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祠堂里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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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府中可发生过什么事?”从东宫回来后,方笑语这心中的不安一直都没有散去,于是叫来丝竹仔细询问。
“府中倒是太平,并未发生什么奇怪之事。小姐为何这样问?”丝竹回道。
“只是有些在意……”方笑语自言自语着摇头,而后继xu问道:“李素青和叶西乾在我不在这段时间都做过些什么?还有那叶诗兰?”
丝竹想了想道:“奴婢一直派人看着他们,小姐进宫这段时间,叶诗兰只是待在屋里,什么都没做,只是听她的丫鬟说她似乎总是在发呆。李素青与安王的关系越发紧张,倒是与苏侧妃见过一面,吵过一架,那李素青完败,气急攻心,打了苏侧妃一巴掌,正好被安王给撞见,罚她去了祠堂跪拜先祖思过。至于叶西乾,倒是鬼鬼祟祟的出了门,去了趟二十里街,跟一个人见了面,据奴婢推测,此人恐怕就是当初给叶西乾提供七环蛇之人,看起来他们之间的往来并没有断,不过叶西乾此次去似乎就是为了让那人离开,给了他不少银子。”
方笑语捏着下巴沉吟半晌,最终摆摆手道:“你先下去。”
丝竹点头离开。
看起来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方笑语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叶书成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要陷害她打了他而已,甚至矛头也并非全都指向太子。他的行为反倒像是刻意为之,痕迹太重。他有种感觉,叶书成另有所图。
这种感觉是源于她对叶书成的了解。多年来眼见着叶书成的行动模式,自然而然产生的熟悉感。
方笑语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叶书成这次胡搅蛮缠指责她打了他的意义所在。在御书房时,全程叶书成都被她说的是哑口无言,可即便如此,叶书成的重点依然在她打了他,而非是刺杀。
明明险些没了性命,若不是恰好被人所救,那时候他已经就是个死人了。连去御书房告状的命都差点没了,可是他却将一切的重点放在了是谁打了他之上。
难道是基于身为皇子的尊严?可杀不可打?
何况,险些被杀。却并未受重伤,只是一点擦伤,涂了药就能痊愈大半,这有些太不合常理。
对方可是险些得手了。若是如此专业的杀手。又怎会在快要得手的时候还让叶书成有着如此灵活的行动力?
再者,皇上的行为也很奇怪。他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所以对太子说的那些话,那些目光与动作都会那么的意有所指般。
至少打人的事,皇帝应该是知道真相的。他看太子的目光出卖了这一切。
虽然叶西辞将打人的事揽在了身上,皇帝似乎也默认了这种揽责的行为,但他心中对于此事的真相应该是心知肚明的。
问题在于,关于刺杀叶书成一事。他是否有想到是叶书成将计就计的可能性?
叶书成怎么都是他极为疼爱的皇子,可是几次下来。皇帝对于叶书成的处理态度却异常奇怪。
无论是当初叶书成被叶西辞套了麻袋当街殴打,还是太子被陷害一事悄然翻转,甚至宫宴之上她对叶书成公开的挑衅与羞辱,还有梅春水临死前对于叶书成的不敬举动,再包括此次叶书成被打时指责她是犯人时皇帝那不咸不淡的态度。
皇帝似乎在放任些什么,若是按往常来算,对皇子如此不敬,即便叶西辞也是皇家人,即便相信了她所谓的佛女身份,也不该一点表示也没有轻描淡写的将一切一笔划过。
这给她一种感觉。皇帝似乎不像是从前那么疼爱叶书成了。
可是因为什么?难道只是洞悉了叶书成可能会与太子争夺皇位的可能?还是说,皇帝也开始怀疑,他的中毒,大周的阴谋,甚至于安王妃的死等等等等这些有所牵连的事都与周贵妃和叶书成有关?
所以他才放任他们对叶书成的打击,甚至隐隐有推波助澜的嫌疑。
真是如此吗?
方笑语此时不禁想起了皇帝亲手交给她的那枚西北军十万军权的虎符,还有他给叶西辞那的那二十万大军。其目的,难道是为了防着什么?
“还在想叶书成的目的?”叶西辞给方笑语倒了杯茶,暖暖的茶水捧在手中,那暖意似乎都流进了心里。
“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叶书成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怪异。不过此时还有另一个人的行为也十分怪异,叫我有些在意。”方笑语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原本好kan的脸显得阴郁几分。
“你是指李素青?”叶西辞很显然也已经察觉到了与她同样的问题。
方笑语点头,道:“自从父王将苏红绸迎进府中,这位李侧妃就处处透着不对劲。以她能害死母妃的手段,如何会轻易栽在苏红绸的手中?甚至于苏红绸都还没有用上什么手段,她自己就先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如此清楚父王的喜好,按说不该如此冲动行事。适时的表示些醋意确实会让父王更加疼爱她甚至是愧疚,可是闹的太大,只会惹人厌恶而已,简政殇夫妇自小一直在教她,难道就教她如此不顾大局不识大体像个泼妇一般大吵大闹?”叶西辞也甚是不解。
都说敌人可能是最为了解你的人。叶西辞在安王府中这么多年,面对任何迫害都没有轻易离开,这之中,他与李素青交手何止一次,当是最了解她无疑。
可他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她。就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整个人的行为模式与之从前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像今日之事,你不觉着有些奇怪?”方笑语冷笑道:“虽然掌家之权已经被我收回。也叫苏红绸帮着管束府中大小事宜,可是李素青从前在府里安插的棋子我并没有尽数拔除,还刻意给她留了不少。”
说着。方笑语继xu说道:“以她在府中的安排,毕竟那么多年了,整个安王府的后院都是她在一手把持,就算如今她不得不交出掌家之权,可又怎会一点后路都不留下?”
“就拿今日之事来说,若论嫉妒,她敌视苏红绸也无可厚非。毕竟苏红绸来了王府之后可是从她手中夺走了父王的宠爱。可是,她会去主动与苏红绸冲突一事却实在是败笔,就算她打了苏红绸。也完全可以找个没人的时候,偏偏会被刚好回来的父王撞个正着?”
方笑语嗤之以鼻,这种电视剧般出现的标准剧情实在是太假了些。
“不错,父王若是恰巧回来。恰巧去了苏红绸的院子。又怎会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能恰好被他看到李素青动手的一幕?”叶西辞同意方笑语的说法。
“且就凭那些她安插在府中的人,父王回府,若是有人提前告知,她就不会在那种时候动手被撞个正着。这给我一种感觉,李素青似乎是故意这样做,故意被撞见的,或者不如说。她是自己上赶着往枪口上撞的。”方笑语万分不解,皱眉自语:“这样做对她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除了会让父王更加厌恶她之外。她简直就是在给苏红绸亲手送上陷害她的机会。”
“他此刻正在被罚跪祠堂,惩罚虽不重,可这却会让她在父王心中留下更加恶劣的印象……”叶西辞不知为何,突然心生警兆一般的突然一凛,心中不安如潮水般散开,流入四肢百骸,让他脸不由变了几变,最终才归于平静。
而方笑语正低着头思考李素青这奇怪的行为模式,并没有发觉叶西辞的异常,反而道:“你说李素青重重的异常,是否与叶书成有关?”
叶西辞手掌突然一握,随即松开。
“只是,除了被罚跪祠堂,她们还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方笑语百思不得其解。
府里的祠堂不过是私设的小祠堂。因为安王是王爷,正儿八经的皇家之人,所以祖祠都是建在皇陵附近的,每到大节大日才会开祠堂祭祖。而平日里若是要祭拜祖宗,那些分出去开府的王爷皇子什么的,大多都会在府中设立小祠堂,除了供奉先祖之外,家中的正妃侧妃,还有儿子女儿什么的,若是身死,灵位都会进入祠堂接受供奉。
就比如安王妃,她是安王八抬大轿迎娶回来的正妻,就算安王再不喜欢她,再怎么折磨她,名分上的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容不得安王反驳。所以她死后必然会被供奉进祠堂,每到大日子祭拜先祖之时,无论是李素青还是叶西乾叶诗兰,进了祠堂,也得恭恭敬敬冲着安王妃的牌位行一大礼,叫声姐姐和母亲。尽管他们心中再是不愿。
“她的举动虽怪异,可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什么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就安之,且看她今后要如何便是。你进宫也累了,今日的那些宴请我也都替你推了,好生歇一歇,睡一觉,有什么事醒来再说。”叶西辞看到了方笑语脸上的疲惫,于是将方笑语扶到床边,劝道。
他知道这几日方笑语都在忙着应酬各种宴请,也知道方笑语原是不爱做这些事的,若非是为了为太子拉拢这些朝臣,她本不必这样辛苦。
而她之所以如此帮助太子,还不是为了他?
方笑语揉了揉太阳**,感觉那里有些发疼,连带着眼珠子都有些酸疼,倒也不推辞,点点头道:“也好,是有些累了。我先睡一会儿,若是你有闲暇,去叫墨痕查查,最近皇上对待周贵妃的态度如何?”
“我知道了,你安心睡一觉,有什么事起来了再说,别累坏了。”叶西辞将方笑语扶**,帮她盖好被子,一直等着她睡着了,这才一脸阴霾的离开。
方笑语的话他没有忘记,所以一出了门就吩咐墨痕去查皇帝近来对后宫嫔妃的态度。不仅仅是周贵妃,就连其他妃嫔他也一并要求查了。
墨痕看出了世子似乎不怎么高兴,却不会多问什么,便领命而去。而叶西辞却快步走向祠堂,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见李素青在祠堂之中来回走动,却并未跪拜先祖思过,脸上的神情又阴郁了几分。
李素青在,他不能进去,只得一直等在不远处注意着祠堂的动向。
那里头,有一件他藏着的东西,绝不能被外人看到。
当方笑语提及李素青的反常会不会与叶书成有关之时,他脑中突然灵机一动,想到那日宫宴之上叶书成拿他的秘密威胁方笑语的情景,竟觉得浑身颤栗。
如果,如果叶书成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那个东西的话……
叶西辞咬着牙,拳头紧握。他不知道叶书成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那个秘密。
当日,明明就只有她和母妃两个人在,母妃已经去了,不可能会说出来,就算母妃没死,也不可能会出卖他。既如此,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竟然会让其他人洞悉了这个秘密?
此时的叶西辞并不知道,洞悉那个秘密的何止是叶书成,还有五皇子一样知道。
据五皇子所说,他是无意中看到了安王妃的牛皮纸,所以才对安王妃之死起了怀疑,便独自调查,却意外的得知了那个秘密。
五皇子曾经提醒过方笑语,说叶西辞心中有着一道墙,这道墙的那一头,连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只是与叶书成的提醒不同,五皇子似乎是善意的,他希望即便有一日那个秘密不得不公之于众,方笑语依旧能够像现在这般,站在叶西辞的身边,支持他,握紧他的手,不要放开。
只是方笑语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五皇子说叶西辞不说他就不能随意开口,而叶书成似乎是有着什么目的一直都没有再提起那个秘密,叶西辞自己又万分的犹豫,所以方笑语依旧被蒙在鼓里。
此时的叶西辞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件东西是否会被叶书成得到。所以听到李素青被罚进祠堂之后,他本能的觉得李素青的怪异举动应当与此事有关,所以他急急忙忙的来了。
但是,想要进去查探,必须要等李素青离开之后。否则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祠堂里有猫腻。
不能急躁。要放宽心。
叶西辞这样告诉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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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全都是为了你和诗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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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方笑语才从睡梦中醒来。梦中,她身处云端,而云下,是孤立无援的叶西辞。他似乎在面对万千人的指责,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凶神恶煞,以叶书成为首,用近乎蔑视的目光看他,每一个对他都充满了恶意。
而她,想要跳下云端将他从那些恶意中拉出来,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似乎她被迫着只能当做一个看客,看着他彻底淹没在那些不怀好意之中,却无能为力。
方笑语猛然睁开眼,额间有点点汗水。
身边没有叶西辞,没有那握住她的温暖的手,她的心骤然砰跳。
“解语。解语!”方笑语揉了揉额头,拭去额间的汗水。
解语听到方笑语的叫声,连忙推门进屋。
“小姐,你醒了。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叫厨房去备饭。”解语见方笑语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心中有些担忧。
“世子呢?”方笑语起身,披上一件薄外套,坐在桌前,接过解语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觉得精神了些。
“世子去了祠堂。”解语回道。
“祠堂?”方笑语微愣,若她没有记错,李素青此时应当还在祠堂罚跪。叶西辞去祠堂难道是去羞辱李素青的?
“世子什么时候去的祠堂?”方笑语问道。
“回小姐,世子在小姐睡着后便离开,听墨痕说,世子一直都在祠堂外头徘徊,并未进去。可要奴婢去查查世子去祠堂的目的?”解语语带疑惑。
因为小姐吩咐要盯紧李素青这一家子的具体动向,所以墨痕一直都派人跟着。世子从清凉院离开后就直奔祠堂而去,可是却并未进去,只是在祠堂外徘徊,似乎是在监视李素青的一举一动般,直到此刻亦还在。
“不必。”方笑语摆手道:“他想说的,早晚会说。他不想说的,知道多了也无益处。”
方笑语叹息。不知为什么,从前信誓旦旦的说着不在意的秘密,此刻她却有些想知道了。
她总是有些不安,觉得这个秘密若是处理不好或许会为叶西辞带来意想不到的大麻烦。可是。叶西辞那样努力的保守着的秘密,每次提及那个秘密时那犹豫与不安的神色,却又让她心有不忍,不忍去逼迫。
“你去叫厨房将饭菜备好热着,等世子回来再端上来。顺便叫墨痕进来。我有话问她。
方笑语没有再去纠结叶西辞的事,反而问墨痕道:“你去查查皇上近日对周贵妃的态度如何。”
墨痕回道:“姑爷已经叫奴婢查过了。近日皇上对周贵妃极尽宠爱,除了固定时日定会去皇后娘娘的寝宫之外,几乎是隔三差五便宿在周贵妃处。且皇上还赏赐了许多他国进贡的稀罕之物给周贵妃,就连周相府都获了不少赏赐。”
方笑语托着下巴思索,皇帝对周贵妃的态度看似亲密,却有些不正常。
平日里皇帝大多时候都是雨露均沾,固然有喜好问题,但也不会常宠一人而忽略其他人。
后宫本就大多是为了平衡前朝而存在,周贵妃的背后是周相。皇帝需顾忌,可其他妃嫔也都是家世显赫的,若是要平衡前朝大臣之心,就不该只是疼爱周灵一人,何况周相毕竟已经退了,相比起安周相的心,难道不是还有其他人更值得拉拢与收买吗?
方笑语陷入沉思。皇帝对叶书成态度诡异,似乎有意敲打,却将一切宠爱都倾尽在了他娘的身上,这算是另类的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吗?
“梅贵妃呢?梅贵妃近来如何?她怀孕之事可有什么岔子?”方笑语继续问道。
“皇上已经知道梅贵妃有孕之事。只是着太医院负责梅贵妃胎儿一事,偶尔也去梅贵妃处探望,但却以梅贵妃有孕不能行房事为由,倒并未再宠幸过。只是给了梅贵妃足够的面子,奴婢想,皇上更多的是在安梅丞相的心。”墨痕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奴婢觉着,皇上对梅贵妃似乎并不怎么上心。特别是知道了梅丞相多年的布局,恐怕皇上心里早就防着梅丞相了。”
“越是防着他。就越是该在梅贵妃身上用足心思,特别是在梅贵妃怀有身孕的时候。可是他的心思却都用在了周贵妃头上,果真哪里不对。”方笑语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儿,心说皇帝怕是真的对周灵起了疑心了。如此的荣宠,与其说是宠爱,不如说这是在捧杀。
后宫里从不乏嫉妒争斗的女人,皇帝又是个聪明人,从前即便是封妃、封贵妃都不会只封一人,可如今他却几乎日日宿在周贵妃的宫中,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在意他的目的。
一面打压叶书成,一面又独宠周贵妃,皇帝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恐怕除了他自己,外人在也难知其真相了。
可是方笑语却怀疑,皇帝是否是怀疑了周灵与叶书成的真正身份。
当初她将话说到那个份上,虽言语里没有提及周灵和叶书成可能是大周奸细,可是却也给了不少的提示。
皇帝之所以是皇帝,是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宫那一亩三分地里发生的事,只要他有心去查,难有能瞒得过他的。
周贵妃或许掩藏的很好,可是平日里若不往那方面去怀疑,倒真能让她糊弄过去。可怕就怕在架不住有人有心去查,那就可能会露出许多的蛛丝马迹。
连五皇子都能查出事情真相,虽然他有着安王妃的牛皮纸做线索。可是,她曾经提醒过皇帝,他所中的‘忘忧’之毒与安王妃所中之毒乃是同一种。
若是以此为着力点去仔细调查,很容易就会查到李素青的身上,而李素青是简政殇夫妇的养女,安王妃简安名义上的妹妹,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当初简政殇也没有将她养在简府,而是另行安置,可是却并非是无迹可寻的。
只要了解简安曾经与简政殇夫妇无故闹翻,甚至于安王妃后来再也不肯带着叶西辞去见简政殇夫妇。以安王妃的孝顺,这本是不该发生的事。可偏发生了,这自然就是矛盾之处。
若是详细去查简政殇夫妇的相识经历,难免不会将之与早州国的逃妃联系起来。事实上方笑语曾经言语中就有过一些隐晦的提示,只要皇帝听出了这些提示。就很容易将矛头指向周贵妃和叶书成。
最重要的是,能在皇宫中给他下毒的能有几人?除了亲密的人能够毫无防备的靠近他之外,其他人想要在森严的戒备中给他下毒,这简直就是难以实现的事。如此范围又小了许多。
“小姐,可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冰吻的解药已经找到了,可是要给五皇子送去?”墨痕像是突然想起此事,连忙道。
“五皇子可回宫了?”方笑语倒是将五皇子的事给忘得差不多了,于是问道。
“除了回宫见过几次皇上之外,平日都会出宫宿在长公主府。长公主已向皇上提及,希望五皇子能留在长公主府些时日,替她整理一些民间趣事。”墨痕答道。
方笑语笑笑,道:“倒是个好借口,母亲平日里也就爱读些民间的趣闻,倒也不会叫人怀疑。”
方笑语想了想。又问:“他进宫时,皇上可曾怀疑?”
“五皇子进宫时都由咱们的人用内力给他压制体内毒素,所以短时间内倒也不会露出太多异样。皇上看起来并未发现不妥,可是奴婢觉得,皇上本身武功就不算弱,再加之小姐之前托七公主之手交给皇上的武功秘籍,此刻皇上的武功怕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了。就算皇上看不出来,可他身边有那人存在,五皇子身上的毒已经侵入四肢百骸,怕瞒不住。”墨痕不相信皇帝会看不出来。就连她都能看出五皇子的状态奇差。皇帝身边有那个像影子般的暗卫存在,又怎会看不出五皇子身上存在的问题。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这不禁让墨痕有些担忧,道:“小姐,您说皇上不会是以为五皇子身上的毒是咱们所为吧?”
方笑语摇头道:“应当不会。若是如此。他岂非是在怀疑他的长姐与咱们狼狈为奸坑害他的儿子?何况五皇子的毒中的很深,除非他不在意他的死活,否则又怎会没有半点动作?”
“可五皇子中毒已深,他既看得出,又如何会一点也不着急?”墨痕一直派人盯着皇宫的动向,并没有收到皇帝收集冰吻解药的消息。难道他真的能不管五皇子的死活?
“我想。对于五皇子身上发生的事他或许已经查清楚了,之所以放心没有动作,他这是知道我正在着人寻找冰吻的解药,毕竟沧澜海阁的事我并不曾瞒着他。”方笑语有些自嘲的一笑道:“他对我还真是放心啊。”
“去着人将冰吻的解药交给五皇子,告诉他,他该是时候回宫了。”方笑语目光一沉,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
而此时祠堂的外边,叶西辞却依旧盯着祠堂的方向,眼中闪烁不定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正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叶西辞的视线之中。
那人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就连身高以及身材都有几分神似,只是气质却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的背影正是属于这王府之中另一个少爷叶西乾的。
此时的叶西乾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用袖子半掩住不让人看到。四处望了望不见四周有人,这才推开祠堂的门,俏步进入其中,又重新将门掩好。
祠堂中照不进阳光,所以显得有些暗潮,只有两盏微弱的烛光勉强可以让人看到对方的脸。
李素青见到来人是叶西乾,立刻紧张的四处张望,然后拉过叶西乾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母亲,你一日都未曾吃过东西,定是饿坏了。之前父王让人看着,儿子不能过来,让母亲受苦了。”叶西乾一脸关心道。
李素青脸上的神情忽然温柔,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能想着娘,娘已经很开心了。你又何必冒险前来?若是被你父王看到了,怕是要连累你与娘一同受苦了。”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受苦,孩儿感同身受。母亲先别说这些,孩儿给您带来了些吃的,母亲先填填肚子,也有力气说话。”叶西乾将食盒打开,将几碟小菜和一碗大米饭摆开放好,道:“母亲,儿子来的匆忙,所以只带了些方便的小菜,母亲不要嫌弃,等母亲出去了,儿子在给您订上一桌好酒菜,陪您喝几杯。”
“你是好孩子。”李素青微微一笑,随即问道:“诗兰如何了?”
“还能如何?”叶西乾一撇嘴,似乎有些厌恶道:“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叫她来看母亲,她竟说没有父王准许,她不敢前来,当真是个白眼狼!”
李素青脸色顿时一跨,叶诗兰的行为霎时让她心冷几分。
可是事实上叶诗兰也很冤枉,从头至尾,叶西乾从未与之提过要看望李素青的事情。她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各种莫明的恐慌之中,想起方笑语成亲第二日敬茶前说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再加之最近她得到了许多让她很不安的消息,她整个人都恍惚不已,哪还有心思来祠堂看望李素青?
“都怨苏红绸那个狐狸精,若不是她,王爷又岂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惩罚为娘!”李素青突然恶狠狠道,将一切不快莫名的都扣到了苏红绸的头上。
叶西乾眼中却隐晦的闪过一丝厌恶,只是并未叫人发觉,便恢复到关心的神色道:“那苏红绸固然不是个东西,可母亲也是,何必与父王对着干?父王对母亲是有情的,只是碍于面子,总不能先向母亲服软。这个时候,母亲但凡给父王个台阶下,父王也就顺水推舟的原谅母亲了。只要将父王的心从那狐狸精那里抢回来,再收拾她岂非是小事一桩?母亲又何必为了个民女跟父王赌气,反倒惹得父王更加不快?”
李素青听出了叶西乾语气中的一些抱怨,只得叹息道:“西乾,你不明白。娘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和诗兰啊。”
“为了我和诗兰?”叶西乾眉头一皱,想不明白自己母亲这话中隐藏的意思。
惹恼了父王,与父王对着干,是为了他和诗兰?难道她不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父王迟早也要厌恶了他和诗兰,这又怎么会是为了他好?
第二百三十九章 歇斯底里
“母亲,您的话,儿子不明白。”叶西乾隐隐有种忧心之感,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某一个瞬间,让他觉得自己的母亲所说的这些话对他来说会很重要,可他抓不住那个去理解的时机,最后只能越发的疑惑。
李素青苦笑,有些事她不能说的太明白,毕竟隔墙有耳。
这安王府看似安全,可实则危机四伏。
如今,她已经不能再紧抓着安王府的权力,所以就连说话都不能太过露骨,免得被人偷听了去,乱生波折。
于是她只能隐晦的提及道:“乾儿,娘的前半生半点不由自己,从记事起就是她人培养的棋子,从前没想过反抗,更不敢反抗,所以如今累得你们也跟着娘受罪,娘于心不安。”
叶西乾眉头越皱越紧,这话听起来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李素青左右张望,又起身去查看祠堂周围是否有人,而后回来摸着叶西乾的头道:“乾儿,娘与你父王闹,与你父王折腾,不是娘傻了,也不是娘不顾及你们的处境,你要相信,娘这是在为你们留下一条后路,娘不能让你们再更深的陷入漩涡之中。娘想让你们能抽身出去,娶妻、生子,做个堂堂正正自由自在的人,而不是将来你们会因为娘的连累而被人掣肘,甚至累得你与诗兰的孩子也要被人束缚逼迫,一生都做个能被人随意舍弃的棋子。”
李素青面色悲苦。
她从不否认自己的恶,自从她成为简政殇夫妇的养女的那一日开始,她就已经注定无法做个好人。可是,那时候的她就是被这么棍棒打出来的忠心,从未去想其他,从未去判对错,只一味的执行者‘父母’吩咐下来的每一个任务。
所以,勾引姐夫,害死姐姐,这样的事情在她的人生观念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对。甚至于直到现在。她依旧没有对害死简安的事存在一丝一毫的内疚。
可她毕竟是做娘的人了。就算心性再凉薄,这两个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与她骨血相连难以割舍。
她几次梦中惊醒,在每个没有安王陪伴的夜里总是会独自思考许多。她想起她小时候羡慕嫉妒简安能每次都得到父母的在意与关爱。而同样是父母,给她的却是无休止的任务与要求。她想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别人可舍可弃的棋子,最可怕的是她却不知道被收为养女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已经习惯了脖子上被套上缰绳,像狗一样的被人使唤,可是一想起他的儿女将来也会因为她而遭受这样身不由己甚至命不由己的人生。她就觉得心里冷的要命,几乎要将她冻僵。
在她的意识里,被灌输了周贵妃无所不能的印象,所以多年来无论做什么,她都对周贵妃抱有着一种下意识的惧怕。计算曾经她打内心里让她心慌的简安最后还不是败在了周贵妃的手里,她就更觉得周贵妃是无所不能的。她是完全不能背叛的。背叛者,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可是不知为何,自从见到方笑语之后,她就总会突然蹦出一些奇怪的念想。
这个人,明明与简安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或者说,如果简安是耀眼的存在,方笑语就是平淡,浑身上下就充满着万事皆在掌握的自信。这种自信,会让一切在别人眼里了不得的大事,在她的心中,却似乎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一日,她被方剑璋几巴掌打懵了不假,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害怕方剑璋,尽管对方是驰骋疆场的大将军。手中沾染鲜血无数,可是方笑语就那么站在他的身后,所带给她的压迫却是那个看起来伟岸的男人的十倍或是更多。
那一日方笑语一脚将西乾踢倒在地,离开时却在她耳边淡淡的吐露了一句话。
弃子的结局终归是死。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儿女。
那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从此后总在她耳边盘旋围绕。或许那样多围观着看热闹的人群都没有看到方笑语那近乎隐蔽的耳语,可她却确确实实的听得清清楚楚。
像威胁。又像是在说一个平静的现实。
从那一日起,从前从来没有去想过的事情,她都认认真真的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思考过,得出的结论让她心惊。
她知道的太多了啊。无论周贵妃最后能不能成事。她的结局都注定会凄惨无比。
成事。她知道的太多,必然会被灭口,甚至儿女也无一人能够幸免恶这么多年,斩草除根的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这些年来,她害死了简安,却一直都没有对叶西辞放松警惕,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机会去除掉他。可惜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几次三番都杀不了他,反叫他长硬了翅膀。
而若是成不了事,一旦太子登基,叶西辞的身份必然水涨船高。届时,从龙之功,平步青云,整个安王府或许都要易主,她这个他的杀母仇人焉能有好下场?
方笑语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句话会让李素青多想,当初的她甚至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意指安王妃之死,她不过是放句狠话,给对方些心理压力。像是李素青这样的人,背后若无人支持,又怎么会嚣张跋扈这么多年?无论她的背后是谁,只要说出了这句话,就会让对方陷入疑心之中,或许将来就会露出重大的破绽,能为她所用。
一句话,确实给了李素青一个很大的启发,这是方笑语始料未及的。
所以,李素青要给叶西乾和叶诗兰找一条后路,一条不会再被人控制、利用甚至随意拿出去舍弃的路。
与她完全不同的路。
不过此刻她的所作所为,因为缺少沟通,叶西乾与叶诗兰全都不了解。不但不了解,甚至心中还起了抱怨与愤怒,甚至是厌恶。
李素青的话说的似乎有些玄之又玄,可叶西乾却没有心思再去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只知道,他此刻早已绑上了二皇子的战船,不说这夺嫡之争中他该向着哪个,就算是他有心向着太子,有叶西辞在。将来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杀母之仇,逼迫之恨。就算那只是上一代人的事情。可事关至亲惨死,谁又真能理智的起来?
他与叶西辞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与其说是心向太子还是二皇子,都不过是他们兄弟在这安王府里争夺存在权利的战争。
绝不能退让。
看得出叶西乾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在叶西乾离开之后,李素青也只能对着一堆的灵位唉声叹气。
如今她很被动。可是为了一双儿女。她必须得继续下去。哪怕需要牺牲一些东西。
她看着简安的灵位出神,跪在蒲团上的膝盖隐隐有些作痛。
“简安,我在你面前演了一辈子戏,将你当做假想敌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又夺去了你本该幸福的一辈子。如今你已经离开那么多年,或许已经忘记前尘旧事,重新投胎转世,过着无忧无虑无欺无诈的快活日子,而我这个看似赢了的人。却依旧还是别人的一颗棋子。”
李素青突然觉得有些讽刺,继续道:“我依然恨你,恨你恨不得你去死一千次一万次,可细想来,那些抹不去的仇恨,一开始也不过是源于嫉妒。”
“可我该嫉妒你什么呢?嫉妒你生来就能得到父母的宠爱,嫉妒你是名正言顺的简府大小姐而我不过是个养女,嫉妒你能住在那样大的宅子里每日华衣美服锦衣玉食,而我却要被放养在外,生活的如此恶劣不堪。嫉妒你能得到父母的笑容。而我看到的不过是眼里的鞭责。嫉妒你无忧无虑的长大,用你堂堂正正简家大小姐的身份居高临下的可怜我,同情我,还天真的说着把我当做姐妹。”
“可你死后。我无数次想,我应该去嫉妒你什么呢?或许自一开始,最不幸的人就是你。”李素青露出一种近乎幸灾乐祸般的笑,指着简安的牌位道:“你明明该是周相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嫡小姐,却一出生就卷入这场阴谋之中,离开生你的父母。离开血脉相连的亲人,认贼作父,认贼为母,口口声声叫着爹娘的人其实是让你离家背乡漂泊无靠的罪魁祸首。你吃的,穿的,用的的所有,都是建立在伤害着你亲生父母的条件之下,而你,被蒙在鼓中毫不自知,还自认是个孝顺女儿,敬父爱母,友善姐妹,可身边处处都是谎言,处处都是杀机,明明一腔热血,却沦为毫不知情的叛国者。你比我,何止可怜百倍千倍。你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去了黄泉地府,可有向阎王爷诉过冤苦?”
李素青突然开始哈哈大笑,指着简安的牌位狠狠的点着,大叫道:“你活该!你死了就是你活该!你活该被人利用,活该嫁给了安王那个贱男人!”
说着说着,李素青竟笑着流下了泪,也不知是讽刺简安还是她自己,冷笑着道:“我也活该。活该记事起就是别人的棋子,活该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活该被人利用了一次又一次,傻的竟是连反抗都从未想过。”
“简安。简安!”李素青哭着朝着简安的灵位大吼,又大笑不止道:“我该恨你还是谢你?我害死了你,还想害你的儿子。可你果然不愧是你!就算是死了,你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简安!你还是那个让我惧怕的简安!你还是那个让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扒皮抽筋拆骨食肉的简安!生前你斗不过我,死了你还要派一个方笑语来继续吓我!”
李素青似乎是喊的累了,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一脸的泪痕,细语道:“我该谢你的。若不是她的提醒,我怕一生都无法生出反抗的意图,会连累我的西乾和诗兰也和我一样沦为他人的棋子。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每日面对一个不爱的男人,为他生下儿女,要装作以他为天离不开他的模样,要在他耳边时时挑拨你的不好,看他一脸心满意足的推倒我,还要让我觉得他肯宠我那是我的福气……”
李素青苦笑,喃喃自语:“简安,其实我是羡慕你呢。至少自一开始,你就还是你。即便被人换了身份,换了家世,被人李代桃僵夺走了你的一切,可你的骄傲,你的骨气却从未丢失。你的存在,就像是对我的嘲讽,所以我那么讨厌你!那么怨恨你!那么希望你快些去死!快些去死!可你终于死了,我却依旧什么都没变,还是别人的一条狗,还是一个随时可以被舍弃的弃子。”
“我好不甘啊。好不甘你死了那么多年后我终于发现还是我输了。你的儿子,娶回来的那个女人可比你厉害得多,只是短短一句话,却让我不得不面对曾经最不想面对的现实,让我不得不与她妥协,不得不交出我努力保护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可是我又心甘情愿。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得互他们周全。”
李素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将游离的目光放在了简安的排位上,讽笑道:“你一定在看我的笑话。不过不要紧,我早晚会去找你的。我和你斗了一辈子,怨了你一辈子,这一世我先赢后输,你先输后赢,下辈子我会擦亮眼,绝不会再输给你。”
“若她是你派来报复我的,那你告诉她,我什么都能给她,但叫她放过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你若是应了,下辈子,我就不杀你了,赢了也放你一命。你听到没有!”
李素青抓着摆放灵位的高台放声大哭,眼里的泪珠就像是断了线的雨珠,砸在手背上,有些冰冰冷冷的,可更多的,是心凉。
叶西辞从头至尾在门外听着一切,脸上没有一个人应该有的任何表情。
不是憎恨,没有怜悯。除了手腕处凸起的青筋,似乎他就像是一块石头。
无情。还是无情。(未完待续。
PS:
感谢的平安符~
第二百四十章 刺客?
架不住叶诗兰的恳求,安王最终还是发话,允许李素青回自己的院子用膳,只是,罚跪祠堂变成了禁足思过,时间依旧是三日,安王觉得这已是他的恩宠了。
安王自觉对李素青是有情的,虽然纳了苏红绸为妾,可毕竟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这感情又怎会说丢就丢毫无留恋?
可是,李素青一次次愚蠢的举动却让他失望了。
无论是和他大吵大闹不让他将红绸纳进府中,还是派人想要毁去红绸的贞节,亦或是提出要红绸给她敬茶这样无理的要求,甚至于后来一次一次的给他没脸,都无情地消耗着他对她剩下的感情。
现在一提起李素青三个字,他心中都只剩下烦躁,哪还有几分往日温情?每每他想要找份台阶给她下,她却还总是不领情,次次甩脸子给他看。
可是,她为他生下的那一双儿女他却都很喜欢,虽是庶出,却远比简安为他生下的叶西辞这个嫡子要喜爱的太多太多。所以,西乾也好,诗兰也好都哭天抹泪的为李素青求情,他安能不心软?
只是,犯了错就得惩罚,虽不必再在阴冷的祠堂罚跪,但必要的禁足却是必须的,否则若是没有个惩罚,让她以为做错事能轻易地获得原谅,她往后只会变本加厉,只会苦了苏红绸罢了。
只可惜,叶诗兰为李素青求情这件事,从头至尾李素青都不知道,何况又被叶西乾说了那样的谎话,李素青心里头对叶诗兰也是心冷的很。
李素青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的误会,因为叶西乾这个搅屎棍在,会令她和叶诗兰之间的裂痕越演越烈,最终将她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
李素青离开祠堂后,叶西辞才从阴影中重新现身,确认过周围确实无人之后,她小心的从简安的灵位木牌下方的凹槽之中抠出一张折好的纸。
纸的折痕与从前并无不同。这让叶西辞稍稍安心。将纸打开,上头是有些歪歪扭扭却依旧能看出娟秀的字迹。
若是细看,能在纸张的中下方看到一些晕开的墨迹,似乎像是被泪痕浸染后一笔那粗重的墨痕似乎在诉说着写这封信的人那痛苦的心情。
叶西辞就那样愣愣的看着目光复杂。他心里头确实松了口气,因为东西还在,且不是伪造。这东西他留在身边十几年,每日里面对着,是真是假他一目了然。
可同时他心里又很不好受。每一次看到信上的内容。那已经干涸的泪痕,那粗重的像是要将一切都发泄出来的愤怒,那字里行间浓浓的不忍与绝望,都像是锋利的金石,狠狠的撕裂着他的神经,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依旧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的软弱无能。
他就像是个虔诚的信徒般将纸演着原来的线整齐的重新叠好,因为怕不安全,他没有再将纸重新放回原处。而是小心翼翼的将之放入怀中,而后才转头离开了祠堂。
当他回到清凉院的时候,方笑语已经摆了饭菜在等他,似是知道他将要回来一般。
叶西辞眼中瞬时划过一瞬的内疚,柔声道:“夜里凉,多披件衣裳。”
“屋里暖和,快进来暖暖身子。”方笑语伸手舀了碗汤放在叶西辞的面前,只是笑着,却一个字都没有问。
“我去了祠堂。”叶西辞说。他想,这些事瞒不住眼前的女人。他想。她若问起,干脆就将一切和盘说出,再也不去隐瞒那个所谓的秘密。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他都真心的去接受。
“我知道。”方笑语果真毫无一丝讶异。有了墨痕她们在,这安王府里对她而言,秘密少得可怜。何况叶西辞本就没有隐藏他的行踪,要查出他在哪里,从来都不是难事。
“你就不想问我去祠堂做些什么?”叶西辞盯着方笑语那张毫无求知欲的脸,原本下定决心要说出来的事实却又让他退却了。
他太贪恋如今的美好。他很怕。怕一切真相大白,这样的日子会顷刻碎成泡沫,再也无法拼凑成幸福的模样。
“你不会真的去羞辱了李素青?世子爷,咱们都是优雅的人,别去做那些市井泼妇才会做的事,免得丢了身份。”方笑语似乎是打定主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了。
叶西辞哭笑不得,只得喝汤来掩饰嘴角的那一抹苦笑。
“厨房里这汤熬了不少,若你喜欢这味道再盛一碗就是,不用将碗舔的那样干净,你脸都埋进去了。”方笑语有些担忧的看着将脸埋在碗里的叶西辞,可她此刻担忧的不是叶西辞而是那个碗。
叶西辞险些被呛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多少年了,能够治愈他心里冰冷的人,从母妃死后就只有方笑语一个了。虽然这个人不温柔不娴熟,刀枪棍棒样样精通,打人杀人毫不手软,就算是安慰,都是带着刺得,可他就是吃这一套,只要听她说说话,看她笑着,他的心情就能奇迹的平复下来。
“如何?那李素青受了委屈,可向先祖诉苦了?没有诅咒苏红绸不得好死?没诅咒你我下场凄惨?”方笑语见叶西辞有了笑容,虽这笑是尴尬的笑,可也比苦着一张脸装雨天娃娃的好,于是连忙寻了话题来说。
叶西辞突然想起在祠堂中李素青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喊,脸上闪过一抹沉思,对方笑语道:“你曾对李素青说过些什么?”
“说过什么?”方笑语微愣,不明白叶西辞这突然深沉的脸色是因为什么。
叶西辞也觉云里雾里,他多多少少能了解李素青对母妃的嫉妒是如何产生的,也明白李素青面对母妃时那种怨恨、愤怒却又羡慕的纠结感情是从何而起。可是她说方笑语的一句话就令她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这却让他有些在意。
按李素青对叶西乾所说的话,她近来的种种反常行为都是为了给叶西乾和叶诗兰留一条后路。可是这条后路指的是什么?是因为她背叛了叶书成和周贵妃,与别的人达成了协议,为了救她的儿女?
那那个别的人又是谁?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让李素青做出种种愚蠢的刻意惹怒父王的事?
这个别人,会是笑语吗?
可看方笑语一脸无辜不知所以的神情,他又不敢确定了。
方笑语完全不知所云,提及李素青也不过是找些话题将原本沉闷的气氛盖过去罢了。
叶西辞将他在祠堂外偷听到的李素青和叶西乾的谈话。还有叶西乾离开后她对着母妃的灵位大喊大吼自言自语的话统统都说给方笑语听,却换来方笑语一脸蒙圈一般的表情。
方笑语是真的不记得她与李素青说过些什么才会导致李素青近来常出出种种的反常举动。虽然她与李素青压根就没说过几次话,就算是说了,也不过是些威胁的话罢了。没什么营养。
方笑语不大相信一些毫无营养威胁真的可以让一个恶人改邪归正。她自认还没有那么伟大,可能成为一个坏人的指路明灯,照亮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前路,毕竟她又不是真的佛女。
坏人若是这样容易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早就世界和平了。
可是李素青的那些话却又似乎真的意指向什么。
假设真的是她的某一句话造成了李素青今日的行为。那么可以从中找到的线索是李素青似乎对于她自己作为别人的一颗棋子而感到厌烦。
或许她意识到了作为棋子的最终后果,进而联想到了一旦她失去作用,除了会被灭口外,还会连累她自己的儿女也同要遭到灭口。毕竟,虽然不知道叶西乾和叶诗兰对于周贵妃和叶书成的事知道多少,可毕竟一直都是以李素青的话而行事的,所以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选择站上了叶书成的战车。
而如果李素青对于叶书成和周贵妃的身份知道的太多,无论成事与否,她或许都只有被灭口一条路走。她要为自己的儿女留下一条后路。那么就需要寻找另一条走的通的路,哪怕这条路充满荆棘,甚至需要她付出一些代价。
可是,让方笑语奇怪的是,这件事究竟与她有什么关系,从叶西辞口述李素青在祠堂对着安王妃灵位说的那些话,她所提及的那个安王妃又找来一个人来吓唬她里的‘那个人’应该是她不错。毕竟儿媳妇这样的称呼,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起的。
方笑语努力的思索着,脑海中那些与李素青单独见面或者是说话的场景一段一段的闪过,她企图找出自己是否真的说过些什么话可以刺激到李素青。可是却丝毫没有太值得记住的印象。
方笑语不知道的是,当初她说那句话不过是过过嘴瘾,给对方点心理压力,甚至于她自己都没太当回事。也没有认为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真的能够让李素青感到害怕绝望,所以说完后她自己都忘记了,以至于现在刻意去想,却依然想不起什么。可是那句话却成了李素青想要摆脱周贵妃的一个契机。虽然她很明白身为一个背叛者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可是为了儿女,这个恶事做尽的女人。终是懂得了妥协的意义。
“想不起。”方笑语想到一半就放弃了。她是真的一点这样的印象都想不起。
“想不起就算了。若她口中那个人真的是你,她早晚都会与你接触。若是李素青真的反了周贵妃,或许她会是个好用的棋子。”叶西辞似乎已经隐隐有些想法。
“棋子的结局依旧是棋子。深入局中,想退出谈何容易?别说周贵妃和叶书成必定不会允许,她想脱出棋盘,就必定要借另一方的手来打倒她原本所属的一方,只有棋局分出输赢,棋子才有可能离开棋盘。”方笑语笑容中多出几许讽刺,道:“她厌倦了身为周贵妃和叶书成的棋子,想要离开棋盘过石子般的生活,可若是如此,就必然要付出一些或许很惨重的代价。”
“要救她的儿女也不算难。就看她是否能舍得那高昂到或许她付不起的代价。”方笑语嘴角抬起一抹有些残忍的弧度,心中冷笑万分。
想要她放过她?那不可能。安王妃的死对她来说虽然没有最直观的印象,可是对于叶西辞来说却是难以磨灭的疼痛。
周灵和叶书成固然是罪魁祸首,可是那个亲手执行此计划的棋子,难道就比幕后黑手无辜不成?
李素青要死。这是她需要为杀害安王妃而付出的代价。
可是,若是她真的想要为叶诗兰和叶西乾找一条后路摆脱棋子的身份,却未必是不可能的事。
那就要看李素青究竟能为她的儿女付出什么样等级的代价,这会直接决定叶西乾和叶诗兰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叶西辞和方笑语各有所思的用完了饭,饭菜还未端下去,就听院里似乎有什么吵闹的声音,还有安王的怒吼,整个安王府都听得清清楚楚。
“发生了何事?”方笑语与叶西辞相对一眼,此时解语急匆匆的推门而入,道:“小姐,姑爷,王爷叫你们过去。”
“他叫我们,准没好事。”叶西辞冷哼,看来他对安王当真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可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方笑语也皱了眉头,很显然她十分同意叶西辞的说法。
“奴婢听说,好像是府里进了刺客,李侧妃被刺,受了重伤。王爷大怒,非要找出刺杀李侧妃的凶徒。”解语也是做过些了解才来的,这是她作为方笑语的丫鬟必须要做到的事。
“李素青遇刺?”方笑语与叶西辞大眼瞪小眼。
说府里进了刺客?她调了月影司的人在暗中监视着安王府里的人的一举一动,什么样的刺客能在月影司那帮子人手中进去刺杀李素青?(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他爱等,那就叫他继续等着
方笑语和叶西辞的震惊一点都不比他人的少,因为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有刺客能潜入安王府刺杀李素青代表着什么。
“有月影司的人在,哪个刺客有如此本事,我倒是想见见了。”方笑语冷笑,说是府里进了刺客,简直就是对月影司最大的侮辱。
“会不会是李素青做的一出戏?”叶西辞怀疑,这样的事,以李素青的本事应该也不难。以前母妃还在的时候,她没少使这样的手段,每一次他那个好父王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母妃头上。虽然当时他还小,可还隐隐能记得些事情,所以对于李素青的最大印象就一直停留在阴险狡猾之上。
“先去看看再说。”方笑语也不敢肯定,只能先看了李素青的伤势再做定论。
方笑语与叶西辞很快就到了李素青的院子,满地的狼藉似乎证明了之前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争斗,甚至地上还有一些斑驳的血迹,浅浅的,一直延伸到了屋子里。
方笑语看了叶西辞一眼,暗自摇摇头,这情况有些不对。看现场血迹的分布,李素青似乎是在院子中受了伤,然后她跑回了房中,紧紧的关上了门,甚至找东西抵着们,不想让凶手进屋。
屋子中的血迹有很大一片,李素青倒地的位置就更是一大滩血。房门似乎是被剑一砍成两半,抵着房门的桌子上还有一只清晰的脚印。
方笑语顿时就觉着不对劲。
如果说李素青在屋里遇刺,出于求生本能,忍着伤势快速的冲出屋子往外跑着求救,这还算人之常情,可是在屋外遇刺,却突然跑入屋内,这情况就有些不对了。
往外跑虽不一定能逃过一劫,可毕竟这里是安王府,再差也是有侍卫的,何况从前安王对李素青万般宠爱。身边得力的暗卫都给她派了几个,如今李素青被刺受伤,那些暗卫又死到哪里去了?
不跑出狼窝求救,却反往虎口里头跑。如此奇怪的行动模式,难道李素青是真的老糊涂了连命都不要了不成?
最重要的是,李素青在院中被刺,直到跑回屋中,凶手用刀剑将门劈成了两半°以见得凶手在最初刺到李素青之后并没有罢手,而是打算真正的斩草除根才离开。他一路追到屋子里,将李素青刺成重伤,这之间何其大的动静,竟是一个丫鬟奴才都没听见?
以那凶手的速度,还有敢到安王府里来行凶的勇气,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之辈,竟是一路连一个丫鬟也没伤着,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将李素青刺成重伤,然后飘然离开?
来的路上她已经听了一些当时发现刺客时的情景。李素青是倒在地上后,丫鬟们才发现他遇刺了的,从头至尾,除了她之外,就没有人见过这个所谓的刺客。
而据说,丫鬟是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叫声才过来查看的。方笑语就不明白了,就算李素青现在失宠于安王,难道就连丫鬟也都开始消极怠工闹脸子给她看了吗?被刺杀从始至终那么长时间,院里竟然一个看顾的丫鬟都不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素青究竟是过的多么凄惨呢。
方笑语从这已经被破坏的现场中抽丝剥茧。勉强能够还原出一些事情的轮廓。但是这个轮廓究竟是真正的凶案现场留下的,还是有人故意做给她看的,还得另算。
“世子,世子妃。王爷在正厅中等待。”正当方笑语在查看现场的疑点时,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自外而入,面对叶西辞和方笑语时虽然叫着世子和世子妃,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敬意,甚至还有这一些隐藏的很好的轻视。
叶西辞认出,此人就是一直跟着安王的人。是近身伺候的,已经在安王府里几十年了,在府里也很有话语权,因为毕竟他说出来的话大多都是安王的吩咐,所以府中的下人们都十分害怕他,这也养成了他在府中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
但是,此人嚣张也只在安王府中,每次出了门,反倒是平平常常恭谨谦卑,一点也不为安王招惹事端。
也因为如此,安王也十分的信重他,对他在府中的嚣张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侧妃现在何处?伤势如何?”叶西辞问道。
“李侧妃正在正厅后的偏殿救治,伤口很深,危及性命。府医正在救治,可却束手无策,如今王爷正着了人进宫延请太医,希望能来得及。”孙观面无表情的回道,语气中还有些不耐烦。
“解语,你去沈家医馆请沈大夫前来,无论如何,都要将人请到,你告诉她,此事至关重要,算我欠他个人情。”方笑语没有理会孙观的焦急,而是转身对解语吩咐道。
解语得了方笑语的吩咐立刻离开,而方笑语却盯着地上那滩血迹道:“带我去见见李侧妃。”
“世子妃,此刻王爷有情,无论何时,还请世子妃与奴才走一趟,见李侧妃之事,之后再提也罢。”孙观露出了十分不耐烦的神色,可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代表着什么时,脸上已经多了五个深深的指痕。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一巴掌印在他脸上的人,不明白从前唯唯诺诺什么都忍的世子竟然会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难道他不知道,一旦他向王爷添油加醋的告一顿状,以王爷对他的厌恶,定然是会信自己的。
他很清楚叶西辞这个世子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若非如此,他焉敢对未来的王爷有丝毫的不敬?
他知道王爷属意的世子人选是西乾少爷,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叶西乾都极尽殷勤。
“世子妃说什么你就听着,不过一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胆敢与世子妃顶嘴?看来这些年父王宠的你不知姓什么叫什么了。”叶西辞语气阴沉,一脸‘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老子就砍了你’的神情,竟是让孙观第一次对叶西辞产生出了惧意。
那是真的要杀人的眼神。他手上也沾过鲜血,所以他不会感觉错。
孙观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之前去帮着安王做事外出了几个月,这才刚刚回来,风尘仆仆的。根本就没来得及了解他离开的这几个月里安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还只来得及了解这府里新来了一个女人,一进府就被封为侧妃,甚至抢了李侧妃的风头。
他虽也觉得王爷有了其他中意的女子有些意外,可是苏侧妃才刚来。还未怀上子嗣,王爷又对西乾少爷如戏喜爱,他深觉就算苏侧妃得宠,也难以撼动李侧妃的地位。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知道李素青近来做过哪些蠢事,听到王爷召唤。他就屁颠屁颠的去了,得知李侧妃遇刺,他惊疑万分,而后得了王爷的吩咐来叫世子世子妃,他才会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两个在府中早已翻身他却丝毫不知的贵人。才有了方才那一巴掌的警告。
孙观此人极会察言观色,虽然还没来得及了解叶西辞和方笑语究竟是如何有了如此大的底气甚至可以不顾王爷的愤怒而打他,可他本能的就觉得此刻还是不要将事情闹的太大比较好。这是他的直觉,多年来,这直觉也让他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与机会。
再看这位世子妃,从头至尾都一脸淡然的查看着现场的血迹。甚至不惜自己手上抹了地上的血送到鼻尖处闻了一闻,他下意识就觉得这个世子妃怕是个不好招惹的。
从前只听过大名,未见过其人。方才一见,还觉得长的甚是寻常,美则美矣,可却哪有像是传闻中那般有着三头六臂?
“带我和世子去见李侧妃。”方笑语都说了一遍,语气较之方才没有一点多余的起伏。
“可是王爷那里……”孙观瞬间就弱了风头,原本在府里嚣张不可一世的孙管事,此刻却下意识的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
“他爱等,那就叫他继续等着。带我去见李侧妃。”方笑语语气中一点对安王的尊敬都没有。
孙观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世子妃这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在打王爷的脸。身为儿媳,却让公公久等,传了出去那都是大不孝,一个帽子扣在头上就能让这世子妃身败名裂为他人诟病了。
可看世子妃这模样似乎毫不在意。而世子竟也由着她去?
难道是有什么倚仗?所以才不怕王爷发难?
孙观心里转了七八个弯儿,眼珠子左转转右转转,谁也不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
“还不带路!”叶西辞轻喝一声,吓的孙观竟往后退了一步。
孙观虽怕王爷责罚,可是却不敢反抗如此强势的世子和世子妃。他能成为近身伺候安王的人,自然也是得有些功夫的。有功夫的人才会对世子方才的气势特别有感受。那种压力,是武功比他高的多的人才能释放出来的。
而世子妃虽然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他却更觉得可怕,因为之前已经听过世子妃的大名,也知道世子妃武功高强,可如今看来却如寻常人一般,不是武功被废了,就是返璞归真了。他可不想拿命去赌一赌这样的可能性。
孙观带着方笑语和叶西辞从后头绕进了偏院,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身受重伤的李素青。
李素青的身边,叶诗兰一直陪伴在侧,却没有见到叶西乾的身影,从孙观那里得知,安王叫他们过去,其中也包括了叶西乾,甚至叶诗兰也叫了,可叶诗兰坚持要陪伴在李素青的身边,直到李素青脱离险境为止。
进了屋之后,方笑语并没有打发孙观离开,而是故意叫他在外头候着,她不出来,孙观就不能走。她看出了孙观的圆滑,也知道对于这样的人,所谓的忠心不值一提。可就因为是这样的人,或许还有其他的利用价值。
她今天忤逆了安王,所以故意拖着孙观也一起驳了安王的命令,这时候孙观的心里怕是已经吓得要命了。
“你来做什么?”叶诗兰看到了方笑语和叶西辞进屋,一脸防备,浑身都竖起了坚硬的刺,恶狠狠的瞪着方笑语道:“杀人凶手!我娘若是有任何三长两短,叶西辞,方笑语,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你觉得你娘受伤是我做的?”方笑语眉一挑,眼角抬起的弧度显得轻蔑。
“你敢说不是你做的?”叶诗兰指着方笑语的脸大叫。
方笑语不管叶诗兰的敌意,讽刺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若我要杀一个人,必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叫任何人都找不出任何破绽。更不要提你娘竟然还能留下一条命。叶诗兰,你这是在侮辱我方笑语的手段不够果敢?”
方笑语的白眼刺得叶诗兰的脸觉得火辣辣的疼,可是她竟然无法说服自己去反驳方笑语的话。
以方笑语的能力,娘怎么可能只是重伤?
她自从毁容之后,对于方笑语可是详细的调查过。
“不是你又是谁?难道真是苏红绸那个狐狸精?”叶诗兰似乎被方笑语说服了一般,将仇恨又转到了苏红绸的身上。
叶西辞冷哼,讥讽道:“也未必,或许家贼难防……”
他的话没有说完,叶诗兰却一脸疑惑的盯着叶西辞,一字一字道:“你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天知道她此刻心砰砰直跳,那个困扰了她许多时日的猜想再一次毫无预兆的徘徊于脑海中,让她莫名觉得不安。
“你近来,莫非没有察觉出一些不对?”方笑语余光将叶诗兰的神情完好的收入眼中,笑道。
“能有什么不对!你休要胡言乱语,企图扰乱我的思考!”叶诗兰心中的不安一圈圈放大,方笑语与叶西辞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觉得意有所指。
“之前李侧妃被罚跪祠堂,你为何不去见她?”方笑语却并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将话题一转,转到了李素青罚跪祠堂之事上。
“去见了又有何用?难道哭哭啼啼的就能让母亲免罚不成?我一直都在求父皇能网开一面,父皇也已经答应了让母亲回院中思过,有何不可?”叶诗兰以为方笑语是在指责她不孝。
“那你可知,叶西乾却去了?”方笑语又问。
“知道又如何?他去给母亲送吃的,我去向父王求情。我们兄妹二人分开行动,有何问题?”叶诗兰冷哼,她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问题。
“那些吃的是你亲手所做?”叶西辞突然抬眉,神情似乎有些玩味。
叶诗兰点头,点的十分肯定。
“可叶西乾却对此只字未提,反说他叫你去看母亲,你却无端拒绝了。”方笑语的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
“不可能!”叶诗兰脱口而出,可她的神色却显示她现在心里头虚得很。
若是那些东西都是真的……或许也没什么不可能……(未完待续。
PS:
感觉眼皮子要贴到一起去了……浑身上下都难受的要命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叶诗兰的推理与怀疑
总之叶诗兰现在是进入了疑神疑鬼的模式。她当然想过某些所谓的证据是不是方笑语故意放在她能够留意得到的地方而误导她的,她想到了这样的可能,可是也想到了别的可能。
她只是被李素青给惯坏了,可不代表脑子就真的不好使。
人的求生本能是一件很可怕的底牌,往往能够让人做出平日里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事。
可是,她却很挣扎。尽管心中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可她本能的意识里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哥哥。
“你不要再白费心机。我知道你是诚心挑拨,就一如那一日敬茶前你说的那些话,我不会上你的当,当亲者痛仇者快!”叶诗兰一句话铿锵有力,可心里却没怎么有底。她真心希望方笑语的话就只不过是挑拨而已,可不知为何,她越是这样劝自己,那些名为怀疑的东西就在心里一圈圈放大,让她无法不去在意。
“如此便好,你们狗咬狗窝里斗,我渔翁得利,何乐不为?”方笑语似乎并没有再继续劝说的打算。说得太多,错的就多。本来她跟叶诗兰就是敌人,总是给敌人支招,这叫做什么事儿呢。
方笑语并未有再理会叶诗兰复杂的神情,而是走到床边,掀开李素青身上披着的毯子,掀开衣物,露出了一道极深的刀伤,皮肉都有些翻卷,看起来惨不忍睹。而这道位于腹部的刀伤偏上一点,还有一道浅一点的伤口,伤口不过两个指甲那般深,看起来像是短剑造成。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娘!”叶诗兰一见方笑语突然对她娘动手动脚,立刻吓的一蹦三跳,连忙想要去阻止方笑语对李素青的触碰,却被方笑语一语喝住,道:“若还想救你娘,就给我乖乖的站着,否则我现在就掐死她!”
叶诗兰闻言骤然一顿。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她丝毫不怀疑方笑语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的腿是怎么折的,鼻子是怎么歪的,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那时候的她几乎就没与这个方笑语见过几次。只是冲着她对叶西辞不尊敬,平时在外头说他两句闲话,她就能单单只为了他出气而害得她断腿毁容。
虽然折断的腿已经恢复了不少,可是或许是因为还没好利索,也或许因为她的心理作用。直到现在她都觉着自己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煞是难看。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叶诗兰都快哭了。她也就是平日里跟叶西辞面前耍遂风过过嘴瘾,若说起她究竟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比起她娘来,那分明就是小儿科。
“你娘遇刺一事大有蹊跷,凶手很可能想要将罪名扣在我和西辞的头上。这府里,论及谁最恨你娘,就属我家西辞莫属了,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娘若死了,我与西辞必定第一个拍手叫好。可是我家西辞也断没有给人当棋子的嗜好,若是有人想要随意往我这里扣屎盆子,我也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方笑语一边查看李素青的周身,一面让叶西辞转过身去,就算李素青一把年纪了,总也是个女的,男女授受不亲,看人身子是个什么事儿。
“你又如何知道那人是想要将刺杀的罪名嫁祸于你们?她就不能是冲着苏红绸去的?”叶诗兰也就这么一说,她现在就怀疑这事儿是苏红绸做的。
方笑语冷哼一声,笑容轻蔑道:“刚进屋时你不就怀疑是我做的?”
叶诗兰顿时没了言语。
苏红绸将李素青的伤口重新包上。原本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浸满了血水,仍在盆中,晕起一盆子的血迹。
“如何?”叶西辞等方笑语的动作完毕这才转过头来。他看了一眼正闭目好似没有知觉的李素青,问道。
“伤确实是重伤。人已陷入深度昏迷之中,看府医给她包扎的伤口,血基本已经止住,只是情况不容乐观,并未脱离险境。若是沈善若在,或许还有机会。”方笑语面无表情回答道。她对李素青的安危一点也不担心。她担心的,只是李素青为何会伤的这么重,又有谁会在重重监视之下能够重创她而飘然离开?
“如此看来,不像是她自己所为。她如今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上,就算是有什么阴谋,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玩笑。”叶西辞也是一脸的疑虑。若不是李素青自导自演,难道真的存在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高手能够瞒过月影司的监视而从容的踏进府中刺杀李素青而后轻飘飘的离开?
这样的事,恐怕笑语自己做起来都费劲。
“你们竟怀疑是我娘自己捅了自己来陷害你们?你疯了吧你!我娘她又不傻,何至于以命换你们背一个罪名?这也太不划算了!”叶诗兰简直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娘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你说她会弄伤自己来陷害对手,她信,反正这种事她做的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就算是弄伤自己陷害敌人那也得有个底线,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命都没了,敌人就算是死了千次万次,被五马分尸了,她自己又能知道些什么?难道还真相信在天之灵感到安慰这样的鬼话吗?
她自己觉得跟她娘比起来她实在是算不得聪明。连她都觉得这样做很傻,她娘这么精明的人会干这种事?
方笑语并不理会叶诗兰,反倒是走到了被劈砍成两半的那扇门前,眼里露出思索的神色。
“有发现?”叶西辞并未见到李素青的伤势,所以不能从伤口上了解状况,就只能问方笑语。
“她身上有两道伤口,一深一浅,深的像是刀伤,一刀过腹,若不是下手稍微偏了偏,此刻她已经去找阎王爷喝茶去了。浅的那道大约两片指甲的深度,伤口较浅,再加之位置无论如何也不致命。”
方笑语用手给叶西辞比划着,继续道:“刀伤在她的腹部偏左,剑伤稍稍往上。可却在右边。从伤口上看,两个伤口都是刚刚造成的,时间间隔并不长,行凶用的武器是两把不同的凶器。你不觉得奇怪?”
叶西辞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显然他也感觉到了方笑语话中的奇特之处。
而叶诗兰也瞪大眼睛竖起了耳朵听着,虽然她很不喜欢方笑语和叶西辞,可是方笑语说的那些话,与府医说过的那些有许多相同之处。还有些是府医不曾说过的,这些信息十分重要,直接就隐藏着她娘为何会被刺的真相。
她想要知道。
“现场可找到了行凶的凶器?”叶西辞突然问道,也不知是在问谁。
“没有,除了桌角打破的茶盏,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行凶用的凶器,父王也命人在房内搜查过,也不曾看到什么带血的可以当做凶器的物什。”此时叶诗兰却突然插嘴道。
很显然,她也很想让方笑语和叶西辞为她推理出害得她娘昏迷不醒的凶手,若是知道。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扇门,像是被稍长一些的长刀砍断的,会不会与李素青身上得刀伤有所关联?”叶西辞拿手指划过们被砍断的切口,道。
“有些像。从力度上看,大约能计算出刀的模样,用力的度,甚至凶手的身高,从切口的形状来看,与插入李素青腹中的刀有几分吻合。”方笑语点头道。她曾经某一世干过刑侦工作,所以对这一套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现场已经被破坏了大半。可是从现有残存的证物上来看,却还是能推断出些东西来。何况,武器的制式,凶器的种类。对于她们这种练武的人来说,辨别起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所以尽管凶徒想要极力的隐藏什么,却难免还是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可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与长刀有关的东西。”叶西辞环顾了下四周,继续道:“也就是说,凶徒将那把长刀带走了?”
“不仅如此。消失的何止是长刀?那个刺伤她的另一个伤口的凶器应该是把短剑,比匕首长一些,却比长剑短一些,且这种短剑应该是一种名为‘切刃’的短剑,是京城里女子常用来防身用的短剑,它的剑尖两侧有两道倒刺,一旦刺进去,想拔出来会承受难以忍受的痛苦。”方笑语说道。这些都是能从伤口上看出来的东西,不仅仅是她,只要是对这种名为切刃的短剑有所了解,又懂得医术的人,就很容易看出这伤口的问题。
“几乎同时受伤,却又有两种不同凶器刺伤的伤口?”叶西辞陷入沉思。
“莫非凶徒是两个人?”叶诗兰突然惊道。
她自以为她想的定然是不错的,所以继续道:“先是有一个女人,她用随身带来的那把切刃短剑刺伤了母亲,而后她仓皇逃走,并未引起人的注意。而母亲受了伤,意识却还在,这才出了房门,想要求救,谁知却遇上了更加凶残的凶徒,母亲大惊,只能往屋子里躲,甚至还好费力气挪了桌子挡着房门,可那凶徒太过凶残,竟是二话不说一道将门砍成两段,母亲无处可躲,就被那凶徒残忍的刺了一刀,身受重伤。如此也能够解释,为何母亲遇到凶徒不跑出院子求救,反倒将自己关在屋中。”
“想像力很是丰富,再接再厉。”方笑语很不想理会叶诗兰。
没错,她给出的那几点疑点确实很容易让人往叶诗兰推测的这个方向想,可是,这其中有几点疑点若是不能解释,那这一切的推测就都不会成立。
“你觉着我说的不对?”叶诗兰眉一皱,心里有些不爽利,就犟嘴道:“那你倒是说个对的听听!”
方笑语白了叶诗兰一眼,很努力的不想去看她坏了心情,于是跟叶西辞道:“你应该能看出其中的疑”
叶西辞点点头,沉声道:“这屋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太安静?”叶诗兰皱眉疑惑。
“不错,这里太安静了。李素青可是侧妃,当今王爷府中最为得宠的侧妃。哦,是曾经最为得宠的侧妃。”方笑语像是要故意刺激叶诗兰似的,还刻意加重了‘曾经’两个字的语气。
果然叶诗兰一脸吃了苍蝇般的神情,但是她却也意识到了方笑语话里的意思。
没错,母亲是安王府里最得宠的侧妃,且这府里在苏红绸来到之后唯母亲一个有位份的女人。父王对母亲极尽宠爱,将最好的统统都给了母亲,就算是她是庶女,哥哥是庶子,可比起叶西辞这个嫡子,他们得到的宠爱又何止超出他千倍万倍?
所以,这院子里除了富丽堂皇之外,丫鬟婆子也是最多的,母亲无论有什么要求,府里头的人都会立刻想法子为母亲做到。
可是,母亲被刺杀时,院子里竟然一个丫鬟婆子也没有?
特别是按照她之前所推测的,母妃身上的伤是因为有两个凶手所致,那第一个女人是如何能轻易的进了母亲的房中的?还能让母亲遣散一整个院子的丫鬟婆子,以至于母亲都被刺伤了,一路逃到院中,却没有一人知晓?
最重要的是,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又来了第二个拿着长刀砍门的更加凶残的凶徒。从母妃看到凶徒,然后逃入屋中,关上房门,挪了桌子抵住房门,再到凶徒一刀将门砍断,推开抵着房门的桌子,进入屋中,一刀将母亲刺成重伤,这么长的时间之内,就没有一人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看?
丫鬟婆子无一人受伤,甚至他们都不在院中,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说通的疑点,而母亲大喊着倒地,到被父王听到赶来,又过去这样长的时间,丫鬟婆子依旧无一人在。
她们都去了何处?为何如此懈怠让凶徒有了可乘之机?是被谁给遣开了?还是已经被全部杀光了?
可若是遣开,谁有那权力将母亲院里的奴才都遣散?若是被杀,尸首和血迹为何找不出一
叶诗兰突然见想到,发现母亲遇刺时,似乎是哥哥和父王一起发现的。若是想想能遣散母亲院里的人,哥哥似乎也能……
不不,哥哥他怎么会做伤害母亲的事?这是不可能的。
叶诗兰摇摇头,努力的甩开心中那点可怕的想法。
凶手一定另有其人。她坚信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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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不仅没好,还更严重了……TA
第二百四十三章 死一个就少一个
叶诗兰强行将不好的预感压在心中,思绪有些游离。
直到方笑语推门发出的声响才让她回过神来。她想听听方笑语究竟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此时门外却发出了吵闹的声音。
孙观的声音有些委屈,显然安王身边近身伺候的可不止一人,他孙观没有完成安王的嘱托,直到现在也没有将方笑语和叶西辞带到正厅去问话,这让安王十分不耐烦。
“世子,世子妃,王爷已经再三催促,奴才这里熬不住了。”孙观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一个是他真正的主子,另两个一言不合就要拔刀杀人的架势,他听谁的都不是,听谁的都两头不是人。
方笑语和叶西辞互看一眼,已经知道了李素青的伤势,再待下去也无用,太驳了安王的面子他们虽不在意,可总要在意一些外头的悠悠众口。
“诗兰小姐,王爷叫您也一同去。”看到方笑语与叶西辞出了房门,除孙观外另一人开口道。
此人名为福禄,是个太监,当年在宫中就是伺候安王的内侍,后来安王被封王,离开皇宫独立开府,他也就跟着一同进了安王府,可以说,这个福禄才是这府里伺候安王最久的人,也是最知道安王心意的人。但看福禄看方笑语和叶西辞的神情就能得知一二,他跟安王是绝对的一条心。而相反的是,他看叶诗兰却慈祥许多,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感觉,这就是赤裸裸的差别待遇。
方笑语倒是不在乎一个奴才的敌意,让她有些兴趣的是,孙观虽然同也是近身伺候安王之人,但似乎特别害怕这个福禄。不仅仅是怕,也有敌意,只是让他隐藏的很好而已。
想来也是,越是这种贴身伺候的人,在府中的地位就越高。孙观圆滑。所以得以有今日的地位,但是这个地位却始终屈居于福禄之下。
毕竟是年幼时就跟着伺候的,比起孙观的半路出家,安王自然更信任福禄。
方笑语笑笑。这孙观,倒是有用。
叶诗兰很想留下来照看母亲,可是又对方笑语的那些推断更加感兴趣。现在的她,急于寻求一个答案,她希望从方笑语的口中听到那个否定的答案。可她本身又觉得不安,很怕某些东西与她心中的某种黑暗连成一线。
想了想,她还是跟着方笑语一起去了正厅。这里有丫鬟婆子照看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何况父王也加派了人手,就算刺客此刻再折返,也休想如愿以偿。
当方笑语与叶西辞来到正厅的时候,安王已经摆着一张杀手的脸目不斜视的盯着叶西辞看,那目光中似是愤怒,还有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排斥。
“见过父王。”方笑语甜甜一笑,给安王行了个礼。叶西辞站在后头不说话,也不动作,同样毫不闪避的盯着安王的眼睛,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
“你们还真是好大的架子,本王亲自着人去请,竟也请不动你们。”安王沉声喝问。
“不知父王相请,有何指教?”叶西辞一脸冰冷。
安王显然是对叶西辞这样的反应见怪不怪了,但一想起底下站着的这个是他儿子他才是老子,他就难免有些怒意。
“李侧妃遇刺,刺客不知所踪。对于此事,你二人可知情?”安王脸色有些难看。他是对李素青有些失望了,可毕竟多年来同床共枕,他又怎会希望她就这么出了事含恨黄泉?
叶西辞听到安王的话立刻讽刺的一撇嘴。冷道:“父王的意思,是希望我夫妻二人知还是不知?还请示下。”
安王猛一拍桌子,大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府里出了刺客,堂而皇之的杀了人又从容离开,这府里的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你们夫妻掌管王府一切事宜,竟让刺客来去从容。今日他刺杀李侧妃,来日是不是还要杀了本王你们才高兴!”
“父王莫非怀疑此事是我们做的?”方笑语依旧不生气,笑容越发灿烂,可安王却没来由的心里一突突,感觉就像是被一头毒蛇猛兽定住一般,身体都瞬僵了几分。
“若论府中谁与母亲嫌隙最大,非是大哥莫属。那刺客来的蹊跷,竟能在王府重重警戒之下前来刺杀,又安然离去,若非是府中有内鬼,何人有这本事做到?”此时叶西乾一脸愤恨的指着叶西辞,情绪有些失控道:“我知大哥向来不喜母亲,平日里几次三番对母亲不敬也便罢了,您是世子,母亲不过是个侧妃,就算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里咽。我又不过是庶子,就算是站在大哥面前也直觉矮上几分,不敢插言,更不敢替母亲叫屈。可事到如今,母亲重伤昏睡不醒,那刀伤鲜血淋漓,做儿子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故而即便是外头传我对嫡兄不敬,我也认了!大哥,我只是想与母亲讨个公道,究竟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竟让大哥如此伤害母亲!”
叶西乾声泪俱下,似乎准备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事情推到叶西辞的头上,叶西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哭天抹泪,却始终没有一丝慌张之感,只剩冷笑。
而此时却有另一人也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有如重锤一般,翻江倒海。
叶诗兰诧异的盯着叶西乾,脸色一再变换。
对于叶西乾的为人,她很了解。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踩倒对方之时,他就会化身笑面虎与之周旋,而后找准契机,一击必杀。
她不是不能理解哥哥想要将罪名推卸给叶西辞的做法,可是即便是她这个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的人都觉得,他这次演的有点过了。
那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她看不出任何走心之处。
想要害叶西辞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如今正重伤昏迷的那个人可是他自己的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将之生下来的心头肉,平日里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如今伤至如此,他竟一点也不伤心吗?
哪怕她在他的神情之中看到任何一点发自内心的难过,她都不会再胡思乱想。可是看了他的表现,她心里那可怕的念头却开始悄然的疯狂的滋长着。她突然觉得恶心。很想吐。
“大哥莫非无话可说?”叶西乾见叶西辞一直不说话,心中闪过一抹得意,只是很好的隐藏着,又换上一副悲愤的嘴脸。怒道:“还是心虚?”
“你有何话可说!”安王似乎是听进了叶西乾的话,也是一脸含怒的看着叶西辞,目光咄咄逼人。
方笑语却被气乐了。
好一个父慈子孝的一家人啊。父子俩合着伙儿的要给李素青讨个公道,不管之间有再大的疑点,都似乎要一股脑的将罪名全都扣在叶西辞的头上。
那个才是亲儿子。难道眼前站着的这个是在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不成?
“就冲着乾弟方才一番话,我就是一巴掌打死他都不为过!”方笑语原本笑着的脸笑的越发的冷硬,她声沉如刀,句句话带着足以杀人的锐利道:“不过一个庶子,竟敢在毫无证据证明是西辞所为的情况下妄下断言大放厥词!”
方笑语的目光如刀,狠狠的剜进了叶西乾的心中。
自从被方笑语狠狠踢了一脚险些踢去半条命之后,他就很怕方笑语。
这样的女人与寻常不同,从不按常理出牌。你与他讲道理的时候她跟你讲拳头,你跟她拼拳头的时候,她又非要用道理来征服你。
方笑语的武力他可是见识过了。所以一开始。他只是指着叶西辞指控,却丝毫不敢将方笑语也带进去,她怕方笑语一个忍不住揍他。
事实上,他之所以如此指责,完全是因为方笑语有着令人惊讶的武力。刺客来去自如,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刺伤了母亲逃走,无论刺客是谁,论及这府里谁有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能力,最先会想到的,就是她这个刚嫁来王府不久的便宜大嫂。
方笑语与母亲本无冤无仇。她若是要刺杀母亲,就必定是受叶西辞指使,给叶西辞出气。他们越是解释,就只会越抹越黑而已。特别是父王如此厌恶那叶西辞的情况下。将叶西辞先借由此事狠狠的打压下去,真正的刺客,大可以慢慢去找。
“不过一个侧妃,西辞身为世子,若真要动她,足有千百种手段可以叫她有苦说不出。何须如此麻烦?”方笑语冷笑,随即一脸怪异的看向叶西乾道:“你方才所言,刺客在王府里来去自如必定是有内鬼,此言我倒是信了几分。只是这内鬼究竟何人,乾弟还是好好查查,或许他就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就被人察觉了呢?”
叶西乾内心咯噔一跳,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窒息般的不安游走全身。方笑语的神情,似乎她找到了什么证据一般,他心中闪过无数纷杂的情绪,才渐渐归于平静。
叶诗兰从头至尾都一直盯着叶西乾的表情,目光至始至终的就没有离开过叶西乾的脸。
方笑语那句看似充满了玄机的话一出口,叶西乾那不自然瞬间心虚的表情,也如同雕刻一般,深深的印在了叶诗兰的心里。
她越发不安,越发不安!心里头像是有万千条虫子在撕咬着那颗小小的心脏,许多理不清头绪的念头在心中疯狂滋长,脑海中闪过一张张脸,一句句话,还有那些她无意中得到的消息,都像是汹涌的洪水猛兽,猛的敲打着她心中本不坚固的城墙。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自己误会了而已!对,只是误会而已!
叶诗兰一遍一遍的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脑中却满是一桩桩一件件指向他的不利的证据,这让她心乱如麻。
“呕。”叶诗兰突然间就捂着嘴跑了出去,看那样子似乎是要吐出来一般,从屋子里只能听到呕吐的声音,而叶诗兰却再也没回来过。
“父王,李侧妃被刺杀确是人间惨剧,这足以证明府中的护卫全是不尽责者,为了父王还有乾弟的生命安危,不如就将府里的侍卫全都换了吧。”方笑语微微一笑。
“你竟是要打本王护卫的主意?”安王气的险些没背过气儿去。安王府之所以还在他的掌握之中,就是因为那些侍卫都是他的心腹,都是他信得过的人。没想到对方这才嫁来几天,竟已经开始打着替换他护卫的主意了。
“父皇何故生气?臣媳这也是为父王着想,虽说这些侍卫都是父王一手提拔上来的,可难免有人心怀鬼胎,此次事故,指不准就是他们某个人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呢?如今是李侧妃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是万幸,可谁又敢保,下次这些胆大妄为之徒是否会想取了父王……”方笑语眯着眼看了安王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叶西乾的身上,继续道:“或者是乾弟的脑袋……”
安王和叶西乾同时觉得汗毛一竖,就像是大冬日里光着膀子在外头吹冷风一样,冷的刺骨。
这话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什么素青的伤是人间惨剧,恐怕这两个人只会在心里偷笑才是。
安王心中思绪翻转,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素青的伤可能就是方笑语所为,难道这是在警告他,从前欠叶西辞的一切她都会慢慢讨还回来?
安王突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方笑语的话就像是一把带着冰渣的刀,看的到霜气,也有刀刃的锋冷。
“父王,咱们安王府素来人丁单薄,男丁也不过就西辞和乾弟两个,就是女儿家的,也不过只诗兰妹妹一人。父王又是个长情的,迟迟不肯纳其他女人进府,就是那些通房的丫鬟也没有能讨父王开心,让父王赐给他们个一儿半女的。”方笑语说到此时刻意顿了一顿,眼里都带着笑,继续道:“父王,咱们安王府的人丁如此单薄,死一个可就少一个,父王可是要万分小心啊。”
方笑语这轻飘飘的语气,再加上那似乎有喜事一般的笑容,让安王觉得毛骨悚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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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烧近四十度,真的不能写。落下的章节我会找机会补上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异常护短的一家人和方笑语的推测
安王被方笑语气得发抖,原本他就不喜欢叶西辞这个儿子,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让他娶回来这么个女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处处与他作对!
“王府的护卫就不劳你操心了,虽发生如此令人痛心之事,但也只是那刺客武功太过高强,也不能全怪罪他们,责令他们往后更加尽心尽责便是,不必全都换掉劳神劳力费人也费财。”天知道安王是怎么说出这种近似是妥协的话的,总之安王此刻心中很不好受。
方笑语不动声色的看了叶西乾一眼,见叶西乾有意回避了她的目光,这才笑道:“既然父王坚持,那便算了。只是既如此,还请父王往后能管好乾弟那张嘴,不要将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家西辞头上扣。”
方笑语瞥了叶西乾一眼,意有所指般道:“俗语言祸从口出,不知所谓的话说得太多,会烂舌头的。”
叶西乾被方笑语顶的一脸通红,但见父王似乎对方笑语有所忌惮,原本想要反驳的话就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谁知道安王也很无奈,这边方笑语武力强横,看起来又不像是个因为他长辈的身份就会退避的,更不像是个能跟你讲道理的,最重要的是,她身后还有一个比她更不讲理的爹!
一想起下朝的时候曾被方剑璋拉到一边威胁,说什么‘我不管你有多不待见叶西辞,但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从前那孩子没有母亲看顾,没有后台撑腰,势单力薄,所以才被你们欺负了那么些年。但他既然娶了我方剑璋的女儿,那就是我半个儿子,从今后你要是敢在纵容那个人老珠黄的丑八怪欺负老子的女儿女婿,你小心老子豁出去用五十万大军踏平了你安王府!’
安王简直就跟吃了条虫子一样的恶心。他是王爷不假,奈何是个闲散王爷,不怎么有实权,而对方虽不是皇家中人。却偏偏是个手握五十万大军的实权将军。真要是发生了冲突,只要不是什么叛国谋逆的大事,恐怕就是闹到皇兄那里,到最后也是要他来退一步安抚方剑璋。毕竟五十万大军也非是等闲。
何况皇兄也确实偏疼叶西辞,一有事二话不问,劈头盖脸就是对着他一顿骂,仿佛总是叶西辞这个孽障受了委屈般。
方剑璋那个人,说是将军。还有股子书呆子的傻气,要是认准了的事情,他敢说没准就真敢做。他说是王爷天家贵胄,可在家国社稷面前,王爷也是能被牺牲的。
天家向来如此。
如今这个方笑语,简直成了个烫手的山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一个丫头片子,公然与他这个做公公的对着干。偏他还摄于她随时可能动手的气势不敢将之逼得太紧。
平日里见面的时候倒也满脸是笑,该行礼时也行礼,该请安时也请安,看起来是个人畜无害的包子,可一旦触及到叶西辞那个逆子的问题,前一刻还温声笑语,下一刻就冷笑着威胁,情绪转换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安王恨的牙痒痒,这是娶了个儿媳妇回来?这是供了个祖宗吧!
无奈这父女俩都是疯子,他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拿他们没办法。何况那方剑璋又娶了皇姐为妻。皇姐那个人,就更是个护短的,方笑语人都没嫁过来的时候就派人警告他不要做得太过,他要不是怕皇姐发飙也不至于一再隐忍至今。
皇姐那个人。一生都在期待能有个寻常的家庭,她自己不能生孩子,如今嫁了方剑璋自然就将方剑璋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来疼爱,那方皓之,近来皇姐可没少照应。
他比起方笑语还有方剑璋,其实更怕的就是她这个长姐。皇姐要是护起短来。连她自己都怕。还记得皇兄还是皇子那会儿,父皇一个特别宠爱的妃子与皇兄起了冲突,她又仗着得宠毫无顾忌,最后还是被皇姐碰到了,连打带骂连抓带搂,愣是将事情闹大到逼着父皇不得不处置了这个妃子,将之贬黜。可即便是如此皇姐依旧没放过那个妃子,只知道,那人最后下场十分凄惨,还连带了她的家族也倒了大霉。而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却一点也不生皇姐的气,还连连夸赞皇姐可惜是个女子,否则这悍勇之气,足以担起这大承江山。
当时他们几个皇子还很不服气,反倒是身为太子的皇兄一点也不在意。
现在想想也是,皇姐是个女子,不可能为帝,纵是再有本事,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一想起长公主的手段,安王就发怵,这也是方笑语嫁过来这段时间他顶多就是给点下马威却并没有再过分下去的原因。以以往叶西辞在安王府里的生活状况,若只是如此小菜一碟,那已经可以算作是风平浪静了,甚至于叶西辞还时常感叹,说自从方笑语嫁过来后,他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平静的人,竟然都不用再担心各处而来的杀机了。
“父王若是无事,笑语与西辞就告退了。”说着方笑语微微躬身,都不等安王同不同意,就拉着叶西辞的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正厅。
“砰!”一声巨响,这是安王摔碎了茶杯的声音,因为用力过猛,一片茶杯的碎片摔到桌角反弹回来,还划伤了安王的胳膊。
安王突觉方笑语就是个丧门星,从她嫁过来,他就没有一天是心情愉快的,原本懂得隐忍的叶西辞干脆也不忍了,还仿佛觉着跟他顶嘴颇有乐趣一样,每一次不顶上几句,他浑身就不舒服!
眯着一双丹凤眼,却顶着一张死人脸,安王越来越觉得叶西辞就不是他的儿子一样,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地方是与他一样的!
“父王息怒。被气坏了身子。”叶西乾虽然被方笑语吓的再没敢说话,可是见方笑语与叶西辞将父王气个半死心中又有些得意。
父王越是讨厌叶西辞,就会越来越看他不顺眼。这安王世子的位子,他还有机会。
“还是你乖巧懂事。那个逆子简直要气死本王!还有那个方笑语,当真是粗鲁!”安王打不过方笑语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管方笑语是粗鲁还是温顺,反正都不是他能驾驭的了的就是了。
“父王,母亲身受重伤,那凶手何其歹毒?大哥闭口不作辩解,大嫂又句句都是威胁。母亲之事,分明就是他们所为!可怜母亲原本就体弱,还承受如此锥心之痛,做儿子的。这心痛难忍,恨不得替母亲受了这伤,这痛。”叶西乾一脸悲痛,句句话都是在将事情往叶西辞的头上推。
反正现在方笑语不在,他也不怕有人能威胁他然是要加重叶西辞在父王心目中的恶感。
“此事还需再查,若真是他如此丧心病狂,本王也绝不轻饶了他!”
安王本来虽然觉得方笑语很可疑,但是心中还有疑虑,觉得她们当不会如此心急行事。就算是要报仇,也该找个不会将怀疑引上自身的法子,所以叶西乾虽然满嘴的指责叶西辞,可安王心中总还有些不确定。可是本以为他们若是没做顶多辩解就是,没想到三言两语方笑语就将话题引到了替换护卫一边去了。这种带着明显的目的性,而且话语中还处处都是威胁的所谓‘辩解’。却反而让他觉得或许此事就是这两个孽障所为,除了报仇之外,目的就是为了打王府护卫的主意。
其实这事儿完全就是安王想太多。整个安王府的护卫加起来,都不够方笑语一个指头玩的。这些护卫存在与否,安王府对于方笑语都如入无人之境。她若是想要刺杀李素青,就绝不会留下活口,更别提让人抓到把柄。
走出正厅的方笑语与叶西辞并未松开手,远处的小树后有一些风吹草动他们也当作没有听到。反倒是方笑语用手指在叶西辞的手掌上写了几个字,于是叶西辞心领神会,道:“你也看到了。这是我的好父王还有好弟弟,出了事不问青红皂白,只一心想将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我若出了事。世子之位必定易位。就算李素青不过是个侧妃,有没有强大的身世背景最为后盾,可我若轻易杀了她,必然也会引来层层麻烦,最为直接的,怕就是今日这番情景。所以这些年来。我都不曾下手,就是不想将这世子之位轻易的送给那叶西乾,如了他们的美意!”
“委屈你了。”方笑语叹气。
“习以为常了。母妃还在时,更是变本加厉。我那好父王以折磨母妃为乐,所以我总是在想,当初的自己若是有如今这般功夫,就杀了他带母妃远走高飞。只可惜,那时的我太过孱弱,自身都还要母妃来庇护,如何能救得了母妃于水火之中?”叶西辞倒是带上了几分落寞。他确实常常这样想,只可惜,往事已矣,也只是想想罢了。
“不提这些了。你看了李素青的伤口,也看了现场留下的痕迹,心中可有推测?”叶西辞不动声色的往那小树后看了一眼,这是这一眼飞快,并未被人察觉。
“有件事十分奇怪。”方笑语摸着下巴道。
“哦?何事?”叶西辞问。
“除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不知所踪外,那凶器也十分有趣。”
说着,方笑语边说边比划道:“咱们练武之人,只要看过伤口或是剑痕刀痕便能最大程度的推测出使用者的力度甚至是身高。”
叶西辞点头,道:“门被砍成两半,凶器应该是刀,看门的切口,像是有这么长左右的中长刀。”叶西辞比划了一个长短,继续道:“刀十分锋利,虽不敢说削金断铁,可也是吹毛断发。”
“不错。从门的切口就足以看出那刀十分锋利,否则也不会任由一个武功如此之差的人使出来也依旧像模像样,甚至误导了众人以为这是武功高强之人所为。”方笑语的话似乎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魔力。
她竟然说那用刀将母亲刺伤者武功奇差。这与她们之前所推测的简直可以说是颠覆。
树后的人影捂着嘴努力的不发出声音,耳朵竖起,认真的听着方笑语与叶西辞的对话,心中却越发的难以安宁。
“用刀之人大约能比你矮上一些,武功奇差,且与李素青相识。否则李素青不可能毫无反抗的被一刀刺中。”方笑语继续道:“在去正厅的路上我已经听孙观说过一些当时的情况,首先,最为可疑的就是为何李素青院里的奴才丫鬟全都没了踪影?是遇害了?亦或是被遣散离开了?若是遇害,为何没有血迹和尸首,若只是遣散,那大约还有迹可寻。”
“其次,李素青右腹靠上一些的那道剑伤,伤口虽不深,可是用的武器却很特殊。切刃本身在剑身上带有倒刺,刺进去时容易,可要拔出来,却必定会勾起皮肉,这要忍受难以忍受的痛苦。”
“从伤口的深浅来看,这只是我的推测,似乎是有人将剑刺进李素青的身体之后,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让她急匆匆的将剑拔了出来,所以那伤口皮肉卷起的程度很不一般。而没过多久,这一个凶徒或是另一个凶徒拿着一把不同的刀进入了屋中,在李素青都还未真正反应过来时,他一刀刺进了李素青的腹部,这也是她几乎没有反抗的理由。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李素青认得这个凶徒,所以有意不反抗甚至包庇他。”
“断成两截的门上带有血迹,所以凶徒应该是在刺伤了李素青后才砍的门,而不是像叶诗兰所说的那样,是李素青逃出门去,又遭遇凶徒,然后逃进屋中,拿桌子抵着门,然后凶徒将门砍断,才刺杀的李素青,或者说,事实的顺序正好相反,那被砍断的门,屋子外的血迹,抵着门的桌子,其实全部都是凶徒事后所做的误导人们的障眼法。”
方笑语这样说着,那小树后的人影就越发惊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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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依然没有见好的趋势,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退烧了。这几天被这感冒闹的写文都写得很不耐烦。大家多多包涵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全部指向一人的疑点
叶诗兰的惊讶在于,如此混乱的现场,只凭那短时间匆匆一眼,当真就能看出那样多的东西吗?这未免也太过神奇。
她很想靠前一些再听清楚一些,可是又怕被发现,此时心里就跟猫抓一样的难受,使劲的竖着耳朵对着方笑语和叶西辞所在的方向。
而方笑语好似并未发现叶诗兰一般,继续说道:“门上带有血迹,这就证明他在砍门的时候是已经伤了人的。若只是为了进屋而还没有刺伤李素青的时候砍断的门,那门上就不可能带有血迹。”
“确实。李素青虽先前受过伤,可伤口不深,就算是她逃出去沾染的血迹,也不该有那样多。”叶西辞同意。
“凶手刺伤了人,而后在院内也撒上血迹,至于这血迹是不是李素青的,还是用别的血迹代替,那便不得而知了。再然后,他用手中的刀,一刀将这门砍成两段,而后用他并不是很好的轻功从砍断的门的另一边跳了进去。剩下的那一截门的边缘有一些痕迹,应该是跳起时脚借由门的断面发力,而桌子移开后,下面有几个脚印,脚印的深浅看起来像是人没有站稳,往前移了几步。很可能是凶手跳进门后,又刻意挪了桌子在门边,让人看起来像是李素青所为,这样最大限度的可以体现出李素青对那个凶徒是带有防备的。”
“可你如何断定那桌子一定就是凶徒先砍断了门而后才搬来的?”叶西辞似乎是刻意的要说给叶诗兰听,每一个疑点,甚至于是叶诗兰心中的每一个疑问,他都先行帮她提出,如此才好取得她的信任。
“你可否注意到,那被砍断的门的一边如果是一刀划下去,若桌子那时便在,就会遇到阻碍。也便是说,若凶手砍断门时桌子就已经抵住了门,那么子的一角应该也会被削掉,再不济也应该留下痕迹。可是,我仔细的验查过,桌子的四角都完好无损。甚至连一条划痕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方笑语解答道。
“刀子如此锋利,就算使用者武功不高,遇到阻碍时也当能在桌上留下痕迹。完全无痕迹可言本身就是最大的疑”叶西辞恍然。
“不错,这一就足以证明,凶手在砍断门的时候,桌子是没有抵住门的。而门上带有血迹,又证明了凶徒是在刺伤了李素青之后才砍断的门。当时的李素青应该是受伤昏迷了。而凶手竟然还有时间悠闲的布置了如此一个误导人的凶案现场。”方笑语冷笑,事情似乎有些有趣啊。
“那你为何又断言门外的血迹也是凶手故布疑阵?”叶西辞好奇。
“你可还记得院子中血迹的形状?”方笑语反问道。
“血迹的形状?”叶西辞一愣。他不像是方笑语有过刑侦的经验,对于他们这种纯种的古代人来说,不是神探的,又不是仵作的,很少会注意这一方面的事情。
“人受了伤后逃至院中,血迹应该是滴落。而非是喷溅。院中的血迹,与其说是喷溅,还不如说是泼出去的。以我之前的推断,在持刀凶徒刺杀李素青之前,她只是受了轻伤,先不说她有没有逃到院中,就算是逃了,那不过两片指甲深的伤口如何能流出那样多的血迹?”方笑语笑着比划了那血迹的范围,而后说道:“虽然屋子里的血迹比之院中多的多,可是若是人能流出这么多的血液。基本上等于是无救了。所以,我怀疑,院中的血液很可能不是李素青的,甚至不是人血。”
“莫非。凶徒事先准备了别的血液?”叶西辞想,若然如此,凶徒必然是早有预谋的。
“也不一定。或许凶徒也不过是灵光一闪,随意在园子里找了个活物杀了,然后将血液撒在院中,又将尸首带走。你看。李素青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无一人在,是否遇害也未可知。”方笑语提出不同意见。
“可若是凶徒武功不高,还要带走一具尸首,就算李素青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不在,莫非他就不怕路上遇上护卫或是别的奴才?到时他如何能逃脱?”叶西辞不解。这种意外性太高的事情,完全不像是杀完人后还要布置现场的凶手会做的事。
“所以以此来推想,凶徒有时很冷静,但有时又似乎很慌张。西辞,你可知,李素青平日里可有养过什么宠物?”
“宠物?”叶西辞一愣,随即想到:“似乎听闻父王曾送过她一只猫。我倒是未见过,也不过是听闻而已。”
树后藏着的叶诗兰突然一惊。
叶西辞没见过,可她却见过许多次。母亲确实养过一只猫,是父王在母亲生辰时送给母亲耍玩的,说是他国进贡而来的,统共就四只,每一只的毛发都不相同。其他三只皇上都赐给了后宫的嫔妃,唯有母亲这只,是父王向皇上讨来的,母亲已养了快一年了。
“猫?”方笑语眼一眯,笑道:“那恐怕是了。你看。”
说着,方笑语手中无端多出来了几根毛发,道:“这是在院中的血迹周边找到的,这毛发的质地并非人类所有,看起来确实很像是猫。虽然被血迹染过,可大略能看出这毛发的颜色,是黑色。如果李素青的那只猫是黑色的,那院子中的血迹很可能就是那只猫的。”
黑色的猫。
叶诗兰心下一沉。果然是黑色的猫。母亲养着的那只就是一只纯黑色的猫。
那猫一身黑到尾巴,毛色光泽,看起来有种神秘的美感,母亲喜欢的不得了。
事情发生之后,她也曾去过现场看过,可却没有像方笑语发现那样多的疑之后她为了照顾母亲,就陪母亲一起到了正厅的偏殿养伤,更是没有发现那只黑猫还在不在院中。
平日里那黑猫总是在院子里溜达,若不是方笑语找到的毛发和提及的可能性,就算是黑猫找不到了,恐怕她也会以为是因为发生凶案而将它吓跑了,不会在意。谁知道只是一滩血迹,竟能有那么多的学问。
叶诗兰的神情复杂,虽然她很讨厌方笑语。可也不得不承认,方笑语懂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她自愧不如。
“如果尸首只是一只猫,凶手带着它离开倒并非不可能。”叶西辞点头。
“可是。在这到处都是人的王府里,要带着一只猫的尸首还有凶器离开,依旧十分显眼。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凶器和猫的尸首很可能还在李素青的院子里。或许就藏在某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方笑语推测道。
“那如果彻查李素青的院子,可能还会找到更多的线索。”叶西辞道。
“问题是。李素青尖叫的时机。”此时方笑语又提出了一个疑
“尖叫的时机……”叶西辞开始思考起来,而后突然恍然大悟,道:“李素青在遇刺之后,凶徒竟然有时间在院中布置误导众人的障眼之法,就证明当时的李素青应当是昏迷了。凶手从容布置后离开,而后李素青可能中途醒来,因为疼痛又或是想要求救,所以才大叫……然后父王和叶西乾凑巧在附近,听到声音后就赶了过来……”叶西辞顿了顿,道:“真有如此凑巧吗……”
“你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对了是不是?先不说李素青醒来尖叫是因为疼痛还是想要求救。问题在于,她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而她出事的地点又是在她的屋子之中。她的卧房与院门隔着多远的距离?她要发出多大的声音才能让离着她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安王和叶西乾听到?”方笑语不动声色的往叶诗兰所在的小树后看了一眼,可那时候叶诗兰正背对着树,所以没有看到方笑语眼中的奇怪神色。
叶西辞接话道:“李素青当时应该是万分虚弱才对,就算是要叫,也断不可能有力气叫的如此大声……”说着,叶西辞突然想到:“莫非……凶徒是女人?亦或是,凶徒还有另一个帮凶?”
“都有可能。”方笑语也不敢肯定究竟是哪一种。而后继续说道:“再者就是父王和叶西乾出现的时机也十分有趣。李素青的院子并非是什么必经之路,以她如今正在跟父王闹别扭来看。父王主动去找她可不怎么可能。毕竟如今有了苏红绸,府中再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父王这个人又死要面子,一次一次被李素青下了脸。人都还在气头上,但凡苏红绸温柔体贴一些,将父王栓的死死的,以父王的性子,要主动与李素青服软的可能性很小。那他为何会如此凑巧的出现在李素青院子不远的地方?又如此凑巧的听到了李素青的惨叫?”
“人尖叫时的声音若高一些,危急之下是很难分辨的。当时尖叫的人是否是李素青。恐怕其中还有蹊跷。”叶西辞道。
“综合以上的推断,可以总结的几点就是,凶徒很可能有两人甚至三人,李素青的第一次轻伤乃是一人所为,重伤的刀伤乃是另一凶徒所为。而李素青与凶徒应该相识,或许还很熟悉,所以她几乎没有反抗便被刺伤。凶徒伤人后还从容的布置了现场,应该是有恃无恐。凶徒武功不高,可既如此,他又为何能瞒过王府的护卫从容离去?而父王和叶西乾出现的时机也值得推敲。种种疑点看来,能得出一些结论。”方笑语一顿。
“凶手可能就是王府中人。”叶西辞接道。
方笑语点头,道:“若不是王府内的人,想要做到这几点不太容易。而且,你难道没有发觉,这府中有一个人恰巧能与这些疑点一一对应起来吗?”
叶西辞瞬间就能明白方笑语口中那人是谁,于是叹道:“贼喊捉贼?可他当真如此丧心病狂,下得了手?”
方笑语一笑,笑容中有几许讽刺,道:“人性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人心也是世上最为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为了利益,什么都是可以被牺牲的。他能利用他的亲妹妹来谋害你我,又焉知他做不到如今这般心狠手辣?”
方笑语突然冷笑道:“你总该还记得我将军府里那个周子风?”
“记得,梅素惜和那个商人生的儿子?”叶西辞点头。
方笑语讽笑道:“梅素惜的根底我着人彻查过。那个商人的死很是蹊跷,很可能就是被梅素惜杀死的。尽管那个商人待她再是不好,尽管她恨的恨不得他死,可最终依然没有忍心丢下她的孩子,带着周子风一同嫁进了将军府,我爹为了报丞相的大恩。起初也一直尽量将之视如己出。可你知道,无论我爹对他再好,他的出身始终摆在那里,平日府里的人不说。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总有不卖他面子的人在。为了能够成为方家的大少爷,为了名字能够被写进方家族谱,哪怕只是我一个草草的承诺,他就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亲娘。”
叶诗兰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她一直以为一个人就算再坏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
周子风这个人她知道。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待见那个人。虽然她自己只是个庶女,可毕竟还是父王的亲生女儿,哪像是周子风,不过是梅素惜和一个商人生的孽种。若非是梅丞相对方剑璋有恩,他或许连进将军府大门的机会都没有,却偏还拿着架子,真以为是将军府的少爷,出门在外的还讲足了派头。他怕是不知道,外头其实人人都看不起他,若不是碍于方剑璋的面子。只怕要当面讥讽了。
前些日子听闻他被方剑璋过继,成了真正的方家少爷,他还以为是方剑璋碍于丞相府的面子,又因为梅素惜死了,所以才勉强给了他个身份,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叶诗兰的心很乱。
若无前车之鉴,或许她还能尽量去找借口。可是一旦有了一个例子,有些事似乎就变成了理所当然可能发生的事一般,让她瞬间失去了自我欺骗的动力。
叶诗兰正心乱如麻,各种胡思乱想充斥心头。而此时孙观突然出现,对着方笑语和叶西辞行了一礼道:“世子,世子妃,沈大夫到了。”
方笑语点点头。道:“带沈大夫去看看李侧妃,看是否还能救治。无论能与否,事后都让沈大夫去清凉院见我。”
“是,奴才这就去。”孙观原本低着头,眼珠子提溜乱转。之前在正厅时他也在,虽然是在门外候着的。可里头发生的事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西乾少爷如何往世子头上扣罪名,还有世子妃如何顶撞威胁王爷还全身而退。他突然觉着,他出去帮王爷办事几个月,回来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王爷身边有福禄在,他想要取代其位子很难很难。可是,如果世子和世子妃此刻已经有了足以与王爷叫板的能力,他另寻出路也未尝不可。
世子身边此刻还没有真正用得顺手且对王府熟悉的奴才,他若能投世子和世子妃所好……
孙观这样想着,做事便更勤快用心了些。
方笑语与叶西辞对视默契一笑,随即离开返回清凉院,只留给了叶诗兰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有之前那些让她心乱如麻的推测。
直到与叶诗兰拉开了距离,叶西辞才笑着对方笑语道:“你的那些推测,恐怕会让叶诗兰心乱如麻了。”
“其实我也并不算是说谎骗她。现场的状况,最接近的推测就是我所说的那些大的嫌疑之人也确实是叶西乾。只是,我怀疑李素青一开始所中的剑伤,很可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凭你之前在祠堂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来看,想要嫁祸于我可能性不是很大,她若有心想让我放过叶西乾和叶诗兰,恐怕是冲着苏红绸去的。付出一些代价,顺便将苏红绸也解决了,至少也要让她留下一个把柄,能够牵制苏红绸,对我掌控整个王府来说,也算是有利。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但是,能够遣散院中丫鬟婆子的人,只有李素青自己可以做到,即便是叶西乾也不行,否则定然会留下痕迹。所以,我怀疑,李素青原本是出于某一种目的要刺伤自己,可是剑才刚刚刺进去一点,第二个凶手就出现了。假设这个凶手真的是叶西乾,那么之后推测的一切也便说得通了。”方笑语又摇了摇头,疑惑道:“李素青刺伤自己的目的才是整个事件至关重要的部分。若是能与之前她在祠堂里所说的话联系起来,这之间必然能与我扯上关联才是。我有一种预感,那个现场,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你说叶诗兰会有何行动?”叶西辞有些期待了。李素青与叶西乾是否是狗咬狗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只要他们倒霉。他就是开心的。
“谁知道呢。”方笑语一耸肩,道:“我想,她一定会来见我的。”说罢,神秘一笑。
她准备了一肚子忽悠人的话。可还等着全都说给叶诗兰听听呢。
且不管之后方笑语要做些什么,此刻的叶诗兰心中却五味杂陈。
方笑语和叶西辞离开后,叶诗兰在那小树后站了很久很久,她就那样旁若无人的整理着她凌乱的思绪,久到甚至看着安王和叶西乾也离开为止。
她看着安王一脸怒气的离开。看着叶西乾跟在安王身后,某一个瞬间露出的那得意的笑意。叶诗兰心如泰山压顶,几乎要无法呼吸。
那就那样站着,直到一阵风吹过,她感觉到身上瑟瑟发冷,这才回过神思,而后目光坚定,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毅然离开。
她先是去了偏殿看望了李素青,见沈善若正在为李素青诊治。稍稍安下心来,而后退出屋子,独自来到了李素青的小院。
凶案刚刚发生不久,府里的人还处在凌乱之中,所以院子还无人收拾,保持着凶案发生时的模样。
她脑海中回想着方笑语说过的话,顺着院子里的血迹一一对照。果然,血迹呈泼洒状,不像是滴落的形状,为了证实受伤滴血与院子里血迹的形状不同。她甚至在自己的手臂上刺了一刀,然后任由血迹滴落,与院中的血槛为对比。
然后开始查看被切成两段的门。
这时候的门本就是木头的门框,纸糊的窗户。不比那些结实的实木门难以撼动。她看了门的切面,见上头确实沾着一些血迹,还有一些像是灰尘的东西。
桌子早已被搬开,原本桌子抵住门地方,地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脚印,像是人踉跄之后留下的痕迹。
她又仔细查看了桌角。四面桌角都完好无损,正如方笑语所言,连一点划痕都找不到,更不要提被切断了某个部分了。甚至她还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个脚印,这让她陷入了深思。
此时,顺着方笑语给出的思路,她几乎已经在脑中描绘出了一个凶案现场。而一切的疑点与某个人的行为出奇的吻合。
为了进一步证实,她将桌子重新搬至门前,抵在原来的部分,对照着们的切口与桌角的完好度做了最后一次确认。
而桌子上的那个脚印她也试过,似乎是有人踩着桌子跳出门外时留下的,这也能证明方笑语说言,这个人的武功怕是不怎么高明,否则这样的高度,本不必踩着桌子才能跳出去,进来时也不会踉跄险些摔倒。
此时她的目光已经极尽冰冷。心中更冷。
但是,她内心最深处依然还有着一丝希望。
她将桌子重新搬开,重新回到院中。
她在找那只叫做球球的猫。
平日里这只猫总是在园子里溜达,可是从案发到现在,她都没有见到这只猫。再想到方笑语手中很像是猫毛的纯黑色毛发,她心中已有这猫恐怕已经不在了的预感。
叶诗兰一直在院子里转悠,走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仿佛不知疲倦般。她一边注意着这院子里与她平日里来时有些什么不同的地方,一边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直到她第四次走到花园的地方,她的脚步突然顿了一顿。
这里本来种着许多美丽的花朵,且都是些名贵的花种,是当初父王为了讨母亲欢心各处寻来的,又特意在母亲卧房的院中特意开辟出一块地方专门种植,也有专门的下人日日为其浇水,修剪枝叶。
可是她却发现,某一朵粉色的花朵上似乎多出来一块斑
她走过去蹲下,仔细的看着那朵花,发现半点有些发黑,与粉色的花朵放在一起原本有些不显眼。
她将花摘下,放在鼻尖处闻了一闻,淡淡的咸腥味道,很淡很淡。淡到不仔细闻跟本就难以发现。
她又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其他的花朵上,并没有发现其他的斑但是,地上的泥头却似乎有松动的痕迹。
她突然觉着有些紧张,似乎一张通往真相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可是她有预感。门的另一边,或许是一些她根本就不想要看到的东西。
她有一瞬间的犹豫。想要将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没有听到方笑语的那些推测,没有心中那些奇怪的怀疑。她还是她,哥哥还是哥哥,母亲其实就是被叶西辞或是苏红绸所害。事实的真相就仅止于此……
这样的话,或许所有人都会幸福了。
这样的话,或许她就不必再为了那些胡思乱想而觉得两难。
可是,这样母亲会开心吗?她不会觉得冤屈吗?而且,如果这一切都和那个可怕的推测相吻合,这一次是母亲,下一次难道不会是她吗?
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查到的某些消息,心脏就像是被重锤猛然一砸般,震颤的厉害。
她闭着眼望向天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随即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那泥土的部分,似是下了决心。
她顾不得泥土的脏乱,用十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胡乱的挖着,每挖一坯泥土,心中就庆幸一分。
她希望里面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是她莫名其妙的怀疑而已。可知道某种尖锐划破了她的之间,她的希望顷刻间破碎。
她不顾手指还流着血,坚持用其余几根手指头将泥土挖开,她的指尖触碰到一抹柔软。
定睛看去。一直浑身漆黑的毛发的猫安静的躺在泥土之中,它的旁边,是一把中长刀,还有一把短剑。短剑的剑刃处有倒刺。刀与剑上都有血迹,因为沾了泥土,有些黏腻。
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将猫的尸首拎了出来,发现猫的脖子被人横划了一刀,血迹已经干涸,不再往外流血。
凶器、现场、证物、还有猫。一切的一切都与方笑语推测的极为吻合。这一让她的心绪极为混乱到了极
然而混乱过后就是极度的冷静。
她将凶器还有猫按照原来的位置重新埋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叫来了心腹的丫鬟,道:“你去查一查,母亲出事时,父王和哥哥为何会经过母亲的院子。哥哥与父王是一开始便在一起,还是半路遇上?切记,一切小心行事,万不能被人察觉。”
心腹丫鬟领命离开。叶诗兰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之中。
好在这样的事情本不是多难查,稍一打听便能知晓,所以丫鬟回来便道:“回小姐,奴婢已经问过,说是王爷原本并未打算到侧妃院中,是西乾少爷去求王爷看在夫人侍奉多年的份上不要与夫人一般见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让王爷动了恻隐之心,打算去夫人院子里瞧瞧。西乾少爷则是怕夫人又犯了犟脾气,跟王爷对着干,所以这才跟着一同去的,说是真发生了什么,也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此事可都是真的?你从何处打听到的?”叶诗兰的心一沉再沉,已经近乎麻木了。
“奴婢是从伺候王爷的王贵那里打探到的。当时王贵正送茶进去,同时在的还有福禄。”丫鬟回道。
叶诗兰点点头,说道:“去给王贵送些银子,告诉他,你向他打听的事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奴婢明白,跟他打听之后就已经给了他银子叫她三缄其口。”丫鬟回道。
“你做得好。先下去吧。”叶诗兰摆摆手,丫鬟退下后,她一个人陷入了思考。
而方笑语和叶西辞回到清凉院之后也陷入了讨论之中。
叶西乾动手这件事虽只是推测,但大部分的证据都可以应验在他的身上,所以方笑语和叶西辞就‘叶西乾是凶手’这个假设开始推断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方笑语说人性最难预测,可真叫他相信叶西乾可以和周子风一样轻易的对亲母下手,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大承可是以孝为先呐,这种事,一旦被人发现,等待他的只能是毁灭。
“西辞,你说,这事儿真的会是叶西乾丧心病狂做下的吗?”方笑语是在问叶西辞,可更多的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半晌也没听到叶西辞的回答,方笑语抬头,发现叶西辞似乎正在走神,整个人显得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辞。西辞!”方笑语拿手在叶西辞面前摆了摆,这才让叶西辞晃过神来,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方笑语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此事似乎陷入了僵局,安王安排人四处排查,可也没有什么头绪。
没多久,解语敲门,说是沈善若和梅春水求见,叶西辞没心情见他们,所以方笑语一个人去了前厅。
方笑语一出现,梅春水就满脸带笑的站起来迎接。沈善若也是连忙向方笑语打了招呼,这才重新落座。
“看来他对你不错,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才多久,你就已经丰满了一圈了。”方笑语见梅春水比之前胖了一圈,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也是开心的笑道。
“也多亏了你的主意。若是从前在丞相府,哪有这般安心的日子可过?”梅春水一脸满足。
“可还习惯?”方笑语笑问。
“一开始笨手笨脚手忙脚乱的,闹出了不少的笑话,现如今已经习惯了,倒也帮得上他的忙。”梅春水面含感激。
再也不是一颗棋子,这样的日子,她从前哪还敢想?
“李素青的伤势如何?可还有救?”方笑语替梅春水开心的同时又向沈善若问道。
沈善若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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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八千字。之前断更了两天,其中四千字算是补上一更。因为懒得分章,所以就一章发了吧。还差一更会在这个月结束之前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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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翻云锦
沈善若的神情有些沉重,问道:“我既来了,她就死不了,只是若是想要痊愈,怕也不是易事。伤得太重,就算是伤口愈合,也会元气大伤,若想要完全治愈,需破费不小的代价。”
“如此说来,她已无生命安危?何时能够醒来?”方笑语仿佛意料之中。
沈善若却笑道:“问题不在于她何时醒来,而在于你需不需要她醒来。”
沈善若很明白李素青与叶西辞之间发生的那些龌龊,虽然或许不清楚其中细节,可是就凭推想,也能明白十之一二。
沈善若是大夫不假,救死扶伤也是真,可不代表人就真的迂腐死板。什么只要是病人五分贵贱都需救治,医者眼中人人平等之类的事情对他来说反倒嗤之以鼻。
生命固然不分贵贱,可医者虽是医者,却也是人。救了坏了会连累更多的好人,也或许会间接害死更多的无辜者,这些无辜者不会因为不是医者亲手害死的就代表可以理所当然,所以十恶不赦之人,他不救。同样的,医者也是人,也会有喜怒哀乐嗔,所以跟他有仇的,他看不顺眼的,自然也有权利不救。
人性本就是个主观的东西,无关大道与否,甚至不涉及到所谓的善恶对错,一切随心便是。
方笑语是他的恩人,救过他的命,救过他妻子的命,也使计成全了他的美好姻缘。对他来说,她对他有大恩,他需报恩。明知李素青是她夫君的杀母仇人,他完全没有必要去救。可若是她需要李素青醒来,他便全力以赴。可若她希望对方就此死去。他甚至可以代劳悄无声息的借此次事件送李素青归西。
医者的手,可以救命,也可杀人。如何利用,只存乎于心。
“我若想她就此一命呜呼,你可有法子?”方笑语笑道。
沈善若想也不想,便道:“我至少有几十种法子可以让她去的悄无声息,不被任何人怀疑。即便是太医来验。也不过会验出她重伤而亡。不会有丝毫可疑。”
“你愿为我去做?”方笑语挑了挑眉,似乎有所犹豫。
“你于我夫妻有恩,那李侧妃也非是什么良善之人。她若无辜,我或还会犹豫不决,可她恶事也做过不少,即便死了。也不会叫我良心不安。医者重视性命不假,却并非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不过举手之劳。你若需要,她就会死。”沈善若较之以往似乎也改变了不少。比之从前更侃侃而谈,更加从容不迫了。
本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之事。毕竟从前不过是个小小医馆的少当家,就算医术高明。却始终是白身,没有功名,没有官爵。平日里诊治的也不过是寻常百姓家。
而如今,好歹是进过宫廷见过皇帝也待过太医院的人。身上背着皇帝的夸奖与赏赐还不久。还有个医学客卿的身份在脑袋上挂着,虽不是太医,地位却丝毫不逊于太医,总也是有些见识的人了。
何况人一成亲,无形中就长大了,有了家庭的责任,有了为之牵挂的人,做事说话也就难免更稳重几分。
男孩和男人的差别,已在沈善若的身上完好的体现了出来。
方笑语很满意沈善若的回答,虽然就算沈善若拒绝帮她杀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学医的救死扶伤,难免也有些怪脾气。挟恩以报的事,方笑语不打算做,但听到沈善若若此回答,却依然觉着心中微动。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我若想要她死,同样有不下百十种法子叫人找不出破绽。就算我不出手,不叫你过来,只叫她自生自灭,她也难有能撑过几日的光阴,何必弄脏你我的手?”
“这倒也是。若论救人,你或许懂得不比我多。可若论杀人,杀一个王府侧妃,恐怕都无需你同时动用几根手指头。”沈善若苦笑。武功高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方笑语被沈善若这说法逗的一乐,笑道:“她现在活着比死了有用。她一死,死因可能就此成迷,究竟是谁对她动的手,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凶手的真面目。只要她活着一日,凶手就得提心吊胆一日,会夜不能寐,会寝食难安,会时时吊着颗心,怕一个不慎暴露些蛛丝马迹被人有迹可循。”
“所以你要她活着?”沈善若不大了解事情的经过。从李素青的伤口上只能看出伤势,可这些伤势是由谁造成的,又是在何种情况下造成的,却并非是他的所长。
方笑语点头,道:“我要她活着,但却不能让她醒来。你技能控制她是生是死,当有能让她持续陷入沉睡而不醒的法子。”
“你想利用他揪出那个行凶的凶手?”沈善若猜测。
方笑语点点头,并未多说,可却等于已经回答。
但她心中却很清楚。凶手是谁根本不重要,谁要杀李素青,怎么杀李素青,只要李素青死了,对叶西辞而言,那就算是个好消息。何况她现在对凶手也有几分猜测。
现在李素青活着的意义在于如何的引导叶诗兰的心绪。所以,凶手是谁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需要凶手是谁,叶诗兰需要认为凶手是谁。
就算她的推测有误,叶西乾并没有丧心病狂的刺伤李素青,她也会将一切布置成就是叶西乾所为,她要借李素青的意外,让叶诗兰与叶西乾彻底对撕起来。
他们父慈子孝母贤女乖的霸占着这安王府看了叶西辞多少年的笑话,如今风水轮流转,攻守互换,这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好戏,她和叶西辞还不得好好的搬着小板凳嗑着瓜子吃着桂花糕喝着小酒好好的看个过瘾?
沈善若初步明白了方笑语的打算,便道:“既如此,我即刻回去配些药物,保证她会一直昏睡不醒。却不会害其伤身。何时你需要她醒来,我将解药交给你,你为他服下便可。”
“需麻烦你了。”方笑语有些感激。
“何须客气。”沈善若摆手,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从药箱中拿出一块碎布道:“说起来,这是我在那位李侧妃的身上找到的。她紧紧的握在手心之中,为她换药时包扎时才发现。我见她握的紧。或许很重要。便没有拿给他人,你看看可认得这东西?”
方笑语接过沈善若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疑道:“布料?”
沈善若点头。道:“看样子像是从何处扯下来的一块碎布。只是看这布料精致华贵,也非是寻常之物。那李侧妃身受重伤,却又紧紧握着一块扯碎的布料,怕也是有原由的。”说着。沈善若与梅春水便与方笑语告辞,说是过两日再来给李素青复诊。方笑语也约了梅春水常来府中玩儿。便叫人送了他们出去。
方笑语拿着这块布料在眼前把玩,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诡异,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似乎是有了什么鬼主意。
总之若是熟悉方笑语的人在。必然会明白,或许会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
回房的途中,方笑语正巧遇上了墨痕。便吩咐墨痕去查一下叶西乾前些日子都去了些什么地方见了些什么人,又叫她派人盯紧了叶西乾。务必将他之后要去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也都打探清楚。
墨痕二话不说便去做事,干脆利落。
回房之后,叶西辞依旧坐在桌子旁发呆。或许是被方笑语的开门声打断了思绪,他下意识的望向房门处,见是方笑语回来了,立马露出的笑容,道:“回来了。沈善若可能救她?”
方笑语笑着坐在叶西辞的一边,道:“她性命无碍,只是我不想她太早醒来,否则要如何忽悠叶诗兰去跟叶西乾狗咬狗?”
“对了,这是沈善若在李素青身上发现的。当时她紧紧握在手心里的,你可有印象?”方笑语将沈善若教给她的那片碎布拿出来摆在桌上给叶西辞看。
叶西辞看了一眼那步,瞳孔立刻一缩,随即笑道:“真是有趣。我如今越发觉得你推测的那些离真相恐怕近在咫尺。”
“哦?你认得?”方笑语来了兴致,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块布,叫做翻云锦,据说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法子做出来的,据说一匹布就要靠四个绣娘织整整一年的时间。当初是大裕朝的皇帝为了跟皇上显摆他们绣娘的功夫,特别寄来了一匹,仅仅就一匹。”叶西辞表情有些古怪。似乎一提起大裕朝那个皇帝,整个神情都愉悦了不少,也不知是想起了那大裕朝皇帝的有趣,还是想起自家皇上那郁闷到跳脚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一匹?”方笑语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道:“虽说织就的工艺复杂,用时颇长,但既有如此技术,多年来怕也攒下了不少。就送来一匹,就说明这大裕的皇帝真的就是在跟皇上显摆他们绣娘的技术而已?”
“皇上是这么说的。说那是大裕皇帝常会做的事,见怪不怪了。”叶西辞也面露笑意道:“当初皇上一气之下险些叫人丢了。就这么一匹布,赏给谁似乎都会叫其余人有所怨言,且这布料的花色有些偏中性,虽说女子也能裁了衣裳穿,可又显老气,年长些的男子穿着,似乎又显浮气。只是这布料做工确实十分细致,纹饰又复杂,丢了实在可惜,就将这匹布料给了父王,叫他回来为我做几件衣裳穿。我人年轻,出起来既不显浮躁,也不会女气,再加之皇上怜我没了娘亲疼爱,李素青一手把持着安王府,怕也不会尽心的为我做些衣裳配饰。父王倒是拿回来了,只是真过了府,好东西哪还有我的事儿?人都还未进门,李素青就一眼瞅上这块布料,大老远的就能听她叫得大声,说这料子做工如此精美,要是能为叶西乾做几件衣裳,出门在外的,必能长了安王府的脸。父王那时对李素青言听计从,早将皇上的话当做耳边歪风,随手将料子就甩给了李素青。没过几日,叶西乾便穿着做好的成衣到我面前晃荡,我如何会看不出,他那是故意刺激我呢。”
“当真是可笑。宠妾灭妻的名声在外,安王府的脸早就丢到早爪洼国去了,穿的再是人模狗样的又有何用?”方笑语满脸讽刺,随即又道:“如此说来,这块布料实则是让李素青为叶西乾做了衣裳穿?”
叶西辞点点头,道:“一匹布大约能做四件衣裳,外加两件小衣,李素青请了宫里最好的裁缝给叶西乾量身做的,还按照他可能会再高再壮,适当的留了些修改的空间,以至于就算是如今,叶西乾都还能穿的下。我记得,前不久他还穿过。”
方笑语邪邪一笑,道:“此布匹产自大裕朝,大裕的皇帝是为了显摆他们绣娘的技术所以特意只送了一匹布来刺激咱们皇上的,所以整个大承,或许就只有这唯一的一匹翻云锦。而这匹布被安王送给了李素青,又被李素青拿去给叶西乾做了衣裳,这就说明,这样的衣裳只有叶西乾一个人才有。李素青遇害,各种推测都能自动带入到叶西乾的头上,但说实在的,缺少决定性能让人信服的证据。如今在李素青手中找到这块布,又是她受伤时紧紧握在手上的……”
说着,方笑语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叶诗兰可知道叶西乾拥有这用翻云锦制作的衣裳?”
“她自然知道。”叶西乾有些好笑道:“当初叶西乾身着这翻云锦裁制的衣裳见天的在我面前晃悠,那叶诗兰可没少煽风点火,那得意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能想起几分。”
“既如此,你说叶诗兰若是知道这块布料的存在,她有会如何作想?”方笑语笑的调皮了几分。
叶西辞一顿,随即笑道:“怕是原本心中的疑惑又能更加坚定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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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是亲生的?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甚至连虫鸟的叫声也没有。
无风,无雨,满天晶莹剔透的光亮,洒下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在屋顶的瓦片上,为夜晚留下了一点点神秘。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忙,整个夜晚空前的寂静,没有亮着烛光的某个屋子里,响起的呼吸声都能清晰的听得到。
床上熟睡的人左右翻滚,额间有几滴汗水滴落,布枕已经带了汗湿,黏黏腻腻的更叫人觉得难受。
呼吸越发沉重,那睡的很不安稳的人梦中此刻却一片血色。
剑,刀,猫还有大片的血迹,受伤的人惊愕的目光,身上沾染的若红梅般鲜艳的红色斑点,被烧毁的血衣,还有那张写满了背叛的信纸。
“母亲,儿子前些日子寻了把宝刀,准备献给父王,母亲瞧瞧,父王可会喜欢?”
“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
“母亲,你难道要背叛……?”
“不行,母亲断不可自毁前程。”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又不是我亲娘,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工具!你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我的亲生母亲早将一切与我和盘托出!”
“我身份如此尊贵,怎能容你坏我好事!”
“你若背叛,便是自寻死路!”
“母亲,看在你看顾我一场,我会饶她一命。但我决不允许你破坏她的好事!”
“这安王的王位,早晚是我的!”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背叛!”
……
梦中人骤然惊醒,眼中还带着几丝血红。他猛然起身,右手抓住了左肩处已经被汗水湿透的里衣,整个人还似惊魂未定。
他粗重的喘息着,闭着眼,似乎要将一些不想要想起的过去通通封印在不会再打开了记忆角落,可惜他越是想要忘却,记忆就越入潮水般翻涌而至。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不是我的错。是你不该背叛我的亲生母亲!”
“将来,皇兄做了太子,成了皇上,我才是能接过安王府一切的人!我是父王和母亲所生。身份尊贵无比,不好过你一个棋子!”
“你若听话,还能保你一生富贵荣华享之不尽。可你偏要背叛!”
“是你的错。反正你本就想死,我不过是成全你罢了。别怨我!别怪我!别怨我……”
叶西乾想起那一日他进宫,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梦中。他听到了惊天动地的真相。脑中一片空白。
可是直觉却告诉他,这是他的机会,真正的机会。只要助二皇子登上帝位,等待他的,将是享之不尽的一声荣宠。
他再也不用因为身份而只能仰视着叶西辞,再也不需在外处处忍让只是怕人说闲话而与那微薄的机会错肩而过。
他才知道,他一直爱着的母亲并非他的生母,这个他叫了十几年母亲的人,原不过是他亲生母亲找来掩人耳目的工具罢了。
只要二皇子登基,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得到安王的王位。他再也不用怕叶西辞夺走属于他的一切。到时,他会看着叶西辞失去一切,狼狈不堪的仰视他!
什么为他们留一条后路!不过是背叛的借口!她已将叶西辞母子害的那样惨,莫非还真能指望叶西辞放她一马不成?
他绝不能看着美好的将来毁在她的手中。所以既然她想死,他不妨成全她。还可将一切嫁祸在叶西辞的头上。
叶西乾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心跳就在这一声声自我安慰中渐渐平静。
可是突然!他的心跳又一次骤然加快,因为他的目光突然瞥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就那样如同石化一般站在他的房门前,脸上还保持着惊愕的神色。惊魂未定的看着他。见他目光移至她的身上,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叶西乾神色瞬间归为平静,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似是松了口气般。朝着这女子招招手,道:“妙嫦,过来替我更衣。”
这叫做妙嫦的女子本是她的贴身丫鬟,早已经被他破了身子,成了他的通房丫头,他曾许诺。待到他娶亲之后,便将她纳为妾室,一直以来也深受他的宠爱。
“少爷。”妙嫦有些惊魂未定,目光依旧不敢看向叶西乾,只愣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地面,一脸惧怕。
“方才做了个噩梦,我似乎杀了不少人。”叶西乾一脸轻松,仿佛是噩梦惊醒后回归现实的从容与镇定。
妙嫦有一瞬间的迟疑,心想着或许是她听错了,方才的一切不过都是少爷噩梦中的梦话。
她想,侧妃如此疼爱少爷,少爷又如此孝顺侧妃,他怎会下手杀自己的娘亲?定是因为侧妃遇刺,她心中忧虑,又听了少爷的梦话,自个儿将之往一块联想起来了,不过都是自个儿瞎想,少爷定然是没有做过这种事的。
说服了自己妙嫦这才重新露出笑容,迈着细碎的小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叶西乾,她先从柜中找出干净的里衣为叶西辞换上,轻手轻脚,细腻的皮肤时不时的擦过叶西乾的身体,叶西辞邪魅这一笑,手抓住妙嫦细腻的小手一拉,将妙嫦从身后瞬间拉至怀中,还调笑道:“真是个妖精。”
“少爷笑话妙嫦。”妙嫦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之前的恐惧早已不在。她享受的感受着叶西乾的抚摸,整个人都变得颤抖,嘴里时不时发出几句**。
可是突然一阵剧痛让她瞬间清醒,眼见着脖子处喷溅出来的血迹,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她都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已经永远没有了知觉。
最后映入她眼中的景象,除了那属于她自己的鲜血,还有一张扭曲的近乎诡异的脸。
那张脸她异常的熟悉,她曾不止一次的被张着这张脸的人亲吻,抚摸,被他用软语温言哄着,向往着将来成为他的妾,为他生儿育女,还有往后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尸体重重的跌在地上。叶西乾面无表情的用手擦着满脸的血迹,感觉像是在笑,但又像是在哭。
宽大的手掌胡乱的在脸上抹着,叶西乾两只眼睛看不出任何人类该有的色彩。仿佛是荒芜之地的死寂,口中发出一些音节,细听便能听到,他在说:“知道太多的人……还是死了好……”
叶西乾抓着头发狠狠的揉了几下,直到发丝乱成一团。而后拿起杀死妙嫦的刀,闭着眼咬了咬牙,在自己身上划了几道,不过伤口并不深,只是布置了一个像是有过打斗的现场,然后大叫着叫来了外头守着的奴才,见奴才们看到屋里情形时一脸愕然,他反倒冷静道:“这个女人竟然刺伤本少爷,被本少爷击杀,拉下去。随意找个地方埋了。”
奴才们手忙脚乱的拖走了尸体,其他的丫鬟开始拿水来冲刷屋子里的血迹。
没人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们只知道,妙嫦是西乾少爷的贴身侍婢,后来被西乾少爷宠爱,成了通房。
妙嫦这个人,胆子不算大,人也不是那种特别讨人厌喜欢摆高姿态的人,平时比较文静,不太爱说话,伺候西乾少爷许多年。心里头满满的都是这一个男人。
今夜她本该待在外房守着少爷的,所以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少爷和妙嫦之外,怕是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收拾屋子的丫鬟们轻手轻脚小心翼翼。谁也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得叶西乾不高兴会遭到惩罚。
叶西乾反倒没那个兴致,在椅子上坐着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似乎觉着这屋子里有些闷,连忙起身出去透透气。
夜。依旧静谧,只是这个安静的夜晚之下,隐藏的却是风起云涌。
天色渐渐发白,黑色的幕布换做了白色的开场,新的一天又一次准时的驾临,所有睡梦中的人们开始渐渐转醒。
方笑语慢慢的睁开眼睛,摇头晃脑的舒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而后开始梳洗。
叶西辞比方笑语早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醒来,只是一直没有起身,而是躺在床上,用手臂支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方笑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看的有些出神,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是勾起的。
方笑语睁开眼的瞬间,他简直是出于本能般的,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直到方笑语活动完四肢和脖子,开始梳洗打扮,他依旧眯着眼假装没有醒来。
方笑语醒过来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叶西辞正在装睡。人是真的睡着还是已经醒来,呼吸的频率是完全不同的,对于她这种感知十分强大的人来说,叶西辞的装睡完全瞒不过她。
可她由着他去,所以自顾自的做起了自己的事。只是直到她给自己随意挽完了个简单的发髻,叶西辞依旧躺在床上装睡没有想要自己起来的意思。
方笑语突然有些邪恶的笑了笑,而后双手沾了沾有些凉的水,这是她刚刚让解语去备的。她走到窗前,尊在地上仔细的看着叶西辞那张还带着笑容的脸,将手上沾着的水冲着叶西辞脖子的地方滴了几滴。
叶西辞瞬间打了个冷颤,无奈的睁开眼,一脸‘拿你毫无办法’的神情,跐溜一声坐了起来,而后将脸凑近方笑语的脸,抬起两只手,一把捏在了方笑语的脸上,一边捏还一边很享受一般的神情,心说手感真好。
方笑语一口咬上去,好在叶西辞好像是知道她的举动一般,及时将手拿开了。方笑语送给了叶西辞一个无比巨大的白眼,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道:“快起床,解语已经备好了早膳。今日你心柔妹妹要来,你不想她看到你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吧?”
叶西辞笑着起身,为自己穿好衣衫,笑道:“她不是被小十六抓伤了脸?这样快便痊愈了?”
“就是因为伤了脸,所以不能去见程越,待在宫里又闷得慌。我昨儿个叫墨痕去宫里给她送些东西,她抓着墨痕问这两日我会不会又要去赴宴,知道了李素青的事,这就吵着非要来,说是有事要与我说,好像还与这次的事有些关系。墨痕要再问,她死也不说,非说要今日亲自来说给我听。”方笑语无奈。叶心柔自从认识了她之后。简直在宫里就待不住了,从前是三天两头的往将军府里跑,从她嫁来了安王府后,这里又成了她常来的地方。有时候皇上找她有事都看不到个人影,还得叫人到这里来将她拎回去。
“她在宫里也没几个能说上话的人。从前是别人都不爱与她一块儿玩儿,如今她倒是能讨了皇上欢心,与她接触的人是比从前多了,可大多却是抱着别的目的。能说上真心话的,也就是你一个人了。”叶西辞很了解叶心柔。以前被人排斥的时候,她总说希望有多些的人能接受她。可如今一切变得不同了,她反倒对那些目的不纯的人没了迁就的兴致。
方笑语笑着摇了摇头,她其实挺喜欢叶心柔的,虽然叽叽喳喳就像个麻雀,可至少人没什么坏心思,一天到晚的兴趣也不过就集中在‘如何变美’‘有什么好吃的’‘怎么吸引程越关注’‘小十六最近又惹她生气了’‘皇帝最近很疼她’之类诸如此类的事情当中,是个心思比较单纯的人,又没那么些乱七八糟的公主病。相处着不必勾心斗角阴谋算计,至少不累。
方笑语将叶西辞衣裳的带子系好,两人一起去了饭厅。
此时的解语已经将饭都备好了。包子、酥果、周、饼,东西五花八样的,倒是丰富。还有两道凉菜,两道汤,有饭有水,足够吃得饱。
“你们几个都坐下一起吃吧,这些么些东西,我跟世子两个也吃不完。别浪费了。”方笑语挥挥手招了解语、墨痕、丝竹、苍蒙等人一起坐下。
几人也不客气。在这清凉院里,方笑语和叶西辞不喜欢那些繁琐的规矩,除了人前给人看的,私下里相处着都比较随便。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用膳了。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每次解语准备吃的,都准备很多,就是怕人多不够吃。
人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在方笑语这里却没这样的规矩,吃饭的时候是最容易交流感情的时候。哪怕说的是些不足够开心的事,因为正吃着美味佳肴呢,无形中就有种治愈的氛围在,也变得不是那么不开心了。
丝竹是话最多的,所以这嘴一般管不住,大家都还未开始动筷子呢,她就已经忍不住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小姐,姑爷,奴婢发现了些好玩的事情。”
“什么事能让小丝竹开心成这副样子?”叶西辞笑着问道。对于丝竹的性格,他算是了解了,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似的,可是做事却异常可靠。
最近苍蒙一直跟着他,为他做事,他才体会到,笑语训练的这些人,在办事的能力和利索程度上,与他以往见过的那些有着本质的不同。
所以,他已经有些期待看到蜕变后的叶蝉和叶秋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丝竹神秘一笑,似是小孩子看到了有趣的玩具般,神秘兮兮道:“昨日夜里,这府里死了个人。”
“死了人?”解语一惊。
“嗯,死了人,还是被人杀死的。”丝竹摸了摸鼻子。
“难道那个李侧妃没救活死了?”解语好奇。
“李侧妃那个,沈大夫都说死不了,她是想死也难。”丝竹撇撇嘴,倒是巴不得那李素青早死早超生。
“莫非是父王归西了?”叶西辞喝着粥,一脸平和的笑容,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让人觉得有些好笑的话。
丝竹都愣了一愣,随即一脸遗憾道:“姑爷,十分遗憾,王爷还活蹦乱跳着呢。”
“嗯。”叶西辞也一脸不开心的模样,苍蒙默默低着头吃饭,觉着这一家人实在是有些毛病。
方笑语哭笑不得,扔了个包子给丝竹,笑骂道:“你就快告诉她吧,没见她都要急哭了。”说着眼神瞥向解语。解语瞬间脸红的低下头,声音如蚊蝇般细小道:“小姐,奴婢没哭。”
丝竹被解语的模样逗笑了,也或许是关子卖的够了,于是道:“昨夜啊,夜深人静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虫鸣鸟叫声一点也听不到……”
“你若不说就闭嘴用饭,若说。就简洁明快些。”方笑语又丢了个包子过去。
丝竹撅着嘴,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委屈道:“小姐,您这么着急做什么?”
方笑语白了她一眼。道:“我不急,你抬头看看你对面那个,你可以继续慢慢的说。”
丝竹抬头,看了眼对面,正对上一双有些像死鱼一样的眼睛。对方面无表情。就像睡着了一样的看着她,丝竹瞬间缩了缩脖子,咳了两声道:“呵呵,墨痕,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今早忘了练拳。”墨痕突然笑道。
“咳咳。”丝竹吐了吐舌头,道:“好啦好啦,我说还不行天夜里,有个女人被一刀割断了脖子。”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完了?”解语等着一双水灵灵的无辜的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完了啊。”丝竹一脸得意,不是要我简洁明快的说吗?现在够简洁明快了吧?
“主上,请让我打死她。”苍蒙都憋不住了。一直以来都默默吃着饭的苍蒙头一次产生了想要弄死自己人的念头。
“吃饱了再打。吃饱了有力气。”方笑语唯恐天下不乱。
丝竹撅着嘴。见所有人都在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她,她不得不作出妥协道:“知道了,说还不成。”于是开始讲道:“昨夜里我的人传来消息,在叶西乾的屋子里发生了一场命案,一个叫妙嫦的通房被叶西乾一道割断了脖子,杀了。”
“叶西乾杀的?”叶西辞似乎很有些兴趣。
“回姑爷,是叶西乾亲手杀的。我的人躲在房顶上亲眼见着的。”丝竹拍拍胸脯,像是在邀功一样。
“仔细说说。”方笑语也来了兴致。
“是,小姐。”丝竹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开始几句说道:“奴婢一直听小姐的吩咐。派人盯着这府里的每一个人。特别是李侧妃遇害后,因为小姐怀疑叶西乾,奴婢就吩咐人特别盯着叶西乾的一举一动。所以昨日夜里,他虽已睡下了。可我的人依旧还在屋顶上透过瓦片盯着他。”
“他半夜似乎做了个噩梦,满头的大汗,因为他屋子里还点着一盏烛光,光线虽微弱,但还能勉强看到他的行动。她似乎是被噩梦惊醒的,而后就面色狰狞的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丝竹顿了一顿。
“奇怪的话?有多奇怪?”方笑语笑问。
“小姐夜的事情,最有分量的,恐怕就是这些奇怪的话了。”丝竹神秘一笑,然后捏着嗓子,学着她的属下一本正经学给她听时的模样也学了一遍给方笑语她们听道:
“母亲,儿子前些日子寻了把宝刀,准备献给父王,母亲瞧瞧,父王可会喜欢?”
“母亲,你这是在做什么?”
“母亲,你难道要背叛……?”
“不行,母亲断不可自毁前程。”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又不是我亲娘,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工具!你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我的亲生母亲早将一切与我和盘托出!”
“我身份如此尊贵,怎能容你坏我好事!”
“你若背叛,便是自寻死路!”
“母亲,看在你看顾我一场,我会饶她一命。但我决不允许你破坏她的好事!”
“这安王的王位,早晚是我的!”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背叛!”
“当时啊,那叶西乾的神情要多狰狞有多狰狞,似是一头发了狂的猛兽。因为他的自说自话恰巧被他的通房,原本待在外屋睡觉,却因为听到里屋的声响于是起身进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事的妙嫦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他狂性大发,先是冷静的引着妙嫦给他更衣,其后他又推倒了她四处乱摸,而后称其不必,一刀割断了那妙嫦的脖子,还说了句什么‘知道的太多,还是死了的好’之类的话,又在自己身上刺了两刀,叫了人进去说是妙嫦竟然刺杀他,反被他制服杀了,叫人收拾了屋子,他人就去了别屋继续睡去了。”丝竹将细节都一一讲了出来。之后又问方笑语道:“小姐,他的那些话是不是很有趣?”
“的确有趣。”方笑语笑。
“如果他的自言自语中提到的母亲就是李素青的话,所谓不是他亲娘,亲生母亲已经将一切与他和盘托出又是何意?”叶西辞有些想不明白。
叶西乾明明就是李素青生的。他要说他不是安王亲生的,他或许还会怀疑是不是李素青背着他那好父王在外头与别的男人做了些什么而他不知道的,可若说李素青不是他生母,那叶西乾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他所说的背叛,倒是能与你之前在祠堂听到的事情有所联系。只是。若李素青不是他生母,何人又是?”方笑语也迷惑不解。
“究竟是李素青与安王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还是叶西乾擅自误会了什么?”方笑语边说着边思考,突然道:“丝竹方才学的那些,我记得其中有一句是类似‘我不会让你坏了她的好事’之类的话,这话中的‘她’,指的会不会就是他认为的那个‘亲生母亲’?”
“假设这些话就是他伤害李素青的原由。那么,李素青要背叛,那自然应该背叛的就是周贵妃和叶书成。她会坏了‘她’的好事……难道这个她是周贵妃周灵?”叶西辞表情有些怪怪的,随即自己摇头否定道:“不可能。周贵妃是贵妃,是皇上的女人。叶西乾怎么可能胡思乱想将周贵妃当做他的亲娘?”
“西辞,你可能确定,叶西乾真的是李素青亲生的儿子?”方笑语也迷糊了。事情发展的有些跑偏,她心有点乱。
如果叶西乾不是李素青的儿子而是周贵妃的,岂不是说安王给皇上带了绿帽子?
她突然想起当初安王是出使过早州国的,也想起过当初有传安王可能会跟周灵是一对儿,还传的沸沸扬扬的。只是后来大家都没想到先皇会将周灵嫁给太子为侧妃,而将简安许配给了安王,所以渐渐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难道他们之间真有一腿?
可是可能吗?她总觉着这走向有什么对方是不对劲的。
“我母妃确实提过。说当初李素青有孕,生下叶西乾的时候也不是太顺利,险些出了差错,父王紧张的不得了。就请了京城里最好的稳婆来给李素青接生,甚至他自己半路都跑了进去,一直握着李素青的手陪着她生下了这个孩子。母妃说,当初那孩子有些先天不足之症,大夫开了方子调理了几年才调理好。那孩子脖子靠肩膀的地方有颗痣,叶西乾也有。又是一直看着这么长大的,当不会有问题才是。”叶西辞说着都已经不敢太过肯定了。
“两个可能。一个是当初确实发生过什么问题,只是母妃没有全程看着,难免有人做过手脚,所以李素青可能真的不是叶西乾的亲生母亲。可是这跟尊贵的身份又有何干系?难不成他还能是皇上的私生子不成?”
“第二个可能,叶西乾很可能被某些人给利用了。”叶西辞接过方笑语说的话继续道。
“周贵妃?”墨痕钝道。
“也未必。也有可能是另一方想借刀杀人。”方笑语不敢肯定。
“蒙王那一边的人?”叶西辞总觉得事情有些不真实。他是挺讨厌叶西乾的吧,可若说他不是李素青的亲生儿子,她浑身都觉着别扭。
何况他觉着叶西乾和李素青的长相上其实也是有一些相似的,这样都不是亲生的话……
方笑语摇头。她现在都有些混乱,就不要提什么周贵妃还是蒙王了。
“丝竹墨痕,吃完了东西你们就去查查当年李素青生产时,为她接生的那个稳婆还在不在。若真是涉及到如此大事,这个稳婆可能早就被灭口了。无论死活,给我个消息。”
“还有,叶西乾的行动一定要盯紧了。他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每一个动作都不要放过。”方笑语吩咐道。
丝竹墨痕点头。
“还有,这几日,绝不能让叶西乾和叶诗兰见面,不能让他们说话,想办法错开他们的时间,等咱们这边一切安排妥当再说。顺便想办法更多的误导叶诗兰的思想,务必要让她不得不来见我。”方笑语话还未说完,就听外头突然有人大喊大叫着:“笑语!笑语!本宫主驾到毫不准备好最好吃的荔枝酥迎接。”
方笑语的后续就生生的被叶心柔的叫声给憋回了肚子里。
叶西辞笑道:“心柔一来找你就活泼的跟个皮猴儿似的,前些日子皇上还叫了我去问,问你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就是皇上召见,也是三句话不离‘笑语’二字,皇上都吃醋了。”
“那是本姑娘魅力大,皇上学不来的。”方笑语很不要脸的说道。
“阿嚏!”宫里皇上刚下了朝,刚准备回书房,一个巨大的喷嚏让他的人都一个踉跄。
苏万福担忧道:“近些日子天气有些潮,皇上是不是染了风寒?”
皇帝哈哈笑了两声,笑道:“无妨,一定是笑语那丫头在背后说朕坏话。”说着一路走了。
苏万福落后两步,心里头琢磨着,皇上为什么就知道是世子妃在后头说他坏话?好像是亲耳听着了似的。要是世子妃是冤枉的呢?岂不是白担了这罪名?
当然这话苏万福不敢问,若问了恐怕也就能得了皇上一句“所以朕才是皇帝,而你只是个太监”
“行了,吃完了就收拾收拾,那位多动的公主殿下怕要等急了。我先过去了。”方笑语跟叶西辞招呼了一声。
“去吧。我再吃些。”叶西辞摆摆手叫方笑语不用管他。正好他也不想被叶心柔烦着,笑语一个人去打发她最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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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笑语从饭厅出来,见到叶心柔的时候,她就戴了块粉红色的面纱,‘呼啸着’向她奔来。
方笑语叹了口气,很显然这是叶心柔常会做的事,所以她伸出了手掌,直接碰上了叶心柔的胸口处,一直将她向外推,叫她碰不到自己。
叶心柔两只胳膊胡乱的挥舞着,可惜方笑语的胳膊太长,她一直不能再前进半步,不由得撅起了嘴。
不过因为她带着面纱,就算撅嘴方笑语也看不见,所以自然而然的无视了她的‘委屈’。
好不容易某人安静下来,方笑语将她领进屋,叫解语重新去沏了壶茶,然后问道:“你的脸可好些了?”
“有你送的白玉膏,已经好多了,不过还能看见些印痕,要完全痊愈,还得几日。”叶心柔目光灼灼的看着方笑语道:“那白玉膏还有没有了?”
“给了你两大盒还不够用?这东西本就不多,我自己也不过留了一盒,剩下的全给了你,你就是用到明年也足够了,还要那么多做什么?”方笑语心说要吩咐解语将那一盒好好收着,免得被叶心柔给顺走了。
叶心柔嘿嘿笑了两声,道:“之前用的时候不小心被柔贵人看到了,柔贵人羡慕的不得了,问我在哪儿得来的。柔贵人跟皇后娘娘是一条心的,她知道了,皇后娘娘自然也知道了。你知道的,我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虽然和西辞哥哥的关系不错。和太子哥哥也能说的上话,但是与皇后娘娘却依旧没什么多的交集,除了逢年过节例行的请安。在皇后娘娘心目中,我怕也就和那些其他贵人们生的公主没什么差别。不过因为你的关系,皇后娘娘现如今已经允许我叫她母后了,所以我想着既然她喜欢,若你还有闲的,就讨来送给母后……”
“我给了你两盒,你自个儿用一盒。剩下那盒拿来讨好皇后娘娘不就成了?”方笑语狂翻白眼,心说你拿去卖人情凭啥我出钱出力?
“有点舍不得嘛。”叶心柔咬了咬嘴唇,带着‘嘿嘿’的笑容。讨好似的盯着方笑语看。
“看我也没用。没有。”方笑语不为所动。
“小气!”叶心柔撅嘴瞪眼叉腰。
“你大方你送。”方笑语将脸撇过一边不看她。
叶心柔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突然暗暗一笑,扯过方笑语的胳膊,摇晃着说道:“听说那个李素青被人刺杀了?”
“嗯。”方笑语轻轻嗯了一声。
“死了没有?”叶心柔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真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愉悦。
“只是昏睡不醒。人死不了。”方笑语摇头。
“真可惜。那刺客怎就不下手狠一点毒一点,那种人,死了一了百了,简直要普天同庆了!”叶心柔丝毫不掩饰她厌恶李素青的想法。在她当初就只有叶西辞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的时候,她就无时无刻不希望欺负她西辞哥哥的人全都去死上一死。李素青毫无悬念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见方笑语没有回她,她又摇晃着方笑语的胳膊笑道:“我知道些事情或许对你有用。”
“什么事?”方笑语总算有了些兴趣。
可叶心柔却叉着腰阴险一笑,道:“我若说给你听,那白玉膏……”
方笑语叹气。心说这熊孩子这些招数都是跟谁学来的?无奈的笑了笑,方笑语弹了叶心柔一个脑瓜崩。道:“你若说的确实有用,给你就是了。”
叶心柔立刻满脸带了笑,拍着方笑语的肩膀道:“你放心便是,你以为本公主是谁?宫里头可是本公主的地盘!”
如此说着,叶心柔将方笑语拉到她的身边坐下,道:“李素青遇刺,你心里总该有那么一两个可疑之人,先说给我听听。”
方笑语刚欲张嘴,叶心柔就接过话道:“是叶西乾对不对?”
方笑语眼一眯,笑问:“为何这样说?”
“我听墨痕提过几句,所以猜测你可能会怀疑是叶西乾做的鬼。再加之,在李素青遇害之前,我曾在宫里见过叶西乾一次,那次他给了我很奇怪的印象。”叶心柔回答。
“奇怪的印象?如何奇怪?”方笑语仔细聆听。
叶心柔想了想,道:“大约就在李素青遇害的前两天,叶西乾进了宫。那天我在园中采花露,所以是一大早便起了身。”
“一大早?”方笑语疑惑。若是叶心柔在采花露,那足以证明天色还未大亮,这一大早的,有什么要紧的事,他竟然会跑进宫去。
叶心柔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一大早,我记得清楚。当时天才刚亮,还泛着些黑,那叶西乾就进了宫,而且是被叶书成带进去的。”
说着她勾过方笑语的肩膀,继续道:“当时,叶书成就是这样勾着叶西乾的肩膀,有说有笑的将他带了进去。我觉得有异,就吩咐人跟着他们两个。据我的人说,当时叶西乾进了周贵妃的宫里,去了好一会,人才出来,出来后没多久,我的人发现叶西乾一脸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般的表情,由叶书成带着出了宫。”
“也就是说,在周贵妃宫里,或许发生过什么事情。至少是让叶西乾感到茫然的事情?”方笑语还没有想到叶心柔说‘她说的事一定对她有用’究竟体现在了哪里。
“有趣的就在这之后。叶西乾出宫后没多久,叶书成就回了周贵妃的宫中,大约两个时辰后,叶书成便出了宫。”叶心柔说道。
“他出宫很正常啊,他的恭王府就设在宫外,已经不必再在宫中居住,何况就算住在宫里。出宫也不是什么难事。”方笑语不以为意,她想听的是下文。她想,叶心柔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就应该不会无的放矢。
“他出宫确实再正常不过,可周贵妃出宫怕就不是什么常事了。”叶心柔有些怪异的一笑。
“周贵妃出过宫?”方笑语一惊,心中却寻思开了。
如果周贵妃出过宫,按说这样重要的事她的人应该会来向她汇报才对,可是她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何止是出过宫?”叶心柔有些得意道:“后宫的妃嫔们平日里想要出宫可不比我们这些皇子公主般容易。嫁入深宫内院,许多贵人们一生都没有再出过那道宫墙。何况贵妃出宫,宫内光是准备仪仗也要耗费良久。如此大的阵仗,又怎会无人知晓?”
“确实。”方笑语点头。
“贵妃出宫本就是难得的事。可贵妃装扮成小太监跟在她儿子的身后混出宫去,你说这岂不是奇事?”叶心柔仿佛发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一般,笑的都比从前愉快。
“装扮成小太监跟着叶书成出宫?”方笑语的面色有些怪异。
叶心柔狂点头,表示她说的没有半分虚假。
“她堂堂贵妃娘娘。若是想要出宫。大可去询问皇上,获得出宫许可,大摇大摆的出去,何必装成小太监跟着叶书成出宫?如此偷偷摸摸,足以见得,她此次出宫,当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之事要去办。否则许多事她大可假手他人,没必要她以堂堂贵妃之身去涉险。”方笑语顿觉有趣。道:“所以说,或许弄清楚了周贵妃出宫的理由。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理由我知道啊。”叶心柔此时又露出得意的笑。她就是喜欢看方笑语吃瘪的神情,方笑语都不知道的事她知道,这多能让人神清气爽啊。
于是不等方笑语问,她便继续道:“如此明显的破绽既然被我的人发现了,我又怎能放过如此可疑之事不管不问。所以我的人一路跟着出了宫,一直远远的坠在他们身后,因为怕靠的太近被人发觉,所以隔得距离稍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出宫后的叶书成和假扮成小太监的周贵妃在此后去见了一个人。”
叶心柔在此时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提醒道:“他们见的这个人你也认识。”说完就不再继续说话,仿佛是等着方笑语去猜一般。
方笑语摸着下巴思考了几个呼吸,突然道:“叶西乾?”
“不好玩!你总能轻易猜到。”叶心柔顿时间没了兴致,不过见方笑语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白眼给她,她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叶西乾刚不过从宫里出去两个时辰,之前进宫已经说了很久了,还有什么没有说完竟还要堂堂贵妃娘娘乔装改扮偷偷摸摸的跑出宫去,还去了一个十分偏僻难找的地方,又进了屋子谈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出来。出来后,她和叶书成与叶西乾分道扬镳,之后便直接回了宫。”
“她直接回宫未去他处,就代表她出宫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和叶西乾见面……”方笑语陷入思考。
叶西乾虽是庶子,但毕竟是安王的儿子。安王是皇帝的亲弟弟,所以叶西乾也算是皇亲国戚。
他要进宫,本不是难事,递个牌子就行了。哪怕皇帝再不喜欢他,多多少少也会给安王个面子。
这样的叶西乾,就算是去见周贵妃也没什么,毕竟外头都以为叶诗兰喜欢叶书成喜欢的发狂,而且叶西乾平日里也没少出去与叶书成聚会,再加之安王府的情况,叶西辞心向太子,李素青又是叶西辞的杀母仇人,为了自己着想,叶西乾会投靠二皇子在外人看来那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有什么话不能在宫里头说的?还非得出了宫后再另寻他处鬼鬼祟祟的说?
宫里头隔墙有耳……所以有些话不能随意的说,怕被人听了去。如此说来,周贵妃和叶西乾之间有什么不能被人听到的话题要说吗?
“你的人可说过,周贵妃出宫后与叶西乾见面时,叶书成在不在?”方笑语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在啊,就是他带着周贵妃去见的叶西乾,叶书成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叶心柔肯定的回答。
“如此说来,这不可告人的秘密至少是不避讳叶书成的……”方笑语总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灵光一闪的东西。
“他们离开的时候,手上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方笑语又问。
叶心柔摇了摇头道:“没听说他们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但是我的人跟着叶西乾,发现叶西乾之后神情有些恍惚,再就没了什么特别的事。”
“怎么样?对你可有用处?”叶心柔一副求夸奖的小狗表情。
“有些用处,或许解释了一些我原本想不通的地方。”方笑语点头,如果她之前的假设成立,那么这一次的会面,或许就是将那些原本有些说不通的漏洞给填补了一些。
“那……那白玉膏……”叶心柔狂摇小尾巴。
方笑语无奈,起身将柜子里的一盒还没用过的白玉膏扔给了叶心柔,叶心柔开心的连面纱都遮不住她的笑容。
叶心柔并没有待太长时间便离开回宫去了。用她的话说,既然拿到了白玉膏,自然要进宫去讨皇后娘娘欢心,反正她随时可以来王府,找方笑语玩儿也不急在那一时半会儿。
送走叶心柔不久,叶西辞才回来。
为了不被叶心柔烦,用完饭后他就沿着府里溜了一圈,散了散步,这才回了房。
今日皇上不上朝,太子也没有事找他,他可以一整日都留在家中陪方笑语。
“心柔走了?”叶西辞见叶心柔似乎不在,随口问道。
“走了,从我这里顺了盒白玉膏,带回宫去讨皇后娘娘欢心去了。”方笑语笑道。
叶西辞也跟着笑,叶心柔能让皇后喜欢,他心里也高兴。
“怎么,她可说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叶西辞还惦记着用饭时方笑语说过的话。他记得她说叶心柔有话要跟她说,还弄得神秘兮兮的。
方笑语笑道:“说了。且这消息还当真是有用的很。或许,我大约知道了叶西乾如此反常的话中究竟藏着些什么意义。”
“哦?”叶西辞眼睛一亮。他对于叶西乾不是李素青亲生这一点,到此时都藏着巨大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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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见
“叶书成和叶西乾勾肩搭背?感情甚笃?”叶西辞的神情有些微妙。他有些不大能想象这副和谐的画面。
方笑语忍着不笑,道:“有何感想?”
叶西辞歪了歪脖子,神情颇有些奇怪道:“叶书成这个人一向自视甚高,从来瞧不起平民和庶出。就算叶西乾一开始就是心向着他的,可从前也都表现的不温不火。勾肩搭背?感情甚笃?心柔确定没有将其他人看错成叶书成?”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笑语道:“一向待人都保持着距离的叶书成突然间对叶西乾大加亲热,最奇怪的是周贵妃竟还要扮成小太监出宫去会见叶西乾,明明他们之前才在宫里见过,究竟是些什么事宫里头不能说,还得鬼鬼祟祟的出宫去偷偷会面?”
“若没有李素青之事的推测,若乍一听及此事,我怕是会瞬时怀疑周贵妃与叶西乾之间是否有些什么了。”叶西辞哭笑不得。
“心柔之前便有过这样的怀疑。只是,若周贵妃与叶西乾之间有些什么龌龊,按说该瞒着叶书成,我想,以叶书成的心性,若是知道自己的母亲与一个庶子发生如此丑事,叶西乾早就活不过今日了。故而周贵妃特意出宫,我想与叶西乾自言自语的那些所谓‘亲生母亲’‘身份尊贵’有着不小的关联。甚至叫我在意的那句‘皇兄’,恐怕也有了着落。”方笑语心里头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关联。
“你是说,是周贵妃与叶西乾说李素青不是她亲生母亲。而她才是?所以叶西乾会认为他的身份尊贵,才是最应该接任安王府的最佳人选。那声‘皇兄’指的是叶书成,帮助叶书成夺得储君之位。将来叶书成登基为帝,他就获封安王之位,到时,就算是皇上不承认他,也不允许他成为世子,他也不必再担忧……”叶西辞失笑。这叶西乾想的未免也太好。虽不敢肯定这些话究竟是真还是假,是事实真相如此。还是周贵妃编了谎话来哄骗他,可是若真有那么一日,换做他是周贵妃。与宫外他人有私生子,如此丑事,当是他极力想要掩盖的才是。他不杀人灭口就算是不错了,又怎会将他捧上高位。留下一个如此大的把柄。让他随时握在手里去威胁他的儿子?
“最说得通的解释也就是如此了。你不要忘记,当初咱们的好父王可是曾出使过早州国的。他失踪的那些时辰都做了些什么?无人知道。他重新出现,解释含糊其辞,事情真相也就此隐藏于暗中,不得而知。可是父王归国后,与周贵妃也确实是玩得来,当初若非是他们感情好,玩得开。也未必会传出那样的传闻。我想,那个传闻叶西乾肯定也听过。就算他之前没有听过。周贵妃若有着这样的打算,怕也会想办法叫他听到。”方笑语道。
“说父王与周贵妃曾经有过些什么,甚至他们偷偷的生过一个孩子,可是,周贵妃被先皇赐婚太子为侧妃,也就是现如今的皇上,多年后,已位列贵妃,极尽荣宠,背后又有周相支持,前朝、后宫,地位斐然。与他人有私之事已是极大的丑闻,自然要尽力掩盖。所以才有了李素青的突然出现。她与父王何时私定终身本就叫人觉得奇怪,因为她的出现,母妃在这安王府中过的生不如死,外人也都看在眼里。如果李素青本不是父王良人,只是为了遮掩他与周贵妃有私的一个工具……?”叶西辞的脸色变了变。
方笑语笑道:“你看,说着说着,连你也觉得事情如此倒也说的开,且还具有着一定的可信度,若是用这样的话来欺骗叶西乾,你觉得叶西乾会如何作想?”
叶西辞沉默。
“他本就对于身为庶子之事心中有恨,就算他在这安王府里享尽父王和李素青的宠爱,甚至可以不将你这个嫡子放在眼中,可是若出了这道大门,你是嫡,他是庶,无论你再怎么不受父王待见,世子之位再怎么有名无实,可在他人眼中,你始终是高出他一等的。”
方笑语冷笑着继续道:“若是一开始在府中他就低你一等,或许外头被人低一眼看待他倒也不会觉着有什么问题。可错就错在在府中他比你活的更像是个嫡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比起你这个嫡子,李素青和父王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他吃的比你丰盛,穿的比你华贵,住的比你宽敞,丫鬟婆子奴才在后头跟着,一副他才是嫡子的做派,而你连个像样的伺候的人都没有。每次父王得了什么有趣儿的东西,宫里下来了什么赏赐,那些好玩的永远都是进了他的口袋而没有你的份儿,可以说在这府里头,他是高人一等的,以至于致使他心中早就觉得比你要高贵。”
“可是这一切却只能发生在这道府门之中。出了这道门,你就算再是被父王不喜,被李素青欺在头上的,可你是嫡出,是母妃这个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正妻所出的孩子,远不是李素青一个妾所生的孩子可比。别人或许会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不在他面前露出鄙夷,可实则心中究竟如何想,恐怕叶西乾心中再明白不过。”
“这是一种落差。明明他的一切都要比你好,明明父母的宠爱都是给他的,为何在他人心中,如此优秀如此高高在上的他却依旧比不得你这个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人?”方笑语对于叶西乾这样的想法实际上很了解。这是一种很典型的嫉妒案列,她已经不止一次见过了。
“嫉妒。落差。”叶西辞仔细的琢磨着这两个词,随即道:“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渴望权利。若是父母的宠爱并不能切实的压过我一头,那么。只有成为真正的安王,夺去我的世子之位,看着我失去已经拥有的一切。他才会觉得他赢过了我?”
“不错。而要夺取安王世子之位对他来说却是个难如登天的事情。因为皇上不喜欢李素青,因为皇上心疼你自小没了母亲,又被父亲如此对待,所以下旨,无论如何,哪怕是父王再行另娶也罢,但绝不能让李素青被扶正。李素青没有了被扶正的可能。叶西乾就永远都是庶子,堂堂王府,却要一个庶子来继承王位。这岂非是笑话?尤其是嫡子还活生生的存在着,并未夭折。叶西乾失去了成为世子的可能,就等于是永远要被你压着一头,他唯一的出路。要么就是凭功劳自己挣个爵位。可凭他的本事,这比要他成为世子恐怕还要难。要么就是依附于某一个人,为他做事,将来能够将这世子之位抢回来,哪怕需要的时日要长些,但这已是他的心魔,是必须要做到才会安心的事,所以时日再长。他也要去做。”方笑语冷笑。
“能够为自己争夺足以继承安王之位的功劳……”叶西辞顿了顿,继续道:“如今世道虽不算太平。可大国与大国之间也都还未爆发大型战争,想靠军功取胜,难上加难。再加之他武功又差,若是上了战场,还有没有命回来都是两说。如此一来,从龙之功就是上上之选。”
方笑语点头,叶西辞继续说道:“如今明着暗着争夺皇位的皇子,除了太子,就是叶书成,其他皇子就算有,火候不够,上不得台面。太子背后有皇上撑腰,前朝大臣之中,心向太子者不在少数,按说是最好的人选。可我本就已经在为太子做事,他娘又与我有杀母之仇,他料定若有机会,我绝不会放过他。就算他也投靠了太子,一来不如我用处大,二来我与太子感情好,恐怕若我开口,太子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甚至将他交给我处置。所以太子他不能投靠,就得将目标放在叶书成身上。”
“不错,先不说李素青本就是简政殇夫妇养来留给周贵妃用的棋子,身为李素青的儿子,他一出生就已经逃不掉身为棋子的命运。再加之,叶书成平日里在人前装着人模狗样的,看起来温文儒雅有礼教,倒是也骗了不少人的眼睛。再加之他的母亲贵为贵妃,除了皇后之外,本朝皇贵妃之位还空着,其次就是几个贵妃,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已经有了争夺皇位的资本。再加之他的外祖父还是周相,虽已退了,可朝臣之中,周相的学生门生可是不少,只要周相肯使力,叶书成成功的把握就有不少。”方笑语接着道。
“太子这边没了指望,他只能寄希望于于叶书成身上。而或许他也确实对叶书成有点用,所以周贵妃若是跟他说,李素青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工具,实则他是她和安王生下的儿子,几句好话下来,忽悠的他不知东南西北,再给他画上一张前景美好的大饼……”
“急于想要打败你的叶西乾,急于想要将你踩在脚下看你狼狈不堪仰望他的叶西乾,在知道李素青有可能会背叛周贵妃的情况下,会不会冲动之下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方笑语将她脑中的几条线连在一起做了推测。
“如此说来,其实叶西乾很可能一开始并未打算要杀李素青?”叶西辞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松了口气。他从来没有想要原谅李素青一家人的打算,但是李素青对叶西乾多么好他也都看在了眼里。
尽管他们是敌人,可是若是叶西乾一开始就是有计划的要杀李素青,他会觉得人性之恶实在是让人有些绝望。
“不清楚。按照丝竹所言,昨夜他自言自语之中,原本他该是拿着把刀要去给李素青看,说是想要送给父王的礼物,只是似乎李素青在做些什么事情,所以他们之间最后反倒是吵了起来。而后叶西乾就刺伤了李素青。”方笑语摇头。
叶西辞道:“这把刀,应该就是刺伤李素青的凶器。”
“不错。”方笑语揉了揉额头。
“累了吧?累了就不要多想,李素青生死如何,与咱们无关,何须为她费心?歇一会儿吧。”叶西辞见方笑语似乎有些疲累,连忙找了件披风给方笑语披上。
“无妨,只是有些……”
方笑语话音还未落,突然就有人敲门。
叶西辞给方笑语倒了杯茶,让她捧在手上暖暖身子,而后对着门外道:“进来。”
门被推开,解语拿着两叠栗子糕进来,道:“小姐,姑爷,这是刚刚锦衣姨娘亲自送来的,说是慕仪小姐非要学着做,说做好了要送给小姐吃的。”
“哦?慕仪亲手做的?”方笑语连忙将碟子里的栗子糕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入口即化,味道虽不学那些有经验的厨娘所做的香软可口,但慕仪一个四岁的孩子捣鼓出来的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锦姨娘说是她和慕仪小姐一块做的,就怕小姐不喜欢这味道。”解语笑说。
“锦姨娘人呢?”方笑语边吃边问。
“回小姐,锦姨娘回去了。”解语答。
“怎不叫她进来说话?”方笑语有些责怪道。
“小姐,奴婢叫了,可锦姨娘说怕是打扰了小姐,所以死活不进来,就叫奴婢将东西拿进来,她人就走了。”解语心说锦姨娘说到底心里是有些自卑的,小姐嫁到王府后,她就更是不敢随意来寻了。
“她也是。”方笑语摇摇头,无奈道:“也罢,怕是现在将军府里有母亲在,她就更是不自在了。解语,寻个时候,去给她下个帖子,叫她带着慕仪过府来说说话,正好我也有些事想问她,就说是我说的,叫她尽管来就是。”
“是,小姐。奴婢之后就去。”解语笑道。
“嗯。”方笑语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解语又道:“小姐,奴婢险些忘记了,方才叶小姐来了,说要找小姐有事相谈。”
“叶小姐?哪个叶小姐?”方笑语一愣。
“叶诗兰叶小姐。”解语回道。
“叶诗兰?”叶西辞微愣。
方笑语也有些不可思议道:“她这样快就来了?我还以为她要多用些时日才能下定决心。这离着案发不过才一日,她这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我倒是有些高看她了。”
“那小姐可要见她?”解语又问道。
“不见。”方笑语突然笑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章 提线人偶
“小姐,那叶诗兰又来了。”解语无奈道。从上次来了被小姐拒见,她已经连续来了好几次了。
“倒是有耐性。”方笑语冷笑。
“你已经躲了她十几日,还是不见?”叶西辞觉得有些好笑。叶诗兰没来的时候,一直都在为将叶诗兰引来而算计着,这人真的来了,反倒是几次三番的躲着不见。
“不见。”方笑语毫不犹豫,道:“她想见我我就得见她,我可不惯着她这怪毛病。免得她以为我多想护佑她似的。”
“今日楼花台里新来了几条大鱼,听说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正好他们最有名的就是红鸾春炖鱼,要不要去尝尝?”叶西辞笑着用美味佳肴勾引方笑语,瞬间就让对方上了勾。
“去去去,当然要去。这京城里想吃到新鲜的大活鱼可不易,不去尝尝说不过去。”方笑语狂点头,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一锅鱼的形象正在向她招手。
两人收拾一番,携手离开,留下叶诗兰内心越发焦灼烦躁的等在清凉院的外头。可是每次她都不曾看见方笑语和叶西辞出去,还以为她们一直躲在院中不肯见她,哪知道方笑语和叶西辞早就从后院离开。
一锅鱼吃的倒是鲜爽无比,难得天气好,方笑语和叶西辞还演着城里溜达了一圈儿,直到天色渐暗,两人这才回府。
刚刚踏进府门,他们就遇见了要出门去的安王,身旁跟着苏红绸,乖巧的站在他的身后。
安王本就怀疑李素青的事可能与方笑语和叶西辞有关,如今见了两人有说有笑的外出晚归,心里头自然不喜,冷哼道:“府中出了事,你们倒是心宽。不去查凶手自证清白,反倒是日日出去寻欢作乐!”
“比不得父王有美相伴。若父王在意她,何不留下看顾着她。说不得是她为了留住父王的心自作自演。父王可别凉了美人儿的小心肝,伤了您疼爱的儿子的心,最后变成孤家寡人。”叶西辞才不惯着安王这臭毛病,每次见了他就跟欠了他多少钱似的。怎么做都不对,做什么都不行。反正是看他不顺眼呗,他又没指着他的夸赞活着,沉默只会让他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这时候你要是顶上他几句,最好是说的他毫无还口直言。他会直接甩着袖子离开,绝不再自取其辱。
“你也就一张嘴皮子利索,别叫本王查出此事是你所为,否则别怪本王不念及父子之情!”安王一看到叶西辞的脸就讨厌,偏这个他讨厌的人近来真是处处与他作对。
从前见着他还只是远远的躲开,后来也就是不说话,而如今每次见了,他说什么他都要顶上几句,当真是气死他了!
“不劳父王费心,说的父王从前念过父子之情似的。”叶西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等安王再说什么,拉着方笑语的手就回了院子。
今日或许是个见客的好日子,刚别了安王,立刻就看见了另一个不是很想见的人。
叶诗兰堵在院门前,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方笑语,神色是一脸的生无可恋,想来她被心里的魔障日日夜夜折磨,人都显得憔悴了几分。
“让开。”方笑语暗自偷笑,看来叶诗兰是真的等不及了,所以才会在案发仅仅一日之后就来找她。
这几日她故意躲着没见她。想必她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吃不香睡不着,黑眼圈都出来了还浑然不觉。
“我不让!”叶诗兰的话落地有声,干脆的毫不犹豫。
她好不容易终于堵到了方笑语。这次就绝对要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否则她绝不离开。
“让开。”方笑语的语气不温不火,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的叶诗兰竟然有几分发怵。
“说不让就不让!”叶诗兰努力的忍着不被方笑语的气势压倒,她死死的站在原地,心砰砰直跳也绝不后退半步道:“我只占用你几盏茶的时间,不会太久。”
“你从晨间一直等到现在?”方笑语突然笑问道。
“是。”叶诗兰点头。继续道:“我知道你一直躲着我,不见我。我本叫人看着你的院子,待你一出来就让她们叫我,可十几日来一直不见你,今日问了门房才知道,这十几日你几乎日日都出去,所以今日我干脆就亲自守在你院门处,你总要回来的。”
“你娘受伤之事与我无干,且我已经着了人去请了沈大夫薄你娘一命,你还来找我又有何用?当务之急,你该好生照看你娘,希望她尽早醒来,当可知道伤她的究竟是何人。你来找我,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方笑语表现的有些不耐烦,她不能让叶诗兰认为她其实是希望她来找她的,否则对方定然会怀疑她的动机。
这十几日她一直躲着她,就是为了让对方觉着她并不想见她,越是如此,当她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就越不容易被对方怀疑。
若是她当日就接见了叶诗兰,以她和叶诗兰本应该敌对的立场,未免有些太心急了。叶诗兰这个人,时而蠢的让人心酸,时而也会突然聪明起来,她可不想留下一点破绽。
“我有些事必须要问你。若是你不见我,我便日日守在你院门前,直到你肯见我为止。”叶诗兰倔强的咬着嘴唇,这样求方笑语,不过是想查清事实真相。
她内心中的那个猜测太过可怕,却时时刻刻缠绕着她让她无法安心,她需要一个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最终通向的是哪一扇门,可就算是死,她也想死个清楚明白。
“威胁我?”方笑语挑眉一笑,随即冷声道:“本姑娘偏不吃这一套。”说着就要走。
叶诗兰大惊,她知道方笑语武功高强,她若是直接跳进院门,她根本就拦不住。等了十几日她才好不容易见到了方笑语,她真的不想再错过这次机会。于是她连忙拉住方笑语的衣袖,目光越发坚定道:“我不是在威胁你。是在求你。我有些事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需你亲口答我。”
方笑语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着叶诗兰良久没有说话。叶诗兰也倔强的拉着方笑语的袖子不肯松开。
气氛一度紧张起来,叶西辞只站在身后。看着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看着方笑语从一开始就将叶诗兰玩弄于股掌之上。
明明是她希望叶诗兰来找她,虽然事情的真相或许离他们推测甚至想灌输给叶诗兰的东西相差不远,可是她却一步步将叶诗兰的心思攥在了手中。引导着叶诗兰做出了如今的选择。
他可以想象,当叶诗兰真的与方笑语谈过之后,她将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如何作想。恐怕都已经是在笑语的操控之下了。
提线人偶。
他此刻所能想象到的最适合形容叶诗兰的词,就是这种在戏台上被唱戏者操控的提线人偶。
卑微而可怜。
“好吧,我给你时间。只是长话短说,说完就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烦我。我不留你用饭。”方笑语似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叶诗兰看来,这是方笑语的妥协。只可惜她一开始就没有想到,一切的一切,早在一开始就被注定好了。包括她的行为她的语言,包括她的结局。
“西辞。你先进去吧,我与她谈谈,一会儿就回去。”方笑语转身看着叶西辞,立刻就换上了一张笑脸,眼底闪过的得意转瞬而逝,因为背对着叶诗兰,叶诗兰根本无法看到。
“小心些,我等你用饭。”叶西辞摸摸方笑语的头,眼神里全是宠溺,看的叶诗兰下意识的别过眼去。觉得眼前的这个便宜大哥较之从前无比的陌生。
他的改变,他的不再妥协,似乎就是从认得方笑语之后,原本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冰冷幽暗的气息。如今却却都化作了柔和与威严。
叶诗兰不禁偷看了方笑语一眼,心中想着,这方笑语当真是个神奇的人。那些人自从认识了她之后,每一个人都在做着改变。
叶西辞变的柔和,却又不再一味妥协,原本阴沉的人。现如今竟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叶心柔变的自信。原本长相平凡自卑,如今却整个人都开朗起来了。且因为方笑语,她还得到了皇上的重视,宫里许多的公主都羡慕叶心柔羡慕的不得了。
就连太子也等于是得到了方笑语背后方剑璋五十万大军的支持。且因为她这个‘佛女’的身份,无形中也为太子在皇上面前增加了不少筹码。
只有二皇子,从遇上方笑语之后就倒了八辈子的霉运,原本进展顺利的事全都变得不再顺利,还让他在外头经营的好名声几乎一朝散尽。
她想,若不是她们处于敌对,她会愿意和方笑语这种能为身边人带来好的改变的人做朋友。只可惜,她是李素青的女儿,而对方嫁给了叶西辞。
她们之间还未曾见面时就变成了敌人。
这是命中注定。
叶诗兰就这么默默不言的跟着方笑语来到了会客厅。她局促的坐在下首,此刻竟有些不敢去看方笑语的表情。
解语为两人沏了壶热茶,给两人倒上,人就离开了,整个会客厅只剩下方笑语与叶诗兰两个人,还有那落针可闻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你非要见我,此刻却又不说话,你是打算坐在这里喝茶喝到天亮?”方笑语抿了口茶,感觉整个身子都暖起来了。
“你那日所言,可都是真的?”叶诗兰使劲的掰着自己的指甲,牙咬着嘴唇,头低的简直要埋到胸口。
“哪日所言?”方笑语一愣,继续道:“我每日都要说许多的话,你的问题如此没头没脑,你叫我该如何回答?”
“就是……就是那日……”叶诗兰心中有个声音在阻止她继续问下去,她总有一种感觉,一旦她开口问了,等待她的真相绝不会让人愉快。
“好了,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的说,我不想听你在此磨磨蹭蹭浪费你我的时间。”方笑语有些厌烦的摆摆手,继续道:“你来找我,我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几分你的来意。有些东西我能想到,你未必就不能。那个人以为他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处处都漏洞百出,想必你看过了现场,心中也该有几分怀疑了。”
“果真连你也认为是他做的?”叶诗兰的心狠狠的被砸了一个重锤。
原本她与方笑语是敌人,按说敌人的话她不该相信,不仅如此,敌人所说出来的真相她该反着听才对。可是,她这几日做过的详尽调查,每一个疑点都指向同一个人。她真的觉得快要崩溃了。
“那你以为还会是谁?苏红绸?她可不想是有那么大力气的人,且她若是出现在你娘的院子里,岂非太过显眼?哪还有时间从容布置现场?还是你怀疑是我和西辞所为?还是那句话,若我动手,你娘断没有活命的可能。只要将现场的痕迹处理的干净利落些,就无人可以找到是我动手的证据。”方笑语冷笑,继续道:“可是你娘被刺的现场如此凌乱,如此漏洞百出,你若怀疑是我与西辞做的,那就是在怀疑我的手段。”
叶诗兰沉默不语。
方笑语看了叶诗兰几眼,随即笑道:“你今日来找我,就证明你心中怀疑的凶手其实不是我,也不是西辞,而是你最不想怀疑的那个,可对?”
“那日我娘院子的正厅外,你和叶西辞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你推测了现场所有的疑点,关于断成两截的门,门外的血迹,门内的桌子,还有我娘身上伤口的疑惑,我全都躲在树后听的清清楚楚。”叶诗兰的声音有些疲惫。
“原来那日你没有走。”方笑语假意不知。
“在他卖力的装着悲痛抹着眼泪指责你们的时候,我想起你在我娘屋子里说过的话,不知为何,看到他的模样,我竟觉得有些恶心。我中途跑出去吐了许久,之后就一直待在院子里想吹吹风冷静一些,却让我听到了你们关于凶案现场的推测。”
叶诗兰看样子像是要哭出来似的,说道:“我很希望你说的都是错的,是你发现了我的存在有意说来误导我的,事后我去看过现场,每一个疑点都与你说的极为吻合,且我还找到了几样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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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忽悠
“我在母亲院子中的花园处发现了一滴血迹,还有泥土翻动过的痕迹,挖开后,里面埋着一把刀一把短剑,还有一只猫的尸首。”叶诗兰声音低低的,仿佛是病入膏肓的病人,继续道:“这些东西,与你推测中所说的几乎一般无二。”
“所以你就更加心疑是他所为?”方笑语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能够自由出入母亲的院子而不被母亲防备之人,除了他就只有我。我没有做过,现场留下的证据又处处都指向他……”叶诗兰只觉着心里像是针扎着般难受。那是她的亲哥哥啊,从小到大都对她宠爱有加,对母亲孝顺恭敬,可如今乍一听到他竟有可能会是杀害母亲的凶手,这叫她如何能够平静?
她现在已经可悲到需要到敌人这里寻找答案的地步了不是吗?
“不。你说能够自由出入你娘的院子却又不被防备者除了你就是叶西乾,可你似乎漏掉了另一个人。”方笑语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叶诗兰心跳漏跳一拍。
“谁?”叶诗兰一时间没有想起还有谁有这个本事不让母亲有所防备。无论是叶西辞方笑语还是苏红绸,对母亲来说都是要除掉的敌人,不可能不加防备。
“还有父王啊。父王多年来几乎是专宠于你娘,如此深厚的感情,你娘又怎会对父王有所防备?”方笑语用茶杯挡住了她勾起的嘴角。她现在正在将第二个嫌疑人赤裸裸的摊开在叶诗兰的面前,要她自己从两人之中选出一个最可疑的,这无疑会加重她对自己选择的印象,从而更容易顺着她为她选择好的路一路走下去,
“父王?你莫不是以为是父王要杀害母亲?”叶诗兰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突然意识到,确实如果是父王去了,母亲多半不会防备。且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将怀疑落实到父王身上,明明父王近来宠幸苏红绸那个骚狐狸宠的要命,几乎将母亲给忘在了脑后。若是他去找母亲,又因为母亲的倔强而被激怒。所以一气之下……
叶诗兰越想越心惊。虽然方笑语提出了一个可能会洗清哥哥嫌疑的另一个人选,可那个人选却是她的父亲啊。
一方是亲哥哥,一方是亲生父亲,无论二人哪一个是伤害母亲的凶手。这都是她并不像看到的。
原本亲近的人全都成了魔鬼,原本温和的脸全都变为了狰狞。叶诗兰突然有一种被孤立的寂寞感,似乎那些原本美满的镜花水月在现实的丑陋下顷刻破碎,露出森森的白骨,白骨上流着鲜红却腐烂的血肉。腥气扑鼻,恶气熏天。而她,无处可逃。
“父王有何理由要伤害母亲?”叶诗兰问方笑语,也是在问她自己。
方笑语却笑道:“那叶西乾又有何理由要伤害自己的亲生母亲?”
叶诗兰语塞。
“一个是你的生父,一个是你的兄长。若是他们二人必然要怀疑其一,你心中最可能会伤害你母亲的凶手又是哪个?”方笑语将一道选择题毫无预兆的丢给叶诗兰,叶诗兰顿时陷入两难。
方笑语似乎并不急着要她做出答案,而是继续道:“其实,你大可将一切都推在我与西辞的身上。管他是谁下的手,管他是因为何事而下的手。你只当这是我们做的,就如同凶手希望的那般,成为一个聋子,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你继续做别人的好女儿,做别人的好妹妹,你的母亲是死是活,大可听天由命。若有朝一日她醒了,一切或可真相大白。也或许她会为凶手掩饰而胡乱指责,都无所谓,反正你又不会掉一根头发少一块肉,还继续做你安王府的大小姐。岂非省心省力?”
“那莫非母亲的伤就白白承受了?莫非就要那伤了母亲的凶徒就此逍遥法外?”叶诗兰突然间激动的拍起了桌子。
“知道了真相你又能如何?就如你心中所疑一般,伤害你母亲的凶手或许是你的亲生父亲,或许是你敬爱的兄长,无论结果是哪一个,你都无路可以后退。知道了真相对你有何好处?除了会让你左右为难抓心挠肺之外,你又能做些什么?难不成你还能去杀了那凶徒为你母亲报仇不成?”方笑语讽笑道。却在说到‘杀了’二字时刻意用上了一些内力,几乎就等于是在叶诗兰的心中留下了某种暗示。
叶诗兰沉默无言以对。
她真的认真的在想,若是真的一切都是哥哥或是父王所为,她又该如何做出这个两难的选择?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原本这个安王府里,只有叶西辞应该才是外人。母亲和父王彼此相爱,她和哥哥自小就被宠爱着长大。
或许出了安王府的大门,她们终究不可避免的要承受一些别的东西,她也因为身份的阻碍而怨恨叶西辞的存在,无数次的诅咒过他最好去死,可是至少在安王府中,她是大小姐,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疼爱的人。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完美的一家人会分崩离析。没有想过喜欢的人会伤害喜欢的人。
无论伤了母亲的是哥哥还是父王,对她来说,都已经成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疤痕,会横亘在她今后所有的人生里,成为遗憾与仇恨。
“叶诗兰,你这是被人捧在手心上惯坏了,所以总以为无论任何事,只要你有不明白的,就定然会有人为你送来答案。”方笑语带着些轻蔑道:“可你不知,这天地大着呢,远比你所看到的井口要大得多。你以为被人捧在手心里疼那是爱,实则也可能只是利用。”
“无论你在兄长与父亲之间做了何种选择,结论不会变。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你母亲伤重昏睡不醒也已是事实,就算你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依旧什么都无法改变,或许还会让你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方笑语将血淋淋的事实摊开在她的面前,一击直中,丝毫不加遮掩。
“你这是在担心我?”叶诗兰一愣。
“担心你?”方笑语似是被叶诗兰的话给逗笑了,道:“我只是很不喜欢被人利用被人陷害罢了。就算你不追查事实的真相,我也会追究到底。你母亲的死活我丝毫不在意。可却不会随意被人当成靶子一次次的陷害。所以即便你什么都不做,我依然会替你全都做了。你只需耐心的等待结果,就可不费一兵一卒,看我将那凶手处置了。这有何不好?”
说着,方笑语又冷笑道:“叶诗兰,你本就被毁了容貌,怕是想要嫁个好人家都不易。可这也并非是坏事,至少可以让你从这盘棋中脱身而出。不再做被人利用的棋子。你母亲所做的一切,甚至不惜伤害自己,那都是为了做给我看的,她想用她的命,换我救你和叶西乾出周贵妃布置的牢笼。她不想你和叶西乾和她一样过身不由己的傀儡生活,想要你们兄妹留下一条后路。她知我恨她,为了西辞我也比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才与我做了交换,以她一命,换你们前路坦途。只可惜。她什么都还未做,却被人先一步下了手。而下手之人,还很可能就是她一心袒护之人。”
“叶诗兰,此事真相如何,你尽可放手了。我既答应了你娘,自然就会放你一条生路,虽她的重伤昏睡并非如约定而致,可至少她有这心思,我也念及她一片慈母之心,由于你并无深仇大恨。所以才对你说这些。你若聪明的,不如想想如何将自己嫁出去,何必再趟这趟浑水?”
方笑语将话说的就跟真的似的。事实上她确实怀疑李素青会这样做,从叶西辞自祠堂外听到的那些话来看。李素青早有想要脱离周贵妃掌控的想法。而她又怀疑李素青右腹上的那道伤口可能是她自己所致,只是刚刚刺进去一点,就被真正的凶徒给撞见了。如此也能解释为何李素青的院子里竟没有一个丫鬟婆子,若是李素青自己将她们遣散了,便可说得通了。这也能解释为何她身上会有两个伤口,甚至能解释为何那道剑伤会勾出如此奇怪的伤势。
但是。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猜测,从头至尾,李素青都没有机会跟她说过以命换命这样的约定。可方笑语却将话说的就跟她已经和李素青约定好了似的。
反正死无对证,李素青还昏迷着,知道此事的人除了李素青恐怕也没有别人的,红口白牙,还不是由着她忽悠?
“你说什么?你说母亲她……”叶诗兰大惊。她没有想过这之中竟还有这样的隐情。她一开始有些怀疑方笑语话中的真假,却又觉着她骗她的意义何在而信了两分。
她之所以会有些相信,是因为她曾听母亲感叹过,为人傀儡,终是身不由己。若非一招棋错,或许一切都将不同。
她本来并未在意这话中的意思。可听方笑语方才所言,她脑海中立刻就蹦出了这句话,还有当时说这句话时母亲的神情。
若一切都是真的,难道下手的人其实是周贵妃?
可周贵妃若要下手,不然不会亲自动手。她若察觉到母亲有背叛之意,可能会让府中的人伺机除掉母亲。
而周贵妃留在安王府里最大的棋子……
是哥哥……
叶诗兰心如死灰。
“与其纠结你无能为力的,叶诗兰,不如想想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你容貌被毁,能让你嫁过去过几日的好日子来的实在。”方笑语的语气中有些讽刺。
叶诗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她就对容貌被毁一事耿耿于怀,只是因为母亲出了事,她已经来不及去计较这些,为求一个真相,她才低声下气的来求方笑语给她一个答案。
可是这方笑语却一再提及她容貌被毁之事,每提一次,那神情中的讥讽之意越发明显。
叶诗兰气急攻心,猛一拍桌子,指着方笑语的鼻子骂道:“方笑语你够了!我容貌之所以被毁,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是为叶西辞出了气,我如愿以偿的成了世人唾弃嘲笑的对象,你该满意了?”
方笑语却是一脸惊愕,无奈道:“你容貌被毁拜我所赐?叶诗兰,我知你姣好容貌一朝不再,心中必定难过不已。可你也不必事事都推在我的身上?我厌恶你不假,甚至答应西辞,嫁入王府后定然会为她出气,总不会叫你日子好过了去,可你容貌被伤,腿摔断了一事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又如何能做到?”
“你少做推卸!当时我顿觉腿上一痛,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害我当众出丑,让我容颜不再,你当时就在那里,不是你又是谁?”叶诗兰气愤难当。
“当时我确实也在,可我却是在对面的酒楼之中,隔着那样远的距离,我如何能做到叫你摔倒?”方笑语一脸茫然。当然这是装出来的。
“你武功如此高强,要做到这些恐怕不难。”叶诗兰冷哼。
“就算我能做到。可你可知,当时我为何会在那酒楼之中?”方笑语转而一问。
“我又如何会知道!”叶诗兰脸色更青了几分,心中却猜测她根本就是故意跟着她,想叫她人前出丑的。
方笑语却苦笑道:“当时与我在一起的,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叶诗兰第一个想起的既是叶西辞。
“你可知是谁?”方笑语笑问。
叶诗兰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却不言语。
“是周相。”方笑语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反倒是大大方方将周相说了出来。
“周相?”叶诗兰一愣,并未曾想过是这个答案。
周相是二皇子的外祖父,为何会跟方笑语在一起?
方笑语也没有让她想太久,而是说道:“那日我是被周相派人截了去的。他听叶书成说是我套了麻袋当街将叶书成给打了,所以准备截了我去为他外孙报仇的。”
叶诗兰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听说。
“当时正好碰见了你们,所以我也不过是站在窗户处看了你们几眼罢了。”方笑语继续道:“周相是叶书成的外祖父,自然本该是想着你们的,你若不信,不防想法子去想周相打听一番。当着周相的面,我要如何使计害你?你真当周相是瞎子?会对我当着他的面害人一事充耳不闻?”
叶诗兰有些懵了。她觉着方笑语当不会跟她开这样的玩笑。周相毕竟该是她的敌人,总不会向着她说话,她要找人证,也该找个自己人才对。
“可是,他们明明说过亲眼见到是你所为……”叶诗兰心乱如麻。
“他们亲眼见到?是谁说的?”方笑语嘴角不可察觉的一抬,随即恢复疑问的语调。
“哥哥说,他亲眼……哥哥?”叶诗兰说着说着悚然一惊,意识到这些话似乎全是哥哥告诉她的,而她当时因为已经受伤,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