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媚娘姐姐
唐敖收摄心神,目不斜视走到金銮殿正中,与熟悉的曹爽和陌生的极小天一起跪倒谢恩。
当堂由宫娥上前披挂吉服,穿紫服绯,极尽尊容。
束荣随即宣布一个时辰后御花园设宴,金殿前三甲将陪王伴驾,朝会就此散场。
文武百官在束荣走后将唐敖三人团团围住,恭贺之词不绝于耳。
束玉明,鲜于志的态度迥然不同,草包小舅子没有位列前三甲,这出乎了束玉明的预料。
他明明和父王提过这件事,父王当时也首肯了,怎么到金銮殿上就变了卦?
鲜于志则神采飞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扬言要举荐唐敖出任大理寺卿,位列国之柱石职位。
并且历数唐敖在君子故国的政绩,吹捧唐敖的同时,无形中把自己拔高了一层,俨然成为慧眼识千里马的伯乐。
唐敖的心思又怎么会放在这些过眼云烟上,不动声色和柳毅对视一眼。
柳毅做出了一个伸手抓握的手势,唐敖知道柳毅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正事儿,务必要把淑士国的小公主弄到手。
恭贺完毕后,唐敖在鲜于志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环境极其优美,种植的无一不是仙草奇葩,他的眼神不经意的落在王宫的最高建筑上。
看似随意实则有心问道:“驸马,稍后设宴的时候,大国师会出场吗?我要应该怎么做才不会显得失了礼数?”
鲜于志微微笑道:“这等凡俗之事大国师又怎么可能出场,大国师一向闭关清修,鲜少有人能见到大国师呢!这样也好,你抢了曹爽的状元郎之位,大国师如果出现岂不是打各方的脸面,本驸马也心中惴惴呢!”
唐敖心下稍安,只要不是直面化神期修炼者,或许会像柳毅预想的那样乐观在偷抢小公主的时候避开曹光的神识吧!
距离开席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唐敖借口小解在太监的引领下离开了御花园。
刚来到无人之处,身侧的太监倏地定在原地,柳毅的身影诡异的冒了出来。
柳毅拿出之前的那个镌刻着唐敖的木偶在地上一掷,当即出现了两个分毫不差的唐敖。
“保持这个木偶人栩栩如生,以本国主的法力也仅仅能维持半个时辰,唐爱卿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动手,若是不能在开筵前返回,事情就将败露,你我则死无葬身之地矣!”
唐敖深深看了柳毅一眼:“国主,希望你言而有信,事成之后把多九公等人放回来,否则唐某和国主必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望国主三思。”
“唐爱卿尽管放心,多九公等人只是被本国主制住放在了隐密处,只要得到小公主,本国主自然会把那个地方告诉唐爱卿,时间紧急,爱卿快去快回。”
“得手之后唐某还要返回这里?如果小公主失踪,王宫必定震动,挖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出来,而我们这些外来人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怎么能躲过束荣等人的盘查?”
柳毅自信满满道:“这一点无须唐爱卿担心,本国主自有办法,本国主还要这张面皮,只要得到小公主,无论唐爱卿想要的人皇秘术传承还是多九公等人,本国主通通都给爱卿。”
唐敖目送柳毅带着木偶唐敖返回御花园,知道机不可失,立即按照脑海中烙印的王宫地图,径直朝内宫潜去。
一路上避开出现的宫娥太监,又施展隐匿术配合避识宝衣,倒是无惊无险的来到了内宫。
“右边是太子东宫的后门,前面是坤元殿,小公主的寝宫位于坤元殿后面的碧海宫,其间还要越过一条溪流,时间很紧迫啊!”
唐敖躲在草丛中等着一队宫娥远离后,仿佛猿猴一般迅捷扑入坤元殿。
坤元殿内空无一人,唐敖暗道天助我也,一路疾行穿越而过。
就在即将看到碧海宫的时候,前方传来说话声让他不得不硬生生停住脚步,躲进一旁的帷幔中。
束莲芳的声音带着几分俏皮:“姐姐离开就是年余,想煞妹妹了,父王和母后亦思念的紧,修炼就真的那么重要吗?不如求大国师赏赐一粒仙丹,姐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进阶元婴期,到时候就能多陪陪妹妹了。”
“妹妹说的轻巧,修炼一路不进则退,又岂是丹药之力所能左右,丹药法宝等皆是外物,外力有时穷,唯有自身不断努力才是正道,妹妹要多花些时间在修炼上,那些奇技淫巧之物玩玩可以,切记玩物丧志啊!”
帷幔后的唐敖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心跳险些停止,全身毫毛不由自主的竖立起来,因为说话的人正是武则天。
之前早有猜测武则天和淑士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此刻亲耳听到,仍然感觉如雷轰顶。
唐敖盼着武则天和束莲芳快些离开坤元殿,偏偏事与愿违,二女竟然在殿内聊了起来。
束莲芳满口答应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下了,对了,姐姐让妹妹关注的那个唐敖,究竟是什么来历?难道姐姐春心动想要招唐敖做驸马吗?妹妹倒是举双手赞成,唐敖的文章和境界皆是上上之选,倒是比妹妹嫁的鲜于志强上数倍不止呢!”
武则天啐了一口道:“妹妹胡说些什么,唐敖此人和我有大过节,得知他来到淑士国,我寝食难安,不把他挫骨扬灰就算了,还要招他做驸马?当他是十世善人转世吗?”
束莲芳哦了一声:“姐姐和他有仇怨?那又为何央求父王把状元郎的位置给他?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只是想要稳住他,大国师正在启动王宫的阵法,一旦开启必让他插翅难道,待把他生擒活捉,我还有些事情问他,弄清楚心中的疑惑之后再将其凌迟处死不晚。”
“姐姐,妹妹听父王说,要将你许配给曹爽,妹妹一万个不愿意,曹爽虽然是大国师的嫡亲后裔,但却是个凡人,姐姐招曹爽为驸马,岂不是等着守寡吗!”
武则天再次啐了一口,显然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打岔道:“我们快些过去吧!我虽然很恨唐敖那个小贼,但也想看看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修为是不是有所精进,如果还是筑基期修炼者,折磨起来就少了许多乐趣呢!”
二女缓步从唐敖的身前走过,唐敖屏住了呼吸,将隐匿术和避识宝衣发挥到极致,生怕稍有不慎引起武则天的注意。
同时心如油烹,万万没有想到武则天会在淑士国,而且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甚至设好了全套,只待大阵发动就把自己生擒活捉。
武则天二女远去,唐敖发现自己的衣衫被冷汗浸湿了,脑海中神思电转。
仅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绝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被王宫大阵困住。
“还是先把小公主拿在手中,然后立即离开王宫,只要掌握住了小公主,应该会让国王束荣投鼠忌器,就连柳毅也不敢轻易杀掉多九公等人。”
唐敖定下策略后一闪身离开坤元殿直扑碧海宫。
碧海宫的规模不大,仅有四五间房,两个七八岁的宫娥百无聊赖的守在宫门口。
看到大摇大摆出现的唐敖,其中一个人起身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到后宫?”
唐敖之前就想过偷抢小公主不能鬼鬼祟祟,那样只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听了小宫娥的话微笑施礼道:“在下乃是新科状元,奉大王之命前来面见小公主,大王命我给小公主画一副像,敢问小公主在碧海宫吗?”
“原来是新科状元,既然大王有命,状元郎便随奴婢来吧!”
搭话的宫娥好奇的看了唐敖几眼,头前带路把唐敖领进了碧海宫。
穿过两间院子,唐敖看着映入眼帘的寝宫,心中再次纠结起来,但很快把自责压在心底。
想着既然武则天现身,柳毅的计划不见得会成功,很有可能胎死腹中。
那么小公主的生死还在两可之间,自己只要尽量维护小公主的性命,就不算太亏心吧!
“状元郎,小公主还在歇息,请状元郎稍等……”
唐敖已经看到轻纱帷幔内床榻上躺着一个小女孩,不问可知就是小公主。
没等两个宫娥把话说完,迅疾出手将二人点晕,轻轻放在地上后上前撩开轻纱。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安静的熟睡着,眉眼鼻嘴和束莲芳完全不同,抬手在小公主的头顶一点,确认小公主昏迷后将其纳入储物袋。
刚想离开的唐敖看着倒在地上的宫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将两个宫娥抱到床上伪装成有人熟睡的样子。
这样多少也能给他逃离王宫争取片刻时间。
“御花园肯定不能回去,武则天看到木偶扮成的自己,用不了一时片刻就能瞧出不妥,柳毅那里来不及通知,还是先离开王宫这处险地,脱离大阵的笼罩范围再说。”
唐敖辨明方向后没敢靠近大国师曹光的住处,而是潜入了坤元殿外的小溪,顺着水道漂流来到了王宫外。
这时候仍然不敢施展遁术,他相信只要显露出一丁点的痕迹,就会被大国师曹光觉察。
他虽然没见过曹光,可化神期修炼者的神识有多强大可是亲眼目睹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公主
唐敖脱下紫色吉服埋在土里,换上了黑色的对襟短褂。
这在淑士国是最没有地位的贱民打扮,而后迈开大步如飞般直奔城门。
出了城门速度又陡增三分,出逃的方向正是君子国。
如果柳毅知道事情败露,有极大的可能前往君子国寻他。
就在唐敖离开淑士国王宫不到半个时辰,王宫方向突然传出了惊天动地的灵气波动。
一道肉眼可见的法力之柱直冲云霄,更有数十道流光从王宫四散开来飞盾向八方。
唐敖早已掐算着时间,在惊天异象迸发后立即停下脚步。
此时因为距离淑士国都城不远,街道两旁还有茶棚打尖的野店。
他寻个茶棚要了一壶淡茶,一边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天空越来越多的遁光。
虽然早知道淑士国的修炼者不多但是境界都很高,但亲眼所见,单凭遁速判断,刨除大国师曹光,淑士国竟然还有几十位元婴期修炼者。
金丹期修炼者更是不下数百人,完全称得上镜花世界的强国大宗。
“我这是捅了马蜂窝吗?”唐敖喝茶的时候不由得咧嘴,但却不后悔。
就算没有和柳毅合作,被柳毅拿捏,单单认定淑士国是武则天的坚强后盾,自己也会捅一捅这个马蜂窝。
哪怕给武则天制造些许障碍也是好的。
“我偷抢来的小公主,好像比柳毅说的还重要啊!”
唐敖放下茶杯下意识的摸了摸储物袋,一个小公主就让化神期的大国师曹光发出惊天之怒,数十元婴数百金丹为之驱驰搜寻。
这本身就充满了矛盾,小公主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最先掠过唐敖所在之地的是有若实质的强大神识,不猜可知来自大国师曹光。
唐敖紧绷着心弦,将隐匿术和避识宝衣运转到极限,如果不能避过大国师曹光的神识搜寻,一切休矣!
希望柳毅没有信口开河吧!
唐敖只觉得全身上下好像被一股清凉气息扫过,这股气息没有片刻停留,显然把他当成了普通的淑士国人。
随后又是数十道上百道气息掠过。
很快唐敖看到空中出现了修炼者,他们展开了拉网式地毯式的搜寻。
凡是可疑的人,尤其是修炼者,尽皆被他们锁拿带走,紧随而至的是淑士国的军队。
唐敖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淑士**队,和在军营内的活死人不同。
出现在路上的军兵士气高昂,弓上弦,刀出鞘,满满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咚啪!”
王城的西北方向空中炸起了一团焰火,唐敖看着方位就知道自己和柳毅去的那个军营的异样暴露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天上飞的修炼者,地上的淑士****兵,短时间内增加了一倍还多。
唐敖明知故问道:“店家,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淑士国又要打仗了吗?”
店家亦是贱民,但是还有穿灰色长衫的资格,鄙夷的看了看唐敖。
“你这泥腿子懂什么,我淑士国战无不胜,唯有你这种粗鄙之人才害怕征战,下辈子好好投胎,争取做个真正的淑士国人,免得糟蹋了粮食。”
唐敖不以为忤,心中忧虑道路上很可能会出现画影图形。
看着店家烧火煮水的灶台心中一动,满脸赔笑道:“店家,我看你那炉台有些破旧,小的刚好会收拾炉灶,不如帮店家收拾一二?”
“不要想赖着我的茶资。”店家以为唐敖没钱付账,脸色顿时变的比刚才还好难看。
唐敖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店家紧绷的面皮这才松弛些,看看有碍观瞻的漆黑炉台,嗯了一声道:“那就收拾收拾吧!只给你一个铜板哟!”
灶台很快被唐敖修整完毕,他的身上和脸上也沾满了锅底灰。
这样易容完全是权宜之计,甚至还会引起淑士****兵的注意,有掩耳盗铃的嫌疑。
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离淑士国都城远一些,心里的安全感就会多一分。
不知道是唐敖的运气好还是淑士国方面把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唐敖这个修炼者身份上。
一连三天,不论是修炼者还是淑士国的军兵,对他都没有盘查。
唐敖没有庆幸,因为此时他距离淑士国都城仍然不算太远,一个普通的筑基期修炼者三天能飞几十个来回呢!
他知道不能再走了,必须得另想办法离开淑士国。
而且他对储物袋内的小公主有点好奇,难道小公主还是淑士国的镇国之宝吗?
泽云城外,唐敖把身上的对襟短褂埋在土里,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衫,脸上建木之叶符文闪烁。
五官面容稍微改变了些,这才慢悠悠的走进城内。
寻店住宿略过不表,唐敖包下一间单独小院吩咐店家不要打扰,又布置了隔绝神识探查的阵法,这才把小公主从储物袋内取出来。
不料一同出来的还有憋闷多日的九头鸟。
九头鸟对小公主极其感兴趣,罕见的没有呱呱噗哧叫,而是围着小公主闪动着没毛的翅膀。
两个鸟头不时的嗅着,四个眼珠子乱转不已,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唐敖生怕小公主被九头鸟给吞了,拿出几粒丹药逗狗般扔出去让九头鸟自己寻找。
九头鸟嗅到丹药的香气,撒欢的扑棱着,玩闹的不亦乐乎。
唐敖在碧海宫只是一瞥,如今仔细打量小公主,发现小公主年约五岁左右。
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不知名气息,和军营内将军身上的人皇气息有些近似,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小公主对淑士国的重要。
“怪不得柳毅要将此女的血脉吞噬掉,在没激发人皇秘术前就有如此浓郁的人皇血脉,一旦激发那还了得?”
唐敖说着拿出一个玉瓶,指尖闪烁一道灵光,在小公主的手腕处划出一道伤口,接满了一小瓶鲜血。
和他所料不差,小公主的血液比常人的鲜血要黑一些,但却没有将军身上的腥臭之气,反而还有淡淡的海棠花芬芳。
“柳毅说人皇血脉乃是修炼人皇秘术的关键,我不过是想要破除武周军的人道大阵,灭掉武周军的精血狼烟,倒是不必加害小公主的性命,不过人皇秘术传承和多九公等人皆在柳毅手中,小公主能否活命,决定权根本不在我的手上啊!”
易子而食的惨剧唐敖曾经见过,眼前的小公主与他非亲非故,之所以心生怜悯不过是因为小公主和自己的女儿唐小山年纪相仿,有点于心不忍罢了。
如果真到了舍弃小公主才能换回多九公等人性命的地步,他知道自己肯定会选择多九公等人。
就在唐敖嗅着小公主那瓶鲜血的时候,九头鸟突然从房间的角落窜了过来。
速度快如闪电一嘴把玉瓶叼走,两个鸟头互相争食,玉瓶内的鲜血很快清洁溜溜了。
唐敖目瞪口呆的时候,吞食了小公主血液的九头鸟,两个嘴巴里冒出阵阵幽光。
两双眼睛很快翻白,倒地后抽搐不已,眼看着就要变成死鸟,这可把唐敖吓的不轻。
没等唐敖展开救治,抽搐中的九头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原本仅有一层多彩绒毛的鸟身,竟然长出了黑色的羽毛。
虽然仅仅在翅膀末端长出了寸许长的羽毛,但也让九头鸟看起来终于有了一分鸟样。
长出零星的羽毛后,九头鸟不再抽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小公主。
仿佛贪杯的醉鬼,两个鸟头瞄准了小公主手腕上的伤口狠狠啄了下去。
“住嘴。”
唐敖一伸手把九头鸟从地上拎起来,小公主的人皇血脉能让九头鸟略有成长固然是好事。
但是小公主关乎着多九公等人的性命,被九头鸟吃掉岂不是坏了大事。
九头鸟顿时狂躁起来,两个鸟头的喙嘴啄不到小公主,转而狠命的啄唐敖的手腕,完全一副醉汉撒泼的模样。
唐敖气恼的把九头鸟塞回储物袋,拍打几下终于让九头鸟老实了。
目光再次落在小公主身上,唐敖的嘴唇紧紧抿着,脑海中冒出的想法让他慢慢伸出手,按在了小公主的头顶。
一道法力融化了小公主头顶的淤血,小公主悠悠转醒。
眼皮还没睁开就先开口说道:“环儿,九曜莲子羹好了没有?快盛些来。”
唐敖轻咳一声:“小公主,九曜莲子羹这里没有,不如换些别的吃食可好?”
小公主双眼睁开,惊愕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唐敖,正待呼喊惊叫,菱形小嘴迅疾被唐敖捂住。
“小公主,唐某不想行鲁莽之举,还望小公主安分些,否则唐某只好施展些手段让小公主安静下来了,现在唐某把手拿开,小公主最好不要呼喊,可好?”
小公主轻轻点头,当唐敖的手拿开后,惊讶道:“你是唐敖?”
唐敖头皮一麻,愕然道:“你怎么会认得我?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不是淑士国的公主?”
“媚娘姐姐的绢帕上有你的绣像,就挂在寝宫的床头,没事儿的时候就用绣花针刺着玩……”
唐敖闻听此言脸色不禁发黑。
武则天这是有多痛恨自己,竟然弄上了巫蛊之道,不扎小人画绣像,天天用针刺扎。
这么想起来,身上不禁有些刺痒。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吃货
“唐敖,我饿啦!我要吃九曜莲子羹,千年灵芝汤也可以,再不济,来一碗雪参泡制的酸浆也凑合。”
小公主分明不把自己当外人,颐指气使的吩咐唐敖给自己准备吃食,所点之物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佳肴美味。
唐敖翻了翻白眼,又一想小公主看起来和唐小山一般大,实在发不了脾气。
从储物袋内拿出一粒七霞丹,塞到小公主手中当灶糖哄着:“小公主,你既然是淑士国的公主,对人皇秘术传承知道多少?如果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丹药,都送给你。”
小公主接过七霞丹舔了舔,感觉味道还行,摇头晃脑道:“你是在欺骗我对吗?把我当成小孩子,从我这里得到人皇秘术在你看来肯定很容易,哼!我偏偏不告诉你。”
唐敖面皮微红,被小女孩当面揭破心思,委实有点尴尬。
但是小公主的回答让他的心不禁火热,小公主没有一口回绝,而且透露出对人皇秘术知之甚详的姿态。
这总比从别人口中获得人皇秘术要容易的多。
“小公主,那要怎么才能把人皇秘术传承告诉我呢?”
“嘎嘣。”
小公主把七霞丹当作糖豆嚼碎咽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我要好吃的,你能给我弄到好吃的我就告诉你,我告诉你哟!媚娘姐姐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我就教了媚娘姐姐很多术法神通,还有那个曹大光,总是骗我,说是给我检查身体,在我身上摸摸挲挲,最讨厌了。”
唐敖听了小公主的话眉头深皱。
听话听音,小公主好像不是淑士国的公主,反倒像是被淑士国软禁的人。
曹大光?应该就是大国师曹光,曹光和武则天都要讨好小公主?这根本不合常理呀!
“小公主,你不是淑士国的公主吗?束荣不是你的父王?武……媚娘又怎么成了你的姐姐?”
“我怎么知道,偷偷告诉你哦!媚娘姐姐说我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是不是很神奇?”
小公主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招着小手让唐敖附耳过来。
“其实我知道媚娘姐姐在骗我,那不是石头,就是装死人的棺材,我在老百姓家里看到过,不过他们的棺材没有我的好看,我的棺材亮闪闪的可漂亮了。”
唐敖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一直窜到顶梁门。
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亮闪闪的棺材,武则天获得的宝镜碎片。
这一切串连起来,不就是他在揽月宗摘星台秘境的翻版吗!
眼前的小公主难道就是那个什么梦境中的人,和易紫菱一样?只是她比易紫菱幸运的多,复活了?
唐敖感觉脑子有点乱,又拿出几粒丹药塞到小公主的手里。
让有些话痨倾向的小公主瞬间停止了絮叨,慢慢的品尝几粒丹药各有什么不同的滋味。
“武则天一定和我一样机缘巧合进入了真实的梦境中,得到了装殓小公主的棺椁,捡到了宝镜碎片,虽然不知道小公主为何复活没有变成镜像,但武则天肯定从中得到了天大的好处,破镜重圆之法没准就是小公主教武则天的,正因为小公主的来历特殊,因此一失踪便举国震动,惊动了化神期的大国师曹光。”
“本想获得人皇秘术的传承,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如果小公主真是和易紫菱一样的出身来历,那绝不能再让其落入武则天之手,甚至不能交给柳毅,可是柳毅不见兔子不撒鹰,又该如何搭救多九公等人呢?”
“小公主既然知晓镜中世界的事情,为何白泽说镜中世界已经全部毁灭了?这又是说不通的地方啊!”
唐敖越想头越大,剪不断理还乱。
没等他继续深思,小公主又开始嚷嚷饿,又让他准备各种没听过,但听名字就知道没处寻找的美味佳肴。
他的脑袋更大了。
“我饿啦!不给我弄好吃的,我就什么都不说,媚娘姐姐和曹大光弄的那些东西我都吃腻了,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小公主的脾气上来,再次开始大喊大叫,险些把房盖鼓动起来。
唐敖伸手捂住小公主的嘴巴:“小公主切莫声张,如果你想要吃好吃的,就必须听我的话,明白吗?不听话别说没有好吃的,以后你就饿着吧!”
听到要挨饿,小公主可怜巴巴的点点头,大眼睛瞬间生起雾气快要哭的样子。
“我不吵了可以吧!唐敖,你去给我做个蒸龙肝,我好久都没有尝过蒸龙肝的味道,你根本不知道龙肝有多么好吃,比熘凤脑好吃,凤脑太酸了。”
唐敖听了小公主的话,呆若木鸡嘴巴合不拢。
龙凤那是天地神兽,眼前这个小公主却张口闭口蒸龙肝熘凤脑,胡言乱语倒还罢了。
如果小公主以前的生活的确如此,那岂不是真正的神仙?
为了让小公主安静些方便套话,唐敖把储物袋内的东西都抖落出来。
结果没一样让小公主看上眼,唯独看到九头鸟的时候,小公主双眼冒光。
“九头鸟的雏鸟?这个好,拿来烤着吃味道好极了。”
九头鸟似乎听懂了小公主的话,没有几根毛的翅膀乍起来。
两个鸟头吱呱乱叫,竟然和小公主打起了嘴仗,顿时让唐敖有种按下葫芦起来瓢的苦恼。
强行把九头鸟塞回储物袋,又用在坊市买来的丹药暂时哄住小公主。
唐敖旁敲侧击道:“小公主,唐某跟你打听个人,认识易紫菱吗?姚芷馨呢?还有个叫紫琼什么的姑娘?”
小公主做出努力回想的神情,在唐敖殷切的期盼中摇了摇头。
“不认识,她们是做什么的?我应该认识她们吗?难道她们也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这孩子,脑袋估计出了问题,就知道吃了。”
唐敖心下如是想着,当即换了个思路:“小公主,媚娘和大国师都问你什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公主做出为难的样子:“我答应过媚娘姐姐和曹大光,不告诉别人,不过如果你让我吃一顿好吃的,我就告诉你,不骗你哟!”
唐敖突然想起易紫菱那微微一动的手指头,那是汲取了上亿灵石才让易紫菱稍微动了动。
小公主对天材地宝制成的佳肴美味如此执着,或许就是她复活的根本原因。
只有不断的汲取天材地宝中的精华,才能让她吐露有关镜中世界的点滴,如此比较还是小公主好养活一点啊!
“小公主,好吃的会有的,唐某发誓只要得到天材地宝就送给你吃,但是唐某现在迫切需要得到人皇秘术的传承,否则唐某根本没有心思帮你弄到那些你想吃的东西,这是一个因果关系,因果关系你懂吗?”
“不懂。”
小公主回答的异常干脆,唐敖为之气结,敢情数十万灵石买来的丹药,全喂了猪吗?
有心使用暴力手段胁迫小公主,但是对上小公主那副为了吃什么都可以不顾的可怜眼神,唐敖委实下不了手。
关键是他不知道小公主的底细,如果小公主和易紫菱一样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动动手指头就把他灭杀了,那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呢!
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好吃好喝招待着,唐敖觉得抢到手的不是一个公主,反而是个小祖宗。
就在唐敖垂头丧气的时候,小公主揉了揉肚皮,眨巴眨巴眼睛。
“唐敖,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好吃的,你带我去可以吗?只要你把我带过去,我就告诉你人皇秘术的传承。”
峰回路转让唐敖大喜过望,看来自己刚才掰皮说馅小公主不是没听进去,兴奋道:“你说吧!哪里有好吃的?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淑士国九龙潭?你不会真的想让我给你蒸龙肝吧?龙乃天地神兽,别说我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炼者,即便是化神期的大国师曹光,遭遇真龙也会瞬间变成软脚虾呀!能不能换个地方?”
“穷奇之穴?呵呵……小公主实不相瞒,在下和穷奇兽之间有过节,还不想亲自上门把自己当成穷奇兽的点心,再说穷奇和腾根兽的巢穴紧挨着,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九龙潭,咱们还是免谈吧!”
小公主接连说了几个藏有美味佳肴的地方,无一不是险绝之地。
而且真龙也好,穷奇也罢,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
不禁苦着脸道:“小公主,能说个我力所能及的地方吗?”
小公主脸上的神情比唐敖还要凄苦,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可是人家真的不喜欢吃素,媚娘姐姐和曹大光总是拿那些素食糊弄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要不我们把九头鸟烧来吃好不好?烤的不如烧的香,我亲自动手,保证你吃的连鸟骨头都不想吐出来。”
唐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感觉和小公主说话完全是在对牛弹琴。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即拍起大腿道:“我知道有种东西你肯定没吃过,也肯定爱吃,快到储物袋中来,我这就带你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李代桃僵
唐敖不是有意欺骗小公主,自己的确知道一个地方有堪称天材地宝的美味。
但是距离淑士国很远,以自己现在的情形根本无法过去。
耳边清静后,唐敖思量自己如今的处境。
回到君子国是必须的,和柳毅接上头才能搭救出多九公等人。
但是在淑士国上下遮天蔽日的封锁中前行,无疑要冒巨大的危险。
隐匿术和避识宝衣可以隔绝化神期以下修炼者的神识感知,建木之叶符文形成的皮肤可以随意改变样貌。
但仅凭这两点就高枕无忧,心中始终没底。
一旦被识破陷入重重包围中,怕就只剩下了穿越逃跑的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
因为多九公等人的性命还把持在柳毅手中,万一柳毅恼羞成怒把多九公等人全杀了,岂不是让他悔恨终生。
“一定有办法,只是我还没有找到而已。”
唐敖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残灯如豆被他衣衫带起的微风吹拂着东倒西歪。
一只飞蛾几次三番的想要靠近油灯,却因为油灯的炽烈被逼退,但却没有丝毫放弃。
对眼中的光明非常执着,哪怕最后葬身在灯火的炙烤下也在所不惜。
“骨碌碌。”
唐敖的脚下传来玉瓶的晃动声,看到玉瓶内沾染的黑色血迹,他的脑海突然冒起一道灵光,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当即把玉瓶捡起来,几缕血丝痕迹传来了异样的气息波动,感知到这股波动,他的脸上笑容越来越盛。
飞豹军是淑士国的精锐之一,这支军队人人跨骑飞豹,堪称虎狼之师。
王克爽是飞豹军中普通的一名士卒,对自己的身份异常骄傲,毕竟能入选飞豹军非常令人羡慕,比淑士国其他军的地位要高出不少。
王克爽的记忆很混乱,他知道自己经常熟睡,清醒的时间很少。
当他披挂整齐出动的时候,对熟睡的记忆又很模糊,这让他十分费解。
和同伍的其他人提起此事,却被伍长好一顿训斥,心中的疑惑便一直埋在了心底。
昨天飞豹军接到军令,一万军兵全部动员,人手拿着一张绣像画,据说画上叫唐敖的人是敌国细作,务必要生擒活捉。
即便是发现唐敖踪迹者,也有千两黄金的赏赐,飞豹军的军心因为奖励激励,士气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暴涨了数倍。
可是王克爽被压在心底的疑惑再次冒了出来,千两黄金虽好,但是得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花费这笔黄金,好像也没有地方可以花费呀!
今天轮到王克爽职守放哨,骑在肋生双翅的飞豹上围着军营打转,一丝不苟眼珠不辍,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这是他的天职,容不得半点懈怠。
前方的草丛中出现了一点晃动,因为居高临下看的非常清楚,王克爽一夹飞豹。
飞豹的双翅扇动两下便来到了灌木丛中,鼻孔喷吐这白烟,似乎对草丛中躲着的东西很感兴趣。
“呱呱。”
鸟鸣声刺耳,颇有穿金裂石的威能,王克爽只来得及看到灌木丛中出现了一只长着两个脑袋的怪鸟,正待惊呼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唐敖将淑士国的这名军兵放倒,又顺手制服了飞豹,这便是他昨天想到的李代桃僵之计。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那么混入淑士国的军队中就是最好的出路。
之前他不敢行此险招,因为淑士国的军队太诡异,他混进去好比和尚的脑袋上落个蜜蜂,太明显不过,等于自投罗网。
但是小公主的血液让他茅塞顿开,就有了现在的行动。
他探了探淑士****兵的鼻息,又搜魂一番,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个军兵实际上已经死了,记忆混乱断层的厉害,只是被秘术炼制宛若生人,这种法门应该是人皇秘术的核心机密之一。
小心翼翼把军装脱下来,将士兵的尸体入土为安,唐敖摇身一变成了王克爽的模样。
又在身上涂抹了些小公主的血液,隐隐散发出了和淑士****兵一样的气质。
就连那只暴躁不安的飞豹再看见唐敖后也安静了下来,他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九成九。
唐敖骑着飞豹返回飞豹军,被伍长再次训斥了一顿,见没有被识破,他的心彻底安稳,不禁有些窃喜和得意。
相信曹光和武则天等人再厉害,也想不到他如今混入了淑士国的军队吧!
略作休整的飞豹军再次开拔,同时从各级军官手中传下了另一张绣像。
唐敖看着绣像上的柳毅,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柳毅的身份也暴露了吗?
柳毅是君子国的国主,想必小公主失踪这口大黑锅,柳毅帮着背负了一半吧!
就是不知道柳毅是如何逃出淑士国都城的,能在大国师曹光和若干元婴期修炼者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果然有几分本事。
飞豹军前进的方向恰好是君子国旧地,与唐敖的目的地不谋而合。
再加上飞豹军中传下的抓捕柳毅的通缉令,唐敖知道柳毅应该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至于能不能在君子国故地碰面,那只能寄托虚无缥缈的运气了。
唐敖混迹在飞豹军中,对人皇秘术的感触非常深刻,这好像就是柳毅所说的皮毛。
武周军中人道大阵和精血狼烟的施展,算不上多高深的神通,仅仅是把被控制的军兵气血聚集起来灌注到各级军官身上,再由各级军官中转灌注到主将身上,使主将拥有万人敌的力量。
这种办法看似没什么,但也仅是人数少来说,一万军兵的确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但是十万,百万,千万呢?
当千万人的精血元气通过这种办法汇聚到一个人身上,哪怕那个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炼虚期修炼者遇到恐怕也会选择退避三舍吧!
这即是淑士国藏兵书中所说的由量变达到质变,以凡人对抗苍天的终极法门,这就是上古凡人屹立在镜花世界的坚固基石吧!
飞速前行的飞豹军突然停了下来,领军大将骑在飞豹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时间不长一道流光从天边飞来,停住后化作两个身影。
看清楚来的修炼者,混在飞豹军中的唐敖下意识的把头低了低,来者赫然是武则天和太子束玉明。
“媚娘姐姐,此地距离君子国故地已经不远,不如我们随军行动吧!媚娘姐姐不要动气,小妹一定会没事的,很快就能找到,本宫一定会把唐敖和柳毅碎尸万段,以消媚娘姐姐心中的怒气。”
束玉明对武则天说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爱慕之情。
武则天轻哼一声,心中的隐秘却无法对束玉明说清楚,甚至有些事情还要瞒住大国师曹光。
想到小公主被唐敖抢走,她的心就像是被乱箭刺中,痛的她几乎暴走,对束玉明表现的爱慕情意视而不见。
束玉明倒也不以为忤,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唐敖看着听着,心中不禁大骂武则天是个******,竟然让元婴期的束玉明叫媚娘姐姐,想想都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酥酥麻麻的难受。
武则天和束玉明留在了飞豹军中,唐敖更加不敢造次,时刻省着己身生怕露出破绽。
让他略微放松的是,无论武则天还是束玉明,都没有关注到自己,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个飞豹军普通士卒王克爽而已。
这样的身份让唐敖有机会接近武则天和束玉明,每当飞豹军休整的时候,全军将士陷入沉睡。
唐敖就像是一只警觉的狸猫,依仗隐匿术和避识宝衣的加持,悄悄靠近武则天和束玉明的营帐。
倒不是想窥视奸夫**可能发生的苟且之事,而是想弄清楚淑士国如今的动向,又会布置什么办法抓捕自己和柳毅。
让唐敖略感诧异的是,武则天在束玉明面前不假辞色,尽管只有金丹初期的境界,却把元婴期的束玉明压制的死死的。
每每看到束玉明眼中对武则天的痴迷,唐敖就有点替这位东宫太子可惜。
着了武则天的道,束玉明此生怕是化神无望,被武则天利用吞掉能剩几块骨头都是祖坟冒青烟呀!
军帐内,束玉明讨到道:“媚娘姐姐,大国师刚刚传来讯息,君子国柳毅现身在岚山附近,虽然没有被生擒,但十几位元婴期修炼者已经把岚山团团包围,就算柳毅化成一只飞虫也休息再逃走,只要抓住了柳毅,一定可以逼问出小妹的下落。”
“唐敖的踪迹呢?除了唐敖本人之外,他身边还有叫多九公和岳小群的两个修炼者,还是没有丝毫消息吗?唐敖能躲得过,多九公等人总不会原地消失了吧?”
武则天不是没想过唐敖偷走了小公主后立即离开了镜花世界,但是她之前留下的诸多后手反馈回来的消息却不是这样。
唐敖似乎还在淑士国,这可不像唐敖的做派,那家伙不是奉行打不过就跑的策略吗!
面对自己和淑士国举国之力,还有胆子躲躲藏藏不跑,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章 再会廉锦枫
最让武则天担心的是丢失的小公主,如果唐敖搞清楚了小公主的来历,或者从小公主口中知道些隐秘。
她多年的布置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的结果她无法接受,必须要尽快的把唐敖找到,把小公主抢回来。
束玉明尴尬的干笑道:“媚娘姐姐恕罪,与唐敖同来淑士国的几个人,在唐敖没有参加开科取士之前就消失了,好像被什么人控制了起来,鹰扬军正在加紧搜捕,只要他们还在淑士国就一定跑不掉。”
束玉明的眼神越来越柔和,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媚娘姐姐,小弟之前的提议,不知道姐姐想的怎么样了?只要媚娘姐姐答应,这淑士国将来不会有叫束玉明的国王,只会有一个叫武媚娘的女王,小弟爱慕之情日月可鉴,天地可证,媚娘姐姐就给小弟一个机会吧!”
武则天淡淡的瞥了束玉明一眼:“媚娘证道之心同样天地可鉴,在没有进阶元婴期之前不会考虑这些,还望太子理解媚娘的苦衷,一切还是等媚娘进阶元婴期再说吧!”
“可是媚娘为何拒绝大国师的好意?只要服下大国师炼制的结婴丹,媚娘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结婴成功啊!既然有捷径可以走,为何还要苦苦修炼呢?”
“那样拔苗助长的元婴期,不过是浮沙聚塔,水中之月,非媚娘所愿,太子的好意媚娘记在心里了,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呢?难道太子只是贪图媚娘的美色?待媚娘年老色衰之后一脚蹬开吗?”
束玉明立即否认,他是真的爱极了媚娘。
只觉得天上地下没有比媚娘更好的女人,是他梦寐以求的道侣。
一连串表白心迹的言语脱口而出,不希望媚娘误解了他的情意。
“媚娘还需要一些人皇血脉吧?本宫拼着留下暗伤也给媚娘凝炼出来。”
束玉明当即盘膝打坐,片刻之后从眉心处凝成了一粒血珠,这滴血珠蕴含着浓郁的人皇血脉气息。
当这滴人皇血脉脱离了他的眉心后,他的气血瞬间衰败了许多,好像大病了一场。
武则天将人皇血脉摄入手中,感知到束玉明蕴含的人皇血脉虽然还算浓郁,却仅有小公主的百分之一。
她已经断定小公主诞生自镜中世界,又怎么会和上古人皇有血脉联系?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人皇血脉对武则天还有大用,面对一片痴心的束玉明,心中虽然不喜却也没有再冷脸相对。
仅仅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便让束玉明倍感欣喜。
殊不知在武则天心中,这样的软骨头最无趣,再者束玉明描绘的淑士国女王之位,她很稀罕吗?
只要她想做淑士国女王,还不是大国师曹光一句话的事情,可惜大国师曹光提出的条件远比束玉明苛刻的多,她还在考虑当中。
“明天就会抵达君子国的琉璃大泽,那里地势便于隐藏,太子要多费些功夫,媚娘有些累了,太子也早些歇息吧!”
武则天下了逐客令,束玉明不好再赖在营帐中,叮嘱武则天好好歇息后退出了营帐。
唐敖佯装熟睡,耳中听着二人的对话。
原本聪明睿智的束玉明就这样被武则天玩弄于股掌之中,为了博得武则天的爱意竟然不惜献出淑士国,简直和历史上烽火戏诸侯令褒姒一笑的昏君相差无几。
储君的魂魄都快被武则天勾走了,国王束荣知道之后不知做何感想,会不会提剑把束玉明一剑劈了?
束玉明对熟睡中的唐敖视而不见,唐敖又等了一刻钟。
就在他以为武则天打坐入定,想趁此机会返回自己的营帐时,帐内突然又多出一个人影。
唐敖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影是如何出现的。
武则天的身影在帐内烛火的照射下映在帐篷上,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说道:“你去心月那里关注一下唐敖的动向,再把这滴人皇血脉送回大唐世界交给黑齿常之,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覆灭扬州军,朕不想在徐敬业那等蠢猪身上浪费精力,借助人道大阵荡平扬州军后,命令李孝逸转进扬州,继续担任扬州道行军大总管,他的任务是造船,能造多大的船就造多大,最好能轻便的在海上航行。”
武则天顿了顿:“黑齿常之荡平扬州军后,转任关内道大总管,朕这里有一封密旨,你一定要亲自交到黑齿常之手中,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凭空出现的影子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得了武则天的吩咐后,又在帐篷内突兀的消失了。
这让眯着眼睛注视帐篷的唐敖心弦紧绷。
心月果然和武则天勾搭连环了吗?武则天身在镜花世界竟然还能遥控大唐世界的军事安排,并且把人皇血脉送了过去?
得到束玉明的人皇血脉,武周军的人道大阵和精血狼烟岂不是如虎添翼?
多九公布置的幻阵能抵挡住吗?
唐敖不由得心乱如麻,却无计可施。
自己分身乏术,眼下根本回不得大唐世界,即便是回去了在没有掌握人皇秘术传承的情况下又有什么用?眼睁睁看着扬州军覆灭吗?
事情的关窍还是在眼前,只有获得了人皇秘术传承,才有希望击溃武周军的人道大阵。
事有轻重缓急,只能先把储物袋里的小公主哄好,获得人皇秘术传承,先行回转大唐世界解决扬州军的危机,再返回来搭救多九公等人了。
在帐外听到武则天的布置,唐敖不得不改变去和柳毅汇合巧遇的计划。
柳毅被困在岚山距离此地太远,如果柳毅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逃出来继续赶往君子国故地呢!
有这样的时间差,差不多能让他解决扬州军的危机了。
混入飞豹军费了些心思,想要离开也不是那么简单。
唐敖回到营帐后神识探查储物袋,丹药已经被小公主过滤一遍所剩无几,剩下的皆是小公主连打牙祭都看不上的破烂货。
唐敖看着梳理出来的几样法器,几张高阶符箓,发现自己遇到小公主后一直在破财。
先前是没了丹药,如今为了布局还要损失法器符箓,小公主似乎取代了专门带来灾厄之运的九头鸟,成了名副其实的灾星。
盘算好时间,唐敖先是把高阶符箓激发出去,又在脚下施展了流沙术。
当半个身子即将陷入地面的时候,将几样用不到的法器自爆了事。
符箓和法器爆发的威力惊天动地,以唐敖所在营帐为中心,方圆百丈数十个帐篷悉数被摧毁。
五百丈内亦有不少军帐被波及,甚至武则天和束玉明所在的帐篷也被掀开了盖子。
事发突然,休整沉睡的飞豹军在迟疑了几十息后才在束玉明的统领下奔赴爆炸的中心点。
看着一片狼藉的营帐,束玉明对随后赶来的武则天说道:“媚娘姐姐,飞豹军无缘无故遭遇袭击,十之七八是唐敖动的手,或许全国动员彻查,已经让他不好再隐匿行藏了。”
武则天不置可否,但对束玉明以飞豹军军营为中心展开搜寻没有阻止。
束玉明判断是唐敖搞的鬼,武则天却深知唐敖没有这个胆量往刀口下撞。
或许是淑士国的内部出现了不稳定因素,那个驸马鲜于志就很可疑,因为君子国柳毅的事情最近焦头烂额,很可能搞出其他的事情转移来自束荣和曹光的责难。
飞豹军在原地彻查了三天毫无所获,束玉明判断失误感觉在武则天面前丢了面子,把气恼撒在飞豹军身上。
严令飞豹军一天之内就要赶到琉璃大泽,近万人马用最快的速度远离了这片发生意外的土地。
唐敖逃亡经验丰富,深陷在土中一动不动,原本四五天就应该安全了,他却一直等了十天之后才从土里钻出来。
壮着胆子散开神识没有觉察到危险,立即迈开大步狂奔而去。
唐敖的目的地同样是琉璃大泽,但却选择了和飞豹军不同的方向。
当他来到琉璃大泽附近的水仙村,没有惊扰其他人,而是悄悄潜入了廉锦枫的家里。
水仙村民风淳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给这个平静的村庄招惹灭顶之灾。
但是在不敢动用术法神通的前提下,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带他顺着琉璃大泽进入水道,这个人非廉锦枫莫属。
廉锦枫正在给母亲捶背,乍见突然现身的唐敖,纤手掩口,惊愕过后立即抢过去把门闩上。
拍着胸脯小声说道:“恩公,前几日村子里张贴了海捕公文,上面画有恩公的绣像,恩公放心,水仙村没有人说过这件事,官府的人来晃了一圈就离开了。”
唐敖先是给廉锦枫的母亲执了晚辈的礼数,老太太的心思和廉锦枫一样,担心唐敖遇到了什么意外。
甚至让廉锦枫把地窖收拾收拾,先躲避几日再说。
得知唐敖迫切想要沿着琉璃大泽的水路出海,廉锦枫没说半个不字,在准备渔船的同时还心思细腻的把亡父的衣衫找出来让唐敖换上。
二人安顿好老太太,扮作渔家趁夜航行在琉璃大泽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帝江
“恩公,琉璃大泽的南端连着白水,顺着白水而下八百里就是出海口,我们的船太小,即便借助水势也需半个月才能抵达。”
廉锦枫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水仙村周围五十里,这些信息还是听村子里出过海的老人提起她记下的。
唐敖心急却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一切以安全为主。
多花费些时间不怕,只要不暴露行藏就行。
小渔船在划入白水后,唐敖想起了多九公的慨叹,心中一动道:“锦枫,你的根骨资质堪称上佳,愿意修炼吗?”
廉锦枫怔了怔,随即欣喜道:“恩公,我可以成为修炼者?是不是修炼就会有恩公的神通术法,以后再也不会害怕食人草和鳄鱼了?”
“这是自然,但是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令你有个心理准备,修炼者固然有常人所不及的力量,但是修炼者所处的世界远比凡人世界复杂千百倍,可以说是步步荆棘,稍有不慎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廉锦枫不等唐敖说完抢道:“我不怕,我想成为修炼者,成为恩公这样的仙师,等到那个时候我就有能力保护母亲,保护水仙村的村民不受那些虫豸怪物的侵害。”
面对心质淳朴的廉锦枫,唐敖微微摇头。
廉锦枫心地善良出发点是好,可惜一步踏入修炼之门,那就是身不由己的局面,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和林之洋司徒妩儿等人一样,唐敖传授给廉锦枫的仍然是道经太素功。
有时候唐敖觉得死去的金光道人应该从棺材里爬出开感谢自己,正因为自己才使得金光道人的道统神通传承了下去呢!
廉锦枫的天赋的确如多九公所说,甚至还在司徒妩儿之上。
三篇道经读过一遍便倒背如流,悟性惊人的询问着道经的疑难之处。
当天光熹微的时候,居然就感知到了身体内存在的灵气,令唐敖震惊不已自愧不如。
淑士国的搜捕扔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唐敖和廉锦枫进入白水后遭遇了三次盘查。
此时廉锦枫还不是修炼者,唐敖又有隐匿术和避识宝衣在身,过程有惊无险,二十多天后就来到了白水出海口。
唐敖知道若不是有廉锦枫帮忙掩护,想要如此顺利抵达海边非常困难。
也幸亏他没有顺着白水潜水而行,因为在白水之中淑士国的军兵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和鹿角,稍有不慎就得暴露行藏。
“锦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这里有些灵石和丹药,还有对道经太素功的注解,你回去后仔细研读,一定要谨记不可松懈,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莫要辜负了自己一身好根骨。”
廉锦枫知道唐敖肯定要去做危险的事情,恨自己如今只是凡人帮不上恩公,就连央求唐敖将她带在身边的话也说不出口。
因为那样只会让她成为唐敖的累赘。
“恩公放心,锦枫一定日夜苦修,只是……锦枫还有再见恩公的那一天吗?”廉锦枫只怕今日别过,再相见已是百年身。
唐敖点头:“待我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就来寻你,多九公前辈还想收你做徒弟呢!对你蜗居水仙村大为惋惜,我今次也算帮他弥补了遗憾。”
唐敖和廉锦枫约定好之后,纵身跳入大海再也不怕显露行迹,如浪里白条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廉锦枫站在船头直到唐敖消失很久才收回目光,暗暗给自己打气加油。
“锦枫啊锦枫,能得仙师青睐传授修炼之法,此乃天大的机缘,绝不能辜负了仙师恩公的一番美意,一定要努力呀!”
唐敖落入海中,储物袋内那颗廉锦枫赠送的宝珠稍加祭炼就成了避水珠。
在避水珠的光芒笼罩下,水下方圆三丈的水被分隔开来,走在越来越深的海水中仍然如履平地毫无憋闷之感,心下不禁又赞了廉锦枫一声。
当海水深达千丈的时候,唐敖把储物袋中的小公主摄出。
小公主朝左右看了看,大眼睛仿佛冒着光,小嘴嘟囔着:“好吃的在哪呢?唐敖你是不是骗我?手里的珠子不错,能吃吗?”
唐敖脸色微微发黑,耐心解释道:“好吃的会有的,我现在就带你过去,至于能不能吃到嘴里,还得看我们的运气如何。”
在淑士国博览群书的时候,唐敖在一本破旧的地方志上看到了一段记载。
上古之时,有倏和忽两个天地神兽,时常跑到神兽帝江的家里做客,得到了帝江的殷勤招待。
倏和忽总在帝江家中大吃大喝时间长了感觉过意不去,在一起商量怎么报答帝江的恩情。
它们发现帝江虽然有六翅四足,却没有和它们一样的七窍,没有七窍就看不到听不到,也享受不到世间的繁华,便想办法给帝江凿通七窍。
帝江欣然同意,在倏和忽的帮助下终于凿开了七窍。
可惜在帝江七窍开启之后便血流不止而死,闯了祸的倏和忽很伤心,一直陪着帝江的尸体相处了很久。
帝江虽然死了但是灵魂还在,一直守在尸体中不愿意离开,久而久之灵魂液化。
每隔三千年时间便从凿通的七窍中流淌出少许,被称为帝流浆,乃是天地珍宝之一。
尤其对妖物有大补之效,据说寻常妖物喝上一口帝流浆就能化形成妖。
小公主听完唐敖的讲述,对帝流浆兴趣大增,左顾右盼道:“帝江的尸体在哪呢?我们快去把它搬走,这种好东西绝不能给别人留下,你的力气大吗?不如把帝江的尸体砸开,把里面的帝流浆全部吃掉,倒是省下了搬动尸体的力气。”
唐敖对小公主连锅端的想法不敢苟同。
帝流浆如果真的存在,又岂是能轻易到手之物,虽然那本地方志的记载可信程度很高,但是年代太久远了,难保不是以讹传讹。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帝江的尸体再说。
二人下潜越来越深,唐敖的神识透过避水珠的保护,仅能延伸出不到百丈。
尝试着将一件法器送出避水珠外,法器在巨大的水压中顷刻化成一团碎末。
若不是有避水珠保护,那便是他们二人的下场。
小公主被唐敖的举动吓了一跳:“我们现在在万丈水下吗?”
“即便没有万丈也相差不远,这样的深度化神期修炼者也难以抵达,可惜神识无法及远,想要验证那本地方志描述的真假得费些时间。”
唐敖说完不再理会张口吃闭口吃的小公主,仔细的在海底寻找着疑似帝江的尸体。
按照地方志上的描述,帝江身躯庞大宛若一座城池,重点寻找海底的凸起准没错。
“唐敖,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呀!”
小公主突然不再念叨吃食,而是皱着小眉头手指前方:“那里聚集了很多海兽,我们不会被它们吃掉吧?”
唐敖定睛一看,握着避水珠的手抖了抖。
只见在他们前方百丈处游过一只仿佛山峰的海兽,悬着的心还没有放下,身后洋流涌动,又是几条庞大的海兽从他们身边游过。
另有不计其数的各种各样海兽,却对他们俩视而不见,急匆匆的朝前方游去。
小公主的鼻子突然紧了紧,小脸露出陶醉的表情:“好香,一定是你说的帝流浆,那些海兽都是冲着帝流浆去的,唐敖我们快走,帝流浆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海兽越聚越多绵延数十里,唐敖和小公主此刻不必刻意寻找,坐在一只海兽的背上搭乘“顺风车”就能抵达帝江的尸体所在地。
小公主没有再嚷嚷抢先行动,因为周围的海兽太多了。
其中不乏接近化形期的海兽,一旦和这样等阶的海兽起了冲突,别说帝流浆没得喝,他们自己就可能会成为海兽的点心呢!
唐敖的一半心思不在帝流浆身上,透过避水珠的光亮打量着数不胜数的海兽,对镜花世界的了解又多了一层。
如果说陆地各国或者大宗门是修炼者的天下,妖魔鬼怪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那么镜花世界的大海就是妖魔鬼怪的乐园,很难想象在海底一隅会有如此多的海兽。
整个镜花世界的海底又会有多少化形期以上的妖物?恐怕一点都不比陆地上的修炼者少。
是什么原因让海底世界的妖物无法显露在世人面前?难道是镜花世界的规则吗?
传说中的帝江尸体,会不会就是妖物中的炼虚期大能呢?
倏和忽在地方志的记载中没有死去,该不会一直守护着帝江的尸体吧?
按照传说的内容,倏忽二怪的脑筋实在不大清醒,这种为帝江守墓的行径不是干不出来。
跟随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兽群游了两天两夜,一座海底巨山呈现在眼前。
神识无法离体太远,但是凭肉眼观察,仍然能看出此山隐约有着巨兽的雏形。
诸多海兽也都各自寻了舒适的地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小公主提鼻子嗅了嗅:“香味越来越浓郁了,它们一定都在等待帝流浆出现,唐敖,我不想帝流浆被这些海兽吃掉,那简直就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你快想个办法啊!只要你把帝流浆弄到手给我一个人喝,我不光教授你人皇秘术的传承,我还知道很多功法,全都告诉你。”
第二百三十二章 海内升明月
唐敖没有嗅到哪怕一丝香气,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听了小公主拙劣的诱骗言语,微微摇头道:“先看看情况再说,怎么也得确定真的是帝流浆,如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到的是一碗酸浆酒,岂不白费了力气。”
疑似帝江遗体的海底巨山被数不清的海兽盘踞,但却有七个地方例外。
仔细一看极其类似五官七窍,这让唐敖对巨山即帝江遗体的判断提高了几成。
唐敖和小公主来到了酷似帝江嘴巴的位置停下,二人身边聚集着成百上千只海兽。
距离嘴巴越近,海兽的实力越强,反之亦然。
似乎觉得唐敖二人没有威胁,几只接近化形期的海兽权当二人不存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帝江的嘴巴。
海兽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小,偶有强大的海兽赶来,将七窍附近的其他海兽赶走。
每当此时海底就像是开了锅,厮杀中水花飞腾,不死不休。
小公主突然伸手指着好像帝江左眼的位置,激动道:“快看,那里出现了变化,怎么像是升起了一轮月亮呢?”
唐敖定睛望去,帝江左眼处涌现了一丝白色的光亮。
光亮慢慢富集,逐渐填满了左眼,整个过程就像是先有月牙后有满月。
当左眼处完全被银白色的光填满,就仿佛海底生出了一轮明月。
紧接着是右眼,然后是其他关窍,大约一个时辰后,七轮满月似的光团将附近两万里的海底映照的仿佛白昼。
与此同时每一团光亮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一次唐敖也嗅到了,香味仿佛陈年佳酿,闻之醺醺欲醉。
就在小公主按捺不住心中的馋虫,想要飞身扑到最近的光团中时。
唐敖一把将其拉住,低声道:“小公主且慢,这帝流浆好像不是谁都能喝道,你看那边。”
小公主顺着唐敖手指的方向看去。
最早形成明月光团的左眼处,一缕银色光芒溢满而出,仿佛滴下的眼泪。
一只接近化形期的海兽兴发如狂张口将这滴帝流浆吞入腹中,结果发生了让这只海兽恼怒,唐敖二人惊愕的一幕。
这滴帝流浆竟然没有实质,看似有形却无实,穿过了海兽的身体继续朝下面落去。
陆续有海兽争抢把帝流浆吞噬,却像是无福消受尽皆透体而过。
“怎么会这样?”
小公主失声惊呼,本以为帝流浆是到嘴的美味,结果帝流浆似乎还认人认兽,即便吃下去也不一定能消化,这是什么道理。
小公主话音未落,一只人首鱼身的海兽在众多海兽争抢中把帝流浆吞噬。
和其他海兽不同,这滴帝流浆被其吞噬后,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银光,方圆万里内睁目如盲。
当银光消散后,只见人首鱼身的海兽完全褪去了海兽的模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身上散发出元婴期修炼者的法力波动,小腹丹田处隐约可见小小的元婴在欢呼雀跃。
它竟然因为一滴帝流浆鱼跃龙门,一举成为化形期海兽,拥有了比拟人类元婴期修炼者的实力和境界。
刚刚还在打生打死争抢帝流浆的众多海兽,见人首鱼身的海兽获得了帝流浆的机缘。
纷纷罢手转而回到七轮明月处守候,等待随时都会溢满而出的帝流浆。
人首鱼身的海兽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化作一道流光朝远处飞驰而去。
所过之处海兽纷纷退避,望着这道远去的遁光眼神中满是羡慕和嫉妒。
又一滴帝流浆从帝江的耳边溢出,结果和刚才相差无几,最先得到帝流浆的海兽未必就是胜利者。
最终被一只海狸兽吞噬消化,尽管海狸兽仅有金丹中期的实力,但还是在帝流浆神奇的力量在化身人形,取得了比人首鱼身海兽还大的机缘造化。
小公主眼看两滴帝流浆落入海兽之口,焦急中张嘴咬住唐敖拉着她的手,言语不清道:“松开我,帝流浆的出现肯定非常困难,我不能眼看着帝流浆被这些海兽糟蹋,我一定要尝尝帝流浆的滋味。”
唐敖被小公主咬的手腕刺痛,却没有松手,语气无比沉稳道:“何必舍近求远,别忘了我们就在帝江遗体的嘴边,既然别处关窍能溢出帝流浆,我们眼前肯定也有,若是你去了别处,恰好这里溢出帝流浆,你千万不要后悔。”
小公主闻言松开了嘴巴,一方面是觉得唐敖言之有理。
另一方面是发现她根本挣脱不开唐敖的手掌,白费力气做什么?
唐敖的判断很快得到了印证,眼前如明月的光团越来越明亮,终于溢出了一滴帝流浆。
最先吞下这滴帝流浆的海兽注定要失望了,随后十几只海兽皆未能将帝流浆据为己有化作晋身之资。
帝流浆陆续穿过十几只海兽径直来到了小公主的面前。
小公主激动的张开小嘴,轻轻一吸将这滴帝流浆吞入口中。
结果让她大失所望,没等她品尝出帝流浆的滋味,帝流浆竟然从她身体中穿透而过,不由得神情呆滞起来。
唐敖当然也想服食这等天材地宝,但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帝流浆实在太诡异,看着扑面而来的帝流浆,下意识的张嘴咬住。
入口香味浓郁,味道比朱草肉芝还要令人回味无穷。
没等唐敖仔细回味帝流浆的美味,眉心处的竖眼突然睁开,同样迸射出银光。
与此同时脑后浮现宝镜虚影,吞下的帝流浆化作一点银芒落在了易紫菱的眉心。
易紫菱的镜像微微颤动,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道缝隙,一只手慢慢抬起来对准了海底的七轮明月光团。
七轮明月似乎受到了巨大力量的牵引,竟然缓缓挣脱巨山的束缚,先后朝易紫菱飞来。
变生肘腋,唐敖的注意力却没有落在宝镜虚影和易紫菱的镜像上,反而呆若木鸡的看着身前的小公主。
被他眉心竖眼的银光照耀,小公主周身绽放出海棠花,眼神迷离。
娇小的身子越来越小,宛若飞天一般被竖眼摄取。
再次出现时已经成为了宝镜背面的十二个镜像之一。
小公主居然是白泽所说的十二个人之一,这让唐敖有种撞大运的感觉。
可惜眼下没有惊喜的时间,随着易紫菱抬手举指,七轮明月银团先后被吸纳进入易紫菱的体内。
易紫菱睁开一道缝隙的双眼微微瞪大了些,虽然没有完全睁开,但已经能够看出黑白分明的眼白和星眸。
易紫菱吸收了七团银光,宝镜虚影逐渐黯淡。
唐敖在宝镜虚影消失的瞬间,好像看到易紫菱望来的眼神,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欣慰还有满满的鼓励。
没等唐敖琢磨明白,眼前的海底巨山失去了类似七窍的存在后轰然崩塌。
数不清的海兽纷纷盯住了唐敖这个罪魁祸首,这还不足以让唐敖惊惧,因为更恐怖的画面随即呈现。
帝江之山崩塌的时候,海底突然闪烁两道凌厉无比的气息,将厚重如山的海水切割开来。
两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巨兽从海底钻了出来,每一只都有不亚于鲲鹏和夔祖的身形,像极了地方志记载中的倏忽二兽。
此地不可久留,唐敖可不想成为倏忽二兽的点心,泄愤的对象。
立即按照之前的计划抱神守一穿越离开了镜花世界。
倏忽二兽守护帝江遗体无尽岁月,当帝江之山完全崩塌才清醒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聚集的海兽顿时遭了殃,不计其数的海兽成了倏忽二兽泄愤的对象。
以至于方圆十万里的海面尽赤数年不散,可见流淌了多少海兽的鲜血。
唐敖脑后宝镜虚影生变的时候,远在淑士国的武则天第一时间有了反应。
她的身后同样出现了宝镜虚影,亲眼目睹了易紫菱微微睁开的双眼,小公主被摄入其中。
气怒攻心当即呕出大口鲜血。
小公主的来历的确如唐敖所猜,是武则天在得到宝镜碎片的同时捡到的。
她不是没想过将小公主炼化成为奴仆,可惜手段尽出未能奏效,退而求其次,在满足小公主口腹之欲的同时捞取好处。
但是天大的好处却被唐敖窃取,她如何不气不怒,为唐敖做嫁衣的滋味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淑士国外海发生的变故传到武则天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后。
武则天来到海外打量着海水皆被染成红色的海面,秀腕险些扼断,知道这里就是唐敖炼化小公主的地方,当场心乱如麻。
很多后继的计划全盘落空,紧握的粉拳指甲刺入掌心流淌出鲜血恍若未觉。
“唐敖,你虽然炼化了两个镜像,但朕鸠占鹊巢亦是十二镜像之一,不信你还能炼化朕,你不是想要帮助李显恢复帝位吗?朕就让你看看,你的心愿如何化作乌有,即便背负杀子之痛,朕亦要令你的念想付之东流。”
武则天一边说着一边手掐法决,周身瞬间被水银色的液体包裹,光芒绽放后消失在海面上空,显然是离开镜花世界返回了大唐。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光昌流丽王子安
晚秋时节,花草凋谢。
江南洪州滕王李元婴府上却灯火通明,曲乐不断,歌舞频频。
李元婴乃是高祖李渊最小的儿子,太宗李世民的弟弟。
为人骄奢淫逸,品行不端,但是擅长歌舞工于书画,自称UU小说所画蝴蝶可以裂纸而出,对自己的才情甚是自负。
一曲歌舞终了,洪州都督阎洪亮击掌赞叹道:“王爷的编舞愈发精湛,比之秦王破阵舞亦不遑多让,微臣观之此刻仍然心潮澎湃难以自己。”
李元婴对这等吹捧言语早就听的腻了,自己虽然自负,但是岂能和太宗皇帝相比?
如今李唐式微,阎都督这话如果传扬出去,被武媚娘身边的酷吏听到,说不得又是一桩麻烦事。
“阎都督,本王督促修建的滕王阁建好了吗?是否和本王在sd滕州的滕王阁一模一样?”
李元婴没有丝毫政治野心,只想着这辈子能安稳度过就好,享受一番荣华富贵亦不枉在人世间走一遭。
阎洪亮拍着胸脯保证道:“王爷放心,昨日已经修筑完毕,之所以没有及时禀报王爷,是因为洪都来了一个人,微臣觉得如果能让那人给王爷的楼阁题诗作序,滕王阁必定可以名动天下流芳百世。”
李元婴哦了一声:“谁呀?竟然有如此能耐。”
“前朝散郎,王勃王子安,王勃先前任虢州参军犯了事,几乎被开刀问斩,恰遇大赦逃得一命,昨天途经洪州欲往交趾探望其父,微臣已经约好王子安,令其为王爷的滕王阁写一篇文章。”
李元婴听说过王勃此人,年未及冠便充任朝散郎,祸起斗鸡檄文被赶出沛王府,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但是王勃的才情世人共知,对阎都督的提议昕然应允:“既然是王勃赋诗,那就要多给些润笔银子,明rb王广邀洪都文武,王勃之作若是合本王心意,另有重赏。”
阎洪亮应了一声躬身退出王府,命人将车驾赶到洪州驿馆。
没等他下车,地面忽然一阵震动,身体站立不稳额头磕在车辕上,伸手一抹满是鲜血。
“哎呀!本都督受伤了,你先去一关通报王勃一声,让他明天务必要写出好诗文,否则本都督饶不了他,快快,马上回去找洪州最好的郎中,本都督的头好像裂开了。”
罪魁祸首正是从镜花世界返回的唐敖,因为将小公主莫名其妙的摄入到宝镜背面成为镜像之一,易紫菱有吞噬了全部的帝流浆。
导致他根本无法控制回到大唐的落脚地,甚至是四仰八叉的砸在地上,夯出了三尺深的人形凹坑。
帝流浆引动易紫菱,捎带脚把小公主化身镜像,这对唐敖来说好像做梦一样。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端倪,但直觉知道自己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躺在地上凝望满天星斗,唐敖的的嘴角微微翘起。
今天将是一道分水岭,在和武则天的明争暗斗中第一次掌握了主动权,不用猜也知道武则天肯定知道了小公主的变故,应该会气的吐血吧!
神识散开感知到了受伤离开的官吏,唐敖的眉头随即皱了皱。
就在不远处的驿馆内,居然感知到了一位熟人。
难道这次返回大唐落在此处,就因为之前生出心思想要见那人一面吗?
驿馆内残灯如斗,一个年约二十六七的青年正借着微弱的光亮手不释卷。
身上的长衫浆洗的微微泛白,身材消瘦,五官面相略带愁苦,如果不是唐敖印象深刻,几乎不会认出来那就是有名的大才子王勃。
唐敖只记得王勃被赶出沛王府后被人举荐为官,眼前看来似乎过的并不如意,简直可以用身无长物穷困潦倒来形容,感觉被磨平了棱角。
不知道王勃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让其发生如此重大的改变。
“咳咳……”
油灯的烟雾呛的王勃接连咳嗽,掩口的衣袖拿开,上面居然沾染了几滴鲜血。
他一边挽起衣袖遮掩血迹,一边把油灯调亮,自言自语道:“为滕王新建的楼阁赋诗,又该从何处入手呢?虽有腹案却拿捏的不太准确,若是写的不伦不类,岂不弱了我的名望。”
唐敖耳中听着王勃的言语,微微摇头。
王勃看似被磨平了棱角,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少年成名陪王伴驾的高才博学之辈,一身傲骨仍然在。
唐敖此刻心情不错,解决扬州军的危机也有了眉目,便想和王勃接触一下。
若是能将此人招揽到反对武则天的大业中,肯定会让扬州军的声威涨上两分。
唐敖起身后没有改变容貌,与王勃当年一别,自己的变化很大,如果不是自报家门相信王勃肯定认不出自己来。
来到驿馆外轻轻敲打房门,口中说道:“久闻王大人为文光昌流丽,在下仰慕已久,不知王大人能否赏脸一会?”
房间内响起脚步声,王勃推门看着外面站着的少年公子,谦逊道:“王某早已不是朝廷命官,大人之语愧不敢当,同为后学末进,以文会友乃王某所愿,兄台里面请。”
唐敖略微躬身走进来,和感知到的不同,王勃似乎比他设想的境遇还要困顿。
桌案上摆放着一壶浊酒,一碟盐豆仅剩下几颗,这便是王勃的晚饭吧!
寻常酒食在储物袋中常备着,唐敖趁王勃转身引请的时候把佳酿和下酒菜拿出来,一一摆在桌案上。
“在下不请自来略备薄酒,还望王大人……王兄不要嫌弃粗鄙。”
“甚好,甚好,只是让兄台破费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王勃月余不知肉味,每日最奢侈的便是饮上一壶酸浆劣酒,看着桌案上的几样酒菜和佳酿,鼻孔不禁有些酸楚。
“在下免贵姓唐,王兄请坐。”唐敖伸手给王勃斟酒,打开话匣子道:“久闻王兄大才,那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不知道王兄后来去了何处?”
王勃道谢举杯,一饮而尽杯中酒,长叹道:“去岁返回长安参加科考名落孙山,好友凌季友当时担任虢州司马,便举荐我充任了虢州参军,不料有一个叫曹达的官奴犯了罪,求到我的头上,我见其身世可怜,便将其藏匿在了府中,哪曾想曹达竟然一命呜呼,事情败露,我因为私杀官奴犯下死罪等待秋后问斩,却逢天下大赦保住一命,唉!”
唐敖可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听完王勃口述就知道此事甚是蹊跷。
王勃为什么保护官奴曹达?曹达不明不白死在王勃家中是谁下的毒手?
王勃听了唐敖的疑惑,苦笑道:“曹达乃是虢州知州的奴仆,我在知州的筵席中与其相识,见其被知州打骂,便赋诗暗讽了知州的为人,知州不好对我撒火便把曹达痛打一顿,我心中过意不去才将其收留……”
唐敖举一反三,猜测王勃是被陷害的,王勃就是有持才傲物的性格,肯定被知州嫉恨,设计构陷王勃不过小事一桩。
即便王勃遇到大赦未死,这仕途之路便算终结了,那知州好深的心机谋算。
此事过后王勃不但倒霉,还连累其父被远贬交趾做了蛮荒之地的县令,知州堪称是杀人不见血的好刀子。
王勃听了唐敖的分析,呆愣半晌,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想来可不就是被人构陷诬告了吗!
当即饮下一大口酒,呼了口气道:“往事已矣!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唐敖点破其中关窍,见王勃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却懊恼不已,话锋一转道:“王兄之才天下共知,有此遭遇令人扼腕叹息,然,王兄可知这不过是表面光景,内里还是武周革唐所导致,不知道王兄对武周治政有何看法?”
王勃几杯烈酒入腹,彻底放下心防:“牝鸡司晨而已,虽号称武周,亦不过是二三十年的气数,王某虽然远离庙堂官场,却也知道武周倒行逆施,革唐代周,亲小人远贤臣,大肆杀戮李唐宗室,今日之李唐,不过明日之武周罢了。”
王勃对废太子李贤有很深厚的感情,李贤之死的原因天下皆知,他对武则天政权的观感可想而知。
只是多年来被现实磨平棱角,自不会行那少年狂妄之举,唯有夜深人静发发牢骚而已。
几壶佳酿大半被王勃喝掉,有了七八分醉意的王勃把不请自来的唐敖引为知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醉话。
唐敖已经试探出了王勃的想法,有很大的把握将其劝到扬州军中为匡复李显帝位出谋划策。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在把心意和盘托出不迟。
天蒙蒙亮的时候,头缠绸布的阎洪亮亲自来到驿馆请王勃前往滕王阁。
唐敖见驿馆的人越聚越多,只要暂且把心意压下,得知滕王李元婴邀请王勃为滕王阁赋诗,也想看看如今王勃的才情如何,有没有退步,便和王勃一起来到了赣江边上。
新建的滕王阁雕梁画栋,堂皇奢华,被李元婴邀请来的洪州文武和地方名人对此赞不绝口。
皆认为滕王阁将是天下第一名楼,李元婴和滕王阁必将百世流芳。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溅滕王阁
李元婴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建成的滕王阁,举目远眺心旷神怡。
不住赞道:“这一处滕王阁,比本王在sd的滕王阁更加高耸华贵,修筑此楼阁的工匠每人赏银百两。”
阎洪亮大拍马屁道:“王爷体恤,微臣代数百工匠拜谢王爷大恩。”
嘴上这样说,心里已经想好,那些摆砖弄瓦的泥腿子每人给个百多文钱就算了,剩下的赏钱自然要落入我的荷包,一进一出就是近万两银子啊!
李元婴环顾左右:“阎都督,昨日不是说长安才子王勃途经洪州吗?王子安何在?”
王勃昨夜喝多了酒,微微有点宿醉。
闻听滕王李元婴呼唤,脚步有些踉跄上前:“草民王勃在此,拜见滕王千岁,千千岁。”
李元婴以貌取人,发现才名远播的王勃邋遢的很,心下有些不喜。
但是滕王阁新建又不好坏了心情,沉吟一声道:“久闻王子安大名,王大才子观本王这楼阁如何?若是让王大才子即兴赋诗一首,可写得吗?”
王勃方才登上滕王阁的时候,便喜欢上了居高临下观望的美景,心中文思正盛,抱拳道:“请王爷命人磨墨三升,在下必定一挥而就千古名篇。”
李元婴一声令下,仆婢们摆上桌案,备上笔墨纸砚。
王勃看着两方砚台,摇头道:“不够不够,最少亦要三升浓墨,否则断了思绪岂不懊悔难续。”
足足一瓮磨好的墨汁摆放在王勃身前,王勃提笔沾墨,文思如泉涌。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顿饭功夫,一篇滕王阁序诗跃然纸上。
王勃对自己的文章诗词极为满意,擦拭着鬓角微微沁出的汗珠,觉得这篇文章,怕是此生的最高成就。
再想书写这等文章,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此生无望矣!
唐敖站在王勃身侧,将滕王阁序的写作过程从头看到尾,心下竖起大拇指,暗赞不已。
不论是自己的才情,还是公认的另一个大才子骆宾王,在这篇诗赋前皆黯然失色。
李元婴听着王勃将滕王阁序和后面的诗朗诵一遍,对王勃顿时刮目相看。
他虽然品行不端,可也略有才气,知道这篇文章的确称得上千古佳作。
没等李元婴赏赐的话说出口,突然在人群中有人高声喊喝道:“王爷,王勃此子居心叵测,竟然在诗赋中诅咒王爷,其罪当诛。”
众人纷纷侧目,当王勃看到说话的那个人,不由得浑身颤抖。
仍然握在手中的狼毫甩下了点点墨汁,原本苍白的面色陡然变的青灰,喉咙发出了异样的咯咯响声。
“王兄,怎么了?”唐敖见王勃脸色灰白,额头青筋蹦起,显然是气怒攻心的前兆。
急忙伸手在王勃的背心上一拍,轻轻渡了一丝灵力进入王勃体内。
王勃被唐敖拍了一下,憋闷之气为之通畅,恨声道:“那便是虢州知州,害我丢官罢职险些丧命,害我老父飘零蛮荒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虢州知州亦看到了王勃的状况,手捻八字胡道:“王勃,本官说你心怀不轨居心叵测难道是冤枉你吗?你这人在虢州犯下重罪,恰逢新皇大赦天下逃得一命,不找个清静的地方修身养性,还敢出来招摇,本官问你,诗中最末两句,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难道不是诅咒滕王早死的谶言吗?”
“一派胡言。”
王勃作诗末尾两句不过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融入了他这十几年来的满腹心酸。
本是自哀,在虢州知州讲来却成了诅咒滕王李元婴的意思,险些把他气吐血。
李元婴顺着虢州知州的思路一琢磨,王勃诗句还真有些大不敬的诅咒之嫌,脸色顿时变了,沉声道:“来人啊!把王勃这个狂生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王府仆婢不由分说,上前扭住王勃。
正要把王勃拖出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推开,出手的正是唐敖。
唐敖面带嘲讽,伸手一招将李元婴手中的滕王阁序诗摄入手中。
“王兄,如此佳作岂能明珠暗投,权当给瞎子点灯吧!虢州知州,你还不把构陷诬告王兄的事实招来,更待何时?”
唐敖之言仿佛斧劈刀削落入虢州知州的脑海中,面对一介凡夫俗子达到了言出法随的效果。
虢州知州脑际嗡嗡作响,不由自主把因为王勃作诗暗讽自己,怀恨在心构陷王勃的细节全讲了出来。
王勃听完虢州知州的讲述,不由得放声大笑,笑的涕泪横流,末了伸手点指虢州知州:“狗官,枉我在虢州为你出谋划策治理地方,你便如此回报我吗?”
唐敖同样伸手一指,结果和王勃截然不同。
虢州知州的脑袋噗的一声爆开,血溅当场。
滕王阁内顿时炸了锅,就连恨不得杀了虢州知州的王勃也惊骇不已,望着唐敖讷讷无言。
李元婴不知道虢州知州的脑袋为什么爆开,但唐敖肯定脱不了干系,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杀人,来人啊!将此人拖出去斩了。”
唐敖脚步一跺,除王勃外众人皆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唐敖朝身前的王勃躬身作揖道:“王兄,真的认不出在下了吗?当年沛王府一别,可还记得在下那句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
王勃双眼蓦地瞪大,惊愕道:“你……你是唐敖?”
有了唐敖的提醒,他逐渐把眼前之人和当年那个聪慧伶俐的少年童子联系起来,和眼前之人的相貌渐渐重合。
唐敖微笑点头:“昨夜把酒言欢得知王兄心迹,今日便去吧!武周天下没有王兄立锥之地,扬州军却可以让王兄一展所长尽显抱负。”
唐敖说着从储物袋内拿出飞车,携王勃登上飞车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滕王阁。
灭杀虢州知州是知州该死,言语不堪的李元婴乃是高祖幼子,李显的叔爷爷,看在李唐宗室的面上他没有为难。
王勃坐在飞车中,脚下白云飘飘,山峦河流,市坊城池飞速掠过,心儿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双手紧紧抓住车栏,难以置信道:“王某这是在飞吗?世间竟然有如此神通?唐敖,你是神仙不成?”
唐敖看着遥遥在望的扬州军军营:“雕虫小技尔,不足王兄挂齿,唐某将王兄赚来,共襄匡复庐陵王帝位大业,王兄不怪在下吧?”
王勃想起昨夜面对唐敖直抒胸臆,唉声叹气道:“牝鸡司晨有违天道,王勃当然想拨乱反正,奈何家父远在交趾南荒,为人子者岂可不管不问,待王某前往交趾探望父亲后,自会来扬州军投效。”
“这有何难,王某一日之间就可将王老大人从南荒交趾接到扬州军中,你们父子同为庐陵王效力,在英国公帐前听用,岂不又是一段佳话。”
唐敖降落云头,看到多九公布置的幻阵仍然在发挥作用,黑齿常之和李孝逸的大军驻扎在二十里之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暗忖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最好能抢在武则天的布置之前将黑齿常之的大军击溃,那就更美妙了。
唐敖归来,扬州军文武齐聚,精神面貌照比唐敖离开前略有起色。
面对徐敬业等人期盼的眼神,唐敖给出了定心丸:“诸位,大败黑齿常之和李孝逸的契机就在眼前,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再灭武周军二十万。”
言语安抚激励众人士气后,唐敖将王勃介绍给徐敬业等人。
王勃的才名在场之人莫不知晓,对王勃加入扬州军予以高规格对待。
徐敬业假借庐陵王李显之名,任命王勃为书记官,地位和骆宾王等同。
王勃见扬州军文武济济一堂,相处和谐,郁结的心绪一扫而空。
加之唐敖承诺从交趾南荒接回父亲,立即全身心投入到反抗武周的大业中。
唐敖心中虽有定计,但是扬州军此刻毕竟式微,以两万人马对抗二十余万武周军,胜算太过渺茫。
因此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小公主的人皇秘术传承上。
回到自己单独的营帐,唐敖盘膝而坐,随手布下简单的阵法后宝镜虚影浮现而出。
只见小公主的镜像和武则天等人大相径庭,仿佛缩小了十几倍的小人儿处身在小黑屋中神情呆茫,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唐敖眉心竖眼射出一道银光,回旋着落在小公主的镜像上。
小公主镜像绽放出点点七彩光尘,倏地从宝镜背面消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身后一缕七彩萤光仍然和宝镜虚影联系在一起。
小公主一现身,对着唐敖劈头盖脸怒不可遏道:“唐敖,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去了一个漆黑无比的地方,那里很可怕,你马上将我放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公主魏红樱
唐敖急忙撇清自己:“小公主,当时情形如何你尽皆看在眼里,并不是唐某造成了小公主如今的境地,怎么能错怪到唐某身上呢!”
小公主为之语塞,随即尽显刁蛮:“我不管,都怪你,那里又冷又黑,我现在很饿,你快给我弄些好吃的,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唐敖有求于人,赔笑道:“小公主,帝流浆是没有了,但凡有其他天材地宝唐某一定为小公主寻来,只是唐某如今处境艰难,急需人皇秘术传承摆脱困境,还望小公主施以援手,唐某必定没齿难忘,若是小公主袖手旁观,唐某败亡之日,小公主怕是再也没有脱离那黑暗之地的希望。”
小公主眼珠乱转,沉思良久神情慧黠道:“人皇秘术传承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把我送回那处黑暗之地,看到我身上包裹的七彩萤光了吗?只需要每天十块中品灵石,就能保持七彩萤光不散,让我不坠入那里。”
唐敖欣然同意,天材地宝难寻,灵石眼下倒是不缺。
趁着小公主心情还好当即追问人皇秘术传承。
小公主满脸不高兴,指甲刺破自己的眉心,凝成了一粒指甲大的血珠。
忿忿抛给唐敖道:“人皇秘术的传承没什么稀奇,主要还是我身上的人皇血脉,你将这滴人皇血脉炼化,将其给凡人士卒服用,我再传授你一道控制之法,便算是掌握了人皇秘术,但若想要精通非一日之功,也要为付出更多的人皇血脉,不给我弄来好吃的,我就不告诉你。”
火烧眉毛先解眼前之患,唐敖的目的是击败拥有人道大阵的武周军,对所谓人皇秘术传承并不热衷。
通过李代桃僵王克爽,他已经感觉到人皇秘术有很大弊端,虽然号称传承自人皇,却怎么看都不像正道。
小公主随后把人皇秘术的入门心法告诉唐敖,见唐敖一边炼化人皇血脉一边参悟秘书传承。
百无聊赖的她倏地溜出营帐,在扬州军营内逛荡着。
小公主身上的七彩萤光非凡人可见,守在营帐外的军兵看到她从唐敖的帐内出来,以为是唐敖的随身侍女,爱屋及乌对小公主的疑问一一解答。
小公主很快摸清了唐敖和扬州军的处境,脸上的笑容隐含一丝狡狯。
心中暗忖道:“臭唐敖,如果不给我弄来好吃的东西,扬州军全军覆没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人皇秘术的弊端。”
因为七彩萤光和宝镜虚影的牵制,小公主无法离开唐敖太远。
在军营内逛了片刻甚感无趣,不经意间看到一个文士打扮的小老头在一堆火旁忙碌着。
木棍搭设的架子上烧烤着不知名的食物,隐隐传来的香气让她垂涎不已,吃不到天材地宝,偶尔吃些粗鄙之食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老先生,你在做什么呢?”
小公主走近之后,鼻子使劲的吸了两下,觉得粗鄙之食上传来的香味非常特别。
虽然没有蕴含精粹的天地灵气,但也让她很想尝尝味道。
魏思温被突然出现的小公主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个四五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面带微笑道:“军中辎重短缺,老夫设下陷阱捕来一只大鸟,便烧来解馋,小姑娘是何人啊?”
“我是随唐敖来的。”小公主双眼瞪大,一眨不眨的盯着散发香味的烤鸟。
看到魏思温把一小撮褐色的粉末撒在烧鸟上,引她垂涎的香味再次浓郁,发问道:“老先生,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魏思温呵呵笑道:“这是西域番邦的一种佐料,名为孜然,烧烤添加此物最为合适。”
听小女孩是唐敖身边的人,魏思温见鸟翅膀烤的差不多熟透了,趁热撕下来递过去:“尝尝。”
小公主搓了搓手,把鸟翅膀接过来张嘴咬下一口,双眼随即瞪的更大了。
嗯嗯不已道:“好吃,老先生的手艺真好,再给我一个鸟翅膀吧!我喜欢吃活肉。”
魏思温笑着把另一只鸟翅膀撕下来给了小公主:“好吃吧?那就多吃点,你叫什么名字?既然和唐侍郎在一起,也是修炼者吗?”
小公主嚼着肉的动作顿了顿,脸色有些黯然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以前应该有名字,后来忘记了,人人都有名字,就是我没有,我勉强算是修炼者吧!”
魏思温叹息道:“你没有父母吗?人生而有父母,姓氏早已注定,原来是个可怜的娃儿。”
魏思温心生怜悯,本来用以解馋的烧鸟全都给了小公主,看着小公主满口称赞自己的手艺,高兴的嘴巴合不拢。
小公主意犹未尽,小舌头舔着油滋滋的手指,满脸期盼道:“老先生,明天还烤鸟给我吃好不好?唐敖最坏了,答应给我弄好吃的,却总是食言,这还是我一月以来吃的第一顿饭呢!”
“好,明天再给你烤鸟吃,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运气捕来飞鸟。”魏思温笑呵呵的答应着。
小公主拍着胸脯说道:“没关系,我来捕鸟,老先生烧烤的时候孜然一定要放的多一些,我喜欢孜然的味道。”
“那可不成,有道是美味不可多用,吃的太多容易腻了伤了,要懂得细水长流。”
魏思温抬手摸了摸小公主的头:“老夫送你回唐侍郎的帐篷吧!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唐侍郎恐怕会着急呢!”
“臭唐敖才不会,他就知道利用我而已,老先生,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捕鸟吧!”
小公主说着不等魏思温开口,拉着魏思温的手朝不远处的灌木丛奔去。
一老一小在林木中好一番折腾,鸟儿没有,倒是收获了几只肥硕的野兔。
趁着柴火还没有熄灭,魏思温把野兔剖洗干净,一边烤兔一边和小公主闲聊。
小公主吃着烤兔满嘴流油:“老先生,您方才说人生而有姓氏名称,我感觉自己没有怪怪的,老先生给我起个名字吧!”
魏思温烤兔的手僵了僵,定睛看着小女孩:“老夫曾经有一个年幼的女儿,可惜早早夭折了,若是你不嫌弃就用她的名字,叫魏红樱可好?”
“魏红樱?挺好的,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小公主满意的点点头,随即皱眉道:“既然是老先生小女儿的名字,那我是不是也要管老先生叫爹爹呀?”
“老夫可没有这个福分呢!”魏思温知道小公主的修炼者身份,岂敢胡乱攀亲戚。
不料他对了小公主的脾气,非要认下这门亲戚,无奈之下只能生受了。
魏红樱蹦蹦跳跳兴奋异常,以前没有考虑到名字的事情,在武则天身边和淑士国,人人皆以公主相称。
如今拥有了自己的名字,焉能不高兴,引的魏思温亦是老怀大慰,看着眼前的魏红樱,就像看到了夭折后死而复生的小女儿一般。
直把此红樱当作彼红樱,烤起兔子来份外卖力。
魏思温是个文人最重礼教,既然认下魏红樱这个义女,当然不能草草了事。
等魏红樱吃的五饱六足,便带着魏红樱来到唐敖的营帐外。
魏红樱毕竟是唐敖身边的人,想要定下父女的名分,怎么也得知会唐敖一声。
唐敖炼化人皇血脉比较顺利,参悟人皇秘术传承却出了岔子。
照猫画虎的路子不能走,因为扬州军的兵力太少,与武周军比拼人道大阵和精血狼烟是取死败亡之道,只能出奇制胜。
除却人道大阵和精血狼烟外,人皇传承中还有不少秘术,唐敖精挑细选选择了名为内圣外王的人皇阵法。
他自认掌握庐陵王李显正朔,当以堂堂正正的王者之气,王者之师荡平武周军。
岔子就出在内圣外王之上,顾名思义,以圣人的才德施以王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以扬州军如今的状态,勉强施行只怕也难以发挥出此阵的厉害。
正在纠结的时候,魏思温带着小公主来到帐外,小小的阵法当然挡不住小公主。
得知小公主和魏思温结了干亲,被魏思温起名魏红樱,唐敖乐见其成再三恭喜魏思温。
听完魏红樱和魏思温结缘的经过,不禁无言以对,心想魏红樱这个小公主,不会是想着不劳而获吃烧烤,才认下魏思温这个义父的吧?
魏红樱对魏思温看起来很尊敬,不过面对唐敖的时候没有好脸色。
听到唐敖选择了人皇秘术中内圣外王的阵法,撇嘴道:“内圣外王需王气相辅,纵观扬州军上下,哪有一丝王气?看在义父的脸面上提醒你的,失败了可不要怨我哟!”
唐敖闻听此言茅塞顿开,刚才参悟的时候总觉得差点什么。
被魏红樱提点后眉开眼笑道:“王者之气吗?红樱你的身上不是多的很吗!再来几滴人皇之血岂不大功告成。”
武周军中大帐,黑齿常之居中而坐正在听取支度使薛克构的汇报。
薛克构满面愁苦,脸色堪比苦胆汁,口打唉声道:“大帅,军中存粮仅够半个月支用,战马的草料不足十天,如果不能尽快剿灭扬州叛军,不用扬州叛军反攻,我军恐怕会自行崩溃呀!”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两军对垒
黑齿常之眼睛瞪的浑圆,怒喝道:“你待怎讲?从神都洛阳出兵时,本帅亲自清点粮草,足够二十万人马使用半年有余,这才短短几日粮草便不敷使用,是不是你克扣粮饷中饱私囊?”
薛克构唉声叹气:“大帅有所不知,自从我军摆布人道大阵,士卒食量飞涨,火头军铆足了力气天不亮开始埋锅造饭,仍然供不上全军食用,有的士卒每餐要食米八升……”
黑齿常之怒哼一声:“从即日起三军将士每日减至两餐,早饭只煮稀粥即可。”
“大帅使不得。”
侍御史魏元忠开口劝阻道:“减粮之策卑职和薛大人已经试过,只一日时间士卒倒毙近万人,恕卑职说句丧气话,若是不能足量供应粮草,不出三天我军会无一活口,大帅布下的人道大阵,损耗的是将士们的精血元气,充足的粮草只是权宜之计,此战过,这二十万大军怕是……”
黑齿常之知道魏元忠没说出口的结果是什么。
早知道则天皇帝传授的人道大阵有这样的弊端他绝不会使用,可惜如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心中不禁悔恨万分。
“薛大人,日夜不停快马催促洛阳运送粮草,此事你亲自督促,不要有丝毫懈怠。”
黑齿常之的目光又落在李孝逸身上:“李大人,整军备战刻不容缓,还请李大人继续充当先锋官,争取一举荡灭扬州叛军。”
李孝逸的脸色不比薛克构好多少:“大帅有所不知,徐敬业的叛军龟缩不出,扬州叛军阵地被怪雾遮绕,前锋几次试探进攻,皆以迷路收场,白白折损了上千精兵,徐敬业分明是得到了修炼者的帮助,仅凭我军人道大阵还不足以荡平扬州叛军。”
“魏大人,洛阳还没有消息吗?扬州叛军有修炼者相助,我军的修炼者在哪里?”黑齿常之语气不善的责问着魏元忠。
魏元忠讪笑两声,作为武则天的近臣,他对修炼者的事情知道的比黑齿常之等人多一些。
武则天派修炼者伏击唐敖失败的密信早已经到了他的手上,此后再无消息传来,让他怎么回答黑齿常之?
只能言语敷衍连声说快了快了。
黑齿常之手捋须髯,谋算如他焉能看不出魏元忠言语多有不实。
行军打仗讲究以正合以奇胜,他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修炼者身上。
在他看来打仗拼的就是血性,正因为这个缘故当初才选择使用了则天皇帝教授的人道大阵。
“传本帅军令。”黑齿常之站起身来,李孝逸等人随即面容整肃。
“明日卯时埋锅造饭,三军将士饱餐后击鼓进攻。”
黑齿常之将军令投掷在地上,面对李孝逸等人说出的各种困难充耳不闻。
李孝逸等人见黑齿常之心意已决,只得接令出帐安排出战事宜。
中军大帐内仅剩下黑齿常之一人的时候,他从怀中拿出一张不知名的兽皮,一瓶漆黑如墨的鲜血。
怔怔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则天皇帝教授的秘术委实歹毒,却也不是没有变通之法,经过几次施展,我已经掌握了人道大阵的精髓,如今军中粮草不继,若是施以变通之法行那破釜沉舟之举,不但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人道大阵的力量,还有可能挽救气血大亏的二十万大军,只是此法乃是我自行琢磨,若是出了差错该如何是好?不管了,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则天皇帝既然把剿灭扬州叛军的责任压在我身上,我只求一胜,不愧对麾下三军将士,至于我这一条命死又有何足惜。”
黑齿常之说罢,拧开玉瓶将里面漆黑的血液一饮而尽,展开兽皮仔细揣摩。
他的脸上不时浮现黑色气息,最后凝成实质溢出,又诡异的钻进七窍中。
翌日卯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武周军在黑齿常之的部署下埋锅造饭,今日餐食量大管饱,武周军将士多日来第一次吃上饱饭,争抢犹如猪拱槽。
但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不论武周军士卒吃多少,吃多饱,脸上仍旧鲜有血色。
双眼时不时冒起绿光,好似饿死鬼一般。
军中存粮在一餐之间被消耗大半,支度使薛克构看着越来越少的粮草,欲哭无泪。
苦着脸对身边的魏元忠说道:“魏大人,大帅这是什么招数?哪有寅吃卯粮的道理,一旦粮草耗尽,我军危矣!”
魏元忠听到战鼓擂响,面色肃然道:“大帅或许是迫不得已,扬州叛军不知晓我军的底细,若不背水一战才是十死无生的局面,我们为臣子者,为属下者,应当相信陛下相信大帅。”
薛克构双手一摊:“不相信又怎么样?我这个支度使明天之后便无粮草可以支度,不知道多年前的佩剑是否生了锈迹,待薛某寻来以备不时之需吧!”
武周军粮草告急,大帅黑齿常之准备破釜沉舟之际。
扬州军的士气随着唐敖将炼化的人皇血脉散布军中而高昂,一扫之前的颓势。
薛讷和程务挺作为扬州军的主将,看到麾下能战之兵虽然不足两万,但是人人奋勇紧握刀枪,对二十万武周军的惧意烟消云散,纷纷来到徐敬业面前请战。
扬州军的士气虽然高涨,徐敬业的头脑还没有昏掉。
以两万对二十万,即便武圣孙子复生亦难以办到,但军心士气可用,或可积小胜而成大胜。
除却军心士气恢复外,徐敬业更看重的是唐敖连夜绘制的符箓,对唐敖所说内圣外王之阵更有信心。
将数十张符箓分发到薛讷等将领手中:“诸位,这些符箓乃是我军取胜的根本,可以克制武周军的人道大阵,只待武周军精血狼烟一起,尔等便把符箓贴在身上,时机不能早亦不能晚,切记切记。”
程务挺接过符箓建言道:“英国公,哨探来报武周军营内星火点点,或是在埋锅造饭,我军不如将计就计,留下老弱残兵守在幻阵内,由卑职和薛将军各率精兵排摆侧翼,只待武周军杀来便施二龙出水阵,截取武周军一部陷入幻阵内,定可取胜。”
徐敬业沉吟一声道:“程将军之策甚好,本国公准了。”
徐敬业说罢看了看身侧的唐敖:“就由唐侍郎居中引敌,唐侍郎意下如何?”
唐敖心中略微有些不快。
扬州军布下内圣外王之阵,必能抵消武周军精血狼烟的威胁,正是他施展巨灵之秘建功立业之时。
到时候凭借一己之力或可重创武周军,如此良机却因为徐敬业的吩咐贻误。
难道徐敬业还怕他抢了扬州军反败为胜的风头吗?
不等唐敖开口,徐敬业自说自话道:“既然唐侍郎没有异议,那么诸位便整军备战吧!”
唐敖话到嘴边只能咽下,此时此刻断然不能削了徐敬业的威信,坏了扬州军的大好局面。
好在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只需激励起扬州军的士气,挽住扬州军的颓势,不败即是胜利。
卯时一刻,天边传来咚咚战鼓声响。
唐敖凌空而立打量着武周军方向,只见扯地连天的武周军人马汹汹而来,仿佛黑夜中滚动的乌云,迅速的朝扬州军阵地压来。
令唐敖大感惊诧的是武周军既没有布下人道大阵,亦没有激发精血狼烟,仅以虎贲之势杀奔幻阵而来。
他的眉头不禁深锁,完全没有料到武周军会这么做。
魏红樱突然出现在唐敖的身边,望着武周军的盛容摇晃着小脑袋:“唐敖,我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是对面的主将显然得到了人皇秘术的精髓,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应该立即鸣金收兵,退避三舍保存实力。”
“为什么?”唐敖不解的看着魏红樱。
“这是我的直觉,我感到身上的人皇血脉因为武周军而逐渐沸腾,扬州军内圣外王的气势被完全压制,一旦武周军激发精血狼烟,扬州军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信不信由你。”
魏红樱难得正色跟唐敖说话,唐敖已经感觉有些不妙,但却心存侥幸。
觉得自己参悟出来的内圣外王之阵高出人道大阵一筹,应该可以压制武周军的精血狼烟。
如果还未接战便鸣金收兵撤退,他愿意,徐敬业能答应吗?
就在唐敖犹豫不决的时候,武周军已经杀到幻阵近前,阵势突然散开,仿佛无头苍蝇钻进幻阵内。
正以为武周军自取灭亡时,一道道精血狼烟冲天而起,上千道精血狼烟在幻阵上方汇聚,凝成了一团有如实质的血云,随即狠狠的砸了下来。
多九公布置的幻阵被血云一击,摧枯拉朽般溃灭。
武周军随即如潮水般涌入扬州军阵地,将士叫嚣如雷,彻底将扬州军阵地淹没。
扬州军两翼,薛讷和程务挺将符箓贴在身上,符文流转中,各自麾下将士的精血元气瞬间汇聚到二人身上。
以二人为中心,一圈圈人皇气息好像涟漪荡漾,被人皇气息涟漪扫过,武周军顷刻间倒下一大片。
看到唐敖之策有效,薛讷和程务挺兴奋万分,正想率军冲杀武周军,战场的形势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败涂地
成百上千道精血狼烟从武周军阵中直冲苍穹,再次汇聚成了浓郁的血云。
不过这一次血云没有砸下来,反而越压越低,离地不过三五丈,最后竟然闪烁着血色雷电下起了血雨。
魏红樱的小脸紧紧绷着,伸手拉住唐敖的衣袖晃了晃。
“内圣外王之阵可以压制人道大阵和精血狼烟,但绝不是武周军的对手,对面的主将在燃烧人皇血脉,不在乎反噬,达到了人皇一怒血流漂橹的境界,一旦扬州军被这场血雨淋透,将会无一活口。”
功亏一篑的滋味委实不好受,唐敖之前信心满满,预想着二十万武周军灰飞烟灭。
结果却颠倒过来,即将覆灭的成了扬州军,还有完全覆灭的风险,这让他如何接受情何以堪。
“不最后拼一把,我心不甘。”
唐敖不再听魏红樱的话,全身符文流转,在血雨倾盆中身形蓦地膨胀到百丈高。
人皇秘术对修炼者的克制立即显现出来,每一滴血雨落在他的身上,都会冒起青白烟雾,将肌肤烧灼出点点坑洼。
“吼!”
唐敖怒吼震天,双臂再次暴涨,如虎入羊群冲进潮水般的武周军中,一拳击杀数百人,一脚踩死数十人,当着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薛讷和程务挺见唐敖发威,立即趁势反攻。
两侧的扬州军就像是两把利剑从武周军侧翼刺入,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将近三万武周军被截留在原本幻阵的位置。
精血狼烟化作了血雨倾盆而下,扬州军又有内圣外王之法,看起来占尽上风。
被唐敖和薛呈二部困住的三万武周军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就在唐敖亦觉得魏红樱危言耸听,扬州军仍然取胜希望的时候。
武周军的中军位置突然打出旗语,竟然舍弃了被困住的三万武周军,疯狂的撤退了。
这让唐敖等人怔了怔,不过被困的武周军奋力厮杀突围,扬州军这边无暇顾及武周军主力为何撤退。
答案很快呈现在扬州军和唐敖面前,三万武周军看到主力撤出战场,立即放弃了突围和抵抗。
不等扬州军上前厮杀,纷纷用刀剑自刎栽倒当场。
三万将士的鲜血和血云降下的血水混合在一起,一股令唐敖心悸的波动迅疾从地上蔓延开来。
唐敖最先感觉浸泡在血水中的双脚传来剧痛,低头一看不由得心惊胆颤。
以防御力著称的建木之叶符文形成的肌肤,竟然在血水中被眼中腐蚀。
他下意识的遁到半空,扬州军的将士却没有他这样的本事。
不论是将军还是士卒,沾染到血水后,皮消骨融,别说死无全尸了,就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整个完全融入到了诡异的血水中。
“啊呀!”
唐敖看到这一幕,好似被五雷击顶摇摇欲坠,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伸手将飞车拿出来,尽可能的搭救徐敬业等人。
空中血云造成暴雨如注很快肆虐成了洪水,唐敖哪怕施展巨灵之秘,仍然感觉势单力孤,所能搭救的人极其有限。
而且血色暴雨中,腐蚀之力对他的威胁越来越严重,皮开肉绽几乎露出了金钻神纹凝成的骨头。
全身的灵气法力在大量流矢,在血色暴雨中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扬州军陷入到覆灭边缘,退避十里之外的武周军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帅黑齿常之站在一处山包上打量着在血云和血雨挣扎的扬州军。
他的头发胡子一夕之间变的雪白,眼窝深陷,脸上的皱纹更多,好像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李孝逸在临战前才从黑齿常之口中得知详细的作战计划,他知道黑齿常之是个狠角色。
只是没想到黑齿常之对敌人狠辣,对自己同样毫不留手,为了胜利可以付出一切。
“大帅,除却做诱饵的三万虎贲全军覆没外,我军另有十万士卒禁不住人道大阵汲取精血元气而倒毙,陆续恐怕还有万余人死去,能战之兵已经不足四万了。”
黑齿常之的声音同样衰老了很多,沙哑道:“传本帅的命令,李孝逸暂代行军大总管之职,领兵三万马不停蹄直取扬州,务必要一举捣毁扬州叛军的根基,殿中侍御史魏元忠接任监军,领临近各道州府事,薛克构立即回转神都洛阳押运粮草不得有误,另外要密切注意各地局势,小心有前唐宗室效仿徐敬业起兵……”
李孝逸等人欣然领命,又等了片刻不见黑齿常之继续说话。
李孝逸感觉有些不妥,上前轻轻一碰,只见黑齿常之瞬间崩解成灰尘四下散逸。
“这……”李孝逸始知黑齿常之方才所说皆是遗言,为了武周军这一场胜利,为了一举荡平扬州叛军,黑齿常之不惜一死。
为臣为将做到这一步,已然无可挑剔。
黑齿常之的死激发了李孝逸等人的斗志,却选择了隐瞒黑齿常之的死讯。
李孝逸相信这应该是黑齿常之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遗言之一。
转身看了看魏元忠和薛克构,沉声道:“大帅的命令诸位已经听到,为了则天陛下,为了大周社稷,吾等自当以大帅为榜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遵循着黑齿常之的遗命,李孝逸率领三万武周军避开血雨洪水肆虐的区域,绕道赶赴扬州准备捣毁扬州叛军的老巢。
魏元忠和薛克构各行其事,一方面从各道州府抽调兵马壮丁,一方面从神都洛阳转运粮草。
当武周军兵临扬州城下的时候,李孝逸发现扬州城四门大开,不战而平扬州。
立即飞马向洛阳送达捷报,并且将扬州叛军覆灭的消息传檄天下。
扬州军败了,比前几次败的还要彻底。
唐敖忙紧忙出救下了徐敬业等扬州军骨干外,仅有不足千人逃出生天。
军师魏思温在飞车上力谏徐敬业不要返回扬州,那肯定是自投罗网,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在都梁山落脚,徐徐图之。
都梁山,唐敖众人皆垂头丧气,反抗武则天,匡复李显帝位的事业,因为连续吃败仗遭受沉重打击。
就连唐敖的信心亦被摧残的千疮百孔,原本胜局底定,哪曾想兵败如山倒。
想想扬州军鼎盛时拥兵二十余万,如今都梁宫内大猫小猫三两只,对比之强烈令人心中滴血。
唐敖打破了沉默,从储物袋内拿出丹药,命薛畅把丹药给受伤的军将士卒服下。
当着众人的面自责道:“都怪唐某考虑不周,大意轻敌,致使扬州军惨败至此,唐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徐敬业摆手打断了唐敖的话道:“唐大人此时揽下责任又有何用?扬州军败了,一败涂地,在场诸位谁又想吃败仗?只能说武氏势大,我军以一州之力起兵,抗衡武周两次数十万大军的碾压,败了才是常理,如今的局面,难道还不如我等刚入扬州之时吗?”
徐敬业的脸色显露出不正常的红润,越说越来劲:“那时候我们兵不过百,将只薛将军和程将军,却赚取扬州易如反掌,如今尚有百战之兵近千人,文臣武将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
唐敖听了徐敬业的话,心中感慨英国公果然是将门勋贵之后,没有两面国无肠国的影响,吃了数次败仗几乎仅以身免。
却在跌入谷底遭受沉重打击后仍能激起斗志,不愧是扬州军的主心骨。
魏思温颔首道:“英国公言之有理,百姓间有俚语,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如今就是光脚的,武周军是穿鞋的,只要我等斗志未消,反抗武周的大旗就不会倒。”
唐之奇附和道:“诸位大人说的没错,扬州军一败涂地了不假,但却没有覆灭,只要我等继续举起反周大旗,总有仁人志士前来投奔。”
徐敬业成功鼓舞了士气后,转首看着唐敖:“唐大人,武周军之所以能取胜,依仗的无非是修炼者的术法神通,本国公不得不把扬州军壮大的希望寄托在唐大人身上,还请唐大人传授排兵布阵之法。”
唐敖知道徐敬业所说的乃是人皇秘术传承,心中不禁有些犹豫。
站在魏思温身旁的魏红樱给唐敖接连使眼色,明显不同意唐敖将人皇秘术传承教授给旁人。
没有人皇血脉强行施展秘术,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更伤己。
“请唐大人传授我等术法神通。”薛讷,唐之奇等人纷纷行大礼参拜,求唐敖传授人皇秘术。
唐敖顿时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难受滋味,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魏红樱突然在魏思温的耳边低语两声,魏思温脸色微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义女魏红樱。
见魏红樱郑重其事的点着小脑袋,急忙起身道:“此事不妥,人道大阵,内圣外王之法,皆有难以承受的后遗症,诸位如果不信,可派遣机灵军兵前往武周军军营刺探,武周军因为施展人道大阵,伤亡只怕更甚,主将都有可能阵亡,人道大阵好比虎狼之药,食之虽然可以大增气力,但药效一过苦不堪言,唐大人千万不要将人道大阵广而告之,非扬州军之福也。”
第二百三十八章 高力士与接仙台
徐敬业的提议被魏思温打岔错开,唐敖眼睛冒着光把魏红樱拎到都梁宫外。
眼珠不辍盯着魏红樱,语气恍若冰茬:“你明知道我参悟出来的内圣外王之法敌不过人道大阵?明知道武则天那边另有后手,为什么不告诉我?”
魏红樱对唐敖的威胁目光视若无睹,摆弄着手指头。
“你又不给我弄好吃的,我凭什么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义父的脸面上,我都懒得最后提醒你,媚娘姐姐钥匙那么容易对付,早就被曹大光吃的骨头渣渣都不剩了。”
唐敖做梦亦没想到,魏红樱竟然是个细作,正待发怒,看着仰起头来神情倔强的魏红樱,抬起的手顿在半空。
“说来也不怪你,是我行差走错导致扬州军近乎覆灭,如果我听从你的建议,就不会死那么多将士。”
魏红樱瘪了瘪嘴,做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你斗不过媚娘姐姐,她时时刻刻的算计我,哄骗我,路数比你高明的多,反观你呢!头脑发热就刚愎自用,没有被人道大阵吞了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不知道烧了多少高香呢!”
唐敖被四五岁的魏红樱数落,半点脾气都没有。
因为魏红樱全说在了点子上,回想在飞豹军军营内武则天的布置,想必扬州军之败早在武则天的意料之中。
无论是大局观还是具体的谋划定策,他都略逊武则天一筹。
心神镇定下来的唐敖闭目沉思,设身处地的想着如果他站在武则天的角度,接下来会怎么做?
越想头皮越酥麻,急匆匆的返回都梁宫内。
“英国公,武周军直取扬州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擒贼先擒王,我们才是武周军的目标,都梁山不能呆了,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已经有修炼者在来都梁山的路上,我们马上撤走。”
修炼者的神通已经让徐敬业等人寒了胆子,徐敬业急的拍大腿道:“如今扬州军残兵败将不过千余人,又能去哪里呢?在修炼者眼中,我等不过是一碾而亡的虫豸,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以立锥呢?”
薛仲璋又将自己之前的提议说了出来:“诸位,金陵有帝王之气,凭借长江天险足以固守,如今我军虽然丢了扬州,但是楚州还在我军手中,可命李崇福率麾下兵马夺取常州,润州,作为奠定霸业的基础,而后再向北图谋中原,如此一来我军进可攻退可守……”
薛仲璋侃侃而谈。
之前他的提议被众人否决,是因为扬州军士气正盛,兵力雄厚。
如果不向西进军,就会让天下人怀疑扬州军起兵的动机,究竟是想匡复李显的帝位还是拥兵自立?
现在不同往日,扬州军不但连吃败仗,老巢扬州已经丢了。
再行谋取金陵就能堵住天下人之口,少了大义的束缚掣肘,行军打仗将更加灵活,让武周军摸不着头脑。
魏思温当初极力反对薛仲璋的计划,是因人势顺天命。
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扬州军眼下最好的选择。
可是金陵固若金汤,凭借他们这点人马,即便有李崇福的两万楚州兵相助,想要拿下金陵城的困难不比进攻洛阳小。
众文武围绕薛仲璋的提议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最后达成的共识是双管齐下。
先是快马传令李崇福攻打常州和润州,牵制武周军在扬州的兵力。
其后由徐敬业带着残兵败将渡江,乔装改扮混入金陵城伺机而动,行那夺取扬州的故技。
制定了接下来的大方略,徐敬业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唐敖身上。
计策方略再好,有一个难题绕不过去,那便是武周军方面的修炼者。
如果被武周军内的修炼者阻挠,或者行那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神通术法,扬州军最终亦难翻身壮大。
唐敖可以肯定武则天必有后手,甚至有可能将淑士国的修炼者带到大唐。
目的却不是剿灭扬州军,诛杀所谓的叛军仅仅是捎带脚,自己才是武则天的眼中钉肉中刺,仇怨纠葛的核点便是宝镜碎片,这是解不开的仇疙瘩。
“来自武周军修炼者方面的威胁,皆有唐某应付,诸位大可放心。”
事到如今唐敖没有推脱的可能,因为自己不找武则天的麻烦,武则天就会放过自己吗?
与其等着武则天杀上门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魏红樱对唐敖的豪言壮语嗤之以鼻,人小鬼大的她十分不看好唐敖。
奈何自身被炼化成为十二镜像之一,算是和唐敖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因此在扬州军撤离都梁山,她和魏思温惜惜话别后来到唐敖身边,故作语重心长道:“臭唐敖,现在不跑等着媚娘姐姐找上门来吗?”
“就你话多。”唐敖心气儿不顺,意念一动径直把魏红樱收入宝镜虚影内。
孤零零站在都梁山上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行动,才能出乎武则天的预料,打武则天一个措手不及。
神都洛阳,与唐敖上一次到来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内皇宫大半掩映在红白相间的浓雾中,若是有修炼者在此,定能看出整个皇宫处于极其厉害阵法的笼罩中。
红白雾气内,琼楼高宇雕栏玉砌,行走其间的宫娥太监不时流露出惊惶的神色。
只因这座凭空出现的楼宇太高,站在栏杆处向下观望眼晕心慌,对那几位凌空如履平地的仙师羡慕到了极点。
如今洛阳城内,上自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对武则天是净光天女转世深信不疑。
若不是天女转世,能有如此威能吗?天降神迹修筑接仙台迎来仙师吗?
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登上接仙台,脚步踉跄几次险些跌倒。
在接仙台的中段被人喝问:“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冲撞了陛下,顶撞了仙师,焉有你的命在。”
“父亲,支度使薛克构送来密奏,十万火急需呈报陛下。”年约十三四岁的高力士紧握手中加了火漆的奏折,气喘吁吁道。
大太监高延福哦了一声,不解道:“捷报不是刚刚送达吗?难道前方战事发生了变故?”
“孩儿不知,但是看薛大人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妙。”高力士小心翼翼的回答。
如果是捷报,高延福自然会抢着呈报给武则天,方才那封捷报就得了不少赏赐。
这份十万火急的密章,还是让干儿子送到女皇陛下面前吧!若是被皇帝陛下迁怒,那也是干儿子运道不好。
“既然是急报,你便送去吧!在皇帝陛下面前小心些,切记不要招惹仙师不快。”
高延福将高力士让过去,看着高耸入云的接仙台,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仙师都喜欢什么,如果能博得仙师欢心被收入门墙,咱家获取还能把丟了的宝贝重新修炼出来呢!”
高力士跑到接仙台顶端累的气喘如牛,宽阔的玉石平台地面上镶嵌着可以自行发光的宝石。
那是火属性灵石,不过高力士不认得,头微微垂下,偷偷打量不远处。
只见则天女皇居中而坐,两旁的桌案后坐着十几位仙师,这些仙师对则天女皇恭敬的很,令高力士对则天女皇愈发敬畏。
连仙师都要恭维,女皇陛下果然是天女转世群仙回护啊!
武则天正在设宴招待十几位修炼者,正如唐敖所猜测的那般,她将淑士国修炼者带到了大唐世界。
其中有两位元婴初期,余下的亦是金丹中后期修炼者,他们的修为境界虽然比武则天高,但是武则天背后站在淑士国国王和大国师曹光。
因此对武则天的驱驰没有丝毫怨言,也不敢有。
武则天没有借束荣和曹光的威势狐假虎威,反而对这些修炼者礼遇有加,酒宴之上的灵茶瓜果无一不是珍品,令这些修炼者大感满意。
“高力士,有什么事情吗?”武则天感知到小太监神色惊慌,记得高力士的名字,轻声问道。
高力士没想到自己的贱名女皇陛下竟然知晓,一时间错愕当场,心中狂喜难以自已。
看到女皇陛下面色不悦,惊出一身冷汗道:“启禀陛下,支度使薛大人有密报呈上,请陛下过目。”
武则天伸手一招,薛克构的密报轻飘飘落在手中。
拆开火漆掏出密报一看,娇颜瞬间转冷,将密报狠狠拍在桌案上,娇怒道:“唐敖,害我军中大将身死,朕不杀你誓不为人。”
在淑士国得知唐敖炼化了第二个宝镜镜像后,武则天进行了一系列布置。
可惜因为唐敖比她早返回大唐世界,黑齿常之承受不起人道大阵的消耗背水一战。
尽管捷报传来,可薛克构随后送达的这份密报将她的好心情完全破坏。
密报上的内容可谓触目惊心,二十万大军仅剩四万余人,主帅黑齿常之心力交瘁而死。
她的家底儿再厚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武则天一怒,高力士噤若寒蝉,在座的修炼者同样为之心惊。
他们皆知武则天的境界,但就在武则天发怒的瞬间,好像天威降临,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心肝一颤,对武则天的实力又了新的认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坐困愁城山水尽
淑士国太子少师颜姓修炼者开口劝慰。
“长公主不必动怒,想那唐敖不过金丹初期,依仗两样法宝翻云覆雨搅浑水,实不足为虑,本官既然奉国王和国师之命前来,定会帮助长公主将其擒杀。”
武则天在淑士国的真正身份是大国师曹光的弟子,国王束荣的义女,因此淑士国修炼者大多以长公主称呼武则天。
“长公主,这大唐国偏安一隅,并非修炼者的福地,唐敖毕竟是金丹初期,要小心他仓皇逃走,因此最好设下一个诱饵,令其不得不来,到时候我等布下天罗地网,晾他插翅难飞。”
另一个元婴期修炼者,淑士国尚书左丞田文楷手捻须髯说道。
唐敖只能生擒活捉,否则如何破镜重圆?
武则天对田文楷的建议有些心动,而且有两个绝佳的诱饵人选,分别是李显和太平公主。
李显与唐敖名为君臣实是手足,太平更是单恋唐敖多年,这两个人如果出现危险,唐敖绝对会来。
然而李显和太平是她一双儿女,修炼者斗法又难以掌控,万一被殃及……
行大事者岂能拘于小节,武则天很快把心中的柔情压下,对敬陪末座的卞素云说道:“卞道友辛苦一趟,去长安将太平接来接仙台,多日不见朕十分想念她。”
卞素云被唐敖种下禁制保护太平公主,却又被武则天一纸传书召到洛阳,两下受着夹板气却不敢声张。
听到田文楷的馊主意,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知会唐敖一声?若是被武则天发现了怎么办?
卞素云和高力士一起离开接仙台,武则天后面和一干修炼者如何商议的她没有听到。
她看到身侧的小太监甚是机灵,心中一动道:“你叫高力士?”
高力士对仙师又敬又怕,听到卞素云招呼,急忙躬身几乎跪在地上道:“小人正是高力士,仙师有何吩咐?”
卞素云从储物袋内拿出一张符箓和一粒七霞丹递给高力士:“你去城外寻个僻静的地方将这张符箓点燃,若是有人去问你的话,你就说天下不太平,记住了吗?”
高力士没想到自己还有帮仙师办事的一天,兴奋的连连点头:“仙师放心,小人这就去,保证不会误了仙师的大事。”
在高力士想来仙师无小事,再小的事情对一介凡人来说也是天大的事情,千千万万不能怠慢了。
卞素云利用高力士给唐敖传递模糊的信息,实际上是做着两面讨好的准备。
唐敖的厉害她亲身经历过,身上又有唐敖种下的禁制。
但武则天贵为一国之君,金丹期修炼者,如今又不知道在何处招揽来传说中的元婴期大能。
她可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忤逆之心,这种两面三刀的生活委实不好过,她却没有选择的余地,气恼的跺跺脚飞身前往长安城。
高力士自觉得了美差,知会义父高延福一声后偷偷离开宫殿。
凭借宫内的腰牌从侧门出了洛阳城,左右寻了寻,来到一处香火荒废的土地庙内。
双手颤抖拿出火折子,点燃火绒后将卞素云给的符箓燃烧成灰。
左等右等不见人来,高力士急的直搓手,想走又不敢走,生怕与应该来的人失之交臂没法和卞素云交待。
团团转之时,身后突然凭空出现一个黑影,吓的他哎呀一声险些瘫软在地,耳边传来冷冽的声音:“是卞素云让你来的?她人呢?”
高力士深吸口气强行镇定心神,小心翼翼回答道:“卞仙师命小人来此,让小人转述一句话,天下不太平,这是卞仙师给小人的凭证。”
来者正是唐敖,在距离洛阳很远的时候便得到了卞素云的传讯,紧赶慢赶来到地头却只见一个小太监。
不过小太监说的话让他心中一凛,接过七霞丹验证无误,觉得卞素云话里意有所指,是说大唐的天下不太平还是令月有了危险呢?
“洛阳城内有什么变故吗?”唐敖只是随口一问,不料小太监的回话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高力士对修炼者仙师哪敢说谎,把接仙台和众多仙师齐聚的事情讲述一遍,浑不知自己不小心做了唐敖的细作。
怕什么来什么,唐敖已经感知到洛阳城内阵法的行迹,却没想到武则天真敢引狼入室。
随即摇摇头,武则天聪明绝顶,绝不会吐露镜花世界和大唐世界的不同。
那么最好的说辞无非是大唐世界亦在镜花世界内,仅是类似君子国的一个国度罢了。
“你做事不错,这粒丹药拿去服用吧!保你可以益寿延年。”
唐敖将一颗普通的固本培元丹药送给高力士。
高力士大喜过望,直觉的眼前这个修炼者比卞素云还好打交道,本就机灵的他打蛇随棍上:“仙师,小人高力士,不知仙师还有什么吩咐,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力士哪能想到唐敖的身份,在他看来仙师应该都是一伙的。
有卞素云吩咐在前,巴不得能抱紧仙师的大腿,哪怕做个伺候仙师的童子,也比在皇宫之中做总管来的爽利呀!
唐敖不知道武则天把什么人带到了大唐世界,听了高力士的话心中一动:“倒是有一件小事,你把接仙台内的仙师相貌说来我听,不要有丝毫的遗漏。”
高力士心中觉得奇怪,但还是把颜少师田文楷等人的容貌说了说。
唐敖大感满意,又是一粒丹药送出,并且给了高力士一张传音符,有所吩咐的时候传音符自会燃烧。
高力士把传音符贴身藏好,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土地庙。
知己知彼才能有所应对,唐敖不得已把魏红樱从宝镜虚影内弄出来。
魏红樱一现身便开始破口大骂唐敖不仁不义等等,被唐敖迅疾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阵阵呜呜声。
“唐某的处境你已经一清二楚,此时此刻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即便是看你的义父魏思温的脸面,也请你安静些可以吗?”
魏红樱点点头,当唐敖把手拿开后,数落之词连续不停,还好知道轻重没有高声喊喝。
“义父比你强多了,起码还会亲手给我烧鸟烤兔吃,你呢?把我从淑士国王宫偷抢出来,我吃到什么了?不但没吃到东西,还被你给炼化成了一尊镜像,你这样不觉得亏心吗?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做噩梦吗……”
唐敖对魏红樱的嘴巴算是甘拜下风,摇手告饶道:“红樱,唐某为人顶天立地,亏欠你的心中有数,早晚会连本带利回报于你,这笔帐只要唐某不死,自会还上的。”
魏红樱见唐敖发了狠话,声音调门转为正常。
不过小脸依然紧绷,大眼睛翻着白眼:“你知道就好,别欺负我年纪小脑子不清楚,别的记不住,别人欠我的吃食一点都不会忘呢!”
唐敖再三保证,把高力士说的几个修炼者的相貌告诉魏红樱,末了问道:“红樱认识他们?”
“颜少师和田文楷见过,二人皆是元婴初期修炼者,进宫觐见束荣的时候我碰到过,其他人没有印象,想必不是元婴期,顶多是淑士国的金丹期小角色。”
听闻有两个元婴期修炼者在武则天身边,唐敖的心顿时忽悠了一下。
余者尽管不是元婴期,也肯定是金丹期,这么一股修炼者的势力几乎可以荡平大唐世界了。
唯一让唐敖稍感欣慰的是前来洛阳城的路上,亲眼目睹了武周军的惨状。
正如魏红樱所说,人皇秘术传承的反噬绝非普通人能承受,扬州军差一点被覆灭,武周军也好不到哪去。
大帅黑齿常之殒命,军心有些混乱,倒是给了扬州军喘息之机。
唐敖曾经埋怨魏红樱教授人皇秘术传承的时候给自己掺沙子埋钉子。
后来得知魏红樱并非刻意,除了她自身的人皇血脉说不清来历,小脑袋里的记忆也混沌的很。
其实这更让唐敖感觉庆幸,因为武则天同样在魏红樱身上套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就连人皇秘术传承也非魏红樱教授,而是从太子束玉明那里得到,人皇血脉亦是束玉明心甘情愿的献给武则天的。
如果武则天使用魏红樱身上的人皇血脉,人道大阵威力肯定更强大,扬州军能否得以保存还是未知数呢!
魏红樱见唐敖愁眉苦脸一筹莫展,想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美味暂时没了着落,不知不觉的站在了唐敖的立场。
小眉头皱着说道:“还是逃走吧!以你现在的实力境界,根本不是元婴期修炼者的对手,更别说两个元婴期和十几个金丹期了,一旦陷入围攻绝无侥幸之理。”
唐敖苦笑道:“我又能逃到哪里去?这里是我的家乡,有我在乎的人和事,我可以一走了之保全自身,他们呢?眼看着落入武则天的手中被蹂躏折磨吗?”
魏红樱顿时语塞,瘪着嘴想了片刻:“既然不能远走高飞,那就得解决眼前的困境,但以你的实力没法应对,差距太大,你认得实力高强的修炼者吗?求援或许是个办法。”
第二百四十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实力高强的修炼者?”
唐敖第一个想到的是事实上的道侣纪沉鱼,元婴后期大圆满,如今正处于进阶化神期的关键时刻,不知道有没有突破瓶颈进阶成功?
实力高强的亲朋好友仅有纪沉鱼,但是唐敖摆弄手指算了算,仇人倒是有不少大能之辈。
首先是觊觎垚鼎的三四位炼虚期修炼者,拿捏胁迫多九公等人的林诗仙亦是化神期。
因为揽月宗摘星台秘境欲擒自己而后快的白猿等等,任何一个皆有能力把他轻易碾杀。
想到这唐敖脑海中灵光一闪,隐约有了驱狼吞虎之计。
如果谋划得当让双方打起来,是不是可以浑水摸鱼以小博大坑武则天一次?
此事需从长计议,容不得半点马虎,因为稍有不慎就能把自己卷进去渣都不剩。
豕喙国大能混战就是前车之鉴,自己的实力太弱小了。
唐敖觉得自己最大的杀手锏和保命的本钱就是易紫菱,他判断易紫菱的境界肯定高出炼虚期。
可惜仙子出手太贵,第一次就吞了上亿灵石,第二次直接把帝流浆风卷残云。
他上哪去淘换请易紫菱动动手指头的灵石和天材地宝啊!别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仅次于易紫菱的小吃货魏红樱呢!
“先去长安把太平截住,武则天有过扼死亲生女儿的前科,难保不打太平公主的主意,另外卞素云久在武则天身边,把卞素云这根钉子嵌入武则天阵营对自己大有裨益,起码也能弄清楚武则天的具体动向。”
唐敖想到这不再迟疑,离开了元婴期修炼者的感知范围后,驾驭飞车用了不长时间来到长安城外,和带着太平公主的卞素云恰巧相遇。
太平公主再见唐敖,身心瞬间化作一滩水,整个人几乎黏在唐敖身上。
她已经从卞素云口中得知母亲武则天要对付唐敖,唐敖的处境前所未有的危险。
眼神中满满的皆是忧虑,却乖巧的一言不发,和卞素云的处境类似,夹在唐敖和武则天中间,难心之处非言语可以描述。
唐敖听完卞素云的讲述,知道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凶险,想要破解武则天的诱饵之计,只能抢在武则天之前施展驱狼吞虎的计策。
如此这般才能保全太平和李显不受伤害,但也是把自己置身到万劫不复的险境中。
“卞道友,你仍然带着太平前往洛阳吧!多加小心不要让武则天对你起了疑心,若是有什么紧要之事可以告知小太监高力士,让他转告我,至于太平的安危唐某就拜托卞道友了。”
卞素云面色肃然道:“前辈,不是晚辈说丧气话,陛下身边的元婴期修炼者看起来法力高强实力惊人,以前辈的实力难以抗衡,退避周旋才是上策。”
“此事我心中有数,卞道友牢记我的叮嘱即可。”唐敖转而看着怀里的太平,轻叹一声道:“令月……”
太平公主太守捂住了唐敖的嘴巴,善解人意道:“不必担心我,别忘了我们是结发夫妻,帮不上你的忙但也不会拖累你,我在长安城外寻了一处风水宝地,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即便生不能同衾但求死同穴,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令月一定会生生世世陪着你,让你补偿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刻意冷淡。”
太平公主说的清淡,骨子里却表明唐敖一旦身死她不会苟活于世,用情至深可见一斑。
唐敖感动的同时心怀深深的愧疚,因为他想到的不光是近在眼前的太平公主,还有闭关冲击瓶颈的纪沉鱼,守在大荒雪原照顾小山的花蝶舞,甚至想到了和自己神交过的井尧春……
满目怜花空念远,何不怜惜眼前人。
唐敖收摄心神暗暗责备自己的不对,低头看着一颗心系在自己身上,看淡生死的太平公主,温柔至极的在太平公主的嘴唇上吻了吻。
太平公主双眼蓦地瞪大,这是她多少次梦中才出现的场景,没想到今天变成了现实。
她能感受到唐敖这一吻蕴含的深深情感,绝非之前略带的敷衍。
眼中蕴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两侧眼角滴落在空中,被阳光一照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像极了太平此刻的心情。
卞素云见唐敖和太平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忍不住咳嗽一声:“前辈,我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回去晚了恐怕引起陛下的怀疑,您看……”
唐敖深吻过后定睛看着太平公主:“令月,不要整日介愁眉苦脸,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就在那等着我回来,好吗?”
脸上挂着泪珠的太平公主展颜微笑的同时嗯了一声:“去吧!我就在那等着你回来,哪怕天荒地老也要不见不散哟!”
卞素云看不下去了,接住唐敖还回来的七霞丹,见唐敖没有反对立即带起太平公主直奔神都洛阳。
临近洛阳城的时候,卞素云轻轻咳嗽清了清嗓子:“令月,把你怀里的匕首给我。”
太平公主脸色微变,下意识道:“素云姐姐说什么?”
卞素云抿抿嘴,伸手从太平公主的怀里摄出一把仅有中指长,锋刃蓝汪汪的匕首。
看颜色分明涂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法力迸发将匕首融化成铁水溅落在地:“令月,我知道夹杂在母亲和情郎之间的滋味究竟有多难受,我的处境和你差不多,但是你这样的想法太幼稚,一旦被陛下觉察反而会适得其反。”
太平公主不由得盯着卞素云,难以置信道:“素云姐姐,你和唐敖难道……”
卞素云被太平公主的话气的翻白眼,没好气道:“唐敖是香饽饽吗?所有女人都要围着他转?我的身上还有他种下的禁制呢!但凡事有点怜香惜玉之心,会这么待我?”
太平公主吐了吐舌头,挽住卞素云的莲藕玉臂:“素云姐姐不要气恼,都怪他太在意我的安危,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所谓的禁制肯定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让你对我好一点罢了。”
卞素云带着太平公主来到接仙台复命,对修炼者有所了解的太平公主丝毫不怯场,来到武则天近前盈盈一拜。
没有称呼母后更没有山呼陛下,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母亲。
武则天情知太平对自己的怨气不小,对太平言语间隐含的执拗不以为意,郑重的将太平公主介绍给颜少师等人互相认识。
当介绍到田文楷的时候,田文楷双眼冒光,赞了太平公主一句,话锋一转道:“长公主,不知令爱可曾婚嫁?”
此言一出,武则天和太平公主脸色皆变,原因却各不相同。
不等武则天回答,太平公主抢先答道:“回前辈,太平早已嫁作人妇。”
不管田文楷有什么心思想法,太平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而且她没有说谎。
不论是和薛绍天下皆知的婚礼,还是和唐敖地宫结发相拜,她怎么算皆已不是未及笄的少女了。
田文楷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惋惜道:“犬子田横在淑士国亦是青年才俊,惜乎没有和长公主结亲的缘分,真是可惜呀!”
武则天瞪了太平一眼,时间不长高延福来报,庐陵王夫妇已到了洛阳城内,正等待宣召。
太平公主自从李显被贬后就没有再见过最疼爱她的兄长,听到武则天下旨让李显夫妇进宫后,翘首看着被云雾遮掩的玉石台阶。
当李显和韦氏现身,太平公主的鼻孔不由自主的酸楚。
与记忆中的兄长相比,李显不但身形消瘦憔悴很多,两鬓竟然有了白发,兄长今年才多大呀!
太平公主几步跑过去,仿佛乳燕投林扑入李显怀中,眼含担忧声音哽咽道:“王兄,怎么成了这般样子?”
“令月。”李显再见小妹,脸上的愁容略微舒展,看着泣不成声的太平公主,一边拍打太平的后背一边说道:“有什么话稍后再说,不能在君前失仪呀!”
李显安抚太平公主,让韦氏搀扶着哭泣的太平,他几步来到武则天近前,双膝跪倒道:“儿臣庐陵王李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显没敢少一样礼数,甚至比面对先皇李治的时候还要谨小慎微。
心中没有把武则天当作母后,而是当作大周皇帝陛下。
今次被接到洛阳城,他内心无比忐忑,因为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是什么。
是像兄长李弘那样被毒杀?还是再次被远远贬斥?能不能活着离开洛阳?
忧谗畏讥感怀命运多舛,正是他未老先衰两鬓斑白的重要原因。
武则天亦是多时未见李显,此时和太平公主一样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曾经贵为天子意气风发的亲生儿子。
看着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如惊弓之鸟的李显,武则天心有触动,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李显鬓角的霜丝,却被连滚带爬闯进来的高力士打断。
舔犊之情一闪而逝再也不见了踪影。
高延福见干儿子摔的鼻青脸肿,这等君前失仪有很大的可能被武则天下令拖出去斩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上前给了高力士一击沉重的耳光,怒斥道:“顶撞陛下和诸位仙师成何体统,若是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小心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