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听你的话,放马过去啊
花瓣这种东西要不了几个银子。漫山遍野的,随便采摘就是。何况,谁家的后花园里还不种上那么十几二十支。
可是,就是这些廉价的花瓣,却能为这场婚礼增加无数的乐趣,会让人眼前一亮,会叫人觉得温馨浪漫,会让人心向往之。有不少待嫁的小姐已经暗暗决定,定要未来夫婿在成亲之时也来上这么一出。
因为这花瓣雨来的及时,也叫许多人误会了之前门前火盆中突然燃起的熊熊大火也是为了这场花瓣雨而造的势罢了。
叶西辞脸上挂着喜意,可心中却充满了冷意。他与方笑语一样,本觉着就算府里的人并不祝福他与方笑语的姻缘,可毕竟京城里这么多人看着,府里的宾客甭管真心还是假意,至少都是带着眼睛来的,随意作些小动作给人添点堵也就算了,可他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大胆到想要借由迈火盆这样的习俗来烧死笑语。
若是笑语没有功夫该如何?若是个寻常家温柔娴淑的小姐又当如何?
分不清水中是否加了别的东西,分不清火盆里有没有做过手脚,穿着及地有些累赘的嫁衣,没有武功傍身,待大火一起,瞬间燃遍全身,最后除了被烧成焦炭,可还有别的结局?
大婚当日,新娘子无故惨死在门外。外人要如何看待他?
果真是克妻,你瞧,人还未过门,就已经成了一具尸首。
喜事变丧事,大红的喜绸变成白色的丧布。无论是谁做出来的祸事,安王府定然要承受方将军和长公主的滔天怒火。他固然得不了好,可他们真以为安王府就能置身事外不成?
若是方笑语真的出了事,别说是方将军的怒火他们手否承受的得起,就算是他,感动他心爱的女人,他也不介意就着这丧尸血洗了安王府!
可是此刻他并没有就此发难。方笑语桥他的手所传来的力度仿佛是在告诉他,成亲之日。不要做那些扫兴之事,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秋后算账的事,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做。
或许是府门前的事给人提了醒。之后拜堂反倒是一路顺遂,并未有刁难之事发生。随即,随着‘送入洞房’的声音落下,今日的婚宴正式开启。
动画里燃着大红的喜烛,虽然天还未黑。但照规矩,这喜烛需燃到明日天亮。
叶西辞需去照料宾客,可以预想他定会被灌下不少的酒。而新娘子盖着盖头要这么端坐到晚上,宾客肯方新郎官回房的时候。
方笑语坐了不久,门就被推开。本以为是喜娘前来讲些成亲的事宜,没想到盖头却一把被掀开,眼前就无端端的出现了一张眉开眼笑的脸。
“他们竟肯放你过来。”方笑语笑道,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便恢复淡定。
“怕你坐得累了,先过来将盖头掀了。你也能随意走动。”叶西辞的语气都透着欢快。这个女子竟就这样的成为了自己的妻子,曾经那个逆着阳光的初次相见,他可曾敢想?
方笑语露出甜甜的笑意,倒是对叶西辞的好感更甚了些。
大承成亲的规矩不少。其中就有这新郎官没有揭开新娘子盖头之前,新娘子在洞房之中不可随意乱动的规矩。
新郎官往往要被宾客绊住很久,直到夜里才会回来,新娘子一天不吃不喝,好不容易进了洞房还不能随意走动,更是不能自己掀开盖头,否则不吉利。所以一日下来,新娘子反倒是最累的。
叶西辞知道方笑语的性子,叫她文文静静的坐着到夜里,可不得憋死她。别惹得急了自己将盖头掀了,凭白还坏了规矩。
所以他趁人不备,先行遛了,跑来这洞房之中先将方笑语的盖头揭了,虽然依旧不能随意走动,但在这间屋子里。却是无妨了。
“你该回去了。否则宾客找不见你,该闹起来了。想来咱们的好父王不会尽心的帮着你伺候宾客的。”方笑语眼睛里都带着笑。想想外头宾客正等着灌酒呢,突然发现新郎官不见了,可不是有趣的很?
“如此回去了,总觉着亏得很。”叶西辞刻意皱了脸,目光却时不时的朝着方笑语身上撇。
方笑语意识到自己大好青年就然被叶西辞这个古代人给调戏了,于是直接躺平了,冷笑道:“你若不怕外头闹起来,那就来啊。反正今日我嫁了你,就是你的人了,随你要如何。”
叶西辞哭笑不得。他怎么就忘了自家娘子可是个豪放的姑娘,平日里他不被她调戏就不错了,哪是个会随意害羞的女子。
即便成了亲,作风依旧如此豪迈,叶西辞苦笑了笑,道:“你这是明知我走不开,所以才可以来挑逗我?”
方笑语笑的不怀好意,撇嘴道:“叶西辞你还是不是男人,本姑娘都躺平了任你施为你都做不到?”那眼中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叶西辞苦笑,真想现在就扑上去办了这个小妖精,但想想外头那么宾客正等着呢,他可不想引起民愤。只是这嘴上依旧不肯认输道:“你真当我不敢吃了你?”
“放马过来啊。”方笑语朝着叶西辞抛了个媚眼,叶西辞顿时被插中红心,会心一击。于是伸过手去握住方笑语的手顺势将她拉了起来,整个脸凑过去,嘴巴正好碰上了方笑语柔软的唇。
方笑语瞬间瞪大了眼,将叶西辞往外一推,顺手捂住了嘴,表情甚为怪异的喊了句:“你……你做什么!”她自己都未发现,她这话说出来竟都有了些结巴的趋势。
叶西辞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十分可口的享受神色,随即又变为无辜道:“听你的话,放马过去啊。”
方笑语顿时觉着自己输了。这平日里闷骚的很的家伙竟然还会挑逗别人,从前不是没少干过这种事吧?嗯,之前他可是有两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呢……
叶西辞见方笑语的神情奇怪得很,连忙丢下一句:“我先去应付宾客,晚些时候再回来。”而后一溜烟儿的就没了人影。
“算你跑得快!”方笑语狠狠的往门口瞪了几眼,之后回味着那两唇相碰的感觉,竟然有了些恍惚之意。
嗯。软软的。
呸呸呸!方笑语你都想些什么呢!
方笑语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脸几下,似乎是想要将那红润都拍走一般,心里琢磨着,要说这亲吻。她可不是第一次了啊。活了九十九世的老怪物了,什么世面没见过,她还以为再难有叫她不适应的事情了。
可为何刚刚叶西辞那突然的一吻,会让她有种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于这具身体这个身份而言,亲吻一个男子确实是第一次的关系?
还是说。之后那几十世她几乎都是孤独终老从不肯与人过多接触,所以冷不丁的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身体本能的反应?
方笑语越想嘴就撅的越厉害。
不甘心啊,真的越想越不甘心啊。竟然就这么被人给主动亲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此刻的方笑语已经完全忽略了外头宾客的吵闹声,一心就想着今夜叶西辞回来她该怎么报仇,狠狠的亲回去!
外头刚被客人灌了一大杯酒的叶西辞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过。
方笑语一脸发狠的冷笑,将端着大枣、花生、桂圆、莲子进门的喜婆给吓得不轻,还以为这姑娘是因为成亲欢喜的魔障了,连忙说道:“夫人成亲是大喜事。咱们大承的规矩。这枣子、花生、桂圆还有莲子得由夫人亲自撒在这床上,意为早生贵子。”
说着将手中的盛着枣生桂子的盘子递给方笑语道:“夫人请吧。”
方笑语被喜婆看了那样的脸色,顿时小脸一红。接过盘子,在床上均匀的撒上了四中果子。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都是那叶西辞的错!对就是他的错!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方笑语摸着脸,将错误不讲理的一股脑的都安在了叶西辞的头上。
天色渐渐暗下,外头的声音却更加吵闹了。方笑语坐在床上昏昏欲睡,旁边的墨痕一脸无奈绞尽脑汁的在变着花的讲故事给方笑语听。
这是方笑语的要求,因为她嫌闷得慌。只可惜这却难为坏了墨痕这种平日里连话都少的可怜的人了,只能将方笑语曾经讲给她们听的故事又一一反讲回去了。
好不容易盼得外头有脚步声响起,方笑语一听就知道这是叶西辞的脚步。只是,与那些成亲当日羞涩的等着夫君回来的小女子不同,方笑语打着哈欠,肚子咕咕直叫的趴在桌子上。一脸的幽怨。
而叶西辞一推门就正对上了这幽怨的眼神,原本看起来有些醉醺醺的眸子此刻看来哪还有一丁点的醉意。
“饿了吧。我已叫人去备了吃的,一会儿就送到。”叶西辞看到方笑语如此不拘谨的模样却觉得亲切的很。他就是喜欢这个女子身上的不拘小节。不会有事无事哭哭啼啼,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自乱阵脚。面对他的时候不会像其他女子一样不是恐惧惊吓就是不屑一顾,也没有过分的讨好,一切的交流都那么平淡而自然。
方笑语依旧懒洋洋的趴在桌上。但听到有吃的后虽还是趴着的,但立刻就抬手给叶西辞竖了个大拇指。
而最为开心的非墨痕莫属。终于不用讲故事了。终于能解脱了。
就算小姐派她出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也没有这短短的几个时辰来的煎熬。
成亲都是这么无聊的吗?她一瞬间险些动摇了要不要嫁给叶蝉了。
方笑语饿的前胸颠后背,屋里竟然也没人体贴的给放几盘子糕从一大早被从被窝里拖起来梳妆,到吹吹打打的被抬进了安王府,到进入这洞房,她连水都没喝一口。
方才饿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她将床上撒着的大枣花生桂圆都抓着吃了一把,总算是有了点活着的感觉。
没过多久,饭菜果然被送了过来。四菜一汤,不算丰富,不过是为了给新娘子垫垫肚子。大婚当夜,有几个新娘子会放开肚子大吃大喝的,都忙着去做孩童不易的事情了,饭菜那都是可有可无的。
可这对方笑语来说却无异于救命仙丹。她就是想吃个饭而已,与孩童宜不宜的有半毛钱的关系!
方笑语看见饭菜眼珠子都快冒绿光了,叶西辞强忍着不笑,连忙给方笑语盛了碗汤,又往她的碗里夹了几筷子菜,然后就这么坐着看她吃。
对他来说,似乎看着她吃东西都是一件愉快不已的事情。
只可惜,那想象中的美好画面并未出现,方笑语刚刚吃了一口菜,立刻就吐了出来。
叶西辞吓了一跳,连忙帮方笑语拍拍后背,担心问道:“怎么了?”
“这菜是哪儿来的?”方笑语脸色阴沉如墨。
“刚叫厨房做的。怎么?”话刚说到一半,叶西辞突然就像是卡带一般,顿时没了声音,而后脸色也渐渐阴了下来。
“里头有毒?”叶西辞的声音阴沉的可怕,那怒火被生生的糅杂在声线之中,听起来让人觉着有些可怕。
“泻药。”方笑语的回答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此刻没有人比她更怒!
她成亲的大好日子总有人捣乱也就罢了。她不想在今日闹得不愉快,所以门前的火盆是怎么回事她也只是按下不发,没有当众闹起来。这是因为她不想给叶西辞没脸,可是不代表她就对安王府的脸面也足够看重。
没想到有人还没完没了起来了,她都快饿扁了,就想吃个饭而已,他妹的竟然还有人给她饭里下泻药!
有什么阴谋诡计等她吃饱了再来!什么她都接着!但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不让人吃饭!
“平日里他们闹闹就罢了。不想今日也难叫他们安生!火盆之事我都还未计较,他们这是逼着我出手吗?”叶西辞眼中的狠意越发的重了。从前他们如何害他他都能忍,势不如人,就得懂得韬光养晦,就得懂得低调做人。可如今他已有了迫切需要守护之人,如何还能叫他们继续放肆下去!
“你平日里就是这么过的?”方笑语从叶西辞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
“在饭菜里加些东西的事常有。还小时中过几次毒,大难不死,往后都习以为常了。”叶西辞冷笑。
方笑语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叶西辞说的轻巧。往饭菜里加些东西的事常有。可那些东西却并不轻巧。剧毒之物都是不少。今日只加泻药这还都是他们仁慈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叶秋和叶蝉的造化
“我知你素来过的辛苦,也从心柔那里听过一些事情,但却不想,你的处境竟到了如此地步。”方笑语突然有些可怜叶西辞了。
如今他势力已成,倒也不用怎么再怕被人迫害,可是儿时安王妃死后这么些年,他又是如何过来的?
当初她只是从叶心柔那里听到过一些事情,也知他年幼时曾经几次险死,其中便有身中剧毒之事,只是或许是叶西辞命大,也或许是命硬,几次下来都幸遇贵人,逃得性命。不得不说,叶西辞能活到现在,跟皇帝时常的关注也脱不了干系。
安王府里虎狼群伺,一个势单力孤的孩子要在这巨大的凶险之地平安长大,其中辛酸,不为外人道也。
“害你受了连累。”叶西辞心中愧疚。
女子出嫁,多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即便后院之中诸多凶险,也鲜少有新婚之日被人再三迫害的。
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成亲总是个特别的日子。留下如此不堪的回忆,他深觉亏欠了她许多。
方笑语却摇头,道:“我倒是无妨,只是觉着你过得实在是不易。你之遭遇,我感同身受。将军府里从前也有个毒妇,我能有今日的脾性,倒也拜她所赐。”
叶西辞为方笑语将头上的饰物全部摘下,一一摆在匣子之中。
“今日之事,怕是那叶诗兰搞得鬼。入府之时我便发现,她躲在宾客后头,不注意时倒也能将她忽略了,只可惜,她身上杀意太盛。于常人或许藏得严实,可于你我这等习武之人而言,那毫无掩藏的杀机只会将她彻底暴露在人前。”方笑语冷笑,继续道:“她或是从叶西乾那里听了什么消息,信了她容貌尽毁之事是我一手造成,怕是现在巴不得我早死早超生。李素青在此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还尚未可知,只是此事当与安王无关。”
“我那个好父王虽蠢了些。耳根子也软。容易被人操纵,可到底是在皇宫那等凶恶之地活过几十年光阴岁月的,别的本事没学得来半分。就是那死要面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他尽管厌我恶我,也不愿认你做这个儿媳,可皇上亲下的旨意,又警告过他绝不可在大婚之日筹划什么阴谋诡计来陷害你我。为了撇清自己,也为了能让苏红绸在王府里站住脚跟。他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今日做些想要你性命之事。”
“我猜也是如此。”方笑语摇头笑道:“他心里尽管再不喜欢我,可我毕竟是初来嫁到,今日大婚有摆足了排场,外头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安王府。无论是想看笑话的,还是那些忌惮猜疑的,总归你我这些日子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之中。在咱们的婚事彻底沉寂之前。他顶多也就是小打小闹的为难一番。我猜测他会在明日里故意找些借口刁难我,但也仅限于此。若是要杀我害我。还需得这婚事风波彻底平静,待你我隐于这风光背后,他才能安心的筹划。”
“甚至于我想,就连李素青都不会傻到在今日动手。就算我不幸着了她们的道,一把大火被烧成焦炭,可外人稍动脑子想想,这矛头也会直指向她,她得不了好,还尽是得罪人,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不信她会只凭喜恶而孤注一掷。只有那叶诗兰,从头至尾都是个蠢的无可救药的。除了是叶书成的棋子,能靠美色有些用处之外,那就是个祸害和累赘。如今她容貌毁了,鼻子歪了,连利用价值都少的可怜,听说叶书成对她也是百般的不耐烦。以她对叶书成的心意,怕这也是她对我动杀机的原因。”方笑语摇头,她总觉得叶诗兰喜欢叶书成一事有些什么蹊跷。
倒也不是门当不当户对不对的事情,只是简政殇收养李素青,大约也是为了给周贵妃使唤而用,至少他们成功的利用了李素青除掉了安王妃。
可是总是被人呼来喝去不当人使唤,就真有那犯贱的不仅心甘情愿,还宁愿女儿也深陷在这牢笼中心,死也无法脱身吗?
而以叶诗兰这样的心性,藏不住事儿,又不懂得藏拙,蠢的竟是在外人跟前都敢对叶西辞这个嫡子不敬。就算叶西辞地位尴尬不受安王喜爱,可名分大义在那摆着,你私下里羞辱几番,别人看不到也就罢了,人前还如此高调不懂做人,岂非是叫人看她自己的笑话而她还不自知?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竟会在知道被人挟制利用的情况下还一心看上对方,这会不会也太傻了些?
方笑语得承认,叶书成的相貌当真是俊朗不凡,虽然她口头上一再不承认此事,但有些事,说出去刺激刺激别人也就罢了,却骗不了自己。
所以,或许也不妨就有那种一切都只看脸而忽略其他的花痴存在,可她总觉着这样的人跟李素青应该没什么关系。
李素青这样的人,真的甘于总被他人利用吗?又真的会在她自己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在给她的儿子女儿也洗脑要无条件的效忠周贵妃和叶书成吗?
当然这种奇怪的感觉不过也正是方笑语的感觉罢了,事情真相如何,或许只有他们当事之人自己心中明了,可是方笑语却要做着两头打算了。
她得以防万一,防着各种被人半路翻盘的可能性。
毕竟,她的敌人也实在是不少。
周贵妃和叶书成自不必说,前世带来的仇怨,即便一切恍惚于昨日再也不同,可这厌恶之心可不会因为她的重生而减少半分。
除却这两人,还有一个神秘的蒙王血脉隐在暗中。他们是大周的奸细,而她是大承镇远将军的女儿,大承安王世子的正妃,一切与家国敌对的势力,他们根本就没有能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所以他们相互利用。相互算计,相互牵制终鹿死谁手,也就看谁的手段高明,谁的心更狠辣些了。
而除了来自大周的压力,梅丞相这个老狐狸也是个不能忽视的存在。
她与这老狐狸虽未正面敌对,可是梅苍云曾经对她爹做的那些布局,也足以证明他们两家再不可能和睦相处。就算她爹现在依旧假意归顺臣服。可已知晓真相,已生出异心,如何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排除丞相之后还有个商经纬商大人。先不说这位商大人为何总与她爹过不去。就是她逼死了商可人一事,两家的梁子这就是结下了。
她的敌人,一个个都身居要职,想要以寻常寻仇的方式一刀杀了显然是不现实的。朝廷自有朝廷法度。何况还都是王公大臣皇子贵女之流。若是大开杀戒,待这些人一死。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若是外界闹得人心惶惶,皇帝又怎会毫不介入任她施为?
到时候,就算皇帝信了她有预知外来灾难的能力,信了她的佛女之身。可若是不能给大承带来足够的好处,反倒让大承陷入动乱之中,他又怎可能会再容忍她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放肆?
而她又不想就此反出大承。更不想过山野野人般一生被人追踪的日子。她的家人友人甚至是夫君都在大承,难道要因此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而她独自逃走?
要再一次变成无人依靠的孤家寡人?
“墨痕。你进来。”方笑语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子,将墨痕叫进屋中。
“小姐可有吩咐?”墨痕依旧没什么表情。
“将这些饭菜撤下去,再叫信得过的人去外头订些吃食送进来,不要经了他人的手。”方笑语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
墨痕点点头,刚要去叫人,又被方笑语给叫了回来道:“从今日起,叫苍蒙跟着世子,贴身保护,至于叶秋和叶蝉,将他们两人带到月影司,交给苍雯和苍英,从此刻起,给我使劲的训练他们,什么时候他们能到了苍英如今的成就,就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告诉他们,若是不堪造就,那就让他们一辈子都待在影司里孤老终生算了,那叶蝉也就休想再娶你为妻。一个连你都打不过的男人,如何能配得上你?”
墨痕难得的红了红脸,虽然小姐说的严厉了些,可是墨痕却知道,小姐这道命令,就等同于是叶秋和叶蝉的造化到了。
她自己就是出身影司。影司里训练出来的人可都是实打实的杀手。各种刺杀手段层出不穷,他们影司里的人对小姐都是敬仰的不得了,就靠着那些杀人的手段,小姐都能被称为是杀手的祖宗,何况还有如此多的高级功法可供练习。
只要有底子,只需几月,小姐就能将之训练成一个叫人闻风丧胆的刺客。万军从中取敌首级都不在话下,更遑论是要保护世子周全了。
“谢小姐栽培。”墨痕轻轻的道了谢,那脑袋都要低到胸里去了。
“你这是替叶蝉道谢?”方笑语笑道,表情倒是古怪的很。
墨痕局促的有些无言。
而方笑语似是又想起什么来一般,道:“说起来,与你家叶蝉的蠢不同,那叶秋脑子好使多了。只教他杀人的手段未免太过浪费。既如此,待苍雯训练他之后,再将他带去月司,叫姬午雅教她些别的东西。如此人才,不用就浪费了。”
墨痕领命称是,倒是对叶秋羡慕得很。在月影司,月司掌管情报等一切与打打杀杀无关的东西。月司的人都已姬为姓,精通各种窃取情报的手段,特别是姬午雅,对于机关阵法都有着很高的成就。这机关阵法并非是小姐所传授,是姬午雅自带的能力,可是是小姐发觉了她,给了落魄的她一个容身之处,又不惜财力的支持她的研制发明。要银子给银子,要人给人,武功秘籍也不吝啬,倒是让姬午雅对小姐死心塌地。
姬午雅出身机关姬家,只可惜家族招了敌人,一族人死伤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一心想要报仇,却深感无力,一个弱女子,就算是身负机关阵法相关的知识,可独木难支,又能如何拖垮一个豪门大足?
是小姐许诺她定会为她报仇,她便安心的跟在了小姐身边,帮着小姐打理月司,将一身机关阵法之道都传授给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而小姐也允诺她,这些孤儿,只要愿意的,都可以跟着她姓姬,将来她重建姬家,这些人都可以算作是姬家之人,由姬午雅代父收义子义女,将这些人全都过继到姬家名下,成为姬家的嫡系庶系。而姬家则已附庸的关系投靠小姐,如此,姬午雅有了重新振兴姬家的理想,而小姐也能收获无数人才为之所用。
能够不必改名改性而得到姬午雅这个实验疯子的传授,叶秋可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虽然不可能学到姬家不外传的秘术,可是在此之内能够教授的,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姬午雅从来都会当做圣旨般对待。
而影司负责杀人等一系列危险的任务。若是小姐吩咐,就是当朝丞相,三公九卿,皇子公主,甚至去刺杀皇帝,怕是他们也会头不抬眼不眨的答应。
对他们来说,圣旨远不如小姐的命令来的贵重。天子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个符号,而小姐却是给了他们容身之处的恩人。
只可惜,她家叶蝉被小姐定义为了蠢。虽然杀人的手段当能学得几分成果,可是那些动脑子的事,就连她都觉得不大靠谱。
墨痕连忙叫了人进来收拾饭菜,又命人去跃然楼订了一桌,派人送了过来。方笑语和叶西辞这才算是好好的吃了顿饱饭。
临睡下前,方笑语将一个木盒郑而重之的交到了叶西辞的手中,而后,屋里的灯火影影绰绰的闪耀着,可却再没了人声。
没人知道两人在房里做了什么。直到第二日一大早天色发亮,方笑语这才起身,按着腰,揉着脖子,一脸的疲惫之色。
解语为她仔细梳妆,而叶西辞就坐在床榻上笑眯眯的盯着方笑语瞧。
“走吧,去给父王请安,顺便,给李素青送份大礼。”方笑语嘴角突然咧起,外头的风仿佛更大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挑拨离间也是阳谋
叶西辞一早起来就觉神清气爽,若从外表看来,哪还看得出他根本就一夜都未合眼。
不是因为成亲开心的睡不着,自然也不是因为方笑语不让她上的了床,说起来原因还得归咎于那只小小的木盒,浪费了他的大好洞房花烛夜。
一本几乎可以引起全江湖争抢的绝世武功秘籍,竟然如此轻巧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当他看到那本薄薄的册子时,就已经挪不开眼。
方笑语的话说的如此有趣,说这是叶西辞嫁给她的聘礼,倒是叫叶西辞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虽然他以全数身家为聘,可真要说起来,笑语给他的这本若是拿出去卖了换钱,无数江湖门派绞尽脑汁倾其所有大约都要将这本小而薄的册子得到手。那价值可一点也不比他的全数身家来的廉价。
正值他的已经练至大成,再想进步难上加难,谁知自己这个刚刚娶进门都还未洞房过的娘子就给了他如此一份大礼。
这也直接导致了这洞房花烛夜别人都是亲亲我我,他们却练了一晚上的功。
不过这也有几分特殊。除了特别挑资质之外,他与结合起来却能使威力更加强大。
如今没有双修这么一说,可若换在那些仙侠的世界中,与就是典型的双修功法。
方笑语直等到真的拜堂成亲,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才将送给了叶西辞。这足以证明,她是认真的想要将自己的安身之处放在叶西辞的身边了。
不过既是如此,即便新婚之夜没有做些造小人的事情,却依旧是赤膊相见了。叶西辞的练武资质是上等,可惜底子打得不好,两人经过一夜的互相练功,叶西辞堪堪才将掌握,而真正收获巨大的,却是之前练习一直卡在第三层瓶颈之上的方笑语。已成功的突破了第四层,内力更加雄浑厚实,功力再次大涨。
两人直练了一晚上的武功,将和圆融支配。到快要天亮时,方笑语才抱着叶西辞的胳膊睡着了。而叶西辞则是一动不动的任由方笑语枕着他的胳膊,一个人傻笑到了现在。
再起床时,方笑语才感觉到练功时一夜都没有动是一件多累的事,不仅腰酸背疼。脖子还发僵,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眼皮子都还在打架。要不是这是成亲后的第一日,需要给长辈敬茶,她大概能抱着被子熟睡一整日也休想叫她起床了。
叶西辞时不时的偷看方笑语几眼,嘴角咧起的弧度正预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想起再也不是夜里孤单一人对着白色的墙壁发呆,每日里无论是吃饭、睡觉都需时时警醒,不敢太深,而是有一个人,从此与你甘苦与共。这样的感觉真好。
虽然洞房花烛之夜没有真的与喜爱的女人圆房。可笑语并不排斥他,未来日子还长着呢,倒也不必非得急于这一日。
两人已是夫妇,今后每个人的肩上都背负着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那种有了牵绊的感觉,会让他更加珍惜自己。
“你这是被人点了笑穴了?”方笑语盯着叶西辞很久了,对方只顾着笑,竟然对此都毫无发觉。方笑语不禁怀疑是不是昨夜练功将他练到走火入魔了。
叶西辞傻呵呵的咧起了嘴,宽厚的手掌握住了方笑语的,笑容瞬间甜得发腻。
这孩子很有撩妹的潜质啊。
方笑语不由想到。不过瞬间她就抱住了叶西辞的胳膊。整个脑袋都歪在叶西辞的肩膀上,同样露出甜甜的笑容,那幸福就这么写在脸上,让人看了发酸。
这么主动?
叶西辞一愣。他是了解方笑语的。这个女子,很难如同那些小女人一般做出依赖的动作,她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可如今那倚在他胳膊上的脑袋分明长着方笑语的脸。这叫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下一刻他就立刻明白了方笑语的用意,无奈的摇摇头,心中竟还有着一丝失落。
对面而来的两个女人,此刻看向方笑语的神色极尽的不善。想必方笑语也是因为看到了她们两人。这才刻意表现出于叶西辞十分亲密的样子。
“这敬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我想着定会有人为难你,你要万分小心。”
“无妨,还未嫁过来时我就猜到了。今日一切的刁难你都不必管,你今日需要做的,只是与我……秀恩爱。”
“秀恩爱?”
叶西辞不禁想起方才方笑语所说的话。
关于秀恩爱,听起来也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只是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他一个大男人很难明白那些小女子的心思。
可方笑语不同。她做事豪爽豪迈丝毫不逊色于男儿,可她毕竟是女子,对于女子爱拈酸吃醋的小心思却是了解的十分透彻。
她要与叶西辞秀恩爱,不过是为了刺激李素青罢了。尽管李素青本身或许并不那么爱安王,可多年生活下来,无论爱与不爱,她将喜怒哀乐甚至成败都放在了安王身上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李素青讨厌她,她知道。可就是因为她讨厌她,她才要叫自己的幸福狠狠的刺痛那李素青的眼。
更何况,她与叶西辞秀恩爱不过是辅助罢了,真正的主角,那可是别人。
虽是她的新婚之日,可为了能让李素青坐立难安憋屈到吐血,她自愿让出这这主角之位。
“瞧她那骚狐狸劲儿,就怕谁不知道她嫁人了似的,这是做给谁看呢!”叶诗兰一脸的怨毒,心说那火盆子里的火没烧死这小狐狸精,没想到那饭菜也没让她拉到脱力!
本还想着,要是这方笑语吃了泻药后能拉上一晚上,别说今日早间的敬茶她会出尽洋相,怕是拉的过了都能伤着身子本源。
要不是昨日她被父王警告过了,那饭菜里她都想加上鹤顶红毒死这对狗男女!
“哎,真嫁了人方知其中滋味。再不能像做姑娘时那般肆无忌惮不管不顾了。要说起来,虽失了些自由,可有个人疼着的滋味却是叫人欲罢不能。”方笑语假意的感叹着,然后一脸无辜的问向叶西辞道:“西辞。若是我没有这姣好的容貌,你可还会愿意娶我过门?”
“我喜爱你,从来无关容貌。”叶西辞配合的摸着方笑语的头顶,一脸的宠溺。
“当真?哪怕我的鼻子歪了,腿断了。曾在人前出尽了丑态,被外头的人传的愚蠢不堪,你也愿意娶我?”方笑语的眼睛闪亮闪亮的,那一脸的期盼之色硬生生的写在额头上,叫人看了都心生不忍。
叶诗兰简直气炸了肺。方笑语这个女人,从头到尾一眼都没有看向她,可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带着刺。
什么鼻子歪了,腿断了,什么在人前出尽了丑态被人传的愚蠢不堪。这一句句话,矛头可不是都指向她?
可是她这鼻子歪了腿断了都是拜谁所赐!她竟感如此赤裸裸的嘲笑她嫁不出去?
叶西辞强忍着笑意。但却并没有回答。
方笑语心道配合的不错,而后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道:“我也知道,你们男人娶妻都爱娶那相貌出众温柔贤惠的。若我当真是个歪鼻子断腿的丑八怪,怕你是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的。也是,哪个男人会看上这样的女子,岂不是给人找晦气?”
叶诗兰越听这话就越不对。这已经等于是指着鼻子骂她是丑八怪了。叶诗兰摸了摸脸上的面纱,脸火辣辣的疼,只觉得再厚的面纱也遮不住那份丑陋。而这一切,都是方笑语这个贱女人害的!
可方笑语似乎还未刺激的够,继续拉着叶西辞的手。说道:“若是个心地良善的,娶妻娶贤,或许还有那注重内里的良人能够慧眼识珠,可若是个心地丑陋不堪。且上梁也不正,下梁自然被带歪的,怕是一生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叶诗兰紧握起的拳头都能听到关节弯曲时的声响。
“你今日怎的多愁善感起来了?”叶西辞温语问道,语气中竟还带着安慰与心疼。
方笑语摇摇头,苦笑道:“我这不是在无病**,也非是多愁善感。只是如今我既嫁了你。成了你的妻子,只是要为你,为这安王府打算的。乾弟虽是庶子,不能继承安王府这硕大家业,可夫君你是个心善的,总不会亏待了他。他若争气,认真读书,考取个功名,或许将来用不着这安王府庇佑,他自己就能凭本事封妻荫子。李侧妃虽为侧妃,可有父王疼着,又被乾弟敬重,将来也不怕没好日子过。只是我有些心疼那诗兰妹妹,既为庶女,许多事身不由己,一生都只能在别人操控之下活着,或因联姻去给人为妾,或嫁个门第低的为正妻,一生因此碌碌。可好在总归是能有个归宿的。可如今,她容貌毁了,那利用她之人怕是也觉得她无用了。再者说,你们男人都喜欢那长的清丽秀雅的,稍有一点瑕疵,便是万般嫌弃。你说她将来可如何是好。”
叶西辞忍得十分辛苦,要是不知方笑语为人者,怕是要被她如今这悲天悯人的模样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一口一个乾弟和诗兰妹妹的叫着,叫别人听来这关系是如何的融洽如何的亲密,可就是她嘴里的那个乾弟和诗兰妹妹,在不久前一个被她当街踢的吐血,一个被她当着众人的面毁了容貌。
叶西辞不得不也发挥足够能配得上方笑语的演技,叹息道:“女子容貌被毁,确实难以嫁的出去,何况又只是庶女。不过西乾年轻有为,若能考取功名,那也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再加之王府这里总能帮衬他几分,外人总不会多过闲话。”
“你这话说的糊涂。”方笑语却一副不敢苟同的神色,忧虑道:“那乾弟早晚是要娶妻的,将来或住于同一院中,或外出独自开府,可终归这乾弟一脉是会有个女主人的。到时你让人家小姐如何想?李侧妃是乾弟生母,将来接了过去好生侍奉那是天理人伦,就算将来的弟妹是个不孝顺的,表面上也得恭恭顺顺的伺候着。可你见哪家的哥哥能养着妹妹一辈子的?若是嫁不出去,总不能一生都叫她在府里头当老丫头,外人看笑话不说,就算于朝堂之上,怕是也会传出闲话,耽误了乾弟的前程。如此说来,就只能让诗兰妹妹出家为尼,一生青灯古佛清苦度日了,可怜一如花女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时候。亲人俱在,却受尽人事冷漠,青丝留之不住,日日吃斋念佛,岂非是可怜?”
方笑语的话深深的刺痛着叶诗兰的心。
尽管叶诗兰真的很想扑上去抓烂方笑语的嘴,可是那话里的一句句一字字,都好像是一支无情的冷箭,泛着寒光,对准着她。
她明白,这是方笑语故意的挑拨。甚至于方笑语自己都没有掩饰这挑拨的意思。
可是,这样的挑拨是阳谋,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拿到表面上去说,尽管她那样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方笑语说的对。
她是庶女,别说毁了容貌,就算还是从前美丽无双的模样,作为一个庶女,也顶多是被嫁到哪个家族为妾的命。
如果她是嫡女,即便毁了容,为了与安王府攀上关系,怕是愿意娶她的也不在少数。而事实上她也不在乎什么生死不渝的情感。她要的,只是堂堂正正的为一正妻,能将那深宅后院里那一堆堆的小妖精都给镇住,而不是成为那些小妖精中的一个,被别的人死死的踩在脚下。
她的母亲就是个妾,看似斗死了正妃,在王府里翻手为云覆手雨,可是说到底她还是个妾!外出赴宴时,每每看到他人那一副不屑的神情,她都深深的怨恨自己的庶女身份,所以她才会恨叶西辞这个哥哥,明明什么都没有,没有父王的疼爱,没有生母的庇佑,没有强大的后盾,可偏偏占据着一个嫡出的名分,无论他再卑微,卑微到骨子里,卑微到尘埃中,可是在外人眼中,他是嫡,她是庶。他永远亚过她一头。她永远矮了他一截。(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埋下一颗种子
最重要的是,方笑语说中了她的痛处。
身为庶女,一生被人利用,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所谓使命是什么。帮助二皇子登上皇位,成为二皇子手中一个好用的物件,带有一日二皇子需要,她就会带着这张美貌的脸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而这个男人是老、是丑全都不得而知,幸运与否也全都听天由命。
所以她一开始就要装出很喜欢二皇子的模样,她得叫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二皇子想嫁二皇子想的发狂,如此一来,将来真要与二皇子接触时,外人就不会怀疑他们之间是否有着别的不为人知的关系。
可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喜欢二皇子。尽管他相貌俊美,才学也出众,身家更是天之骄子叫人艳羡,可她怕他。他妹妹看向人的神情会那么温和那么儒雅,可眸子深处却透着生疏与冰冷,还有一切物尽其用的算计。
可是,母亲教她认命吧,逃不掉。
母亲告诉她,母亲一出生就是孤儿,没有有关于爹娘的记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被简政殇夫妇收养后被传授那些要奉命于周灵命令。
小时候,母亲不住在简府,虽与安王妃是姐妹,但却只是偶尔见面罢了,情谊不深。
母亲被养在外头,被传授各种各样能够勾引人的才能,稍有不如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到她听话,打到她不得不听话,所以那时候,她实在是很恨安王妃,认为安王妃凭什么就能得父母亲养在身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打不骂,衣食无忧,见到她时还一副我是亲生你是收养的高傲姿态,天真无邪的去接受她这个与她们并无血缘的妹妹。
可是当后来她知道安王妃根本也不是父母亲生。她就有一种想要仰天大笑的快感。
她最终还是认命了。以这样一副身子,接近安王,任人摆布,到头来。她背叛了姐姐,强夺了姐夫的宠爱,进入王府,成为侧妃,斗死了简安。却永远的失去了成为正室的机会。
叶诗兰脸色逐渐发青。母亲告诉她,周贵妃与二皇子太过强大,无法反抗,所以一出生,她和哥哥就只能成为二皇子的附庸,而他们只有对二皇子和周贵妃有利用的价值,那么至少可保生活无忧。
她也劝自己,认命吧,反抗得不到好下场,二皇子是皇子。是能够继位为皇的候选之人,若是有朝一日他能登基大统,哪些反抗他的人如何能有好下场?
可那种不甘心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心里。
前些日子得知二皇子想要将她送与川都刺史于是连为妾,她尽管万般不愿,可却没有一丁点敢于反抗的勇气。
那于是连那样大的年纪了,她却才不到双十。且虽然于是连乃是川都刺史,几乎算是川都的土皇帝,可他是皇上的死忠,若有朝一日得知二皇子的心思,她焉能放过她?她一个弱小女子。要如何能在险地之中求取生机?况且那于是连已经有了八房小妾,她就是去了川都,地位又该如何低下?
虽说她只是庶女,可好歹也是王爷的女儿。就真的任由他人如此糟践不成吗?
而如今,她还毁了容貌,那鼻子歪歪斜斜,原本一张好看的脸瞬间成了令人恐惧的存在,而她一直都在逃避的问题,就如方笑语所说。这张脸,可还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于是连看中她,无非是因为那张美丽的皮而已,如今那张皮有了瑕疵,世上美丽的女子多的是,而那于是连又是贵为川都刺史,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可还会想要要她这种容貌尽毁之人相伴?
失去了利用价值,她对二皇子来说不过就是个废物。哥哥是男子,总会有能为二皇子所用的地方,母亲乃是长辈,大承以孝为先,将来好生奉养那是天经地义。
可是她呢?没有了美丽的容貌傍身,连嫁出去都万分困难。到时候,哥哥有了从龙之功封妻荫子,母亲被接过去好衣好食钱财无忧,那她呢?可还有人记得这个已经残败不堪的她要何去何从?
难道真要如方笑语所说,她只有出家为尼,青灯古佛清茶淡饭一生这一个下场吗?
就算哥哥母亲对她不离不弃,难道将她养在府中一世,不还是要遭受世人的白眼,被人嘲笑她是丑八怪无男子肯要她肯喜欢她?
叶诗兰突然觉得万分烦躁。说到底她容貌被毁还不是这个方笑语做的孽,她凭什么就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她面前当着她的面嘲笑她?而可悲的是,她竟还无力反驳。
她很想冲出去与方笑语大战上几百回合,可是最终她还是被人拉住了。
“嬷嬷,为何拉着我?看我不去撕烂她的嘴!”叶诗兰死咬着嘴唇,神情中满是屈辱。
“小姐,她这就是在激你出手,到时候她收拾了你都不必另找借口。如今这是什么场合?真闹起来,只会叫外人说小姐你不懂尊卑放肆无度。她好说也是世子妃,是嫡出,按照规矩,你见了她都得给她行礼,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大嫂。何况,她还有位份在身,皇上亲封的德善郡主。她若是摆了架子要收拾你,你这样冲上去,只会给她处理你的借口罢了。”甄嬷嬷拉着叶诗兰的手不让她冲动,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又是嫡庶!又是嫡庶!她们是嫡我是庶,所以事事我都要被压上一筹,连被人当众羞辱还要忍气吞声!”叶诗兰急的直跳脚,眼中尽是委屈之色,道:“我若事事看她脸色行事,将来这王府里可还有一分的容身之处?”
“小姐何须急躁?万事都有夫人和少爷在,天塌下来不还有那高个的顶着呢。”甄嬷嬷安慰道。
“什么高个的矮个的?他们算哪门子的高个的!说到底不过是个妾,不过是个庶子,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了?本以为凭着父王的宠爱,母亲可以被扶正,可是皇上金口一开大笔一挥,却彻底断了我与哥哥成为嫡出的路子。我们从前那般对待那叶西辞,他尚且跌跌爬爬活到了今日,而如今他翅膀已硬势力已成,秋后算账那也是早晚的事。他是世子。将来父王的位子都是他的,哪怕父王再不情愿,还能抗旨不成?更不要说他还娶了那个方笑语为妻,先不说这骚狐狸武功高强为人也奸诈。就凭她身后方剑璋那五十万大军为盾,就算是二皇子和周贵妃都要谨慎行事,生怕得罪得狠了,母亲与哥哥就算是再厉害,又能拿她如何?”
叶诗兰一脸的烦躁。继续道:“何况,如今府里又来了苏红绸那个狐狸精,迷的父王不知姓啥叫甚,母亲到现在还和父王闹着别扭没有一分和解的苗头。母亲也是傻,父王想纳妾那就叫他纳吧,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民女,就算是使了什么手段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可也毕竟只是个民女罢了。先叫她进了府,将来如何整治她还不是母亲说了算?母亲脸王妃都斗死了,怎的会在此时犯糊涂。放下身段与一个民女置气,这岂不是将父皇给硬生生的推到那民女的怀里吗!”
叶诗兰也实在是不懂她娘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还闹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在父王烦躁的要命的时候去威胁他。
哭闹本是个好招,用的好了能博男人同情,可时机差了,那就是将原本还有的退路给堵死了,简直愚不可及!
想想哥哥都被气哭了,跪在地上好几个时辰,腿都跪的流了血,父皇这才答应不与母亲计较。本来母亲要是去跟父王认个错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可偏偏母亲此时的倔脾气上来了,根本就听不得劝。直到如今。父王见了母亲都是爱搭不理的,反倒是与苏红绸那个狐狸精你亲我热的,看了简直气死个人!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少说两句吧。夫人这几日里本来就不痛快,若是这话被夫人给听见了,小心夫人迁怒于小姐。狠狠的罚你。”甄嬷嬷连忙四处转了头左右的瞧,见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所说的本就是真的,又怕她什么!”叶诗兰撅了撅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但最终还是闭了嘴。
此时方笑语与叶西辞已经走远,可是凭两人武功的高强,五感也是较之平常人灵敏的多,所以虽已走出了一段距离,但叶诗兰的抱怨却还能听到一些。
“你这些话虽都是真话,可也当真是将她给刺激的不轻。”叶西辞笑着,突然觉着有个人帮她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的幼稚算计倒是省事不少。
“有些事,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只是暂时蒙蔽与血脉之情的假象之下,刻意回避,刻意忽略罢了。”方笑语笑着摇摇头,道:“你别看这叶诗兰平日里蠢事做的不少,那是因为李素青在府里一家独大,将她给惯的不知天高地厚罢了。可越是骄傲的人,就越难以忍受从天庭落入无间地狱的落差。她毁了容貌,于叶书成而言成了无用的弃子。因为苏红绸的关系,李素青将来在这府里的日子必定过的不会如往常般轻松。将来她顾着自己都来不及,哪还有闲心思去顾念一个已经几乎没有将来的女儿的心思。对于叶诗兰这种人,只要三五不时的挑拨一番,她的心里就会越发不平衡,怨言也就越发的重而难以收拾。只要这仇恨与反抗的种子在心中慢慢萌芽,有朝一日长成参天大树也不过是时日的问题。有一个好用的能炸死人的爆竹藏在身边,将来或许就能给那位李侧妃一个巨大的惊喜。”
方笑语冷笑道:“你别看我这挑拨离间如此直来直去毫不掩饰,那是因为即便她知道我所说的话全都是为了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因为那话中的内容九分为真一分是假,她就是再心如明镜,也会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这个年纪的女子心思都多。何况叶诗兰已是这个年岁,该死成亲嫁人的年纪了,想必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也没少幻想着将来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担忧那叶书成是否会利用她,将她嫁给一些相貌丑陋或是年岁都能当她爹和爷爷的老头子之类事。再加之原本美丽的皮囊变得丑陋,人就更是患得患失,如此一来,心中百转千回,各种思绪混杂,指不定就心灵扭曲做些什么危险的事也未可知。”方笑语似乎是想要将叶诗兰变成李素青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虽然不敢抱那叶诗兰一定会如她所愿的变个态,可是若是引导得当,或许这会是一份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她的容貌毁了可是拜你所赐,你就不怕若真有一日心中扭曲,反倒是先找你的麻烦?”叶西辞原还有些担忧,但想想自家娘子这刺激人的手段和这一身连他都无法比拟的功夫,就觉得自己的担忧其实是多余的。
叶诗兰这样的级别,想要害到自家娘子,怕是有不小的难度。
果真方笑语一点也不忧虑,直接冷笑道:“就算我不刺激她,她与我也不可能化敌为友。李素青恨你入骨,这些年也没少费心思害你,我可不信只我嫁入王府后,那李素青就能安分守己好好的过日子再不寻思那些害人之事。你要为母妃报仇,李素青就绝不能放过。虽然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周灵和叶书成,可是那些散落棋盘的棋子也都是帮凶,不能轻易放走他们,否则难免后患无穷。”
“所以,西辞,从今日开始,你就只管去帮着太子争夺皇位,后院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鸡毛蒜皮的女人们,统统交给我便是。也正好打发这无聊至极的时光,给自己找些乐子。”
方笑语头一歪,露出一副天真至极的表情,语气纯真道:“既然我嫁来了这安王府,那从花轿抬进府门的那一刻起,就是李素青和咱们那位好父王的地狱。”(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敬茶
方笑语挽着叶西辞的胳膊一路来到房门前,这才将手放开。
进入屋内,李素青已经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她的身后站着叶西乾。
叶诗兰紧随而后,很好的掩饰了方才的愤怒,带着一脸笑容,乖巧的也站到了李素青的身后。
安王端坐在主位,另一边苏红绸。可以看出,她的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可是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再静养些时日,补补身子,倒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也是拜安王特别疼爱她所致,将她接回府后,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兼京城里最有名的几个大夫一起来为她诊治调养,各种补品不要钱一般的往府里买,这可是让此刻还管着安王府财政的李素青没少摔盘子掀碗的,也因此,安王府近来的钱财都有些吃紧。
安王由着苏红绸大补,金银毫不吝啬。可是不管家不知管家的苦。这安王府这么大,修缮府院,添置各种物件,各位主子的新衣、头面、布匹、例钱等等,再加上这一府的丫鬟奴才,个个都需要口粮,个个都需要花销,安王又是个不怎么学无术的,朝堂上虽也兼着职位,但却不过是个闲差,没什么实权,更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靠着那微薄的俸禄,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也不是易事。好在平日里皇上多有赏赐,所以才能支撑。
再加之李素青掌管财政多年,怎可能一点也不贪婪,虽然安王府里就她一个有位份的女人,可到底男人的心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停留多久她一点也不敢保证,为了将来做些打算也是很有必要,所以时不时的进些银子到自己的库里都是家常便饭。
安王不管这些,李素青就更是肆无忌惮。
自从叶西辞那日险些被刺杀被方笑语所救之后,皇帝心里心如明镜,自然也是龙颜大怒,狠狠的训斥了安王一番不说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赐下金银财帛给王府,这也是皇帝在对安王无声的警告。
所以府里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些。
如今安王在苏红绸身上一掷千金,倒霉的可不就是李素青?
本来男人被抢了,独一无二的地位被抢了就已经很不爽利。如今还得在钱财上也多费心思,还是为了自己的轻敌,可想而知她心中该有多憋屈。
方笑语与叶西辞进了屋后,一屋子的人除了苏红绸面带微笑之外,就没有一个人给他俩一个好表情的。
好在方笑语和叶西辞早就想到。倒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安王铁着一张脸,看着方笑语的目光何其的不善。他因为顾着红绸的性命不能反对方笑语嫁来安王府,可是他身为父王,难道见了两个小辈还得卖着笑讨好不成?
安王的冷哼声在这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那一脸的嫌弃倒是让李素青心情好了些。
都是敌人,谁吃瘪了她都开心。
方笑语却脸色不变,依然挂着清丽的笑容,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长辈对她的不喜,笑道:“给父王请安。”说着也只是微微躬了躬身,却并未行大礼。
“哼!倒是不小的架子。这敬茶之日,来的比长辈都要迟,还得叫我这个老头子坐在这里等你,你镇远将军府倒是好家教。”安王的嫌弃之色更甚,方笑语的嬉皮笑脸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对他的无视与嘲讽。
知道你是老头子你就快点死啊!
方笑语心里头默默的想着,心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要现在就伸腿瞪眼了,我昨夜里就是不睡也出去给你买口棺材将你葬了!
“是儿媳的错,与西辞贪睡了些,叫父王好等。儿媳给父王陪个不是,父王的大人有大量,当不会与几个晚辈计较才是。”方笑语这歉道的十分认真,连脸上愧疚的神色都逼真无比。反倒是叫安王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
安王方才明明就是故意的。他早听闻这镇远将军府的嫡小姐是个心性高的,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脾气也不是太好的。连书成那样的皇子她都说羞辱就羞辱,一点也不顾及皇家颜面,今日他若激一激她,叫她耍了小姐脾气。对他这个长辈不敬,先将她那不孝的名声给传了出去,以后再收拾她岂非简单得多?
大承以孝为先,既已嫁了过来,他这个父王就是她的长辈,与她自己的父母一样的大如天。若非是如此,以叶西辞对他的恨意,若非是碍于孝道这一说,又岂会拿他毫无办法。
可是没想到这方笑语倒是个可软可硬可曲可伸的,面对他的冷言冷语,不仅没有半分要顶撞的趋势,竟还主动的道了歉,要是他再得理不饶人,反倒成了他故意刁难儿媳妇了。
可叫安王真的服个软他又万般不愿,只觉得这脸面在小辈面前丢尽了,还是被一个女子,自己的儿媳妇说的卡了壳,这要传出去,他就更没脸了。
方笑语看着安王这要骂也不是,要放过也不是的神色,心说叶西辞说的可真是不假,这位安王爷啊,有用的东西一样也没学成,倒是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多大的事儿啊。这时候只要说上一句‘看在你们刚刚成亲,难免腻在一起,以后注意些’,拿捏着长辈的口气就足够了,偏还把他为难的,好像是谁要要他的命似的。
这时候安王将目光投向了李素青,希望她说上几句圆圆气氛,给他个台阶子下,可是李素青似是还没消气一般,竟是头一撇,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顾自的坐着端起了茶杯,悠闲的喝起了茶。
李素青这个举动将安王给气的不轻,就连她身后的叶西乾和叶诗兰都急的直跺脚。
这是多好的机会!若是说得好了,与父王和解就是毫无悬念之事了,毕竟从前有情,且又相陪的这么多年,虽有那苏红绸突然插足进来,可若论远近亲疏,刚认的没几日的人,如何能与与之相守二十几年的人来的亲来的热!
可母亲怎就这么糊涂!那苏红绸人都抬进来了,再去计较这些又有何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要重新抓回父王的心。将这安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之位坐实了再说吗?就算她不为了她自己,也该为她和哥哥着想才是。难道母亲就非得跟父王为了一个民女置一辈子的气不成!
当真是糊涂!
叶西乾和叶诗兰第一次真的对李素青这个母亲产生了失望之情与切切实实的不满。
可方笑语却若有所思。
李素青的‘蠢’实在是太奇怪了。若只是一个如此不识大体不顾大局的蠢女人,她如何能真正的斗赢了简安?
可她如今这副模样,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跟安王置气不成?
李素青假意看不懂安王的颜色。这却给了苏红绸好机会。她看了安王一眼,又看了看正‘一脸愧疚’的方笑语,笑着对安王道:“王爷莫要生气,这世子娶亲乃是大喜,大喜之日气坏了身子可不是叫世子与世子妃心中不安?”
说着。苏红绸露出纯净到几乎不见杂质的笑容,继续道:“世子与世子妃乃是新婚,郎情妾意,两心相悦,洞房花烛之夜有着说不完的话也是有的。只是起的迟了些,可世子妃也已诚心认错,王爷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与世子和世子妃计较了。叫她们往后注意些便是。何苦因些小事而坏了父子间的感情?”
苏红绸这苦口婆心的语气倒是叫安王舒心不少,心道红绸虽是民女出身。家世不好,可却胜在人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如今跟素青一比,高下立判。
安王心中有些烦躁。素青从前也是这般温善的,他也就是喜欢她的温善。可是从何时开始,她竟变的如此不可理喻,且一发而不能收拾?
苏红绸的及时插话,叫安王觉得不再那样尴尬,于是假意咳了两声,沉着声道:“既是苏侧妃替你们说话,本王就看在她的份上。不与你计较这些。就算你们贪睡,也切莫忘记,大承以孝道治国,一切当谨言慎行。切莫乱了规矩。”
“是,儿媳记住了。世子也记住了。”方笑语甜甜的应下,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可谁又知她心中却冷笑至极,心说你安王也配论及规矩?宠妾灭妻是什么规矩?虎毒食子又是什么规矩?不止是大承,就是整个世界的规矩都被你乱了个遍。现在竟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跟她妄言规矩?
正好,她方笑语的规矩就是谁惹了她她就加倍惹回去,谁害了她她就十倍害回去!谁敢动她一根头发,她就敢剁他一根手指,谁敢砍她一条手臂,她就敢削谁一颗脑袋!
讲规矩?往后有的是规矩可以跟你讲。只要你别嫌烦!
方笑语面上依旧是一副受教的表情,从那张美丽的脸上,你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杀机与恶意。若是第一次见她,定然会从这表情中误认为她是个好欺负的包子。
只可惜,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脸辨人,是会吃大亏的。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已知错,足见你还不是无可救药。既如此,你敬茶吧。”安王端着架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能训斥的方笑语服服帖帖的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竟让他心情也无端端的好了不少,刚刚被李素青给气的的一肚子火气也都消的差不多了。
只有叶西辞,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安王那副小人得志的恶心面孔,也不知是该冷笑,还是该苦涩。
这就是他的父王啊。他怎么就是他的父王呢?
身为王爷,却一丁点皇家人该有的威严都没有,反倒是处处透着市井小民还是那种贱到极致的市井小民的俗气!
他的父王被人轻视了,侮辱了,他作为儿子的本该愤怒,可是此刻他却一点愤怒之心都生不起。
在看向他,他就像是个在看一个陌生人,那所谓的血缘,那所谓的骨血至亲,都像是一个个赤裸裸的笑话。
而最可笑的是,这个笑话却叫他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叶西辞冷着脸接过下人倒出来的茶,脸上既不是不开心的冰冷,也看不出任何高兴之意,仿佛是一块没有感情的木头,敬茶,也不过像是走个过场而已。
叶西辞将茶杯递了过去,安王接过,喝了一口,而后将茶撤了下去。叶西辞挪了一步站在旁边。
然后便轮到了方笑语。方笑语一脸近乎虔诚的将茶递到安王的面前,安王的双手触碰到茶杯,等着方笑语放手,他却也瞬间的松了手,眼见着那茶就要洒出来泼了安王一身,方笑语冷笑,眼疾手快的一挥手,安王顿时觉着眼前有一股巨大的气流一般,竟然在无风的屋子中将他的衣裳和头发都吹得飞起,几乎睁不开眼。而更加令人惊奇的是,那原本要洒出来的茶水竟然在这股突然而来的气息下全部回到了茶杯之中,而后茶杯重新落入了方笑语之手。
“父王,请喝茶。”方笑语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似乎刚刚的事只不过是个幻觉,根本从未发生过一般,叫安王有一瞬间的恍惚。
“父王,请喝茶。”方笑语将茶杯又递的靠前了一些,重复着和方才一样的话。
安王的思绪被这一声打断,一脸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柔弱娇小,实则性子刚强如铁的女子。
覆水重收。
世人都说覆水难收,可他偏偏亲眼见到了这个已是他儿媳妇的女子在他面前上演了一番覆水重收的景象。
他刻意放开手,放开手前还刻意将那茶杯往前头拨了拨,若是洒了出来,实则上只会洒了方笑语一身。
可是从抬着的手到衣裳间如此短的距离,对方竟然反应的如此迅速,且那内里雄厚的程度叫人心惊。
他这个在眼前者感受的最为透彻。那一瞬间那股如风刀一般的‘气’,竟然将他的发髻都吹的乱了些。
而这,恐怕还只是对方随意出手而已。
早就有传言方笑语武功高绝,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那方剑璋,果然隐藏的够深。能将女儿都训练成如此模样,他自己又该有多可怕?
一瞬间,安王原本那些置气的心思全都压了下来。
小打小闹不会对对方造成什么影响,只会激怒对方而已。
这样级别的敌人。要么就不害,要害,就得一击毙命。
而显然,他此刻并没有能让对方一击毙命的本事。
这次安王稳稳的接过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管家之权
原本安王倒是准备了不是小动作,想要给方笑语些难堪,叫她明白,这安王府里到底是谁说的算。
但是因为方笑语方才的小露一手而叫他投鼠忌器,原本那些并不怎么能上得台面的小手段此刻他早已熄了心思。
他将方笑语重新递过的茶一饮而尽,而后眼看着李素青和苏红绸,道:“也去给两为侧妃敬杯茶吧。”
方笑语毫无动作,只是脸上一直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却丝毫没有要听话的意思。安王皱了皱眉,不愉道:“怎么,你没听到本王刚刚的话?”
此时叶西辞一脸寒意,开口道:“两位侧妃不过是妾,本世子乃是嫡出,笑语嫁了来就是世子妃,如何能给妾室敬茶?父王是乐的糊涂了。”
“你放肆!竟敢忤逆本王!”安王一听他这个儿子说话,本能的就会心浮气躁。特别是近些时日,这小子翅膀硬了,从前能避则避能闪则闪,可如今非得言语上跟他顶撞一句,一步也不肯退让。他见到这个儿子,说的最多的话大概也就是这句了,都快成了口头禅了。
“我之忤逆,也非是一日两日了,父王才知道吗?”叶西辞冷哼,原本还能保持的面无表情此刻却带上了无法掩饰的厌恶。
“你这个逆子!”安王气的直拍桌子,本就是藏不住气的,如今被当着别人的面如此顶撞,更是觉得颜面无光。
“父王既说我是逆子,那我也不妨一逆到底。”叶西辞冷哼,道:“如今笑语已嫁来王府,身为世子妃,是入得了皇家玉蝶的,堂堂正正的世子正妻。既是如此,这管家之权父王是否也该交到笑语手中了?”
“你们这才刚成亲一日,就要来争夺管家之权了?”李素青此刻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猜想到早晚有一日方笑语会对管家之权提出交接。可她以为她们会徐徐图之,绝不会操之过急。特别是方笑语,既然知道叶西辞在府中尴尬的地位,就绝对会将地位稳固之后才来争夺管家之权。所以她还想着,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在其中做些手脚,就算最后管家之权必定不会被她再握在手中,那交给方笑语的也一定是个烂摊子。叫她费尽心思还讨不了好。
可谁想,叶西辞竟是在成亲第二日敬茶时就提出这等问题,要将管家之权从她手中夺走?
安王也皱了皱眉头。
说实在的,这管家之权在谁手中,对他倒是没有多大的影响。他向来不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总归谁管家,最终都短不了他的吃喝用度。但是他知道,后院里的这些女人们,对于管家之权却看得比谁都重。
从前他喜欢素青,合着府里也就素青一个有着正式位份的女人。管家之权自然就交到了她的手中。这些年,府里倒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他对素青接受管着这安王府一家子倒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他现在对李素青是越来越失望了,不仅仅不识大体蛮横跋扈,竟是直到今日还拿着架子与他赌气,这实在是叫他失望不已。
说起来,他现在所不喜欢方笑语,可是比起李素青来,他觉得更加的厌恶李素青的不识好歹。所以叶西辞提出交接管家权利之事,他心内中反倒不怎么排斥。
只是,其实比起方笑语,他更加希望能将管家之权交给红绸。他相信苏红绸能比李素青做得更好。
“你们成亲不过才一日。笑语对于王府之事还未有一丁点的了解。如此急迫的交接管家之权,她可能吃得消?”安王话中有些许推脱之意,只是这意思并不绝对,有许多转圜的余地。
“母妃去得早,父王也不曾再另扶正他人,也没有再娶续弦进门。府里头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女主人,这管家权交给李侧妃也是没有办法。如今笑语进了门,是堂堂正正的嫡系正妻,有了嫡系在,哪有这管家之权还留在妾室手上的规矩?大承开国以来,就没听说过几件妾室管着嫡系一脉的事发生,父王总不会要做这第一个吃螃蟹之人,想要记入史册流传千古不成?”叶西辞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而是继续道:“何况,我相信笑语的能力,从前诺大的将军府也被她管的井井有条,没有半分疏漏,如今不过是换做了王府,她如何就管不着吃不消了?父王是做大事的人,不该在后院里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相信笑语有能力将王府好生打理,不会比李侧妃差在哪里。”
安王被叶西辞这话噎得不轻,心说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口中就变得这么难听呢!可是大承确实是注重嫡庶,就算侧妃于世子世子妃而言也算是半个长辈,可毕竟是嫡庶有别,世子就算是见了侧妃也无需行晚辈礼,而若是些位分不高的妾室,见了世子和世子妃反倒是要行大礼。
“你是如何想的?”安王真不想再看叶西辞这个儿子一眼,他怕他会被气的吐血,于是转而看向方笑语,问道。
方笑语笑的更乖巧了几分,道:“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父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还不如不说!全是废话!安王心里头烦躁的要命。
“既如此,给李侧妃三日时日,将手便一切做好,三日之后,世子妃便去李侧妃那里交接管家之权吧。”安王懒得再理这些烦心事,也不想在此事上进一步得罪方笑语。她可还记得外界传言,这个方笑语是个硬茬子,武功高强的不像话,还十分不愿意跟人讲道理,一言不合,上去就是用拳头说话。
他本来还不怎么相信,寻思着就算对方是将军的女儿,是被武夫给带大的,可是千金小姐的诗书礼仪总该懂得几分。
可是,自从西乾被这个女人一脚踢出内伤之后,他是信的不能再信了。
哪个女人会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女子的矜持都没有。可这个方笑语就这么做了。
别看她现在看起来乖巧懂礼,可他却知道,那绝对都是假象。这大约是新婚不久,她不欲闹出些什么事情来让外头看她的笑话。这才压着那蛮横的性子,装知书达理。若真是惹得她急了,指不定这疯子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方才的覆水重收,看似是缓解了他的刁难。其实又何尝不是对他的警告?
何况,他这儿子还有个喜欢向皇兄告状的毛病,不论什么事,皇兄总是会在事后严厉训斥他。
再加之这件事在大承的历来的规矩立法中也是站得住脚的,他也没什么立场去反对。既如此。他干脆就应了,反正他断定方笑语也不敢克扣他的各项用度。
“谢父王。”方笑语朝着安王行了个晚辈礼,礼数周全的叫人挑不出毛病。
可是李素青却是崩溃的。不仅仅夫君的宠爱被一个来历不明的民女给抢了,如今竟是连管家权都留不住了。
这才是方笑语加进来的第二日,她就失去了所有,将来这府里还会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李素青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着安王质问道:“王爷要收回妾身的管家之权?”
“规矩如此,既然世子妃已经嫁来了王府,一切按规矩办就是了。”安王心里头有些烦躁。本以今日敬茶要先给方笑语一个下马威,叫她以后在府里规规矩矩的不可越矩。哪想到,反倒是他从头到尾一直被桥鼻子走。
“规矩?什么规矩!”李素青突然就歇斯底里的大吼道:“这些年来,我兢兢业业的替你守着这王府,替你生儿育女,替你管着后院不让你分心。我哪一点做的不够好?你竟如此急迫的要我交出一切,企图抢夺我在这府中的容身之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一个管家之权就让你没了容身之处?这些年本王宠你疼你,诺大的王府只你一个能说上话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既是本王的女人,替本王操持家业,替本王生儿育女。相夫教子那是你本就该做的事,何以让你不知好歹到竟要让你拿此事来跟本王邀功!”安王气不打一处来,本就被叶西辞和方笑语顶撞的一肚子的火气,这李素青有三番四次在人前给他没脸。这几更加让他怒火中烧,一时间这吼出来的声音就大了些。
“王爷,妾室嫁给你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操持家业生儿育女都是妾室心甘情愿为王爷所做,可王爷可曾有过半分的怜惜?”李素青满面愁苦,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即便她已显老态,可却依然能勾起安王心中柔软的部分。
安王差一点就心软了。可千不该万不该,李素青却又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道:“自从这狐狸精进了门,王爷的心可曾有一点放在过妾身身上?妾身失去王爷的宠爱肝肠寸断,可王爷却日日留连这狐狸精的房中,王爷心中可曾有一时一刻想到过妾身日日孤枕难眠心痛如绞?王爷说疼我爱我,可若王爷真的心疼妾身,那就将这骚狐狸赶走,咱们还像从前那般,夫妻同心,心意相通,羡煞神仙,有何不好?”
苏红绸适时的打翻了茶杯,吸引了安王的注意力。安王下意识的转头,正好看到了苏红绸那发白的脸色和万分不安的神情,一双手颤颤抖抖的扶起茶杯,却又不小心重新弄到,茶水洒了一袖子,苏红绸却浑然未觉,只是笨拙的想要拿袖子擦干桌上的茶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努力的让它不要留下的倔强深深的印在了安王的心中。
他不禁想起那一日,红绸被人劫持,生命垂危时依旧信他依赖他,不相信恶人的挑拨,不相信他会害她,宁愿一死,也不愿被人取了贞节对他不住。他就觉得暖到了心里。
可再想想,红绸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素青所致,他又觉得心痛难忍。
他爱的两个女人,却彼此水火不容。素青更是恶劣到要找人害了红绸不算,还要她贞节不保,无法再为他所容,何其的恶毒!
想到此,安王冷哼一声,甩着袖子道:“本王确实疼你爱你。可也因为如此,却让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让你不知天高地厚一再挑衅本王威严!这些年你做过什么事你心知肚明可还要本王一一提醒?你日日孤枕难眠心痛如绞,可你落得如今下场,难道你不知是为何?张扬跋扈,蛮不讲理,本王这些年惯的你都不知轻重不分尊卑了,若不给你些教训,你哪日才能幡然悔悟!”
“王爷,你说这话,你没有良心!”李素青立刻的委屈的要哭出来,他没想到,时至今日,当着叶西辞和方笑语还有苏红绸那狐狸精的面,他竟如此不留情面的喝骂她。
“本王没有良心?本王若真没有良心,以你往日所作所为,我早就休了你将你赶出王府叫你自生自灭!你如今还能安然站在本王面前,在本王面前口不择言不知悔改,恰恰是因为本王良心所致!”安王都懒得再看李素青一眼,而是来到苏红绸身边,将苏红绸的衣袖挽起,然后叫了人来将桌子擦拭干净,软声安慰。
“总之此事已定下,三日后,世子妃自会去你那里交接管家之权,你好自为之。”安王冷哼,一言将此事定下。
方笑语靠着叶西辞,特想搬个小板凳准备好瓜子花生,坐在那里静静的看好戏。只是没想到这戏这么快就演完了,心中还意犹未尽。
李素青能气成那副德行她开心都来不及。可这远远不够。所以方笑语准备再加一把火,道:“父王,虽说儿媳如今是嫡系,当接手这管家之权,但儿媳其实是个懒散的,平日里逍遥惯了,怕还真有些力不从心。接手管家之权也不过是叫外人不要胡言乱语说王府里规矩颠倒不成体统罢了。”
安王看了方笑语一眼,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不言不语,静听方笑语说下去。
“儿媳看,苏侧妃为人乖巧懂事,又善意贤惠,虽是出身民家,可正因如此,颇为良善大方。想必从前在家中也没少帮着家里操持大小事务,对管家之事当是略懂一二的。既如此,儿媳不妨向父王借苏侧妃段时日,叫苏侧妃尽早熟悉一下府中事务,能帮着儿媳打理这诺大家业,儿媳也好时不时的偷个懒,与世子能多些相处时日。之事倒是苦了苏侧妃,要为这府中事操劳了。”
方笑语这样说着,便注意着众人的神情。
特别是李素青的,看起来真是叫人愉悦不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难道没有味觉?
何止是李素青,叶西乾和叶诗兰的表情也是精彩万分。
有了李素青掌管管家之权,对于她自己的儿女自然是诸多照顾,比之其他人所得所用都要丰厚得多,甚至最开始时她一直在克扣叶西辞的用度,而后补贴在叶诗兰和叶西乾的身上,直到后来叶西辞的势力初成之后,这样的事才停止。可就算是没有从叶西辞身上再克扣多少,她依然能从府库中挤出不少的东西用来肥私自己。
一旦管家之权被夺,特别还是落在了和她们不合的方笑语手中,以后可会有她们的好日子过?叶西辞从前受到的那些不公正的待遇会不会现在反而要他们也去承受一遍?
叶诗兰和叶西乾担忧的是他们生活用度的问题,可李素青所气愤的又何止于此?
就在刚刚,几乎从不与她说重话的王爷竟然为了苏红绸这个女人狠狠的呵斥了她,而现在,方笑语想要从她手中夺走管家之权就算了,竟还要让苏红绸来帮着管家,这方笑语明摆着就是要放任苏红绸来取代她在府中的地位,竟是不惜将管家之权都让步出不少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方笑语这就是在为叶西辞出气呢。叶西辞一个大男人,跟后院里的妇人计较,哪怕赢了,外头也不见得有什么好话。可是若是由的方笑语来做,一切都只会是后院里女人们之间的争斗罢了,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因为女子的战争从来都是再平常不过之事。
安王心中倒也有数。对于他这个儿子和李素青之间的恩怨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明白了。甚至于其中有多少的推波助澜,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安王想,方笑语之所以处处针对素青,甚至不惜在嫁来安王府第二日就急切地争夺管家之权,怕就是在为她的夫君出气呢。
如果不是他乃是叶西辞的生父,不好明面上针对,怕被外人扣下不孝的大帽子,这个女人怕是连他也不会放过。而素青却不一样。素青只是侧妃,就算是有位份,可终究也抵不过是个妾的事实,她身为世子正妃。要接手管家之权又是天经地义,就算是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可看她要红绸帮衬她管家一事有可看出,她对于管家之权未必就真的有兴趣了,否则她大可牢牢握在手中,不必要他人染指。可她偏这么做了。除了故意刺激素青之外,他想不出这方笑语别的用意来。
虽然对于方笑语能将管家之权交一部分给红绸心中也是欣喜,可是他却对于方笑语更加忌惮了。
一个女子武功高强并非是最可怕的,就算是龙与虎,她也总有打盹的时候,若是抓准了机会,未必没有攻破的可能。所以一直以来,朝堂上多是文官执政,却鲜少有被连根拔除的,反观武将。即便是一身的功夫再是如何漂亮,沙场上杀的人染得血再多,若只有一身勇武之气却不带脑子,终究也不过是个武夫罢了。
可是,对于后院的妇人来说,掌家之权牢牢握在手中,就等同于是她在这府中地位稳固,就算再是大度,除非是夫君强硬的命令,否则又有谁会轻易将这等权利交给她人?
看叶西辞这小兔崽子。哪有半点会命令她交出权力的趋势?他这样子,恨不得将所有权利都交到这方笑语手中。可是偏方笑语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交出去了一部分,只是为了给那小兔崽子出口气。
不贪恋权势的人才最可怕,因为她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她不仅仅利用此事刺激了素青。交好了红绸,更重要的是,她的神情之中,有着一切在握的自信。
这个家,早晚还是她的,就算让红绸管着。她是嫡,红绸是庶,她可保红绸一世无忧,但红绸却永不可能骑在她的头上。
她占据着大义。占据着名分。且她还占据着五十万大军所凝聚而成的后盾。这样的人,如何不叫他忌惮?
可惜安王并不知道一些内幕,不知道除了方剑璋手中的五十万镇远军之外,皇上还另外给了叶西辞二十万大军的指挥权,外加她方笑语手中还有十万西北军将士。虽不明白皇上如此慷慨的用意,可这些兵权若是用的得当,会是一张足以震慑宵小的强大底牌。
“这……妾身何德何能,如何能担得起这重任。”苏红绸似乎有些为难,忙挥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目光转向安王,眼里全都是求救一般的无措。
可安王却偏偏就喜欢这种被自己的女人需要的感觉,这会让他觉着快感,让他觉着意气风发。
“苏侧妃此言差矣。既已是一家人,就都是为这安王府着想。想必这出发点都是好的。侧妃虽出身民间,没有强硬的后台撑腰,可是却深得父王喜爱,又怕些什么?”方笑语这话中有刺,明摆着是在指苏红绸的拒绝是因为怕李素青的祸害,而苏红绸也十分配合的在方笑语提及后台与惧怕之时适时的缩了缩身子,似乎是坐实了方笑语的说法。
这一切,都看在安王眼中,安王心中对李素青的不满就更甚了些。
方笑语注意着安王的表情,继续笑道:“这府中事物繁杂,我又初来乍到,对一切事务都不熟悉,可苏侧妃虽也嫁来的晚,可毕竟对府中事也有些许了解。这掌家之事,一开始谁都是两眼一抹黑,可只要有心,咱们摸索着,慢慢的也就都懂了。”
方笑语嘴角轻抬,继续道:“我这可是真心相与苏侧妃交好,也一心想着两人同心,将这王府之事处理的是妥妥帖帖,好叫世子和父王在前朝好好做事,不必为府中闲杂事等忧虑。莫非苏侧妃不愿与我交好?那边算是我自作多情也罢。”
方笑语的神色颇为遗憾。
“不不,不是如此。”苏红绸连忙摇头,目光依旧瞥向安王,待见得安王点头,这才道:“世子妃言重了。世子妃肯与妾身交好,这是妾身想都不敢想的福分。既世子妃一片心意,妾身定然辅助世子妃,将这王府打理的妥贴,叫王爷和世子在外没有后顾之忧。若是妾身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当。还望世子妃多多包涵。”
“如此就对了。既进了一家门,何必再说两家话?我与苏侧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侧妃没有嫌隙的交往。以后,侧妃不妨多去我那清凉院里走走。免得父王不在时闷的慌。”方笑语忙握住了苏红绸的手。苏红绸有些羞涩的回应,一瞬间那脸色煞是好看,似乎不那么苍白了。
“好好好。既你们能和睦共处,本王也安心不少。”安王大笑,又对着苏红绸说道:“既世子妃大度。你就多帮衬着。不必怕什么,有本王为你撑腰,在这王府之中,谁若想动你,还得看本王答不答应!”说着,安王不动声色的瞥了李素青一眼,就是这一眼,将李素青气的直接拂袖而去,还顺手打翻了桌上一盏茶。
“没有规矩的东西!”安王暗自恼怒,这李素青当真是越发的不知好歹了。今日当着小辈的面。他一次一次与他没脸,如今竟还敢先他一步而去,她这是闹了脾气给谁看呢!
本来李素青的离开,叶西乾和叶诗兰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一起。可是安王这一声怒吼,却将二人给吓住,迈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只好又规规矩矩的站着,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只能在心中更加恼怒李素青这个母亲。
“王爷莫气,想必姐姐只是心情不好,这才冲撞了王爷,并非有意。王爷夜里去哄哄便是。”苏红绸贴心的给安王抚摸后背顺气。温声软语,撩拨的安王内心燥热,不由调笑道:“她还用本王去哄?何况,本王若是去了别处。你可舍得?”
苏红绸的脸顿时就红了,娇声道:“王爷总是没个正经,正当着孩子们的面呢,如何能说这些?”
那一瞬间,苏红绸浑身上下似乎有着无穷的魅力,那一抬眸。那一举手,仿佛是坠落入人间的仙女,叫人失了心神。
安王的眼珠子都直了,心里头更加心痒难耐,但碍于方笑语等人还在,总不能就地将事儿办了,所以正努力的强忍着,脸上不由尴尬几分。
方笑语看着苏红绸,嘴角咧起一丝弧度。心说这苏红绸的媚术更加精进了,若非是她修炼有几分成果,哪怕是一般练武者也难以招架这魅力。】
这屋子里,除了她和叶西辞因为练武有成不受影响之外,不说安王早已被迷的五迷三道,就是叶西乾也是一副猪哥相,就差流哈喇子了。而叶诗兰尽管那般不喜欢苏红绸,也险些被迷了心智,一瞬间竟生出了母亲会输是理所当然这样的想法。
与苏红绸这等美人相比,她若是父王,怕也要被勾了魂儿去了。
安王见几个小辈都在看他,面色更加尴尬几分,转头却见叶西乾竟是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盯着苏红绸看,心中顿时怒意大盛。
爹的女人,是儿子能够染指的吗!
安王大怒,当场就要发怒。可苏红绸却似乎什么都没瞧见一般,拉住安王的衣袖,柔声道:“王爷,世子与世子妃已经敬过茶多时了,恐怕此刻还未用饭,两位少爷小姐怕也饿了。王爷,妾身也饿了。”
安王被苏红绸的话重新勾出了笑容,于是大笑道:“好好,倒是本王疏忽了。既如此,就叫人去做。怕还有些时候,就先拿些糕点垫垫肚子。本王还有事,得出去一趟,饭菜你们就先吃吧,不必等我。”
说着,安王便独自离开了。
厅中只剩下叶西辞、方笑语、苏红绸还有叶西乾和叶诗兰兄妹。两方为敌,一方表面是中立,可这心里却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怨怒,所以大眼瞪小眼的也颇为有趣。
方笑语寻了原来的椅子坐下,随手拿了块点心送入口中,咬了一小口,却突然顿住。
方笑语的小动作似乎吸引了其他人,尤其是那叶诗兰,眼睛里都冒了光,心里头喊着“吃下去,快吃下去”紧张的手都冒了汗。
方笑语在起初的一顿之后,便笑着将剩下的点心吃了个干净,又重新拿起一块,几口便吃了下去。对面叶诗兰的目光却越来越疑惑了。
“世子,我想吃兰花台的兰花糕,还想喝兰花酒。”方笑语甜甜的对叶西辞撒娇。
“回去就叫苍蒙去给你买。”叶西辞也是一脸宠溺的答应。
叶西乾和叶诗兰的脸色精彩之极。
他们心道,刚才被父王和苏红绸这个狐狸精秀了一脸的恩爱,如今还得看这一对狗男女继续秀,实在是让人心情郁极。
叶西乾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大步离开,叶诗兰却毫无动作。
而叶西辞意味深长的看了苏红绸一眼道:“苏侧妃若是饿了,便去用膳吧,我与笑语便先回了。”
“如此也好,妾身之后再去与世子妃探讨府中之事。”苏红绸笑的甜美。而后在方笑语和叶西辞之后也转身离去。
此时这空旷的屋内就只剩下了叶诗兰一人。
她走到方笑语原本作者的位置,看着手边那一碟点心,一脸的惑色,似乎有什么东西叫她甚为不解。
她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她怎会一点反应也没有?莫非是我加的剂量不足?那方笑语竟还觉得十分美味一般吃了好几块。”
叶诗兰伸手也捏起一块点心,送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顿时就让她泪流满面,直接将点心扔在地上,还狠狠的踩了几脚。
她捂着嘴巴,眼泪都在眼眶打转。想起当时方笑语的反应,心中更加疑惑不解。
“难道那方笑语没有味觉,吃不出味道不成?”
呸呸呸!!!叶诗兰吐着舌头,连忙叫人送来一大壶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却觉得更难受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箭双雕
方笑语回去的一路上就端着世子妃的架子,看起来端庄无比,脸上表情都尽是威严。唯独握着叶西辞的手掌却异常用力,竟是让叶西辞都感觉到了丝丝刺痛。
叶西辞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方笑语淡淡地说了声:“快走。”
叶西辞敛下心中疑惑,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直到回了清凉院,方笑语那表情才松动些。直拉着叶西辞回了房,方笑语立刻甩了叶西辞的手,整个人直奔桌上的茶壶而去,甚至她都没有将茶水倒入杯中,而是抱着茶壶一顿猛灌,而后又将茶水在口中咕噜咕噜的含了一圈,又吐到了茶杯里。
“你这是怎么回事?”叶西辞见方笑语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有些咋舌,看方笑语险些被茶水噎着,立刻上前去拍她的后背,关切问道。
“那糕点之中……”方笑语没说完就咳了两声,还忍不住的吐了吐舌头。
“有毒?”叶西辞立刻大惊。他都已经快被吓出毛病了。若不是从前他过的总是这样的生活,怕也不会如此疑神疑鬼了。
“毒倒是不至于。不过有人在那糕点之中加了苦菜,一入口,全是苦的,偏偏那人手艺倒是有一套,闻着都是清香。”方笑语脸色有些发绿。她一直都不喜欢苦味,除了茶水和咖啡的香苦之外,类似苦瓜之类的菜色一直都是她避之不及的。更别提苦菜了。
其实苦菜也就是一种生长在路边的野菜,能吃,但是味苦,十分难以下咽。若是好生处理,包了包子饺子配上别的菜倒也还好,可是若是不经处理直接取了汁液或是剁碎了掺进什么食材之中,简直苦的要人命。
“那你还吃了那么些?”叶西辞听了方笑语的话之后短暂的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方笑语伸着舌头用手扇了扇,似乎如此就能将那口中的苦涩扇走一般,艰难着说道:“此事多半是那叶诗兰所为。她既存着看笑话的心思,我又如何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如了她的意出丑?说到底,我哪会想到,她竟会使出如此幼稚的手段。当真还是个孩子所为。”
方笑语在正厅时,吃了第一口糕点,那苦味就溢满了嘴巴,叫她险些吐出来。她当然立刻就意识到是有人想要整她,所以装作若无其事忍着那难以忍受的苦味将剩下的都吃完。且一直在注意着众人的神情。
其他人在她最初的一顿之时确实都奇怪的看向她,但之后便各做各的,不再注意她。唯独叶诗兰,一直是时不时的瞥她几眼,偶尔还会露出一些迷惑不解的神色,她便知道,这事儿多半是这个幼稚的家伙所为。
从昨夜的泻药,到今日的苦菜,不同于昨日门前那直接含有杀机的火盆,她想。叶诗兰可能是因为火盆之事被训斥了,所以她既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下杀手,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所以才会想出这种叫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的损招来对付她。
只是这样的招数真的是幼稚的可以,就算她忍不住吐了出来,真追究起责任,那做糕点的厨娘定是逃不掉了,她是受害者,只然不可能主使厨娘祸害自己,幕后黑手是哪个。一想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样的事虽不致死,但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的,除了会说她叶诗兰不懂尊卑。她方笑语又能损失些什么?
一个庶女竟敢时时找嫡出的麻烦,这样的名声只会让原本就不好嫁人的叶诗兰更加惹人厌恶而已。
而她方笑语已经嫁了,就算名声再差,也是嫁了,还怕些什么?
叶西辞也不知该用些什么表情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然是恼怒叶诗兰的没完没了,可是对于在糕点之中加苦菜这一行为。也确实是幼稚的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正值解语重新沏了壶茶回来,叶西辞拎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方笑语道:“再喝杯茶去去苦味。这事儿,我会叫她给你个交代。看来从前隐忍太过,倒是叫这些人蹬鼻子上脸了。”
方笑语连忙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总算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些,于是笑道:“此事你不必管,后院里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这样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也不会叫我损失些什么,我倒想瞧瞧,她还能闹出些什么花样来。”
“苦了你了。”叶西辞也不执着。他自然知道这样的事无法对方笑语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只是新婚之日,本都是高高兴兴的,却轮到他们,就总有人要闹出些事来惹人不快。
“这有什么苦的?与人斗其乐无穷,比起在将军府时梅素惜的手段,这叶诗兰根本就还是个含着汤匙的奶娃娃。”方笑语笑道。
不是她心地善良不去追究,只是因为叶诗兰对她来说还有用,稍稍惯着,也未尝不可。
此时门被敲响,方笑语着人进来后,墨痕就一脸喜色的对方笑语说道:“小姐,姑爷,奴婢方才远远的瞧着,正如小姐所言,那叶诗兰在人都离开后就一脸奇色的去了小姐的座位,还拿起那碟子里糕点尝了一口,只是,似乎那糕点味道并不怎么样,那叶诗兰十分痛苦的灌了一大口茶水。”
方笑语和叶西辞离开正厅后,就悄悄的附着墨痕的耳边吩咐了些什么,所以他们一路回来,墨痕却留在了那里注意着叶诗兰的一举一动。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恐怕那叶诗兰此刻正咒我不得好死呢。”方笑语笑了笑,心里头舒坦多了魁祸首和她尝过了一样的苦味,她这心里头就平衡了不少。
方笑语将头上的饰物摘下,只留了一根清雅的玉簪,整个人顿时显得不那么雍容华贵也不那么累赘了。
方笑语来到床边坐下,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脖子,笑道:“如今有了苏红绸,李素青的好日子那还在后头呢。她越是不知好歹的闹着小脾气,就越会将安王推得更远。只是我有些怀疑李素青的做法是否另有用意。她如此不给安王面子,不像是她从前所为。”
“的确。我虽不爱与她接触,可这些年也没少见过她如何哄着我那好父王的模样。温声软语,娇娇气气。哪怕是上了年纪了,还是会穿着父王喜爱的衣物,在父王面前晃荡。偏父王就爱那一口,喜她一副小女子的模样哄他开心。”叶西辞也是一脸疑惑。继续道:“在这府里,虽只有李素青一个有位份的妾室,可妄想着要爬上父王的床的丫鬟又何止一个?可偏是这李素青每每都能把握住父王的喜好,叫任何人也无法逾越了她去。即便父王最终宠了哪个丫鬟,也不过是无名无分的通房。例钱和待遇比之从前稍提一提,但也就仅限于此了。从后可能从此再也不会踏入那丫鬟的房中,足可见李素青在此事之上是下过功夫的。”
“这样的人,仅仅是一个苏红绸就能让她乱了分寸不成?”叶西辞不大相信。
“这个人,绝不能小觑。她与叶诗兰不同,叶诗兰的蠢那是被惯出来的,可李素青身为简政殇的养女,想必小时候没少吃过苦,否则简政殇夫妇也不敢轻易将她派出来对付母妃。”方笑语眉头紧皱,继续道:“我就怕她是有着别的阴谋。是故意用这样的法子叫你我放松警惕,总之,这个女人,不得不防。墨痕,你派人盯着她些,若有什么怪事,记得及时来……”
方笑语话还未说完,却突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摩擦被褥时的那种感觉,还有一些‘咝咝’的声音,叫人听着极不舒服。
不过仅是瞬间。方笑语那强大的反应能力便开始运转,在意识到有什么到了她的手边,正朝着她的身体扑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快速的出手ˉ住了那东西的头部,稍一用力,便将之拧断。
方笑语的举动十分突然,当看到方笑语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叶西辞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下来。
而同时,方笑语的脸色也不好看。眼中那瞬间迸射而出的,是深深的杀意。
“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不与她计较,她还真当是谁拿她没有办法,反而变本加厉没完没了了!”叶西辞瞬间动了杀心。
“这蛇乃是七环蛇,剧毒无比,若是被咬一口,瞬间就可置人于死地。奴婢从前在姬小路那里见过,她擅长制毒,影司外出杀人时几乎人人都配着她制的毒药。这七环蛇便是她常用的。”墨痕也吓了一跳。再一见这蛇的模样,立刻就与曾在月司里见过的那种奇毒无比的毒蛇给联系了起来。
“他这是想要你的命。”叶西辞沉声道,神色越来越冷。
方笑语却冷笑道:“倒也未必是想要我的命,兴许他想害的人是你。”方笑语抬头目视叶西辞,道“也说不定。”
叶西辞一凛,倒是忘记了,他才是这个安王府里最不受待见的人,也是最多人想要他死的人。
方笑语将手中已经死了的蛇晃了一晃,道:“这七环蛇剧毒无比,几乎是当场便能毙命,连治愈的时间都没有。除非是有解药随身带着,或许才能救回一命。这放蛇人将如此毒物放入你我房里,怕就是存了杀人的心思,这与之前的泻药和苦菜却完全不同,所以未必就是叶诗兰的手段。”
“她若急切的想要致你我于死地,当初的饭菜糕点之中就可加砒霜鹤顶红,就如同那门前的火盆一样,没必要耍这等小心思。”方笑语的若有所思。
“小姐的意思是,这放蛇之人另有其人?”墨痕疑道。
“恐怕不仅仅是放蛇害人这般简单。或许还是个一箭双雕之法。”方笑语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一箭双雕?”叶西辞沉思一会儿,突然惊道:“莫非与叶书成有关?”
“是否与他有关还是两说,但却不能否定这样的可能。他一心想娶我,是为了我爹手中的五十万镇远军的支持,有了这庞大的兵权支持,他就有更多的筹码与太子争夺皇位。按说,他就算是得不到我,也不该让我安然的嫁到这安王府,成为你的妻子。你是太子一派,我嫁给了你,自然也就被打上了太子的标签,难道我爹还能与我划清界限反过去支持他叶书成不成?他当初在宫宴之上威胁我,说你不嫁也罢。他掌握着你的秘密,明明可以暴露此事来来破坏你与我的婚事,可他却缄默,闭口不言一字。尽管咱们假意蒙王一脉给了他不少的线索,叫他难以分身。可是几句话的事,大可借他人之口来完成,也无需费太多心思。”方笑语说道。
“如今你却安然无恙的嫁了我,就等于是见岳父给绑到了太子的船上。于他而言万分不利。”叶西辞也照着方笑语的思路往下想,道:“可若是你死在了这王府之中,岳父定然雷霆暴怒然就会与安王府反目成仇,甚至可能与太子反目。如此,投靠叶书成就成了最好的法子。”
“可此事必定是王府中人所为,若是将来与将军反目,他又能得了什么好去?二皇子既是要收服将军为己用,自然就不可能会为了这个一个人而开罪将军,相反,此人很可能会被当做替罪羊扔出去平息将军怒火。如此一来,他不就等于是牺牲自己来成全二皇子,他可真有如此的忠心耿耿到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墨痕觉着其中还是有蹊跷。若是一开始训练的死士或是忠心的奴才丫鬟也就罢了。可就算是安王府有着想往二皇子那头上靠的心思,也不可能会牺牲自己去成全二皇子这样伟大吧?
“所以,若是这一切都是叶诗兰所为呢?”叶西辞冷着一张脸,越是面无表情,看起来就越是令人恐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现在,你是我的
“叶诗兰不过是胸大无脑的愚蠢女子,除了替他勾引几个无知男人之外,并无大用。如今还毁了容貌,怕是那些轻易为美色所迷的男人们怕也看不上如此残花败叶。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还不如用来作为一个被放弃的工具,还能为之争取一些别的好处。”墨痕恍然大悟。
这样的世道,女子是不值几个钱的。即便是京城里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之中,那些千金小姐也不过是政治联姻的工具。何况叶诗兰不过是安王府一个小小庶女,还毁了容貌,原本就算是有什么用处,怕如今也没什么用处了。那么将之当作一个除掉小姐和姑爷的凶刀,促使将军倒向二皇子,一切也未尝不可。
到时候,安王府纵然是难逃干系,可是完全可以将叶诗兰交出来,以她的性命来平息将军怒火。安王府已经如此有诚意,将军若是不依不饶,反倒落人话柄,何况若是真被七环蛇咬中,指不准姑爷就和小姐一起死了,安王府的继承人也是受害者,外人也不能再说三道四,放弃一个庶出的女儿,此事差不多也就该平息了。
当真是好算计啊。
“虽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测,可是叶书成的手段我了解,拐弯抹角的,就是不希望嫌疑能落在他的身上,这样的事,实在是太符合他的作风了。”方笑语冷笑,继续道:“我一次次打了他的脸,叫他在人前出丑,他心里虽想娶我,可为的却不是什么感情。不止如此,恐怕他会恨我恨的巴不得我不得好死,心中千万次的想着将来要如何折磨我,叫我后悔有眼无珠。若是以此事除掉我,不仅报了他被羞辱之仇,可能还会同样将我爹收入阵营之中,既除了仇人。还得了利益,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方笑语对这样的手段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叶书成的那些作风,就算前世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是日日面对着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思想,他的行为,他的性格。早就了如指掌。
这样拐弯抹角的手段是叶书成喜欢用的。当然也不一定就非得是叶书成做的,也可能只是这府里某个心怀不轨的人私自做下的,可是她就是觉得熟悉,仿若一切都与叶书成的作风异常吻合。
她与叶书成是敌人,可也因为如此,方笑语才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如果叶书成知道前世他一再的在方笑语面前显摆、炫耀甚至故意的刺激会成为他今世失败的原因,他前世一定会哭死在那座龙椅之上。
叶西辞神色有些阴沉,又是这种感觉。这种方笑语对叶书成万分熟悉的感觉,会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快。
而方笑语恰巧注意到了叶西辞这瞬间闪过的不愉。
“墨痕,去将这条七环蛇去了毒炖了。将蛇羹分别送去给李素青、叶西乾还有叶诗兰,安王那份也不要忘记了。悄悄的送去,不要被人见了,顺便派人盯着,这些人看到这份蛇羹时是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样的神情,如实回报。”方笑语将手中的七环蛇递给了墨痕。墨痕随即就知道了方笑语的打算,领命出去了。
方笑语看着墨痕将门关上,随即拍拍身旁的位置,对着叶西辞笑了笑。
叶西辞静静的坐在方笑语的身边,气氛却有些沉闷的尴尬。
“你应当有事想问我。”方笑语笑笑。丝毫不在意叶西辞瞬间惊讶的神情。她想。他大约没有想到她会将一切直言的如此直接。
“有些事,你不说,我便不会去问。”叶西辞笑着握了握方笑语的手,似乎是在安慰。
方笑语哭笑不得道:“你就是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叶西辞,无一人可取代,无一人可模仿。同样的,你也无须学我,假意对我的秘密毫不在意。”方笑语温和得看着叶西辞,笑道:“若想知道什么。就问。直接问。若是无法回答,不能回答,不想回答,我会拒绝,即便是你也无法叫我开口。可你不问又如何知道我是否真的有这样的秘密无法说出口?也或许,在你心中认为的我的秘密,对我来说却不值一提。”
叶西辞有一瞬间的愣怔,没有想到方笑语会给出如此一个答案。他下意识的以为他身负的秘密如此难以开口,如果对方也有这样的秘密,过分逼迫会对对方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可是他没有想过,那些他认为是秘密的事,对对方来说或许只是寻常。
叶西辞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目光认真的面对着方笑语的眼睛,问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对叶书成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了解……”叶西辞也不知道这样说究竟对与不对,连忙又补充一句道:“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方笑语深吸了口气,心说果然是这个问题,于是道:“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叶西辞一愣。
方笑语将身子转过来,正对着叶西辞,问道:“对于皇上所言佛女一事,你如何想?你可信?”
叶西辞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实话,他是不信的。
他从不相信任何神佛。
若是求神拜佛便能得到庇佑与幸福,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不幸了。
可是对面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娘子,她将自己打造成了那个世人眼中的佛女,他该说信还是不信,才不会伤害到她?
“你的犹豫告诉我,你是不信的。”方笑语一笑,那笑容却很……慈悲?叶西辞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不是……”叶西辞吞吞吐吐,心里头为难的要命。若是面对别人,就是面对皇上,他都敢果断的说出一句不信。可面对方笑语,他却总是有所顾忌。
“不信就对了。本来就是假的。”正在叶西辞为难之时,方笑语却突然拍拍叶西辞的肩膀,一副‘少年,别为难,你猜对了’的神情,叶西辞的表情顿时有些精彩。
方笑语却并不等他发问。而是继续说道:“西辞你可知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佛祖降世庇佑江山的说法,那些不过是我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编出来的。所谓的减寿十年也不过是子虚乌有,如此说才能显得我伟大不计较罢了。而虚云大师也不过是与我配合。说了谎话而已。”
“虚云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为何肯帮你欺骗皇上?”叶西辞不知是不是松了一口气,总之他的重点抓的不是很对,方笑语的一番话下来,他最先注意的却是方笑语并没有减寿十年这件事。不由心中放松。
“因为我能未卜先知也是真的。”方笑语回答道:“无论此事是否与佛有关,可我预先知晓一些未来之事,若是利用得当,也能惠及万民。虚云大师乃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以天下苍生为重,早已不拘泥于仙佛,故而才会甘愿帮我哄骗皇上。”
叶西辞一时语塞。佛女是假,可预知却是真。他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预知这样不属于人的能力,可真的会存在?
“我骗皇上的那些话也不完全是假过那样奇特的梦境是真。梦中的一切便是我预知将来的由来。”
方笑语没有打算将轮回百世的事说出来,否则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如今这世道的人信奉神佛,相信天谴的人不少,否则前世叶书成也不会利用那些天灾来制造人祸逼皇帝接受是天怒而下罪己诏。所以,将一切推给一个梦境还好,若真是轮回百世,就有些骇人了,若传了出去,未必是好事。反正前尘往事也确实如幻梦一场,如此说也不算是错。
于是方笑语继续问道:“你可知为何我大难刚醒。便知皓之有难?你可知你遭遇属下背叛之时我为何能及时赶到?你可知那百年难遇的大雪我如何能事先得知?你可知那瘟疫由我如何能够安然处之?你可知太子染疾我为何能及时救治?你可知邱国公府大难为何会因我一言而烟消云散?”
“莫非……?”叶西辞目光灼灼的看着方笑语,心中早已有答案。
方笑语点头,深深的叹息,道:“因为在那梦中。在那一刻,皓之淹死在了荷花池中。你被属下背叛,未曾逃过一劫。百年难遇的大雪造成无数死伤,而那瘟疫却因梦中的沈善若研制的解药而解,那药方我历如在目。太子染疾,即便沈善若还未制出解药。可我手中已有药方,自然可轻易为之治愈,而邱国公的梦中被人所害,一家老小难有几人幸免,那邱长期后半生孤苦潦倒落入尘埃任人践踏,这一切都如我亲身经历一般,牢记于心。”
“竟有如此奇事。”叶西辞感叹。说方笑语是佛女,他一开始就不信。可如今方笑语这样一解释,虽说还是有些奇幻,可却容易接受的多了。
“你信?”方笑语挑眉。
“你说的。我信。”叶西辞神色坚定的让人顿觉有一种安心感。
“既你信,那我便继续说。”方笑语默默抓紧了叶西辞的指尖,心中反倒有些忐忑接下来的话叶西辞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那个梦,我知道了许多像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方笑语目视着叶西辞,道:“你问我为何会对叶书成那般了解。那是因为,梦中的我,梦中的方笑语,嫁给了叶书成。”
方笑语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叶西辞只觉心乱如麻。虽说只是一个梦,可是他的女人,凭什么叶书成那个小白脸来娶?那是他的娘子,只是他一人的,叶书成何德何能能配得上那样耀眼的笑语?
叶西辞自然不知道,那个‘梦境’中的方笑语不但不耀眼,还平凡的泯灭众人,唯独在京城中的名声,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将军府的木头大小姐。
看叶西辞一瞬间脸色骤变,握着她的手的手掌力气骤然加重,方笑语却语气平淡的出说了险些点燃叶西辞怒火的话。她说:“在梦中,我嫁给了叶书成,然后,在嫁给他的十年后,被他一把大火,烧死在了二皇子府中。”
“什么?他竟敢放火害你?”叶西辞顿时一拍床沿瞬间站了起来,拉动着方笑语的手,让她随着往前一倾。
叶西辞再看向方笑语,眼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心疼,抚摸着她的脸道:“若那梦中所经历如同亲身所受,那一场大火加诸于身,可会疼?”
“疼。很疼。直到如今,我依旧记得那被火灼烧的痛苦。尽管梦中的结局是我自己所选,理该自己承受。”方笑语笑道:“梦中的我,明知那叶书成是个什么样的人,娶我是为了什么,可我没有心系之人,无所牵挂,又因为皓之之事对将军府心生厌烦,随意将自己嫁出去,也不巴望着什么好结果。明知他娶我是心存利用也由得他去。明知他与梅春水要合力害我,却也不想着要防备或是反击,任由他们使尽手段。我曾想过他们要害死我,却也只以为不过是下毒刺杀这些痛快的招数,却未曾想他们会毒辣到放火,即便是死,也要我如此痛苦,还连累了我爹跟着一起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我如此疼之不及的人,他却如此对待,他当真是该死!”叶西辞心中杀意无限放大,原本还只是因为支持太子而对叶书成有所敌意,如今却还要加上母妃的死还有那梦中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惨死之仇。
“若你梦中,我在当心一些,没有死在那叛徒手中,没有早早的离世,我可能如此刻一般认得你,爱上你,娶了你,让你成我心中最为贵重的宝物,不被那叶书成所染指,不被那叶书成所害,不会经历那场焚天的大火,不会让你有如此痛苦的记忆?”叶西辞突然觉得心有些痛。窒息一般的痛苦。
“不过是场梦罢了。”方笑语却早已释然。
“那可梦中事却早都一一验证。”叶西辞将方笑语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可我也一一将之改变。”方笑语露出轻松的神情,笑道:“皓之没有死,你也还活着。大雪虽凶猛,却比之梦中少死的人少了,瘟疫虽可怕,活下来的人却多了。太子没有被叶书成害死,邱国公府如今还安然无恙,我没有再嫁给叶书成,而是嫁给了你这个本来此时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一切都已改变。我不再是梦中那个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方笑语。你也不是那个世间之大却无所依靠的叶西辞。我不会再让叶书成有机会踏上那个王座,也不会再任由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觊觎你我的性命。”
“西辞,一切都不同了,所以我无所畏惧。”方笑语眉头一挑,却却又皱起道:“只是,你不在意那梦中我嫁过他人?”
叶西辞却将方笑语狠狠拉入怀中,柔声道:“不过一个梦罢了。现在,你是我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别怪我心狠
方笑语想,叶西辞说着不在意,实则还是在意的。所以他抱她抱得那样紧,似乎怕她从指尖划过、溜走,成为一段只有脑海里存在的印记。
可是,突然觉得有一种安心的感觉,真实的有着那种依靠着什么,不再是一个人的安心感。
从决定换上一种活法开始,她就觉得与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距离感,这是因为无数个几十年孤独无依留下的后遗症,她用了很久去适应,才慢慢的融入其中,才让自己真的有种在与人主动接触的真实感受。
叶西辞无声的将方笑语的头按在怀中,他决定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不会让那个梦成为现实。
无论是他喜欢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娘子,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一把火焰灼烧成灰烬,那都是他不能容忍的伤。
“世子,外头有人传话,说是太子找您有事相商。”解语见屋里没有声音,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外头敲门。
“立刻就到,叫他去外厅候着。”叶西辞这才将方笑语放开,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留恋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提醒着他,此后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他已有牵挂,他需更加珍惜自己,才能更好的去保护她。
“太子叫我,我得先走了。”叶西辞笑着将方笑语被柔乱的发丝整理整齐。
“去吧。”方笑语笑着将一张纸从枕头下头拿出来递给叶西辞道:“梦中我能记得的天灾不少,可我不能说,这是你我的筹码,将来或许会有大用。但这纸上记着的,是朝中大臣家中可能会有的祸事,我记得的不多,却也有这些,太子需用何人你心中有数,利用纸上所记载着的事情,你可帮提醒他们如何免去祸事。或可帮太子拉拢不少人。只是有些最好秘密进行,重点之人我已标注,他们大多可成为底牌,为关键时所用。剩下的那些,不妨为太子造势。”
叶西辞珍而重之的将方笑语递过的纸张放入怀中。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张纸对于太子有多重要。甚至于他猜测,笑语给他这张纸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给太子造势,甚至可能本身就存着震慑太子的意味在其中。
我既真有语言将来的本事,你若过河拆桥。焉有好下场?
想必太子不傻,他当不会放弃如此‘好用’的人,还有所谓的‘天命’。
有利益才有长久。用感情堆砌起来的信任只会慢慢变淡甚至消失,但若有利用价值,这样的情感就还能有维持的资本。
特别是皇家之人,为皇位处心积虑手段尽出。就算现在他与太子交好,感情一如兄弟般深厚,可这是因为他是太子,有许多事还无需他去操心。可若有朝一日他为帝王,谁又能猜到帝王的心思还会否如现在般纯净?
叶西辞自认自己不傻。所以方笑语所担忧的,同样是他所担忧的。他自然是希望太子即便是登基为帝也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一颗本心,可是有些事他也不能不做防备。特别是他不能拿方笑语的性命来赌一个太子会始终如一的可能。
要做好多面准备。
无论是对任何人。
叶西辞离开,方笑语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别看那七环蛇被他抓了捏死了,可是若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白日里,她醒着的时候,可若夜里睡着了呢?她可能保持日夜防备的姿态,连一个安稳觉也不能睡?
方笑语彻底将屋里仔细搜索一遍。这间屋子是她待着的第二日,一切还都不熟悉。可是今后这里会是她要生活很久的地方。所以,她绝不允许任何不安的因素存在。
“小姐,奴婢丝竹,可能进来?”丝竹在外等候。
“进来吧。”方笑语声音低沉。
丝竹推门而至。见方笑语脸色似乎十分难看,立刻疑惑。
之前她被小姐派去月影司传话,这才刚刚回来,哪知道方笑语之前发生了什么,于是道:“小姐,这些是姬小路近来研制的毒药和解药。姬小路说,都是她刻意为了小姐研制的,小姐留着或许有用。”
“你将之放好,过会儿再去一趟月司,跟姬小路要些寻常能见的毒物的解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方笑语连忙吩咐,这些东西,不只是她,叶西辞也要常备一些,甚至是方剑璋和方皓之也要备着。
若是对方丧心病狂,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叶书成的阴损招数多的是,连他自己的亲爹也能头不抬眼不眨的算计,别人又算得什么?
“咦?丝竹你回来了?”此时墨痕也进了房中,对方笑语道:“小姐,那蛇羹已经炖好了送过去了,奴婢都悄悄的瞧过了。安王见了蛇羹,以为是苏红绸送为他做的,吃的没有半点犹豫。李素青和叶诗兰虽厌恶的命人撤了下去,但却没哟惊慌,唯独是那叶西乾,脸色十分难看,不仅用银针试了毒,还找了人询问什么人进过他的屋子,在询问无果后又将东西悄悄倒了,连那盛放蛇羹的碗碟都埋了,从始至终,脸色一直苍白如纸,行为举止诡异可疑。小姐,奴婢怀疑,这七环蛇,乃是叶西乾所放。”
“什么?有人在小姐房中放蛇?还是这剧毒无比即可毙命的七环蛇?她好大的胆子!小姐,让奴婢去杀了他!”丝竹方才才知道放蛇一事,顿时火冒三丈。
她们这些月影司出身的,更加知道这七环蛇的毒有多么致命。对方这明显是想要毒杀小姐,这叫她如何能沉得住气?
“不必冲动。他虽心思不正,但却还有用处。”方笑语摆摆手,示意丝竹稍安勿躁,道:“若一切当真如我猜测,这叶西乾很可能是得了叶书成的吩咐,甚至于我还怀疑,舍弃一个叶诗兰,来设计我与世子的性命,这样阴损的招数是否是那叶西乾所想出来的?”
“他当真阴毒到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墨痕咬牙。
“是与不是有什么重要?我若如此认为,那不是他也是他了。”方笑语冷笑,继续道:“若这蛇是他放的。很显然,他是存了想要利用叶诗兰的心思。丝竹,打探消息你比墨痕在行,无论是旁敲侧击也好。或使用别的法子也罢,总之你去查查,叶诗兰在昨日我大婚之时在火盆里做手脚之事还有在饭菜中加泻药,在点心里加苦菜的事是否与叶西乾有关。若有,回来抱我便是。但切忌打草惊蛇。”方笑语有些怀疑。叶诗兰傻归傻,可真的会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吗?这其中,是否有叶西乾的蛊惑?还是说叶西乾见叶诗兰做了这样的蠢事,所以才顺水推舟,就着这一切做下这桩事,想要将所有事都一股脑的推到叶诗兰的头上?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查。”丝竹立刻领命离开,墨痕却还站着没有动。
“就算此事是叶西乾所为,但只有一个叶西乾还不够。咱们得将李素青甚至安王也牵扯其中。”方笑语自言自语道:“看来,还得加上几把火,让她心底那些不安更加加剧,才能如我所愿。”
如此想着,方笑语摆摆手叫墨痕靠近些,说道:“过些时日,你时不时的向叶诗兰身边的人透露一些她容貌尽毁之事其实与叶西乾有关的消息,不必做的肯定,叫她有所猜测就好。待她心中存疑,再将咱们今日猜测之事也一点点的透露给她。叫她自己去查。你去叫月司的人将一切做的缜密些好将李素青和安王也牵涉其中。必定要让叶诗兰觉得她被所有人放弃,叫她清楚她只是一颗在发挥最后一点作用的棋子,至于她会做些什么,你倒不必插手。”
“小姐的意思。是想要叶诗兰怀疑她已是个被遗弃的棋子,叫她知道叶西乾的阴谋,然后煽动叶诗兰窝里反,反咬上叶西乾甚至是二皇子一口?”墨痕立刻就明白了方笑语的用意。
说到底,叶诗兰之所以恨小姐入骨大约是因为叶西乾告诉她,她所毁容之事定然是小姐所为。可是当日小姐将一切做的十分隐秘。除了在面前的周相,其他人就算有所怀疑,却也只是怀疑罢了。
叶诗兰相信,是因为她与世子本就不融洽,分属敌对,而小姐嫁给世子,自然也就是她的敌人。敌人为了给自己的夫君报仇而刻意害她,一切岂不是都说得通?
可是若此时她查到,这一切的事情其实与小姐关系不大又会如何?若叫她知道,她容貌被毁从一开始就是二皇子和叶西乾做的一个局,就是为了叫她恨小姐,恨不得小姐死,然后叶西乾又鼓动他在火盆中做手脚,在饭菜里加泻药,在点心中加苦菜,一切都是为了他害死小姐和姑爷后将一切罪责推到她的身上,利用她的死来平息将军愤怒,从而成全二皇子招揽将军之心,知道这一切的叶诗兰又该如何作想?
“我今日才故意撩拨她与李素青的关系,叫她心中担忧将来的出路,忧心她的母亲和哥哥可否成为她的避风之港,她心里定然心乱如麻。若是将那些猜疑之事慢慢的叫她知道,她定然恨意难平。”方笑语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指,阴沉道:“梅春水因为梅丞相的利用与放弃,宁可舍弃丞相嫡孙女的身份嫁给沈善若,甚至于她对梅丞相府的所有人都恨之入骨,足以见得,越是骨肉至亲,在背叛面前就会越加怨恨。梅春水能如此,焉知叶诗兰不会也如此?”
“不过,万事要把握一个度,我想,你能做的很好。此事不必着急,来日方长,不可一蹴而就,反坏了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月司的人十分擅长制造线索,就是皇上也曾被瞒过了,想必桥叶诗兰这么个蠢货的鼻子,让她自己走入陷阱之中,这对月司来说不是难事。”
“我反倒有些期待,叶诗兰的绝地反扑能做到什么程度了。”方笑语笑的有些邪恶。
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自己信任的亲人在想着如何利用她的性命来算计敌人,这样的打击,怕是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叶诗兰蠢归蠢,可这样的法子却就是适合来算计蠢人。因为她蠢,所以没人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因为她蠢,所以有时候做事不会有丝毫顾忌。
挑拨离间的事要是做好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她甚是期待。
“小姐,要将那李侧妃和安王也一起算计其中?”墨痕问道。
“自是要的。”方笑语笑道:“若只是叶西乾一人背叛她,她固然会受到打击,但却也很可能会在其他人的身上寻找安慰,比如安王这个父王和李素青这个母亲。一旦她心中有所寄托,就绝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若是她所有能信,可信之人全都在算计她,全都想要她死,全都认为用她一人性命可保王府一生无虞,她又该有多绝望?”
“要让她无路可退,要让她觉着进一步是机关陷阱,退一步是万丈悬崖,要让她觉得天地之大却无容身之处,要让她知道,她一开始就不过是个被人放弃的弃子。如此,才能叫她心灵扭曲,叫她疯狂。而我要的,就是她的疯狂。”
方笑语心中叹息。
事实上这样的逼迫又算不算是为恶呢?
若换在了陌生人身上,恐怕就是了。只可惜,因为李素青与叶西辞不共戴天的关系,从她与叶西辞定下终身的那一日起,就等于是叶诗兰与她也结下了因果。
因果之中,无谓对错,无谓善恶。有的,只是你来惹我,我便反击,你想害我,我就杀你的暗藏锋机罢了。
叶诗兰,算你倒霉,是李素青的女儿。若非如此,我或可能救你一命。可你的身份,注定你我只能为敌。
何况,叶西乾想利用你害我也是确有其事,也不算是骗了你。要怪只怪你生错了人家,信错了人。
所以,叶诗兰,别怪我心狠,要让你骨肉相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满脸是笑的叶西辞
叶西辞手里捏着那张从方笑语手里接过的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却让他身边带着他去见太子的小五子吓的缩了缩脖子。
叶西辞明明那是高兴的,可是在小五子眼里,那就是生气了。
他可是没少见过叶西辞。身为太子身边最得力的内监,像是叶西辞这种可以算作是太子殿下左膀右臂的重要人物他一直都了解的很多。
安王世子其人,可能是因为本身的身份和坎坷的经历影响,除了在见太子和七公主外还能看见个笑脸之外,面对别的人时,总是冷着一张脸,连一个表情都懒得施舍给人。听说就算是面见皇上,他的脸上都是严肃的,何时像是现在这样,一路上都带着笑?
对于小五子来说,他曾听过这样一种说法,爱笑的人若是脸色阴沉了,那多半是生气了。可是不爱笑本就冰冷的人却笑了,这肯定是生气了。
虽说安王世子这刚刚成亲,乐呵些也不算什么,可是这笑容实在是太温柔过头了,小五子本能的有些怕。
他甚至自行脑补了世子妃惹了世子不高兴,世子可能会迁怒他人的可能,所以一路上,他是一万分的陪着小心,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好不容易将叶西辞领进了屋子,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不去说小五子一路担惊受怕的,进了屋后,太子的脸色也带着些奇怪。
“你小子成个亲而已,用得着乐成这副德性?”太子见叶西辞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哭笑不得的指了指他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心里却寻思着,方笑语那丫头究竟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叫他一改往日的爱搭不理,竟然笑的这么温和。
“怕能让世子这么笑的也就只有那方姑娘了。”邱长期坐在一边,心中却清楚的很,那可是个奇女子。预知将来她都能做到,何况驯服一块石头。
“你怎么在这里?”叶西辞瞥了邱长期一眼,这是邱长期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公然的出现在太子东宫。邱国公表面上向来是中立,虽然也属意自己的孙子心向太子。但却不怎么让他公然参与太子一派的活动。像如今这样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东宫安坐于堂的情况,若是没有征得邱国公的同意,邱长期可不敢自作主张。
“我本就是支持太子的,只是碍于祖父的立场不能表现的太过罢了。如今祖父倒是没那心思继续隐藏了,出了之前那事儿。他寻思着他那些心思早就瞒不住人了,所以祖父去找了皇上,征得了皇上的同意,从今日起,我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太子一派的人了。”邱长期笑容满面,心里头都已经打好了主意要紧抱方笑语大腿。这是他祖母的主意℃母说了,与叶西辞交好,那就是与方笑语交好,而与方笑语交好,未来的好处。不是现在可以想象的。
他本就对方笑语印象不错,虽然一直觉得叶西辞这个冰块脸有些烦人,但却不怎么厌恶,反倒是有些同情他的遭遇。
“嗯。”叶西辞一字千金,多半个字也不肯说,可是神情却并不排斥,勉强给了邱长期一个笑容。
可却把邱长期吓了个半死。
他总算是能够体会小五子那胆战心惊的心情了。
以往见到这家伙,总是冷着一张脸。倒也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冷漠,可是就是让人觉得不太想靠近。
他见过他无数次,可一次笑容都没看见过。没想到今日他也有能看到叶西辞展露笑颜的一日。还真是铁树开花头一遭了。
“找我何事?”叶西辞或许是意识到了,连忙收起笑脸,面无表情道。
“你还是笑吧。你这模样我是真的看够了。”太子调笑着说道:“知道你刚刚成亲,本不想打搅你。好让你和你的方姑娘多相处着。只是我接到下头的线报,你成亲的这两日,我那个二弟似乎也没闲着,跟一拨人闹得不可开交。两方多次接触,多次冲突,且与他冲突的那拨人。你家娘子可是熟得很。”
“不用管他们,只是派人盯着就是。那叶书成对笑语有企图,宫宴之上公然威胁,将笑语惹怒了,这才有他这些破事。那群人笑语虽熟,却与她并非一路。那是大周蒙王的血脉,混入大承打的是什么心思,你是太子,当明白其中的猫腻。”叶西辞一脸阴沉。一提到叶书成,他就恨不得活剐了这王八蛋。
不仅敢拿他的秘密威胁笑语,竟然还敢在笑语的梦里放火烧死了她,就算那只是个梦,就算如今一切都改变了,可是他的杀意却丝毫无减,反而越烧越盛。
“早听父皇提过,说大周野心勃勃,云王与蒙王争夺帝位,老皇帝高坐龙椅看戏,两人倒也是枭雄之辈,竟是连嫡系血亲都能派遣入敌国伺机藏伏,我大承已被渗透,危机已现。听闻此事还是方笑语去西北无意间探知,只是却还不知他们的人都藏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太子瞬间想起他父皇与他提及过此事,还警告他,就算他将来登基为帝,也要对方笑语客客气气的,言这个女子虽有些邪乎,可是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好好的待着方笑语与叶西辞,可能会为大承带来好的转变,若非叛国,不可过河拆桥。
太子不知道,皇帝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除了方笑语演的不错,其中还有虚云大师不小的功劳。
别看虚云是个和尚,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就跟说着玩儿似的。不仅仅几次三番狂卖方笑语这个队友,还尽编神话故事哄骗皇帝。
皇帝每每对方笑语不知是否该信任时,总会叫虚云进宫,而虚云虽然总是在小事上卖队友,关键时候却异常给力,一套完善的神话故事编出来,将皇帝吓得一愣一愣的。皇帝现在对方笑语如此信任,不得不说,这其中虚云的功劳占了大半。
这些事,别说是太子,就算是方笑语也不知道。虚云和尚这是打定了主意去做一个有功不贪默默付出的世外高人了。
“我也是后来从早州国回来时才听闻。”叶西辞点点头道:“她去西北本是为了帮我查母妃的死因。却不想摊上了你被冤枉侵吞军饷之事。于是顺藤摸瓜的找到了交界处丛林中一个树屋,从那里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若如你所言,与二弟冲突的是那蒙王一脉,是否说明。蒙王一脉的动向,你娘子都已经了然在心了?”太子眼前一亮。
“蒙王一脉也在京城潜伏多年,有多少势力,就算是我和笑语,也都不曾彻底查清。只是那人就是蒙王一脉的的血脉。是这些潜伏着的奸细的领头之人却是不错。既然叶书成不愿安分,笑语便给他找了些事做。不妨叫他与那蒙王一脉起些冲突,最后无论是谁死了谁残了,咱们渔翁得利便是,叫他们可着劲儿打。打死一个是一个。”叶西辞冷笑。反正都不是好东西,某种意义上说那也是窝里斗,死了谁他都不心疼。
“这些年为了我,你与叶书成是越来越难以和平共处了。”太子叹了口气。这两人一见面,火药味漫天都是,隔着几百里远都能感受到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仅仅是为你。当初周贵妃与我母妃本就不合。这才是我们双方互看不顺的原因所在。何况如今他还敢打笑语的主意,我又如何能与他和睦共处?”叶西辞冷哼,心说就算抛开一切,就凭叶书成是他的杀母仇人之中的一个,他就绝不会放过他!
“你娶了方笑语,对我来说却是得利最多的。方将军几乎已经与我表态。他虽是父皇一派,可只要父皇对我的心思仍在,他就支持我一日。我对父皇自是不会有别的心思,如今就等同于是方将军五十万镇远军已经成为了我的后盾。”太子不由得高兴。他是太子,不能随意结交大臣。他现在的这些幕僚。大多都是因为父皇同意了,所以他才能光明正大的与他们相商事宜。可是唯独是兵权,是他万万都不能碰的。
兵权这东西,好是好。可也是把双刃剑。
自古以来,带兵的将领都容易被帝王猜忌,是因为他们的手中实在是握着让人颤栗恐惧的力量。这些力量若都握在帝王手中便也罢了。可若是皇子们个个觊觎,这心思就值得猜度了。
可是,说不觊觎那是假的。就比如他,对父皇可是没有半分的不敬之意。可是他却要面对叶书成的一再相逼。若是没有武将的支持,就算是把持了朝堂,也无法安心。若是有朝一日,文官集团全都倒向他,他顺利的登基为帝,可那叶书成手中若握着武将的支持,待父皇百年之后,他大可反出去自立为王。
如此,不仅仅他的皇位坐的不会安稳,百姓也会因为战争而生灵涂炭。
何况,武将的支持,就算是在储君的选择上,也能给父皇一些压力。
而叶西辞娶了方笑语,就等同于是将方剑璋拉拢到了他的阵营。且叶西辞与方笑语的这桩婚事,其中还有父皇自己撮合的成分在,这岂不就是说,方将军这五十万大军的支持,其实是父皇亲手交给他的。这叫他如何能不开心?
就算闹出了他侵吞军饷之事,就算有传言他私通敌国,可是父皇却依旧一如往昔的信任他,支持他,他心中觉着甚暖,隐隐也有几分感激之意。
“你那娘子,可是孤的福星。”太子没有再称‘我’,而是用‘孤’作为称呼。这代表着一种郑重。也可以算作是对叶西辞的一种保证。
他平日里与叶西辞关系甚好,叶西辞为他做过什么事情他心知肚明,所以从来在叶西辞的面前他都自称为‘我’而非是‘孤’,就是因为如此称着亲切,不显生疏。
“太子这话说着还早,不妨看过这个再说。”说着,叶西辞将那张一直握着的纸递给了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的反应。
“这是?”太子将纸张摊开,看着上头这苍劲有力的大字,道:“西辞你这笔法又有精进,似是与从前不同?”
叶西辞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字迹。我那字迹你早就了然于胸,哪有半点相同?”
“哦?如此苍劲有力笔走龙蛇的字,若非是你,难道还是你那娘子不成?”太子笑着看向叶西辞,却见叶西辞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脸‘你猜’的神情,却让太子愣了几分,而后又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些字迹,摇头道:“不敢想象,原以为方笑语的字就算会带着几分将门虎女的杀伐之气,但大多该还是秀丽清雅的,却不想这字力透纸背,竟是有一种气吞天下的气势,哪像个女子所写?”
太子眼里尽是欣赏。从一个人的字就能看出一个人内在。这字,就算是男子也未必能写出如此气势,足以见得,这个方笑语,果真不是寻常只会哭哭啼啼的女子。
若是方笑语知道太子的想法,怕要笑出来。她的字,都是认真练过的。无论是气势恢弘的,还是清丽秀雅的,各种字体她都有所涉及,什么字她都能写,完全不拘泥于形式。这就是活得长了的优势,是他人模仿不来的。
可是太子的欣赏只维持了几个呼吸,当他认真的看向纸张中的内容时,却瞬间脸色大变。
“这……这纸上的内容是方笑语亲手所写?”太子急切问道。
叶西辞点头,神色不变。
他早就料到太子的反应。因为他知道这张纸上的内容对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若是利用得当,太子在朝堂上的地位几乎就是稳如泰山。
特别是那些文人,年轻时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荣耀门楣,可是书生的骨子里却大多迷信,对于神鬼,对于祖先魂魄是否有知,有着几乎偏执的信奉。
若是太子身边有能够预知凶吉,让他们避祸的奇人在,你说他们心中会如何震惊?又是否会因为家族的兴衰荣辱而选择与这奇人交好而心向太子?
就算不是三跪九叩的彻底臣服,只要能得到这些人的好感,也足以让太子受益匪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拜见阁主
“西辞,这可不是玩笑的时候。若这纸上的内容都是真的,那我可就欠下方笑语一个大人情了。可若这些都是些不真不实的,到时候我要是去跟人说‘你将来会有大难,只有孤能救你’,怕不是要被人给恨死了。若真如此,这些人怕是原本支持我的,最后也都会转投向我那好二弟那里去了。”太子拿着这张纸,心中纠结。
他可不像他父皇那样信奉佛祖,对于他来说,一切想要得到的只能靠自己去争取,求神拜佛除了求个心安,能得来什么实质的东西?
所以父皇说方笑语是佛女时,他也不过是个一笑置之罢了。
不知道那大雪她是如何走了狗屎运蒙对了的,可是所谓能预见将来,却是叫他嗤之以鼻。
就算父皇后来警告他不可过分开罪了方笑语,他面上说记住了,事实上就算是他跟叶西辞的关系他也不会对方笑语不利,可若真说了她是得过佛祖点拨的,他却不信。
但是叶西辞郑而重之的将这张纸交给他,他却还是不由得动心几分。
若是真的,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能给他带来的利益几乎不可想象。
可同样的,若是假的,其害也无穷。
太子不由得陷入了纠结之中。
叶西辞也不逼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太子殿下,这方姑娘给了太子殿下什么东西,竟是让太子殿下如此为难?可否给在下一看?”邱长期好奇得要命。那方笑语如此神乎,还叫太子如此犹豫不定,那纸上究竟是写了什么内容?
叶西辞看了邱长期一眼,却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太子恰巧见了叶西辞这笑容,内心又更疑惑几分。不过邱国公府能够支持他可是大大的好事,所以邱长期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欲敷衍。于是就将手中的纸递给了邱长期,而后看他的反应。
邱长期接过纸看了一眼,随即瞳孔便一缩。脸色瞬间精彩万分。
“如何?长期你可有什么想法?”太子目视着邱长期。
邱长期仔仔细细的将每一个字认真读过一遍,随即将纸张放在桌上,看向太子,问道:“太子可是不信?”
“也非是不信。只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预言将来一事。我只在宿里小国的大巫身上听过,可也近乎被人证实这不过是宿里小国危言耸听来震慑其他小国罢了。”说着,太子有些抱歉的看向叶西辞道:“西辞你也不必介意,我并非是说那方笑语欺哄世人,只是如此神异之事。实在是叫我放心不下。”
“无妨。”叶西辞只轻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若非是今日得笑语亲口解答,就算是他也是对佛女一事嗤之以鼻的。
可是,若是如笑语所言,皓之的死,他的死,暴雪、瘟疫、太子的安危、邱国公府的劫难,那些梦中所发生的事都一一在这一世重现,那么或许真的是得天庇佑也不一定。
或许,与笑语的相识。本就是上天注定。
“太子殿下,可否听在下一言?”邱长期却严肃起来了。
“你说。孤听着。”太子见邱长期如此认真的模样,抬手道。
邱长期深吸一口气,道:“太子殿下不妨试试。”
“你信?”太子奇道。他可知道,邱长期也是个不信神佛的,或者说,邱国公原本也是以武起家,那些一刀一剑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大多都信自己的手段,而非是虚无缥缈的神佛。
“我信。”邱长期却认真的点头道:“不瞒太子殿下。我邱国公府就曾得方姑娘提醒,逃过一劫。若非如此,祖父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太子微愣,心说这竟还有个现身说法的。
前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处理叶书成冤枉他私吞军饷通敌叛国一事,所以对外界的事倒也没有太多的打听。特别是邱国公府这种事情,实则每个世家大族谁还不遇上几件棘手之事?所以他并未多想,也就没有认真打听。
他今日才知,邱国公府的事竟还与方笑语有关。
“你所言之事可当真?”太子一瞬间动摇了。难道世间真有神佛鬼怪?还真有能预言将来的奇人存在?
“在下不敢欺瞒太子殿下。所言所行,千真万确。”邱长期这才将从帮着五皇子去将军府求救开始。到方笑语提醒他邱国公府大难将至,他半信半疑与家人商讨,最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防备却逃过一劫之事一一详细的说与太子听。
而太子此时的内心是不平静的。他不相信邱长期会无缘无故的帮着方笑语说谎哄骗他,可是他又觉得邱长期所说之事实在是神异万分,叫人不敢轻信。
“西辞,可真有此事?”太子目瞪口呆的看向叶西辞,目光锃亮。
“是真。我亲眼所见。”叶西辞点头。
“太子殿下,在下绝不会拿邱国公府的兴衰荣辱与祖父的性命开此玩笑。”邱长期斩钉截铁。
“长期不要在意。孤也不过是震惊,却并不疑你作假。”太子连忙安抚,他可不想因此将邱国公府推出自己的阵营。可他对方笑语此时却又有改观,道:“如此说来,孤还真是得了一奇人相助?”
说着,太子面现喜色,道:“这方笑语,果然是孤的福星!”
太子内心翻腾。心道,若是这些都是真的,他就定要如父皇所言,对她礼让几分。若她真有此能力,大承江山何忧?
“真与不真,太子殿下试过就知。”说着,邱长期起身走到太子身边,将面前的纸张摊开在太子面前,道:“若按轻重缓急,怕是这位李大人的事情迫在眉睫。”
说着,将手指向那纸上写着的一个人的名字,道:“这位李大人,别看官职不大,但却对太子殿下十分重要。此人乃是个大孝子,母亲早死,被父亲一人拉扯长大。其父却终身再也未娶,就是怕别的女子入了门会对他这个儿子不好。”
太子点头,承认邱长期的说法。
而邱长期继续道:“方姑娘纸中所写,这位李大人的父亲误食了与长生藤叶非常近似的刺藤叶而导致中毒。坏了身子,此后一直病痛不断,受尽折磨。偏群医束手无策。以李大人的孝心,定然四处求药。而方姑娘也写了这治疗刺藤之毒后遗症的偏方,太子殿下不妨一试。或能收得李大人的忠心。就算不成。至少太子殿下也尽过心力,李大人就算不投向太子殿下,却也不至于为此事记恨太子殿下,毕竟,太子殿下也有心了。”
“不错。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太子点点头道:“这纸上所写,李大人父亲误食刺藤叶中毒一事发生在一个半月后,若是李大人的父亲当真食物中毒,那足以证明方笑语能知悉将来。”
太子骤然发觉,他竟有些紧张了。
他自然希望一切是真。这对他来说万分重要。
而另一头,方笑语在安王府中却等来了另外一人。
方笑语将屋中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都一一检查一番。尽数去除,花了好长的时间才重新坐下,解语便来报,说是苏侧妃求见。
“带她去清凉亭中小坐,我马上到。”方笑语重新在头上插上了两根发簪,比之方才华贵一些,却不似晨间那般重的压脑袋。
清凉亭中,苏红绸正坐在凉凳上,一身素色的衣裙,简单干净的妆容。头上一根绿竹花样的玉簪静静的插在柔顺的发丝之上,不得不说,就算抛开媚术,这也是个尤物。加上媚术。一举手一投足,那美丽简直如浑然天成,能叫人看直了眼睛。
方笑语笑着走过去,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苏红绸一转头,便见方笑语笑意妍妍的向她走来。她心中顿时有些紧张。
“苏侧妃能来我清凉院做客,可是叫我万分高兴。”方笑语笑着坐在了苏红绸的对面。
“世子妃如此说可是折煞红绸了。”苏红绸有些忐忑的偷瞄了方笑语一眼,明明不过还是个孩子大的模样,可是所做之事却令人讶异。即便她大出她如此多的年岁,却依然感到敬畏。
方笑语见她似乎有话想说,于是对身后的解语道:“你去将我之前得来的那罐好茶泡上一壶。剩下的茶叶也拿来,给苏侧妃包些带回去。”说完又对着苏红绸道:“那茶味道虽有些苦涩,可却别有一番风味,苏侧妃不妨尝尝。”
“那红绸就恭敬不如从命,谢世子妃慷慨了。”苏红绸笑道。
解语知道这是小姐有话想要跟苏侧妃说,于是也懂事的退下,且吩咐清凉亭外的人不许踏入亭中一步。
见解语离开,方笑语笑着看向苏红绸,玩味道:“人都走了,苏侧妃有话不妨直言。”
苏红绸心中一跳,心说如何都逃不过这人眼睛,于是立刻起身,向方笑语施了一礼道:“属下拜见阁主。”说着单膝一跪,忐忑的低着头不敢抬起。
单膝下跪,与丫鬟奴才的双膝跪是不同的概念。双膝下跪,表示自己是下人,对方是主子。而单膝下跪,却只表示臣服之意,是下属,与奴才实质上的不同。
方笑语眼一眯,一股杀气逸散而出。
她听到了苏红绸的称呼。她叫她……阁主!
“苏侧妃这是何意?”方笑语眯着眼笑的危险,苏红绸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方笑语见苏红绸不说话,于是冷哼道:“你如何知道我是阁主?”
苏红绸紧张到极致。
“说话!”方笑语大喝。
苏红绸吓的脖子一缩,最后咬着牙道:“是……是属下猜的。”
“猜的?”方笑语瞥了苏红绸一眼,问道:“如何猜的?”
“这……”苏红绸拿余光扫向方笑语,却不敢真的抬头,道:“属下接了这个任务,接近安王,进入安王府时,可儿副阁主曾嘱咐属下,一切当配合世子妃的计划。那时属下见可儿副阁主说起世子妃时竟带着几分敬意。属下便想,能叫可儿副阁主如此在意且尊敬的人,怕身份不一般。这才斗胆猜测……”
“你倒是个聪明人。”方笑语看似是赞赏一句,可还不等苏红绸高兴,她的下一句话却将苏红绸吓的心脏都要蹦出胸膛。她说:“可难道你不知,通常聪明的人,都活不长么?”
苏红绸觉得浑身都发冷。
“用脑过度,是会死人的。”方笑语继续吓唬苏红绸。
“阁主饶命。”苏红绸没有想到方笑语的气势竟是如此恐怖。慢悠悠的几句话,看似平静,实则杀机暗涌。即便是她这种经历了无数世事的老江湖,却依然敌不过这隐藏在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方笑语静静的看着苏红绸有些发抖的肩膀,半晌不曾说话,直到苏红绸的心跳声都清楚的入了她的耳,她这才松了一丝气势,淡淡道:“你起来吧。”
“谢……谢阁主。”苏红绸的衣裳都沾了些湿意,她感觉到身体被汗水浸湿,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难受。
“你今日来,是为何事?”方笑语看着园中风景,似乎方才的杀机都不过是苏红绸一个梦而已。
“属下是想问问阁主,将来要如何处事?又如何配合阁主行事?”苏红绸还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砰砰直跳的声音。对于方笑语却又多了一份敬畏。
这样的气势,是武功极高之人才能发出的。不显露于外,深敛于体内,却能给人造成如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再加上乃是将军之女,这上位者的气势,与杀过无数人才会有的杀气,再加之雄厚的内力。她眼前之人,深不可测,不可抵抗。
方才她若是再不收回气势,她体内翻涌的内力怕是要压得她吐血了。
“你既问了,正好,也省的我的人再跑一趟了。”说完,方笑语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给苏红绸道:“拿着这个。”
“敢问阁主,这是何物?”苏红绸接过瓷瓶,打开瓶塞闻了一闻,却只闻到一股清香。
“毒药。慢性毒药。”方笑语笑。
“阁主的意思,是要奴婢将这个给安王吃下去?”苏红绸眼中划过一抹了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姬家
“阁主的意思,是要我将这毒药给安王吃下去?”苏红绸心下了然,看来世子和阁主与安王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阁主甚至有毒死安王的打算,只不过人刚嫁来安王就死了的话难免惹人怀疑落人口实,所以才会选用慢性毒药。
方笑语却摇头,嘴角一勾道:“不,我是要你吃下去。”
“什么?”苏红绸内心一凛,瞬间以为方笑语这是要灭口。
方笑语却冷笑道:“如今你可是安王的掌中之宝,放在心尖上疼的人。王府里又只有你和李侧妃两个有位分的女人,光是将你纳入府中,李侧妃就已经与安王闹的甚是不愉快,再加之上次你被绑了险些身死一事做底,你若是中了毒,你说谁才最可疑?安王心里头又会先怀疑哪个?”
苏红绸咬了咬牙,脸色却越发的苍白。果真上位者都心狠手辣,牺牲属下性命根本就如用膳饮茶般简单。
可是,为了师父的心愿能早日完成,即便是叫她即可去死她也是毫无怨言的。
于是,她狠了狠心,咬牙目视方笑语道:“阁主,属下并不怕死。只是,属下还有一心愿未曾完成,求阁主看在属下忠心耿耿的份上,在属下死后能完成属下心愿。属下就是死也瞑目了。”
方笑语被苏红绸突然的严肃闹的一头雾水,不过是叫她在安王面前演个戏,这怎么就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架势了?
“你身患重病不久于人世?”于是方笑语问道。
苏红绸一愣。随即摇头道:“不曾。”
“那你是身受重伤性命难续?”方笑语又问。
“不是。”苏红绸再次摇头。
“那是你身中剧毒无药可救?”方笑语再问。
“没有。”苏红绸被方笑语问的莫名其妙。
“那你是有心事想不开想要寻死?”方笑语皱眉。
苏红绸一脸的莫名就这么挂在脸上,任谁都看出她此刻的疑惑。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既如此,那你为何要死?”方笑语此刻已经想明白了,怕是那苏红绸以为自己叫她服毒,是希望利用她的死来打击李素青,所以这连遗言都说出来了。
可是她这可算是冤枉方笑语了。一则她也不是毫无底线的嗜杀之人,再者。苏红绸虽是沧澜海阁之人,是她的下属,可是本身却与她没有交恶的因果。她若随意牺牲其性命,这就是赤裸裸的‘恶’了。
何况。一个活着的苏红绸可比一个死了的苏红绸要来的有用得多。
以安王这样的心性,就算此刻再宠爱苏红绸,一旦人死了,这感觉或许渐渐也就淡了,到时候李素青说几句软化。指不准他就心软了不再计较。可是,若是苏红绸活着,她就能一直抓住安王的喜好,让李素青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安王的重新青睐。
两相对比,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啊?”苏红绸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她突然意识到很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从一开始,阁主就没打算杀她灭口,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将人心想的太过险恶了。
这也难怪她。幼时的经历曾一度让她无法相信任何人,甚至她绝望等死之时被她师父所救。她都是怀着恶意去揣测救她之人。直到她师父对她关怀备至,才渐渐融化她的心房,慢慢的,多年与师父相依为命,她早已视师父为母,愿为她付出所有。
“这是解药,服下之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之症。要何时暴露你中毒之事,你是聪明人,当有分寸。”方笑语将解药也交给了苏红绸。
这种事,不能着急。既是慢性毒药,总是需要时日才会显得真实。
要如何抓住这个时机才能让安王深信不疑是李素青要害她,这就要看苏红绸自己的本事了。
苏红绸脸色通红。解药拿在手上,她就更加确定自己方才是想多了。冤枉了阁主,于是心存愧疚道:“阁主恕罪,是属下小人之心了。”
“无妨,你之过去我一清二楚,你会多想,也非是不可理解。”方笑语摆摆手道:“我本以为。既有着如此难堪的过往,你当不会选择用此等牺牲色相的法子来接近安王。如今看来,你非要完成这个任务,果真不是全冲着那高级功法而来。是为你师父?”
苏红绸内心一颤,再提起过往却依然有种刺痛之感。虽然那本已是十分遥远的过去了。
苏红绸苦涩一笑,回道:“阁主,我这身子早就不清白了。被人囚禁,当做禁脔,每日里浑浑噩噩生不如死。我曾多次求死不成,每每被发现救了回来,再要面对的依旧是无休无止的无边噩梦,曾觉得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可是,如今已然摆脱那噩梦,我才发现,原来本对女子珍而重之的东西我早已失去。”苏红绸嘴角的弧度看起来却有些苦,继续道:“既如此,我便不在乎了。若是能用这残败的身子去换取更珍重的东西,我便毫不吝啬。”
“那你想要的更加珍重的东西是何物?”方笑语心中竟生起一丝怜悯。对于苏红绸来说,她越是说得轻松,就代表曾经的伤痛越深刻。那样的过往,就算是她这个思想开放容易想得开的人经历了怕都会日日睡不着觉,何况她当时还只是一个孩子?
“红绸想要为师父在沧澜海阁之中赢得更多的筹码。望师父的心愿能尽早达成。”苏红绸提起她的师父,神情中是近乎偏执的虔诚。
“你师父的心愿?”方笑语突然来了兴致,问道:“说来听听。”
苏红绸眼睛一亮,心道若是阁主愿意相帮,怕是此事就容易得多了。于是她小心翼翼看着方笑语的脸色,道:“师父的心愿,是要找一个人。”
“找人?”方笑语一愣,随即道:“心爱的男人?”
苏红绸摇摇头道:“是个女子。是师父的亲人,只是在离散前也是许多年未曾见过了。”
“你师父要找之人可知其相貌?若能画了出来,寻找之事便会容易许多。”方笑语道。
苏红绸却摇头,道:“师父当年离家是因犯了错被逐出家门。虽有家不能回。时常漂泊在外,可是心中却常常挂念家中亲人。后来师父得知家族族人尽数被杀害,再回去时为时已晚,只从邻里口中得知。似是有一个孩子逃过一劫,下落不明。那孩子,是师父的侄女,当年师父还未被逐出家门时不过是个丁点大的娃娃,如今若还活着。早已长大成人,相貌变化,已不可猜测。”
“若不知相貌,该如何寻找?”方笑语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你说你师父要寻找之人是她的侄女?如此,你师父当该知道她的名姓?”
“名姓自是知道的。”苏红绸点了点头,说道:“师父原本出自江湖中一个大家族,家族中皆以机关阵法之术闻名天下。那孩子是师父兄长的女儿,名字似乎是叫做姬午雅,小名叫娃娃。在师父被逐出家门之前倒是与师父十分亲近。只是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当时她又还小,是否还能记得师父却是不知了。”
苏红绸说完却见方笑语以一种近似诡异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不由得一头雾水。
而方笑语之所以会有如此表情,皆是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姬午雅。
月影司中月司其中一人,便叫姬午雅。前些日子她还将叶秋打发去了姬午雅身边好好调教。
她不由想起她收留姬午雅时的情景。
当初她成立月影司,实则是想要训练一批专属于自己的暗卫。
她手头上有数不清的武功秘籍,和百世轮回所积攒的知识,但是,这些知识与秘籍却需要绝对忠诚的人来继承方能叫她安心。
所以。她叫自家爹爹去帮她寻了无数的孤儿或是身负仇恨之人,年岁不要太大,二十岁之下最好,这也是为了方便给他们洗脑。而姬午雅。就是其中之一。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姬午雅,这个女子眼中几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有表情,不爱说话,面对训练,无论多困难多危险,她都一声不吭。咬着牙坚持完成,且每一次完成的都十分的出色漂亮。
她曾问过她,为何要如此拼命?她却斩钉截铁地说,她要报仇,要除掉灭她满门的元凶,也要重现家族的辉煌。
而她的家族,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机关阵法世家,姬家。
姬家立足已有几百年,世世代代以机关阵法闻名。姬家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无论男女,都有着一手可怕的机关或是阵法知识。
姬家原本家训,除开令人艳羡的天才之外,男学机关,女学阵法,要家族子弟将姬家老祖宗留下的瑰宝一代一代世世相传,保姬家长久不衰。
可是偏偏姬家遇上了劫难。
江湖世家看似风光,家主振臂一挥,万众齐心,可却有着诸多的身不由己。
江湖看似自成一派,但实则还是要受朝廷管辖。对于那些朝廷的官员,江湖人未必看得起,却大多会以礼待之,就是怕惹下麻烦。
而姬家以机关阵法闻名江湖,平日里为其他门派家族设置些门派阵法家族核心之地的机关等等维持生活,多年来也未曾出过岔子。可偏偏家族出了个自作主张的弟子,给一大官设计祖坟墓室之中的机关,之后险些被人灭了口。好不容易逃回了家族,却也为家族引来了灭顶之灾。
原来,这姬家弟子在这大官的祖坟里知晓了一些不该他知道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若是暴露出去,足以为那大官引来泼天大祸,所以他才被灭口。
他若不逃回家族或许死的只是他一人,可他逃回了家族后,大官不知道他是否将秘密说给了其他人听,于是便设计陷害姬家,利用官府打压,又挑拨姬家的敌对势力联手杀入姬家,姬家顿时血流成河。
只有姬午雅,当时不在家中,而是与别的孩子进了山抓兔子才逃过一劫。
从此后,姬午雅隐姓埋名,就以‘娃娃’这个小名行走江湖,打听仇家下落,却得知仇家异常强大,这叫她险些绝望。
而正是此时,自己正在寻找孤儿,姬午雅便被带了回来。
她本是打着利用她的身份报仇的心思。可是,当她发觉她教给她们的本事异常强大时。她竟主动与她坦白。她答应替她报仇并重建姬家,允许月司的其他孤儿过继给姬家,成为姬家的养子养女,而她将性命卖与她,从此后姬家成为她方笑语的附属。
而方笑语也是第一次知道姬家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幸存者存在,因为被逐出家门而逃过一劫。
因为苏红绸的师父之前行走江湖时改名换姓的缘故,所以她并没有深入去查她的过往。
原来,苏红绸的师父原名姬善,自幼便习得阵法精要,只是相比起阵法而言,她却更喜欢练武,所以对于阵法的精练反倒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后来她看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天生经脉闭塞,不适合习武,却偏偏对阵法一道有着浓厚的兴趣,于是,陷入爱河的姬善,在没有经得家族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将姬家家传的阵法传授给了那个男人。
此举让姬家家主勃然大怒,非要杀了那个男人灭口,却被姬善拼死阻止。
姬善原本很受家主疼爱,可此事却是伤了家主的心。姬善又拼死护着那个男人,家主一气之下将姬善逐出家门,实则也是放过了姬善和那男人一马。
好在那男人倒也没有负了姬善,虽然姬善被逐出家门,男人也没有离她而去,而是一直照顾她,安慰她。
只可惜那男人命薄了些,身子不好,死得早。姬善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得知姬家被灭,就是因为去深山给那男人寻找治疗疾病的药材而耽搁了。
知道姬家还留有血脉之后,姬善一直都在寻找姬午雅,可惜一无所获。她如此执着于方笑语许诺的高阶秘籍,就是为了能够习得高强武功,为家族报仇。
方笑语并没有跟苏红绸说姬午雅就是她的人。有些事,她还需去调查是一番再下定论。于是她对苏红绸道:“此人的消息我会着人帮你留意着。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叫她找个时日来见我。”
若确定一切属实,叫她们亲人团聚也是美事一桩。(未完待续。
PS:
感谢的月票~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
眨眼间,方笑语嫁给叶西辞已有半月有余,倒是每日里接了帖子去赴宴成了常事,每次要笑着脸和一群无聊的夫人小姐们讨论哪家的胭脂水粉抹了好看,哪家的小伙子一表人才,为京城那些姑娘小姐们操碎了心。
其中竟然还有自荐枕席的,直言不介意为妾,且以后会好好伺候她和叶西辞,只是为能和叶西辞在一起,便是一切也不在意的,让方笑语哭笑不得。
方笑语心中有无数神兽狂奔呼啸而过,只是面上还保持着大度,直言这些话与她说无用,对方要是能真的打动了叶西辞要他纳了她,她不会有半个字的反对。
而后,这缺心眼的姑娘竟还真的跑去对叶西辞投怀送抱,最后却被叶西辞好一顿羞辱。
得知了方笑语说过的话,叶西辞回来闹了好一顿别扭,非说方笑语不在乎他,还威胁方笑语小心他哪日生了气真给她领回一个漂亮小妾,到时候可别哭了。只不过,叶西辞的威胁实在是没有什么气势,自己话刚说完,见方笑语也不言语,也不理他,自己就将刚说的话推翻了,第二日买了好吃的点心来哄方笑语开心。
方笑语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颇觉得有些无奈。她是真的不在乎这种威胁,因为她着急上火的也是无用,一切都得看叶西辞自己的定力。何况,叶西辞这语气,典型的就是小孩子闹脾气的模样,你要真送他个漂亮小妾,恐怕他下一刻就将人给踢出去了。
在这一点上,叶西辞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这一日,方笑语正厨房里包着饺子。也是她自己嘴馋了。却总觉得厨房里的厨娘包的饺子不如自个儿包的有味道,心血来潮下便自己跑去动了手。
再加之叶西辞很喜欢她做的菜,所以时不时的她也自己下厨,炒几个小菜,熬一锅汤,配着大米饭叶西辞能吃上好几碗。
还烫着的饺子刚刚出锅,方笑语将解语叫了过来。吩咐道:“世子在东宫与太子商议事情。怕是要很晚才回。你装些饺子给送过去。正好太子又喜欢这口儿,不妨多拿些。还有,去给七公主和十六皇子也装一些送过去。这些日子我忙着到处赴宴,七公主来了几次我都不在,怕是她正在宫里闷的慌呢。”
解语笑着道:“小姐您还别说,昨儿个还听墨痕说。七公主在宫里被人给打了。”
“被人打了?她好说也是公主,又是在宫里。谁敢打她?”方笑语顿时来了兴致,看解语这表情,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说来也好笑,就是因为七公主来了王府几次都没见着小姐。回宫后就自言自语的抱怨小姐。实则本也就是说笑,哪知道被十六皇子听个正着,小姐知道。十六皇子还是小孩子心性,脑子里也有些转不过弯。哪听出七公主那是玩笑话,以为七公主是真的在说小姐您的坏话呢,于是哭着闹着又打又拍的,不小心将七公主的脸抓伤了。”解语一脸的笑,一想起七公主那郁闷的模样,就觉着开心。
实则她还是很喜欢七公主的,虽是公主,却没怎么有公主的架子,有时候还从宫里带些好吃的好玩的给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一点也不曾因为她们是奴婢就看不起。
“伤的可重?”方笑语问道。
“只是被十六皇子的指甲划了一道,没什么大碍,听太医说敷些药膏就无碍了。七公主昨个儿才叫人来传话,说是待她的脸痊愈了,再来找您玩儿。”解语心说这话七公主昨儿个就让人来传了,只是小姐昨日赴宴回来,看起来甚是疲倦,于是便歇下了,她也就没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寻思着今日再说也不迟。
“我最近得了两瓶白玉膏,对伤口有很好的愈合作用,你派人进宫给七公主送一瓶。上次她就惦记我那半瓶白玉膏,我没给她,她说不定心里还怨我小气呢。”方笑语笑道。
这白玉膏听名字听起来普通的紧,只是东西却名贵,光是制作用的材料,那都是难得一见的。
她这次得来的这两瓶,还是月影司的苍雯不知在哪儿给她弄来的,一共就三瓶,她让苍雯自个儿留了一瓶,剩下的两瓶她便收着,本就打算送叶心柔一瓶,没想到她这一伤反倒正好了。
“真见着东西,七公主的伤怕是立刻就好了大半了。”解语捂着嘴笑。笑完了也不忘将饺子分盘子装好,又拿了两个食盒,放了些生的还没有煮过的饺子进去,到时候送进了宫,叫太子、七公主和十六皇子那边自个儿煮了吃,也不会粘了。
两人一顿忙乎,方笑语刚准备拿手捏一个饺子往嘴里放,就听见丝竹那个大嗓门在院子叫她。
方笑语往外露了个头,丝竹见了立刻跑过来道:“小姐,刚刚夏公公来了,说是皇上有事找您,叫您立刻进宫。”
“进宫?”方笑语一愣。随即立刻叫解语替她梳妆打扮。
方笑语打扮的时间倒是不长,夏公公倒也没有等得不耐烦。待方笑语出来时,夏公公立刻就换上了笑脸,道:“世子妃,皇上找您呢,奴才现在就带您进宫去。”
“有劳夏公公了。苏公公可还好?”方笑语笑着问道。
“好,好着呢,有劳世子妃惦记。”夏公公弓着腰一脸的笑,而后又偷偷的朝着方笑语近了近,小声道:“世子妃,皇上这次招您进宫怕是与恭王殿下的事有关,您自个儿小心着些。”
夏公公倒是很亲近方笑语,因为他牢记着苏万福的嘱咐。所以虽然方笑语没问,他还是好意提醒道。
“恭王?恭王又有什么事儿?”方笑语愣了愣,似乎有种好久都没听到叶书成名字的感觉。成亲半个月来,她光是宴会就去了不少。虽她不耐烦这些,可是毕竟也不能太驳了那些夫人小姐的面子。此时正是太子需要拉拢人的时候。而那张记录了近两年来谁家有灾有厄的纸也是她亲手说书,由叶西辞亲手交到了太子手中,但凡为太子着想,她寻思着此刻也得帮着太子做些铺垫。
她想,若是太子真信了那纸上的内容,采取了措施,将来。她这个‘佛女’的名号终有一日能响彻大承。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宴请而已,或是上门求神拜佛的都不在少数,她得学会适应。
“恭王殿下被人打了。之后又遇刺险些没命了,皇上此刻正不高兴,偏恭王殿下一口咬定这事儿是您做的……”夏公公将事情的大概简略的跟方笑语说了一说。
“他又被打了?”方笑语似乎很惊讶。上次叶书成被打是因为叶西辞想要帮她出气,就找了人将叶书成套了麻袋当街拳打脚踢揍得脸都肿了。没想到这才多少时日,他竟又被打了。
方笑语不禁怀疑这事儿是不是又是叶西辞干的。要说动机。那叶西辞想揍叶书成就实在是太合理了。
她当然知道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从她设计叶书成和蒙王一脉的人起了冲突后,除了找人盯着,她就再也没有插手过。哪知道成亲半个多月以来再听到叶书成的名字竟然是他又被打了。
方笑语不仅冷笑,感叹道:“还真是长了张欠揍的脸,谁见了都想踩他几脚揍他两拳。”
夏公公不禁耸了耸肩。心说这位方大小姐虽然成了亲,可这性子却一点也没改。对方好说也是皇子。还封了王爷,如今遭了殴打与刺杀,敢这么明目张胆丝毫不避讳的嘲笑对方的大概也只有这个尝尝不按常理出牌的安王世子妃了。
“夏公公可知他伤的重是不重?死了没有?嗯,肯定死没死,死了怎么向皇上告状呢?”方笑语这一脸的幸灾乐祸一点都没掩饰,看的夏公公头上直冒冷汗,也不敢随意搭腔。
这位方大小姐不怕恭王殿下报复,可他怕啊。他不过一个小太监,虽然得干爹罩着,可奴才毕竟是奴才,哪敢公然嘲讽当朝皇子?
夏公公只笑笑不说话,脸上有几分尴尬。
方笑语也没指望他能说些什么,不过是想找些话题打发进宫的时间罢了。
夏公公一路上领着方笑语去了皇帝的书房,临到前还不忘提醒方笑语道:“世子妃,世子爷也在里头呢,就连太子都被叫了来,恭王殿下一口咬定此事是您做的,您可得当心着些,别惹了皇上不高兴。”
“夏公公的情,我记着呢。”方笑语笑着点头。
夏公公将方笑语送入屋中,便出了门,将门关上。
屋子里只有四个人,加上她才五个。而这除了她之外的四个人,皇帝面无表情,太子似笑非笑,叶西辞正跟她乱抛媚眼,唯独叶书成那一脸的便秘脸,怒发冲冠的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她,似乎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她简直就能感受到叶西辞那几乎凝为实质的愤怒。
“方笑语,你做的好事!”叶书成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的,加之眼里闪烁的小火苗,方笑语甚是担忧他别将自己给点着了。
“参见皇上,见过太子殿下。”方笑语没有第一时间应对叶书成的质问,而是先向皇帝和太子请安,而后才对叶书成道:“恭王殿下这话是何意?臣女有些听不懂。”
“书成今日先是被打又是遇刺,他说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所以朕便叫了你来与他当堂对质,究竟事情真相为何,你们倒也给朕辩出个子丑寅卯来,让朕听听。”皇帝的脸色有些阴沉。一方面叶书成怎么都是他的儿子,还是他很宠爱的儿子,如今又是被打又是刺杀,这简直是对朝廷,对皇家的极大侮辱。
上次叶书成被打一事是谁所为,皇帝心里一清二楚。他没有追究一是因为他也很疼爱叶西辞,念及他的弟弟对不起这孩子,心里存着补偿的心思,二来叶书成抓了方皓之威胁方笑语的事做的也确实是于理有亏,虽他不知道当时叶书成与方笑语在那屋子里具体说了什么,可是包括方笑语怒而杀人,包括之后叶西辞找人将叶书成打了一事他都心知肚明。
为了给叶书成一个教训,他压下此事不再提,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上次怎么说都是有原因的,所以他能忍。可是这一次的殴打又是为了什么?之后的刺杀更是招招要人性命,要不是有人路过救了书成,是否就真让对方给得手了?
逃过一命的叶书成进宫告状,一身戾气难除,却口口声声说此事定然是方笑语所为,故而他才将方笑语召进宫来,又听闻西辞这孩子也在东宫,干脆连他也一起叫了来。
他是不相信方笑语会做出刺杀之事。若说是悄无声息的打书成一顿,他还能信上几分,可若说是刺杀,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本也不是解不开的生死仇敌,何须如此招招致命?
何况,杀了书成对她又有何好处?除了会惹得他雷霆震怒之外,她根本无利可图。
可书成却一口咬定方笑语一定就是凶手,他心里有几分烦闷。每日里朝堂之事就已让他疲惫不堪,偏几个小辈没有一个能叫他省心的。
“皇上,臣女近来一直都在家中相夫教子,规矩的很,何时又得罪了恭王殿下,以至于要恭王殿下一口咬定是臣女想要杀他?”方笑语一脸的委屈。
叶西辞险些笑出来。就是皇帝都一脸吃了苍蝇的神情,心道你相夫教子个屁!先不说你们夫妻相处如何,你哪来的的‘子’可教!
再者说了,规矩这两个字,跟你方笑语可能沾上一点儿的边儿?
“你还敢狡辩!”叶书成一脸恨意。
“恭王殿下,你脑是不是有病!”方笑语一脸鄙夷。话一出口,太子和皇帝目瞪口呆。
这姑娘胆子真是不小啊,敢在父皇面前骂他儿子脑子有病,当真是有趣。
太子一脸看笑话的模样,只是只维持了片刻,便又换上了担忧之色。
这担忧自然是演给皇上看的。
弟恭兄自然也要友嘛。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叶书成的目的?
?
“方笑语!”叶书成神情一瞬的愣怔。他知道方笑语的胆子不小,且父皇也惯着她胆子大,但是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当着父皇的面,她竟然直接就骂他脑子有问题。
“恭王殿下,我不知道究竟为何你总是盯着我不放,时时处处都想找些麻烦将我拖下水去。”方笑语一脸的不耐烦,道:“从前你抓了皓之威胁我,我忍了,你说我打了你,我也懒得辩驳,可是恭王殿下,你若是闲来无事,不拘着去做些什么,能不能放过我,不要将我拖下水去?”
“皇上,臣女已经是嫁了人的人了,往后在安王府里多的是事情要做,哪有那闲暇一次次陪着恭王殿下进宫来对峙?”方笑语一脸幽怨的看向皇帝,继续道:“从前恭王殿下说我打了她,臣女虽冤枉,可看在臣女确实想打他的份上,这罪名担也就担了。可如今臣女在家中坐也能摊上罪名,这也未免太过冤枉了。”
“皇上,臣女刚包了饺子,刚煮熟了,一口都没捞着吃,就被带进宫来,还得听恭王殿下的欲加之罪,臣女这冤枉可是堪比窦娥啊。”方笑语眼角空空如也,偏要做出一副泪流满面的模样,叶书成的神情万分精彩,嘴角都抽抽了。
“窦娥是谁?”皇帝的重点似乎有些跑偏,方笑语刚想说一句‘窦娥是谁不重要’,却见太子和叶西辞都露出了一脸求知的神色。于是方笑语咳了两声,不得不给众人做了一次关于窦娥的科普。
一个故事下来,说的是皇帝眉头紧皱,太子连连感叹,叶西辞在心里赞叹方笑语故事讲的真好,唯独叶书成一脸不耐道:“那窦娥冤枉,尚且六月飞雪。如今艳阳高挂。足以见得此事定是你所为!”
“恭王殿下。你的逻辑都拿去喂了狗了吗?”方笑语一脸嫌弃,继续道:“若按恭王殿下所言,那臣女说京城里当年发生过的那场灭门惨案乃是恭王殿下所为。如此凶残狠辣,恭王殿下是否也该杀人赔命?”
“你这女人好大的胆子!当年那灭门惨案发生之时,本王才不过六岁,如何能犯下那等累累罪行?”叶书成眼珠子不由一转。竟有些心虚之感。
那场震惊京城的灭门惨案,他虽不是凶手。却与凶手关系甚笃。
“年纪有什么所谓?反正也未曾六月飞霜,足以见得殿下是真凶无疑?这不是恭王殿下的逻辑?”方笑语肩一耸,一副光棍儿的模样,仿佛在说‘我就不讲理了怎么着’。让叶书成哑口无言。
叶书成心中冷笑,心说你就在这里好好的陪他消磨时光吧,待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一切都值得了。
方笑语同样也冷笑,她笑叶书成自以为是。甚至不惜闹了这么一出来嫁祸她,实则她却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任何嫁祸之后的幸灾乐祸,就连那愤怒都是演出来的,痕迹太重,所以他如此做必有所图。
但无论他图什么。他将计就计就是。她也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父皇,二弟被刺一事,定当严查。无论凶手是出于何种目的非要取二弟性命,都是罪不可恕,绝不可姑息。只是,儿臣有所疑虑。那凶徒若是要取二弟性命,直接刺杀便是,何必要先将二弟打上一顿,如此岂非是打草惊蛇?”太子见方笑语与叶书成之间剑拔弩张,再见父皇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就静静的看着这二人针锋相对,于是立马插言,也是在缓和这奇怪的氛围。
“你想说些什么?”皇帝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一眼,这一眼让太子好不尴尬。
太子下意识的游离了目光,道:“父皇,儿臣的意思是,那殴打二弟的人与刺杀二弟的当不是同一人,若非是那人打了二弟,或许还不会让侍卫加强警戒,那刺杀之人说不定就得手了……”
太子一脸‘我顶不住’了的模样看向了叶西辞。
“所以你的意思是书成就该被打?”皇帝的嘴角一钩,太子立刻心中一跳。
“是该打。”此时叶西辞却一脸无所谓的说出了差点气死叶书成的话道:“他就长了张让人想要动手的脸。”
皇帝顿时破了功,眉梢眼角都下意识的轻微抽搐。
他看着叶西辞这一脸淡定的模样,原本该气愤的却如何都气不起来了。
这些话还不足够说明什么吗?打人的恐怕就是西辞这孩子无疑,他大约也能想到他动手的理由是什么,可是就算如此,书城也是他的儿子,一次次被套了麻袋当街挨揍,这可不就是丢他这个做爹的的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书成简直要抓狂了,这种叶西辞与方笑语一唱一和的感觉分外叫他不爽。
“西辞这话的意思就是,恭王殿下长的太好看,总会被寻常庸人妒忌,见之难免管不住想要打人的手。所以恭王殿下,你虽然被打,却是因为‘天生丽质’所致,我家西辞相貌不如人,反倒有些嫉妒恭王殿下的貌美。”方笑语睁着眼说瞎话,皇帝都想叫人将她拖下去打上两板子。这夫妇两人究竟是如何将打人这事儿说得如此正大光明的?
叶西辞别过脸,他得掩藏住那几乎要憋不住的笑意。
她后来才缓过劲儿来,方笑语一次次说叶书成相貌英俊而他长的丑陋,实则就是在意指叶书成是个小白脸,也就是靠脸来吃饭了。只是这话说的有些含蓄,若不知她与叶书成的恩怨,有时或许会以为这些话都是善意的安慰。
叶书成突然有种心累不爱的感觉。这两个人,要么找人揍他们一顿,要么就不要理会。若是与之计较,光是方笑语那张嘴,就能将人气个半死。
“好了!你们一大早就吵着闹着要朕为你们做主,岂不知前朝多事,朕本就焦头烂额,还要看你们几个意气之争,都给朕滚出去!眼不见不烦!”皇帝叹息一声。厌烦的摆摆手道:“至于那刺杀之人。通知京畿卫,全城搜捕!”
太子和叶书成见皇帝动怒,立刻缩了缩脖子。却也不敢再多言,纷纷退了出去。
太子邀了方笑语一同去东宫商量事宜,从头至尾,没有与叶书成说过一句话。
“王爷。就这么放过那方笑语?他也未免太过胆大妄为了。”叶书成身边跟着的近侍一脸的不甘道:“皇上似乎有意包庇她?”
叶书成冷笑,道:“这方笑语胆大妄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装神弄鬼的让父皇坚信她佛女的身份。若非是大事,休想轻易扳倒她。”
“可她次次对王爷不敬,她能动手一次就能再动手第二次。”近侍心有不甘。
“你还真当是她动的手?”叶书成嘴角轻蔑的一瞥。
“不是她?”近侍一愣。
“不是她。”叶书成摇头,道:“若是她。不会做如此漏洞百出的事,包括上一次,恐怕也不是她。”
“静静想来。我倒是想明白了许多,这些事。当是那叶西辞所为,至于为了什么,倒是与那方笑语脱不了干系。”
“那王爷今日进宫……?”近侍眼珠子提溜乱转。
“不过是想要借此引开方笑语罢了。不过嫁过去半个月,安王府叫她治理的滴水不漏,我的人再想渗透都难如登天。有件东西,本王十分有兴趣,只是那叶西辞藏得好,恐怕连方笑语都不知那东西的存在,否则她定不会如此轻描淡写的与叶西辞配合默契。只不过,若是方笑语在府里,本王的人就难以得手,所以得将她引开,唯有利用父皇相召。”叶书成心中冷笑。若是那件东西被他拿到了手,对付叶西辞轻而易举。他有足够的把握,让叶西辞从此后身败名裂!
叶书成目视着方笑语等人离开的方向,那里指向东宫,而人却早已没了身影。
而这一边,太子的重点也一度跑偏道:“你方才说你包了饺子?”
方笑语一脸哭笑不得,道:“我本是叫解语给你们送一些,哪知夏公公就来领我进宫来面圣来了,都没趁热吃的成,那叶书成果真是个扫把星!”
太子心说那叶书成再是扫把星也被你气个半死了。
直到到了东宫,见着方笑语送来的食盒,太子与叶西辞立刻坐下,命人拿了碗筷,大快朵颐起来。
方笑语就在一旁坐着看着,默默的问道:“所以太子殿下,心情可好些了?”
“有你这饺子,什么坏心情也都烟消云散了。”太子满足的砸吧着嘴,又夹起一个往嘴里填。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的意思试问,打过叶书成之后,太子殿下心情可爽利一些?”方笑语幽幽道。
太子一口饺子刚入口,直接就喷了出来。
太子看了眼叶西辞,见叶西辞摇头,示意他什么都没说过,又看了看方笑语,见方笑语的表情十分值得玩味,顿时垮了脸,放下了筷子,问道:“你如何知道是孤所为?”
“猜的。”方笑语脱口直言。
“猜的?”太子觉得计算没吃饺子他也噎住了,对方竟然是猜的?
反正他不信。他瞬间想起那张由叶西辞交给他的纸,虽纸上的内容还未验证,可有了邱长期现身说法,西辞又如此笃定,他心里也有了几分相信,所以再见方笑语,就总觉得方笑语的身上有种神秘的气场,所以她就将方笑语所谓的‘猜的’自个儿理解成了这是未卜先知得来的结果。
太子有些尴尬的咳两声,道:“前两日,他的人总是给孤找麻烦,且次次比之上次还要得寸进尺。孤一个没忍住,想起西辞曾经做过的事,就……就依葫芦画瓢……”
方笑语狂翻白眼,心说你倒是学他点好成不成?就算是要打,做的干净漂亮些,不要将火引到她的身上又好不好!饺子都没吃上一口呢!就要进宫来见这么讨厌的人,心情很容易忧伤,脾气很容易暴躁的好吗!
“此事倒是叫西辞替我背了这罪名,我也是过意不去。”太子面对叶西辞时瞬间露出抱歉的神色。
“算了,上次我叫人打他之事,皇上心里心知肚明,倒也不在乎再来一次。只要不危及他性命,皇上不会与我过多计较。只是这刺杀……”叶西辞皱眉。
方笑语看了太子一眼。
“不是孤。”太子连忙摇头。他胆子再大也绝不会傻到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兄弟相残的事,否则就算是父皇再喜欢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此人时机选择的恰好。你刚找人打了他,刺客随后便下了手。若是叶书成倒霉死了,皇上追查下来,恐怕你也躲不了干系,说不定整件事就会变成是你做的。”叶西辞分析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