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承受能力
林黛玉的声音很有安抚力：“那都是你自己的想象，不要什么都往最坏的地方想。我知道这些年你跟着我，事事都要往最坏的情况打算，我们才生存下来。
可是感情的事，往最坏处打算，那么只有一条路就是放弃。
你只要问问你的心，你真愿意放弃么？你放弃了会不会后悔？是从此错过还是将来真演变成最坏的结果，那个更不能接受？
如果是后者，那么赶紧快刀斩乱麻吧，托的越久就越难受。”
紫鹃真的不知道，之前她以为她很明确，但是真的问问自己的心，她只能说她不知道。
林黛玉拍怕紫鹃的背，拥抱了她一下：“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好好想想吧。不要急着下结论。”
“可这样的话，姑娘的名声……”除了卫若兰本人，紫鹃其实还有其他的顾虑的，而且这个顾虑是紫鹃绝对不能忽略的。只是她本来不想对林黛玉说起这个顾虑的，不过现在还是说出口了。
那就是她要真闹出勾引卫若兰叛出家门的惊世新闻，她的旧主人林黛玉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没准会有什么麻烦。这是紫鹃不能接受的。
她自己能承担各种不良后果，但是没有权利连累别人。——这是紫鹃为人的底线，何况这个被牵连的人还是她最重视的林黛玉。
林黛玉却笑了一下：“我就是知道你担心这个。现在你的情况本来就不能按一般人的情况看，所以你不用顾虑我。一个都要靠女子做总管的林家。人们的看法是不一样。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侍女要是有这样情况，那是天大的笑柄，可是一个在外奔波的总管，就不一样了。当你自己撑起这么多男人才能做的事的时候，人们也不会完全按照女人的要求看你。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些郝府婆子们的闲话，你要平平常常的嫁了，人家倒要稀罕。你要处处都不一样了，人们心里反倒认为正常了。”
紫鹃却摇摇头：“姑娘说的轻松，只怕那时候姑娘在柳家就不轻松了，日后和其他太太奶奶们来往。也会被人嘲笑的。”
林黛玉正色说：“你就是普普通通的嫁了。我以后也少不了被人背后闲话，林家这样的情况，还能不让人家说闲话的？
再说就是我在贾府的时候，哪里错过半步。不是一样没少了闲话的？老太太没给我财产的时候。她们造谣说我穷。靠着贾府生活；我也不能分辨什么。老太太给了我财产的时候，她们又说我刁钻，逼得老太太都不敢存着我的钱。横竖都是我的罪。我就是听见了，又能说什么，还不是咬着牙吞下去。
我如今看的开了，如何处处介意别人的闲话，否则我还能活的下来么？
贾府抄家案子未定，我就订婚了，要嚼舌根的也不会少说一句。我自己都这么多话柄，还在乎多你这一件？
还是那句，你要只是个侍女，也算我大罪一件。既然你是林家的总管，内外事情都管着，刑部调查应付过，和什么人生情也不是不能的。既然出了格，一件事过了，两件事一样能过了。”
这可以比方，公认的正人君子偷看人家漂亮小媳妇让人发现，于是人人都骂他好色虚伪；浪子天天青楼**，那么街调笑几句大姑娘，人们都见怪不怪。
男人是这样，女人也一样。
本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门侍女和人私奔了，那么连同主人家的名声一起扫地了，只怕抓回来还得浸个猪笼什么的。可是街上开店的脂粉店女老板自己招了个年轻小白脸做上门婿，人家也只是笑话几句也是就算了，不认为是什么大事。
紫鹃虽然不比例子里的自己开店的女老板，在人们眼里也不是规规矩矩的深闺女子，这有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人们看的也宽松的多。
对林黛玉也一样，一个贵族小姐如果她的侍女勾引了别人家的少爷，马上名声狼藉了，可是她家的整日里抛头露面的总管闹出这等绯闻来，影响就轻得多。整天外头跑的，遇上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就不是家里的小姐能知道，能管理的了。
特别是紫鹃这样已经出了名的不同寻常的女总管，和林家这样特殊情况的人家，一并算起来，并不像紫鹃担心的那么严重。也许也不至于林黛玉说的那么轻松——不过背后的闲话，哪有那么容易，但是应该也无大碍。
就是有不利之处，林黛玉也想淡而化之，省的紫鹃压力更大。林黛玉是个善良姑娘，她认为紫鹃为她做了这么多，并不会认为是理所当然，而是真心希望紫鹃能幸福。
这事倒是最后会发展成怎么样？林黛玉分析不会太严重，有些麻烦挫折的，她自己和紫鹃都不是软弱的人，不是应对不来的。
不过林黛玉叹口气，又说：“也因为你这争强掐尖、精明能干的名声，有了这等事，只怕人们会认为是你笼络住了卫家公子。既然你说卫家公子不是多干练的，你又个算计的名，可不是人们都这么想你。
这样的话，他到比你好过些——这世上本来男人就比女人容易太多，这事上还得算在你头上，你就更难了。”
这事紫鹃可不是没想到，这事一出，没人管谁追的谁，她红颜祸水的名是背定了，都是她勾引的卫家少爷，正经九尾狐狸一只。
林黛玉这姑娘很少考虑这些世俗的事情，但是只要她考虑了，她远比一般人看的透彻，想得周全。各种利弊娓娓道来，细致清晰。
但是如果紫鹃真嫁给了卫若兰，闹出一场卫家除名大事，人们估计都的认为林黛玉不是个精明擅长管家的女子，所以养得出紫鹃这样的下人。
说不好什么贱人当面也会嘲讽一下——如果有的话，她一定会后悔的，林黛玉的伶牙俐齿可不是闹着玩的，除非她懒得和你计较。
紫鹃的婚姻选择还悬着，林黛玉的婚礼还在准备，她们却接到一份喜帖，潘芳草姑娘的婚礼要到了，真是可喜可贺。潘大人在朝中任职，当然知道林黛玉去了郝家，所以发喜帖的地方不会不知道。
林黛玉和紫鹃这才想到这阵子忙的没给薛宝琴换了地址的消息。紫鹃想了想，决定自己去一趟才好。
结果到了夏家——桂花夏家的名气不小，不难找的。只见到了夏金桂，薛蝌回来之后，就把薛姨妈和薛宝琴接回家去了——薛家二房没有在贾府长期安营扎寨的打算，既然一时不回去金陵，那么自然收拾在京城的房舍。
虽然为了薛宝琴的婚事有个靠山，才一直留在贾府，但是房子不是没安排好的。这不就用上了，不能让伯母和妹子住人家堂嫂娘家的。
夏金桂就恭喜了林黛玉的事——夏家能没有当家男人，还能做这么大的买卖，消息自然是灵通的。
客套之后，既然薛家人不在，紫鹃就关心起夏金桂个人问题了：“我多句话，夏姑娘现在和薛家合离没有？”
夏金桂的脸色就变了，气愤不已：“那薛家老太婆这是个铜豌豆，软硬不进。这薛蟠只判了流放，她哪里肯放了我？！薛家大房早空了，二房的钱她又弄不到，女儿又这样了，也指望不上。她可不是指望我养着她们母子呢，能放过我？”
在贾府她们没什么来往，出了贾府，几次来往，都发现彼此才是同类，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虽然来往不多，感情上也算半个闺蜜，所以夏金桂也愿意当着紫鹃说心里话。
紫鹃想那薛蟠估计判的是终身流放，哪里还能回来，就是赶上大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要是十年八年甚至更久，根本就是耽误人家夏金桂的青春啊。
何况薛蟠就是回来了，一个劳改释放犯，不是紫鹃歧视犯过罪的人，她倒是可以想象浪子回头，可是世人却不这么看啊。夏金桂有这么个丈夫，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薛姨妈做的真是不厚道，也是当年夏老太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错安排了姑娘的婚姻。这就是林黛玉说的哪一段婚姻不是千挑万选，左右衡量的，结果却不一定如意的，因为婚前怎么思量比较也不能保证婚后不变化的。
当然薛蟠开始就不太靠谱，真不知道夏老太太看上他什么了？这个当然不能问。不过闹得如此地步，夏老太太万万想不到的。
紫鹃这里思量，夏金桂却说：“都传说你这个林家女总管不一般，好歹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
紫鹃就问：“现在薛姨太太最在意什么？”
夏金桂思考着：“最在意什么？钱吧？没人养老？她那大牢里的女儿？”
紫鹃又问：“薛家真的没钱了？还是薛姨太太藏私？到底金陵四大家呢，怎么说没钱就没钱了？薛家又不像贾府那么多人口，那么大的虚架子要维持。”(未完待续……)
325、婚姻的现实
夏金桂就解释说：“薛家是买卖人家，不像贾府，根基是庄子地，有没有人管着都在那里。这买卖的东西，没人做就荒了，人脉钱路都成别人的了。
薛家老爷子死了，薛家的买卖就荒了，几个铺子也不顶事，何况那铺子更好做手脚，有进项说成没进项，薛家哪个知道？
所以从薛家老爷子殁了，薛家就只有出没有进，本来有家底还能撑着，就是薛蟠流水一样的花，也够一世了，但是经不住我们太太耳根软，又一心想着把她那宝贝女儿嫁给贾宝玉，结果有多少家产都填给她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姐姐了。”说到这里，夏金桂冷笑一下：“还不如你有本事给你们姑娘留着后路呢。”
紫鹃谦虚：“我不是没法么。薛姨太太有二太太撑腰，我们姑娘只能指望老太太，老太太年纪大了，我能不多想么。”
“多想了没坏处，”夏金桂叹气：“我娘要是多想想，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啊。当时只是说那薛蟠好摆布，薛太太又是个耳根软的，也没兄弟，我进了门管着家，省事，没个掣肘，以后我控制着薛蟠管着两家的生意。
谁知道进了门，他们家居然是小姑子管家，家底都为了小姑填到别人家去了。薛蟠还闹个这结果。偏薛老太太这个时候倒硬气起来，死活不肯和离。
我说去告官，豁出去了，怎么也能判离了。偏我们老太太死活不同意，怕我落个名，更不好再嫁了。可是这么拖着，难道能再嫁么？”说到最后，夏金桂又气愤了，“难道真听我娘的把……”夏金桂及时收住了话头，紫鹃装没听出什么。
其实紫鹃如何不明白听夏老太太的应该怎么办。
别看夏金桂这么发狠的生气，其实紫鹃认为夏金桂还是念了旧情的，要不以夏家的银子，在牢里弄死薛蟠也不是不可能。这点夏金桂要是想不到。夏家老太太不可能想不到。那么薛蟠还活的好好的，自然是夏金桂的功劳。
真要在牢里弄死薛蟠，虽然不少花银子，却是代价最小的解决方法了。不过紫鹃看看夏金桂。也许她也曾经爱过薛蟠吧？
紫鹃就说：“难道花银子解决不了薛姨太太？”
夏金桂气的一拍桌子：“那老太太现在精明起来。怎么算都是熬着我对她家更有好处。”
紫鹃就说：“现在正清算贾府亏空。薛太太的姑娘陷在里面，她估计不敢自己去刑部要财产，夏姑娘去哄那薛太太一哄。说要是和离你可以名正言顺要嫁妆回来，那么薛家投进去的银子……”
夏金桂一点就透，可是她还担心：“薛家老太婆的性格，真的因为女儿陷在里面就一点动静没有么？我看她现在急着要银子的，只是想着从我身上捞更多，要不早谈成了。所以我担心她是不是当年没留收据啊。”
“不会吧？”紫鹃不太信薛姨妈有那么相信王夫人，她感觉王家女人的算计护食都刻在骨血里。
夏金桂无奈的说：“你想她们都不认字，这私密的事，她们怎么留证据啊。”
紫鹃摇头：“她们王家的女人哪有这么好骗的，不可能。”她马上想到：“我和王家血脉的女人斗了这么多年，我最了解她们。这薛太太一定不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外头，也不会带着身上，所以现在还在贾府里封着，所以她不敢找刑部说这个问题。或者她不敢去。这就是夏姑娘的机会啊。”
夏金桂何等聪明：“是啊，除非我和离，否则她个孤老太太，谁给她找刑部要东西去。
薛二爷为了他大舅哥的乌纱也不一定为她出头——可能会的，二爷倒是个厚道人，可是这等事她也不好给二爷知道。”
紫鹃提醒：“不能真等贾府判下啊，现在去谈最有胜算。”
“……对啊！”夏金桂：“摸不到的饼才能画的最大。只有查贾府亏空这最好机会。但是她女儿判决未下，我怕她不敢——不！你刚才说哄？对啊，说因为被贾府二太太骗了银子，才把女儿嫁过去的，正好划清界限，没准还能捞出她女儿，没准她会相信。”
紫鹃加了一句：“还是夏老夫人派人去谈比较好。”
夏金桂皱眉说：“我娘嫌我太软，我却嫌她顾虑太多。”果然，夏老太太自有激烈的方式解决她犯得错误，倒是夏金桂狠不下心肠，毕竟曾经也是一对家族中意，两厢情愿的婚事。
从夏家回来，虽然有夏金桂给的地址，但是紫鹃没去薛家，刚给夏金桂出了主意，不想见薛家人？还没那么差的心理素质。薛姨妈坑林黛玉可没有过心理障碍的时候，紫鹃为什么要有？她才没有呢。
只是想想当年薛蟠娶亲的时候，那红艳艳的十里红妆，那热闹得人头疼的婚礼，那得意非凡的薛太太，那娇美幸福的新妇，那贾府人艳羡和嫉妒，转眼成空，现在再为和离不和离绞尽脑汁相互算计，如果不是夏金桂念几分旧情，那么估计索性就是一场“意大利式离婚”了。
这样感觉，让紫鹃没心情去薛家了。
回去，和林黛玉说起，林黛玉叹口气。
倒是傍边雪雁放下针线说：“其实说起来，虽然当年是夏家老太太先看中薛家大爷的，但是这门婚事里，始终是薛家配夏家姑娘不起，那时候薛大奶奶闹，他们也没办法，谁让她们看中人家有钱姑娘又美貌的。
当然配不配的，都是外人看的，倒是两家自己愿意的，可是后头的事，也是薛家对不起薛大奶奶。
要是薛大爷病逝了，薛大奶奶不肯守，自然是薛大奶奶不是。可是如今薛大爷外头杀人，薛大奶奶好好个女子成了犯人之妻，如今又判个终身流放，这薛大奶奶要守着，是她的情分，要是不肯，也不能怪人家，顶多不算贤惠。却想要借此敲夏家一笔财产，却是不该。”
林黛玉摸着自己大红的嫁衣的半成品：“夫妻之间，共富贵，哪个不行？只是愿意共患难的，才是真的情分。否则之前什么样的风光，要是落得大难各自飞的地步，也没有意思。”
紫鹃没说话。
潘芳草姑娘的添妆，林黛玉自然要去。
紫鹃最近不怎么跟着林黛玉出门了，作为一个经常抛头露面四处张罗的总管，跟着姑娘出门，反而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要说林黛玉虽然备嫁，但是林家只有她一个，那些重新联系起来的故友旧交家还是得她自己应酬，出门免不了的。
可是春枝再怎么打扮也上不了台面，一个雪雁，紫鹃也不放心，这姑娘忠心没问题，可是胆子却小，再遇上什么事，怕撑不住。那两个新丫鬟倒不错，只是到底的有个磨合期，不过也只能让她们轮流跟着林黛玉出去。
每逢这个时候，紫鹃格外想念春纤。
所以虽然林黛玉和潘芳草是紫鹃联系起来的，但是今天她还是避免跟着林黛玉出门，只让林黛玉带份礼物过去。
最近紫鹃做的事，是借了郝家的人，派去让林黛玉庄子上的庄头们都带着账本来见自己。考虑这时候正是秋天收获季节，一时走不开不要紧，等忙过来再来，但是必须最管事的亲自来。
虽然贾琏卖了林家的祖业的土地，可是林家历任夫人们的嫁妆田还在——贾琏也怕人家娘家人追究吧。当然还有林如海偷着给林黛玉的地契的土地。
之前林家列代夫人们奁田的地租都被贾府吞了。紫鹃可是在她的账上写着，林黛玉在哪里有多少田地，来历如何，地租如何（贾老太太没给她地契和账本的时候，她就用京城附近的地租算的。）后来用账本修正了，都写的分明。
当时看的某老爷说，可惜这账是林家女总管记得，要是男总管，这地租，林家小姐就自己能收起来了。却想不到，对紫鹃来说，根本不是男女的问题，只是有没有这个权限和机会。
看的连郝家二少奶奶都私下说：“这叶紫鹃，以后嫁人，要不得男人特别能干，要不就得特别没用，要不压住她，要不家主位置让给她。”
这时候，夏家送了几盆桂花盆景来给林黛玉做礼物，林黛玉分赠了郝府的人，发现夏金桂可是算着郝家的人头来的，夫人，小姐，二位少奶奶，还剩下两盆，紫鹃接待完了夏家来人，回来看见，一笑：“夏姑娘连郝府大姑奶奶的份都算着呢。最后一盆是姑娘的。”
林黛玉就说：“要是薛家真把生意交给薛大奶奶，没准还能做起来。”
紫鹃就笑：“没有薛大奶奶了，薛太太终于同意和离了。”
林黛玉楞了一下，才说：“那也好，希望夏姑娘下次莫要选个才能不如她的夫婿了，别的倒也罢了。”
紫鹃也叹气：“这和离过的女子，就是千般好，也不容易再嫁的。偏夏姑娘是薛家落难的时候和薛家和离的，虽然脱了身，倒是落下个名。”
社会就是这样，她们只能为夏金桂叹口气了。(未完待续……)
326、命运岔路口
夏金桂也是个拔尖的姑娘，只是从小骄纵，养的性格暴烈任性。其实经过这次婚变，成长了很多，却比前一次婚姻更适合做妻子了。可是经过婚变的女子，谁看她的成长？
紫鹃这些天天天为林黛玉的嫁妆奔波。这古代嫁女是个复杂的事，有些人家从女儿四五岁就开始准备嫁妆了。林黛玉因为贾敏的贾府思维问题，当年没有准备，后来父母双亡，寄居贾府更没人给她准备了。而现在婚期又赶得很紧，所以很多东西不得已全靠买现成的了。
可是手工时代，想要高级东西，就如同后世的高级定制，要的话就得等着。林黛玉的婚事自然等不来太久，所以紫鹃必须多跑几家，把活计分散开来。平白工作量多了好多倍。
这天从某家玉器店出来的时候，却远远看见一个人，虽然只是背影，但是紫鹃一眼看出正是卫若兰。
距离有点远，紫鹃正考虑这出声招呼似乎不合适，卫若兰却突然转身了。隔着熙熙攘攘的川流不息的街道，两人的眼神对视。
虽然有些距离，虽然不时被过往的车马人流遮挡，但是紫鹃还是看出卫若兰有些憔悴，看见自己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人亮了，不过马上这光彩就消失了。紫鹃对他笑笑，卫若兰楞了一下，居然也对紫鹃笑了，只是真的好勉强。
紫鹃却在这一瞬间的时候下了决心，是的。千思万虑，踌躇不定的事，最后的决定去并不难，就是一闪那间的事。
看着卫若兰没有走过的意思，紫鹃就自己走过去了，卫若兰见了有些惊讶，但是还是站在原地。
在紫鹃在他身前三步之外的地方站住的时候，卫若兰明显有点僵硬，踌躇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四周没人注意。才说：“听小谢说他找你说我的事。你别在意。叶姑娘既然没有这个意愿，我不会再困扰叶姑娘的。”说的有些艰难，但是很坚定。
紫鹃却嫣然一笑：“我改主意了。”
“啊？”卫若兰有些反应不过来。
紫鹃继续笑说：“我今天的答复和那天不一样了。”
卫若兰才转惊为喜，可是紫鹃怕他犯二被人看了去。赶紧说：“我会给卫公子信函说明白的。现在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赶紧低下头。感觉自己脸上发烧一样的烫，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卫若兰才又被打回人间，才意识到这可是大街上。可不能得意忘形，人家姑娘还有名节问题呢。好吧，以后人家答应了自己，这名节就必然受损，还是自己对不住人家。
想到这个卫若兰也没那么兴奋了，倒是有点抑郁——身份什么的有什么重要的？就是因为身份差距就有这么多麻烦，自己也罢了，可是要让紫鹃委屈了。
快步离开的紫鹃等脸上的发烧一样的感觉下去，在找了家脂粉店进去，照了照镜子，感觉如常了，就又去办接下来的事。
真做出了决定，心里反而轻松多了。之后办事的时候，居然也没在想丝毫相关的。
回去之后，紫鹃在灯下铺开信纸，却先给李蔚写了一封委婉的谢绝信，感谢他垂青，但是还是辜负他的好意。写完了又让林黛玉帮她修改了一下措辞，毕竟人家一片真心，不惜屈尊下就，所以就是不愿意，也得个人家个好态度，也让人家好过些。
林黛玉看了，就问：“你已经决定了？”
紫鹃点头：“决定了。”
林黛玉听了没有再做劝说的努力，只是认真的帮紫鹃润色的给李蔚的婉拒信。
然后紫鹃重新誊写了，用信封封好，可是这往哪里送啊。紫鹃想了想，还是有办法的，让果子去问鸿升客栈老板不就行了。
之后就是给卫若兰的信了，这个紫鹃却觉得十分好写，几乎一挥而就。中心思想：我同意你的求婚，不在意因此的后果，也希望你不要辜负我（这句未必有用的话，但必须写明了要求）；然后就是这是我家姑娘重要的时期，为了我家姑娘的前途婚姻，在我们姑娘出嫁之前，我希望保守秘密。
晚上紫鹃认为自己怎么也得辗转一番，结果躺下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紫鹃让果子去发信，说明一定亲手交给本人，中间人一个不要！
等果子回来回复，李大人真是个君子，虽然脸色有些难堪，但是还是祝福紫鹃选的如意婿。
至于卫若兰，本来想写个回信的，但是最后没写，只让带句“知道”。紫鹃听了不禁一笑，笑的果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果子这个孩子颇为了解谨言慎行的重要性，所以自己茫然也没说什么。
不久就是薛蝌和潘芳草的婚事，林黛玉去吃起嫁酒，回来之后，似乎有心事。紫鹃用目光询问，林黛玉给她一个眼色，紫鹃会意。
等到晚上无人，林黛玉才对紫鹃说：“我在潘家的酒席上听到两位太太说话，似乎贾府的判决快下来了。”
紫鹃赶紧问：“还听到她们怎么说？”
林黛玉摇头，“然后她们就说起别的事了。”
你不能要求太太奶奶们也对这些朝廷上的事关注，估计是看见林黛玉了，一时想起来，所以关系好的就当八卦说上一句罢了，不能指望也和官老爷们一样讨论这些吧。
紫鹃对贾府怎么判决不关心，贾老太太算对她们母女不薄，不过她的账本也得给贾府少记多少亏空公款啊，也算报答了。只是赖家只怕要跟着贾府倒霉的，不能不担心。然后还是她的下人中的那些小朋友们，也青梅竹马的交情，不知道她们如何了。
不过这个她再怎么担心也没用，还是先做自己能做到的，这次是狼行为。
所以第二天，紫鹃继续为林黛玉的嫁妆奔波。
为了林黛玉的嫁妆，紫鹃是频繁光顾京城的著名绣坊，高级成衣定制店，银楼金店（有郝府人指点，她不用担心找不准地方的），遇上终于喜获自由想要新人新气象的夏金桂也不奇怪。
紫鹃想要问问消息灵通的夏家知不知道官府拍卖犯官家下人的情况，于是两人的话题就有意无意说到了贾府，紫鹃就说：“我在贾府里有些要好的姐妹，还有我婆家实在挂心。要是方便赎出来就好了。”
听了这个，夏金桂说：“我帮你打听着，倒是有些商人家里会趁这个时候采买下人，有的是图训练好的，有的为的是便宜。我们家却不用的，所以也没关心过。”
紫鹃就说：“那先谢过夏姑娘了。”
不过夏金桂又说：“要说你们姑娘身边没人，贾府里的旧人，虽然不好留在身边，但是你要知根知底的，外头跑跑也使得。只是现在赎出来也不好进人家郝府的。”
紫鹃早考虑这些了：“那个自然。我前些日子在鼓楼大街盘下一间绸缎铺，后头是住处，我想先让她们在那儿落脚。”
夏金桂却摇头：“鼓楼大街的绸缎铺你用来安置人，真是大家出来不把铜钱当钱的。”
紫鹃就说：“我也知道亏啊，可是这个不是一时冲动买下了，结果我也没法做生意，总比闲着的好啊。”
夏金桂想了想说：“倒是你现在也顾不上，不如租赁出去，也挣几个小钱。”
“我也想着租出去，但是一来库里面还有货物，不好办，二来，我怕赎了我婆家人出来，哪里安排。”紫鹃说出自己的问题。
在生意挣钱方面，夏金桂可比紫鹃精通多了：“货物好办，你定了价，让租赁你铺子的人代卖，给他些费用就行。
你怕没地方安置人，这个更不是事了，你租出铺子去，在赁个小院住人，不比住在店里好？还有个差价。哪有店里为了住人的，这不是浪费么。”果然是商家女，算的精。
想想薛姨妈母女天天在家管些针头线脑的，能省几个钱，真不如交了权给夏金桂，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僵局，起码夏金桂也会多念几分旧情吧。不过人的天性，媳妇都是外人的，也没办法说薛姨妈什么。
夏金桂还指点了紫鹃京城专做租赁中人的行当的一些事，两人才告辞各自回家。
紫鹃真去找了中人，登记了要把铺子租出去，在赁两个小院居住。中人说，她的铺子虽然好，但是毕竟得做生意的事，比较复杂。但是赁个小院容易，想要现在就能看房，紫鹃就去了，果然挑中两个，一个准备给赖老太太和赖倩倩居住，一个给春纤她们用——总不能住一起的。
不过几日见，就听见贾府判决的消息了——她们可是住在礼部侍郎大人家里呢，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知道——之前那还没结果的事，人家郝府自然考虑不说什么的，现在可是确定的了，林黛玉和贾府的关系，当然要如实告诉的。
这判决结果，却把紫鹃惊呆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自己穿越错了，或者别的什么错了。(未完待续……)
327、涉险
关于贾府的判决，紫鹃因为有红楼梦的剧透君，所以认为贾府的判决不会太重，先不说什么红学家的二次抄家之类的臆断，就是什么贾兰高中、麝月的“开到荼蘼花事了”的最后丫鬟什么的，也足以说明不会太惨烈。
还有探春现在还没远嫁呢，怎么也得差不多身份才能冒充什么郡主，哪怕县主也罢——公主就不想了——远嫁啊。所以方方面面都说明贾府不至于一败涂地啊。
现在呢，简直比一败涂地还惨烈，参照之前史家的判决：有官职的贾赦、贾政、贾珍处死，无官职的贾宝玉、贾环、贾琮、贾蓉流放，贾兰年幼只在本地坐监，倒霉的贾琏被老婆和老爹牵连，也被判死刑。
最可怕的是居然连女眷都流放。也就是说贾探春想要远嫁“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也没希望了，估计连贾惜春像出家青灯古佛为伴也不得了。
林黛玉最关心的贾老太太已经死在牢中了，没有什么红学家考证的和曹雪芹他奶奶一样不但放出来专门发了仆人照顾的幸运，当然也免了这把年纪还流放三千里的苦。
同样死在牢里的还有当时有病又心高气傲偏又是重要案犯的王熙凤。
这样的重判，远远超过林黛玉和紫鹃的想象。
林黛玉因为当时抄家是对贾府亲戚还算礼貌，而之后朝廷又照顾自己，以为贾府不是什么生死劫。顶多抄家一贫如洗是最惨的结局了，谁知道这么严重的结果。
紫鹃纯属剧透偏差，所以一时接受不能。而且听说贾老太太都死在狱中，那么她祖婆婆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紫鹃打听赖大夫妻——这在贾府也曾经算一号人物的，结果郝大人只能遗憾的说，贾府重要恶奴帮凶也被判斩立决。
于是林黛玉和紫鹃两人不禁相对落泪。郝家少奶奶见了私下闲话：二奶奶就说，这叶总管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还念她没过门的婆家旧情。郝大奶奶却说：“落个泪到罢了，贾府都没了，她还肯承认受过望门寡的。倒是难得。只怕多少人可是要趁机瞒了才是。”
就说春枝也私下里说紫鹃：“紫鹃姐姐，虽然我是赖府里出来的，赖家老爷奶奶对我也不薄，但是紫鹃姐姐打听赖家老爷奶奶的事。大可以说是故旧世交有恩什么的。何必说出望门寡的事？
反正现在贾府也没了。咱们谁也不说，别人哪里知道去，岂不瞒下了。反正当年紫鹃姐姐你跟了林姑娘。怎么也是要出嫁的，赖家老爷奶奶也会理解的。”
紫鹃却摇头：“这事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的，要是现在瞒下了也不难。
可是说了，其实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真瞒下了的话，万一有人有心翻旧账的话，反而就成了大事了。与其现在艰难点，总比留下后患的好。”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何况紫鹃知道，她真嫁给了卫若兰，这事无论如何都会被揭出来当靶子打击她，甚至她们的。不如现在大大方方的不遮不掩的，到时候也就过去了。
不过两三日，夏金桂来了消息，说贾府的下人要在城北监狱边上就地拍卖了，不过据说这等拍卖因为价钱便宜而且都是死契好摆布的，所以有些特殊的客人会有大批需求。
所以拍卖之前牢房里牢子们会把一些相貌好的丫鬟、小厮甚至媳妇先找了买主——比如什么青楼之类的地方。而且都是熟客，别人插不进去的。
所以按夏金桂的话，如果紫鹃的小姐妹相貌过人，只怕不能指望能赎出来了，其他较好的就看运气了。
这话听的紫鹃都哭，一个个花一样的小姑娘们啊，这不是要去火坑么！琥珀，春纤可能还能看运气，司棋、小红只怕保不住了。还有漂亮的比如桃花什么女孩子，这……
紫鹃可没敢告诉林黛玉，甚至雪雁和春枝，自己带了果子就一早去了。
到了栅栏门口，还没人呢。果子有点担心：“咱们不会走错了吧？这边的路我没走过。”
紫鹃四下观察，说：“应该没错。这边什么也没有，只能是这里了，刚才不就是牢狱么。估计我们来早了。”
这边说话，惊动了里面人，一个五壮三粗的汉子出来，看见紫鹃不由一愣，估计拿不准紫鹃的身份，正常情况不能说没有女人来——比如这些大户人家放出去的下人还赎回自己亲人的，只是紫鹃这样的真没见过。
怎么看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放出去的女人无非嫁人什么的，哪有姑娘来的？窑子里的鸨母，绝对没有这样的。于是他就问：“你们来干什么的？”
“这位差爷，我听说犯官贾家的下人今天在这里发卖，是不是啊？”紫鹃见到活人了，还不赶紧问问。
那人不由问：“你是来犯官下人的？”
紫鹃本想说是，突然灵机一动：“我们家和贾府赖总管家定过亲的，可是这赖家女儿……”
那人自然以为紫鹃家什么人比如兄弟和赖倩倩定过婚的，就说：“贾府总管？那应该做犯人家属拍卖，也在这里。不过你家现在还要她？”
紫鹃就说：“这亲事虽然没成，可是总有情分在，不管不顾的，心里过不去，起码领回去安置一下。”误会了是你的事，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呢。
那人果然百分之九十九误会了双方情况，只说：“你家真厚道。不过怎么不让男人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来这种地方？”
紫鹃继续实话：“我家要有男人能出门，哪里用我啊，不是没办法么。”
那壮汉脑补，莫非她兄弟是残废，所以这么坚持和犯人家眷的亲事，于是看紫鹃，这姑娘真不容易：“那真没办法。家里没个能顶事的男人不行。
你一个女人，怎么说呢，这会子还好，等一时，那些买家来了，都是……，你一个姑娘，只怕吃亏。这样，我等会先放你进去，你先找人。”
这人长的凶，人到还好，紫鹃赶紧说：“谢谢这位大哥了。”
这时候又出来一个瘦骨嶙峋的差人：“这是……”
于是壮汉大哥就讲了情况——他脑补的，紫鹃没反对。于是瘦子先生看看紫鹃，问：“所以你要买的是女孩儿？拿这个牌子。”
紫鹃接了，问：“什么牌子只能买什么人么？”
“本来是，为了好管理，不过赶上这贾家和牛家两个大户一起了，到时候就乱套了，上次一个史家就乱一团了。”那壮汉解释，又说：“你进去别看别的，赶紧着，找到就买走，找不到就走吧，要不那些坯子们进去，你只怕要吃亏的。”
还是那瘦先生说：“你一个大姑娘来这地方——你家都疯了。到时候，有人揩你油，你打他，只管打，你厉害了他们就怕了。不行你就喊，这地方你也别不好意思的，越怕越吃亏。那时候我们都忙呢，来的也没几个正经人，没人仗义帮你的，你就凶点。”
听的果子都怕了，咬咬牙：“您别进去了，我去吧，你要找谁说给我……”
结果那壮汉说：“你这小厮就别进去了，你虽然是个姑娘看着也是个小姐，别人还不敢放肆，挺多做点小动作。你这小厮长的眉清目秀瘦瘦弱弱的，别让人给你顺走了。”
“啊？”紫鹃和果子都惊了。
瘦先生说：“可不是，那时候人一多就乱了，把你小厮夹在里面拐了去，你哪里找去？别说你了，就是我们一眼看不住，都要被多拐了人去。”
紫鹃马上说：“果子，你去车那里等我，就在车里面，哪里不要去。还要小心别让人拍了花子。要是有人抓你就打他，打不过就咬。”
瘦子先生说：“拍花还不敢，监狱边上啊。”
果子不放心的看着紫鹃，紫鹃却说：“我什么没经过啊，不是都好好的。还是你藏好了就行。”这话双管，就果子懂，所以果子想想紫鹃确实比自己有本事，听起来也比自己安全，才不太情愿的走了。
那瘦子先生感慨：“你这姑娘胆子也真大。”
紫鹃就笑着说：“逼到这里了，没办法。倒是这位大叔，您这牌子多给我几个，谁敢有什么鬼心思，我好有个物价打啊。”
虽然嘟囔着不能损坏，还是给了紫鹃好几个牌子，美女，特别是特立独行的美女总有特殊优待的。
这时候，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准买家，紫鹃看了真相信瘦先生说的还把她的小厮偷拐了去的主儿们，看着就是地痞混子多，站在那边就往紫鹃身上瞄，紫鹃目不斜视。
紫鹃生的端庄，办事久了，又有一种自然流露的不怒而威的气质，身上衣饰华贵，那些人到不敢造次，只敢看看，不理也罢。
后来又来了几个，看着是正经买卖人了，就是夏金桂说的，为了图便宜，把这犯官家的下仆买了去做粗活，而且这等犯官家属及下人，被主人打死打伤的，也比一般卖身的少很多麻烦。(未完待续……)
PS：说起来我断更那么久，这个月居然收到这么多粉红，我真是受宠若惊的感觉。真是谢谢给我粉红的朋友们！
328、劫后重逢
紫鹃心里悲伤，贾府还在的时候，那些仆人撺掇着主子不让做好事，天天拨火挑事，只恨贾府里太平，现在好了，贾府倒了，难道她们还能得了好？想不通她们怎么考虑的。
果然一会儿，听见里面各种哭喊声，紫鹃站在前头，透过栅栏，看见里面开始出现一片一片的人群，各种哭声。
哭的紫鹃心里都不好受，这时候又出来几个官差，搬出桌椅，原来这买官方拍卖的人，得登记——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预防刚才那瘦子先生说的有人偷偷多拐了人去。
紫鹃排在第一个，登记了，那壮汉就开门放她进去，并告诉她如何最快找到罪犯家属的地方。紫鹃道谢之后，飞跑过去，果然看着一块地上一根绳子拴着一批人，紫鹃一眼就看见了赖嬷嬷。
赶紧跑去来，那个胖差人看她一眼，懒洋洋的问：“要哪个？最多三个！”
紫鹃赶紧说：“这，还有这，这，三个。”对方又半死不活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付账办手续。
这三人正是赖嬷嬷，赖倩倩，和扫红——连扫红爹娘都被当罪犯了，看来打击范围不小。
赖倩倩脸色蜡黄，看见紫鹃想要叫，被她祖母踩了一脚，就没发出声音。
这时候，外头的人已经批量进来了，一时间就变菜市场一样嘈杂，可惜夹着各种哭声。紫鹃着急春纤，就对赖嬷嬷说：“奶奶。您还撑的住么？”
赖嬷嬷点头：“找人，你赶快去吧。”
紫鹃扶着软绵绵的赖倩倩：“不行的，您们得跟着我，要不等会儿可能让人夹带走的——差人大哥们说了，这事里面正常。”
赖嬷嬷就扶着赖倩倩另外一边，开始走，扫红本来要在前头开路，结果真的差点让一个光头拉到他带的人里面，还是紫鹃叫了一声：“干什么？”
那人看看紫鹃，刚想说话。赖嬷嬷就说：“叶管事。赶紧找到你们的人才是，别浪费在这里，你们少爷会骂的。”
那人听了，迟疑一下。还是只瞪了紫鹃一眼。就走了。
等他们走了。紫鹃才把摸着腰间匕首的手放下了。
赖嬷嬷就说：“这样不行。紫鹃你把倩倩放下，我自己扶着她，扫红在后头帮我挡着点人就行。紫鹃你走前头。做个主人小姐样子出来。”
紫鹃就说：“谁家小姐来这儿？”
赖嬷嬷苦笑：“有啊，只是不是真的人家的小姐罢了。”紫鹃有点明白，也不在乎了，安全第一。
那牌子也不是完全没用，上头大体写着方位，只是现在有点乱，好容易找到了买女孩子的地方，可是有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人正挑选，女孩子们哭叫着，紫鹃根本挤不过那些地痞们，那些姑娘都蓬头垢面的，紫鹃一时也认不出。不像刚才那边人少，也安生的时候。
紫鹃就对扫红说：“你喊喊，春纤和琥珀，小红没了，看看司棋在么？”紫鹃心里知道司棋虽然是个刚猛性子，偏天生一段风流，只怕留不住。
扫红就喊，就听有人应着想要挤出来，偏被一个粗人抓住，紫鹃却见是翠墨，紫鹃就说：“这位大哥，能让给我么，这是我家小厮的相好。千万求了我，看见了就买下的。”
那粗人不过顺手，看翠墨也不很美貌，不过中上，也不在意，只是不松手，紫鹃才说：“我加一分的价——两分不能再加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那人听了才撒手，紫鹃这次可是带够各种碎银子整银子的，就拿了比这里丫鬟多二分身价的银珠儿给了那人，才把翠墨带过来。翠墨一动，紫鹃就一喜——春纤这鬼丫头，听到了也不直接出头，反而躲在翠墨后头，可不是刚才那人就抓住翠墨了。
紫鹃赶紧把春纤点了——其实春纤长的也还不错，但这丫头最精，故意弄的难看，又往人堆深处躲着，总算没让人买了去。
紫鹃赶紧问：“琥珀呢？司棋呢？侍书呢？入画呢？彩屏呢？”
结果翠墨和春纤就哭了，还是春纤说：“侍书刚被拉走了，入画和琥珀早上就被带走了，彩屏早看不到了。司棋，司棋她不从，一头撞死了！对了，荷露和杏儿还在。”
紫鹃一听司棋撞死了，心里一疼，司棋你这个倔丫头，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知不知道的？紫鹃擦着泪骂司棋，越骂心里越疼。
那边扫红尽职的喊：“荷露！杏儿！”
偏听见外围一个声音：“紫鹃，紫鹃救我。”紫鹃一看是丰儿。
然后先把荷露和杏儿拉出来，再和丰儿的新主人讨价还价，这个买主不像前一个好说话，紫鹃作势要走，那人也不在意——不是心疼银子，而是这情况，绝对不能显得你在乎，否则容易的也不容易了。
好吧，丰儿紫鹃也真的不是真在意，只是同情，不忍心看她被这样的虎狼之辈弄走而已。她又不是小红，小红不在扫红他们那队了，紫鹃就知道只怕不好找了。
紫鹃心里急，她还要找墨雨他们呢，哪里耗得起，可是丰儿眼巴巴看着她，她不忍心，就看向赖嬷嬷，赖嬷嬷说：“他们倒是有夫妻面相的，不如留给人家吧。”
紫鹃虽然没太懂，不过走了几步，果然那些人的头就叫：“看你长的这么漂亮，就让给你吧。”这叫什么理由。不过紫鹃因此没多花什么钱就买到丰儿了。
这一耽误，就没找到墨雨，倒是找到了贾琏的乐儿和吴新登家的儿子砚子，这时候，场面更乱，赖倩倩虽然有春纤和翠墨扶着，情况更加不好。
紫鹃各种心急，但是虽然有扫红帮忙，也几乎被挤倒，这时候就听一人说：“这姑娘，你怎麽还在啊，赶紧着，跟着我，我送你出去，造孽啊，一会儿还不出事。”
紫鹃一看正是门口那壮汉，虽然紫鹃有很多计划，有很多同情，很多熟人，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必须跟着这好像的壮汉差役走了，因为她发现那边有帮人盯她很久了。偏刚才丰儿一叫，人家也能猜出她大概身份了——贾府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出去的、混的好的、有良心的什么人。所以人家也不会有多少顾及。
紫鹃就跟着壮汉差役走，走到快门口了，却看见莺儿了，紫鹃本不想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她转让给我多少钱？”那是个管家模样的，对莺儿也不是很在乎，不过两倍价就给她了，一口价的事。
等出去了，紫鹃把一锭银子交给扫红，是个眼色，扫红会意，紫鹃这头说高兴，扫红就靠近了那壮汉，把银子技巧的传到了壮汉身上，壮汉就高兴的笑了：“姑娘下回还有兴趣买人，只管来找我老关。”紫鹃就问附近的村庄在哪里，打听了路途。
到了果子的车边，紫鹃把倩倩和赖嬷嬷放车上，就往村里走。果子很奇怪：“这位姐姐病了，不赶着回城么？”
赖嬷嬷却说：“你怕她坚持不到城里？”
紫鹃说：“好歹先看看，再说我看我们也不好走，不如反道而行。”
赖嬷嬷点点头，却有些不满的扫过了丰儿。说附近，其实也不近呢，好容易到了，借了个房子，不过人家只让紫鹃带着病人进屋，赖嬷嬷却表示理解，老人家都理解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让主人家帮忙请了大夫，乡土大夫有乡土大夫的本事，一幅什么药水灌进去，倩倩就退热了不少。其实也没什么大病，惊吓，营养不良，恐惧，伤心等等造成了倩倩这场病，所以没有药到病除的可能，能退了烧就好，要不这么烫还不烧成白痴。
过了中午，租了村里的牛车，她们终于天黑前回到京城，紫鹃本来准备了两个院子的，现在赖嬷嬷年老，赖倩倩病倒，不能自己照顾紫鹃，只能先住一处了。
回到郝府，林黛玉很着急呢，就怕这官府发卖不容易应对。
倩倩的病在日子安定下来，又祖母陪伴的情况下，过了几日就稳定了，日渐好起来。紫鹃想起她那情人，抱着一试的态度写了一封信让果子送去。
结果人家当场回信，表示还愿意去赖倩倩，不在意现在赖倩倩怎么样了。
紫鹃和赖嬷嬷说：“倩倩这次的人看准了。”
因为寄宿人家家里，总不能把贾府这些旧人引到人家家里去，一来不和礼数，那样自己住人家家，突然添上很多人，也要住人家家的事，一般人不会做的，包括林黛玉和紫鹃也不可能这么安排。二来好像也晦气，她们是犯官的下人，又刚从大牢出来的，不吉利。
就是春纤，林黛玉和紫鹃商议，应该最后林黛玉出阁前，才带春纤进来——那时候过来很久了，监狱的晦气也应该没事了——自己不介意，但怕人家郝家迷信不是。
其实紫鹃原来打算买下几个贾府管事，她们虽然在贾府毛病不少，但是现在应该也认清形势了，应该好用，正好林黛玉的庄子上缺了解的人呢。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那情况，能安然走脱就不容易啊。(未完待续……)
PS：码字真心累！大家都来订阅吧，给我点动力！
329、落幕
没有得用的管事，那么所有都靠自己做也罢了。
只是紫鹃总难免想到司棋，这个几乎不能想，一想就心里就疼的上不来气。那个张扬但善良，平时看的透彻，遇上情字就固执到不可救药的姑娘，怎么就这么没了，她去的时候是不是想的还是那自顾跑了的负心人啊。监狱那地方收尸都没处去。
司棋是永远没了，可是小红和琥珀还在，可是小红和琥珀她们被弄到哪去了？紫鹃思来想去，还是去找贾芸一起找比较有效率——如果贾芸还珍惜和小红的一段情，还愿意娶小红的话。
当然贾芸不愿意，紫鹃也没什么说的，原来的小红是荣国府总管之女，现在是罪人之女，这其中的区别对贾芸还是很巨大的。其实两人还没来得及正式定下婚约——林之孝不想委屈女儿，偏要按规矩一点点来，结果就没赶上。所以只能看贾芸的感情了，其实连良心都算不上。
好在紫鹃找到贾芸的时候，贾芸真是个有情谊的，正在四处寻找小红——据说那日他也去了，紫鹃比他早一步都没找到小红，何况他了。
这样就快到了贾府众人被流放的日子了，林黛玉本想去送一送，但是郝府的人都不同意。
紫鹃就说：“那情况，姑娘还是不去的好。去了除了平添伤心，也没什么用处。
还影响郝府的名声——郝大人郝夫人可是有教养姑娘的义务的，姑娘去那种地方抛头露面的。不让人家笑话郝夫人么？
我代替姑娘去就行了。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我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
林黛玉没有恩将仇报的打算，只好哭了一两次也就罢了，何况真要送行办事什么的，紫鹃绝对比自己应付的来。
其实紫鹃一开始就想把莺儿送到薛家去，莺儿不去，说宁可跟着姑娘流放去。紫鹃就说：“你好歹回去薛家问问流放什么规矩，能让带什么东西，我们好去提前准备了。我总不能问你家老太太吧？就是问琴姑娘也不行啊。”薛蟠流放过，薛家总有点经验吧。只是紫鹃没法开口问啊。
莺儿才回去了。为此薛宝琴还写了封信正式的表示感谢，当然附有一个关于被流放人家属注意事项清单。看起来薛姨妈虽然处处算计薛家二房兄妹，但是人家薛蝌真的很为薛蟠费心，要不怎么能有这么多各种细节注意。
薛姨妈算了一辈子。结果家里大头的银子自己送进了贾府。结果媳妇离心。女儿成了犯人，人财两空。最后还得依靠被她算计的侄子和百般刁难的侄媳妇过晚年。
真是小聪明往往和愚蠢只有一线之隔。
流放的不止是贾家一家，还有同时宣判的牛家——这是和贾家并列的家族。还有两三个小门户。小门户是家业小，下人少，不是家里人少，现在流放的是主人们。所以乌压压的一片人。
这时候就发现也不是人人都无情，来送行的人也有些。没找到薛家人，居然看见了刘姥姥。
刘姥姥还认得紫鹃：“这不是那爱看书的姐儿屋里的叶姑娘？还好你没事。”
紫鹃就说：“我们姑娘是亲戚，外孙女了，所以不牵连的。”
刘姥姥就说正好她们村里有人进城，听说了，她就赶来好歹送送。
紫鹃叹口气：“老太太和琏二奶奶都不在了。”
刘老太太听了就落下泪来，正哭着，就听说让送行的见最后一面了。她们赶紧擦擦眼泪，准备见面。
紫鹃带了翠墨和丰儿来，怎么也得最后见上一见自己旧主人的。
紫鹃从来都认为贾府的结局是咎由自取，可是真看见熟悉的人都披枷带锁，面色憔悴，紫鹃也不忍的很。
翠墨一见探春，哪里忍得住，扑上去一把抱住，痛哭不已，丰儿领了刘姥姥去看巧姐儿。只有春纤和杏儿抱着东西跟着紫鹃，不知道看谁才好。
紫鹃正想要不她现在开始挨着人头送东西，结果听见有人叫她“紫鹃姐姐！”紫鹃一看正是贾环。
紫鹃和贾环虽然是相互利用的合作关系，但是时间久了，两人性格也有相似处，倒是从战友产生出几分朋友之情。
如今见贾环消瘦憔悴，带着硕大的枷锁，紫鹃不禁眼圈红了：这倒霉孩子，在贾府过的也不是什么舒心日子，结果贾府出事，他一点罪不比别人少。紫鹃扶着他的枷锁说：“早知道有今天，我就不劝你读书了，好歹多玩些日子，也快乐些。”
贾环摇头：“不，紫鹃姐姐，我在外头读书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那时候我才知道贾府外头的世界有多大。现在，现在我不得去看更远的地方了。”
紫鹃只能说：“好好的，不管多苦都坚持下来，活下去，没准哪天还能回来的。回来的话，给我捎个信。”
贾环只是苦笑，还是点点头。
紫鹃把专门准备的东西给他：“你本是聪明的，看看别人怎么做，就学着样，就会了。做活比读书容易的。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贾环点头。
看管他们的衙役说：“你是他什么人啊？”
紫鹃正好给他们塞些银子：“我是他表姐过去的丫鬟，现在的林家总管。
三爷过去总找我们姑娘借书的，我私心里总逾越的觉得他像我兄弟。
就劳烦官爷多照看了，还有宝二爷，就是两个孩子，大人们做的什么事，他们也不懂的。
三爷是庶出的，过去贾府的二太太不待见着，日子过得真的不容易，要不哪能看个书都要到我们姑娘那里借的。说是公子，其实也是个苦命的。请您们多怜惜这点吧。
宝二爷，唉，他是个有病的，都是虚病，那年不闹上几回，闹得身子骨都是软的。所以有个什么疯言疯语的，您多担待。他这病犯病起来，就是个呆子，也不值得您计较。”
那些衙役收了银子：“你倒都有理由。行了，你放心。我们哥几个也不是不近人情的。”
银子是重要的。紫鹃这种美女的请托，是个男人都不好当面拒绝，尤其这等古代差役这一生也没什么机会被紫鹃这样气派的美人托付。
贾蓉、贾琮都和紫鹃不熟悉，只是看看紫鹃。都是正常反应。
只是贾宝玉。紫鹃靠近了他。也不说话。紫鹃就叫：“宝二爷，我们姑娘让我来送送你们。”
贾宝玉才动了动眼睛：“林妹妹怎么不来？”
紫鹃就说：“她来不了的，这抛头露面的事不和姑娘们的规矩。”
贾宝玉居然只是点点头。过了一下又问：“史大妹妹也来不了？”
紫鹃回答：“史大姑娘去她姨妈家住了，也不好来的。”
贾宝玉想了一下，再开口：“袭人她们可好？”
紫鹃只能说：“我没看见袭人她们，不过应该还好吧，都发卖了，换个新人家。不用坐牢的。”善意的谎言，不过对贾宝玉，紫鹃实在不想说悲剧，就让这傻孩子继续做梦吧。
贾宝玉似乎有点高兴，想要笑一笑，却只是扯了扯嘴角，又说：“我以后不能在京城了，你记得每年给晴雯坟上看看，上柱香，也是你们的情分。”
紫鹃苦笑：问题是我和晴雯没情分啊！晴雯倒死只怕都认为我是要抢她第一或者第二姨娘位置的敌人。我也不知道她的坟墓在哪里啊。
好在贾宝玉说完就以为紫鹃答应了，或者认为紫鹃和晴雯的情分，提醒一声就足够了，没非逼着紫鹃答应。
紫鹃想吩咐他些生活常识，突然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不过还硬着头皮说：“你以后全靠自己了，没有老太太，太太，也没姐姐妹妹和袭人她们了。你要自己生活，自己劳动。不会了，问问别人，看看别人怎么做，学着点。别说人家说的不对，不喜欢听的就装没听到就行。”然后看差役们没注意，小声说：“我给你的包袱，棉衣里面藏着银子，你省着点用，用到要紧的地方。一定藏好了，千万别给人发现。”
看贾宝玉目光游离的样子，紫鹃也不知道他听进多少去，但是也只能尽人事了，剩下的就听天命吧。
紫鹃看时间不早，给了他东西，想赶紧去女眷那边告辞一下。
紫鹃的东西不但准备了贾宝玉和贾环的，连贾蓉、贾琮的也有，也算林家对贾府仁至义尽了。当然贾宝玉和贾环的里面多些东西，比如银子小金裸子。
紫鹃刚到女眷那边。看小蓉奶奶的父母兄弟围着她大哭不已，她老父更是捶胸顿足后悔答应贾府婚事，害了女儿一生。
李纨那边有李婶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年男子，两个年轻男子，估计都是李纨娘家亲戚，比小蓉奶奶那边，倒是持重，低声说话，暗暗抹泪。
薛宝钗娘家是薛蝌和薛宝琴带着莺儿，莺儿抱着薛宝钗非要跟着一起去。真没想到莺儿居然如此重情义，紫鹃还以为她会和她主人一样狼淡漠呢。只是紫鹃怎么也没看见薛姨妈啊。
紫鹃正迟疑去那边说话才是，还是只看看巧姐就算的时候，就来了圣旨。
人们都赶紧跪下听旨。原来赦免了李纨，薛宝钗、小蓉奶奶、巧姐，还有几个其他人家不认识估计也是这样不怎么要紧的女眷。
基本上就是少寡守节女子，因为守节，所以被赦免；还有在犯官家无后女子，可归娘家，就算皇帝判离婚了，都离婚了自然没罪了。
这些女眷和家人都欢呼谢恩不止。连围观群众们都直说皇帝仁慈宽厚云云。
紫鹃心想着皇帝真是精通帝王术啊，就连这犯官家几个不打紧的女眷都想的周到，其实当时判决时候赦免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也没什么效果就是了。本来就是判于不判都没什么人关心的事，没准不判。吃过这些人家亏的还不满呢。
偏现在了满街都是人，亲友都不抱希望了，抱头痛哭都哭过了，就等生离死别了，突然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了，你说这些人的激动之情能不认为天恩浩荡？
而本来来看这些犯官家眷的倒霉样闲人和碰巧的路人们看这些人生离死别的哭的可怜，一时也忘了是他们痛恨的犯官家眷了，都同情起来，这个时候得了赦免令。于是个个都认为皇帝是千古仁君了。
果然是帝王之术。小小一点就收买一片人心，这里面有什么文人，将来著书立说的话，估计这态度也倾向性明显好的。
好吧。这地方估计只有紫鹃在敬仰皇帝的帝王术之精妙。不过小蓉奶奶也被赦免。紫鹃还是很高兴的。等林黛玉知道了，更会高兴的，只怕也和现在这些脸上还带着眼泪。却笑的不知道自己形象的小蓉奶奶的娘家人一样的对皇帝陛下感恩戴德了。
这样李纨，小蓉奶奶，薛宝钗各自被家人领走，剩下巧姐，刘姥姥愿意抚养，紫鹃也认为她跟刘姥姥走了，比自己或者薛宝钗带走的好。只是薛宝钗考虑面子，有些犹豫，紫鹃说：“这刘姥姥是巧姐的干亲，她照看巧姑娘也不错礼的。”
薛宝钗才不说话了，她自己都要寄人篱下了，还能说什么？紫鹃这边，林黛玉也是寄人篱下的情况，当然也没办法收留巧姐。就是有心也无力的事。
李纨则自顾去了，没理巧姐的事。
虽然守寡的媳妇，没孩子的媳妇被登记领走用了时间——像邢夫人、尤大奶奶这样的，应该算有孩子的，还是因为本身身份的问题，反正没人赦免她——但是该出发还是要出发的。
现在贾府女眷就剩下王夫人，邢夫人，尤大奶奶，赵姨娘和周姨娘还有几个贾赦年老色衰的姨娘（年轻貌美的一个也没看见），还有就是两位姑娘了。
紫鹃真心不明白，为什么赦免巧姐儿，却不赦免探春和惜春啊。探春也罢了，惜春可只是贾珍的妹妹，她老子可是没问题的还有进士出身呢，她早死了的娘更没问题，比起巧姐儿的娘可清白多了。难道因为巧姐儿还没成年？这年头就注意保护未成年人了？谁让探春和惜春按古代的年纪都算成年女子了。
翠墨抱着探春都哭的不成声了，探春只是红了眼圈，反倒安慰了翠墨几句，让翠墨以后跟着林姐姐尽心尽职吧。
紫鹃对这个贾府三姑娘的看法一直很复杂，有时候她太冷酷，太现实，让人退避三舍才觉得安全。有时候又感觉她对家族不属于她的责任背负的太重，压的她自己都变了形。
想必那为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贾元春也是这样人吧。什么样的人家能把嫡出爱女送到宫里做女官，靠她一步步爬上妃位来维持家族的荣华富贵呢？
惜春更是始终漠然，似乎周围的事都不入她的眼了，声音不进她的耳朵一样，却不是贾宝玉那种呆滞，而是一种似乎灵魂游离身体之外的空灵。仿佛如今被枷锁锁住的不过一具她本不在于的皮囊罢了。
姐妹两个的背始终挺的很直。
紫鹃只能说：“三姑娘、四姑娘多保重了。”别的她也不用说，这贾家姐妹都是聪明人，不用别人嘱咐什么，而且紫鹃感觉面对一个镇定自若三姑娘探春，一个超脱物外的四姑娘惜春，说什么都是多余。紫鹃顶多趁乱偷着告诉她们银子藏在哪里，那看着不起眼的木头梳子里面藏着乾坤，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拆开了派上用途。
两个姑娘还礼数周到让紫鹃转达对林黛玉的感谢。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何况也只能在城外一送罢了，时辰到了，贾家众人和其他犯官家属都被押解而去。
想想贾府两个姑娘，紫鹃叹口气，天亡贾家，她家阴盛阳衰，男人没有一个能上了台面的，女儿却一个个都千伶百俐的。可是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又有什么用，除非像贾元春一样进宫邀宠，为家族撑起一片天空。
可惜不知道是贾府这个后援实在太拖后腿，还是贾元春真的实力有限。或者时运不济，最后落得白绫赐死，家族也如此地步收场。
就算贾元春真的洪福遮天，产下麟儿，甚至儿子荣登大宝，不过贾府多几十年的富贵，哪个喧嚣一时的外戚有好下场的？
男人不能撑起家业了，这个社会被禁锢了的女人又能如何呢？
贾元春要是个男子，也许贾府的命运多少会有些许不同。不，如果贾珠没有早逝。那么贾府也未必一败涂地。当然要看贾珠到底有多少能力了。紫鹃对阴盛阳衰的贾府男人不报什么希望，只是爱读书，贾政还爱读书呢，结果一无所成。最后估计上了断头台。还对自己的人生和结局莫名其妙呢。
紫鹃回去告诉林黛玉小蓉奶奶她们被赦免的事。林黛玉果然喜出望外。雪雁更从此成为皇帝陛下的忠实粉丝一枚。紫鹃当然也不能和她们分析皇帝的帝王术，就让她们喜欢去吧。四海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个年头只要不做大臣的，信仰皇帝也没什么坏处。
贾府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也退出了林黛玉和紫鹃的生活。
紫鹃继续紧锣密鼓的准备林黛玉的嫁妆。过了秋收了，起码贾敏奁田庄子的庄头来了。真说起来，贾老太爷和贾老太太当年嫁女儿的时候真没亏待贾敏，谁知道几十年后贾老太太会如此对待外孙女。
贾敏的奁田庄子的庄头当然是贾府的旧人，颇有贾府之风，可惜遇上了和王熙凤都搞定的紫鹃，他那点打算就不算事了。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林黛玉的婚事终于有条不紊的进行到了添妆。
虽然没有什么亲戚，不过毕竟林家的故旧都有些来往了，知道林黛玉没有亲戚，她的婚事也不错，自然都愿意来做个锦上添花，给林黛玉撑个体面。所以林黛玉的添妆礼倒是比当年贾迎春的添妆礼好上许多。
谁知道进行到一半，居然来了个意外的贵客——南安王妃。
别说郝府和客人们，就是林黛玉也吃惊不已，自己好像和南安王妃没什么交情啊，顶多见过一两次，人家客套的夸过几句。
当然紫鹃知道这南安王妃可是欠着林黛玉一套衣服呢。不过当然直到南安王妃被受宠若惊的郝家夫人送出门，王妃和紫鹃都没表现出见过面的样子。
直到晚上，紫鹃为了让林黛玉安心，才说：“这南安王妃欠着姑娘一身衣服呢，给姑娘添妆也算两不相欠了。
就是上次贾府上香，姑娘惊了马那次，姑娘的衣服之所以没了，就是到南安王妃身上了。只是过程，人家可是逼着我发过誓的，我就没敢说过，当然我以为也没必要再说那事了。”
林黛玉倒是不在意紫鹃的隐瞒，她想到是：“那时候情况，只怕南安王妃出了事，帮人家一身衣服当然是应该的。要是今天算人家还礼，这可是占了人家便宜的了。”
好吧，南安王妃的添妆礼当然不能寒酸了，王妃之尊，特意来一趟呢，当然是相配的好东西。
紫鹃就说：“姑娘得换个想法，人家王妃，那时候时候借用了姑娘的衣服，只怕心里倒是不舒服的，好像受了姑娘的恩惠，还怕姑娘高攀人家呢。如今送了姑娘厚礼，算两不相欠，人家心里就没忌讳了。倒是好事呢。”
林黛玉也知道什么位置什么想法，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不比一般人，想多的，避讳多，可能真如紫鹃所说，也就不纠结了，怎么也是人家愿意送的，不是她讨要的。这添妆的事，也不能拒绝啊，要不就是结仇了。
林黛玉其实是个心大的，也就算了。
然后就是准备婚礼了，紫鹃忙的站着的功夫都没有了。终于顺利的迎来了林黛玉最重要的一天——婚礼。
就是后世的姑娘，婚礼也是最值得憧憬的日子，一个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刻。何况古代的姑娘，几乎是一生一世唯一的绽放。从此盘起长发做人妇，少女的娇宠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未完待续……)
330、事业
好吧，说起来听浪漫的，真正操办起来累死人，连紫鹃一直想着林黛玉出嫁了，她就不好住人家郝府了，自己得赶紧买个房子才是，最后都没腾出功夫来。
那店铺倒是租出去了，按租户的说法“叶姑娘真是雷厉风行啊”。不雷厉风行不行啊，她没功夫耗着。幸亏之前还有功夫的时候，盘点货物同时，那郝府的管事帮着紫鹃计算了那些货物的价钱，市价应该多少紫鹃不用再找人打听，所以对方验过货，谈妥了代卖价钱。
所以做事要提前准备，谁也不知道后头是不是还有功夫来做这些事。
店铺租出去了，鼓楼大街那地方位置好，所以租金不少，加上紫鹃原来准备赎人的银子现在都省下了——人都找不到啊。
紫鹃本来以为最大的花销是给赖倩倩准备嫁妆，可是赖尚荣被无罪释放了——到底是有功名的就是不一样待遇，之前赖家的财产也没少转移出去，这次也没被清算（幸好刑部工作不彻底），于是接了祖母和妹妹离开。嫁妆什么的，这也用不着她了。
赖尚荣对紫鹃擅自为他妹妹定的婚事，也同意了。
一来赖尚荣已经被割去功名，如今赖家的情况，也没什么好选择，二来，能在赖尚荣还是牢中，赖倩倩除了犯人家属和一个年老力衰的老祖母之外什么也没有的情况下，还愿意明媒正娶她，这样的人当然值得托付妹妹终身了。
就是说紫鹃没什么大的开销。只是送份厚礼就行了。所以买房子还是经济上没问题的，但是时间上就完全没有了。
不过紫鹃现在顾不上管这些了。本来紫鹃的时间安排的还好，可是架不住总有事情插进来，比如所谓皇恩浩荡，贾府里林家财物赐还。虽然林黛玉的财产已经让紫鹃搬的就剩下面上的摆件，她们各自的衣服、首饰、日用，还有日常用的银子了，当然还有大件家具。
除了林黛玉正使用的，还有当年王熙凤就拒绝搬运的，当然紫鹃也理解。目标太大。就是王熙凤同意搬，她也不敢啊。一个紫檀的顶箱大柜得多少人抬啊，而且那么大的东西怎么伪装啊，谁看不见啊。更何况更大更重的紫檀八扇屏了。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又重又大的家具。只能留下。
所以别的紫鹃不心疼。林黛玉的头面和当时搬不走的家具，都让她心痛不已啊。所以这赐还贾府里林家财物的旨意下来的时候，紫鹃几乎要高呼万岁了。
领取贾府里的林家财物这事。除了紫鹃当然没有别人去的，而且得一件一件和她自己的账本核对了，登记了才能搬走，费时费工啊。
然后还得根据这因为这件事增加了的东西调节定制的东西，尽量把工时用在欠缺的东西上。古代的东西，当然后世里值钱的家具，都必须手工制作，要不什么叫千工床万工轿，都是以工时算的。所以没时间，你再有钱也做不出来。
而旧家具也不是能婚礼上直接能用的，必须翻新魔术才行，这又是费工费时的。
还有柳家的聘礼，下聘下聘么，聘礼非常重要的环节，柳家的聘礼完全没有因为林黛玉是个孤女就亏了她的，
时兴丝绸、各色头面、金银器，聘礼金银样样整齐贵重。海味、果糖、茶叶、酒色色上佳，除了因为林黛玉父母双亡，三畜之类有所删减外，整整六十六担，品种数量，都绝对是一流的聘礼。
紫鹃心里暗自比较，比贾宝玉娶薛宝钗的时候的聘礼可是齐整贵重多了。
虽然好面子的贾府用了七十二担，可是绸缎尺头都是贾府祖先留下压箱底的料子，不足的外头现成凑了些，能有多好。头面，倒是专门定制了一些时下流行的，可是真值钱的只有贾老太太和王夫人嫁妆里拿出来的那些。金银器，索性都是贾府的库存。
就是当时紫鹃还不知道薛姨妈把家底都给了贾府，紫鹃也觉得薛宝钗真是冤枉。黄金终须黄金换，想要人家的嫁妆，就用这样的聘礼糊弄。谁让薛宝钗上杆子倒贴要嫁给贾宝玉，自然不受重视。上杆子不是买卖么。
柳家虽然只有六十六担，可是都是真材实料。
不过柳家如此下血本，那么所谓礼尚往来么，何况婚姻！既然人家的聘礼如此贵重，那么林家相应的还礼就不是个小工程了。这个不是看见人家聘礼之后才准备的，提前多少天就的忙活了。
虽然有郝家指点着，但是这些动用大量银钱的事，人家当然瓜前李下的，能回避就回避，谁让人家发现紫鹃什么都能自己做的，既然你自己能完成，人家自然不想掺和，省的有闲话。问题是这准备嫁妆的事，哪一样，哪一天不是动用钱财的，因为有贾府之事在前，人家为了预防闲话，避嫌之，紫鹃也不是不理解。所以郝府的管事仆人不过帮忙，主事就是她的事事亲力亲为了。
紫鹃现在真心理解王熙凤为什么管家管的累到流产了。好在她前世就是个工作狂，还能顶得住。
然后呢，郝家不占她们的便宜，那么柳家的聘礼，林黛玉还要带回柳家去的，这么个安排在嫁妆里好看，也是个要考虑的事。毕竟夫家下聘多，表示重视媳妇，那么媳妇当然要夸耀一下了。两家都好看不是。
还有起嫁酒，自然要郝家来办，但是没有让人家往里面贴的，这钱林家自己要付的，但是你不能直接说啊，含蓄是必要的，所以必须技巧性的来表明态度。幸亏谈判是紫鹃的长项。最后郝夫人都说：“你偏就是个女子了，要不也能做一番事业。”
其实现在就是紫鹃的事业，作为林府总管，她的事业就是把林家小姐嫁出去。
大婚前一天，进行环节：送妆。送妆之前的步骤是晒妆。
大红的嫁妆一铺开，红艳艳的一片，喜庆的气氛一下子就热烈起来。
紫鹃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由一种自豪感，不过晒妆当然不是给她自己看的，是给客人看的。(未完待续……)
331、十里红妆
当然除了客人，郝家的下人也看的见，紫鹃去了趟厕间，回来的路上（古人盖厕所又讲究方位的，所以去一趟厕所可是不近的），回来正听见，有人议论她。
“林家那个叶总管，真是厉害，就是男人，也没见过比她更能干的管事。”
“可不是，当年咱家大小姐出嫁，提前准备那么多年，夫人，大少奶奶，还忙的十分里了，那么些管事帮着的。”
“可不是，这叶总管一个就什么都做了的。这么能干的女人真是少见啊。以后谁要娶了她，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您老这真是神转折，您是要夸我还是损我。
好吧紫鹃知道，人家也是实事求是，女人么，能干是好事，但是过犹不及么，这个道理谁都懂。
好吧，只要卫若兰不反悔，紫鹃就不怕嫁不出去。所以别人愿意什么态度就什么态度吧。她管不着别人怎么想的。好吧，其实嫁不出去也不是多可怕的事。
紫鹃还是继续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林黛玉的婚礼和嫁妆上。所有的妆奁都必须用红绸拴牢置于下柜上，再全都摆开，给人参观，显示新娘家族的富庶和对新娘以及这门亲事的重视。
十里红妆，抬出去绵延绮丽，让亲朋好友，路人观众感觉到的震撼，才算成功。
你说紫鹃这么现实的人，为什么非要跟风把现成的金银变成未必实用的嫁妆物品图一时的风光？
因为这是必须的。一个贵族女子的嫁妆，必须囊括她一生所用之物。大到全套家具，小到剪刀针线。十里红妆，浓缩了一个名门淑女的一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嫁妆的主人，一生一世在婆家和亲友面前抬起头。
但凡生活中能用到，甚至只是想到的东西，金银首饰、衣裳布匹、烛台篮盒、床橱柜桌、瓷漆杯盘等一应俱全，才能显出新嫁娘的尊贵富有。眼见为实么，只有明晃晃的摆在那里的巨大财富，才能让人震撼，不是么？
因为红妆是一个女人一生唯一展示自己财富的机会。一定要让人看的见。不是都能像贾老太太一样。有机会找个乡下穷亲戚炫富的，或者说不是谁都能这么降低自己的炫富标准的。
你说带着几十万两银子进门，难道就不尊贵富有了么？富有是一定的，尊贵就不要想了。只能做笑柄让人谈论一辈子。死了躺在棺材里还得有人指指点点当年的事。
入乡必须随俗。紫鹃可不像林黛玉以特立独行出名。
何况像林黛玉这样的孤女，只有一份让人印象深刻，艳羡不已的嫁妆摆出来。才能撑起她的身份。没有娘家，没有势力，但是我有家底，我有钱。
这年头没有财富榜，女人显示财富唯一的办法就是嫁妆了。而嫁妆绝对不是你装在口袋里银票子能显示出来的，一定要按时风要求拿出实物来。
这里面讲究多得是，比如要有老东西，表示是世代富贵传家，有根底的老世家，否则会被当做爆发户；但是还必须有全新的东西，要不就成了贾府那样无力置办新东西的没落人家了。
这老东西，必须处理过，比如家具要魔术，比如金器要重新炸过。不用担心别人认不出是老东西，这本来就是给懂货的人看的。
林黛玉的嫁妆是二百三十二抬，按送妆的顺序摆开来，像天国的牡丹园里仙品的名卉同时绽放开来般浓墨重彩的热烈明艳：
前八十四抬的家具：千工床、房前桌、红橱、床前橱、衣架、春凳、马桶、子孙桶、梳妆台等等这样内房家伙；画桌、琴桌、八仙桌、各色椅凳等外房家伙，从生活起居类家具到日用小木器，再到女工用品的三大部分家什，一应俱全。
有当年跟着她祖母、甚至曾祖母进门的老物件，有新定制的最新流行样式的新家具——紫鹃真心怀疑没事变变流行趋势，就是为了让人们方便区分家具制作年代用的。
之后，四十二抬的是帐幔被褥，四季衣服，尺头衣料。这些东西就都必须是全新的。
按说要包括新娘一生用的绸缎，一生用的被褥，甚至一生的衣服，更有甚者连丈夫和小孩的都要包括，当然还有孝敬公婆的。
好吧，一生用的绸缎被褥也罢了，这一生的衣服怎么准备？先不说流行，就是老年之后的身材，是出嫁的时候能预测的么？还有小孩的就更不靠谱了，谁知道能生几个小孩的？
所以紫鹃再怎么想入乡随俗的尽量多准备，也是拼命准备料子被褥帐幔之类——好吧，时间赶也是一个原因，毕竟衣服最费工时。
至于绸缎么，又省心又经放，相对也不贵，属于实惠又实用的，当然尽量多，还显得嫁妆丰厚，何乐而不为？紫鹃不多多置办才怪。当然也不能占的比重太大，就显得像充数了，这个比例必须控制到最好。
再三十六抬的是古玩摆设、字画珍籍。这个是紫鹃最省心的，都是林府的东西，紫鹃的贡献只是之前的保全之功。好在林府到现在能留下来的都是珍品，从中可见当年林府列鼎侯门的富贵和书香门第的文化底蕴。
再后的二十四抬是头面首饰，明珠翡翠、各色宝石，珊瑚琉璃，美玉无瑕，在金银的衬托下，珠光宝气，绚丽夺目。这里面有林黛玉母亲，祖母，曾祖母的嫁妆，当然还必须有新定制的。
然后的三十二抬是琐碎之物，比如胭脂花粉，家常用品，这是把一个贵族女人一生所用到的日常小物都必须陈列其中。
这是最让紫鹃劳心劳力的东西，这些全部需要新置办，还都是各种琐碎。其实有些东西，紫鹃认为林黛玉这辈子根本不可能用到，但是别人有的，也必须列入其中。
最后十抬是压箱银子，地契，房契。有林家历任夫人们的嫁妆，有林如海临终私下给女儿的地契房契和银子。
林黛玉从贾老太太那里领回来的林家的银子一共是十二万两，给了王熙凤两万两的买路钱，剩下十万两。林如海给林黛玉的银票子有十万两。
紫鹃置办这些嫁妆花费两万多两——想想杨柳青石府墙上两幅石刻画就五百两银子工钱，想要贵重精美的东西，那银子就准备着吧。
这么想想贾府姑娘一万两银子的嫁妆必须连庄子和起嫁酒的钱都包括了，好像多富贵讲究人家一样，紫鹃看来就是个笑话。
所以林黛玉的压箱银子有十八万两之多。
当然后来京城的太太奶奶们从郝府知道，紫鹃只花了不足三万两银子就置办了林黛玉嫁妆里除去传家的老东西之外的全部，都感慨过紫鹃的精干。
至于林黛玉的起嫁酒的费用，还有那两万多的多出来的部分哪里来的？
当然是林黛玉的田产去年的田租和林如海瞒着贾府留下的田产这些年积蓄下来的田租钱了——林家的庄头真是比贾府的庄头可靠多了，不能说没贪但是大头还是都给林黛玉攒着呢。
头一天安床，紫鹃带着郝府的下人去的，就是把大件家具先搬进男方准备好的新房。柳夫人最后对紫鹃说：“媳妇有你真的她的运气。”可是穿越过来遇上的是林黛玉何尝不是紫鹃的运气。
林黛玉大婚的前一日，紫鹃把春纤带进了郝府，陪嫁丫鬟的名额里换下了春枝。郝夫人和管四夫人送的丫鬟，处于礼数也不能动的。而林黛玉这样的小姐一般情况陪嫁的贴身丫鬟都是四个。
反正有春纤在，紫鹃也不担心林黛玉身边没人可用。春纤可是紫鹃培养多年的继承人——紫鹃早计划自己迟早会离开林黛玉的，一辈子为奴做婢，就是跟着林黛玉，紫鹃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她早早培养了春纤。
春纤可绝对是个可造之材，精明谨慎，还不会像紫鹃这么锋芒毕露。
紫鹃还准备了一对陪房，不是别人，正是扫红和翠墨。
这两孩子也算小时候就认识的，本来倒是不熟，只是经过这次生死大劫，家人离散，心里痛苦。之后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居然渐生好感。
紫鹃不可能不成全她们的。现在的地步，也没那么多讲究，拜个堂摆桌子酒席就算夫妻了。
现在正好给林黛玉做陪房，既能安置了她们，林黛玉用着也放心，知根知底的，都是挺好的孩子。
婚礼之前，林黛玉看着灯下努力吩咐春纤各种注意事项的紫鹃，不禁眼圈红了，明天就是婚礼了，紫鹃并不跟去柳家，从此两人就要分开了。
从她到了贾府开始，紫鹃就一直在她身边，虽然紫鹃的性格因为丧父而大变，但是对自己依然是一心一意的好，这个从来不变。这么多年，紫鹃可以说是她最亲近的人，如今就要分开了，心里如何舍得？
不过女孩子出嫁么，就是要和家人分开的。紫鹃对林黛玉来说就是家人，从此分开也是应该的，为了紫鹃的前途，必须就此分开了。紫鹃以林家总管的身份留在外头，才能有个好前程。(未完待续……)
PS：这章真难写，各种衡量，写了五个小时。
希望发盗版的手下留情，留下时间差吧。只是我真心困惑，发盗版网站的也罢了，工作么。只是盗版论坛还天天紧紧盯着，不需要工作么？这么悠闲各种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最近总说起盗版问题，是因为一翻到书评区，总有人在提醒我盗版发的多么及时。
332、声名
其实紫鹃何尝不是和林黛玉一样的不舍，但是明天是林黛玉最重要的日子，她不能表现出丝毫不舍，引得林黛玉伤心。所以她用繁忙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整整一晚，紫鹃都在忙，叮嘱每一个跟着林黛玉出阁的人，一遍遍核对明天要用的东西。没有一刻让自己空闲，也没有一刻让紫鹃和林黛玉接近。
她们是家人，可是和家人分离是女孩子成长必须的环节，离开熟悉的人，去陌生的环境下开始新生活，每个古代的女子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一直忙到，郝夫人请来给林黛玉梳头的郑夫人来，紫鹃赶紧跟着去接待。
这梳头的人有讲究，必须是个全福的人，就是父母公婆都健在，丈夫和睦，儿女双全。
郝夫人虽然丈夫和睦，儿女双全，但是公婆已经不在世了，娘家的父亲也去世了，所以不算全福之人。于是另外请了她关系较好的全福之人郑翰林夫人来给林黛玉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听着这古老的祝福，紫鹃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她赶紧低头，不让人看见。
闺中少女从此盘起长发做新妇，加入另外一个家庭。开始另外一种生活。
对林黛玉来说，这格外的有意义，从此她就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再也不是寄人篱下的无助孤女了。花轿的另一头有那个与她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荣辱与共的人。
一样样进程，按照古老的习俗进行着，直到在炮竹声声，唢呐锣鼓的喧嚣里，柳家的花轿迎走了穿着大红嫁衣的林黛玉。
一杠杠。一抬抬朱漆髹金的红妆。紧跟花轿一起走向柳府。蜿蜒的红色队伍宛如一条流金的长龙，引来了无数路人的驻足围观。多少人家急急的呼朋引伴，招呼亲友一起来围观这盛况。
琳琅满目、流光溢彩的嫁资引来多少赞叹。成为多少深闺少女梦境里最奢望的婚礼模板，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引得万人空巷围观的林家女儿的十里红妆。却是四代列侯的林家的最后的辉煌。从此林家就此寂寞的退出了历史。所以这也是林家最后一任总管的叶紫鹃作为林家总管的谢幕之作。
紫鹃清理完林黛玉的婚礼在郝府的后事。等到林黛玉三日回门之后，就告辞离开了郝府。
林家成为历史，林家的末代总管却成就了她的声名。林黛玉的大婚之后。叶紫鹃的名字就在京城的高门豪族、官宦之家流传开了。
当郝家不居功的说明，林黛玉的嫁妆是林家的女总管一手操办的，而且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并且只用了不足三万两银子，那些当家不当家的太太奶奶们都不禁好奇起这林家女总管。
什么从贾府这种贪得无厌的人家保全自己家主人的财产，什么能算的一手让刑部老账房惊叹的账目，这些都不在女人们关心的范围之内。只有林家女儿那风光的嫁妆才能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每个大宅门里的女主人都了解准备嫁妆的流程，正是因为知道，几乎不能相信郝府的说辞，不过只要有心的打听核对一下，就能知道此言不虚。
毕竟为了这份风光的嫁妆，叶紫鹃的名字几乎填写在京城里所有经营与女子用品、家庭用品和奢侈品相关货物的店铺的订货和收货付款的账目上。
你说女子的闺名不能轻易外泄的？那是深闺女子的专利，在叶紫鹃大大落落的走到刑部衙役的面前说“我是林家总管”的那一刻，她已经失去深闺女子享有的很多东西，也从此拥有更多她们不拥有的东西。
不过紫鹃现在对外界对她的议论，还不了解，或者说顾不上了解，她最近正忙着帮忙操办赖倩倩的婚礼。
最近好像她总在操办婚礼：先是扫红和翠墨的——多么相配的一对名字，简简单单，但也是两情相悦，患难之交的好姻缘；然后是林黛玉的婚礼，她穿越一来，职业生涯最风光的一笔；现在是赖倩倩，就是如此的情况下，也能安排的妥妥当当达到最佳效果的婚礼，其实是紫鹃的又一成功之作，只是和林家红妆的轰动相比，实在没什么人知道罢了，
倩倩的女婿只身在京城，不过几个来往的朋友，还有人因为他娶的犯人之女而回避他了。赖家如此情况，除了紫鹃，基本没有其他来往的人了，所以这婚礼不容易办的有人气，但是紫鹃用最节俭的钱办到了齐齐整整，请了倩倩女婿的几个邻居，也算圆圆满满的婚礼了。
连倩倩的嫁妆，赖尚荣守着赖家最后的自尊，拒绝紫鹃出这笔费用。婚礼的费用，当然是倩倩女婿出的，既然倩倩要嫁过去了，紫鹃自然要替她女婿节省着来，省下的还不是倩倩的。
赖倩倩的婚礼最大的两份礼物，除了紫鹃的，还有就是林黛玉的，都是女方亲友的贺礼。紫鹃一贯俗气实用，当然送的金头面，又体面实用，还方便变现。没想到林黛玉居然也异曲同工，都是考虑了赖倩倩现在的情况，送最实用又显得新娘体面的礼物。
婚礼当天，新娘都要上轿了，居然有人派人送来一份相当不薄的贺礼，帮忙的邻居念了名字，赖尚荣一愣，紫鹃就出来：“收下吧，我这边的礼。”
赖尚荣有些反应不上来，还是赖嬷嬷看了看紫鹃，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也该有了。”紫鹃只是一笑。
赖倩倩婚礼之后，赖尚荣就打算带着祖母和妹妹妹夫一起去妹夫的家乡生活，在父母被处决之后，他也被割去功名，心灰意冷，厌倦了京城。就是赖家老太太也不愿意在待在伤心地。于是打算一并离开。
紫鹃当然尽心尽力的帮忙，这日赖嬷嬷却拉她到没人的地方说：“倩倩出嫁那天，送贺礼的那个卫若兰，是你自己选的男人吧？”
紫鹃点点头。
赖嬷嬷却忧心忡忡的说：“你是个有主意的，这么多年了，你们姑娘也出阁了，你留在外头，找个合适的人家，最好不过了。可是我怎么听老大说，这卫若兰是卫家的公子哥儿，史家大姑娘定过亲的那一个？”
紫鹃本想承认，不过一想，赖嬷嬷虽然是个精明人，但是也绝对是个封建的人。会为赖倩倩嫁给主子贾蔷兴奋不已，要不是赖家如今的情况也不会同意倩倩嫁给她现在女婿——只是因为是倩倩自由恋爱的，就万万要不得。
所以紫鹃要告诉她老人家，自己马上要做件惊世骇俗的事，勾引卫家五少爷叛出家门，那老人家的心脏一定受不了。既然她老人家都要离开了，何必让她忧心呢。
于是紫鹃就说：“奶奶，我怎么可能抢史大姑娘的婚事，真的不是史大姑娘的未婚夫卫家少爷的。这还不让人家和卫家少爷叫一个名字的？”
我真的没有抢史湘云的婚事，卫家退婚和我没关系，已经退了婚，所以也不是史湘云的未婚夫了。同时也马上就是和卫家少爷叫一个名字的非卫家少爷了。
这么一说，赖老太太就放心了：“也是，这名字谁都能叫的.
他家怎么样啊？家里有什么人啊？什么人介绍的？可是知根知底的？”
紫鹃就说：“他家有点小钱，家里没什么人了，就他自己住着。我和他住过邻居，他帮了我的忙，就认识了。他家的情况，我也打听的很清楚了。”
马上就要被家族除名了，当然家里没人了，离家出走之后就自己住着了。我和他（的朋友）住过邻居，他的朋友帮过我的忙（因为他住那里，所以我买的房子一年翻了一倍的价钱，真是好大的忙）。
说事实，只说部分事实，哄老太太高兴是语言艺术，艺术加工是必须的，艺术来源于生活，必须高于生活。
反正赖老太太放心了，很满意的样子。还叮嘱紫鹃：“你就不要说你定过婚的了，都过去了，贾府也没了，没人知道的。”
“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不在意的。”他要是不知道怎么可能给倩倩送贺礼啊？赖老太太这么精明了一辈子的老人，经过巨变，儿子媳妇被处决，也开始糊涂了。
虽然林黛玉出阁了，但是紫鹃和卫若兰的事，还是没有动静呢。
从紫鹃这边的角度，林黛玉刚出嫁，根基不稳呢，所以最好还是等等再爆出这么惊栗的消息，这样林黛玉更从容些。再者她最近忙着赖家的事，希望等赖家离开之后再曝光。
而卫若兰那边，他一直在边关的伯父回京城叙职来了，难得相伴伯父膝下，卫若兰也想让伯父老人家高兴几天，而不是暴跳如雷。所以两人的事暂时拖着。(未完待续……)
333、真相
紫鹃还没送赖家离开，先要离开的却是薛家。薛蝌决定带着新婚妻子和妹妹回金陵去。离乡这么久，家里痰症的母亲，生意都需要回去顾及的，只是为了薛宝琴的婚事才滞留京城这么久。
等薛宝琴的婚事正式告吹，又忙着薛蟠的事，娶亲的事，以至于拖到现在，终于能回去了。新妇需要回去拜祭祖先，拜见一下婆婆——就算婆婆没有知觉，也是活人啊。薛宝琴需要另觅佳婿，在故乡金陵明显比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更有希望。
而薛姨妈和薛宝钗也决定同行回乡。对她们来说京城这么多年生活，最后居然演变成了一场不能醒来的噩梦。来的时候，有薛蟠，有憧憬野心，有大笔财富，回去的时候，薛蟠流放千里，薛宝钗失婚，财产尽失。
薛姨妈这个神奇生物，不但把大笔银子填给了王夫人，还有薛宝钗的大笔陪嫁，就是薛姨妈留着安身立命的财产也统统放在贾府里。贾府抄家她还能剩下什么？
你说林黛玉的财产发还了，为什么薛家的财产不发还啊？简直一定的啊。
林黛玉是已故重臣孤女，这大臣们都看得见的事，无视了，大臣们岂不寒心？所以别说林家才贾府财产不多了，就是多也会发还的。要不是已经被贾府吞没的部分，林黛玉没有证据，紫鹃的账目全是推测，没准也能发还呢。现在说不清的事，加上林黛玉也不是一无所有了。就省事了。
薛家有这优势么？谁为薛家兔死狐悲？都没有，谁费心发还薛家财产啊。
所以薛姨妈在贾府安营扎寨的结果是落到一贫如洗。只能寄居薛蝌家，现在也跟着薛蝌回乡。
真是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为的潘芳草和薛宝琴的面子，林黛玉自然要送送的，但是送到城门这样的事，就不能了。所以退役的林家总管临时上岗，紫鹃代替林黛玉去送薛家。
当然紫鹃还要带上春纤，让春纤带着林黛玉的送别礼物。毕竟林黛玉现在是柳家的人了，紫鹃只是林家总管，所以一定要有个柳家的下人出面才行。当然就是春纤了。
潘芳草第一次去丈夫的故乡。以后还要在那里生活，第一次真正的远离兄长，多少有些忐忑。薛宝琴却十分快乐，几年的京城生活。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美好回忆。连婚事也告吹了。终于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宝琴憧憬生活也能回到从前。
其实真要回到金陵，薛宝琴真的可能回到从前，她美丽聪明。家底依旧，离开牵连上贾府和被薛蟠影响的京城，回到金陵还是很有希望找个好人家的。
当然薛蟠的命案不可能不影响薛宝琴的婚事。要不是薛蝌对潘家有恩，而潘芳草和薛蝌又是真有感情，潘家的女儿也未必肯嫁给薛蝌了。古代讲究“家无再婚侄女，族无犯法之男”才是好人家。
不过，薛宝琴如果吸取教训，不再找官宦人家，找个门当户对的商人家，还是有希望的。毕竟她真的足够美貌，家里也依旧富有。
薛蝌可没傻的把东西放贾府，人家借口寄居不好长期麻烦贾府，把薛宝琴的嫁妆，他带的财物都搬到人家自己的地方了，所以薛家二房不过损失了些随僧物，比如薛宝琴的首饰衣服等应用之物的。
薛姨妈老了很多的样子，薛宝钗打扮的如同寡妇，母女好像有些不太和谐——非得紫鹃这样眼尖的才看的出，回去的路上，紫鹃问春纤，就是春纤这个机灵鬼也没看出来。
春纤代表林黛玉赠送离别礼物的时候，紫鹃傍边站在莺儿，紫鹃就客套说：“你在你们姑娘发配的时候，还要跟着去的，你们姑娘也算有福。”
莺儿看四下无人注意她们，苦笑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就别笑话我了。当我看不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宁可跟着我家姑娘去流放呢。你不就是知道我们姑娘要是流放了，太太天天看见我，还不天天拿我出气的，才非要把我还给薛家的？”
紫鹃还真没看出来，薛姨妈这么残酷，能吓的莺儿要跟着薛宝琴去坐牢也不跟着她？紫鹃就说：“你这麽说就不对了。我要恨你何必赎你出来？我可多花了一倍的银子呢。
以前咱们就面和心不和，也是各为其主，没有私怨的。你要真的不想回薛家，我也不会逼着你回去的。我真没想到你会怕薛家太太的。”
莺儿冷笑：“你不会一直以为我们太太真是面慈心软的么？贾府二老爷只有两个姨娘，还有庶出子女呢，我们老爷活着的时候那么些姨娘，怎么家里只有大爷和姑娘两个？”
好吧，你不能因为薛姨妈生出来薛蟠这个拉低薛家平均智商的家伙，就忽视了人家还是薛宝钗的娘呢。
紫鹃刚要说话，那边已经进行完了，两人就不再谈论，毕竟她们的议题太惊悚，何况当事人还在一边的情况下。
反正紫鹃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莺儿不是因为忠贞不渝才要追随薛宝钗的，倒是真想远离薛太太而已。所以说忠心啊，爱情啊，有时候不能看表象。
送走了薛家，紫鹃不几日又单独送走了赖家祖孙和倩倩夫妻。
紫鹃之前忙林黛玉的嫁妆，恨不得连轴转着工作，之所以没有，是因为这地方店铺晚上开门，连老板也拒绝晚上工作。之后也是忙赖家的事，现在一下子轻松了，紫鹃倒有些手足无措了：做点什么呢，好像没什么好做的，那该做什么呢？死循环。
好在紫鹃擅长思考，想起应该买个房子，虽然准备嫁给卫若兰了，嫁妆里应该留着压箱银子，但是紫鹃又想，女人还是应该有自己的房子，这样就给自己留下缓冲区了。生了气回去自己房子住去，被离婚了，卷包就走。所以紫鹃决定了，还是买个房子吧。
未雨绸缪，万一离婚，自己也不会太狼狈！现在不能这么想，太不吉利了。好吧，为了勤俭节约省下租金，这个理由可以了吧。(未完待续……)
334、政治
在这个不房价没什么变动的地方，囤积房产的人不多，买个合适房子其实不容易，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就不一样了。
什么非常时期呢？就是刚有不少老牌世家倒下，就像贾府一样，连同他们的下人一起被清算了。这些世家管事们的外宅当然也是要收缴的资产了。然后不管怎么个重新分赃方式，反正总有一些会出售。
于是紫鹃很顺利的找到了一处自己满意的，小小挺精致的院落，三百五十两连税金中人费用一并有了。紫鹃带着果子，春枝，还有丰儿一起搬过去，把那边租赁的房子退了。
紫鹃虽然这么一来，手上没多少现银子了，不过紫鹃算的还好，她的田地的地租和铺子的租金足够她们生活的。
至于和卫若兰成婚的嫁妆银子，也不愁的。因为她还有一套出租的房子，现在人家不愿意租用了，剩下一年的契约作废，住到秋末就要搬走，算四年付租金。紫鹃也愿意，退了他一年的租金，正好等他们搬走把房子一卖，就有钱压箱了。
紫鹃算的不错，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不卫若兰居然改了主意，要现在就宣布她们的事。紫鹃算算这个时候对林黛玉影响不大了，但是紫鹃问：“那新册封的皇后谢小姐，是不是你表妹啊？”
紫鹃从听说吏部尚书家小女儿要册封新后，不日入宫的消息，联系起小谢公子的半年后他妹妹入宫的说法。比半年晚了点。
不过这段时间，除了新皇后，皇帝陛下就没扩充后宫，当然那些无声无息的进些低级妃子就另说了，但是小谢公子家的女儿应该不属于这些无声无息进宫的姑娘之列。
最重要的，她们都姓谢。紫鹃基本不相信巧合一说。谢这个姓氏，不算少也不算太多。不过她一直没问卫若兰，因为她认为没必要。但是现在她要考虑时间问题，不得不弄清楚各方面的问题，不能指望卫若兰这个二货孩子吧？
卫若兰有些吃惊：“你知道了。你听柳家少奶奶说的？”
紫鹃只说：“听别人说了几句。”林黛玉对这些事。兴趣不大，谁做皇后有什麽关系呢，又不是谁做皇帝，有个政治问题。当然皇后谁家女儿做也是有政治问题的。只是柳家这样闲散贵族。关系不大的。
卫若兰就说：“就是小谢他同母的妹妹。我小表妹灵珊。”
紫鹃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不叫他表兄或者名字，为什么叫他小谢呢。”
卫若兰有些伤感的说：“他有过一个兄长，就是我大表兄了。可是我大表兄去世的早，十几岁的时候不在了，我舅母伤心过度，常年郁郁不欢，他们家没办法只能一直表现出我大表兄依然在世的假象来安慰她。
我小时候一次玩的时候，忘了怎么就叫他小谢了，结果正好被我舅母听见，她却突然清醒了或者更糊涂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评论了。当时舅母说：以后就这么称呼吧，好让人们都记得他还有过一个兄长。
后来不久舅母就去世了，我们就这么一直称呼下来，也算一种纪念吧。”
每一件不和常理的事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紫鹃想了一下，问：“小谢公子的兄长很出色吧？”小谢一看就是很有压力长大的孩子。
“是啊，非常出色，虽然去世的时候只有十七岁，但是已经很有才名了。小谢弃文从武，估计就是在他兄长比较下，压力太大吧。不过我妹妹在世的时候常说戎装比文士更适合他呢。”卫若兰说起故去的人，不忍嗟然。
紫鹃却抓住一丝暧昧：“你妹妹在世的时候喜欢小谢公子？”
卫若兰看了难得八卦的紫鹃一眼：“他两定过亲的，我母亲去世之后，我舅母怕我家委屈了我妹妹，就定下了我妹妹。可惜我妹妹去世的早，其实她们两人还是处的挺好的。”
亲上加亲，尤其卫若兰兄妹这样母亲早逝的情况下，舅舅家里考虑把外甥女订给儿子，当然是一种维护。考虑卫家和谢家的情况，谢家不管别的如何，在这方面可比贾府有人情味的多了。
如此一来，紫鹃对谢家感觉好了许多。不过这个连亲戚都照顾的家族还是把女儿嫁给了一个算算年纪估计得比谢尚书年纪还大的丈夫——如果谢尚书没有晚婚晚育的话，从小谢和谢小姐的年纪推测的结论。
皇帝啊，真是颠覆一切的存在。帝王侧，皇后册，谁会在意皇帝的年纪啊。这么说起来，小谢公子还真看得起紫鹃，给皇后做女官，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其实凤凰什么的打动不了紫鹃这样的人，关在宫里头，还有变成皇帝小老婆的风险，这种凤凰谁要做？
不是紫鹃自恋，但是根据原来紫鹃的记忆，她在外形上真的比紫鹃本尊当时远远看见的贾元春有优势。
当然那时候贾元春虽然正发迹，但是其实青春已逝了。但是根据当时的观察，和从王夫人、贾探春、贾宝玉的情况推测，起码紫鹃不会不如贾元春青春年少的时候外形差的。
所以紫鹃认为自己跟着皇后做女官不是没有转职危险的。
如果不转职的话，倒是一份紫鹃这种人愿意尝试的“好工作”：挑战性极强、工作环境复杂工作，繁忙紧张。总之比现在闲着无聊好多了。不过自己的被害妄想症严重，这样身体实在不合格，迟早心脏负担不起的。
让我们原谅有职业野心的工作狂的非正常思维吧。
言归正传，紫鹃就说了自己的考虑：“谢家小姐入宫在即，而且是册封为后的，你可是她亲姑表兄，这个时候闹出不名誉的事，只怕对谢小姐不利的。我看还是推后一些吧。”
卫若兰摇头：“因为灵珊要入宫为后了，所以我才着急的，要在赶在之前才好。本来我还想等伯父回鹏城之后呢，只是考虑到灵珊要进宫还是赶早吧。”
紫鹃不解：“为什么？”难道谢家不想送女儿进宫，要借亲戚家丑闻来黄了此事？不像啊，看小谢还是很满意妹妹的婚事的，当然可能现在情况起了变化。
卫若兰有些踌躇，努力和紫鹃解释：“我个人希望在灵珊进宫之前解决这些事的。”
紫鹃思量：“可是皇帝陛下接受的了么？虽然你们只是表亲了，但是皇后这位置……”
卫若兰低声给紫鹃解释：“这倒真无妨。陛下这个人，最怕的是身边人没有缺点，有些让他能批评的事却不是坏事。”
这么说紫鹃倒是理解了，谢家如今飞扬得意，政敌受了打击（不是贾府这些小角色，而是贾府身后头的人，隔山震虎，王不一定要对王，拼个鱼死网破——这是紫鹃从郝府，柳府听到的零碎消息拼出来结论），女儿又要入宫做皇后，这个时候如果有个外甥闹出点事来，对于热衷帝王术的皇帝来说不是坏事，那么对谢家来说也就不是坏事了。
这不是谢家的女儿跟人私奔，甚至不是谢家的外甥女跟人私奔了，而是谢家的外甥出了私定终身这等事，就也不是什么严重伤风败俗，要皇帝退婚，世人笑骂的事了。这个社会对男女的宽容度完全两个标准。
卫若兰私定终身这事，说起来不好听，但是却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要是卫家小姐的话，就是原则上的事了——正好是皇帝骂几次谢尚书，甚至以后取笑几次谢皇后，打击一下谢家风头的好理由，谢家也正好借此表示一下收敛态度，政敌心里也有个台阶，不至于恼羞成怒，朝中局势尽快趋向制衡，真是皆大欢喜。
小谢鼓励自己和他愣头表兄私定终身的时候，是不是早考虑这些了？不！根本就是早考虑到了。怨不得自己总感觉被算计了，只是当时没法知道被算计在哪里了。
这小谢，倒是个政治家的好材料。这才是玩政治的人，还有那皇帝老子，贾府男丁那点芥末籽大的脑子居然也想玩政治，结果玩死了吧。
你说紫鹃生气了吧？才不！
首先：如此说来，对卫若兰和紫鹃这对当事人来说，也不是会坏事，起码卫家不能把她们杀了一正家风了，明里暗里都不能了。
要不皇帝好不容易找到的敲打一下谢家的理由就没有了，皇帝大人他会不高兴的。卫家的二老爷听说可是个擅长对皇帝老儿察言观色的，不会犯这错误。
第二么，被算计利用了不是么，可是这说明你还是有被算计被利用的价值，只要这利用价值不是像贾府一样被杀鸡骇猴就行。
还有重要的最后一条，紫鹃从来不讨厌没妨碍到自己阴谋家，既然这事对自己和卫若兰没损失，算计就算去吧。既然选择了卫若兰，这已经是好的情况了，不好的还有是在后头呢。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紫鹃绝对不会考虑嫁给卫若兰。
————————————————————————————
再对大家说一声，请不要再给我打赏了，我因为这个笔名签给其他网站的原因，福利被取消了，所以打赏我收不到了。但是还是在这里衷心的感谢给我的打赏的大家，这是对我的认可和支持！这里说声：谢谢！
我也是才知道的，真是……
请大家订阅支持我吧！谢谢！还有谢谢给我的粉红票！(未完待续……)
335、惊世骇俗
既然这样安排与人与己都有利，紫鹃这么想通了种种环节，也就答应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选择了卫若兰，这条路注定不好走，是早是晚，只要不连累别人，紫鹃也不在乎的。
紫鹃本来就不是喜欢安逸平静的人，何况选择了就不后悔，日后怎么样的狂风暴雨，她都有心理准备。
于是呢，京城目前的最新头条是卫家五少爷和林家女总管私定终身，被逐出家门。
你说京城这么无聊，这样的花边新闻也能做头条议论的事。这个没办法，之前的若干世家倒台的事早过了，谢家女儿立为新皇后的事也说的没的说了，可不是该换新话题了。除非这几天，皇帝又下旨抄了定了某大臣的罪，或者抄了某大户的家，否则这个花边八卦还是得占据这几天的京城闲话榜首的。
何况这个也能定义成八卦之外的事，比如皇帝陛下据说下朝之后，留下（前）卫家五少爷的叔父卫家二老爷和舅父谢尚书一并骂了一顿，管教无方，家教不严之类的。
不过在京城叙职的卫家大老爷卫将军据说没被皇帝为这个谈话，虽然他才是卫家族长兼卫若兰的抚养人。明眼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应该是想要敲打一下的是谁，谁只是陪绑的。
既然卫家族长没被牵扯，谢家只是外家，这么说来，这件事对卫家以外，真不是什么大事了。
还是那句话。卫若兰是男人，为了个女人，被家族除名，在世人看来已经够沉重的代价和处罚了。要是卫家小姐也来个私定终身，那么舆论一定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娱乐性态度了。
不是还有女主角么？可是女主角不是某家的闺秀，要不是叶紫鹃在林黛玉的嫁妆筹办上出了名，只怕在世人的议论里连名字都没有，顶多一个身份代称了——那个勾引卫家少爷的狐狸精！
当然也不是有名就行，比如要是某少爷和某著名戏子私定终身了，那么就算那戏子名扬京城。内宅太太们说起了也是那个戏子。不是某某。
叶紫鹃的好处是处在中间位置，不是会被关注的某家族的闺门小姐，也不是专业勾引男人的戏子娼女。
她被人知道的身份是林家的总管，本来就是抛投露脸和男人打交道的职业。所以一般人虽然瞧不起这居然走出闺门的女子。但是也不会拿正常深闺女子的标准要求她。
深闺女子居然认识了外男。还勾搭成奸，私定终身，这有多少私密可以挖啊。她们怎么认识的？这家庭得有多么家风不严啊。才让内宅女和外男相见结识的？她们如何相会？这期间怎么没人发现？如此等等等等等。
这么多私密香艳情节不让人狗血沸腾，八卦之情直冲云霄啊。观众的热情也足以把这花边新闻演化成重大事件了——不弄成重大事件，怎么可能透彻了解，满足看客们的窥私**啊。
可是叶紫鹃，林府总管，天天满京城转悠的，和各种商人来往。
懂眼的太太奶奶们都了解：不货比三家，怎么能只花费了不到三万两银子就操办出林家姑娘嫁妆里那么些东西——头面至少一半新的，家具部分新的，绸缎衣被都得全新，还有各种生活用品基本都得是新的，达到这样的标准，可是不少花费呢。
这样的生活方式，遇上什么外男再正常不过了，相会也再容易不过了。
只是这个叶紫鹃实在是心太大了，这个人选选的太高了。
要是她嫁入什么富裕大商人家，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能干又漂亮，吸引个富商家的少爷，是非常正常的。
如果什么商人家嫌弃她出身，只怕同行还得暗地里说那家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可是个金算盘，不能以普通女人论看家世的。当然谁家要挑个贤妻良母的媳妇，那就另说了。什么中规中矩的妇道人家，这个词和这个姑娘没什么关系。
但是她偏偏挑中了卫家的五少爷卫若兰，这是野心太大了还是糊涂了？卫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罪臣家的家生子出身的抛头露面的人家总管做媳妇的，就是做妾，她曾经的工作方式也够难能接受的，除非外宅。
那么卫若兰要是坚持娶她的话，就是这个下场，被逐出家门。那么这所有的算计不就成空了么？还是进不了卫家的门，做不了卫家的少奶奶啊。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怕没别人要了。难道真的就嫁给被逐出家门的卫若兰？
这林家女总管这么精明个人，怎么犯这样的错？难道是真爱——这年头信这个人不多吧，其实也不少，因为没见过才更相信。
不过卫家也是，两个勾搭上了，最好息事宁人，少奶奶是不可能找个这样的人，那么悄悄娶进门做个贵妾，也没什么。非闹得把少爷逐出家门，这也太狠了，自己府里名声也不好听啊。
不过想想这卫家五少爷死了亲娘的，只有后娘，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不这点事，就把儿子逐出家门的。
回想一下，好像卫家给这五少爷定婚找的小姐，五少爷都不满意。幸亏不满意，要不娶了史侯的侄女，现在不就腻歪了，还不如这个叶紫鹃呢，起码也算家里清白，没有麻烦。
这么想过来，人们也有的同情卫家这个前五少爷了。在家一定不如意，才死去活来的爱上那个侍女出身的女子了。
卫家别人也是，也不劝阻一下，他父亲和继母排斥长子，卫家族长也该为了卫家名誉多考虑一下啊。
其实卫若兰现在也正沮丧，虽然他知道他坚持娶叶紫鹃的下场就是被逐出家门，这个结果是一定的，心理准备也有。
可是伯父居然毫不挽留的就把自己逐出族谱，这让卫若兰还是很伤心的。这么做的如果只是他父亲，卫若兰才不会在意呢。可是伯父也这么坚决，毫无挽留，几乎当机立断就被自己逐出家门了，卫若兰几乎不敢置信。
难道自己太让伯父失望了，太伤伯父的心了。那么消息传到鹏城，伯母会多么伤心啊。
卫家就是这么干净利落的把卫若兰逐出家门，家谱除名。好吧，据说卫家四老爷以家族名声为由劝兄长们三思过，不过这事，族长和卫若兰的父亲才是决定者，可能有发言权的二老爷没发言，就这么定下来。
紫鹃本来还准备和卫家大战三百回合——这个夸张了，但是起码应该有上门羞辱，温情牌劝她为了卫若兰前程主动离开，砸钱或者仗势让她自己滚蛋，妥协说可以让她为妾什么的诸如此类的步骤，结果一样没有，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把卫若兰逐出了家门。
让紫鹃有种落空的失落感，真没挑战性。还有卫若兰也被打击的不轻，和被主人打了的金毛犬一样灰达达的。
就连本来算计这件事，乐见其成的谢家，也有些意外，进而是失望和气愤，把我外甥当什么了？垃圾还是累赘，这么急着扫地出门？反正小谢公子难得失控一回。
估计谢家气糊涂了，按察使司按察使谢二老爷的夫人居然派人来请紫鹃过府，说要亲眼看过。紫鹃要不是知道谢家态度，一定不敢去，怕有去无回的给处理掉了。
按察使司按察使可是正三品官职，谢家这代兄弟二人，都位高权重，难怪谢小姐能做皇后，也难怪他家有时候想出点丑闻给皇帝个小把柄抓抓。
不过谢家也不是事事如意的，也有重大困难，比如子嗣问题。谢尚书和谢按察使兄弟的父母只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女儿还早死了——活着嫁的也不算好这个另说。
谢尚书有四子两女，其中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也算孩子不少了（以此推测，谢尚书和太太的关系也不错）。可是死了两个儿子，剩下还有一个是个瘫痪，两个女儿一个在家住着守着望门寡，一个倒是风光等着做皇后——不要考虑皇帝和谢小姐的年龄差，这婚事还不错。
谢按察使就惨了点，共有三子两女，结果二子二女死了，唯一幸存的是庶出的幼子。
紫鹃听卫若兰说起的时候，有些担心这谢家不是什么遗传病吧，这死亡率也太高了点吧。不过皇帝都不怕娶谢家女儿，应该没事吧。——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和医术，人家也是知道遗传病的。
这谢按察使的夫人可是出身高门。等夫人接见了紫鹃，紫鹃发现这夫人相貌说不上漂亮，但是气质非常出众，显得风韵不弱与普通美女。
谢夫人也打量了紫鹃，这姑娘倒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宛如从名家的仕女画上走下来的，婷婷而立，显得端庄典雅，不知道底细的，必然认作大家小姐出身。可惜出身不是小姐也罢了，这性格据说也和闺秀不沾边。
这谢夫人当然听说了紫鹃的大部分事迹，也知道紫鹃那著名的作品林家女儿的十里红妆。可是不是应该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未完待续……)
336、嫁妆
所以见礼之后，谢夫人赐座，紫鹃谢过按标准礼仪坐下。谢夫人看了紫鹃行动，也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一言一行也像个大户人家小姐，只是：“我听说叶姑娘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可是女人么，还不是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
紫鹃心想刁难大戏终于来了，就笑着说：“圣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自然最正确不过。紫鹃不敢自夸有才，却致使卫若兰被家族除名，更不敢妄谈德行。”
我就是没有女子贤德的那种啊，都勾引的你外甥被家族除名了，还说什么有德啊，自然也不讲究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了，你说这没有用啊。
当一个女子告诉你人家自知之明不是有德的女子，也不在乎做贤德女子的时候，你再谈妇德就是笑话了。
那谢夫人反而一笑：“叶姑娘早知道这个结果了吧？”
紫鹃也不在意：“紫鹃虽然不才，但是自知之明还有的，这个结果自然也能设想到。”
谢夫人看起来很平和，话里话外的却一点不平和：“叶姑娘就没想过选择更平顺的生活么？”李蔚求亲的事，小谢公子知道，看起来他婶娘也听说过了。
紫鹃规规矩矩的做了不规矩的回答：“回夫人的话，比起选择平顺生活，紫鹃更希望选择合适的人，哪怕过不平顺的生活。自己想要的生活是可以两个人共同努力营造的。”
谢夫人继续：“共同营造想要的生活么？可是叶姑娘想必听说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紫鹃浅笑：“紫鹃没见识。不敢奢望江湖之阔，宁可相濡以沫，等着泉水恢复，守着一汪之水就满足了。”
谢夫人叹息：“果然是人各有志。”
就这样锋机打完了，谢夫人端茶送客。紫鹃想来：既然谢夫人同意人各有志，那么也算同意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件惊世骇俗的事，紫鹃可是有条不紊的准备自己的婚礼。
首先自己去和租用自己房子的人谈，如果他家现在搬走，紫鹃愿意退还今年的租金。于是租户高兴的搬走了，省下大半年的房租呢。怎么会不搬的。租户搬走。紫鹃把房子挂牌出售，原价卖出——压箱银子总得准备。
嫁妆里面衣服被褥，准备个今年穿用的就行了，紫鹃可没打算准备多少。留着过时。被褥是荷露、杏儿和丰儿一起做的。春枝更热衷于跟着紫鹃忙活购物。打理事物，哪怕烧火做饭，也不喜欢这坐得住的针线活。
春枝是个聪明姑娘。知道自己的性格，也自知之明自己的条件，所以紫鹃用春纤把她从林黛玉的陪嫁丫鬟里换下来，她也没什么怨言——她自己明白做不了林黛玉的大丫环，非要装着到了柳家也不好过。
衣服么，紫鹃自然外头定做去，能还钱解决的何必自己费力不讨好的做，还能照顾一下豆子的生意呢。
家具，摆件什么的都算了，她现在房子里的家具是买房子时候原本带着的，而卫若兰的房子里家具也齐全着，紫鹃的看法就这么用吧，不要做新的了，时间太赶做不到来，做出来也没必要——这又不是林黛玉的嫁妆，要个风光气派。怎么实惠省事怎么来就行。
头面紫鹃倒是算丰厚，田地也有些，价值两千五百两银子左右的土地呢，店铺也有一家，卖了房子压箱银子也就够了。
紫鹃算算她现在手里现钱金银折合四百两银子，这现钱在手里总是变动的，比如买卖房屋差价，地租收入，店铺租金，之前贾老太太的重赏等，支出也不少，尤其最近，赖家的事，买房子的钱，其他的事等等。最后增增减减，现在将近四百两银子在手里，等卖了那边的房子，还能收回三百两。压箱就够了。
紫鹃统计一下她的嫁妆：店铺一间，价值三千两；田地，基本约价值两千五百两，房产一座，价值约三百两；压箱银子七百两；剩下就头面和一些贵重衣服了。贵重衣服就算了，都是旧衣服怎么珍贵也不算什么了。头面却是紫鹃财产的大头。
她母亲留下的头面，里面有贾老太太的厚赏的贵重首饰；紫鹃还是贾老太太后期难道得到贵重头面丰赏的人；林黛玉断断续续不停送她的首饰，林如海临终的丰厚的托孤之礼。加在一起可是个相当数量的财产。
想想晴雯本来一穷二白的，在贾府没落时候从小丫鬟熬到大丫环，还有三四百两的东西呢。何况紫鹃了。
于是紫鹃快乐的发现，自己的嫁妆居然能超过贾府姑娘出阁的标准嫁妆标准一万两。真是可喜可贺，或者说贾府真心让人无话可说——因为紫鹃的财富一大半以上来自她家几代从贾府积蓄的财产。
当然紫鹃不觉得愧对贾府，毕竟也是她家几代人付出努力才能的结果，不是平白贾府就送给的。而且她作为林家总管可是当之无愧，与贾府吞没林家的巨大财富相比，紫鹃的劳动所得真心不多。
嫁妆考虑好了，剩下的就是婚礼怎么办了。紫鹃没有亲人了，卫若兰被逐出家门，她两这种情况，就是卫若兰有亲戚还认他，也不好出面的。这样的话，婚姻步骤怎么处理。
三书六礼，紫鹃想着三书不能省，其他的除了婚礼就能省则省吧。
结果，这天，雪雁来看望她，带来了非常重要的礼物——全套的嫁衣。紫鹃什么样的女红水平，林黛玉和雪雁最是清楚，她的嫁衣只怕自己做不了，所以两人就暗自替她准备了。
紫鹃看着这精美的嫁衣很感动，有人能为你想到你忽略的地方，总是一件幸福的事。
雪雁还转达了林黛玉的邀请，让她去柳府，好商量一下紫鹃的婚礼。要说林黛玉婚后，紫鹃真是没少进出柳府。但是从她和卫若兰私定终身的事爆出来之后，紫鹃就没去柳府了，怕给林黛玉带来麻烦。
不过雪雁说，没那么严重，就是柳夫人也说紫鹃的婚事没人张罗，来柳芳商议一下也未尝不可。(未完待续……)
337、世间情为何物
紫鹃于是就在事发之后，第一次再进柳府。
林黛玉一见她就关心的问：“没人为难你吧？”
“没。”紫鹃不是故意安慰，而是实话实说：“情况比我之前担心设想的要好些。倒是姑娘这些日子得避避人了。”
林黛玉说：“我婆婆和丈夫都不是死板的，也理解你的事。二叔一家不在京城，三叔一家更不理这些的。家里没什么事，外头怎么说也无关紧要。
再说，你这件事，也是因为是你，倒也不算严重。
这事出来，我却不曾闭门不出，省的反倒显得我理亏不敢见人的。倒是出去，真有人问起，也好解释个明白。
你本来就是外头来去的，也不讲究避讳外男，便是有了私情，也不是闺门不严出了事的，人们都看的淡的多。
再说你本来上无父母，又是自由身，没亲没眷的，婚事上自然要自己做主的。只是偏选中的是不能容你的人家，才闹出来的。
不过你又不是外头那些不清不楚的女人，你这事上，别人家里也只是说说罢了，事不关己的，并不忌讳。”
听了林黛玉的解释，紫鹃也就一点就透了。
还是林黛玉说到，因为紫鹃的特殊情况，所以这事在无关人等眼里，只是一道谈资罢了，不会人人喊打、群起而攻之的。
紫鹃的情况不能以深闺女子论，虽然也不会被人看起——古代早期的自食其力的职业妇女。从三姑六婆到作坊女工，都是被歧视对象。但是这样的身份，这件事发，所有私情都在宅门之外，不威胁封建家庭的秩序，不影响闺门少女，不会引起人们同仇敌忾，非要将她粉身碎骨，以儆效尤。
对男人们来说，要是闺房侍女思春。寡妇偷情这等事。必须坚决消灭，警示后人。因为害怕没有威慑的话，自己家的侍女也跟着思春，自己身后的寡妇也学着偷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可是有几个女子能像紫鹃这般情况。那么也不会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就是说不怕家里的女人们学起来的）。那就无所谓了，只当看新鲜戏了。
对女人们来说，紫鹃也不是戏子妓女这类传统狐狸精。不会引起主妇们的危机感。毕竟林家女总管，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就是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也根本没有同类前仆后继。
而这个叶紫鹃已经捆定给了卫家的倒霉孩子，所以不用因为一个叶紫鹃，就担心自己的丈夫、儿子被勾引到叛出家门。
所以说叶紫鹃这个居然勾引的世家子弟被逐出家门的“极品狐狸精”，却引不起公愤，人们只当看场大戏。
难怪她做好了直面龙卷风“舍生取义”的准备，结果不过是场雷阵雨。
要不说，特立独行，有时候也不是坏事。
既然“台风警报”解除，那么该讨论“灾后重建”问题了。紫鹃说了自己的婚姻打算，林黛玉摇头：“你这婚事不比别人的，最不能简化。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马虎。
聘则为妻奔是妾，你们这婚事，最不好界定。
既然卫公子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你们严格按照三书六礼的步骤，再找个媒人过一次场，证人保人一样不能少——这个我来做，以后说到哪里你也是明媒正娶的。要不以后遗患无穷。”
紫鹃想想这事还是真是，她还是被前世的思想影响了，婚礼什么的不算什么，有结婚证就行。这年头整个三书六礼的过程加在一起才等于一张结婚证，就是说省了三书六礼的步骤，可能造成结婚证无效的可怕后果。
好吧，三书六礼还得来。
林黛玉建议：“你要一个人办这些事不方便，我替你处理就是，但是绝对不能简化了，以后落人把柄的。”
三书六礼要办，那么嫁妆是不是也不好简化的。林黛玉继续包揽：“嫁妆的事，我来替你安排就好。这家具……”
紫鹃立刻拒绝：“这个不可的。我给姑娘操办的嫁妆，要是姑娘再拿出来，才是给人看笑话的。所以姑娘的嫁妆里面的东西一件不能动用给我的。”
林黛玉担心：“可是你们的婚期要是这么赶，家具如何能做的出来？就是赶工做出来，这漆也干不了啊。”
紫鹃说：“这个我有办法，其实很多木器作坊都有压着的货物，比如对方定了，结果因为一些缘故，宁可舍了定金也不要了的。多跑跑就能凑出来。
我们这婚事，只怕别人避讳的，我们却适合了。”离经叛道的婚事，自然不同别人的讲究。
林黛玉认为不妥：“你既然选了这门亲，很多事没有办法了，可是能讲究的还是要注意的啊。”
紫鹃考虑不同：“姑娘对我好，我自然知道。可是还得考虑其他的问题：现在关于我的闲话是热门，没影的事，还等着编出话来的。我现在不是林家的人了，姑娘给我准备嫁妆，正常的人自然说好的。但是有一等小人只怕正等着说我贪污私昧呢。
我现在担着不贞不孝的名了，实在不能再让编排上不忠不义的名声了。”
林黛玉倒一时没想到这个，紫鹃这么一说，想想当年贾府的情况，确实如此。
当年紫鹃跟着林黛玉，管着林黛玉的财物也不是一时的事，贾老太太没给黛玉财物的时候，紫鹃家里的情况贾府哪个不知道，可是没人说她有钱的事；等贾老太太把林黛玉的财物逐渐还给了林黛玉以后，人人都说紫鹃可是个钱匣子——贾府的风俗，主子有钱不贪不是管事。
所以紫鹃的账目再清楚，也只是自己人知道，外头哪里知道，见了自己准备的嫁妆，只怕要说紫鹃贪得。
于是林黛玉也只有放弃原来的计划：“那家具上头可以简素些，但是不能缺省的大件可是要的。而且就是作坊里积压的，也让他们能处理的处理一下，哪怕只是加个装饰，不要直接用的。
衣服赶制不出来，就多用些绸缎吧，怎么也的看着气派才行。”
正讨论着，柳夫人因有事想要派人找林黛玉，结果听说紫鹃在，就叫了紫鹃过去，说有话要说。
林黛玉安慰紫鹃：“虽然我婆婆认为你这选择实在不合适，害人害己的，但是并不因此排斥你的。”
紫鹃一笑：“要是认为我选择正确的，那才是奇怪的人呢。”
林黛玉无奈的叹口气。
果然柳夫人对紫鹃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打发了身边人出去之后，说：“你这孩子平时看着最是精明清楚的，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亲事？
就是你这情况，又不是找不到好人家的，非要弄到现在这地步。你说你怎么找个人家，也不能现在这样难的，只怕以后还有难的地方呢。”
说实话，直到紫鹃真的下决心之前，谁说紫鹃会把自己弄到如此地步，紫鹃只怕不会相信的。可惜她狼了一辈子半，人生大事上却做了这个选择，还是头脑清醒的很的情况下做的。
所以紫鹃只能说：“情字上头，总是身不由己的。”
柳夫人听了，却一窒：“情字上头，总是身不由己？”沉默一时，最后长叹一声：“古人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样的话万不能给你们这些姑娘看的，否则就魔怔了。
你是个见过世面的，反倒是懂的太多。既然说到情字了，这样也罢了。你也都想过后果的，现在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地底了。
卫家那孩子，我是见过的，是个好孩子。性格散漫了些，你是个周全的，以后多费心思吧。
他肯为你做的这步，你们也算是真心换真心的，现在是不容易，不过世事难测，如今的——以后也未必不比别人的。
要是有什麽为难的，只管来找我们家，不说你们姑娘，就是我能帮上手的，也不会看着不管。
芳儿他和卫家那孩子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不会为了卫家的变故就断了情意的。”
紫鹃答应谢过。
这柳夫人果然是个文艺女，遇上真情真意的一对璧人，难免不被打动，要不只怕说不出这样的话。
紫鹃自己也知道她和卫若兰的事，实在足够冲击社会主流思想，只是运气够好，才没成为社会公敌。
所以居然有人肯表示支持，实在太难能可贵了。——林黛玉的支持来着于对紫鹃的感情，她比紫鹃更看的透紫鹃的心意，只能说对紫鹃爱情无奈的妥协；谢家的支持么，那就里面太多弯道了。
也幸亏卫家不吝惜卫若兰这个子嗣，要不紫鹃也得和尤三姐一样过一遍火，能不能有尤三姐的运气大难不死，就是未知数了。真是“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了。
从柳府回来，紫鹃想着，得和卫若兰商议一下，怎么才能处理好这三书六礼的事——现在发现，这可是结婚证啊，不能不要的重要东西了。
正想着，发现她家门口居然来了一批人，还停着大车，这又是哪一出？(未完待续……)
338、聘则为妻奔是妾
紫鹃赶紧过去，发现门上是丰儿应付，看来来的不是什么简单人家，春枝应付不来，才要跟着王熙凤见过世面的丰儿出来的。
紫鹃下车，那里面为首的婆子一边打量她一边很礼貌的问：“请问可是叶氏紫鹃姑娘？”
紫鹃也暗自打量这婆子，虽然打扮的看似朴素，但是紫鹃当然看得出那看起来平实的料子又多么贵重这些低调的奢华细节，而且只看那言行也不是得闲之辈。这又是什么人？
紫鹃面上不露声色：“正是。嬷嬷请进来一叙，方才出门，招待不周，请嬷嬷见谅。”
对方也客套：“叶姑娘好事将近，自然繁忙，无需顾虑老身。”
这样紫鹃请那婆子进来坐下，这才正式叙话。这婆子果然来头大，南安王府的人。
情况是这样，就是那南安王妃再还了林黛玉衣服之后，决定也决定紫鹃的衣服了——不是给她包扎，怎么可能沾一袖子的血，于是呢，王妃大人急人之所急，担心紫鹃的嫁妆没准备好，送“点”东西给她放在嫁妆应付婚礼。
以上为紫鹃不文艺的个人理解，人家王府出来的嬷嬷不可能这么说话，人家说的九曲十八弯，而且全是文艺话，就差没用文言文讲话了，估计是考虑紫鹃的教育程度不够怕她听不懂。
总之，人家绝对不提王妃受伤的旧事，当然不会涉及医疗费的问题了。而且人家也不说赔你衣服钱，但是人家还是让你明白。你赶紧感恩戴德的收下东西，从此两不相欠。
虽然紫鹃很希望马上和什么王妃这样的大人物划清界限，但是这次的东西她却不好收：“我和贵府素不相识，怎么好接受贵府如此丰厚的馈赠呢？
如今我的情况怎么也不敢高攀说能接受贵府馈赠的，只怕以后不好向丈夫解释来源的。
而且，我虽然无德无能，唯一的优点就是克己奉公，不曾贪没旧主一文。这无法解释的礼物，唯恐引得无知小人诽谤。
当然那是我个人琐事，不敢说与贵人。但我固然贱如草芥。只是怕今日有人见过嬷嬷。我此时之名，诚恐连累了贵府。”
你们王妃给我东西，是要两清，不欠我人情。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只是你这医疗费。我没法收啊。
你们既然要拿钱砸够了我。和我两清，那么我也得尊守道德，不说认识你们王妃的。那么就有一个问题。那么就是这些财物的来源，我怎么解释？
后世有一种罪名叫做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是贪污受贿之类的来源，你这来历不明的财物，不是会让人怀疑我有贪污吃回扣等违法违规行为么？
你们当然可以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没这麽容易，我未婚夫虽然被逐出家门，但是背后的水也不浅，你们别来掺和才好，省了被无故猜疑上，岂不冤枉。
这样的意思，那婆子当然听明白了，脸色不变，眼神却有些不善了，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就说：“叶姑娘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老身却做不了这个主儿啊。”
紫鹃一笑：“嬷嬷现在原封不动的离开，我只说旧识路过，借机进门叙叙旧而已。谁在意我的故旧是谁，又上不上门来呢。可是要是等嬷嬷回禀好了，再带走的话，恕我愚钝，怕说不圆滑了。只怕带累了贵府，我担当不起的。”
那嬷嬷也担当不起，就带着东西离开了。
紫鹃心想，王妃大人，你也太亲民，为人着想了，你的东西确实能解燃眉之急，可是我收了怎么解释来路啊？你要送我点银子做医疗费，我自然就收下了。反正我偷偷藏起来，外人看不见的，也不用解释财产来路不明了。
希望那王府有人能想通了换了银子做医疗费和最重要的两清费。可惜隔日，王府的嬷嬷又来了，却没有银子，金子更没有，只说让紫鹃过府。
好吧，南安王妃这么久都没干掉紫鹃，也不会这会子突然起意杀人灭口的：主要现在才杀人灭口也太晚了，受伤不比别的可是有时效性的，过了就没威胁了。
于是紫鹃放心大胆的去了。
南安王妃居然屈尊降贵亲自接见了紫鹃。那天的情况，紫鹃没注意王妃的样貌，今天见了，发现这南安王妃不过四十余岁，还能看出当年如花似玉的影子——就是说现在已经花褪残红了。说起来这王妃虽然身材保持很好，但是还是明显比同年龄的贵族女子显得老。
紫鹃恭敬的见礼之后，南安王妃若有趣味的问：“没想到你居然做了这样的选择。那次的时候，你们就认识？”潜台词就是那时候你们就搞上了？
紫鹃赶紧澄清：“只是之前见过，因为我在钟声胡同买了个房子，本是牛家的外宅，邻居就是擅弈的白先生的宅邸，那时候若兰常在那边来往。然后我把这房子加了一倍的价钱卖给了一位新科进士。所以给若兰留下个胆大奸猾的印象吧。”
王妃听了一笑：“你倒真是擅长利用资源。”
紫鹃笑答：“所以留个特殊的印象。”
王妃就说；“你这姑娘看着聪明的紧，怎么做了这么个选择？还是另外有什么想法。”
只是一句“情字上头，身不由己”可是打发不了眼前这个女人，那感动一下柳夫人那种善感工愁的才女还行，所以紫鹃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情字上头，身不由己”因为“情”字，一切皆然不顾了，甚至有“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的无怨无悔。
现在这个可是比上一句加了条件，我选择卫若兰，固然困难重重，声名扫地，但是为了我的梦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也在所不惜了。就是我有付出，有需求。虽然都是为了爱情，还是有些许不同的，才能取信不同的人。
其实紫鹃本人其实还是前者吧。对感情，她再怎么动情，也能控制在“你若无情我便休。”重要的是，一辈子半的人生终于感性一次，就不要考虑那么多条件了。
不过这样的话，对王妃才有效。比如现在王妃沉吟一下，问：“你就能确定卫若兰就是那个一心人？”
紫鹃微微侧头浅笑：“一生这么长，到白头的那一天还太久，谁也不敢保证将来。但是总要赌上一次吧。否则他不一定是，别人更加不一定是啊。”
王妃摇摇头：“孤注一掷不觉得太危险么？”
紫鹃平静的回答：“可是我没有第二个赌码啊。”
王妃却笑了：“你果然是个不寻常的女子，反倒是我小觑了你。”
紫鹃谦虚的客套：“王妃您过奖了。”
“没！”王妃的下一句吓了紫鹃一下：“我还想着等林家小姐的大事已了，聘你做小儿的良妾呢。”
紫鹃心说自己一定穿越的时辰不对，怎么全是烂桃花啊，好吧，曾经有一朵李蔚的正桃花，自己却也拒绝了，就是卫若兰，世人眼里也是一朵烂桃花吧，甚至算一段孽缘，比不上正经找个富贵公子做妾的。“王妃您太抬举紫鹃了，紫鹃受不起。”
王妃轻轻一笑：“不是受不起，是不愿意。你聪明，机变，审时度势，是个辅助的好人才，只是我倒没想到你的胆子大，却大到如此程度，离经叛道也在所不惜。”
好吧，连烂桃花也是从挑幕僚的标准上来的，基本算不上桃花，不过因为她错生为女人，所以把招揽方式改头换面了一下，好处是可以终身锁定，不担心背叛跳槽。
紫鹃就说：“说句冒犯王妃的话，就是再离经叛道，我也有些小儿女的心思，希望我丈夫想要娶的是我这个完整的人，不是我的机变谋算。所以就是身败名裂，我也选择的是我最想要的。”
那王妃果然没有生气，反而感慨说：“所以我说倒是我小觑你了。倒是你的婚事可想好如何办了么？”
紫鹃坦然的说：“卫家已经把若兰逐出家门，所以我不是卫家的媳妇，却可以是卫若兰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是我们如此地步了，还是决心三书六礼的操办一场。”
“这倒是，卫若兰被逐出家门在先，明媒正娶在后，你们也算正式夫妻了。你不是卫家的媳妇，却是卫若兰的妻子。
只是你们想要三书六礼的操办，只怕没有长辈不容易吧？卫若兰倒是不要紧，总有人给他收场的。你却要怎么安排？你是脱了籍的，柳家少奶奶就不好出面的。”
这个其实正是紫鹃正发愁的事，这古代的婚事，繁琐的要人命，非得劳师动众才办的灵便，可是她和卫若兰两个都等于没父母家人了，真是不好解决。媒人好说，花钱就会有的，可是其他的环节似乎还是需要家庭存在的。
紫鹃因为选的是卫若兰，这婚事就是风浪尖上的事，一点错不得，所谓“聘则为妻奔是妾”么，不能以后落人话柄的。
真是柳夫人说的“怎么找个人家，也不能现在这样难的，只怕以后还有难的地方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