,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跟她可谓有不共戴天之仇。
“好手段!”陈蒹葭冷笑。
“砰--”
刘lang突然将方向盘往右打,硬生生将陈蒹葭挤入内线,甚至玛莎拉蒂撞在护栏上,车身与护栏摩擦出一串串激烈的火花。
“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刘lang突然开口。
陈蒹葭并不说话,猛然提速,想从前方那辆大众的身边硬生生冲过去。
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那辆大众,竟然硬生生挤过来,将陈蒹葭卡在了中间位置。
咯噔!
陈蒹葭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浮现在脑海之中。
下一刻,她咬紧牙关,猛然向前撞去,顿时将那辆大众撞开,强大的惯性冲击力,将大众撞开,车尾斜飞出去,刚好挡住了刘lang的黑色悍马。
刘lang很直接霸道的从大众身侧冲过去,避过了一起人为的追尾事件,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是如果没有极度优秀的操控车子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动作。
这个时候,在远处拐角处,一辆雪佛兰行驶在道路之上,看着车中gps导航仪上迅速接近自己的红点,嘴角冷笑一声,通过无线电传播指令。
“后方的车辆注意,世子的意思是,我们只负责扰民,不负责出击,要让陈蒹葭觉得自己四面楚歌,慢慢享受死亡的恐惧。”一个身穿赛车服的车手嘴角牵扯出一个玩味的弧度,猛然加速,雪佛兰快速朝着前方路口冲去。
几乎同时,陈蒹葭驾驶的玛莎拉蒂刚好冲到路口,陡然间如凝脂一般的脸庞勃然变色。
饶是陈蒹葭反应速度极快,仍是被这突然冲出的雪佛兰堵截,而在迅速漂移过弯的过程之中跟雪佛兰相撞,车身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砰--”
玛莎拉蒂玻璃传来被重物撞击的声音。
下一刻,玛莎拉蒂玻璃全部破碎,碎玻璃片如同瀑布一般冲进车厢,冲击力将陈蒹葭的手臂上,脸上,甚至全身都受到了碎玻璃的袭击,渗透出妖异的丝丝鲜血,触目惊心。
陈蒹葭心如死灰。
陡然间从后视镜,看到长龙一般的车队跟随在自己的后面,明明可以直接撞上来,但是却没有一辆选择直接撞上来。
“该死,玩心理战么?”陈蒹葭暗恨,但是却感觉有些穷途末路般的**感觉。
长长的车队突然闪开,而后一辆黑色悍马,一马当先,横冲直撞而来,狂野的力量令陈蒹葭有种抓狂的感觉。
这一刻,陈蒹葭那张清丽出尘的脸蛋上,鲜血顺找脸庞流下来,染红了她的半边脸,非常狼狈。
眼看着,那辆黑色悍马就要撞击到自己的车身上。
陈蒹葭再次提速,手上青筋暴起。
“叶轻翎,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离开燕京,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投胎做人。”
生死一线之间,陈蒹葭发下重誓。
只是--她还有机会么?
这一日,这个北方地下世界的教母级别人物,这个北方陈家的天之骄女,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对,就是他娘的丧家之犬。
第135章:速度与激情(六)
有时候,上帝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幼稚可笑的誓言,就会动恻隐之心,如同丧家之犬的陈蒹葭,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放出那句狂话.
但是--下一刻,陈蒹葭猛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席卷而来,整个人如同腾空了一般,整个身躯好似在空中滑翔。
然而,这种感觉在此刻,却显得并不美妙。
玛莎拉蒂,被那辆黑色的悍马恶狠狠的撞飞,狂暴的力量直接将玛莎拉蒂撞得腾空而起,并且在空中翻腾了三百六十度。
“砰--”
玛莎拉蒂极富视觉冲击感的狠狠砸在地面上,顿时整个燕京车道上乱成一团。
下一刻,刘lang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再次发动车子。
嗖!
黑色的悍马再次如同猎豹一般启动,似乎惧怕陈蒹葭不死一般,刘lang驾驶着车辆,再次朝着玛莎拉蒂撞击而去。
“轰隆隆!”
仿佛山崩地裂一般的声响陡然响起,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辆黑色的悍马再次狠命的将玛莎拉蒂撞出去十多米远,并且玛莎拉蒂在车道中心翻滚了很多转,整个车身因为被巨大的力量撞击,而破碎不堪,车身彻底的变形。
陈蒹葭,生死不知。
这个时候,刺耳的警铃响彻整个燕京的天空,一辆辆警车从后方风驰电擎呼啸而来。
并且,燕京的上空有直升机呼啸,迅速朝着这一处而来。
形式非常危急。
因为陈蒹葭身份特殊,再加上白家保镖一直保护着陈蒹葭,发生变故之后,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白国威的耳中,并且,陈蒹葭的心腹清月亲自给白国威打了一个求救电话,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白国威虽然巴不得陈蒹葭死在燕京,但是还是出动了白家能够调动的所有力量。
是所有力量。
燕京警备区,特警,以及公安干警,甚至白国威还出动了军区的力量,因为有白国威亲自在后面压阵,在陈蒹葭发生变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之内,整个燕京的大街小巷,几乎同时响起了警笛。
在这样一种全面围剿的情形下,刘lang若想全身而退,简直比登天还难。
整个燕京,彻底乱套了。
就像是一粒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泊里面,掀起了阵阵涟漪。
这个时候,猛然听到四处响起急促的警报声,刘lang没有慌张,而是再次看了一眼变形的玛莎拉蒂,再次一狠心,刘lang第三次驾驶着黑色悍马冲向那辆陈蒹葭驾驶的玛莎拉蒂。
“砰--”
这一刻,刘lang直接将那辆玛莎拉蒂撞翻,四轮朝天,而自己,则借助经过特殊改装的黑色悍马,硬生生将玛莎拉蒂撞开,甚至为了确定陈蒹葭的生死,刘lang还朝着四轮朝天的玛莎拉蒂看去,直到看见陈蒹葭头朝地,躺在血泊之中,身子被变形的玛莎拉蒂压在上面,才满意的驾驶车辆离开。
“掩饰刘先生离开。”这个时候,雪佛兰里面,那位穿着赛车服的年轻人对着无线电说道。
下一刻,一辆辆名车好似经过排练一般,竟然迅速朝着那辆黑色悍马行驶而去。
黑色悍马则放慢了速度,似乎不担心四面楚歌的警力围剿。
嗖!
雪佛兰加快速度,超越了黑色的悍马,在与黑色的悍马擦身而过的瞬间,身着赛车服的男人朝着刘lang点了点头。
刘lang也点点头,摇下车窗,开始将速度放慢。
这一刻,后方的警报声越来越近,天空中的直升机也迅速朝着这一处飞驰而来。
四面八方的警力,将这一处围得水泄不通。
一辆辆豪华的名车开始超越黑色悍马,甚至有两辆名车还将黑色悍马夹在中间三秒钟,而后飞驰而去。
前方,有交警设置了路卡,一排排的警车横跨在路中央,甚至有全副武装的特警持枪守候在路中央。
几乎所有警力,都将这一条主干道围得水泄不通。
前方的交警打了一个手势。
身着赛车服的男人嘴角噙起一丝冷笑,而后很规矩的停下车,摇开车窗,懒散的问道:“警官,什么事儿,赶点回家吃饭呢!”
“少废话,下车。”那名冷冷的喝道。
“时间就是金钱,警官,我告你妨碍人身自由,我可是正常行驶,没超速,没违反交规。”赛车服男道。
“我怀疑你跟一起‘恐怖袭击’事件有关,现在立刻扣押你的车辆,请你配合调查。”那名警察冷着脸道。
“我靠,恐怖袭击,警官,有没有搞错,燕京的治安怎么这么差,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恐怖袭击?”赛车服男故作惊恐的道。
“下车!”警察冷冷的道。
赛车服男打开车门,立刻有几个警察将他围在中间。
这个时候,一个身躯肥胖的警官走了过来,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赛车服男。
“说,怎么回事?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身躯肥胖的警察脸色阴冷。
赛车服男显然有些心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真不关我什么事,我是正常行驶,谁知道在经过路口的时候有一辆玛莎拉蒂冲过来,差点将我撞飞,我也是受害者,对了,玛莎拉蒂里面那混帐东西要是没死,我一定告她,对,我要告她。”
“哼!”肥胖男冷哼一声。
“别啊,我句句实话,二叔,您可以调监控啊。”赛车服男振振有词的说道。
呃?
身旁办案的警察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肥胖警察,疑惑的道:“陈局,这...”
“我大哥家的混帐东西!”肥胖警察面色尴尬的道。
这个时候,后方一辆辆名车里面的人被揪出来,那名身躯肥胖的警察顿时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那辆黑色的悍马。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那辆黑色的悍马,竟然稳稳的停靠在路边,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无关一般。
事出反常必为妖!
所有警务人员几乎同时将目标转移向那辆黑色的悍马,而根据上级的命令,他们的目标是截住这辆黑色的悍马。
所有警力缓缓逼近那辆黑色悍马。
无数条枪口几乎同时对准了那辆黑色的悍马。
缓缓逼近!
气氛,一时间显得压抑无比。
没反应?
所有人都是一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那名身穿赛车服的男人嘲讽的一笑。
一名警察拉开了悍马的车门,一时间呆滞当场。
所有警务人员好像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耳光!
黑色悍马之内,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车厢里,甚至车子都还没有熄火,只是,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空空如也。
这--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而刘lang,这个搅动这场风波的关键人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136章:义薄云天
天子脚下,千年帝都!
这座承载了多少岁月沧桑的古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美轮美奂,它极尽多少权贵荣辱,多少繁华如梦,历史的车轮碾过时间的长河,却怎么也碾不碎那些岁月的刻痕,或繁华,或鼎盛,整座帝都如同一坛子陈年佳酿,愈久弥醇.
陈蒹葭在天子脚下遭遇袭击,始作俑者不翼而飞,在白国威倾尽白家权势便利,而肇事者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一时间,白家在继叶轻翎一击之后不到一日,再次沦为整座帝都政要的笑柄。
这更显得白家,似乎如遇西下之风,摇摇欲坠。
然而,根深蒂固的庞大白家,也并未遭人话柄,普通人没那份闲情逸致,或者说直白点,就是资格,而内僚政要则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顶多就在心底冷笑两声,并没有糊涂到在这个紧要关头去摸老虎的胡须。
虽然暗地里风起云涌,但是明面上却依旧是一副风平lang静。
好在陈蒹葭或许命不该绝,在连续遭到刘lang几次不遗余力的狠命撞击之后,依然在白国威后续力量的抢救下,捡回一条命,不,是半条命。
而陈蒹葭的心腹清月,则没有那份好运了,当场死亡。
陈蒹葭虽然捡回半条命,但是跟死亡无异,在经过整个华夏国最好的外科医生抢救下,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而白国威,则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了北方陈家,一时间在北方陈家引发轩然大波。
北方陈家。
坐落在辽东省靠北一座山脉下,极土木之盛,背后山脉如同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山脚一座可与当初雄霸东北的纳兰家族那座大宅院一般无二,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溪水,回廊盘旋,雕梁画栋,窥一斑而知这座大家族的雄浑底蕴,令人叹为观止。
陈家,将军楼。
这座将军楼如今已然不叫将军楼,而叫下马楼,下马的说法来自古时候帝都午门,君臣下马,而陈家下马楼的说法,则显得有些勉强,据说陈家那位老祖宗不喜喧嚣,因此在圈子里面流传着一个说法,来到这栋楼下,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不难考究,这何尝不是陈家权势之隆盛的一种体现?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不便明言,但是这其中的意味,不乏八佾舞于庭的嫌疑,而当满朝官吏当真如同古代弹劾一般将陈家的这些举动上报,京城那位当时遥望北方,只说了一句‘陈家,当有此殊荣’,一句话,却令陈家再次水涨船高。
而此刻,在这座将军楼上,站着一位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说气宇轩昂这种拍马屁的屁话,这位中年男人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却当真有种书香门第子弟笔墨写烂的睥睨苍生,极尽辞藻之华丽来形容,就显得‘着相’了,倒不如直接说,这老家伙有股子军人特有的凶煞之气。
陈建武--陈家第二代领军人物,也是陈蒹葭的父亲,陈家家主虽未易位,但是当那位陈家极尽荣耀的古稀老人退下来之后,这位陈家第二代领军人物当真就是手握雄甲,名副其实的执掌北方半壁江山,再加上陈家那位老太爷虽然近来身体抱佯,却显然大限未到,有陈家退下去的那位古稀老人在背后看着,还有那位赫赫战功春秋戎笔写不尽风流的老太爷没闭眼,陈家就还是那个雄立北方,甚至取纳兰家族而代之的大家族。
这一点,没有人质疑。
陈建武北望,似乎想要看清那座帝都的位置,而后眼神悄然眯起。
在陈建武的身后,却站在一个一身儒雅气质的年轻人。
陈家嫡系第四代有三个子女,第一个便是陈蒹葭的大哥陈正,只可惜陈正辜负了他的这个‘正’字,当初叛国被叶轻翎斩杀,而陈蒹葭,则因为陈正的事情退出军营,靠着铁血的手腕硬生生摄服了大半个北方的地下江山。
至于,眼前这位,则在陈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绝对不是寻常人物。
陈蒹葭,取名‘蒹葭’,取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而眼前这位,则取名‘之洲’,乃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寓意却跟《诗经》里面的原意不一样,重点在于在河之洲,这何尝不是陈建武当初取名的野望?
陈之洲,将门虎子,却有国士之风。
“之洲,燕京的事情,你怎么看?”陈建武轻轻看了一眼陈之洲,问道,这其中有考校的意味。
“我姐,既然没死,就彻底死不了的。”陈之洲轻声道。
“我是问,你对叶家小子,怎么看?”陈建武道。
陈之洲眉头悄然皱起,而后松开,仅仅只是一秒便恢复常态,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道:“不过一介武夫!”
陈建武的眉头突然皱起,而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陈之洲,语重深长的道:“不,之洲,你从小接受精英化的教育,接受陈家不遗余力的栽培,养成了孤傲的性子,燕京四大家族,叶,孔,云,林,为什么是叶家排在最前面?士农工商,为什么是以商人面目示人的叶鹤轩担任家主?”
“请爸明示!”陈之洲恭敬的道。
“如果,陈家满门尽忠烈,那么,叶家男儿,却尽是奸雄啊,当年叶鹤生死在西蜀,人人都以为是叶鹤鸣摆平的,却不知,是叶鹤轩孤身入西蜀,西南杨家,才在一夜之间崩塌。”陈建武道。
陈之洲眸子之中闪烁出一抹精光。
陈建武继续道:“你太小看叶家了,辽东太小,政治舞台不过是江山的一隅罢了,陈家,当初对于正儿的那件事,却真的对不住叶孤屿。”
陈之洲暗暗撇嘴。
“要不,爸,让我去燕京接我姐回来?”陈之洲说道,眸子之中闪烁出一抹狡黠。
陈建武神情凝重的看着陈之洲,郑重的道:“你若去,你姐必死,就算不死,你必折翼。”
轰!
陈之洲浑身一颤。
“爸,请您相信我,我保证接到我姐,就回来,这一次燕京之行,我绝对不会节外生枝,就当是我未来入主政界的投名状,您看怎样?请爸给我这个机会。”陈之洲诚恳的道,主动请缨。
陈建武眉头深深的皱起,道:“你必须答应我,接到你姐,就回来,如果叶家那个后生阻拦,你一定要为你当初你大哥的事情,给叶家后生道个歉,如此,方能全身而退。”
“孩儿谨记在心。”陈之洲恭敬的答道。
陈建武摆摆手,陈之洲转身离去。
待陈之洲离开,陈建武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战国时期,陶朱公明知道派自己的大儿子去救二儿子,二儿子必死无疑,今日我让之洲去接蒹葭,是否有些孤注一掷了?”
这般说完,陈建武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又压了下去。
“或许,这是一场关于陈家未来的豪赌。”这般说完,陈建武的那原本伟岸的身影,突然好似莫名的佝偻了几分。
寒风之中,将军楼上,陈建武双手拢袖,眺望着这片大好河山,怎能,让陈家这份基业,毁在我的手中?
这一日,陈之洲孤身入燕京!
第137章:义薄云天(二)
燕京.
风雨正急。
这座古都,不知为何在今日飘荡起风雨,整座帝都弥漫在烟雨之中,宛若处子的娇羞,朦朦胧胧,竟然莫名少了些北地的粗犷,而多了些依靡柔媚。
而此刻,在燕京那座门槛高得一塌糊涂的南苑茶园里面,叶家父子两相而站。
叶卫国背对着叶鹤轩,那双枯槁的手,突然伸出凉亭,捧住急促降落的风雨,像是在缅怀,那些风雨之中的血腥往事,许久,许久...
“鹤轩,帝都已经很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叶卫国轻轻开口,眸子之中有些不为人知的惆怅,却掩饰得极好,高处不胜寒,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呐。
他叶卫国当年拎着脑袋当夜壶,打下属于叶家的荣华富贵,但是,始终到了英雄迟幕的年纪,他叶卫国,不服老,不行啊。
“都说六月飘雪,必有冤情,而现在中秋已过,该入冬了,却不料老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场如同暴雨,唉!”叶卫国轻声叹道。
叶鹤轩静静的站在叶卫国的背后,一言不发,老爷子惜言如金,更遑论谈论风雨天气?想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爸,您的意思是?”叶鹤轩此刻,全无一丝商人的市侩嘴脸,而是一脸深沉,卸掉所有伪装的叶鹤轩,却令人感觉到极度的不舒服。
“陈家的事,轻翎该放下了,陈蒹葭已经成为了植物人,他若要赶尽杀绝,势必会引起北方陈家的反扑,博弈博弈,赢了就应该收手,不然恐怕最后会输得一无所有。”叶卫国说道。
“这...”叶鹤轩沉吟,眉头紧紧的皱起,最后说道:“爸,轻翎的脾气,您了解,其实这件事儿,若换着任何一个家族,轻翎自然会放手,但是若是陈家,恐怕不行。”
嗯?
叶卫国眉头悄然皱起,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我知道,但是他如果继续得理不饶人,后果不堪设想。”
叶鹤轩没有说话,沉默了大约半分钟,才说道:“爸,不知道,你又没有听过一句话?”
叶卫国脸色陡然一沉,有些愠怒的道:“少给我打哑谜,有屁快放。”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知子莫若父,轻翎的性格我了解,他是个极重义气的人,他针对陈家,起因是当年叶孤屿的事情,这是他心中的死结,就算拼了他那条命,他也要将这个死结解开,不然,他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跟陈家玉石俱焚。”叶鹤轩神情凝重的说道。
“哼,身为叶家最有潜力接任家主候选人的男人,焉能因为义气。而误了家国大事?”叶卫国很不满。
“爸,您不懂,因为您身为政客,我也不懂,因为我身为商人,如果叶家有人懂,鹤生或许懂,因为他懂那座江湖,江湖始终是江山的一隅,上不了政客的台面,但是江湖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信仰,就如同您的信仰一般。”叶鹤轩道。
“信仰,放屁,那是愚昧!”叶卫国怒道。
叶鹤轩有些讪然,这不是代沟问题,或者说,这是原则问题,叶轻翎的原则,跟当年那个年少早夭的三弟,是何等的相似?
“如果,不能纠正轻翎的观念,或许,他会成为下一个叶鹤生。”叶鹤轩轻声道,眸子有些黯然。
老爷子听到这句话,眉宇间布满担忧,而后轻轻挥手,道:“男人需要成长,或经历了一些事儿,观念会慢慢的改变,轻翎现在还小,他的观念还没有根深蒂固,还可以改变。”说到这里,叶卫国沉吟了一下,说道:“你把他叫回来,我亲自跟他谈。”
“这...”叶鹤轩一怔,而后脸上闪烁出一抹担忧,他太了解叶轻翎,但是他同样知道自己这个父亲,爷孙相见,恐怕...
叶卫国何等人物,从叶鹤轩踌躇的姿态之中看出来端倪,冷着一张脸。
“爸,您答应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谈。”叶鹤轩郑重的道。
“哼!”叶卫国。
------纳兰家别墅。
叶轻翎独自站在窗前,凝望着风雨,神色间有些犹豫。
一袭红衣的令狐云若轻轻走过来,站在他的身后,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叶轻翎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令狐云若,轻声道:“刚才叶鹤轩来电话,让我去见老爷子。”
令狐云若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道:“想让你放过陈家?”
令狐云若不愧是皇朝军师般的人物,从只言片语之间便大概猜出了叶家的意图。
叶轻翎点点头。
“那...那你打算怎么做?”令狐云若问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当为之事,哪怕天塌下来,亦不能更改。”说完,叶轻翎轻轻举步,转身走出纳兰家别墅。
令狐云若怔怔的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担忧。
风雨如泣,天空更加阴沉了几分。
半个小时后,叶轻翎独自驱车来到南苑茶园。
走出车厢,他凝望着这座南苑茶园,心绪不起波澜,片刻后,他走进了南苑茶园。
凉亭之中。
叶卫国坐在石凳之上,叶鹤轩站在叶卫国的身边,一张大理石铺建而成的石桌,上面摆放着一些茶具。
听雨品茶,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叶轻翎走进凉亭,在叶卫国的不远处站定,静静的望着这个叶家的顶梁柱,脸色平静,如同一潭不起波澜的春水。
“孙儿见过爷爷。”叶轻翎恭敬的道。
叶卫国冷哼一声,道:“坐吧!”
“孙儿不敢。”叶轻翎道。
“不敢?”叶卫国脸色一冷,一股沉积多年的威势,陡然爆发,冷笑道:“面对白家,你只身翻盘,让白国威差点落马,更是派人将陈蒹葭撞成植物人,我问你,你还有什么不敢?”
“如果我不反击,那么现在死的人,恐怕是我,我是被逼无奈。”叶轻翎突然就这般站直了身子,风雨飘打在他的身上。
“好,这件事暂且不究,现在,你该报的仇也报了,陈家的事,就这样算了吧!”叶卫国大手一挥,许是早已经习惯了一条条命令传出去,下面的人就尊如圣旨,并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叶卫国那种淡然的语气,令叶鹤轩眉头突然一拧。
叶轻翎再次直了直身子,而后看向叶卫国和叶鹤轩,沉默了大约一分钟,而后他将目光投向外面急促的风雨,继而轻声道;“算不了。”
算不了?
这句话一出口,叶鹤轩心头突然一跳。
叶卫国那枯槁的双手,青筋突然暴起。
“理由?”很生冷的一句话,令这个深秋,莫名的多了一分寒意。
叶轻翎语气突然一冷,继而道:“爷爷,我有三问,惑而不解,请爷爷为孙儿解惑。”
“混帐,怎么跟你爷爷说话?”叶鹤轩见苗头不对,突然厉喝一声。
“让他问!”叶卫国驴脾气上来了,脸色一沉,强忍着处于爆发边缘的怒气,冷声道。
叶轻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叶卫国和叶鹤轩。
这一眼,仿佛便是诀别。
这一眼,令叶鹤轩心头那丝不安越发浓烈。
“孙儿敢问,当初叶干戈设计陷害我,我孤身入南方,差点陨命,而后在南方,受到三口组围杀,命悬一线,最后在南方地下世界联盟大会上,面对云破军布下的必杀之局,那时候,叶家在哪里?”叶轻翎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问道。
叶卫国拳头突然拽紧,忍住怒意,脸色阴沉。
“第二问,白展羽伤了我的母亲,敢问,叶家是否为我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叶轻翎继续道,他神色有些激动,像是在克制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怒意。
“继续。”叶卫国脸色阴冷如刀。
“第三问,我被白家陷入死地,那时候,叶家又在哪里?可曾为我说情?”叶轻翎几乎狂吼出这一句话,如同春雷陡然炸响。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叶卫国一怔,好似深心处被什么刺痛了一般,而后却冷声道。
“呵呵!”叶轻翎突然笑了,有些嘲讽和无助,就好似院子之中,那些枯黄的野草一般,孤独无依,继而,最后一丝理智全然崩溃,他切冰断雪,语气坚决,道:“敢问爷爷,我叶轻翎是否命贱,活该被人欺负而不还击?敢问爷爷,我叶轻翎命悬一线,绝地反击,却轻轻松松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将欲置我与死地的敌人放走,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难道只许别人杀我,不许我杀别人?难道别人抽了我一耳光,我伸出另外一边脸去给别人抽?我叶轻翎,大道理我不懂,更不知道什么叫顾全大局,我只是,卑微而努力的活着,靠自己,让我活得更久一点。”
说到这里,叶轻翎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我知道,陈蒹葭背后有陈家这一座靠山,而我,什么也没有,叶家,为了家族利益,更不会为我出头...”
“说完了吗?”叶卫国突然拍案而起,怒视着叶轻翎。
“没说完,但是我现在知道了叶家的态度,后面的话,我认为没有任何意义了。”叶轻翎直视着叶卫国,不卑不吭的说出这句话。
叶卫国,嘴角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眸子之中迸发出一丝厉芒,冷冷的逼视着叶轻翎。
“滚!”
一句话,如同晴天闷雷。
叶轻翎淡然一笑,好似沉淀了二十年的女儿红。
叶家大少,淡然转身,走入风雨之中。
那个背影,显得莫名悲凉。
叶轻翎三问,爷孙,再次决裂。
凉亭外,风雨,却愈加急了。
第138章:义薄云天(三)
陈之洲独自赶赴辽东机场.
陈建武却在将军楼上来回踱步,坐立不安,显然,身份地位极其显赫的陈建武,经历过太多大风大lang的他,自然对危险有种莫名的感应,纵然知道陈之洲此去必定危险重重,而他,决定利用这件事,让陈家再次迈过一道许多年都没有迈过的坎。
这个决定无疑是疯狂的,此刻的陈建武,就像是一个赌徒,将一切都压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只是--当下注之后,他心中那种惶恐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
多少年了,自己已经久违了这种感觉,那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内的无奈。
“不行,我得再为之洲买一份保险,不然,恐怕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最终,陈建武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下一刻,陈建武拨打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一个略显好奇的声音,道:“建武,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这个糟老头子打电话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的电话吹来了?”
电话里面的那个声音有些苍老,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威严,谈笑间,却令人感觉到一种上位者的压迫力。
“贾老,陈家的事情,想必您应该有所了解,我这个电话打得有些冒昧,只是,之洲一个人入京,我心底,始终有些不放心。”陈建武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道,他明白,在这个老人的面前,所有的铺垫只会让这个老人反感。
“你们陈家的事情,我不想多管,有些越俎代庖的味道。”电话里面的声音,没有任何语气波动,很平静。
只是,陈建武心底却猛然一颤。
你们陈家?
这几个字,却令人感觉到了一种不用言明的疏离味道。
“贾老...”都是在大风大lang里面闯过来的,陈建武不是愚蠢之辈,自然听出了贾老的弦外之音,明白这一切之后,陈建武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唉,也罢,老爷子当年欠了你陈家一个情,我那不屑的孙子此刻正好在辽东,罢了,我就让他一起去燕京。”贾老似乎犹豫了片刻,最终说道。
听到这里,陈建武眸子之中闪烁出一抹精光。
而后,陈建武还没来得及表达谢意,那边却传来了老人略显疲惫的声音,道:“我现在就给小兔崽子电话,让他现在就去陈家。”
说完,也不等陈建武回答,便扣掉了电话。
陈建武呆了呆,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某一座极尽奢华的庄园里面,一个老人负手而立,站在檀木书桌前,静静的凝望着上方悬挂着的那副笔走龙蛇,气势雄浑的字帖,上书:难得糊涂!
老人怔怔的看着‘难得糊涂’这四个字,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而后轻叹道:“陈建武啊陈建武,靠着当年贾家跟陈家那点香火情谊,你就想拉贾家下水,但是你却不知道,秤砣称千斤,有轻有重啊!”
说完,老人没来由露出一丝笑颜,令人捉摸不透。
----陈家有贵客临门。
陈建武亲自站在陈家门前翘首以待,神情有些焦急,这一幕被陈家上下看在眼中,均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陈建武的身份何等的尊贵?
他要等的是什么人?
军中某位大佬,或者是从京城那边来的大人物?
这是一个牵扯着陈家上上下下心思的问题,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问出口,带着好奇,疑惑,一起陪着陈家家主等在门口。
不多时,一辆炫蓝色的宝马z4跑车,从远处极速驶来,而后在陈家门前停住,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嘶’的一声响。
所有陈家成员均是好奇的看着那辆炫蓝色的宝马,心头的疑惑更重,难道这就是家主要等的人?
只是,在他们震惊的时候,陈建武已经走向了那辆炫蓝色的宝马。
下一刻,从宝马车内走出一个年轻人,年纪不大,二十多岁,一身白色的西装,看不出牌子,白皙的脸庞有种病态的英俊,陈建武嘴角抽搐的一下,他看得出,这是多年纵横酒色财气独有的肤色。
年轻人显然认出来陈建武,而后警惕的看着那群等候在陈家门前的陈家成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陈叔,您这不是要打劫小侄吧?先说好,这趟出门,我啥也没带。”
陈建武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陈家家大业大,犯得着打劫你?
“贤侄说哪里话?听你爷爷说,你来了辽东,我这不亲自接待你吗?”陈建武道。
“陈叔倒是有心了,我这空手而来不好意思啊。”年轻人看来一眼陈家那些成员,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神秘的附在陈建武的耳边,轻声问道:“陈叔,需要表示表示吗?”
陈建武一愣,而后回过味来,打量了一下这个贾家最为得宠的孙子,笑道:“贤侄有心了,在我陈家,不兴上门送礼那一套。”
年轻人闻言,脸色一变,有些扭捏的道:“不是,陈叔,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不,我第一次来陈家,您们就不多多少少表示一下,我最近出门来得急,身上恰好没钱了。”
陈建武:“......”
这真是那个富可敌国的贾氏家族的孙子,亲生的吗?
陈建武有些无奈。
两人走进陈家大院,年轻人立刻就被陈家那座历经沧桑的将军楼震撼了,一脸惊叹。
陈家将军楼,可是有些年月了,可以说,当年辽东三省被黑日帝国侵占,这座陈家将军楼曾经易主,但是却完好无损的保存到现在,足见这座将军楼的悠久历史,那简直就是一个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啊。
“这座楼真雄伟啊!”年轻人感慨了一下。
陈建武露出一丝自豪,陈家将军楼,那是陈家的象征,没有之一。
“这折算下来,得值很多钱吧。”年轻人又自顾自的喃喃低语。
陈建武:“......”
陈家将军楼前,是一座人工湖,里面无数鲤鱼跃出水面,当真是场面壮观。
年轻人一下子就被这副画面吸引,看了眼陈建武,说道:“陈叔,你这家里好东西真多,贾家就没养这么多鱼。”
陈建武微微一笑。
年轻人继续道:“这一雷管下去,得死一片吧。”
陈建武:“......”
唉,代沟!
陈建武看着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贾家大少,心底没来由叹了一口气,这个所谓的贾家大少,若是一起跟陈之洲去燕京,是对是错?
只是,陈建武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如此思索的时候,贾家大少,嘴角勾勒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嘲讽笑容。
很浅,可以说,浅笑无痕。
第139章:义薄云天(四)
贾不假,白玉为床金作马。
贾家大少,名字很骚包,叫做贾宏达,很恢弘大气的名字,而事实上,作为亚洲幕后经济掌舵人贾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贾宏达无疑毁誉参半,经常流连网络的水友,对这位当之无愧的网络红人有着独到的见解,当年‘红旗门’事件,令整座华夏国商界知道了这个贾家大少。
足以秒杀古天乐的黑马气质的古铜色肌肤配上那一套白色西装,显得有些别扭,但是恰恰就是这不知道品牌的西装,穿在贾宏达的身上却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气质这种玩意,不是暴发户一掷千金加上顶尖包装就能够达到的效果,这玩意说抽象也就那么回事,摸不到,却真切的感受得到。
陈建武细细眯起眼眸,看着贾宏达,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华夏那场金融风暴,外资阻击华夏股市的那段惨烈岁月,据说最后是这位贾家大少请来国际最顶尖的操盘手,大刀阔斧兵不血刃的股市厮杀,竟是将那一年那一场股市大战升华到护国的骚包程度,而最终力挽狂澜的,正是眼前这个看似很不靠谱的贾宏达。
心理学研究表明,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很多重性格,或是每个人都有一张巧夺天工的假面具,用另外一个自己出现在不同的场合,陈建武对于这个贾家毁誉参半大少,依旧持有怀疑态度,若说这家伙当年金融风暴那一出充分彰显了作为亚洲首富贾氏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魄力,那么这家伙后来在贾氏掌舵人扔给他的十亿试水投资中就表现得有失水准了。
投资军达钢厂淡水项目,旨在染指华夏淡水行业,并肩负北方工业用水和淡水资源输送,再加上贾氏集团的大力扶持,若是启动淡水项目,不说稳赚,但是至少能够在未来三五年之内,能够将军达钢厂推到某一个份量很重的位置。
只是贾宏达后来也许吃错了药,又染指南水北调工程,无疑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令之前的淡水项目处于尴尬的位置,玩票性质的投资,最终令贾氏集团掌舵人差点就将这个混帐东西扔进自家的井里。
然而贾大少并不气馁,同年五月就在大西北影视基地砸下两个亿,却拍下了一部国人为之吐槽的《沙场点兵》,昂贵的天价宣传,最当红的影视巨星,天时地利人和,这家伙竟然亏损将近一个亿。
最后,贾氏集团掌舵人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贾宏达面前,以祭奠贾氏历代先祖,对于后面贾宏达那些不痛不痒的投资,贾氏掌舵人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此刻陈建武看贾宏达的目光很疑惑,贾宏达的资料并不是秘密,以陈建武的身份,弄到并不困难,但是对这个公认的败家子,陈建武毕竟老而弥精,沉吟片刻之后,饶有深意的盯着贾宏达,轻声道:“贤侄啊...”
贾宏达一愣,而后警惕的看着陈建武,特别是看到陈建武目光的时候,贾宏达脸上没来由闪过一抹小女子的娇羞,扭扭捏捏的道:“陈叔啊,从你的目光之中,我看出了一些东西,小侄......宁死不从!”
陈建武:“......”
真想抽他,不太熟,不好意思下手。
贾宏达,这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当年贾哥,怎么不把你扔井里?”陈建武冷笑道。
“其实小侄,有成熟的心灵,上天都嫉妒的长相,敏锐的商业嗅觉,贾老头,实在干不来这种扼杀天才的勾当。”贾宏达面无愧色的说道。
陈建武嘴角抽了抽,实在有些吃不消,索性直入主题,道:“我找你来的目的,你爷爷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贾宏达挠挠头,思索片刻,说道:“姓叶的,会不会在京城埋伏五百刀斧手,然后摔杯为号,最后血洒京城,小侄手捧之洲大哥的一身白骨,奔赴辽东...”
陈建武:“......”
......
燕京!
纳兰家别墅!
叶轻翎坐在客厅里,轻轻点燃一支烟,目光盯着对面的刘浪,若有所思,对于刘浪没能够将陈蒹葭送进阎王殿,叶轻翎心底有遗憾,但却是在承受范围之内。
对于白国威全力围剿之下全身而退,本就是计划之中的金蝉脱壳,改装过的黑色悍马,在车底开一个暗门,在安装一个并不复杂自动驱使驱动装置,并不复杂的障眼法而已。
然而刘浪此刻,说不遗憾,那是骗小孩子的鬼话,最后那一撞以及最终的确认,好似一个无声的耳光,抽在刘浪的脸上,疼得他差点窒息。
“世子,是我大意了。”半晌之后,刘浪有些心虚的说道。
“你不必自责,陈蒹葭死不死,对于现在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叶轻翎摆摆手道。
客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上官婉儿走了进来,眉头轻微的皱起。
她走到叶轻翎的对面,坐在刘浪的旁边,欲言又止的看着叶轻翎,最终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世子,据下面的人传来消息,陈之洲,在今日入京,只是--”
叶轻翎眉头一挑。
上官婉儿浑身一颤,而后并不卖关子,继续说道:“只是,贾宏达跟他同行!”
贾宏达?!
这个名字刚说出口,叶轻翎和刘浪都是微微错愕。
“贾氏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贾宏达?那个当年闹出‘红旗门’风波的混帐小子?”刘浪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上官婉儿点点头,而后有些无奈。
“贾宏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代表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贾氏集团,以及跟贾氏集团合作,且纵横海外的云耀集团,最重要的,贾宏达这个信号,是否意味着我们弄巧成拙,将云破军推到陈家的阵营里,从而牵扯出杀人无血尹雪蘅,混世魔王向磊以及狂战金鳞这些地下江山丰碑般存在的巨头?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是否因为这次事件,而重新洗牌?若是如此,恐怕我们皇朝的位置会很尴尬,毕竟--”说到这里,上官婉儿小心翼翼的看来一眼叶轻翎,从而说道:“毕竟,皇朝势力虽然只是浮现出冰山一角,但是远远还是羽翼未丰。”
叶轻翎若有所思,不知为何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而后浑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无妨,陈之洲敢入京,我就敢动他,至于贾宏达--”
叶轻翎看了一眼刘浪,跳跃性的说道:“只怕我许诺你的北方半壁地下江山,得缓一缓才能兑现了。”
刘浪一愣,而后一抹灵光闪过,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叶轻翎,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从而洒脱一笑:“贾家入局,只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无禅机锋,上官婉儿如坠五里云雾,不知其解。
第140章:义薄云天(五)
陈之洲未入京。
整个燕京某个圈子便掀起了轩然大波,暗流涌动。
雨洗后的天空,碧空万里如洗,燕京的上空,难得空明洁净,一座普通老式的四合院里,孔离洛端坐在院子里,面前摆放着一座棋盘,手指捻棋子,屁股下压在一本《菜根谭》,泛黄的书页散发着书香阵阵。
孔离洛不喜欢士子登高作赋的附庸风雅,然而在人前的他,总是一副儒雅的模样,跟他那个早些年在云战歌那座江湖里面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老子孔千重风格迥异,压根不像是父子。
孔离洛的对面,是风华绝代的萧风华。
作为云想容独女的萧风华,是孤傲而清冷的,燕京这潭子水很深,名门望族的子女大抵都是人前温文儒雅,但是坑起人来,纵使是女子,也极度心狠手辣。
孔离洛轻轻将目光投向院子里面一棵树,上面依稀残留着晶莹的水珠,而后轻轻飘落而下,在阳光下显得耀眼异常。
萧风华目光投向孔离洛,欲言又止。
半晌过后,孔离洛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轻声道:“风华啊,你不该属于燕京的,你的性子灵动而温婉,少了些北方女子的豪迈,却多了份江南女子的婉约,有句宋词怎么说来着,梨花初带夜月,海棠半含春雨,大抵便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燕京这座大染缸,若是进来了,出去就难免失去了本性,或者说本心。”
萧风华轻轻一笑,一笑颠倒众生。
对于孔离洛的话,她不置可否。
孔离洛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有些萧索的味道。
“我要离京了,去余杭,任余杭经贸厅的副厅长,未来几年都不会回京。”孔离洛突然开口说道。
萧风华陡然一惊,继而神色古怪的看着孔离洛,半晌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余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余杭?也是最容易晋升的余杭,并且主抓经济的经贸厅厅长?”
孔离洛纠正道:“不,是副厅长!”
萧风华一滞,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副厅级在燕京不算什么官,但是要放到最容易晋升的余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孔离洛的手段,萧风华最清楚,这个男人温文儒雅的面具之下,只有萧风华知道这个男人一将功成万骨枯野心,相对于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云破军来说,孔离洛的家族或许属于败军之将,但是论城府论野心,云破军跟孔离洛比起来,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萧风华目瞪口呆的慢慢消化孔离洛的这个决定,而后像是认命了一般颓然叹了一口气,心照不宣,孔离洛嘴角挂着笑容,很多事情不用点破。
“暂避叶轻翎的锋芒?”萧风华道。
孔离洛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最后,孔离洛抬头看了眼碧空万里如洗的天空,手指重新捻起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人生,落子无悔。
这个世界上,有野心的人,不仅仅是叶轻翎。
萧风华却明白,自己跟这个男人的距离,就像是两根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只会渐行渐远。
-----------燕京某军事基地。
皇甫红豆将一张图纸递给那位手握百万雄兵的王中将,嘴角意味难明,这算不算是叶轻翎最后的孤注一掷?
其实她心底比谁清楚,那个曾经被誉为军刀的男人,倨傲的骨子里面,有种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的一股子义气,这是叶轻翎的最后筹码,上头那几位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叶轻翎的用意。
不多时,一位日理万机的重要人物亲自登门。
那张经常在新闻联播出现的面孔,八风不动的面容上挂着些许欣喜,着对于善于隐藏自己的喜怒的男人来说,算是破天荒头一次。
皇甫红豆很识趣的退出门外。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这个男人和王中将。
“这是叶家小子得到的东西?”男人拿起这张图纸,并没有太多的欣喜,反而感觉有些棘手。
“嗯!”王中将点点头,同样觉得这份东西很棘手,原因无他,这份东西的价值,实在是太重了。
“叶家小子的条件是什么?”男人将那份东西放在桌子上,而后问道。
王中将拧眉,而后意有所指的说道:“陈家小子,今日入京。”
男人眸子陡然闪烁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据我所查,当年北方陈家陈正,的确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卖了战友,叶家小子当时斩杀陈正,算是大功一件,最后陈建武利用手中职权之便,将当时身为血狼刀锋总教官的叶孤屿开除军籍,这桩公案,勉强算是冤案。”王中将道。
勉强?!
男人并不点破王中将的话语之中的含义,而是若有所思。
“我听说,陈家有座下马楼,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王中将浑身一颤。
“陈老爷子开国功臣,权势彪炳无可厚非,但是封建主义那一套,此风不可长啊,什么不喜外界喧嚣颐养天年?这样说来,我是不是在紫禁城大殿之上龙袍加身,百官朝拜,天呼万岁?”男人突然说道,眸子之中闪现出一抹令人感觉如坠冰窖的森寒之意。
王中将一愣。
这个玩笑,委实不好笑。
可谓诛心至极。
房间里的气氛,显得非常怪异。
这些话,只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之内说说,然后随风飘散罢了。
男人的手掌,突然轻轻拍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在虚空之中划出一条虚线,然后顿了顿,又在这条虚线的下方,画出另外一条比较长的虚线,最后,手指合并成为剪刀状,轻轻凌空一剪。
深秋并无惊雷。
然而王中将却好似晴天闷雷。
怔在当场。
“叶家小子求忠义,我便给他忠义,他求公道,我便给他公道,只是--”男人顿了片刻,气势陡然一变,一股凛冽的上位者气势扑面而来,当真天威难测。
“只是,别在死人了。”
男人说完,举步离开。
王中将怔怔的看着本就不存在的空中‘虚线’,那是决策者的底线。
这一日,陈之洲未入京。
但是博弈的天平,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倾斜。
第141章:义薄云天(六)
傍晚时分。
一辆从辽东飞往燕京的客机从云层降落,稳稳的滑翔在跑道上,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只巨鸟降落在人间一般。
与此同时,在燕京机场的门口,白武痴身躯挺得笔直,站在一辆军用吉普旁边,目光盯着机场的通道,眉宇间看不出其他情绪。
白武痴跟叶轻翎那一战虽然受伤,但是他是天生的军人,恢复力极强,因此经过短暂的修养,身体便恢复了不少,虽然达不到巅峰时期的状态,但是丝毫不影响行动。
他,是奉了白国威的命令,来接陈之洲。
白国威虽然仕途即将走向低谷,但是如日中天的白家,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白家诺大的底蕴摆在那里,虽然威望自然减少了不少,但是白家依旧还是那个权势彪炳的白家,这一点,毋庸置疑,叶轻翎的凌厉一击,看似令白家遭受了重创,而事实上白家并未伤筋动骨。
白家,不在燕京四大家族之列。
但是足以跟燕京叶、孔、云、林四大家族相抗衡。
原因无他,白家老太爷一天不倒下,白家便一日不衰。
十分钟后。
陈之洲和贾宏达从机场通道走出来。
或许是一种天生的感应,陈之洲在走出机场通道的时候便看见了白武痴,并且第一时间认出了白武痴,虽然两人以前从未见过,但是陈之洲从白武痴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子气势。
陈家之洲,有国士之风。
这是一个谋足以跟当年被誉为小诸葛的书生白鹭相媲美,这一点,整个华夏国没有人怀疑。
聪明如陈之洲,第一时间便猜测到了白家的用意。
身为白家重量级人物的白国威,因为身份特殊,根本不可能来接陈之洲,就算想向北方陈家示好,白国威还没有自降身价到亲自迎接陈之洲这个陈家小辈的地步。
陈之洲嘴角噙起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缓缓举步朝着白武痴走来,目光之中带着善意的笑容。
既然白家已经将态度摆了出来,那么他陈之洲自然要将陈家的态度也亮出来。
贾宏达则是一副懒散的模样,跟在陈之洲的身后,目光游离在机场四周那些路过的游客身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机场的一切。
白武痴迎上陈之洲,两人相视一笑。
“有劳白大哥亲自来接机,小弟惭愧的紧,受宠若惊。”陈之洲轻笑道。
白武痴那张常年没有笑容的脸旁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道:“幸会!”
两只手在阳关下轻轻一握。
这轻轻一握,两个家族无形中结成了同盟。
“对了,白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贾家,贾宏达。”陈之洲让开一个身位,指着贾宏达介绍道。
白武痴看了一眼贾宏达,而后眸子之中闪烁出一抹不屑,显然,对于这位贾氏家族的贾家大少,白武痴并不感冒,以他白武痴的脾气秉性,并不会可以奉承谁。
贾宏达丝毫不在意白武痴的态度,走向前来,突然在白武痴的胸前擂了一拳。
陈之洲脸色陡然一变。
下一刻,只听见贾宏达喃喃自语道:“挺结实的。”
白武痴依旧是一张僵尸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贾兄弟有兴趣,改日咱俩练练?”
贾宏达脸色一变,继而讪讪笑道:“那倒不必了,我没有习惯挨揍的尿性。”
三人相视一笑。
只是这笑容背后的意味,没有人刻意去深究。
不一会儿,陈之洲开门见山的说道:“白大哥,我想,先去医院看我姐,再去拜会白老爷子,请恕小弟礼数不周,委实心中牵挂家姐。”
“情理之中!”白武痴道。
------------纳兰家别墅。
陈之洲入京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叶轻翎的耳中,汇报消息的是李风尘,大厅里,除却李风尘之外,还有刘浪和令狐云若。皇朝在之前白家动作下人心不稳,身为皇朝第二代领军人物的纳兰轩鸣、筱德以及上官婉儿等人已经各自进行善后事宜,并不在现场。
这一刻,皇朝世子妃听完李风尘的汇报,眉头轻轻皱起。
叶轻翎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目光投向令狐云若,轻笑道:“云若,你怎么看?”
令狐云若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而是道:“孔离洛要去余杭任余杭经贸厅的副厅长,林望风则是一直躲在林家里面不出门,显然想要置身事外,萧风华已经连日南下,原因是云想容已经从国外回来了。”
叶轻翎嘴角噙起一丝冷笑。
刘浪则是皱起眉头,低头沉思,不知所想。
“都想要坐山观虎斗,既然我决定要拿陈家开刀,都是燕京这个圈子里面出类拔萃的年轻俊杰,深谙中庸之道无可厚非,他们不站队,我便逼他们站队就是了。”叶轻翎长身而起,目光投向窗外。
雨洗后的天空,傍晚时分有一抹夕阳挂在天边,美轮美奂,这座帝都,却无形之中有种山雨欲来的狂暴趋势。
这一日,燕京某处普通四合院里面,孔离洛接到叶轻翎的请柬,晚九点,聚于燕京饭店。
林家大院。
林望风手中拿着皇朝世子妃座下第一战将李风尘亲自送来的请柬,眉头紧紧的皱起。
与此同时,在燕京某军区医院。
陈蒹葭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陈之洲就这般安静的站在陈蒹葭的病床前,紧紧的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像是从深心处,发下重誓。
“姐,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为你报。”
陈之洲深吸了一口气,眼眶之中并无泪水,男儿流血不流泪,更何况他是陈家未来的希望,这个时候,与其流泪,不如将那个造成这桩惨祸的罪魁祸首狠狠的踩在脚下,血债,当用血来偿。
陈之洲拳头悄然拽起。
“咣!”
病房门被推开。
贾宏达推门而入。
“姓叶的今晚邀请燕京上流圈子的子弟,在燕京饭店相聚,并派人送来消息,邀你赴宴!”贾宏达轻声道。
如同无声处起惊雷。
陈之洲眸子之中闪过一抹森寒。
宴无好宴!
只是,你叶轻翎当真以为,我陈之洲连这点赴宴的魄力都没有么?难不成,你叶轻翎敢在那么多名流纨绔子弟的面前对付我?
转过身来。
陈之洲脸色闪过一抹决然的风采,道:“晚九点,我陈之洲,一定到。”
只是--陈之洲不知道,迎接他的,是终生难忘的噩梦。
叶家大少,掀掉纨绔的外衣,骨子里,倔强到近乎偏执。
叶轻翎,习惯将一切威胁扼杀于摇篮,更习惯将打上敌人标签的人--轰杀至渣!
第142章:义薄云天(七)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燕京的夜晚,又下雨了.
绵绵秋雨降临这座帝都,丝丝洒落苍穹,在过往的车道上,飘洒在路灯下,显得飘渺,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更加显得诗意盎然。
在燕京的主车道上,一辆红色跑车风驰电擎的飞速行驶在路上,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开车的是一个女人。
一身昂贵的服饰,脖子上戴着一条爱马仕丝巾,手腕上一块精致的女士手表,这个女人,令人有种见而忘俗的感觉。
她神色清冷,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清高孤傲。
秦晚晴!
一个在燕京上流圈子声明在外的女人,毕业于燕京大学,有史以来燕京大学最年轻的女博士,堪称妖孽般的智商令她在毕业后短短三年的时间,便一跃而上整个华夏女富豪榜前十。
这是一个令所有人男人仰望的女人。
这更是一个令他的男人少奋斗十年的女人。
而最重要的,不是这个女人如今的成就,而是她背后的身份。
那个当年决战紫禁城之巅,一刀封神的刀中之神慕容千亿的外孙女。
没有之一。
秦晚晴是慕容千亿唯一的外孙女。
冷若清霜的面容,令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坐在秦晚晴的身边副驾驶上的,是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男人,有些苍白的脸上,挂着病态的面容,跟贾宏达如出一辙的纵情酒色财气的后遗症。
燕京,这座大染缸里,并不缺乏酒色财气样样具沾的纨绔子弟,然而若是说将这些都演绎到巅峰的人,却少之又少。
--流华山。
一个在燕京上流圈子名声并不怎么好的纨绔大少,他总是常年一副病泱泱的样子,在燕京纨绔圈子之中,圈内人戏称他为‘夜猫子’,因为他白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病泱泱的样子,但是这个人却仿佛天生为黑夜而生,夜晚却异常活跃。
只有在夜晚,仿佛才是他的主场。
咳咳,据说流华山曾一夜连御燕京大学三名校花,那三位颠倒众生的燕京大学校花,第二天几乎下不了床。
当然,流言毕竟是流言,至于真假,已经无从考究。
至于流华山,圈内人士的评价只有四个字。
人傻,钱多。
也对,父亲身为跨国集团云耀集团第二大股东,跟云战歌平起平坐的彪悍人物,当然,这位大少名声相比败家子贾宏达来说,就好得太多了。
秦晚晴,流华山。
都有一个特点。
他们跟叶轻翎,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小时候没少干拎枪打鸟的勾当,更是跟流华山没少偷看寡妇洗澡,一起掏鸟比大小。
只是,随着岁月的变迁,那些时过境迁的回忆,有些时候却只能属于回忆了。
不知为何,流华山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秦晚晴嘲讽道:“怎么,要见到翎娃子了,心里不好受是吧,当年在皇城前,寒风中那一次没出头,眼睁睁看着云破军羞辱翎娃子,心底不好受?”
流华山轻轻一笑,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阴骘,道:“非常时刻行非常事,那一年我父亲跟云战歌在生意上意见出现分歧,若是我强行出头,云家或许会趁那个机会对我父亲挥下屠刀,虽然关系是关系,但是我们这个圈子,感情这玩意真实存在,叶子义薄云天我也知道,但是若有义,便无利的事情,从小接受市侩洗脑的我,拎得清楚轻重,叶子的性格太过跋扈,受点挫折也是好事。”
秦晚晴冷冷一笑。
“很苍白无力的辩解对吧?”流华山自嘲一笑,不知为何,黑夜之中,他的眼神里却闪过一抹坚定的决然。
八点五十分。
秦晚晴的那辆红色跑车停在燕京饭店的门口。
孤傲清冷的秦晚晴从香车里面走出来,顿时吸引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这个时候,一辆宝马和奥迪一前一后行驶而来,恰好停在秦晚晴红色跑车的后面。
宝马里面,林望风拉开车门,看来一眼冷傲清高的秦晚晴,阴阳怪气的笑道:“秦晚晴,不好意思,麻烦挪一挪你那辆趴着的牛蛙,挡着我的路了!”
秦晚晴脸上闪过一抹寒意。
异象横生!
“砰!”
林望风的宝马车,车尾突然被后面的奥迪猛然一撞,车身硬生生被撞得移动了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林望风勃然大怒。
下一刻,孔离洛从奥迪车里面走出来,冷冷的瞥了眼林望风,冷笑道:“林太子,你也挡着我的路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至极。
燕京饭店门口,突然的变故令所有人都是一愣,燕京饭店的大堂经理走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眼神扫过眼前这几个家伙,心底哭笑不得。
林家太子,孔离洛,秦晚晴,这些人,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当下走过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道:“林少,孔少,秦小姐,叶少已经在三楼总统包房等着你们几位了。”
流华山是最后一个走下车的,眼神只是轻蔑的扫了一眼林望风,而后便对秦晚晴说道:“走吧,跟这种家伙有什么值得计较的?”
秦晚晴冷冷一笑,纤纤玉手抬起,朝着林望风做了一个令人浑身一颤的动作,她那只玉手,轻轻横过自己的脖子。
--抹脖子!
林望风脸色一变。
孔离洛自动绕过林望风,冷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被一个女人威胁,这可不像太子的作风啊!”
林望风不语。
几人前后走入燕京饭店。
叶轻翎坐在三楼总统包厢里面,身边只有一个令狐云若,此刻,令狐云若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从窗户边走过来,轻声道:“孔离洛和林望风,以及秦晚晴和流华山,他们已经进来了。”
叶轻翎点点头。
下一刻,包厢门被推开。
流华山首先进入包房,紧随其后的是秦晚晴,后面是孔离洛,林望风走在最后面。
叶轻翎轻轻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四人依次入座。
林望风率先开口道:“叶轻翎,皇朝跟太子/党素来不合,你跟陈之洲斗法,没必要拉上我们陪葬吧,这有些不地道吧!”
叶轻翎轻轻一笑,从桌子上拿起一瓶茅台,倒满一杯酒。
然后,叶轻翎将酒杯推到桌子中央,轻笑道:“林望风,关起门来内斗,也不是这个时候,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将这杯酒喝下去,皇朝跟太子/党的恩怨,就此揭过,第二,让我把这杯酒泼在你的脸上,你可以选择跟陈之洲站在一个阵营。”
林望风的眼神,悄然眯起,神色凝重。
第143章:义薄云天(八)
叶轻翎的话很直白,今晚的主角不是林望风,相反,林望风今晚之所以在皇朝世子的受邀行列,原因无他,就是林望风是林家太子,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林家林家。
仅此而已。
至于太子/党,呵呵,原本之前叶轻翎没有浮出水面的时候,林望风和皇朝世子妃的斗法就根本占不了上风,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皇朝幕后的掌舵人叶轻翎?
说白了,叶轻翎今晚之所以邀请林望风,目的就是逼他林望风表态,至于其他,笑话,连白家老爷子,叶轻翎都能够坦然面对,更何况他林望风这种级别的小虾米?
“叶轻翎,你这是在逼我站队?”林望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震惊,而后目光冷冽的盯着叶轻翎,企图从叶轻翎的眼中看出些什么东西。
但是,从叶轻翎决然的目光之中,林望风不知为何心底一沉。
“你可以这么理解。”叶轻翎微微一笑,而后将面前的那杯酒,轻轻往前推了一下。
就一下,十公分都不到。
但是,林望风却感觉眼前的这杯酒,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自己的心头,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呵呵,林家太子?”
这个时候,秦晚晴不合时宜的微微眯起那双明眸,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声,却如同一把尖刀插入林望风的心脏,好似无声的嘲讽。
林望风神色连续变换了整整三次,而后脑海里面猛然想起叶轻翎入京之后的一系列动作,背后不自觉的升腾起一股凉意,最终轻轻端起那杯茅台。
“咣当!”
突然,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叶轻翎,好霸道的语气,林望风,你不觉得自己委实太窝囊了些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个声音陡然在包厢里面响起,那种语气之中的跋扈,不言而喻。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门口。
下一刻,令狐云若的眼神悄然眯起。
如果,在整个燕京,单论家世,能够跟叶轻翎平起平坐的人,不外乎刚刚进门的这个男子。
温家,温向荣。
燕京姓温的人,不少,但是苗根正红的那个站在权力金字塔之上的那个温家,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所在的那个家族,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温向荣没有纨绔子弟都有的陋习,一身正式的西装,擦的光华可鉴的皮鞋,整洁的装束,咄咄逼人的语气,有种大家族独有的气质。
跟在温向荣的身后的,是一个稍显猥/琐的年轻人,贼眉鼠眼,一副镶金镜框的金边眼镜,这人举止轻浮,脸上若有若无的傲然之色,更是衬托出他不伦不类的本色。
朱谮。
很普通的名字。
但是这个猥琐/男,却是在今年六月份,掀起整个燕京一道巨大的浪潮。
燕京高考状元。
以745分接近满分的霸道成绩碾压叶轻翎的723分,荣登燕京高考状元,而叶轻翎则屈居燕京高考榜眼(叶轻翎是燕京高考榜眼,前面第128章写叶轻翎是燕京高考状元,是笔误,已经修改了)。
现场的气氛,因为温向荣和朱谮的到来,显得有些微妙。
林望风举起酒杯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显然有些骑虎难下。
“怎么,林太子不打算喝下这杯酒?如此举棋不定,如何服手底下的那帮兄弟?”温向荣突然开口,幸灾乐祸的看着温向荣。
“真想一鞋底抽在这狂妄的家伙脸上。”秦晚晴低声嘀咕道。
林望风握住酒杯的手,抖动了一下,而后狠狠一咬牙,将这杯酒一饮而尽,而后酒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脸色涨的通红,他林望风,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韩信尚能忍胯下之辱,林太子之风,当真是干大事的料。”温向荣继续说道。
“说完了吗?”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叶轻翎,突然开口,语气不大,却有些冷意。
温向荣愣了一下,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浑然不在意,轻笑道:“姓叶的,你我交浅,我也不言深,据说你今晚宴请的是陈家陈之洲,我跟朱兄弟,是抱着看狗咬狗的好戏来凑个热闹的,我也就是个打酱油的,大家不必在意我。”
顿了片刻,温向荣继续道:“我温向荣说话做事,没有城府没有心机,向来就是看不惯的就抽,看不顺眼的就不鸟,你在京城闹起的那些无关痛痒的风波,我也仅仅只是因为好奇,才来瞅一眼。”
话音刚落,孔离洛的眼神悄然眯起。
在整个燕京,敢如此说话行事的,恐怕只有这个温向荣,这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一朵奇葩,从来不按规矩出牌。
叶轻翎轻轻一笑。
朱谮也坐了下来,看来一眼叶轻翎,而后轻轻抬了抬金边眼镜,道:“叶轻翎,向青云和周志豪有事来不了,当然,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其实吧,北方来的一条丧家犬,你如此大动干戈宴请我们陪宴,是怕自己阵容不够?”
说完,朱谮眼神扫向在座的众人。
每一个,都是他们这个圈子之中极具代表性的人物,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眼前这几个人,每一个都是燕京那个圈子之中的天之骄子。
时间,指向晚九点整。
包厢门外。
准时赴宴的陈之洲和贾宏达,以及面瘫似的白武痴,正好出现在门外。
准备伸手敲门的陈之洲猛然听到朱谮那一句‘北方来的丧家犬’,脸上闪过一抹怒意,随后推门而入。
呃?
包厢里,朱谮猛然看见突然出现的陈之洲,神色一窒。
所有人则是戏虐的看向朱谮。
朱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正在场面陷入僵硬的时候,从进屋到现在,一直都保持沉默的流华山,眼神随意扫向陈之洲,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云淡风轻的说道:“没教养的东西,你妈没教过你,进门之前要敲门吗?”
轰!
流华山的话,令陈之洲脸色突然一变。
朱谮也从刚才的尴尬之中反应过来,接下话道:“兴许是谁裤腰带没别好,露出来这么个不懂规矩的玩意。”
陈之洲就像是平白无故被人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仅仅是打了他陈之洲的脸,更是践踏了北方陈家的尊严。
燕京太大,北方太小。
北方来的大少,在这群皇朝脚下长大,性子跋扈的纨绔面前,或许,屁都不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原本应该发怒的陈之洲,却温文儒雅的一笑。
--笑里藏刀!
第144章:义薄云天(九)
陈之洲不怒反笑。
一般情况下,但凡是人,在被别人辱骂的时候,都会发怒,就算不发怒,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除非,那个人是傻子,但是,陈之洲是傻子吗?
显而易见,不是,陈之洲不仅仅不是傻子,相反,陈之洲在陈家,智谋超群,是陈家当之无愧的谋士。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面对眼前流华山和朱谮极具侮辱性的话语,陈之洲淡然处之,这令叶轻翎的眉头轻微的皱起,同时也暗暗点头,反而释然了,如果陈之洲因为两句话就失去了分寸,那么他陈之洲,就不配做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配叶轻翎大张旗鼓的对待。
“两位真幽默,谁的裤裆没别好,可不会跑出来什么,兴许露出来的是两个蛋呢?”陈之洲轻轻笑道。
唰!
流华山和朱谮脸色齐齐一变。
“你他妈--”
朱谮拍案而起,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怒火。
“朱谮--”
这个时候,身边的温向荣厉喝一声,将即将暴怒的朱谮压了下去。
“这就是差距?”贾宏达看了一眼朱谮,冷嘲热讽的道。
而后,贾宏达四处瞅了瞅,最后将目光投向叶轻翎,问道:“姓叶的,你果真没有埋伏五百刀斧手,摔杯为号?”
众人惊愕了一下,脸色古怪。
贾宏达再次仔细的查看了一眼四周,终于死心,喃喃低语道:“真失望,以为会有一场血溅当场的戏码,唉,也对,项羽摔杯为号的桥段被太多人用烂了,叶家大少如果再用,就是盗版了,不知道要不要追究版权问题。”
叶轻翎只是轻轻一笑,朝着陈之洲几人做出‘请’的姿势。
三人坐定,房间里的氛围有些尴尬。
这一次,陈之洲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叶轻翎,看着那张沉稳的脸庞,嘴角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陈之洲收回目光,轻声道:“叶轻翎,明人不说暗话,你邀请我来,不会是吃饭那么简单吧!”
陈之洲主动开口,作为陈家,在陈正死后,便独当一面的陈家内定继承人,陈之洲不喜欢被动,哪怕身在燕京,哪怕客场作战,他陈之洲,是一个习惯将一切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
叶轻翎不答,眯起眼睛,似笑非笑,没有似驴非马的虚伪做作,更不必刻意伪装自己,他叶轻翎行事作风跟陈之洲最大的不同,就是叶家纨绔骨子里面的劣根性,若说放眼整个京城,温向荣行事不按常理出牌,那么叶家纨绔,有着多重身份的他,行事作风就是不是难以捉摸那般简单了。
秦晚晴轻轻抬起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心思有点复杂,这个作为整个华夏国最年轻的富豪,靠着那颗近乎妖孽的脑袋,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大人物,更是深谙驭人之道的她,可以说从小跟叶轻翎在一个大院长大,对于这个小弟弟,她秦晚晴自问还算了解,但是,现在,看着那个似笑非笑的男人,秦晚晴,第一次发现,不大懂眼前这个男人。
“陈之洲,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叶轻翎说道,而后将目光投向贾宏达和白武痴,冷笑道:“就凭几天前我手底下的败军之将,还有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
唰!
白武痴脸色猛然一变。
反观贾宏达,此时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态,第一次正襟危坐,但是,奇怪的是,贾宏达却只是冷眼旁观。
“叶轻翎,难道你真的以为,你在燕京能够只手遮天?”陈之洲脸色变冷,问道。
“没有,但是,这里是燕京,不是北方!”叶轻翎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陈之洲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抹愠怒。
“很简单,让陈建武亲自来燕京,我跟陈家那笔帐,跟你算不清楚。”叶轻翎脸色陡然变冷。
唰!
陈之洲的脸色,第一次发生变化,而后冷冷的一笑,仿佛在看白痴一般,细眯起眼睛,冷笑道:“叶轻翎,你太天真了。”
“砰--”
异象横生。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流华山,突然间暴起,顺手抄起一张椅子,朝着陈之洲当头砸下。
那张椅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重重朝着陈之洲,砸了下去。
呼呼风声,破空而来。
唰!
这一刻,就算是温向荣这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正主,都错愕在当场,显然他没想到看似柔弱无比的流华山会突然出手。
孔离洛则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坐山观虎斗。
陈之洲则满脸不可置信,看着那张椅子就这般当头砸来,下意识的挥臂格挡。
“砰--”
下一刻,没有疼痛的感觉。
白武痴在千钧一发的瞬间,用那铜墙铁壁的一般的手臂挡住了流华山这狂暴的一击,而后轻轻将吓傻一般的陈之洲拉向自己的身后。
“流华山,你什么意思!”白武痴冷冷的问道。
没有回答。
流华山身子突然一顿,而后单手拎椅,眼神看向叶轻翎。
“云若,关门。”叶轻翎低声对令狐云若说道。
“不必了,我来关吧。”
这个时候,一个本不应该在此刻出声的人,却开口说话了。
贾宏达。
这个贾家大少。
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门边,眸子闪过一抹决然。
轰!
陈之洲脸色突然一变,心猛然往下一沉。
孔离洛和朱谮以及温向荣,甚至秦晚晴,都呆愣在当场。
贾家大少是什么意思?
没有答案。
下一刻,贾宏达将包厢的门,重重的关上。
陈之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贾宏达,瞪圆了眸子,似乎,他不敢相信,贾宏达会在此刻,走向了他的对立面。
“贾宏达,你--”陈之洲脸色狂变,怔在当场。
贾宏达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而后轻轻开口,道:“抱歉,陈少,我知道陈叔让我跟你来的意思,陈家,想借这个机会,把欠了陈家一个人情的贾氏家族拉下水,这一点,我爷爷知道,我也知道,只是,我答应,保你一条命,就真的只能保你一条命。”
说完,贾宏达将目光投向叶轻翎,语气复杂的说道:“留他一条命,贾家,再次欠你一个人情。”
轰!
陈之洲如遭雷击。
再次?!
这两个字,如同闷雷炸响在陈之洲耳畔,他不傻,此刻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
包厢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怎么回事?!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之洲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直都是身在戏中,可是当他出戏,噩梦便真正来临。
第145章:义薄云天(十)
真的,虽然时隔十年,但是每每想起那一天在燕京饭店叶轻翎那令人震撼的狠辣,我温向荣第一次从灵魂深处感觉到战栗,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温向荣就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叶轻翎,只可以为友,不可以为敌,因为他的敌人,大多都在墓碑里面忏悔了.
--十年后,西西里某庄园,意大利黑手党股东会议之后,温向荣在跟黑手党教父迪森闲聊中如是说道。
------------------------没有剑拔弩张,房间里只听见陈之洲浓重的喘息声,到了这一刻,他陈之洲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这一次叶轻翎所谓的邀宴,不过是一场很低级的请君入瓮。
但是,聪明如陈之洲,有国士之风的陈之洲,却依然傻不拉叽的一头栽了进来。
只是,真的只是这么简单?
这一刻,在贾宏达话音刚落之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叶轻翎。
流华山依旧保持着手拎椅子的动作,白武痴则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挡在陈之洲的面前。
“呵呵!”
突然,在这安静而诡异的氛围之中,叶轻翎突然笑了,这个笑声,在安静的氛围之中如同奔雷炸响,没有人知道,这个皇朝世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叶轻翎,就这般,轻轻的,向前走了两步。
就两步,但是却如重锤敲在了众人的心中。
“贾宏达--”
叶轻翎轻声开口,眼神却如同猎豹看向猎物一般冰冷而幽森的盯着贾宏达。
唰!
贾宏达脸色瞬间苍白,身躯莫名的颤抖了一下,就好像所有的城府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心底所有的私念,顷刻间被叶轻翎那猎豹一般的眼神看得通通彻彻。
“不愧是贾云飞的儿子。”叶轻翎没有去看陈之洲,而是走到贾宏达的面前,突然伸手,一把揪住贾宏达的衣襟,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天山之雪,霸势顷刻间如同江河滚滚,压抑得贾宏达喘不过气来。
“只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别以为你贾宏达在商业上自污藏拙的伎俩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也瞒过了我,本来,我打算给你一个面子,至少让陈之洲完好无损的回到辽东,现在,因为你自以为聪明的做法,我决定,不如你所愿。”叶轻翎猛然将贾宏达扔在椅子上,冷声道:“收起你那一戳就破的小心眼。”
“呼呼--”
贾宏达额头沁出了汗水,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下一刻,叶轻翎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之洲,然后,他再次,走向陈之洲。
白武痴如临大敌。
“叶轻翎,你最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白武痴面无表情,但是轻微抽动的面庞,出卖了他的强装镇定。
“不想让白家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就给我滚开,别怀疑如今京城的风向,只差某一位说得上话的大佬在背后煽风点火,白家,就会彻底卷入这滩泥潭,而我,恰好能够成为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推动这场大势的最终倒向。”叶轻翎几乎一字一顿的对白武痴说道。
威胁!
张狂到近乎自负的威胁!
白武痴天人交战。
叶轻翎再次前进了几步,顺手抄起那瓶昂贵的贵州茅台,瓶身有节律的在仿‘乾隆工’的精致木桌上滑动,发出美妙的声响。
只是这声音,在白武痴和陈之洲的耳中,却如同催命的符咒,好像随时能够将他们,以及他们身后堪称庞大的家族,一瓶子打入地狱。
“白武痴,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看你如何选择。”叶轻翎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下了最后通牒。
白武痴拳头猛然拽紧,脸上的煞气一闪而过,最终颓然的松开拳头,侧移了三步,恰好将陈之洲暴露在叶轻翎的面前。
“呵呵!”
这一刻,在叶轻翎威压之下,原本惶恐的陈之洲,在此刻将身为将门虎子的气魄一下子散发出来,轻笑了两声,无惧的对上了叶轻翎眼神。
叶轻翎vs陈之洲。
没有高昂的战意。
有的,只是那种微妙,但是随时能够爆发出一场大动荡的执拗对峙。
“砰--”
昂贵的茅台瓶身,磕在了仿‘乾隆工’的精致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酒花四溅。
全场寂静。
温向荣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严肃的神情,他的脸色轻微变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是最终选择了沉默。
孔离洛则八风不动的坐在椅子上,这个即将去余杭镀金的孔家大少,眯起眼睛,事不关己的斜睨了一眼场上对峙的两人。
朱谮扶了扶金边眼镜,一副看戏的神色。
“叶子,我来吧。”流华山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
叶轻翎轻轻摇了摇头。
“咚!”
陈之洲突然踏前一步,仿佛积压在心底的怒气一下子爆发出来,舍得一身剐的气势迸发而出,拍着自己的脑门,厉声喝道:“叶轻翎,你有种,就往我脑门上拍下来,我陈之洲要是眼睛眨一下,就跟你姓,今天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走出燕京。”
掷地有声,声声如奔雷。
叶轻翎,轻轻抬起了瓶身,被砸碎的酒瓶,仿佛张牙舞爪的魔鬼,碎片在灯光下,散发着寒光。
“翎娃子,三思而后行!”秦晚晴终于动容,抢步而上,站在陈之洲和叶轻翎的之间。
叶轻翎笑了。
随后将秦晚晴推开,做了一件所有**跌眼镜的事情。
只见叶轻翎将破碎的茅台酒瓶的瓶口,递到了陈之洲的面前,嗤笑道:“陈之洲,我给你一个机会。”
说完,将破碎的酒瓶塞到错愕的陈之洲手中,道:“你大哥陈正的死,存在着争议,最后那一枪,是我师父叶孤屿补的,这不错,但是之前,陈正已经被我硬生生一刀刀给捅死了,记住,是很残忍的,一刀刀给捅死的,因为,他将我身边的五名战友,都送进了天堂,而我师父最后补的那一枪,是为我开罪,所以,你们陈家的敌人,是我叶轻翎,而不是我师父。”
说完,叶轻翎猛然用手拍在自己的胸前,厉声喝道:“来啊,往这里捅,这里就是心脏所在的位置,把我捅死了,你就为你大哥报仇了。”
轰!
陈之洲如同晴天闷雷,握住酒瓶的手开始颤抖,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在灯光的照耀下泛起点点银光。
这个抉择,不难,只要,将破碎的酒瓶,送进叶轻翎的心脏,那么他大哥陈正的仇,就算是报了。
陈之洲手上青筋暴起,深吸了一口气,握酒瓶的手,更紧了几分。
杀意,弥漫在整间屋子之中。
第146章:义薄云天
叶轻翎的举动,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蒙逼了,就连秦晚晴,流华山这些人都愣在了原地,这是要哪样?
当然,孔离洛则在这个时候细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坐山观虎斗.
此刻,陈之洲握住酒瓶的手在颤抖,好似一头猛虎将要出笼,他手心都沁出了汗水,眸子之中闪烁着疯狂的怒意,就好像一个赌徒输红了眼,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最重要的,是叶轻翎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尖刀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脏,令他这个所谓的陈家第三代佼佼者,继陈正之后最为得宠的陈家之洲,第一次感觉心底,迸发出无限的怒意。
但是,从陈之洲的表情略微狰狞的表情可以看出,陈家之洲,在苦苦压抑着最后的理智。
正是这种犹豫不决,才让此刻的气氛显得更加的揪心和诡异。
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甚至,整个现场,只有陈之洲那略微粗重的喘息声。
他,陈之洲,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呵呵!”
这个时候,叶轻翎带着讽刺的声音陡然响起,好似一湖平静的湖水,被无知的孩童扔下一粒石子。
--一石激起千层lang。
“你陈之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你不是一个男人,你让整个陈家都蒙羞。”叶轻翎语不惊人死不休,轻蔑而不屑的俯视陈之洲,冷笑道:“陈之洲,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他娘的拿什么跟我叶轻翎斗?老子指着心脏让你捅,你都没有那个勇气,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到这里,叶轻翎显得有些趣味索然,道:“你,陈之洲,不配做我的对手,滚吧,离开燕京,永远不要踏出北方半步。”
轰!
陈之洲好似晴天闷雷,心底最后一道防线面临着轰然崩塌的危险,他陡然抬起头来,冷冷的盯着叶轻翎,眸子陡然间变得有些疯狂。
气氛,再一次因为叶轻翎的这句话,被推上了顶峰。
“怎么,想要证明你是带把的爷们?”叶轻翎继续说道:“那就拿起你手中的破酒瓶,狠狠的捅进老子的心脏,来啊--”
叶轻翎几乎狂吼而出:“老子告诉你,陈正不但是被我一刀刀捅死的,就是陈蒹葭,目前已经成为植物人的陈蒹葭,都是老子派人干的,世界最顶尖的赛车手,就那般轰然驾驶着车辆,很残酷,无情且嗜血的将你那个自以为是整个北方地下世界执牛耳者的姐姐陈蒹葭,撞进无尽的深渊,这才是我报复陈家的第一步,不久,不仅仅是陈蒹葭,就连你们硕果仅存的北方陈家,老子也要将你们推进无尽的深渊。”
说到这里,陈之洲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顷刻间化作无尽的悲愤,他血红的眸子陡然激射出一道嗜血的光芒。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似乎被眼前的场面镇住了。
对,就是镇住了。
而在此时,叶轻翎抛出了一句足以点燃陈之洲怒火的一句话。
“我要将陈家从神坛推到,我要让陈建武,跪在老子的面前,--磕头认错。”
叶轻翎面目狰狞的怒吼道。
这一句话,宛若一道惊雷,砸在了陈之洲的心中。
他抬起头,凝视着叶轻翎,手已经握紧了破碎的酒瓶,如同海啸一般的怒火喷薄而出,滔天的怒意,化作冰冷的一句话,破胸而出:“你,--去死吧!”
陈之洲从牙缝之中吐出这几个字,挥舞着手中的破碎酒瓶,朝着叶轻翎的心脏,狠狠的扎了下去。
电光石闪之间。
一道厉芒,好似穿越了千万年的时光,绚烂无比,朝着叶轻翎刺去。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就这般静止。
不知为何,原先瘫坐在椅子上的贾宏达,眸子之中闪过一丝震惊,几乎下意识的,他发疯了一般扑向陈之洲,大声阻止道:“陈少,不要--”
只是--就在这刹那间,原本震惊好似呆滞的流华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见流华山突然扬起手中的椅子,朝着贾宏达轰然砸下。
砰--一声脆响。
贾宏达头顶血流如注,鲜血喷洒而出,被流华山这股庞大的力量直接拍翻在地。
短暂的变故,秦晚晴,朱谮,温向荣,似乎在这刹那间明悟了一下什么,就连古板呆愣的白武痴,脑海也突然‘嗡’的一声,刹那间明白了叶轻翎的用意。
叶轻翎,明显是在激怒陈之洲。
只是,在这电光石闪的瞬间,陈之洲手中那散发着寒光的啤酒瓶,已经刺进了叶轻翎的心脏。
刹那间--鲜血喷洒而出。
腥臭的血液喷洒在陈之洲的脸上,令陈之洲显得狰狞而可怖。
鲜血顺着酒瓶,流淌到陈之洲的手上。
血色,妖异无比。
“哈哈--”
陈之洲放声大笑,胸中无比痛快。
叶轻翎眉头一皱,细微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完犊子了,马勒隔壁。”
贾宏达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咣当!”
这个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一身草绿色军装的男人推门而入,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轩辕神机。
龙榜第三的轩辕神机,手握重权,只服从于那个紫禁城之巅男人手底下的铁血军人。
在此刻,面带寒光的推门而入。
这个时候,孔离洛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轩辕神机身份敏感,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好一个破釜沉舟,叶家纨绔,当真好手段,恐怕,这不是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说完,孔离洛将目光投向温向荣,轻声笑道:“温兄,明日孔某就南下苏杭,赏个脸,今晚的戏也看了,一起小酌一杯怎么样?”
温向荣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叶轻翎,低声骂道:“他娘的,姓叶的疯了,疯了啊。”
朱谮也是如梦初醒,想要发表感叹,但是却踌躇了片刻,最终狠狠的一咬牙,甚至嘴唇都咬出了血,都没有注意,最终,朱谮看了一下叶轻翎和陈之洲,深吸了一口气,骂骂咧咧的道:“都他奶奶的不是人,是牲口。”
这个时候,夜色里,秦晚晴眸子之中弥漫着水雾,有些心疼的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叶轻翎,低声喃喃道:“--真傻!”
第147章:义薄云天(十二)
任何地方都有它的关系壁垒,相辅相成这种屁话其实不过是勾栏场所的女子立贞节牌坊一般,无非就是千丝万缕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而构成了看似牢不可破,其实就像是女子的那层膜,一捅就破的利益交织.
晚上十一点钟。
深秋的辽东,多了一丝莫名的寒意,刺骨的寒风,令人感觉到那种令人心底无比悲怆的苍凉和凄婉。
陈家将军楼里面,陈建武接了一个电话,而后面如土色,倒不是他这个经历过大风大lang的陈家家主失态,实在他委实不敢想象自己刚刚听到的这个消息。
陈家,在整个华夏国算得上是硕果仅存的豪阀世家,响当当的一面旗帜,陈家老太爷的泼天战功足以福荫一代代的陈家子孙,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陈家三代人构建出来的关系壁垒,当真绵延整个华夏国。
只是--令陈建武想不到的是,距离他听到的那个消息,已经时隔一个多小时接近两个小时,可是,在这段时间之内,他就像是一个盲人瞎子一般,什么也不知道。
陈建武不傻,这其中的门门道道,这个经历了一辈子讹与我诈的老将军,心底第一次出现一丝裂痕,说简单通俗一点,就像是一直坚信的那些信仰突然间被人反驳得一无是处,从而心底有些动摇一般。
沉静的抽了一支军中特供的小熊猫,陈建武屈指一弹,将烟头弹向窗外,火星在夜空之中泛着一点光芒,短暂而炫目,最终归寂于茫茫夜色,再无一丝音讯。
他烦躁的心,在此刻归于平静。
随手拿起衣架上的一件军大衣,陈建武将之披在身上,决然的走出门外,那挺拔的背影,在此刻显得坚定而决绝,将好像那些年身先士卒,拎着脑袋当夜壶上阵杀敌时的豪迈。
有星辰从天际划过,拖曳出一道灿烂的光辉。
独自一人走向陈家老太爷的居所,庆幸的是,一般晚上十点钟就上床睡觉的陈家老太爷,今夜却是灯火通明。
警卫员看到陈建武的到来,并无意外,似乎像是松了一口气,急忙迎上来,道:“老太爷等您很久了。”
警卫员话语之中并无称谓,但是陈建武似乎并无不悦,陈家太大,关系错综复杂,这其中的门道,只怕陈家内部才知晓。
陈建武点了一下头,而后推门而入,却并不觉得唐突,又或许陈家规矩使然。
警卫员在此刻小声的说了一句:“老太爷许久没有这般晚睡过了。”
点到即止。
但是陈建武听出了弦外之音。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陈建武举步走入房间。
这是一间简单到令人错愕的房间。
没有名贵字画悬挂墙壁,没有奢侈到天价般的书桌或者是装饰,朴素而有内涵,恰恰彰显了上一代老革命的作风。
这间屋子的主人,定然是一位可敬的革命先驱。
一位有些佝偻着身躯的老人,须发皆白,双目却炯炯有神,那不是刻意,而是习惯挺立的身躯却在此刻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挺直,有些岁月的悲凉感觉,更多的,是心酸。
“京城那边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便有些‘坐立不安’了。”陈家老太爷轻声说道,那枯槁的手掌抚在书桌上,无缘无故的一句话,却令陈建武怔了怔。
坐立不安?
笑话!
陈家老太爷,何时坐立不安过了?
“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叶家小子宴请京城那些小辈陪宴,向之洲‘赔罪’,但是之洲一怒之下重伤叶家小子,被轩辕神机秘密‘羁押’。”陈家老太爷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愤慨。
陈家,护犊子是出了名的,要不然就不会有当年叶孤屿的事件,这一点,就是最好的明证。
半晌,陈家老太爷眸子却突然一黯,道:“可惜,从事发到现在,陈家却好像瞎了聋了一般,建武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陈建武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君心难测?”
陈家老太爷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好像连他自己都云山雾里,矛盾之极。
就在这片刻之间,一言一语之后,陈家老太爷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年,他手掌轻轻抬起,有些英雄末路的苍凉凄婉。
“当年那件事,陈家确实做错了,也怪我这把老骨头,当年抹不开面子,硬是要保住陈家的面子,曲曲折折,对对错错,其实我心里知道,京城那几位也知道,大局之下他们妥协,我心底也清楚,但是人越来越老,就越来越怕,就好像是那些富甲一方一方的市侩商人,赚了一辈子的钱,不管他昧良心不,始终都会在行将就木之时,要成立什么慈善机构,争取求点心安,至少到阎王殿,少受点苦,所以才多积阴德啊!”
陈家老太爷在说,陈建武在听。
房间里面,老人的声音有些沧桑。
“父亲,是我错了。”陈建武低下头,轻声道。
“呵呵!”陈家老太爷突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继而脸色突然一冷,道:“都说倚老卖老,我这把老骨头,的确老了,但是,我却还是想再卖一次老。”
陈建武心底猛然一跳。
眸子陡然间睁大,一脸震惊。
“父亲,您的意思--”陈建武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但是心却总是砰砰直跳。
“建武啊,算算日子,我有多少年没有去京城了?”陈家老太爷突然问道。
陈建武一怔,准备说话,陈家老太爷却挥手阻止了他,眸子之中有些备懒的神色,道:“天色不早了,你下去歇息了罢!”
陈建武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应声退下。
这一夜,陈家老太爷站在窗户边,眺望着京城的方向,好似又回到了那些烽火岁月,感慨道:“叶卫国啊叶卫国,或许你这头犟驴,瞧不上我这把老骨头的子孙,但是我却想看看你那个义薄云天的孙子啊,只是看看罢了,毕竟我也老了啊,再不复那些争强好胜的岁月咯。”
老人的背影,在灯光下,更加落寞了几分。
第二日,辽东有陈家老人,披甲入京城。
--燕京,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