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世媚术
常德府。
在城北一所豪宅里白芳华、解符、楞严、谢峰等人正收集着从各方传来有关敌况的消息。
武昌韩府一战使他们遭受到最严重的挫折和打击失了一批无可替代的高手和厂卫。
浪翻云和怒蛟帮的声望更被推上了新的巅峰。
很多本已接受朝廷招聘的有份量江湖人物和帮会门派纷作观望退缩。
若再让怒蛟帮夺回怒蛟岛后果将更不堪想象。
怒蛟帮势力日渐膨胀朝廷的主力又摆在应付燕王的北军处所以白芳华虽内伤未愈仍不得不赶来常德主持大局。此事极端隐密岂知到常德才两天敌人竟摸上门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刺杀了曲仙州和宋玉怎不教他们心胆俱寒。
解符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众人知他不但不能从忘情师太的掌伤中复元过来还在不住恶化心情更是重如铅坠。
待他咳罢白芳华沉着脸向手下问道:“陈大人为何仍没有来呢?”
手下回应道:“我们三次派人去催他到来商议他都推说正忙于布置缉拿反贼最后一次我们连见他一面都不得其门而入。”
白芳华失声道:“不好陈渲要造反了!”
众人无不色变。
今趟他们到常德的厂卫高手人数只有二千假若陈渲造反、对着这种握有兵权的重将他们不要说反击连自保都成疑问。
愣严动容道:“教主之言极有道理否则我们怎会完全找不到反贼的踪影。”
谢峰道:“先制人我们立即把陈渲拿下褫夺兵权。迟则恐情况更趋恶劣。”
白芳华望往窗外微明的天色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迟了一晚工夫陈渲应可把整个常德的本地官员将领策反而且他们有韩柏等在背后撑腰我们拿什么去和他们硬碰。”
沉默片晌后望向解符道:“符老!你可以教芳华怎办吗?”
解符苍白的脸容现出一个枭雄气短的苦笑沉吟道:“我们应立即由6路离开到龙阳召集人马看准形势再作决定。”
白芳华轻叹道:“武昌一战使我们优势尽失还累得齐泰的水师变成了孤军。今趟能否有命离开常德仍是未知之数哩!你们立即动程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众人闻语尽皆愕然。
常德府最大的码头处江边船舶无数岸上闹哄哄的大批脚夫正起卸着货物加上许多候船的商旅客人更显一片都邑的繁忙景象。
在樯桅如林的湖岸处泊了数艘水师巨舰那处的江岸由明军把守不准任何人接近。
远方可见水师船舰穿梭巡逻气氛紧张。
泊岸的楼船巨舰其中之一是陈渲的帅船韩柏等人就是躲在那里等候消息。
众人正在船舱内吃早点时陈渲匆匆回来喜道:“没有问题了我跟属下提说起来原来人人均看好燕王和贵帮只是平时咽在心里吧了!”
荆城冷笑着迎他入座道:“陈大人辛苦了忙了整晚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陈渲现时那来胃口急接着道:“白教主他们已猜到我出了问题天亮时悄悄离开我看他们是要潜到龙阳若我们立即由水路赶去保证可赶在他们前头先一步控制龙阳再布局予他们迎头痛击。”
风行烈正要说话陈渲的副将查石林神色古怪地匆匆进来道:“白芳华来了刻下正在码头处说要见忠勤伯一面。”
各人全呆了起来。
范良极冷笑道:“这妖女又不知要玩什么把戏了?”
戚长征霍然道:“让我立即出去把她宰掉你们负责抓着小柏。”
众人眼光全集中到韩柏处时这小子苦笑道:“诸位大人大哥英雄好汉请高抬贵手我看她此来是没有恶意的我会小心防备的了。嘿!听听她有什么话说也是好的。”
范良极怒道:“说不定她有什么同归于尽的想法要与你玉石俱焚那时我怎向诸位乖妹子交待?”
荆城冷笑道:“范前辈放心好了白芳华终是对小柏馀情未了何况现在即使除去小柏亦影响不了大局。她实在无须如此不智照我看她是来从事交易居多。”
戚长征嘿然道:“馀情未了就更糟女人爱起一个男人来绝对没有理性可言若她抱着殉情的心小柏……哎哟!”下面给韩柏重重踩了一脚。
韩柏长身而起抱拳道:“各位万勿忘了本浪子福大命大否则鬼王怎会把女儿放心给我。荆师兄就是明白此点才肯让我去与这妖女周旋。请了!”
众人为之语塞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舱门外。
离开舱厅韩柏立即加快脚步到船头时见到岸上的白芳华在十多名卫士的监视下正微笑地向他挥手心中一热飞身落船来到白芳华身前。
这姣艳的美女没有半点芥蒂的样儿欣然迎了上来一把挽着他的手臂情意绵绵地道:“韩柏!陪人家随意逛逛好吗?”
韩柏待要答应时陈渲手下里一名头领模样的大汉道:“忠勤伯!你们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是更方便吗?”
韩柏笑道:“我和白教主相识多时很多话是不方便当众说的嘻!我们去了千万不要跟来偷听。”
陈渲的手下无可奈何惟有看着两人消失在人潮里。
两人默默无言在沿着码头繁华热闹的大街缓缓走着女的生得百媚千娇男的则轩昂清奇彼此又是态度亲途人无不侧目。
白芳华拉着他转进了一条僻静的横街再闪入一间屋子的后园内幽幽一叹道:“为何人家曾多番想害你你仍对人家那么好和信任呢?”
韩柏坦言道:“或者是你生得那么标致动人又那么懂得哄我开心吧给你暗算时确是很不高兴不过转眼又忘了只会想着你诸般好处。”
白芳华失笑道:“你的好梦瑶不是警告过你说我这妖女不可靠吗?你敢不听她的话?”
韩柏探手过去搂着她的蛮腰在院落间一片宁静的竹林边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吻了她脸蛋道:“小宝贝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心事话儿请快说出来吧。须知我是要保证你不会暗算我老贼头他们才肯放我来见你的。好宝贝千万不要令我失望否则以后本浪子休想在老贼头前挺胸做人了。”
白芳华笑得花枝乱颤横他一眼道:“唉!现在杀了你亦于事无补何况人家怎舍得害你?连番铩羽芳华早心灰意泠什么都提不起劲了。”
韩柏讶道:“单玉如既选你为掌门定不会看错人怎会略遇挫折立即一蹶不振你是否又想骗我?”
白芳华软弱地紧挨着他苦笑道:“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只是师傅的一只棋子被她利用来扶持女儿和孙子。以前师傅健在时一切矛盾都给硬压下去现在师傅死了恭夫人母凭子贵那还把我们放在眼内!若非我们仍有利用价值早给她像割毒瘤般去掉了。秦梦瑶真厉害看准了师傅的用心要杀了她才施施然回静斋修她的鬼道行对我们说那才是最致命的打击。唉!天下间除庞斑和浪翻云外还有谁可作她的对手呢?”
韩柏从没想过秦梦瑶厉害的一面听白芳华提起回心一想确是道理。这“仙子”行事虽似轻描淡写但着着均暗含深意只看她智退红日法王说服了方夜羽和朱元璋解散了八派联盟定计除掉单玉如数日间把整个形势扭转过来虽不若浪翻云般大败群魔的风光但正合“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那无迹胜有迹之道。
嘿!这么厉害的人物竟还是老子我的好娇妻。唉!可惜她终是走了。
白芳华看到他沾沾自喜的样子醋意大道:“不准你和人家在一起时想着别的女人!”
韩柏吓了一跳赔笑道:“不要多心我只是心中赞你看得透彻而已。”旋又讶然道。“芳华是否想脱离天命教改为归顺我们?”
白芳华“噗哧”笑道:“若我归降你肯娶我吗?”
韩柏想起虚夜月诸女眉头大皱道:“嘿!这个嘛……”
白芳华神色一黯叹道:“芳华若是爱你怎会令你为难事实上人家如今连嫁你都提不起劲头来更没有颜脸再见月儿和鬼王今次人家来是想向爱郎道别从此退隐山林再不理明室的内争了。”
韩柏大喜把她抱个满怀笑道:“那我就再无挂虑了。”
白芳华献上热情无比的香吻久久才娇喘地嗔道:“你还何须那么紧张提防?人家内伤未愈根本想害你都没有那本领呢。”
韩柏老脸不红地道:“白小姐惯了谈笑用兵愈是热情愈是危险否则我早抱了你到床上去一偿宿愿了。”
白芳华叹气道:“芳华只好怪自已过往行为差劣待将来燕王得天下后人家再悄悄来找你偷情好吗?那时再没有利害冲突芳华将可享受韩郎的尽情恩宠。”
韩柏讶道:“原来连你也不看好允?”
白芳华不屑地道:“恭夫人宠信齐泰和黄子澄允则少不更事明明阵脚未稳却冒险急进。若芳华可以操持怎也要等到拦江之战后才会动手。那时天下尽在自己手里那还惧燕王和区区一个怒蚊帮呢?现在却是正面冲突恰是以己之短敌之长进退失据当怒蛟帮夺回怒蛟岛后胜负之势已定燕王攻入金陵只是迟早的问题吧。”
韩柏恍然大悟说到底白芳华仍是一个重视自身利益的人见到事不可为故来向自已表白退隐的立场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好意思追袭她吗?
若她不是受了伤怕仍不会如此低声下气。
想归这么想但心中仍大起怜惜之意抚着她香背道:“你内伤未愈为何仍要长途跋涉到这里来呢?”
白芳华苦笑道:“这正是恭夫人令人意冷心灰的地方。芳华这伤势非常严重没有一年半载休想复元。唉韩郎那天在皇宫为何要饶芳华一命呢?当时我死了不是更干净吗?”
韩柏柔声道:“我现在真的相信你肯退出这场斗争了。但你是否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再理会解符楞严他们呢?”
白芳华轻轻道:“我曾和解师叔商量过他中了忘情师太那一掌后功力不住减退起了退隐之心希望能疗治伤势。愣严则因陈玉真离他而去万念俱灰每天都在后悔为何不及早抛开一切伴她终老山林。只要韩郎大慈悲放他们一马芳华再无牵挂亦尽了道义上的责任。”
韩柏心念电转判断着她说话的可靠性。
他们本定下策略决计不教这批敌人有机会活着返回京师若答应了白芳华的要求倘将来觉又是给她骗了自己的大号怕要改为“笨蛋”韩柏了。
这美女真真假假确令人无从捉摸。
白芳华拉着他站了起来苦笑道:“若人家真是骗你就让芳华再骗这最后一次好吗?”
韩柏颓然道:“好吧!难道我能忍心看着你被人杀死吗?”
白芳华重投入他怀里两手缠上他的脖子欣然道:“芳华很开心但却不是因你答应了人家的要求而是芳华知道你仍像以前般痛惜她哩!”
韩柏啼笑皆非道:“若有人在旁偷听我们的说话定以为我是个负心汉。”
话犹未已耳边响起范良极嘲讽的传音道:“你虽非负心汉但却是个大蠢材。”
白芳华看他神色古怪笑道:“是否范大哥来了?”
范良极倏地由树上跃了下来到了两人身旁冷笑道:“老子福薄并没有你这好妹子。”
白芳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韩柏淡然自若道:“范大哥动手吧?芳华绝不反抗。”
范良极颓然叹了口气伸手按着韩柏肩膊摇头道:“你杀我我杀你却是何苦来由?白教主请动莲驾吧。”顿了顿又道:“有银两使用吗?”
白芳华欣然点头开颜道:“由今天开始天命教就此销声匿迹当有一天芳华抵受不了思念之苦时再来寻你们吧。”
提气耸身飘然落在竹林外一堵围墙上再回身施礼道:“芳华以前多有得罪请两位大人大量勿要见怪。”
一闪不见。
韩柏呆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百感交集。
范良极赞叹道:“白芳华真的了不起一知事不可为立即急流勇退这才是真正的大智大慧。”
韩柏愕然道:“你还是第一次没数说她的不是。”
范良极苦笑道:“她的媚术已越了单玉如就算明知她在骗人我们也要心甘情愿被骗。正如现在我真的信了她会退出这场战争变成了和你同流合污的蠢蛋。”
韩柏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和你这小老头混确是痛快事。嘻!没有多少斤两那能招得美人儿来骗你的财和本浪子的色而且遍得这般痛快!”
范良极捧腹狂笑起来。
韩柏拖着他的瘦手拉着他走出林外。
两人哼着轻松的调子喝醉了酒般朝码头走回去。
陈渲的叛变震动朝野。
允手上最庞大的水师船队由此落入了燕王手内剩下的水上实力再不足以控制长江怒蛟岛上的齐泰更是孤立无援。而京师则无长江之险可恃了。
白芳华今次果然言而有信与解符分别退隐山林不知所踪。楞严因连番失利又遭恭夫人和允的近臣排挤终遵从乃师叮嘱抛弃一切往寻陈玉真。他手下的厂卫自作鸟兽散有些更投向了以怒蛟帮为的联军。只有谢峰一人领着七百多人逃返京师。允大怒之下革了谢峰禁卫统领之职从此投闲置散再不重用。
长白派至此一蹶不振声望如江河下泻成为江湖嘲讽鄙屑的对象。
现在允把希望全寄托在李景隆的北伐大军上。
这天命教仅馀的元老手持圣旨赶赴德州收集耿炳文的残兵败将并檄调各路军马得五十万人进驻河间实力骤增下对比着燕王约二十万的军力表面强弱怒殊俨然声势大振有一举尽启燕军之威势。
同一时间辽东镇将吴高奉允之命率师攻打永平的燕军牵制燕王让李景隆的大军得以直扑顺天攻克燕王的根据地。
军情告急下这天在顺天燕王府内燕王召集重臣大将听取刚来到的叶素冬奉上的珍贵情报。陈令方这时成了燕王心腹故有资格出席会议。与座者还有僧道衍、谢廷石、张玉另一猛将谭渊和燕王最得力的两个儿子小燕王朱高炽和朱高煦。
叶素冬详细分析了李景隆大军的实力后各人均面有忧色。
只有僧道衍脸带笑意。燕王奇道:“敌人势力大增李景隆又其奸似鬼为何道衍你仍像有恃无恐的样子。”
僧道衍微笑道:“李景隆手上的实力看来的确似比耿炳文强了很多但其实却是处处充满弱点破绽。”
燕王大喜问之。
僧道衍从容道:“先是军内近半均为耿炳文的残兵败将士气早丧而其馀则是仓卒由各地调来的军旅全无斗志加上李景隆一直是文官在军队里毫无威望可言在这谣言满天飞的时刻无论他们有多少人亦难免上下异心此乃兵家大忌对方似强直弱。”
张玉点头道:“僧先生所言甚是允现在对所有与西宁派和鬼王有关系的人均非常顾忌主要军兵将领均由南方抽谓过来又设立重重规限务使将不专兵使难以学陈渲般猝然叛变。但这却大大削弱了军令的效率指挥失调进一步打击了李景隆军的士气。”
燕王笑道:“照素冬所言李景隆今趟求胜心切粮草未足便仓卒北来如此躁急冒进正是另一大忌。”
陈令方仍忧心忡忡道:“问题是辽东来的吴高大军近二十万正迫近永平若永平失守我们等若被斩了一条手臂那还能应付李景隆这奸贼。”
燕王对陈令方显然极为宠爱事实上自陈令方这长于内政实务的人到来后大事兴革把顺天府弄得井井有条政令清明甚得燕王欢心。遂温和地道:“让我们再听听道衍的奇谋妙计。”
僧道衍微笑道:“陈公请放心不量险易深入趋利乃兵家大忌。我们的顺天府上承元人百年建设的馀荫墙高壁厚防守上全无破绽可寻。李景隆想打硬仗吗?我们偏不如他所愿。只要拖得几个月顺天早寒南卒不能抵冒霜雪兼又远离本土任他人数再多亦只是不堪一击之兵。”
燕王哈哈大笑道:“只此数点本王可断言李军必败。就让本王亲自督师解永平之围。李景隆闻得本王离京必以为有机可乘直薄而来。”
转向朱高炽道:“顺天就交给高炽李景隆来时只可坚守万勿出战同时把防守城外的所有兵马全撤回来避免无谓损失。只要你能守到本王由永平还师之日那时李景隆前有久逸之师后有我锐气方殷之旅让我看他怎能逃过此劫。”
僧道衍道:“道衍请燕王允准留下助小王爷守顺天。”
燕王点头同意后问起怒蛟帮的情况叶素冬一一笞了。
谢廷石得意地道:“我这四弟确是福将所到处都捷报频传其势有若破竹。”
燕王想起韩柏露出笑意。
朱高炽虽仍是心中不大舒服不过现在韩柏正为他切身的利益出力虚夜月一事早成定局仇根之心早淡多了。
僧道衍赞叹道:“最厉害的是翟雨时连施巧计多方陷敌若能与他把盏夜话实是人生快事。”言下充盈着惺惺相惜之意。
朱高煦道:“怒蛟帮现在纵横长江为何仍不把怒蛟岛收复以培声势?”
燕王微笑道:“这正是翟雨时高明之处反以怒蚊岛让齐泰泥足深陷若齐泰懂得放弃怒蛟岛退守岳州不但武昌和黄州可保不失反使怒蛟帮陷入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呢。”
僧道衍点头道:“长江乃京师的命脉现在却给怒蛟帮截断了使江南丰饶的物资不能运往京师否则今次李景隆就不会有粮草缺乏的问题。最要命是我们因此而声势大振士气如虹允则每天都在担心有人会变节。”
陈今方问叶素冬道:“削藩之事允有没有新的行动。”
叶素冬答道:“自耿炳文失利后允不但暂缓削藩还派出特使与其它藩王修好不过人人都在观望形势只有宁王权似乎有点意动真不知他为何竟蠢得会信任允。”
燕王微笑道:“此事本王知之甚详待本王击败吴高之兵后顺道率军驰赴大宁他不仁我不义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如此一说叶素冬便知宁王权的手下里有人与燕王暗通款曲放下心事。
燕王长身而起豪气大道:“我们立即提师前赴永平回来时小柏和行烈等都应来探望本王了。”
又向陈令方道:“我们这里的几条名泉绝不下于仙饮泉的水质陈卿家给我送百来泉水到小怒蛟去给女酒神酿酒好教收复怒蛟岛后浪翻云有更精采的清溪流泉医治酒虫顺祝他在拦江之战立威天下一舒我大明武林长期被庞斑压得透不过来的闷气。”
众人轰然应和士气如虹。
胜利之路虽仍遥远但他们却正朝那方向迈进着。
第三章 船到功成
陈渲的水师投顺后联军实力大增且无后顾之忧遂全力围困攻打怒蛟岛。
翟雨时好整以暇日夜扰击怒蛟岛的明军然后隅三两日则来一次剧攻逐分逐寸瓦解敌人的防御设施和削弱对方的士气。
这晚凌战天刚率人潜水破坏了敌人靠岸的一个木栅回到帅船时在常德盘桓了十多天的韩柏等人刚好抵达。
在翟雨时的主持下联军所有将领举行了反攻怒蛟岛前最重要的会议。
围桌坐好后戚长征向翟雨时和上官鹰打趣道:“算你们吧!待我回来才动手。”
上官鹰哂道:“你有那么大脸子吗?只是因雨时另有打算才让齐泰多呼吸两口气。”
众人闻言起哄闹成一片。
老杰笑道:“现在怒蛟岛上齐泰和胡节的军队兵倦将疲又给封锁了对外的所有交通传讯每日都大量消耗着粮草除了苦待援军和粮食增援外只有束手待毙一途。若如此下去不出数月我们将可不费一兵半卒把怒蛟岛收复回来。”
戚长征奋然道:“谁还有耐性去等不是说有两条进岛的秘道未被现吗?只要让我带人潜到岛上来个内外夹攻不出几个时辰就可坐在齐泰的身上喝酒了。”
凌战天叹道:“幸好今趟号施令的人不是你这小鬼头否则吃了败仗还不知是什么一回事。这分明是齐泰布下的钓饵你还要吞进去吗?”
戚长征最怕凌战天和浪翻云立即乖乖闭嘴。
范良极笑道:“翟帅有凌兄在背后撑腰戚小儿你态度上最好恭顺点。”
风行烈笑道:“还是由翟兄说出胸里那筹措定当的妙策吧!”
韩柏鼓掌道:“让我们给他这军师爷来一点掌声!”
昂人大笑起哄若有不知情的旁人听到定以为他们在猜拳斗酒谁想得到竟是有关争霸天下的大事。
翟雨时失笑道:“柏兄最是逗趣。”接着清清喉咙干咳一声才肃容道:“自荆兄到了常德去我们把对怒蛟岛的封锁增强至极限使齐泰完全断绝了对外界的音讯这么做只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令齐泰和胡节懵然不知陈渲已到我们的一方……”
众人登时明白过来无不拍腿叫绝。
莉城冷叹道:“难怪雨时早先命陈渲的水师不要接近怒蛟岛当时我还以为你对他仍有戒心到现在始知其中妙用。”
韩柏搔头道:“这么简单的计策为何我们总想不出来呢?”
范良极嗤之以鼻道:“简单?人家翟帅早在你未到常德前就开始部署了。你那时脑中想着的还是要到常德嫖个够本呢哼!”
众人哑然失笑。
郑光颜插入道:“翟爷准备何时动手?”
翟雨时举手投降道:“各位叔伯兄弟请勿再叫什么翟帅翟爷了至于动手的时间当然应由帮主决定。”
上官鹰笑道:“去你的什么由我决定不过我却可代为宣布。”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一字一字地沉声道:“照现在天气的变化十天内将会有天朗气清的日子我们就在那天动手先让齐泰清清楚楚看到陈渲‘来援’的水师齐泰必然把那剩下来的五十多艘战船倾巢开出好前后夹击我们那就是反攻怒蛟岛的良辰吉时了。”
范良极一掌拍在台上众人都吓了一跳时老贼头大喝道:“拿酒来!让我们先痛饮十杯预祝船到功成。”
众人轰然叫好声音直传往洞庭湖去。
接着的七天联军不但没加紧攻打怒蛟岛又调走近半舰队连帅船都随大队去了。
齐泰还真以为援军到了使得怒蛟帮联军要分头作战再无疑虑准备全力反击一时炮声隆隆还不住派出战船试图突破联军的封锁。联军反采守势好加强了齐泰自以为此料不差的信心。
那晚大雾散去怒蛟岛东忽传来隆隆炮响联军船队大半转舵向炮声传来处驶去。
齐泰非常谨慎仍是稳住主力不动到天亮时只见陈渲的水师出现在东南方水域正与怒蚊联军缠战不休其中数艘船更中炮起火杀声震天。
齐泰那想到起火的都是旧船或破船更料不到陈渲会造反立即尽起馀下的五十艘大小战船命胡节坚守怒蛟岛他却亲自督师率舰队赶往夹击。
怒蛟联军剩下的二十艘船舰诈作拦阻一番接战后让齐泰突围而去。
此时韩柏、风行烈、戚长征、范良极、荆城冷等都集中在陈渲的帅船上扮作了陈渲的亲卫见状大喜。
联军帅船上的翟雨时立即下今全师撤往拦江岛。
陈渲当然衔尾穷追引得齐泰亦狂追而去。
凌战天、上官鹰和翟雨时并肩站在帅船的指挥望台处欣然看着齐泰一步一步走进陷阱去。
战船满帆而航追追逐逐不到一个时辰便越过了拦江岛。
众人看着拦江岛心中都泛起奇异的滋味。
上官鹰叹道:“大叔现在不知在做什么呢?”
凌战天笑道:“怕是在听秀秀弹琴唱曲吧?我们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他却与俏佳人饮酒吟哦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翟雨时正凝神瞧着敌我的形势大笑道:“今趟若让齐泰有一人溜回怒蛟岛我翟雨时便改跟他爹的姓。”
此时齐泰的舰队正与陈渲近二百艘船舰组成的庞大水师逐渐接近后方是波汹浪涌的拦江乌。
天上初夏的艳阳广照大地湖水闪映着阳光金光烁动使人要眯着眼才看得舒服清楚。
翟雨时知是时候了连续出七响炮声下达命令。
藏在拦江岛侧由梁秋末督率的七十艘战船抢了出来着齐泰的尾巴狠击。
陈渲的水师则扇形散开调头向齐泰在对比下薄弱得可怜的船队杀去。
翟雨时那近百艘战船亦在战鼓齐鸣中掉头加入包围战里。
一时间形势逆转火矢石弹漫天疾飞齐泰阵脚大乱根本不知应付那一方的攻势才好。
齐泰看着敌舰跟陈渲的船队像一张大网般撒过来杀声震天己方战船纷纷着火焚烧又或给巨石击得碎裂翻侧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身旁一众手下将领呆若木鸡不知怎样应付这变生肘腋强弱悬殊的一战。
齐泰狠声道:“好陈渲!我定要将你碎万段。”
船头惨叫传来原来陈渲的先头部队迫近至箭程之内箭矢雨点般凌空满。
将领中有人道:“齐帅!趁现在敌人还未合拢过来……”
齐泰暴喝道:“闭嘴!”
环目一扫只见通往怒蛟岛的方向尽是全驶来的敌舰仅馀下东南角仍有逃路但若再犹豫连这丝空隙都会消失了叹了一口气道:“立即撤走!”
众将人人求生心切“齐心合力”忙着逃窜。
那边帅船上的凌战天开怀大笑道:“看齐泰小儿你逃得多远!”
此时陈渲的先锋部队打横冲断了齐泰的水师同时掷出勾索抓紧敌船在箭矢的掩护下跨上敌舰短兵相接。
齐泰水师士无斗志纷纷跳海逃生又或弃械投降。
齐泰的帅船在十多艘斗舰护卫下突围而出但无不残损或是被石头击破船身又或着火燃烧其中三艘因损毁严重被梁秋末赶上来杀个片甲不留战况惨烈至极。
翟雨时把九十多艘船舰分成五组展开追逐战再将敌方逃走的船只冲杀得七零八落不成队形一一沉没。
追逐了三十多里后齐泰的帅船终于中炮起火他见形势不对登上快艇若丧家之犬般往最近的湖岸逃去。
至此怒蛟联军大获全胜。
黄昏时分陈渲率领载满联军好手的船队以打败了怒蛟联军的“胜利者”姿态凯旋而返怒蛟岛。
胡节那知有诈着人移开拦湖的尖木栅欢迎联军。
船泊好在码头后陈渲在戚长征等这批假亲兵簇拥中登上了怒蛟岛好汉们阔别久矣的土地上。
胡节领着一众将领前来迎接。
双方人马在码头相遇时胡节奇道:“为何齐大人还未回来呢?”
陈渲大喝道:“胡节接旨!”
吓得胡节和一众军将全跪伏地上。
陈渲装模作样宣读圣旨道:“奉天承运黄帝诏曰:胡节身受皇恩被委重任竟妄顾恩宠贪而不治智信不足气盛而刚愎仁勇俱无威令不行只喜阿谀奉承之辈专任小人致屡战屡败丧师辱国……”
这篇圣旨又长又臭力数胡节的诸般不是读到大半时联军已纷纷泊岸下船控制了各处码头。
胡节等怎知对方是假传圣旨这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压下来立时人人汗流浃背。
胡节正要申说冤枉时忽听陈渲大声道:“此实罪无可恕朕赐都督检事陈渲上方宝剑立即把罪人胡节斩以宗大下。”
胡节骇然惊叫跳起来道:“什么!”
早来到他身旁的韩柏一指戳在他胁下笑道:“斩了头脖子上不过出了碗口般大一个窟窿胡将军何用如此张惶?”
另一边的范良极笑道“胡将军的身手仍是那么灵活我这老朋友真应为此多喝两杯了。”
胡节那还不明白是什么一回事魂飞魄散下早给两人挟着去了其它人仍没有一个人敢爬起来。
陈渲收起“圣旨”冷喝道:“今次皇上只降罪一人已是皇恩浩荡你们还不谢恩。”
接着又低声道:“胡节错在是胡惟庸的亲弟尔等若能戴罪立功本人可保你们日后富贵荣华步步高升。”
众将连忙谢恩。
此时瞿雨时来到他身后耳语道:“是时间和他们谈谈了。”
陈渲点头应是暗忖在这等形势下那到这些人不俯投诚。
太阳最后一丝馀光消失在湖面之上明月在水平边缘处现出动人的仙姿。
代表着怒蚊帮荣辱的美丽湖岛终重新回到怒蛟帮手上。
收复怒蛟岛的消息通过千里灵的快传递在十二天后来到潜居在顺天城外一个小村落的宋楠手上。
此时邪佛锺仲游化身的李景隆果然上了燕王的圈套以为顺天垂手可得不待储足粮草理顺军情便匆匆北上直迫顺天。
小燕王朱高炽在僧道衍协助下严密部署坚守不出。
李景隆武功虽高但若论兵法战术却远不及僧道衍加上新败之军士气低落人数虽多面对坚城却是一筹莫展陷于交缠苦战之局。
进军永平的燕王则大显威风击退了吴高的辽东军后又挥军攻破大宁把宁王朱权擒拿将他手上精锐共八万多人编为己有声势更盛回师顺天。
宋楠为了方便消息往来离开顺天城寄居于此这时既得到收复怒蛟岛的天大喜讯又由手下处得知燕王正凯旋归来连忙率领着十多名随他同来的怒蛟帮好手飞骑向燕王报喜。
日夜不停赶了两天路后终在途中遇上燕王大将张玉指挥的先头部队。
张玉闻讯大喜频呼“天助我王”后使人带着人疲马倦的宋楠直奔三十里外的燕军主营。
沿途军营处处旌旗飘扬人人士气高昂斗志蓬勃看得宋楠精神大振心中钦服。
燕王这时正在亲卫陪同下巡视慰问士卒见宋楠赶来哈哈笑道:“看宋兄一脸喜意是否收复了怒蛟岛啦?”
宋楠滚鞍下马伏倒营地旁的野草处禀告道:“燕王明察怒蛟岛已于十五天前收复回来齐泰水师尽丧孤身逃回应天。胡节被当场斩收得降兵六万人都是托燕王的鸿福。”
燕王大喜跳下马来把宋楠扶起正要说话时左方军营处一阵扰攘原来有个士兵了急病同僚正要把他送往军瞥处治理。
燕王顾不得和宋楠说话走了过去亲自把士兵抱上自己马背向周围的兵将道:“这位壮士的病全因我的缘故而起我非尽力把他治好和加官晋职不可。”接着立即吩咐亲信把他送往帅营诊治看得众人无不感动。
燕王拉着宋楠陪他巡视连绵数里的营房随意指点道:“先皇常言以民为本但若要得天下以民为本外还要以军为本不但须体恤下情还要每临战阵均不怕矢石身先士卒将士才肯用命。”
见到宋楠正注意着布在外围的营阵笑道:“听说李景隆甚为怕死每到一地必挖堑垒为营军士通宵不得休息待得防御好后天早亮了又得出行军白费了整晚工夫如此徒耗人力故临阵之际士卒都困乏不堪怨声载道。本王则侧重情报只像现在般列营阵为门垒士兵都得以养精蓄锐好把力气用于战斗中。”
宋楠叹道:“到现在小民才明白燕王为何每战必胜因为将士都肯为燕王出死力呵!”
燕王虽知宋楠是怒蛟帮派来的联络人但由于军务繁忙并不太清楚他的底细平时与他的接触又交给了陈令方和僧道衍处理这时见他传来苦候多时的捷报心情开朗顺口问起他的出身才知他是官宦之后子更嫁给了戚长征登时对他刮目相看。旋则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道:“翟雨时精于调兵遣将之道既请得宋兄来此宋兄应是担当这任务的最佳人选了。”
宋楠知他说得婉转其实只是在问自己何德何能竟被委此重任苦笑道:“小民无拳无勇唯一较得意的就是有手棋艺小道翟帅常说下棋若行军或者就是看中这点才派了小民来此办事。幸好不是真要我打仗否则必然辜负了他的厚爱。这几个月来除负责两地的消息往来外就是接应韩天德老爷到这里的船运再把物资由6路转往各处军区幸有陈公照应直至现在仍没有出过岔子。”
燕王瞿然动容道:“原来陈公有宋兄为他处理粮运难怪如此井井有序。宋兄有没有兴趣为本王处理军粮物资的运送事宜本王正为此事头痛呢。”
宋楠出身官宦之家自幼便受教为官之道闻言大喜下跪谢恩。
燕王欣然道:“宋卿家先给本王送封信往怒蛟岛着行烈立即到顺天来好让本王履行为他复国的承诺。还有!看看韩柏和老范那对活宝肯否顺道来探望我众人中恐怕他两人才有空抽身了。”
宋楠不迭点头答应。
燕王心中欣悦韩范等人到时李景隆应早被他轰回老家去了。
第四章 鬼王卓见
燕王的邀请信送抵怒蛟岛时燕王刚回师顺天与守军内外夹攻。以南军为主的李军支持不住李景隆乃魔教中人生性自私一见形势不对立即率先逃遁连夜奔回德州。
大军见主帅先逃谁不爱惜性命一哄而散落荒逃亡或弃械归降。
此时怒蛟岛回复平静降卒给送往岳州、黄州、武昌等地改编入燕王的联军内。现在人人均认为燕王才是真命天子兼之翟雨时施出种种怀柔手段使这些投诚的兵将更无异心。
怒蛟帮众总动员收拾岛上疮痍处处的残局保留有用的堡垒重建码头增加新的防御设施在防守上更是无懈可击。
移居小怒蛟多时的眷属6续回巢使岛上回复了昔日热闹和平的气氛。
最令怒蛟帮人欣悦的就是在收复怒蛟岛时擒回了瞿秋白上官鹰亲手把这大仇人关在牢内又制着他的经脉教他求死不得只能等待处置。
当日下午虚夜月等众女乘船来与夫郎们相会同行的还有不舍夫妇和韩清风后者精神体力已回复旧观谈笑风生更使各人心情开朗充盈着云开见月的感觉。
当晚在怒蛟帮位于主峰山腰的总坛里大排筵席庆贺收回怒蛟岛这天大喜事。
岛上头目级以上的人物均有出席数千人济济一堂桌子直排至外面的广场去。张灯结彩下人人满脸欢容尚未正式开席闹酒猜拳戏谑之声早震汤着怒蛟岛上染着夕阳馀晖的天空。
欢乐的气氛使人兴起毕生难忘的感觉。
虚夜月等诸女联结成群霸占了广场边缘处可俯瞰前岛的几张特大桌子吱吱喳喳的说笑不停气氛热烈至极。
这时见到又有战船驶来左诗喜道:定是大哥和秀秀小姐来了。”
虚夜月笑道:“诗姊最挂着的就是浪大叔呢!”
谷倩莲道:“看来不像哩!浪大侠怎会坐这么大条的船来照我看若不是陈渲大人就是叶素冬师叔他们又或兰大人总言之不会是浪大侠谁敢和本姑娘赌一注。”
双修夫人谷凝清的声音传来道:“小莲动不动就要赌你拿什么来输给人呢?”
众女欣然回不舍和风行烈左右傍着仪态万千的谷凝清从人堆里行了过来。
谷倩莲俏脸微红撒嗲道:“人家只是说说吧了!嘻!不过我知自己定会嬴的。”
众女纷纷起立向不舍伉俪施礼。
金美女夷姬、翠碧、小玲珑和小菊等忙侍候三人坐下奉上香茗。
趁着来船尚未靠岸不舍纵目四顾岛外洞庭日落的美景叹道:“怒蛟之战实是明室内争的转捩点允从这役开始声势将由盛而衰现在只能设法保全京师和江南的州府再无力北讨燕王了强弱之势不言可知。”
薄昭如道:“但天下兵马大部份仍掌握在允手上形势怕仍不是那么乐观吧?”
韩宁芷天真地道:“有韩郎帮他手怕什么呢?人人都说韩郎所帮的一方定可取胜。”
众人莞然失笑但亦觉她所言不无一定的玄妙道理。有运道的人总是走在一起的。
谷凝清笑道:“这或者就是燕王如此急切要韩柏去见他的原因谁不想有个洪福齐天的人傍在左右呢?”
左诗等刚抵步尚未知道此事齐声追问。
风行烈说出来后宣布道:“在下刚和岳丈岳母商量过决定事不宜迟明早立即动程。”
众女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各散东西将来还不知有否再见之日都感触得说不出话来。
庄青霜有点紧张地问道:“韩郎会去吗?”
风行烈道:“有热闹趁他怎会不去他还要到静斋找梦瑶呢!”说完想起了靳冰云心头一阵感触。
虚夜月那知他心事拉着谷倩莲的手欢呼道:“好了!我可以送小莲一程霜儿也可见她爹娘了。”
左诗想起自己身怀六甲体质又远及不上庄虚二女黯然道:“我留在这里你们去吧!”
谷姿仙笑道:“不用怕现在我们称雄水道大可坐船前去那诗姊、柔姊和霞姊就不用和夫郎分开了。”
柔柔等这才化愁为喜。
红袖怨盼着道:“长征也去就好了。”
戚长征的声音传过来道:“乖宝贝说得好为夫我刚和二叔他们商量过决定随团出去作燕王的近身护卫现在胜负之势昭然若揭只要燕王健在胜利就属我们的了。”
随他来的韩柏笑嘻嘻道:“诸位嫂子最紧要谢我若非我声泪俱下劝老戚收回原意他定会立即作了新一代的影子太监啦。”
众女立时笑作一团谷倩莲则低骂狗口里长不出象牙来。
韩慧芷刚新得了谷姿仙这好友那甘愿明天便要分开喜得欢呼拍掌惹得众女热烈附和闹哄哄一片。
戚长征挤入寒碧翠和韩慧芷两女之间对着韩柏笑得喘着气道:“小心老子把你……嘿!”见到谷凝清在座终不敢吐那个“阉”字出来。
范良极和云清成双而至前者翘看着刚泊到岸旁的战船笑道:“应是老浪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宋媚道:“好了!有人和小莲姐赌上了。”
范良极笑嘻嘻道:“她拿什么作赌本?”
众人笑着望向倩莲看她的反应。
虚夜月与谷倩莲最是要好自然站在她的阵线不屑地道:“人家无双国珍宝遍地赌什么有什么只怕你输不起哩!”
这张特大的桌子此时挤了近二十人早插针不下风行烈慌忙让位给云清坐好后与范良极站在云清身后笑道:“月儿是否也加入赌局呢?”
夷姬。碧翠、小菊都挤到韩柏旁趁热闹这小子兴奋地插嘴道:“老……嘿!”望了云清一眼后改口道:“老范就拿个宝藏出来赌小莲的一个香吻吧!”
众人一齐起哄乱成一片。
范良极狠狠盯了韩柏一眼道:“这小子整天都在谋我的身家。”
谷倩莲则俏脸飞红偏又爱使性子挺胸傲然道:“赌便赌吧!我定赢了你那宝藏过来。”
戚长征向风行烈笑道:“人说一诺千金你的小莲可贵多了一吻便值上个宝藏慕死我们了。”
喧笑声中各人均对来船起了好奇心想知道来的是何方神圣但给一座堡垒挡着了视线看不到来客登岸的情况。
韩柏道:“风兄莫要见怪我也想吻小莲的脸蛋范大哥和我一场兄弟自然肯另借一个宝藏出来给我作赌注让我也加入赌局。”
谷姿仙笑道:“这太不公平了你岂非无本刮大利你的赌注应是你其中一位娇妻的脸蛋儿才对。”她乃外族血统作风开放兴之所至说话更是大胆豪放。
虚夜月“噗哧”笑道:“你的夫君这么知书识礼赢了都没有用。包保他免收赌债。”
风行烈哈哈大笑道:“月儿错了无论赢输我也想亲亲你的脸蛋。小莲虽赌来的不是浪大侠但各有各赌我却赌是浪大侠嘿!所以我怎也会赢的。”
韩宁芷想极也想不通地道:“宁芷给你的话弄糊涂了!”
“笃!”
一枝卷着消息的劲箭由下方射上来插在登上此处那长石阶尽端的大木桩上箭尾不住晃动。
这是怒蛟帮岛内的木桩传书分段射箭能像烟火台般把消息迅传达。
戚长征动容道:“究竟是何人来了?竟要木椿传书这么着紧应该不会是大叔了。”招手把刚拔下长箭的哨卫召来。
谷倩莲鼓掌道:“哈!这么容易便赚了两个宝藏我可以买很多东西回无双国了。”
不舍和谷凝清对望一眼均想到若真得了老贼头的两个宝藏对复国大大有利。
戚长征此时接过长箭解下了传书。
范良极暗忖看来横竖是输定了故示大方道:“小莲是我的好妹子无论赢输送你两个宝藏作嫁又如何?”
寒碧翠和韩慧芷靠了过去争看戚长征手上的消息。
寒碧翠先嚷道:“不得了!月儿啊!原来是虚老伯来了!”
虚夜月剧震下不敢轻信地瞪大美目。
谷倩莲鼓掌道:“好啊!小莲真的赢了。”
戚长征大笑道:“小莲开心得太早了是大叔和鬼王联袂而至唉!我真蠢白白错过了吻小莲脸蛋的良机。”
谷倩莲霞生玉颊时韩柏跳了起来嚷道:“月儿!还不和我去接岳丈。”
虚夜月这才懂得欢呼雀跃领头奔下山去。
浪翻云和风采如昔的鬼王虚若无意态悠闲的拾级而上后面跟着的是怜秀秀和七夫人于芷云还有铁青衣、碧天雁、岐伯和花朵儿。
虚夜月狂奔下扑小鸟般投进鬼王的怀里去又叫又跳雀跃不已。
鬼王搂着爱女香肩怜爱之情逸于言表皱眉道:“快做人的娘了还不检点一下动了胎气怎办?”转向来到身前的韩柏训斥道:“你要照管着月儿才行啊!”
韩柏嬉皮笑脸地答应了。
浪翻云微笑道:“自先帮主过世后怒蛟岛还是次这么兴高烈呢。”
此时众人纷纷前来迎迓坐在堂内主席的上官鹰、凌战天、韩清风等迎出门来把浪虚两人和铁青衣、碧天雁接进大堂里怜秀秀则被诸女拉了到她们的席位去趁热闹。
虚夜月见到乃父当然缠在他身旁。
七夫人拉着韩柏衣袖避到了一旁细语道:“鬼王在这里住几天后会带我潜居山林建他新的鬼王府拦江一战役你可否返来陪人家小云希望孩子出世时有你在旁陪伴呢。”
韩柏计算日子知道怎也可赶得及点头答应了。
七夫人甜甜一笑欣然去和诸女打招呼。
韩柏赶入大堂时位于大堂最上方的主席坐满了人浪翻云和虚若无自是居于上座依次是不舍夫妇、范良极、凌战天、上官鹰、翟雨时、风行烈、戚长征、老杰、郑光颜、梁秋末、铁青衣、碧天雁、荆城冷等人。附近十多围均是联军中的领袖级人物。
韩柏坐入正小鸟依人般缠着鬼王的虚夜月之旁时上官鹰长身而起举杯道:“各位前辈叔伯兄弟这第一杯酒我们是为光复怒蛟岛喝的。”
全场轰然肃立同向席举杯致贺。
凌战天扬声道:“第二杯是为多谢各位雪中送炭的好朋友和雨时的奇谋妙计干杯。”
轮次添酒后众人一齐起哄喝掉了第二杯酒。
鬼王笑道:“浪兄!酒必三巡这第三杯酒贺些什么呢?”
浪翻云微笑举杯道:“预祝燕王一统天下万民长享太平。”
众人纷纷叫好一饮而尽。
笑闹一会后众人坐回原席内开怀谈笑享用着不断端上的佳肴。
这时陈渲和兰致远赶来赴宴两人见到鬼王都喜出望外执礼甚恭。
两人给安排坐在荆城冷和韩柏之间。
兰致远报喜道:“我起程前刚收到顺天来的消息燕王大败李景隆这魔头仓皇逃往德州正待重整兵马。”
众人大喜追问其详。
只有鬼王脸无喜色浪翻云看在眼内微笑道:“虚兄为何闻报不喜呢?”
众人均感愕然望向鬼王连翟雨时这智计过人的生诸葛亦惑然不解。
鬼王叹道:“小棣勇略过人又深懂用兵之道若论谋术却终及不上元璋不过以之得大下仍是绰有馀裕不过还应有畿年转折。”
范良极讶道:“燕王不是刚打了几场大胜仗吗?为何虚兄反觉得燕王差了一点儿呢?”
不要说其它人连浪翻云这么淡泊明达的人都给引起了好奇心等待他的答案。
鬼王淡然道:“各位不像虚某般对朝廷内外情势了若指掌所以才不明白中微妙之处。允走得最错的一着应是以李景隆作主帅此事可问陈渲看他有何感想。”
陈渲点头道:“威武王说得对李景隆一向与军方全无关系论资排辈连队尾都不应有他沾边的份儿。他负责削平其它各藩此只属小事一件军方将领都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若以他作统帅北讨燕王可就无人肯心悦诚服了反更使人深信他就是天命教的邪佛锺仲游的传言于他更是不利。说实在的我之所以毅然投向燕王这就是主因之一。”
兰致远道:“据京师来的传言恭夫人极可能就是单玉如和锺仲游两人生的女儿所以允才如此重用锺仲游自家人关系当然不同了。”
众人这才恍然。
鬼王道:“我早知此事假若单玉如健在那天命教和锺仲游及允母子间的权力关系应可因她作缓冲而能保持合作均衡单玉如一死这种平衡再不能继续下去产生出究竟应是天命教为主呢?还是当皇帝的允作主的严重问题。白芳华等被迫引退实基因于此。”
翟雨时恍然道:“听虚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所以允要之务就是把兵权交付到李景隆手上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女儿和孙子。”
不舍不解道:“可是燕王大败李景隆又会引来什么不妥呢?”他曾是鬼王的心腹大将说起话来自然直接坦白。
这也正是众人的疑问眼光都集中到这一手助朱元璋打出天下当今明朝硕果仅存的元老身上。
虚若无笑道:“魔教之人最是自私自利专讲损人利已绝不相信外人。所以当日我知道允派耿炳文讨伐燕王立知天命教会扯他后腿使他兵败好褫夺他兵权使南军能尽入李景隆手内。”
陈渲赞叹道:“威武王虽不在场却有如目睹。事后耿将军曾向我大吐苦水允虽号称给他三十万兵实际上只得十三万人强弱悬殊下加上用兵又及不上燕王那能不被杀得抱头鼠窜。但换了李景隆却是另一回事了短短个多月就给他调集了五十万人若换了掌兵的仍是耿炳文说不定吃败仗的是燕王呢。”
虚若无道:“这正是关键所在若我是小棣就设法把李景隆的大军陷在北方最好是允仍不住增援拖到隆冬时南兵难抗风雪不战自溃到地上积雪难行困住南军时再以奇兵南下长江由水路突袭京城。当允仍以为顺天岌岌可危怎知已是大祸临头了。何况李景隆的久战无功更会动摇军心不用打已有很多人投诚过去。”
众人为之倾倒并深服盛名之下无虚士鬼王确是开创天下的雄材大略之辈。
兰致远恭敬地道:“威武王何不往顺天扶持燕王取天下呢?”
虚若无和浪翻云相视一笑莞尔道:“这应是你们这些后生小子的事了。虚某现在只想笑傲山林干一些想了大半辈子而未干得的事。”
翟雨时谦虚求教道:“虚老刚才说燕王的大业尚有几年波折又是从何得见呢?”
虚若无若无其事道:“问题仍在于李景隆身上他凭着与允母子的关系必竭力重振旗鼓与燕王再决雌雄。但要是他再败一次必会惹来群情汹涌就算允母子也护他不住亦对他失了信心。那时再和燕王对敌的就不是李景隆这不知兵法的行外人而是精擅带军打仗的将领了。”
众人对鬼王的真知卓见无不佩服。
韩柏忍不住道:“小婿明天便坐船去见燕王岳丈大人有什么说话要小婿转给燕王呢?”
虚若无呵呵大笑欣然道:“虚某费了这么多舌就是等待有人问这句话。告诉燕王时局不同了这并非争霸天下只是皇室内哄。若能攻破京师天下便是他的了。但若妄想攻城掠池逐片上地去占领那他到死之日亦休想能征服全国。莫忘了忌他的人一向都比服他的人多呢。”
顿了顿又沉声道:“这是我虚若无对他最后的忠告以后再不管他明室的事了。”
浪翻云长笑而起道:“虚兄有没有兴趣到浪某的茅芦坐坐。”
虚若无欣然道:“当然有兴趣!说句真话吧!虚某实不惯这么热闹的场合。”
众人忙起立相送接着整个大堂的人都站了起来。
虚夜月试探道:“女儿可以跟去吗?”
虚若无爱怜地抚着她秀道:“来日方长最怕你不肯陪着老爹你就代表我在这里与各位叔伯兄弟喝……唔……喝杯茶好了。”
盲罢与浪翻云联袂而去。
听完虚若无高瞻远瞩的一番话后众人都觉未来景象在眼前呈现出来命运已借着虚若无之言巧妙地安排好了燕王的前路。
第五章 各奔前程
果如鬼王所料李景隆兵败后允不但没有降罪还着他再集合六十万兵将北上与燕王的三十万大军决战于白沟河。
战争最烈时忽然狂风大作李景隆大军被沙砾迎面打来咫尺难辨。
燕王亲率精骑突破了李军的左翼引致李军全面崩溃李军被杀死、践踏和溺河而死者十馀万横百里。
李景隆退往德州给燕王衔尾穷追。李军当时尚有十七万之众但因仓卒应战阵脚未定便给燕王率精骑冲击败军何足言勇又复大败。
今趟李景隆只能凭着绝顶魔功单骑闯出重围仓皇逃回京师。
京师朝野人人声势汹汹要允治李景隆死罪。允迫于无奈只好免去了李景隆大将军职务让他当个闲职但当然不会把这祖父杀了。
代之而领军的是左都督盛庸此人一向与燕王不和与黄子澄乃生死至交属允可信赖的将领之一。
济南在盛庸和山东市政使铁铉的防守下暂时阻遏了北军的南下之势。
燕王亦因久战兵疲撤返顺天暂作休整。
就在此时韩柏等人分坐五艘战船领着一队由三百馀艘货船组成的船队带着由洞庭一带各处州府收集得来的物资经过两个多月的水程辗转抵达顺天。
燕王与韩柏特别投缘大喜出迎亲自把众人款入燕王府里。
各人尚未安顿好行李燕王已着人把不舍夫妇、范良极、韩柏、风行烈、戚长征请去说话。还差了王妃亲来为诸女打点非常周到。
至于本欲来顺天匡助燕王的荆城冷则遵照鬼王之命偕同夫人子女陪他同时退隐显示出鬼王再无意涉足明室的内哄中。
陪客只有僧道衍一人大家见面自是非常高兴。
在偏殿中间设的桌子按着身份尊卑坐好后喝过香茗燕王道:“辛苦各位了若非诸位牵制着允小贼又截断了大江物资的输送今天就不是这番局面了。”
韩柏记着虚若无的吩咐忙把那番话详细道出包括了鬼王对开战至今形势的分析。
燕王细心聆听脸色数变最后长叹道:“请回禀鬼王小棣真的知错了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再将前事摆在心上。”
这番话虽没头没尾但众人见他说完后目泛泪光都知他因鬼王宝贵的提示非常感动因而深深懊悔当日派雁翎娜刺杀韩柏的旧事。
僧道衍击节叹道:“毕竟姜是老的辣他老人家虽只寥寥数语便道破了致胜的关键照目下的形势这场仗若只三数年就可打完我们可酬神作福了。”
不舍精通军事点头道:“若照鬼王之意我们仍须打几场硬仗胜负没有关系只要把南军引离京师那时再由燕王引大军成功潜往长江与怒蛟联军会师那就是允覆亡的时刻了。”
燕王仍是心中耿耿欷不已。
众人当然明白他的懊悔若有鬼王亲来助阵只凭他的威望身份军方最少有一半将领会站在他们一方。加上鬼王的神机妙算谁是对手?
燕王再叹了一口气后收抬情怀向不舍等道:“本王已联络了无双国附近十多个强悍的游牧民族其中的白狼族长呼延冲与我有过命交情现在得到他们答应将全力协助你们复国。”
顿了顿续道:“本王收编宁王军队时其中有二万精骑来自朵颜三卫不但骁勇善战尤长于草原战术本王就拨一万人给你们定可马到功成。”
双修夫人感激地道:“燕王高义隆情凝清谨代表无双国久受压迫的人民表示谢意。不过我们本身亦纠集了五千之众装备方面更是没有问题。燕王正值用人之时我看只须借用二千精骑便可成事。”
燕王笑道:“夫人真个客气就由本王决定遣派五千配备优良的骑兵吧!我会吩咐边塞将领对各位作出无限量的支持只要我们设立好联络网让本王知道情况的展便可决定在那方面帮上忙了。”
双修夫人等大喜谢恩。
僧道衍笑道:“我们早派人远赴塞外调查过无双国的情况那处的国民人人正翘盼待夫人回去照我看仗都不用打奸党就要闻风逃遁了。”
韩柏松了一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打仗确是很可怕的事。”
众人无不莞尔。
燕王皱眉道:“我还想你随在我身旁打天下哩!”
韩柏笑嘻嘻指着戚长征道:“放心吧!有这个没架打会手痒的人做你护卫我应可及早荣休了。”
燕王到这时才知怒蛟帮派戚长征来的目的有如此猛将相助除非来袭者是庞斑和浪翻云之辈否则休想损伤自己毫毛。此子最使他印像深刻就是那悍不畏死勇不可挡的精神若有他配合自己冲锋陷阵必定所向披靡取敌将级若采囊取物大喜道:“由今天开始戚兄便是本王亲卫队的带刀统领。但却免去一切君臣礼数就当是江湖兄弟好了。”
戚长征大喜道:“这就好了我还担心要变成磕头虫不过一般的礼节我老戚会照做的。”
范良极捧腹笑道:这小子竟当起官来真是笑死我了。”
燕王心情大佳打趣道:“范兄出手这么大方却偏不肯给些好处与长征吗?”
范良极有点尴尬道:“我还有两个宝藏就分别送给你们好了。”
韩柏失声道:“那我们下半世怎还有银两供挥霍。”
今趟连谷凝清都笑破了肚皮。
燕王叹道:“有小柏和范兄在的地方总是充满欢乐自父皇驾崩后本王久已末试过这么开怀了。”
又向范良极道:“范兄好意本王心领了……”
韩柏不知尊卑地打断他道:“燕王你定是不知道老贼头富有至什么程度只是一个花瓶便可变卖三百多两黄金够普通人一世丰衣足食。一个宝藏内这般的宝贝可有数百件听说那些字画更是值钱谁画的就不记得了嘿!好象其中一幅是叫关什么仝画的!老贼头我有记错吗?”
燕王动容道:“范兄!真是宋代大家关仝的真迹吗?”
范良极傲然道:“当然是真的哩!说到古物鉴赏谁能及我在行?”
燕王叹道:“只此一幅就价值连城了。范兄那就请恕本王不客气了。”
与范良极对望一眼后齐声笑了起来充满知己相得的味道。
僧道衍奇道:“韩兄弟刚才不是责怪范前辈好送出宝藏吗?为何现在却惟恐燕王不收下这大礼呢?”
谷凝清笑道:“刚才范兄曾皮微动显是告诉小柏他留下了最大的宝藏我有猜错你们吗?”
韩柏笑嘻嘻没有作声来个默认。
老贼头却有点尴尬道:“不要误会我留的只是最小那个仅够糊的小小宝藏吧了。”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僧道衍笑罢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见众人都瞪着他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突然想起允应给我们打怕了再不敢冒险北上若他闭城坚守会教我们非常头痛。”
燕王亦愁眉不展叹道:“若要攻陷一个城池兵力至少须是守城者的两倍以上才能有点把握。鬼王说得对一天不把防守京师的军队引走我们亦攻不入京师去。”
韩柏随口道:“那还不容易输***几场仗不就成了吗。”
燕王和僧道衍同时剧震呆瞪着韩柏。
范良极怪笑道:“这叫愚者随便一虑竟有一得了!”
燕王拍案叹道:“小柏真是本王的命中福星只此一句胜局在望。我们便败***几场仗当允尽起精兵北进时我们再烧他们的仓库和粮车粮船教他们进退不得那时才避重就轻直扑京师。唉鬼王确是料事如神这么一番转折没有几年工夫休想成功。”
接着向韩范两人正容道:“恕本王直言小柏和范兄肯否留此助我?”
韩柏道:“打仗我真的不在行我还要到静斋找梦瑶接着再往拦江捧浪大侠的场至多异日打入京师后我和老贼头来找燕王讨杯酒喝好了。”
燕王哈哈一笑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到时可莫忘记了。”
又向僧道衍道:“你找个办得事的人负责为各位夫人安排一切诸事妥当后本王还要为他们饯行呢。”
这一番交谈使各人和燕王间的交情跨进了一大步。
接着的数天戚长征和风行烈各为自己的事忙个不了。只有天生福命的韩柏终日偕着诸女游山玩水饱览顺天的名胜古迹同行者当然少不了范良极和云清。
谢廷石和陈令方则不时抽空陪伴这两位兄弟没了以前的各怀鬼胎自是乐也融融。
最妙是燕王把朱高炽遣往永平坐镇少了很多尴尬场面。
被重用的宋楠见到妹子当然非常开心。庄青霜和爹娘相会更是喜翻了心儿。
这天早上韩柏仍搂着韩宁芷人事不知地高卧未起时房门被拍得震天价响传来虚夜月的娇呼道:“大懒虫快起床!”
韩柏正奇怪为何好月儿会这么守规矩没有冲进来时谷倩莲的声音凶兮兮地叫道:“韩柏快给本姑娘滚出来我们今天要游长城。”
韩柏拉着韩宁芷刚爬起身夷姬等诸婢一拥而入为他梳洗穿衣出得房门时虚夜月、小玲珑正在逗着睡眼惺忪的小雯雯原来天还未亮。
韩柏来到谷倩莲前摆出恶样子道:“你今天不用陪夫郎去办事吗?晨早就在老子房外大叫大嚷。”
谷倩莲那会怕他钗腰嗔道:“本姑娘欢喜吵醒你便吵醒你小子你能拿我怎么样?”
虚夜月帮腔道:“你敢欺负小莲姊吗?”
韩柏涎着脸俯头细看谷倩莲两边脸蛋故作犹豫地道:“究竟吻那边脸蛋好呢?”
谷倩莲立即败下阵来跺足道:“那天只是闹着玩的怎能认真起来哩!死鬼韩柏!”说毕脸红红地拉着诸女和小雯雯逃往外厅去。
韩柏在后面追着大叫道:“你不当是真的怎会收了老贼头的两个宝藏竟想赖账!”
左诗和朝霞由后姗姗而至挽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厅堂走去前者笑道:“韩郎你和长征、范大哥都最爱欺负小莲晨早就吓得人家跑掉了。”
有点茫然的韩柏道:“今天是什么一回事?你们这么早起床。”
另一边朝霞怅然道:“行烈他们准备妥当明天动程返无双国刻下正在居庸关整装待所以派小莲回来叫我们早点去相聚今晚燕王要在居庸关上摆饯别宴呢!”
韩柏立时睡意全消、泛起满舍不得的惆怅滋味。
舂秋战国时诸国为了对付外族和互相防御在形势险要的地方修长城秦始皇一统大下后把秦赵燕三国的北方长城连接起来以抗御匈奴。
到朱元璋创建大明因北方蒙人不时寇边东北又有女真族崛起故命各镇边藩王加强防御把部份土的城墙改为砖石结构西起嘉峪关东达山海关蜿蜓万馀里沿城不但设有烽火台更在险要地点建立关隘。顺天北郊八达岭上的居庸关正是天下闻名的关隘要塞。
风行烈、戚长征、韩柏和范良极这四位肝胆相照的生死至交并肩立在居庸关的墙垛处遥望关外山峦起伏犹如碧波翠浪、延绵无尽、草木郁茂的原野心中充满离情别绪。
长城在关隘两边如翼之伸展又若一条巨龙盘旋起伏于群山脊巅依山而建高低宽窄不一使人叹为观止。
太阳高挂中天大地辉闪灿烂。
风行烈不知在想着什么欲言又止终没有说出来。
范良极道:“行烈!是否仍忘不了靳冰云?”
戚长征探手按紧风行烈肩头诚恳地道:“人生就是这样的了我们谁不是得到一些束西又失去了一些东西。定要珍惜眼前的一切才不会使得到手的也失去了。”
风行烈苦笑道:“这道理我也明白但在这离开中土的前夕偏不能压下对她的思念或者在很多年之后我会回来但已不知是否能再见得到她又或有否那见她的勇气了。”
叹了一口气后低声道:“小柏请代我向她问好。”
众人受他消沉的情绪影响均默然无语。
好一会戚长征才振起精神道:“待天下平定后我会和小柏老范两人来塞外探望你听说要走三个多月才能到达无双国嘿!真远哩!”
韩柏失声道:“那岂非要等上几年才可以去找行烈?”
戚长征冷哼道:“莫说我不先警告你若你私自偷偷去了回来后我定敲断你那双狗腿。”
韩柏投降道:“怕了你这江湖恶霸。”
风行烈稍有欢容笑道:“你们一起来最好那才够热闹。何况怎也要等待我们的儿女长得又壮又胖小孩子们玩起来时才够劲哩。”
韩柏嘻嘻笑道:“嘿!我忘了向你们透露老贼头的一个大秘密。”
风行烈和戚长征望向范良极时后者竟老脸通红喝道:“闭上你的狗嘴!”
韩柏一闪飘了开去大笑嚷道:“全天下听着云清有喜了。”
范良极摇头叹道:“这小子有难了我定要把他的骨头逐件拆开。”一溜烟般往韩柏追去。
韩柏大吃一惊翻身飞下城墙去接着是笑骂激斗的声音由近而远可知战况之烈。
戚风两人摇头叹息却是心中温暖。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何况有这么多好朋友呢?
只恨大家走的人生道路不同不知何时才再有聚之日?
韩柏和范良极打得筋疲力累互搭肩头摇摇摆摆地踏进居庸关城楼前的大广场守兵肃然致敬。
一位身长玉立的美女正与把关的将领在说话。见到韩柏他们迎上来道:“两位好!有半年没见过面哩!”
原来是燕王的心腹女将美丽的雁玲娜。
范良极椎了韩柏一把道:“你们聊聊我还有很多应酬。”怪笑一声迳自登楼去了。
韩柏难得虚夜月诸女没有缠在身旁又怕给她们看见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到外面走走!”
雁翎娜欣然陪着他走出城门外还主动拉着他的手掠进一座树林后转身把他搂个结实献上香吻。
韩柏想不到飞来艳福忙要飞擒大咬。
雁翎娜巳娇喘着离开了他横他一眼道:“人家明天要走了你有什么话和人家说?”
韩柏愕然道:“走?要到那里去?”
雁翎娜道:“当然是无双国哩燕王派了人家负责领军只有我才熟悉那处的情况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了有我的族人帮手无双国还不是手到拿来。”
韩柏恍然道:“有你助行烈我就更放心了。”
雁翎娜吻了他重重的一口双手搭在他脖子上娇躯往后微仰尽显美妙的曲线后再扑回他怀襄媚笑道:“你不嫉忌吗?他长得那么帅我们朝夕相对说不定我会移情别恋爱上了他哩!唔!搂着你真舒服。”
韩柏听得目定口呆搔头道:“我倒没想过这问题原来你是一直爱着我吗?”
雁翎娜放手飘掠开丢骂了声“呆子”后一溜烟跑了。恨得韩柏牙痒痒的只好走回关内步入城楼的大堂时只见人头涌涌燕王虽未至但陈令方、谢廷石、庄节夫妇、沙天放、向苍松和儿媳宋楠等与及大批七派在顺天有头有脸的高手全来了济济一堂非常热闹。
韩柏想不到竟有如此场面一路向各人打拱作揖挤到岳父庄节之旁脸目祥和的庄夫人立即眉开眼笑道:柏儿你到那里去了连你的老朋友范先生都说不知道呢。”
正和向苍松谈笑的沙天放瞪着他道:“小子的功夫又见精进了我们想不认老也不行了。”
韩柏心中有鬼暗喜向苍松改变了话题连忙谦让一番谨守后辈的身份。
庄节一声告罪把韩柏拉到一旁欢喜地道:“霜儿有了几个月身孕你要好好照顾她。”
韩柏忙点头答应。
庄节大生感触道:“全赖贤婿提点否则我西宁派定遭劫难因着你的关系燕王对我派关怀备至刚回到顺天便把自己一个府第赠予我们设立道场现在声势比前更盛将来顺天成了新的京师我更容易把西宁派扬光大了。”
韩柏知这岳丈最热中名利事业也代他高兴。正要说话时燕王在僧道衍、张玉、雁翎娜等一众大将陪同下进入大堂。
坐着的人均肃然起立向这大明未来的君主致礼。
燕王笑道:“今趟是家常小宴;不用执君臣之礼。”
韩柏乘机溜回去找风行烈和各个娇妻美婢当酒过数巡想起离别在即韩柏、风行烈、戚长征和范良极都喝得酩酊大醉。
韩柏一觉醒来正不知身在何处时才觉身旁躺着的赫然是金美人儿夷姬和虚夜月的爱婢翠碧。
两女均身无寸缕显是刚和他欢好过了。夷姬当然没有什么问题翠碧却因害羞一直在躲着他兼之只是侍候虚夜月诸女已无暇分身想不到酒后反有机会次占有了她脑海中开始腾起残留的温馨印象。
他小心翼翼爬起床来岂知仍是惊动了夷姬一把搂紧了他累得韩柏跌回床里。
一番缠绵后韩柏道:“这是什么地方?”
夷姬以她带着外国口音的迷人声线咬着他耳朵道:“这是居庸关内的宾馆昨晚你喝醉了我和翠碧扶你回来岂知你……唔……夷姬和翠碧都开心死了。”
旁边翠碧的呼吸立时粗重起来韩柏知她诈睡心中暗笑在被内暗施怪手大占翠碧便宜。
夷姬续道:“夫人们都怀有了孩子哩月夫人说孩子出生前都要我们三人陪侍你。听霜夫人说你有令她们受孕的秘法我们是否也能为你生个孩子呢?”
韩柏从不把夷姬、翠碧和小菊当作下人甚至从不觉得有主仆之分欣然道:“当然可以你不想替我生孩子都不成哩!”
夷姬大喜香吻雨点般过来那边的翠碧终受不住他的挑引嘤咛一声转过身来紧搂着他登时一榻皆春极尽鱼水之欢。
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更鼓的声音韩柏心中数着才知只是三更时分。
蓦地耳内传来范良极的声音道:“小子快出来!”
此时两女连指头都动不了韩柏爬起床来匆匆穿衣推门而出时范良极抓着他道:“老戚和小风在城楼上等着我们趁小风未走我们结拜作兄弟。”
韩柏愕然道:“我们不是早结拜了吗?”
范良极哂道:“那趟我们两人都是被迫的口不对心怎可当真今次才是来真的。快来!”
两人展开轻身功夫鬼魅般穿廊登阶不片晌登上长城向哨楼的守兵打个招呼直奔往八达岭最高的一座城楼去。
山风吹来韩柏精神大振。
壮丽的城楼在令人目眩神迷的深黑星空覆盖下更增雄伟气势。
戚长征和风行烈正忙个不了不知由那里弄来整只烧猪和羔羊等三牲又备了香烛等物见到韩柏被范良极押着来了前者笑道:“小柏真差劲十来杯便跪低了。”
风行烈仰头看着夜空催道:“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快些结拜。”
四人跪了下来各燃三炷清香齐声念了誓词把各人的姓名年龄依次写在一张黄纸上至于出生的时辰八字除戚长征外其它三人均不知道只好免了。
最大的当然是老贼头接着是风行烈和戚长征韩柏仍是四弟。
烧了结义纸后四人兴高烈争着把烧猪烤羊撕开大嚼。
戚长征笑道:“今晚本应喝酒却因二哥待会要上路所以我拿了一茶出来只要意诚心正茶也可当酒。”
韩柏一把抢了过来仰嘴大喝了几口不顾衣襟被泻下的茶水弄湿才递给范良极频呼痛快。
戚长征大生感触看着黑沉沉的山野叹道:“想不到我们风马牛不相关的四个人竟会在此结义想起来真像了一场大梦。”
范良极举袖抹去嘴角的茶迎着山风深吸了一口气取出烟笑道:“三位小弟弟要不要尝一口大哥我的香草。”
戚长征苦笑道:“惨了!我们都变了小弟弟给这位老大哥占尽便宜了。”
韩柏反不在意看着远方的一弯明月叹道:“若说做梦我的梦最是离奇唉!我忽然很挂念梦瑶真怕到静斋时再见不到她。”
风行烈肯定地道:“放心吧!她既曾多次嘱你到静斋探她必会等你来后才会……嘿!或是闭关修她的仙法或是……我也不懂那么多了总之她定会见你一面。”
韩柏一想也是劈手抢过范良极刚点燃了的烟送到嘴处深吸了一口动容道:“原来真是那么香的。”
范良极见有人赞他的东西再不计较被抢烟之辱大力一拍韩柏肩头眉开眼笑道:“小子可识货啊!”
戚长征和风行烈童心大起争着去尝香草的滋味。
四人围坐在星夜下长城最高处的城楼之巅充满了真挚的情怀。
就算要为对方死去他们亦绝不会稍皱眉头。
范良极舒服得躺了下来望着横过天上由无数星星组成的银河叹道:“老子差不多有一百岁了原本以为要孤独过此一生岂知遇到韩柏这小子糊里糊涂的多了一批妹子再又有三位真兄弟……”
韩柏学着他的语气接口道:“现在又有了云清那婆娘那婆娘又有了身孕啊!人生至此我范老怪还有什么奢求呢?”
他尚未说完风戚两人早笑得前仰后合范良极本想作旋已笑得翻转了身辛苦之极。
笑了一会后、四人沉默下来。
风行烈想起了靳冰云戚长征念着福薄的水柔晶韩柏则思忆着死去的秀色和不知所踪的盈散花。
自魔师庞斑出关后短短八个月内江湖与朝廷都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一切都似已清楚分明只剩下难测胜败的拦江之战。
风行烈苦笑一下长身而起望着若怒龙蜿蜓的万里长城道:“三位好兄弟时间差不多了无论将来相隔千里或是万里我们四兄弟的情义将永存不变。”
其它三人跳了起来四双手一只迭一只握在一起。
天际现出了第一线曙光居庸关处隐隐传来战马和骆驼的呼叫声。
第六章 得鱼忘筌
韩帕、戚长征、范良极带着虚夜月、庄青霜。寒碧翠把风行烈一行多众直送到长城外的大草原处。
左诗等其它诸女因怕她们不堪道路难行均被劝得留在居庸关等待韩柏们回来不让她们跋涉远送。
雁翎娜的五千精骑和无双府的大队人马早到了那大草原处等候他们庞大的驼马队载着大量的兵器粮食物资延绵数里声势浩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虚夜月、庄青霜、寒碧翠搂着谷倩莲和小玲珑哭得咽不成声反是谷姿仙不住劝慰都没能使她们抒得悲怀。
戚长征望着风行烈苦笑道:“女人就是这样的了不知那里来这么多泪水长哭长有。”忽然鼻头一酸吓得他连忙闭嘴。
雁翎娜矫捷地跳下马来拉着韩柏走到一旁道:“待到日后回来让我这不会哭的女人来找你好吗?但不要以为我想嫁你只是见你长得英俊又懂讨女人欢心才想陪你作个玩儿。”
韩柏啼笑皆非低声道:“若说俊俏我拍马都及不上行烈你到时还会记着我吗?”
雁翎娜娇笑道:“风大侠是目不邪视的正人君子你是那处有女人。坏眼便转到那处的色鬼怎同哩!”迅快吻了他一口后飞身上马策骑而去向军兵们出准备起程的命令。
韩柏回到直瞪着他的各人身前时。苦笑摊手以示清白道:“这是她们呼儿族的离别礼节诸位请勿想歪了。”
谷凝清显是心情畅美同不舍笑道:“看这个小子多有趣!”
不舍则摇头微笑。
风行烈见驼马队正源源开往地平的另一方豪情奋起。一拍背上的丈二红枪大喝道:“小莲和玲珑不要哭了很快我们便可再吹聚的。”
谷倩莲依依不舍地放开变了个泪人儿的虚夜月。奔了过来忽然搂着范良极的瘦猴脖子在他两边脸颊各亲一口泪眼盈盈道:“一口是欠你赌债另一口是感激你这好大哥的。”
范良极破天荒两眼一红。竟说不出俏皮话来。
站在范良极旁的韩柏笑嘻嘻凑过头去在心甘情愿的谷倩莲脸蛋杳了一口笑道:“还欠一口待日后我到无双国才再补领。”
谷倩莲闭上美目。泪珠不住流下呜咽着道:“老戚:你不是想亲小莲吗?”
戚长征如奉纶音。忙香了一下她脸蛋。
谷倩莲放开了范良极哭着往车队奔去。
风行烈抱着扑入他怀里的小玲珑一声长啸。策马掉头去了。
韩怕搂紧月儿霜儿与安慰着寒碧翠的戚长征和范良极直看到驼队变成了一串在远方蠕动的小点才跨上灰儿掉头回居庸关去。
灰儿虽负着三个人仍是轻轻松松一点不吃力。
月儿在他耳旁呢喃道:“我们在顺天等你。韩郎你自己一个人去见瑶姐吧!霜儿也想多点时间陪伴爹娘哩!”
韩柏知她是怕左诗等耐不住6路车马之苦才肯陪着留下暗忖这娇娇女因心性纯良愈来愈懂为别人着想了。
头向范良极叫道:“老贼头你陪我去吗?”
范良极老脸微红道:“梦瑶想见的是你而非我老子去来干吗?”
前方的戚长征大笑道:“大哥想陪着大嫂才真。”
韩柏没有作声。心神早飞到“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慈航静斋这天下武林至高无上的圣地。
韩柏辞别各娇妻策着灰儿离开顺天。朝西南日夜兼程赶路五天后到了离慈航静斋所在的帝踏峰最近一个县市。找了所客栈。安置好灰儿后已是黄昏时分他闲逛了一会随便找了间较顺眼的酒楼登上二楼叫了酒菜在临窗的一桌狼吞虎起来这几天吃的全是干粮现在美食当前。自然份外起劲。
酒楼内十多桌只有五张坐了客人其中两桌均是劲装大汉身配兵刃都是武林中人。
忽听其中一人道:“如今黑榜只剩下了浪翻云和范良极了好应找人补上才对。”其它人一齐起哄吵嚷得十分热烈。
另一人道:“拦江一战未有胜负。谁有兴趣理会谁该补上黑榜这种闲事呢。怒蛟帮愈来愈横蛮了竟明令中秋前后不准任何船艇进入拦江岛五十里的范围内否则必杀无赦。真要操他的娘啦!”
韩柏大感有趣别头望去只见一名马脸汉子笑地怪声道:“李洪人家是为你着想哩若是来了一阵风不幸把你送到拦江岛附近。被庞斑或浪翻云的拳风剑气无意扫死了春晖院的小白莱谁来给她筹钱赎身呢?莫怪我马明辉不提醒你丁。”
众汉捧腹大笑均说马明辉有道理。
李洪气红了脸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仍扮作凶狠道:“异日我李洪在靖难军立了军功。当了将军定把你马脸辉杖打一番。”
韩柏心中恍然原来这些大汉都是赶着到顺天投入燕王军队的不用说是看好燕军了。
再没有兴趣听下去拍拍肚皮。待要离开时另一瘦汉道:“现在除庞浪两人外最厉害当然是绝世无双的仙子秦梦瑶若知慈航静斋在那里我屈成爬也爬上去看她一眼。”
韩柏又生兴趣招手再要了酒。竖耳聆听。
众人忽然沉默起来显然都在驰想着秦梦瑶的仙姿玉容。
李洪忽道:“那“浪子”韩柏“快刀”戚长征“红枪”风行烈三人怕都不会比秦梦瑶差得多少只不知谁个厉害一点呢?”
韩柏一拍饭桌大笑而起道:“浪子韩柏说得真好。这一餐就算我的了。”
掏出一小锭纹银掷在桌上大步朝楼阶处走去。
众大汉愕然看着他其中一人叫道:“好汉高姓大名…”
韩柏一拍背上鹰刀长笑道:“自然是浪子韩柏。否则怎会这么大方请客。”再不理他们离开酒楼。
他给撩起对秦梦瑶的思念回客栈取回灰儿立即出城进入山野连绵的黑夜世界去。
两天后几经辛苦才找到秦梦瑶所说通往慈航静斋的山路远远看到那个写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心儿不由强烈跳动起来。
收摄心神放了灰儿在山脚下休息吃草才步上有若直登青天白云处的山道。
韩柏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就是自踏入山门后秦梦瑶就知道他来了。
这微妙的感觉使他心花怒放。因为他一直恐惧着的事并没有生。好梦瑶仍安然无恙。
山路迂回清幽宁恬林木夹道中风景不住变化美不胜收。
韩柏拐了一个弯后景物豁然开朗远方耸拔群山之上的雄伟巨寒处在翠云舒卷里慈航静斋临岩角山巧妙深藏地溶入了这令人大叹观止的美景中。
“当!当!当!”禅钟敲响涤尘滤俗化烦忘忧。
韩柏一片清宁加快步伐朝目标进。
往上穿过了一个美丽的幽谷后才抵达静斋所在的主峰山腰。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立上有山鹰盘旋下临百丈深渊山风拂过有若万人啸叫似正离开人世渡往彼岸。
静斋随着山路迂回的角度时现时隐说不出的诡秘美丽如仙如幻。
险道尽处山路转为平坦易行林荫盈峰清幽宁逸朝阳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静斋翘角凌空殿宇重重闪闪生辉却自有一股实无华的动人情景。
在花香弥漫雀鸟啼唱声中韩柏终抵达天下两大圣地之一慈航静斋枣红色的正门处。
“咿唉!”一声不待韩柏叫门大门被两名年轻的小尼打了开来一位貌似中年脸容素淡的女尼当门而立她背后的广场珀无人迹。
女尼合什低喧佛号淡然道:“贫尼问天韩施主你好!斋主正在后山听雨亭等候施主。”不待他回答掉头领路前行。
韩柏糊涂起来不敢和这不沾人间半点烟火的女尼并肩举步堕后少许紧随着奇道:“梦瑶当了斋主吗?”
问天尼没有回头通:“敝斋斋主仍是靳冰云。”接着声音注进了少许感情慈和地道:“放心吧!梦瑶当会见你一面的。”
韩柏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不敢多言随着她由主殿旁的碎石小路往后山走去。
左方传来奇怪的嗡嗡声。韩柏看去原来是个养蜂场。
左转右折总见不到第四个人。
不片晌韩柏随着问天尼经过一个大茶园香气袭人而至地势豁然开阔山崖尽处一个小亭在一方突出的危岩处险峻非常此刻只见亭顶看不到亭内的情况。
亭子下临无极深渊对面峰岭磋险崖斧削而立际此仲夏时节翠色苍浪山花绽放宛若人间仙境。
左侧远方俨如犬牙陡立的峰峦处一道飞瀑破岩而出倾泻数百丈奔流震耳水瀑到了山下形成蜿蜒而去的河溪奇花异树夹溪傲立又另有一番胜景。
韩柏看得目眩神迷时问天尼忽然停步吓得他猛然刹立否则说不定会碰上她不可冒渎的身体。
问夭尼柔声道:“斋主就在亭内韩施主请过去见她吧!恕贫尼失陪了。”
韩柏依着听雨亭的方向穿过一片竹林后蓦然置身于后崖边缘处群峰环伺脚底峰峦间雾气氤氮在淡蓝的天幕下那还知人间何世。
在突出崖边孤岩上的听雨亭处靳冰云修长优美的倩影映入眼。
她正坐在亭心的石桌旁手提毛笔心无旁地于摊开在石桌上的手卷书写着。
秀美的玉容静若止水不见半点波动变化。
她虽没有抬头却知韩柏的来临轻轻道:“贵客远来请随便坐。”
韩柏心头一阵激动想起当日相遇的情景大步走去拱手一揖道:“韩柏见过靳斋主!”这才在桌子另一边的石凳生了下来定神一看为之愕然原来她写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文字?”
靳冰云直至此刻仍没有往他瞧来淡淡道:“这是天竺的梵文。”
韩柏默默看了一会虽是不懂她在写什么但也感觉她的字体轻重缓急都恰到好处笔尖所至有若行云流水意到笔到像变魔法般化出一行一行充满书意的文字符号不由心神皆醉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暂忘了到这里来是为了见秦梦瑶的初衷。
笔倏然停下原来到了手卷纸沿尽处。
韩柏惊醒过来一拍额头道:“我真糊涂差点忘了此来是要见梦瑶哩!”
靳冰云拿起座卷的两条书镇韩柏以前服侍惯人忙为她拉开卷轴。现出未书写的部份。
斩冰云再压好书镇后一边提笔醮墨。一边仰起俏脸瞧着他微笑道:“师妹就在茶园内的静室里她留有说话要你去见她请吧!”
韩柏恨不得插翼飞去不过想起风行烈的嘱托有点战战兢兢地道:“我还有一件事……嘿!”
靳冰云玉容回复冷静淡淡道:“说便说吧!为何要吞吞吐吐?”
韩柏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眼前这美女跟外面的尘世再无半点关系自己实不应扰乱她澄明如镜的心湖。废然道:“我只是庸人自扰实在都是些不打紧的事。”
靳冰云大感兴趣把毛笔先往清水浸洗才搁在砚台边沿两手支着巧俏的下领微笑道:“何不说来听听。”
韩柏正犹豫问她又写起字来。
他叹了一口气道:“实在没有什么行列嘱我代他向你问好请安。”
靳冰云如花玉容丝毫不见波动全心全意专注在笔锋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说话。
韩柏奇怪道:“靳斋主听到我的话吗?”
靳冰云这才停手抬起清澈的美目看着他漫不经意道:“对不起!替我多谢他好了。”微微一笑后继续笔走龙蛇。
韩柏呆了一呆道:“他现在到了塞外去可能不会回来了但我知在他心中永远都忘不了靳斋主的。”
斩冰云仍是那淡泊自然的模样像听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事般微一点头没有答话。
韩柏呆瞪着她好一会后颓然叹了一口气蓦地站了起来道:“我还是去见梦瑶好了。”
转身走了两步靳冰云唤住他道:“请留步!”
韩柏转过身去。
靳冰云放下毛笔离座往他走来韩柏才注意到她原来赤着双足。
她到了韩柏左侧望着茶园内绿油油漫山遍野的茶树秀目射出沉醉的神色柔声道:“师妹回来后便到茶园石窟坐枯禅你见到她后切莫大声呼只须轻轻报上你的名字然后耐心守候她自然会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韩柏虎躯剧震失声道:“最后一面?”
斩冰云轻描淡写道:“人总是要走的只是看怎么走吧了!若师妹不是有心事未了早离开了这无边的苦海哩。”
韩柏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激汤着的情绪点头道:“我晓得了!”
靳冰云仍是以她那平静的声调道:“请恕我善忘刚才你说的那位行烈先生究竟是谁人呢?”
韩柏呆了一呆不能置信地瞧着她道:“你忘了他曾是你的丈夫吗?”
斩冰云缓缓摇头道:“我看你是弄错了。”
韩柏手足变冷低头看到她的赤足。心中一动问道:“你那对绣蝶鞋子呢?”
靳冰云随者他的视线也瞧着自己白玉无瑕的双足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淡道:“送给了清泉啦!由那天开始我再没有鞋子了。”
韩柏感到她语句里隐含玄机呆瞪了她好一会后才试探地道:“靳斋主记否那双鞋子被冲走时我也在场呢?”
靳冰云收回目光往他瞧来。歉然一笑道:“是吗?”
韩柏从心底里冒起寒意苦笑道:“原来斋主把我都忘记了。”
靳冰云脚步轻移盈盈步入繁树生香的茶园里停了下来背着跟来的韩柏道:“看你的样子我们间真曾生过很多事可以说给我听吗?”说罢在一处青草上盘起双腿闲雅地坐了下来还指示韩柏坐在她对面。
韩柏有些失魂落魄地盘膝坐好。在她那宁恬的眼光下一五一十把风行烈、庞斑和自己与她的关系交待出来。
靳冰云留神聆听着当他说及拦江一战时才轻轻道:“到时我去看看好吗?”
韩柏讶然道:“你竟还有兴趣?嘿!不怕见到庞斑吗?”
靳冰云像个局外人般道:“见到他又如何呢?师傅还有封遗书要交给他哩!”
韩柏给他的缥渺难测弄得头大如斗顺着她口气道:“应该没有问题吧!要我陪靳斋主去吗?”
靳冰云轻摇螓柔声道:“我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接着盈盈而起眼中掠过一丝凄迷之色檀口轻吐道:“韩施主刚才说的那个故事非常感人谢谢你啦。”
韩柏站起来时靳冰云合什为礼转身远去再没有回过头来。
第七章 天人之道
韩柏苦笑摇头转身举步忽又骇然停下。
原来太阳早移往西山缓缓落下。
时间为何过得这么快呢?自己来时是清晨时分只不过看靳冰云写了“一会”字说了几句话竟就过了一个白天?韩柏糊涂起来搔着头往茶园深处走去。
这茶园面积广阔占了半遐山头中间有块达四丈的巨岩应该就是秦梦瑶用作潜修给挖空了的石窟。
他的心霍霍跳动起来想到很快见到秦梦瑶又担心她不知是否仍留在人间不由手心冒汗。
绕到石岩的前方时一道只容弓身钻进去的铁门出现眼前。
韩柏提起勇气两手轻按铁门往前椎去。
铁门纹风不动。
韩柏醒觉过来试着运功吸扯“咿唉!”一声铁门做了开来。
终于见到了心中的玉人。
秦梦瑶神态如昔。
一身雪白麻衣盘膝冥坐于石窟内尽端唯一的石墩上芳眸紧闭手作莲花法印。玉容仙态不染半丝尘俗有若入定的观音大士。
韩柏心颤神摇来到她座前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热泪夺眶而出像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寻回失散了的母亲般凄凉地轻唤道:“梦瑶!梦瑶!我来了!”
忽然间他感到人世间所有名利斗争。甚至令人颠倒迷醉的爱情均是不值一晒。
这明悟来得绝无道理偏又紧撄着自己的心神。
想起自己自幼孤苦无依全赖韩家收养几经波折成了天下人人景仰的武林高手。
可是这代表着什么呢?纵使拥有艳绝天下的美女用之不尽的财富但生命仍不是头也不回地迈耆步伐流逝任何事物总有云散烟消的一夭回前尘只是弹甲般刹那的光景。
生命仿如一次短暂的旅程即使管像朱元璋般贵为帝主还不是像其它人般不外其中一个过客历尽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后。悄然而去带不走半片云彩。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韩柏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平时绝不会费神去想的问题。但从看到秦梦瑶开始一种莫以名之的感觉便加斯涌上心田使他某种平时深藏着的情绪山洪般暴开来完全控制不了。
泪眼模糊里似若见到秦梦瑶微翘修长的睫毛抖动起来眼掀起两道彩芒澄澈地往他射来。
韩柏大喜扑前一把按着她的双腿领不得靳冰云的替告狂叫道:“梦瑶!梦瑶!”
声音在石窟内细小的空间激汤着。
再定睛一看。秦梦瑶不但没有睁眼连半点呼吸也欠奉可是她身体的柔软安详和至静至极的神态都只像进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中。
哀伤狂涌心头。
所有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日秦梦瑶离开他时他虽然舍不得但那只是生离而非死别。
他不知秦梦璃是否死了?但总有着很不祥的感觉。
凭他魔种的灵觉若她仍有生命必逃不过他的感应。
可是此刻他却清楚无误地知道秦梦瑶的生命已不在眼前这动人的仙体上。
这是没有道理的。梦瑶怎都应该见自己一面才离开尘世否则就不须千叮万嘱要自己来见她。
时间不住溜走。
他的心不住往下沉去。
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奇怪的是尽管他哭得天昏地暗静斋的人却没有谁来看个究竟似是对石窟内的事毫不关心。
不知过了多久韩柏胸口挨着石墩伏在秦梦瑶的腿上沉沉睡去。
模糊间他感到秦梦瑶在呼唤着他的名字还摩挲着他湿透了的头。
韩柏大喜如狂猛地抬头。
秦梦瑶若由高高在上的仙界探头下来俯视他这凡间的俗子般爱怜地道:“傻孩子!为何要伤心落泪了?”
韩柏浑身抖颤着怀疑地以衣袖擦着眼睛道:“我是否在梦中?”
秦梦瑶哄孩子般道:“真是个傻瓜别对梦瑶这么没有信心吧:你见过了师姊吗?”
韩柏呜咽着道:“见过了她像有点不妥什么都记不起来。”悲呼一声。又把头埋入她怀里死命地抱紧她盘坐着的**。
秦梦瑶温柔细心地抚着他的背脊毫不为忤地道:“没有大智大定怎能把世情忘掉。梦瑶便自问做不到把你忘了所以才会央你来见我。”
韩柏但觉芳香盈鼻逐渐回过神来感受着她轻柔的呼吸惊魂甫走道:“我真怕你就这样不顾我而去呢。”抬起头来试探道:“你真的坐了半年枯禅那是否像睡觉?肚子饿不饿?”
秦梦瑶笑道:“那是一种没法以任何言语去形容的感觉越了正常感官的经验只有亲身体会始可明白。”
顿了顿柔声道:“知不知道梦瑶为何想见你道一面呢?”
韩柏茫然摇头。
两对眼神纠缠不放。
他感到她的心灵轻轻在触摸着他的心神就若母亲对爱儿的眷顾亲热。
没有丝毫男女间**的意味。
有的只是一种乎了尘俗的爱恋和关切。
秦梦瑶再非以前的秦梦瑶。
她那丝“破绽”已给缝补了剑心通明从此圆满无缺。
秦梦瑶嘴角飘出一缕甜美清纯得若天真小女孩的笑意轻柔地缓缓道:“理由挺简单哩!梦瑶要让韩柏知道我对你的爱虽由魔种而起却非止于魔种。梦瑶就是要你知道这点。”
韩柏茫然道:“不止是这么简单吧?”
秦梦瑶现出一个隐含深义的动人笑容淡淡道:“梦瑶其实在你推开洞门时的刹那就惊觉回来只是为了让你好好经历生离死别的冲激才忍着心没有出来会你。只有在这种极端的情况里你才会体会到生死的真谛植下你将来转修天道的种子。那正是梦瑶请你来见最后一面的原因。”顿了顿续道:“你离开后梦瑶将进入死关。待拦江之战毕再由师姊开关察看若有遗物师姊会差人送给你的。”
韩柏心中百感交集茫然道:“什么是死关?”
秦梦瑶轻描淡写道:“那是一种徘徊于死亡边沿般的枯禅坐。假若道行未够会全身精血爆裂而亡。所以本斋的人未经斋主批准均不得阅看这载在慈航剑典上最后一章的秘法。梦瑶修成了剑心通明师姊才肯给我参看。”
韩柏担心地道:“若不成功岂非死得很惨?你们的师租有人练成功过吗?”
秦梦瑶淡然自若道:“除了创立静斋的第一代租师着作了《慈航剑典》的地尼外。从未有人练得成剑心通明。所以除了初租地尼和梦瑶没有人知道那章秘法记载的是什么。”
韩柏奇道:“你师傅言斋主未看过吗?”
秦梦瑶眼中射出孺慕的神色缓缓道:“师傅修的是仅次于“死关”的“撒手法”已是非常难得历代租师中只曾有一个人修成过那就是曾与西藏大密宗论法比斗的云想真租师。”
韩柏深吸一口气道:“原来梦瑶道行这么高深!”
秦梦瑶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韩柏顺口问道:“为何要等拦江之战后方可以开关呢?”
秦梦瑶温柔地道:“我想知道答案嘛!”
韩柏想起拦江之战想起庞斑的厉害不由担心地吁了一口气。
秦梦瑶秀眸射出憧憬的押色无限向往地道:“那将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结果将永远没有人知晓。因为旁人都难以明白其中生的是什么事。”
韩柏看着她俏脸上闪动着圣洁无瑕的光辉。刹那间心中涌起明悟。他终于明白了秦梦瑶要他来的原因了就是要让自己分享她弥足珍贵的天道。现在他可说是俗人一个尘孽缠身很多事都放不下来。可是他因身具魔道合流的胎种于修道而言可说是一块开恳了的肥沃土地差的只是一粒好的种子。秦梦瑶召他来会就是要凭无上智能和“道法”为他撒下这粒种子。将来尘缘还尽。这粒种子或会开花结果把他生命的路向扭转过来往天人之界进军踏上秦梦瑶所定的道路。那将不知是多少年后的事了。
秦梦瑶俯下头来捧着他脸颊爱怜无限地轻轻吻了一口欣然道:“你终于明白了好好回去爱你的娇妻美婢们吧给她们世间最大的幸福和快乐待你尘缘了尽时我们夫妻或还有聚的一天。至于那会是什么形式。请恕梦瑶没法说明了。珍重!梦瑶去了。”
缓缓放开捧着他脸颊的手。在韩柏的膛目结舌中。她挺直娇躯汤漾着海般深情的美眸逐渐阖上一指触地另一手掌心向外作施无畏印。到眼闭上时整个人进入完全静止的状态。胸口的起伏立即消失再没有任何生命的感觉。那种具有强烈戏剧性由生而“死”的转化震撼得韩柏忘了悲哀。忘记了一切!
韩柏不知自己如何离开静斋失魂落魄地和灰儿在山野里胡乱闯了十多天才逐渐清醒过来懂得回顺天去。途中遇上燕王南下的大军军容壮盛浩浩荡荡的往南方开去人马辎重营地连绵十多里。韩柏报上名字自有人带他往燕王的主帐。燕王正在帐内举行军事会议出来迎接他是换了一身甲胃军袍霸气迫人的戚长征。两人见面当然非常欢喜。
戚长征异地打量着他道:“你像是变了一点但我却说不出有何不同处。”
韩柏拉着他到一侧的大树旁坐下来倾吐出慈航静斋的遭遇。
戚长征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应该是喜还是悲吁出一口凉气道:“仙道之说本是缥渺难测但听你所说有关梦瑶的事看来真是确有其事呢。”
韩柏眼中射出向慕神色点头道:“应是不假。否则传鹰大侠怎能跃空仙去?”
戚长征道:“传是这么传却非我们亲眼目睹只可当神话来看待但现在梦瑶的道法却是你耳闻目见的那就不能混作一谈了。能写出《慈航剑典》的地尼才最教人佩。”
韩柏伤感地道:“但我以后都见不到梦瑶了。只要想起她再不屑于这人间尘世我便虚虚空空没有着落。”
戚长征搂着他的眉头哈哈一笑道:“现在连我都给你引起对仙道的兴趣日后归隐田园时我们兄弟闲来便摸索研究将来时机一至或可向天道进军看看是什么一回事。”
韩柏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望往四周延绵无尽的军营问道:“你们要到那里去打仗?”
戚长征苦恼地道:“唉!我第一趟出征就立心要打场败仗真是没有趣味。”
韩柏记起了自己的胡言乱语担心地道:“只是佯败吧了!不应死很多人的。是吗?”
戚长征颓然叹了一口气道:“雨时说得好战争是不讲人情不择手段的。到现在我才体会到什么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最好不要想这方面的问题徒令你心烦意乱!”
韩柏明白他的意思涌起对战争的厌倦不敢问下去道:“战况有什么新展?”
戚长征道:“现在允以盛庸和铁铉为正副大将军这两人晋爵封侯后份外卖力一举克复了德州前锋军直抵沧州兵势大振。真不忿还要给他们多胜一场仗。”
韩柏怀疑地道:“德州是否故意输掉给他们的?”
戚长征苦笑道:“鬼王说得对。若我们一意要攻城掠地这一世都休想征服天下。德州正是个好例子。旋得旋失。没有燕王在指挥大局根本顶不住对方的攻势。唉!今趟出征绝非说败便败那么简单还要败而不乱否则兵败如山倒给敌人衔尾穷击恐怕没有人可活着回来。”
韩柏奇道:“我还是次见到你这么没有信心。”
戚长征摇头笑道:“男人就是这样有了娇妻爱儿后。就很难挺起胸膛充好汉了。”想起一事又道:“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李景隆要到黄州去行刺陈渲岂知漏了风声给雨时布下陷阱不但把随他去的高手全部干掉还重伤了这魔头。可惜终给他逃脱了不过短期内他休想能逞强了。”
韩柏因着秦梦瑶开导对所有斗争仇杀再无任何兴趣改变话题道:“碧翠她们是否仍留在顺天呢?”
戚长征点头道:“我求准了燕王把她们迁到陈公的府第这样我总可轻松一点出入也方便些。”大力拍了他一记叹道:“真羡慕你。我恐怕要有几年奔波劳碌了唉!拦江之战一天未有结果。大概我们都很难快乐得起来。”
韩柏深有同感适:“返顺天后我立即起程回去把月儿她们安置好在武昌后就到怒蛟岛去看看情况。照梦瑶的推测此战应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这时帐内簇拥出燕王、张玉等人笑着往他们走来。
接风宴上彼此畅谈一番后韩柏收拾情怀赶往顺天去。
范良极、虚夜月等闻知他此行的结果都感莫测高深像戚长征般不知应是悲还是喜。
盘桓了三天后韩柏和范良极坐上战船开返洞庭。
第八章 似若有情
七月十五。
离拦江之战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期待已久的江湖人士情绪沸腾起来人人翘等待着这一战的结果。
从来没有一场决斗如此今人瞩目谈论不休。
好事者纷纷众集在离拦江岛最近洞庭北岸的大镇临湖市希望能有机会一睹两人风采。
全国大小赌场更开出盘口接受谁胜谁败的赌注。
怒蛟帮则再三申明:由八月十日开始不准有任何船艇进入拦江岛五十里范围之内只有浪庞两人例外。
这做法与当年传鹰和蒙赤行决战时蒙王下令封锁长街异曲同功更添加了拦江一战的神秘色彩。
从来没有一场决斗教人如此关心急欲得知胜负的结果。
允数月来屡次命人攻打黄州府均给义军击退。怒蛟帮虽不长于6战但因有直破天、帅念祖和陈渲三人主持大局允的主力又用于对付燕王。兵力分散下一时奈何不了义军。
怒蛟岛回复旧观帮众眷属全回岛定居浪翻云则偕怜秀秀留在小怒蛟每日弹筝喝酒一点不把快来临的决战放在心上。
这天韩柏等回到武昌的别府安顿好各个夫人待诸事妥当后已是三日后的事范韩两人才有空去小怒蛟探访浪翻云。
怜秀秀因有多月身孕不便招呼客人打过招呼后回内室去了。
浪翻云仍是那副闲逸洒脱的样子只是眼神更是深遂不可测度一举一动均有种乎尘俗的然意态。
花朵儿奉上酒肴后退出厅外剩下三人把盏对酌。
浪翻云早到了辟谷的境界只喝酒不动箸。
闲聊几句后韩柏说了到慈航静斋的经过。
浪翻云倾耳细听罢动容道:“梦瑶本是断了七情六欲的修真之士但为了师门使命故抛开一切规条法则投入欲海情网中其中困难凶险实不足为外人道一个不好就会舟覆人陷永远沉沦。只有她的定力慧心才能于最关键时刻脱出罗网教人佩服。”
范良极担心地道:“但若偶一不慎修死关者将全身精血爆裂而亡教人怎放得心下。”
韩柏凄然长叹!自静斋回来后他从未有一天真正开怀过对着诸位娇妻时只是强颜欢笑。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大道至简至易无论千变万化都是殊途同归。佛道两门最后不外返本归原寻真见性。剑心通明乃慈航剑典的最高境界一旦大成绝不会再次迷失。当日梦瑶受不了魔种的诱惑皆因尚看不破师徒之倩仍未能臻至大成之境。故初时对小柏如避蛇但现在道功已成所以反不怕表达爱意。至于死的的凶险算得了什么任何修天道的人都义无反颇甘之如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置于死地才有重生的机会。”
韩柏的心舒服了点道:“那靳冰云是否精神有点问题呢?”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切勿胡思乱想靳冰云能被言静庵选为传人。姿质应不下于梦瑶。况又身兼魔师宫和慈航静斋两家真传怎会如此不济。不过她究竟处于何种禅境道界则非我们这些旁人能够明白的了。”
韩柏道:“可是我初遇到她时她确处在非常失意低沉的状态里回静斋后又遇上言静庵的仙逝。恐怕……”
范良极徐徐呼出一口香草。点头道:“我倒同意老浪的说法以言静庵出神入化的功力难道不可以多延几年寿命吗?尤其她修的是仅次于死关的撒手法应该可控制何时仙游。她故意让自己最关切的徒弟目睹她的遗骸其中必有深意极具禅机。”
浪翻云听到言静庵的名字时眼中露出莫名的伤感之色神情木然片晌才接口道:“范兄说得好靳冰云的失意落漠。皆因她爱上了庞斑。后来庞斑脱一切立地顿悟由魔人道。她也由苦恋中解放了出来才有毅然返回静斋之举。她的赤足正代表着放下一切进入忘情的禅境绝不是神智出了问题。”
范良极道:“老浪你和言静庵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浪翻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淡淡道:“每个生命都是一段感人的故事。代表着人在这苦海无边的俗世间苦中作乐的努力。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梦幻般地不真实。只有在某一刹那我们受到某种事物的引和刺激精神才能突然提升粉碎了那梦幻的感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眼前的一切再次“真”了起来成为毕生难忘的片段亦使生命生出了意义。”接着沉沉一叹道:“静庵三次纾尊降贵来见我浪翻云使我生命里多添了三段难忘的经历浪某真是感激零涕。范兄苦苦追问不外是想知我是否爱上了言静庵。又或言静庵是否爱上了我。这样的答案。范兄满意了吗?”
范良极听着他这番放人深思的说话和语里言间伤感之意沉默下来不再追缠。
韩柏却给他的说话挑开了情怀轻轻道:“自从看到梦瑶在我眼前来了又去了我忽然对所有人世间你争我夺的事感到无比厌恶那都是全无意义的事情。像靳冰云在听雨亭写字藉字通禅凭书入道使生命融和于天地万物那才是真正把握到生命掌握到了这一刻的真谛。”
范良极出奇温和地道:“你既能有此体会应为梦瑶进入死关而欣慰为何每当独自一人又或对着我时都苦丧着脸不怕令梦瑶失望吗?”
斡柏双目立即湿了起来叹道:“无论她是成仙成佛对我这凡人来说。总是死了再不会回来仙踪不再。你这些天不也是郁郁不乐吗?连吵架的兴趣都失去了。”
浪翻云微一挥手厅内灯火全灭但由左侧窗台透人的月色却逐渐增凝现出厅内的家具和三人的黑影。
一片令人感触横生的清宁恬静。
人和物失去了平时的质感和霸气与黑暗融合为一三人各自默思分享着这带着淡淡哀愁的平和时光。
浪翻云摸着酒杯想起那三个美丽的经验中第一个片段开始时的情景。
一个月后他才遇上纪惜惜。
那时他对男女之情非常淡泊最爱游山玩水连续登上了五个名山在一个美丽的午后他由黄山下来时偶然觉山脚处有个青翠萦环的古老县城游兴大朝城中走去。
他沿着山溪纵目看着这由粉墙黑瓦的房舍与黄绿相间的阡陌田园综合组成的景物仿似一幅延绵不断的山水书卷。
县城入口处有两行庞然古枫耸立着际此深秋时节红叶似火环荫山村令人更是目眩神迷沉醉不已。
但浪翻云却升起丁一股解不开的悲戚凄凉之意!
每当他见到美丽的枫树时他总有这种感觉!
红叶那种不应属于人间的美丽是一种凄哀伤的美丽挑动着他深藏着某种难以排遣的情怀。
生命究竟是什么一回事?自二十五岁剑道有成以来他不断地思索这问题不断去品尝和经验生命。也曾和凌战天荒唐过好一阵子最后仍是一无所得。
近年转为游山玩水虽是神舒意畅但总仍若有所失心无所归。
这刻目睹枫林灿烂哀的美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心中升起一种无以名之的曼妙感觉。
一把温柔娴雅的女声在背后响起道:“浪翻云你为何望枫林而兴叹?”
浪翻云没有回头。淡淡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小有灵犀一点通!是否言静庵斋主法驾亲临?”
言静庵的声音毫不掩饰地透出欣悦之意欢喜地道:“早知瞒不过你的了!”
浪翻云倏地转身脑际立时轰然一震。
他从未见过这么风华绝代容姿优雅至无以复加的清逸美女。
最令人动容是她在那种婷婷身长玉立弱质纤纤中透出无比坚强的气质。
一袭男装青衣长衫头文士髻温文尔雅。
清澈的眸子闪动着深不可测的智能和光芒像每刻都在向你倾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玄机。
浪翻云深吸一口气道:“言斋主是否特意来找浪某人?”
言静庵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芳容绽出一抹笑意带点俏皮地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先要试你是否有那种本领现在浪兄过关了。”
浪翻云一呆道:“过关?”
言静庵那对像会说话的眼睛忽地射出锐利的光芒与他深深对视了顷刻后充满线条美的典雅脸庞泛起了动人心魄的奇异光辉。略一点头道:“相请不若偶遇虽说这是着了迹的偶遇仍请浪兄赏脸让静庵作个小东道。我早探得这里有闲清幽的小茶店茶香水滑浪兄万勿拒绝。”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言斋主纾尊降贵浪某怎会不识抬举请!”
言静庵领路前行浪翻云连忙跟着。她停下脚步让对方赶上来后才并肩举步指着左方一处古木参天形状奇特的山岗道:“浪兄看这山南前临碧流像不像一只正在俯头饮水。横卧于绿水青山间的大水牛?”
浪翻云点头同意。
这时两人悠然经过了古城门前高达三丈用青石砌而成的大牌坊繁雕细缕的斗拱承挑檐顶上面凿了“黄山古县”四个实无华的大字。
时值晚膳时分行人稀少家家炊烟起宁和安逸。
一道水清见底的溪流由黄山淌下穿过了古县城的中心朝东流去。
数百幢古民居错落有致地广布于溪畔翠茂的绿林间山环水抱小桥横溪令人有“桃花源里人家”的醉心感受。
言静淹低吟道:“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浪兄认为诗仙李白这两句诗文可否作此时此地的写照呢?”
浪翻云看着另一边溪岸有小孩声传出来的古宅屋子由二幢院落建组成。互相通连每栈数进砖刻均有浅浮雕水磨漏窗层吹分明极具古之美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
言静庵看他悠然自得的模样淡然一笑也不打话。领着他走上一道小桥登往对岸。
这时有个老农赶着百多头羊匆匆由远方山上下来蹄音羊叫填满了远近的空间却丝毫不使人有吵闹的感觉。
言静庵道:“这边啊!请!”
浪翻云笑道:“言斋主是带路的人你往那边走浪某就随你到那里去。”
言静庵边走边道:“听浪兄话里的含意今趟静庵来找你的事应该有得商量了。”
浪翻云道:“只要言斋主吩咐下来浪某必定如命遵行。”
言静庵欣然道:“静庵受宠若驾这个小东道更是作定了。看!到了!”指着小巷深处一布帘横伸出来帘上书了一个“茶”字随着柔风轻轻拂扬字体时全时缺。
浪翻云打心底透出懒闲之意加快脚步来到茶店前可惜门已关了。
两人对视苦笑。
言静庵皱眉道:“这景兆不大好吧?刚才我问人时都说入黑才关门的。现在太阳仍未下山?”
话犹末了二楼一扇窗打了开来伸出一张满脸皱纹的老脸亲切慈和地通:“两位是否要光顾老汉?”
言静庵喜道:“老丈若不怕麻烦我可给双倍茶资。”
老汉呵呵笑道:“我一见你们便心中欢喜知音难求还来是客今趟老汉不但不收费还另烹隽品快请进来那门是虚掩的呢。”说罢缩了回去。
浪翻云笑道:“我们不但不用吃闭门羹还遇上了贵人雅士斋主请!”
言静庵嫣然一笑由浪翻云推开的木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两人凭窗而坐。楼下传来老汉冲水烹茶的声音。
浪翻云悠闲地挨着椅背把覆雨剑和行囊解下挨墙放好。看着苍莽虚茫的落日暮色和那耸入云端、秀丽迷蒙的黄山夕景。
有这言谈高雅智能不凡、风华绝代的美女为伴整个天地立时换然充满生机使他这惯于孤独的人再不感丝毫寂寞。
两人一时都不愿打破这安详的气氛没有说话只是偶然交换一个眼神尽在不言之中。
那是浪翻云从未试过的一种动人感受。
一直以来他都很享受独处的感觉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他才感到自由适意可以专心去思索和默想。
与人说话总使他恼倦厌烦分了他宁和的心境。
可是言静庵却予他无比奇妙的感受不说话时比说话更要醉人。
虽然没有任何身体的接触他却感到对方的心以某种玄妙难明的方式与他紧密地交往着。他再不是一个孤独的个体了。
小有灵犀一点通确是比言传更隽永。
自剑道有成以来多年来古井不波的剑心被投出了一个接一个美丽的涟漪。
既新鲜又感人。
这时那老人家走了土来从盘子拿起两盅热茶放到他们台上。和蔼地道:“老汉要去睡觉了明天一早还须到山上采茶贵客走时顺手掩上门子便成了。”
两人连声道谢老汉去后言静庵歉然道:“静庵今次来找浪兄的事在这和平宁逸的美丽山城说出来会是人煞风景的一回事若浪兄不愿在这刻与令人烦扰的俗世扯上关系静庵可再待适当事机才向浪兄详说。”
浪翻云举起茶盅与言静庵对呻了一口后赞叹不绝扬声道:“老丈的茶棒极了!”
楼下后进处传来老汉得意的笑声接着玑哩咕噜说了几句便沉寂下去不片晌传来打鼾之音。
两人对视微笑着浪翻云叹道:“只要一朝仍在这尘网打滚到那里去都避不开人世间的斗争否则浪某就不用背着这把剑此处走那处去言斋主想浪某杀那个人呢?”
言静庵秀眸次掠过异之色才平静地道:“红玄佛!”
浪翻云若无其事地微一点头像早知言静庵要对付的目标就是此人。
红玄佛乃名列当时黑榜的厉害人物恶名昭着手上掌握着一个广布全国的黑道组织密谋造反。此时朱元璋仍忙于与蒙将扩廓交战无瑕理他他趁势不住扩张势力声势日盛。
浪翻云此时虽名动天下因从未与黑榜人物交锋仍属榜外之士若依言静庵之命而行可说是晋级挑战了。
言静庵淡淡道:“静庵非好斗争仇杀可是这人横行作恶危及天下安靖才来求浪兄出手。”
浪翻云苦笑道:“我们怒蛟帮在朱元璋眼中也非其么好人来哩。”
言静庵听他说得有趣“噗哧”娇笑这雅娴逸的美女似若露出了真面目变成了个天真娇痴的小女孩那种变化看得浪翻云呆了起来。
她垂不好意思地道:“静庵失态了。元璋还元璋我们还我们。现在红玄佛率着手下四大凶将到了京师密谋刺杀元璋给八派侦知此事一时尚难以得手浪兄若立即赶去说不定可相请不如偶遇般请他吃上两剑。”说到最后再现出小女孩般的佻皮神熊。
浪翻云感到她与自己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微笑道:“浪某仍有一事不解。以武林两大圣地的实力要收抬一个红玄佛应非难事何故却属意浪某呢?”
言静庵素淡的脸容回复先前的高雅宁逸柔声道:“这关系到我们与南北两藏一伤延绵数百年的斗争所以静庵每次下山行事均不愿张扬。此才有劳烦浪兄之举请浪兄勿要见怪。”
浪翻云举盅把馀茶一口喝尽拿起长剑包袱哈哈笑道:“言斋主背后必还另有深意不过不说出来也不打紧。浪某这就赶赴京师完成斋主委托的使命。”
言静庵陪着他站了起来绽出清美的笑容温柔地道:“此地一别未知还有否后会之期浪兄珍重恕静庵不送了。”
浪翻云从容道:“终于还不过是一别斋主请了。”转身欲去时像记起了某事般探手怀里取出一绽银两欲放在台上。
言静安纤手一探明润似雪雕般的手掌拦在它的手与桌面之间微嗔道:“哎呀!浪兄似乎忘了谁是东道主了。”
浪翻云哑然失笑收回银两哈哈大笑飘然去了。
一个月后他赶到京师红玄佛刚事情败露折损失了两名凶将正欲远遁。
就在浪翻云要离京追杀敌人时于落花桥遇上了纪惜惜一见钟情非无前因他的情怀早给盲静庵挑动了。
刹那间往事涌上心头浪翻云无限感慨。
一点火光亮起接着熊熊烧了起来。
韩柏满脸热泪看着手中拈着的那封言静庵给秦梦瑶再由后者转赠给他尚未拆开过来的遗书在火焰啪声中灰飞烟灭。
他明白了秦梦瑶赠信之意因为她终看破了师徒之情正如她看破了男女之情那样才抛开一切进入死关。
浪翻云和范良极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火焰由盛转衰像世间所有生命般燃尽后重归寂灭。
大厅景物再溶入了月夜去。
第九章 大战之前
浪翻云送走了韩柏和范良极后回到内室怜秀秀早睡得香熟俏脸泛着幸福的光辉。在窗漏透入来的月色下静夜是如许温柔。
他坐到床沿处为她牵好被子。
自那夜之后他每晚伴她睡好便另行打坐人静。这是长期以来的习惯冥坐对他就若一般人的睡眠休息。
看着怜秀秀那满足安详的俏样儿心中不由涌起歉意。
他再不能像对借惜般忘情地投进男女的热恋里至乎抛弃了对天道和剑道的追求全心全意去令对方幸福快乐。
与怜秀秀是有点像偿还某种心债。
这才情曲艺可比拟纪惜惜同时亦是纪惜惜的崇拜者的名妓似若是惜惜冥冥中为他作的安排要他履行对惜惜临死前的承诺这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千万别因她的离去而放弃了一切!
怜秀秀活脱脱就是另一个纪惜惜那种不矫情虚饰于温柔中显得直接和洒脱的这行尤为神肖只要是爱上了的再无反顾。
那晚他带着纪惜惜连夜离京但终被朱元璋得到讯息请出鬼王率领高手来对付他在京师西南五十里的京南驿把他截着。
健马人立而起把睡梦中的纪惜惜惊醒过来星眸露出诧异迷惘的神色由浪翻云怀里看着微明天色下品字形拦在路上的三名男子。
鬼王负手傲立背后是铁青衣和碧天雁两大家将高手。
虚若无哈哈一笑道:“虚某先向惜惜小姐问好。”如电的双目转到潇自若的浪翻云身上冷然道:“浪翻云你好应自豪虚某这十年来除了对付蒙人从不亲自出手但听得是你浪翻云仍忍不住心动手痒地赶来。”
纪惜惜娇嗔道:“威武王此事是惜悄甘心情愿……”
鬼王一声长笑打断她道:“惜惜小姐非是不明事理的人当知现实的残酷只为浪翻云身属叛逆虚某便难让他活着离去。若换了是其它人说不定虚某会为小姐网开一面放他一马只把小姐带回京师算了。”
浪翻云微微一笑在惜惜耳边轻轻道:“不要说话和动气一切交给我好了。”
惜惜微一点头舒服地挨入他怀里。
鬼王冷哼一声沉声道:“浪兄何不先与怀内美人下马。好让虚某予你公平决斗的机会尝闻覆雨剑法能夺天地之造化有鬼神莫测之威今日道左相逢实是平生快事。”
浪翻云好整以暇地微笑这:“虚兄过誉了但若让惜惜离开本人怀里那无论胜败惜惜也难以和浪某比翼离去。”
鬼王摇头失笑道:“难道浪兄想怀抱美人高踞马上来应付虚某的鞭于吗?”
浪翻云仰天长笑大喝道:“有何不可!”
一夹马腹战马放开四蹄方向以虚若无为的三人冲刺过去。
尘土滚扬半天。
虚若无眼中掠过惊异之色时铁青衣和碧天雁两人分左右冲上布衫和双拐来到手中斜掠而起朝浪翻云两人一骑迎去。
浪翻云这一着实在行险之极但在战略上却是在这情况下的最佳选择。
任他有通天之能仍绝不能在正面交锋毫无缓冲的情况下抵挡有鬼王在内的三大高手联合一击但这个险却不能不冒。
先鬼王乃英雄了得的人绝不肯与家将联手围攻。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绝不会伤害纪惜惜否则杀了他浪翻云也没有用。
纪惜惜反成了他的护身盾牌使对方投鼠忌器不能挥全部威力。
有利必有害怀里有位千娇百媚的俏佳人他只能全采守势所以若马儿不保。他将失去了机动力要陷于苦战之局了。
铁青衣的长衫像一片云般扫向马颈若给带上。保证马立和躯体分家。
碧天雁掠往浪翻云侧两拐闪电劈出分攻浪翻云右肩和侧背教他不能阻止铁青衣杀马。两人取的都是不会波及纪惜惜的攻击位置正好堕入浪翻云的神机妙算里。
鬼王退了寻丈后仍是负手傲立双日神光迸射紧罩着浪翻云防他弃马挟美逃生。
纪惜借星眸半闭娇柔地挨入浪翻云怀里那种须人保护爱怜的感觉激起了浪翻云的豪情壮气一声长啸覆雨剑离鞘而出灵动巧妙不见丝毫斧凿痕觞。
烟花般的光点在纪惜惜眼前爆开按着马头前和右侧尽是光点和嗤嗤剑气今人目眩神迷。
虚若无一见对方出手立时动容一言不鬼魅般冲天而起往浪翻云头顶飞掠过来。
铁青衣的长衫先与覆雨剑交触全力的一击立时劲道全消不但伤不了马儿连变招的后继攻击力也失去了大吃一惊时一股无可抗御的力道扯着长衫把他带得顺势由马头前往横飞跌。
铁青衣终是高手立即松手放开长衫同时凌空飞起一脚往健马咽喉踢去。
长衫改横飞为直上飕的一声竟朝迎头像流星赶月般掠来的鬼王疾射而去时间角度则巧妙地拿捏得全无破绽可寻。
勇不可挡能令三军辟易的碧大雁凌空扭腰转身眼看双拐要劈中浪翻云。岂知“当”的一声浪翻云剑柄回撞过来正好迎上攻向他肩头的一拐接着眼前剑芒暴张以碧天雁的悍勇仍没法继续往他背侧劈打另一拐回拐护身时爆起连串金铁交鸣的清音。
碧天雁吃亏在双脚离地难以着力一声闷哼给覆雨剑送得往道旁的林木抛去。
浪翻云同时撑出左脚像长了眼睛般一分不差与铁青衣硬拚了一记。
铁青衣惨哼一声断线风筝地横飞往与碧天雁相反的一方。
这时铁青衣给挑得脱手的长衫刚迎上鬼王衣内蓄着铁青衣和浪翻云两人的内劲。以鬼王的自负亦不敢硬接冷哼一声凌空翻了个筋斗长衫呼一声在身下险险飞过。同时名震天下的鬼王鞭由他衣袖飞出往正策骑飞驰的浪翻云头顶点去。
浪翻云哈哈一笑大喝道:“领教了!”
覆雨剑化巧为拙冲天而起。
鬼王一声长笑鬼王鞭化作漫天鞭影向下方的浪翻云罩去鞭风劲气威力惊人。
浪翻云再夹马腹催得这匹重金买来的健马把度增至极限覆雨剑爆起漫天光雨。反映着初阳的光线像一片光网般把虚若无瞧往下方的规线完全隔绝开来。
以虚若无的修养亦要心中骇然。
一连串剑鞭交触的声音响过后虚若无胸中一口真气已尽。落往地面浪翻云早挟美策骑奔出了五丈之外。
覆两剑“锵”的一声回到鞘内。
鬼王摆手制止了两大家将追去探吸一口气将声音运劲传送去道:“假以时日浪兄定可与庞斑一决雌雄一路顺风了。”
浪翻云由回忆醒觉过来时鬼王虚若无这三句话仍像在耳际萦绕未去。
还有二十多天就是他与庞斑决战拦江的大日子了。自惜惜死后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来临早在庞斑向他送出战书前他已决定了要对这雄踞天下第一高手宝座达六十年的卓人物挑战。
只有在生死决战的时刻面对生死他方可体悟出生命的真义。
除了庞斑外再没有人可予他同样的刺激和启。
想到这里一声低吟俯头吻了怜秀秀的脸蛋后出房去了。
在万众期待下日子一天接一天的溜走。
怒蛟帮战船云集于拦江岛附近的海域来回梭巡实施封锁。
怒蛟帮的帅船上凌战天、上官鹰、翟雨时等在指挥大局。他们的心情比要收复怒蛟岛还更紧张。
这天是八月十四怒蛟帮收到情报载着魔师庞斑的搂船巨舰进入了洞庭水域暂时下锚泊岸估计水程应在今晚午夜后开来。消息传至气氛立时拉紧得若满弓之弦。
一艘打着梁秋末旗号的战船满帆驶至然后逐渐减到了帅船旁缓缓停下。
几个人横掠过来不但有梁秋末还有韩柏和范良极连小鬼王荆城冷都来了。
众人相见由于心情沉重少了往日的欢笑热闹。
来到指挥台上时梁秋末道:“许多大门派的人亦想到来观战还正式向我作了知会。”
凌战天看着十里外藏在云雾中的拦江岛苦笑道:“他们以为在这样的距离仍可看到他两人交手吗?”
范良极沉声道:“凌兄心情不佳才事事看不顺眼他们也学我们那样只想着能愈接近战场愈好。至少可看到是谁活着离开拦江岛。”
忽然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再没有人有兴趣说话。
小怒蛟的浪翻云却在谈笑风生。
这时范豹进来道:“小风帆准备妥当座真不须小人负贵操舟吗?”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范豹你何时变得如此拖泥带水最紧要放好那两判清溪流泉若我没酒喝会回来找你算账。”
范豹低着头一声不作匆匆走了。
在旁侍候两人的花朵儿“哗”一声哭了起来掩面奔返内宅处。
浪翻云对怜秀秀苦笑道:“为何人人好象大难临头的样子真教人费心。”
怜秀秀喜孜孜地提壶为他斟酒以恳求的语气这:“秀秀斟了这杯酒浪翻云须准秀秀送他下船去。”
浪翻云想起当日面对鬼王纪惜惜蜷伏入怀的动人情景心中怜意大生点头道:“浪翻云那敢不从命。”
怜秀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大半年是秀秀一生人最快乐的日子浪郎放心去吧!秀秀懂得照顾自己的了。”
浪翻云举杯一饮而尽畅然道:“好!想不到拦江之战前我浪翻云仍可得此红颜知己。”
庞斑极目北望心中浮起孤立于洞庭湖中那终年给烟云怒涛封锁着的拦江岛。
万顷碧波在脚的巨舟边沿下数丈处的湖面无穷无尽地延伸开去云霞冉冉粼粼湖水反映着夕照的馀晖澎湃回流激汤着无数人的心湖。
矗然高耸兀立百丈的拦江岛明晚此时会是怎么的一番情景呢?
挺立船头的庞斑回前尘以他不受世情影响的定力亦不由欷一叹。
他一生人最受震撼的时刻就是第一眼看到言静庵的刹那。
那改变了他以后的命运。
明天此时他面对的再不是这一望无际的湖水而是马脚由湖底插天而起波涛激溅岛上虽有林木但飞禽罕集的孤岛拦江。
他等了足有一年。
这动人的时刻在眼前的太阳再度落下时将会翩然而至。
在夕霞横亘的天幕上他仿似看到言静庵欺霜赛雪羊脂白玉般的纤手体贴地为他翻开一页接一页以梵文写成的《慈航剑典》。
自三日前他踏入静斋的剑阁由吉静庵翻开了剑典的第一章后他便安坐桌旁没有说过半句话又或动过半个指头只是目不转睛地读着剑典内所记载那些越了人类智能极限的剑术和法剑即。
那是武林两大圣地一切武功心法的源头净念宗的典只是抄自剑典内十三章的其中十二章再加以演绎变化而成。
看罢第十二章后言静庵忽把剑典阖上移坐到长桌之侧托着下颔深深凝注着他。
以庞斑的涵养仍禁不住愕然了好一阵子才道:“言斋主是否想害苦庞某正津津有味时却偏不让我续看应是最精采的第十三章。”
言静庵嫣然一笑道:“想不到庞兄会有焦灼的情绪刚才若静庵出手不知会否教庞兄栽个大筋斗呢?”
庞斑摇头苦笑道:“我总是斗不过你快告诉我是否须庞斑出手强索?”
言静庵“噗哧”笑道:“庞兄真奇怪剑典就在你探手可触之处何用强来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按着幽幽一叹道:“我真恨不得你能立即翻阅最后一章那就可一了百了。”
庞斑眼中光芒闪动注视了她好一会后眼光才转回剑典之上点头道:“言斋主说得好剑典上所载法虽是玄奥无匹但却与庞某无缘不看也罢。”
言静庵微微一笑站了起来移到可眺望后山听雨亭的窗漏前背着他平静地道:“静庵今趟约魔师来此本是不安好心想引魔师看那详载最后一着的死关法。”
庞斑像早知如此毫无惊异地道:“不知言斋主是否相信就在斋主提议让我阅读剑典时庞斑已知斋主此意。”
言静庵盈盈转过身来笑意盎然道:“当然瞒不过庞兄哩!静庵原没打算要瞒你亦不愁你不入局。以庞兄的自负当不会认为会闯不过死关吧?”
庞斑长长一叹站起雄伟的躯礼缓缓来到言静庵身前三尺许处俯头细审她典雅温柔惹人怜爱的脸庞柔声道:“言斋主为何临时改变主意免去庞某杀身之险呢?”
言静庵花容一黯低着头由他身边往大门走去轻轻道:“不必再追究了吧静庵可不想在这等事上白费唇舌。”
庞斑旋身喝道:“静庵!”
言静庵在出口处停了下来柔声道:“看在你次唤我的名字份上就让你陪我到听雨亭欣赏快在东山升上来的弯月吧!”
轻言浅语回荡心湖。
眼前一暗夕阳的最后一丝馀晖消没在湖水之下。
将满的明月在天边现出仙姿。
庞斑忽然涌起对言静庵强烈的思念。
浪翻云啊!
你现在是否在这湖水三万六千顷波淼浩的洞庭湖某一角落与我庞斑凝望者同一个明月呢?
明月高挂天幕之上浪翻云端坐舟心漫不经意地操控着小风帆身后是像驼峰灵龟般冒出水面的十八湖岛的阴影。
自那天早上闯关远离京师后浪翻云带着纪惜惜游山玩水地悠然回到怒蛟岛立即给红玄佛出战书向这纵横无敌的黑榜高手正式挑战。
到第十招他使击杀了这不可一世的黑榜高手。
此战莫定了他跻身黑榜高手的地位当时声势尤在毒手干罗之上怒蛟帮因而威望大增远近黑道帮会无不臣服受其管束。
当他匆匆赶返怒蛟岛会见爱妻时途中先遇上厉若海接着就是一直深藏在心底里的言静庵了。
就像士次那么突然般当他在一个小酒铺自斟自饮时心中一动如她来了。
这风华绝代的女子悄生生坐在他对面仍是一身男装欣然笑道:“今趟仍由我作东道好吗?我只陪你喝一杯酒贺你出师报捷。”
浪翻云召来伙计故意为她添了个大汤碗一边斟酒边笑道:“斋主不是打算再不见我吗?为何又不远千里移驾来此?”
言静庵蹙紧黛眉看着那一碗等于三碗的烈酒微嗔这:“这算否借取巧来陷害静庵呢?”
浪翻云理所当然地道:“浪某正想灌醉斋主看看烈酒能否破掉斋主的心有灵犀?”
言静庵低头浅笑道:“是否有了娇妻的男人都会双得口甜舌滑哩?”
浪翻云微一错愕把倒得一滴不剩的空酒壶放回台上哑然失笑道:“照浪某的个人经历和此刻的言行举止恐怕斋主不幸言中了。”
言静庵微微叹息幽幽看了他一眼后眸光投进晶莹的高梁酒去以平静得令人心颤的语调一字一字缓缓道:“我为什么改变主意再来见你呢?静庵怕也不太明白自己或者是因浪翻云已心有所属所以言静庵才不是那么怕见他吧!”
浪翻云击桌叹道:“现在我才明白庞斑为何要退隐二十年了。”
吉静庵嘴角飘出一丝苦涩得教人心碎的笑容如若不闻地道:“静庵有个提议不知浪兄有否接受的胆量和气度?”
浪翻云舒适地挨在椅背处笑盈盈地盯着她那碗特大装的烈酒好整以暇地道:“言斋主何碍说来一听。”
言静庵掩嘴失笑神熊娇憨无伦欢喜地道:“竟又给你识破了!不理如何!浪翻云!究竟肯否和静庵共享这一大碗酒?”
浪翻云默然下来茫然地看着那碗酒。
言静庵情脸破天荒地红了起来螓微垂一声不作眼内充满哀然之色。
浪翻云轻叹一声苦笑道:“若这句话言斋主是在上趟说出来小弟定会问斋主那碗是否合卺酒可惜言斋主却不肯给浪翻云那一去不回的机会?”
言静庵脸庞回复了冰雪般的莹洁无瑕静如止水般淡淡道:“修道的路是最孤寂的。终有一天浪兄也会变得像我一般孤独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夜风吹来带来湖水熟悉的气味。
浪翻云从令人心碎的回忆中醒觉过来像刚被利刃在心里剜了深深的一刀。
方夜羽来到挺立在船头的庞斑身后躬身道:“大船立即启航可于明天入黑前到达拦江岛。”
庞斑淡然道:“拦江之战后不论胜败夜羽你必须率各人立即赶返域外娶妻生子安享馀年不要理会中原的事。”
方夜羽恭敬地道:“夜羽谨遵师尊训示。”
言罢退了下去下令启碇开航。
庞斑苦涩一笑大元朝终于完了再没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当年他虽有能力多延大元朝几年或甚至十几年的寿命终是于事无补中原实在太大了一个不得人心的外族朝廷单凭武力是绝站不住脚的。
那日的情景又活现在他脑海里。
庞斑倚栏看着西山上像巨轮般下沉着的夕阳身后的言静庵道:“庞兄想和静庵下一局棋吗?”
庞斑摇头道:“对不起!庞某不想和静庵分出胜负。”
言静庵叹了一口气轻柔得像蜻蜓触水似的道:“那便让静庵斗胆问魇师一句大元仍有可为吗?”
搂船缓缓滑破水面往拦江岛满帆驶去。
韩柏等人聚集在看台上瞧着预示朝阳即将冒出湖面的霞光云采默然无语。
天色明媚。
八月十五终于来了。
今夜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共庆中秋佳节。
可是他们却只能在此苦待战果。
纪惜惜魂兮去矣的三天后浪翻云仍悄在在她墓前。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孤独了。
那并非在乎有多少人在你身旁而是心的问题。
造化弄人!
红颜命薄!
经过了这三日三夜的思索他终于悟通了最可怕的对手就是无影无形的命运。
一天仍被局限在生死之间就要被命运操纵着。
当他得到这结论的一刻言静庵来到他身旁柔声道:“当静庵听到惜惜染恙的消息立即兼程赶来想凭着医道上一点心得稍尽绵力想不到还是来迟了三天。”
她一身雪白宽阔的丝袍只在腰间束上两寸宽的丝带隐约表露出她无限优美的身段线条有种说不出的娇柔纤弱。
披肩的乌黑长自由写意地垂在胸前背后黑冰肌尽显她以前被男装掩没了的女性丰神。
三天来浪翻云次移动脚步离开新坟沉声道:“斋主有没有兴趣再陪浪某去喝酒?”
言静庵望上怒蛟岛繁星密布的夜空轻轻道:“这么夜了!酒铺都关门了。”话是这么说脚步却紧跟着浪翻云。
浪翻云没有带她去喝酒只领着她到了岛后耸起的一处孤崖止步崖沿纵目四顾长长吁出心头郁结着的无限哀痛后刹那间回复了往昔的冷静旋又颓然叹了一口气不能自已地道:“惜惜死了!”
言静庵来到他身后欲言又止终没有说话。
湖风拂来两人袂飘飞猎猎作警。
浪翻云双目蒙上化不开的深沉哀色跌进既美丽又伤感的回忆里梦呓着般道:“惜惜教晓了我如何去掌握和欣赏生命使每一刻都是那么新鲜那么感人。既迷醉于眼前的光阴亦期待着下一刻的来临又希望时间永不溜逝。现在惜惜去了生命对我再无半丁点的萦系使浪某变成了另一个注定孤独的人。”
言静庵缓缓移前来到他左侧处幽幽一叹道:“上趟静庵来与浪兄相见本再有一事相求但终没有说出来现在浪兄想知道吗?”
浪翻云反口问道:“斋主是否爱上了庞斑?”
言静庵凄然笑道:“爱上了又如何呢?我们选择了的道路是注定了必须孤独一生。那是逆流而上的艰苦旅程只要稍有松懈立即会被奔腾的狂流卷冲而下永远沉沦在物欲那无边苦海的下游里。”
默然片晌后玉容回复了止水般的安详淡淡道:“任何与生命有关的情事均是暂若春梦转眼后烟消云散了无遗痕空手而来白手而去。”
浪翻云轻描淡写地道:“那为何斋主仍要三次来见浪某人不怕愈陷愈深吗?”
言静庵现出了罕有充盈着女儿家味道的甜美笑容欣然道:“浪兄终忍不住说出这教人喘不过气来的迫人说话了。”
她探邃莫测的眸子闪动着智能的采芒缓缓道:“若静庵狠得下心不理尘世上所生的事更没有遇上庞斑和浪翻云说不定早晋入剑心通明之境入灭死关。偏是命运弄人此刻想撒手而去亦暂不可得。”
浪翻云想不到她如此直接一震下别过头来看着她侧面优雅纤秀的轮廓愕然道:“斋主知否如此暴露弱点实属不智假若浪某把心一横务要得到斋主那斋主过往的坚持和努力岂非尽付东流吗?”
言静庵嘴角逸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油然道:“庞斑、浪翻云和言静庵均非是乘人之危的人才弄至现在如斯局面既是有缘何须有份浪兄莫要吓唬静庵了。”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难怪庞斑斗你不过浪某也要甘拜下风。”
言静庵转过娇躯面向着他欣然道:“今晚之会直至此刻静庵才见到浪兄潇漉的笑容。横竖静庵不应说的那句话也说了出来浪兄有没有兴趣再听静庵的肺腑之言呢?”
浪翻云啼笑皆非苦笑道:“何碍说来一听。”
言静庵似小女孩般雀跃这:“这趟你看不破静庵了。”
浪翻云叹道:“我难道不知言斋主正巧施玄法好激起浪某的生机斗志吗?斋主错爱浪翻云了但我心中仍是非常感激的。”
言静庵转回身去目光投往水天交接处轻柔地道:“初会庞班时静庵还可说是措手不及。但那趟在黄山古县见你浪翻云时早有准备仍是道心失守。故别时才有后会也许无期之言。岂知找到借口又忍不住再来见你。三次相见要数第二次最不可原谅。”
浪翻云深深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言斋主是否想藉请我对付即将出关的庞斑好激起我的豪情壮志?”
言静庵回复了她那不染一丝俗尘的雅淡神情秀目闪动着前所未见的神采柔声道:“浪翻云怎会是任从摆布的人更不须我言静庵激励斗志。惜惜之死将会把你推上庞斑所定的同一道路有一天路尽之时你们将在那一点上相遇再也不感孤独。”
晨早的太阳升上了湖面照得言静庵丝质白衣银芒烁闪玉容辉映着圣洁的光彩与这俗世再无半点关系。
回忆中的朝日忽化作了快沉下水面的夕阳。
拦江岛隐隐在望。
靠近怒蛟岛的一方船舰密布另外还有无数轻型斗舰来回梭巡着。
浪翻云长身而起放下布帆内力透足传下去小船立即翘起头来船尾处水花激溅艇身像会飞翔的鱼儿般箭矢似的破浪往拦江岛疾射而去。
第十章 月满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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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艘船上满载着来隔水观战的人可是这孤岛仍是依然故我任得云带棋峰雾锁寒滩。
正值水涨之时巨浪冲上外围的礁石不住出使人心颤神荡惊天巨响不肯有一刻放缓下来。
来自魔师宫的楼船巨舰在另一方放下载着庞斑的小艇后绕了过来孤零零停到另一方去只放出烟火以示问好再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屏息静气看着浪种云的小艇消没在拦江岛另一边的烟云怒涛里反松了一口气。
谁胜谁负?
很快将可揭晓了!
浪翻云全催船忽而冲上浪顶忽而落往波谷在大自然妙手雕出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明暗礁石林间左穿右插。
月色透雾而入苍茫的烟水里怪影幢幢恍若海市蜃楼的太虚幻境。
气势磅礴的孤岛直立前方不住扩大似要迎头压下教人呼吸难畅。
险滩处怪石乱布岛身被风浪侵蚀得严险峻惟有峰顶怪树盘生使人感到这死气沉沉的湖岛仍有着一线生机。
狂风卷进礁石的间隙里浪花四溅尖厉的呼啸犹如鬼哭神号闻者惊心。
浪翻云心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宁和平洽眼前惊心动魄的骇人情况只像魔境幻象般没有使他丝毫分神。
他感到在这狂暴凶厄的背后深藏着大自然难以言喻的层次和美态。
剧裂磨擦的声音在船底响起一个巨浪把人和船毫不费力地送上了碎石滚动的险滩浪翻云一声长啸凌空而起落到被风化得似若人头的一块巨严之顶。
中秋的月光破雾下刚好把他罩在金黄的色光里。
庞斑雄伟如山的躯体现身在峰顶边沿处欣然道:“美景当前月满拦江浪兄请移大驾到此一聚如何?”
浪翻云仰天长笑道:“如此月照当头的时刻能与广师一决雌雄足慰平生庞兄请稍候片时。”
高踞峰顶的庞斑看着浪翻云几个起落后已冲至峰顶的上空轻松潇地落在三丈外一株老树之巅。
两人眼神交接天地立生变化。
※※※
范良极抬头望往本是清澈澄明的夜空愕然道:“老天爷是怎么搅的?”
众人纷纷仰观天。
东边一抹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正由湖沿处迅移来铺天盖地的气势看得人心生寒意。
明月这刻仍是君临湖上但她的光能保持多久呢?
※※※
庞斑两手负后目光如电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意态自若的浪翻云没有说话。
“锵!”
覆雨剑离鞘而出先由怀中暴涌出一团光雨接着雨点扩散瞬那间庞斑身前身后尽是光点令人难以相信这只是由一把剑变化出来的视象。
魔师庞斑被夜风拂动着的衣衫倏地静止下来右脚轻轻踏往地上即出有若闷雷的声音轰传于岛内纵横交错的洞穴里回响不绝威势慑人。
整个孤岛似是摇晃了一下把浪声风声全盖了过去。
光点倏地散去。
浪翻云仍是意态悠闲地卓立老树之巅覆雨剑早回鞘内像是从来没有出过手。
庞斑摇头叹道:“不愧是浪翻云不受心魔所感否则庞某在气机牵引下全力出手这场仗再不用打了。”
浪翻云望往天际眼神若能透出云雾对外界洞悉无遗夷然道:“人法地地法天天化自然。天人交感四时变化人心幻灭这片雷雨来得正合其时。”
庞斑点头道:“当年蒙师与传鹰决战长街亦是雷雨交加天人相应这片乌云来得绝非偶然。”
两人均神舒意闲不但有若从未曾出手试探虚实更像至交好友到此聚谈心不带丝毫敌意。
就在此时庞斑全身衣衫忽拂汤飞扬猎猎狂响锁峰的云雾绕着他急转起来情景诡异之极。
浪翻云微微一笑手往后收。
由昨天黄昏乘船出他的心神就逐渐进入一种从未曾涉猎过的玄妙境界中。
他的心灵彻底敞了开来多年压抑着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涌上心田沉浸在对惜惜和言静庵那使人魂断的追忆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片段不肯错过任何细节。
她们的音容在他心湖里活了过来与他共享这决战前无与伦比的旅航。
过去、现在、将来浑为一体那包含了所有爱和痛苦与及一切人天事物。
平时深藏着的创伤呈现了出来各种令人颠倒迷失的情绪洪水般冲过心灵的大地。
这种种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亦如洪水般冲刷洗净了他的身心。
当满江岛出现眼前时。就在那一刹间他与包围着他的天地再无内外之分你我之别。
在那一刻他像火凤凰般由世情的烈重生过来。
唯能极于情。
故能极于剑。
他终于达到了憧憬中剑道的极致这种境界是永不会结束的只要再跨进一步他将可由天人合一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踏破天人之限。
他在等待着。
眼前虽是迷团般化不开的浓雾但他却一分不误地知道庞斑每根毛的动静。
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已紧接在一起。
只要他有半分心神失守就是横就地之局。在气势互引下这悲惨的结果连庞斑都没法改变过来。
天际的雷鸣隐隐传来更增添两人正面交锋前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庞斑卓立于卷飞狂旋的浓雾之中不住催魔功。
换了对手不是浪翻云尽管高明如无想僧之辈在他全力施为的压力和强劲的气势催迫下必须立即改守为攻以免他将魔功提至极限时被绞成粉碎。
以厉若海之能亦要以坚攻坚不让庞斑有此机会。
自魔功大成的六十年来从未有人可像浪翻云般与他正面对峙这么久更不要说任他提聚功力了。
整个天地的精气不住由他的毛孔吸入体内转化作真元之气他的精神不住强化凝聚全力克制着对方的心神觑隙而入。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华的玄妙功法只有他成了道胎的魔体方可办到。
但这过程亦是凶险异常人身始终有限宇宙却是无穷若只聚不散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当场粉身碎骨就算庞斑也不能例外幸免。
他需要的是一个渲的对象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抗才可取得平衡。
浪翻云正是他苦盼了六十年的对手。
浪翻云全身衣衫不动但头却飞扬天上双目神光电射他不能学庞斑般夺取天地精华但他却成了宇宙无分彼我的部份天人融为一体。
无论庞斑的精神和攻击的力量如何庞大可怕但他的气势总是如影随形紧蹑庞斑的气势不住增长着。
就若一叶轻舟无论波涛如何汹涌总能在波浪上任意遨游安然无恙。
“轰隆!”
雷鸣由东面传来风雨正逐步迫近。
“锵铮!”
浪翻云名震天下的覆雨剑像有灵性般由鞘内弹了出来不知如何的来到浪翻云修长的指掌内。
翻卷着的风云倏地静止有如忽然凝固了。
庞斑似若由地底冒上来般现身在浪翻云身前丈许处一拳击来。
※※※
这时数百艘观战船上以千计的各路武林高手正全神贯注、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江岛峰顶处像怒龙般旋飞狂舞的云烟不能相信那是人为的力量。
天上圆月高临峰顶之上金黄的色光罩在急转着的云雾上把它化成了一团盘舞着的金黄光云俨若一个离奇荒诞的神迹。
轰雷震耳时众人才惊觉半边天地正陷在疾雷急雨的狂暴肆虐里。
同时现一叶轻舟从云海苍茫处疾箭般射来要与**比赛飞移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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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庞斑那一拳的威力和度。
毫无花巧的一拳偏显尽了天地微妙的变化贯通了道境魔界的秘密。
浪翻云似醒还醉的眼倏地睁亮爆出无可形拟的精芒覆雨剑化作一道长虹先冲天而起忽然度激增有若脱弦之箭游龙破浪般几下起伏急窜电射在庞斑的拳头上。
拳剑相交却没有丝毫声音。
广布峰顶的云烟倏地聚拢到拳剑交接的那一点上接着漫天烟云以电光石火的惊人度消逸得无迹无形!就像那里刚被破开了一个通往另一空间的洞穴。
整个峰顶全暴露在明月金黄的色光下一片澄明清澈。
隔水观战的人都可清楚看到两人拳剑交击那一瞬间令人毕生难忘的诡异情景。
狂风暴卷。
“啪喇!”
一道电光金矛般穿云刺下在两人头上裂成无数根状的闪光历久犹存。
明月失色乌云盖顶。
滂沱大雨漫天打下又把这对天下最备受景仰的顶尖高手没入茫茫的风雨雷电中。
庞斑神目如电与浪翻云凌厉的目光剑锋相对地交击着。
这威震天下的魔师晋入前所未有的凡人圣境界里把天地字宙的能量以已体作媒介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透过覆雨剑送入浪翻云的经脉里。
只要浪翻云一下支持不住那非凡体可抗御澎湃惊人的力量将可把他炸成粉末不留丁点痕迹。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没有人可挡得住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进击。
即使浪翻云也没有能力办到。
但浪翻云却变成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海经脉千川百河般把来自庞斑这深不测的源头和力量狂吸猛纳舒引运转。
广斑冷酷的容颜忽地飘出一丝无比真诚的笑意。
浪翻云双目亦逸出欢畅的神色。
蓦地两人同时仰天大笑起来连震天价响的雷电风雨声都掩盖不了。
庞斑的拳头虚虚荡荡所有力量忽然无影无踪。
同一时间浪翻云吸纳了他的所有真元造化闪电般狂打回去刹那间全送回庞斑体内。
雨箭射来都给劲气迫得溅飞横泻开去。
两人衣衫没有半滴雨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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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战的人却是衣衫尽湿不过亦无瑕理会。
快艇这时来到了舟船云集的最外围处。
一位身穿雪白布衣身段无限优美的女子俏立船头处斜撑游子伞掩盖了人人渴想一见的芳容。
艇尾处任凭风吹雨打的撑船者是位中年尼姑双桨挥动如飞入水出水不见半点浪花如鸟拍翅膀载着船头女子朝着拦江岛驶去。
韩柏失声道:“是靳斋主。”
撑艇者正是问天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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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一声。
庞斑在虚空里消失不见。
刹那后重现在刚才卓上的崖缘处整个人被耀目的金芒笼罩着接着把金芒吸入体内再回复原形就像由天上回到了人间由神仙变回了凡人。
两大高手目光紧锁不放接着同时相视大笑欢欣若狂就像两个得到了毕生渴望着罕贵玩物的小孩童。
庞斑笑得跪了下来指着浪翻云道:“你明白了吗?”
浪翻云也笑得前仰后合须得以剑支地才没跌倒地上狂点着头笑道:“就是这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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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大雨挡格了众人投往拦江岛上的视线大部份人都移目到那载着武林圣地之主的靳冰云身上。
正当人人以为小艇会笔直驶往拦江岛时小艇缓缓停下横亘在舟船蚁集处和孤岛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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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斑辛苦地收止了笑声摇头叹道:“庞某人急不及待了。”
浪翻云的覆雨剑抛了上半天心灵晋入止水不波的道境里。
同一时间庞斑的面容变得无比地冷酷由跪姿改作立势再缓缓升起完全违返了自然的常规。
在两人相距的方圆十丈处干干爽爽的没有一滴雨水的遗痕。
覆雨剑化作一团反映着天上电光的银白芒点流星追月般画过虚空循一道包涵了天地至理的弧线往庞斑投去。
庞斑以他那违返了常理的势子跃起崖缘拳头猛击而出轰在由银点组成闪烁不休的光球上。
光球爆炸开来变成潮水厅卷般的剑雨一浪接一浪往庞斑冲击狂涌。
庞斑一声长啸冲天斜飞仰后来到了崖外的虚空处一个翻腾双足离下方险漩恶礁足有百丈的距离就算他有金刚不坏之体亦要跌得粉身碎骨。
剑雨敛去现出浪翻云渊亭岳峙的雄伟虎躯忽如飞鹰急掠疾扑崖外覆雨剑再现出漫天萤火般跃闪的芒点望庞斑攻去全不理会置身处是可令人断魂饮恨的可怕高空。
两人虎跃龙游乍合倏分拳剑在空中刹那间交换了百多击却没有人下堕了半分。
无论覆雨剑如何变化庞斑的拳头总能轰击在剑尖上;同样的无论拳头怎样急缓难分覆雨剑亦可及时阻截。
天地的精华源源不绝地透过庞斑由魔种转化过来的道体循环不休地在拳剑交击中在两人经脉间运转着达到了绝对的平衡把他们固定在虚空处。
只要其中一人失手挡不住对方的拳或剑被击中者当然立时全身破碎而亡胜利者亦要堕下崖去惨死在礁滩处。
两人愈打愈慢似是时间忽然懒惰倦勤了起来。
天空则轰鸣之声不绝电打雷击明灭不休威势骇人至极。
到慢得无可再慢时两人同时倾尽全力施出浑身解数攻出最后的一拳一剑。
覆雨剑先斜射开去才有了回来横斩广斑的右腰。
庞斑的拳头由怀内破空冲出直取浪翻云的咽喉。
刹那间他们都明白到若依这形势展下去只有同归于尽的结局。
两人眼光交触同时会心而笑。
心神融合无间比任何知己更要投机相得。
“锵!”
覆雨剑回到鞘内。
庞斑拳化为掌与浪翻云缓缓伸来的手紧握在一起。
手心相触时他们同时感到了鹰缘的存在。
感觉到他整个精神、智能、经验不受时空阻隔。
千百道电光激打而下刺在两人紧握着代表勘破了生死的一对手掌处。
爆起了远近可见震破了虚空强烈至使人睁不开眼来的庞大电光火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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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片**雷电移聚至拦江岛上空使满月无踪天地失色时东方天际却因乌云的移驾露出了明月高悬、金光灿烂的夜空湖水月光还不住往拦江岛这方向扩展过来。
在这中秋佳节于这天下人人翘等待决战结局的水域光明与黑暗和平与狂暴正展开它们的斗争和追逐。
东方那边的湖水在月照下闪烁生辉这边的湖水却仍因风吹雨打而波汹浪急情景诡异无伦。
众人正呆看着在拦江岛上空那令人目眩神颤、动魄惊心的光芒时一叶扁舟悠悠地从漫漫雷雨中从拦江岛处驶出来。
难道胜负已分?
舟上隐约可见一个雄伟的身形正负手卓立船处雨箭来至其方圆丈许处纷纷横溅开去似有把无形的巨伞在艇上张了开来。
来舟度虽看来极偏是转瞬间便进入了数万名观战者眼睛可辨的视野内。
来者正是庞斑。
期望着浪翻云胜出的人无不手足冰冷一颗心直往下沉。
庞斑脸容一片宁洽魔幻般的眼神凝定在娇柔得令人生怜持伞盈立在另一小舟上的靳冰云处。
两艇的距离不住缩短。
在场诸人无不被那种奇异的气氛震慑着只懂呆瞪着眼。
靳冰云衣袂迎风飘扬似欲乘风而去静候着庞斑逐渐接近的小舟。
小艇缓缓靠近到艇沿相接成双成对时这威震天下六十年的魔师谦虚诚挚地在靳冰云旁单膝跪下仰起头来无限情深地看着伞子下靳冰云那平静清美的绝世姿容。
两人目光纠缠久久脸上同时泛起动人心魄的笑意。
在众人屏息静气的全神贯注中庞斑探手怀内取出他在过去一年内形影不离的那对绣了双蝶纹的布鞋。
靳冰云柔顺地提起右足秀眸射出海样柔情深注进庞斑奇异的眼神里。
庞斑嘴角逸出一丝纯真有若孩童的笑意一手温柔仔细地轻轻握着她纤白晶莹的赤足先俯头吻了一下才小心翼翼为她穿上鞋子。
风雨虽是那么不肯妥协湖水仍是波荡不平可是两弃轻舟总是平稳安逸一点不受恶劣的环境所影响。
所有眼光全集中到两人身上没有人出任何声音只有急浪打上船身和风雨的呼啸声。
为靳冰云撑艇的问天尼目泛奇光凝注在庞斑脸上。
庞斑似是完全不知有外人在场心神放在这为他受尽折磨的美女身上再吻了她另一只足后又体贴温柔地替她穿上了馀下的蝶纹布鞋。
这封男女目光再触同时有感于中交换了一个动人无比的笑容。
直至此刻两人仍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靳冰云穿妥了布鞋的秀足踏回艇上时她缓缓把玉手递向庞斑按在他宽肩上。
庞斑长身而起探手袖内再抽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封信。
两艇骤然分开。
庞斑的小艇理应往方夜羽等待他凯旋归来的巨舟驶去可是他取的方向却是没有任何舟艇只有茫茫风雨的无际湖面处。
众人均心叫完了。
胜利的终是庞斑连唯一的对手浪翻云也输掉了以后天下再无可与抗衡的人。
这个念头尚在脑海里转动着时一团电芒在庞斑立身处爆射开来。
天地刹白一片。
众人猝不及防下都受不了刺眼的强光一时睁目如盲。
强光倏敛可是暴烈的残仍使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眼前景象逐渐清晰。
在众人心颤神荡目瞪眼呆中庞斑消失得无影无踪空馀一艘孤舟在湖水上飘浮着。
蓦地眼前再亮乌云的边沿横移到中天处现出阴晴之间的交界线。
月色照下。
这边的天地充盈着金黄的色光。
难道大胜而回的庞斑竟给闪电轰雷劈了下艇。
但眼锐者如韩柏、范良极、凌战天之辈却清楚知道电光非是来自天上而是自庞斑的身上。
温柔的月色下小艇没有半点被电打雷劈的焦灼痕迹。
众人心中都升起怪异无伦的感觉。
载着靳冰云的小艇早迅去远剩下了一个小黑点没进苍茫美丽的湖光深处。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下不约而同朝拦江岛望去。
随着盖天乌云的飘走月光飞快地往拦江岛照射过去。
耸出水面的礁石逐一呈现在视线下。
倏忽间傲立湖中的孤岛遥遥展现在全场观者的眼前。
月满拦江下终年锁岛的云雾奇迹地去得一分不馀。
这长年受狂风刮蚀雨水冲刷悬岩陡峭石色赭赤的孤岛在回复澄碧清明反映着月夜的湖水里。像一位给揭掉了蔽面轻纱的美女既含羞又骄傲地任君评头品足。
当众人眼光移往峰顶时在明月当头的美景中一幅令他们终生休想有片刻能忘掉的图象展呈在壮阔的视野中。
浪翻云背负着名震天下的覆雨剑傲立在峰顶一块虚悬而出的巨岩尽端处正闲逸地仰凝视着天上的明月。
又是惜惜的忌辰了。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那是他们最后一眼看到浪翻云。
《覆雨翻云》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