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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衣燃烬     安王妃txt下载     安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条连贯的线

    “如此巧合?”方笑语眉眼微垂,继续问道:“你再仔细想想,他可还有什么反常之事?这事关他性命,也关乎国祚,若是你所言之事乃是关键线索,我便算你立一大功。”

    方笑语用了些小小诱惑的手段,这对于已经半残的李路来说无疑是一个保证。就算为了家人着想,想必他也该清楚什么样的选择对他来说更好。

    李路瞳孔微张,虽然瞬间便恢复正常,可依旧逃不过方笑语的眼睛。他心动了。

    何况,只是回答些问题,并不涉及伤天害理的范畴,他又何乐而不为?

    “如今想来,那人来见过木游之后,木游便开始变的有些不正常,时常发呆,心事都写在了脸上,可是问他他却又笑笑搪塞过去。我总觉得他在掩饰什么,可是平白无故的,我自也猜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后来有一日,他精神看起来不错,几日没有笑容的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我们都以为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好事,甚至还猜过他是不是得了洪将军的提拔要升官了。可是第二日午时左右,他又变成了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一脸要慷概赴死的表情,一个动作神情都带着无比沉重的感觉,让人不敢靠近。也就是之后两三日吧,他便找我聊起了家乡事,说着看似不着边际的话,第二日便杀出了军营。”李路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又道:“对了,就在他重新精神焕发的第二日。他收到了一封家书,似乎就是看了家书之后,他就又变成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同时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否则他断不会与我说那些近似遗言的话。”

    “他收到了家”方笑语默默记下了这件事,想要之后让人去查一查,于是问道:“你可知那家书是何人寄给他的?”

    “他自己说是他的老父寄给他的,但事实如何我便不得而知了。收了家书之后他便独自进了帐,再出来之后就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家书之事也再未听他提起。只是后来他与我聊起家乡事时总是叹息连连。我一问及他的老父,他神情里总是有些哀伤。对了。他还几次三番的感叹,忠孝总不能两全,还问我若是家国与老父之间只能选其一。我会选哪一个。”

    “那你是如何答的?”方笑语突然问道。

    李路略微犹豫一番,回道:“我跟他说,我应是会选择家父。毕竟,真的与我血肉相连的人是他。家国之事太过飘渺。在江山面前。我不过一粒小小尘埃,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算哪日战死沙场,除了老父老母会为我担忧挂怀,那远在天边的皇上,和京城里锦衣玉食的大臣们又有哪个会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何况,家父不过一个农家老汉,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就连县官老爷都没见过,又如何会与家国天下之事背道而驰?这问题本身便没什么意义。”

    李路似乎有些惧怕方笑语。毕竟在国家与亲人之间做选择。其实大多都会选择亲人。只是上位者却未必愿意听到这样的回答。

    方笑语却并不放在心上。他并不认为李路的选择就是错的。那些舍小家为大家的人固然是伟大的,却也不能代表选择自己亲人的人就是龌龊。

    方笑语很清楚,至少让她选择的话,她或许会和李路做一样的选择。

    就像她曾对皇帝说过的那样,若是这个国家不背叛她,那么,她就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那是她心甘情愿的。可是,若是国家背叛了她,她可不会傻到随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别人的江山而付出一切。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她在大承皇室还有镇远将军府中做出一个选择,她定然会选择后者。

    方笑语倒是有些庆幸方剑璋是个对国家对皇室忠心耿耿的良臣,至少会让她避免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麻烦。

    没有**就没有纷争缠身。若方剑璋有不臣之心,恐怕她将来就没什么闲散日子可过了。

    “那木游的老家在何处?你可知详细的地址?”方笑语又问道。

    “木游与我是同乡,我们都是鹭川县金坪乡人,他家的住址我倒是知道。他当初说若是他战死沙场就要我帮衬着照顾他家人一二,所以将住址与我说了。我连同他给我的东西全都缝在了衣角处,就是觉着可能以后会有用处。”说着,李路将木游的住址说给了方笑语听。

    方笑语牢牢的记着住址,可思绪却完全被李路的另一句话给吸引住了,问道:“你方才说那木游还给了你别的东西?”

    李路点点头道:“是一张纸,看起来像是拓印了什么东西,像一张地图,里头全是乱线,我看不明白。那晚他将这东西交给我,说若是他战死沙场,就将这东西交给苗将军。我回去看了后研究了一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有心想问问他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可第二日他就出了事逃离了军营,从此再无下落,我自也问不了什么了。可是我觉着这东西或许对木游来说很重要,在全无他消息,也未听到他的死讯之时,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将这东西缝在身上,随身带着,就是怕不小心落在了别人手中。”

    方笑语眼一眯,注意到了李路话中的隐藏着的线索。

    那木游说,若他战死沙场就将东西交给苗将军。整个西北,姓苗的将军只有一个,就是她这十万大军原本的统领。

    这苗将军是皇帝的死忠,恐怕木游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对李路说了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是苗将军?

    洪将军也是皇帝的人。至少对外来说是这样不错,既然如此,木游为何舍近求远。将目标放在了苗将军身上而刻意错开洪将军?

    是知道他除了陷害太子之外还要连带洪将军一起陷害所以才准备将东西交给苗将军?还是这洪将军本身就有什么问题被木游知道了?

    太子约莫是被陷害的。这一点,如果她重生这只蝴蝶的翅膀没有将一些东西彻底改变,那么此事应当是不会错的。可是,洪将军就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她不清楚,前世她就没怎么注意到这个洪将军。毕竟前世所有的事情都是道听途说而来,若不是闹得太大的事,一般是传不到她的耳中的。她又没兴趣自己主动去了解,这就造成了许多的人和事今生她都不怎么有印象的结果。

    “木游交给你的东西可还在你身上?”方笑语问道。

    “在。我怕这东西重要被别的人拿了,就缝在了衣角。”李路用那只有些伤残的手指了指衣角处那蹩脚的针线上。因为一只手断了三根手指。又被军医包的严严实实的像个馒头,无法将衣角的针线拆开,就只得示意方笑语那张纸的位置所在,让她自己取出来看。

    方笑语目光随着李路那只木乃伊般的手投向他沾染了些血迹的衣角。之间那里用灰白色的线缝的密密麻麻的。十分难看。

    她手指附着内力轻轻的划开了这些密缝的针线。然后取出一张有些褶皱的纸。

    这张纸有些厚,上头用木炭一样的黑色物质划了许多条线,线交叉纵横,有些乱不成章,那乱七八糟的线的某一处似乎是用鲜血点了一个点,让方笑语分不清这血点子是原来就有的,还是方才李路受伤不小心沾上的。

    “你曾经看过这张纸,那你来看。这个血点子是木游将之交给你时就有的,还是后来沾上的?”方笑语记得李路说过。得到这张纸的当晚他就研究了一宿,那么这个血点子是什么时候存在的他就应该清楚。

    “这个血点子一开始便有。木游将这东西交给我的时候就点在了那里。”李路很肯定的做出了回答。

    方笑语仔细的观察着这张疑似地图的厚纸张,抿了抿嘴唇,总觉得这杂乱无章的地图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她将这张纸收入怀中,对李路道:“这东西便先放在我这里。我还有事要问你。”

    “恩公请问。”李路忍着疼,却睡不过去。军医给他用的药就是要强制的让他保持清醒。如果在给他疗伤的时候他因为伤重而昏睡过去,或许就会一觉不醒,从此后再也无法活着醒来了。所以才要给他服用强制保持清醒的药物,而现在这药物的作用还未过去,即便他已经很痛很累了,可依旧睡不着。

    “你们洪将军为人如何?”方笑语顿了顿,然后突然问道。

    “洪将军?”李路一愣,不知道怎么话题就突然从木游转到了洪将军身上,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洪将军为人十分稳重,虽长相凶狠些,但是脾气却不错。平日里也能与将士们打作一团。洪将军总是与将士们同食同住,若是得了朝廷的赏赐也不吝啬分与将士们同乐,是个好将军。”

    “哦?那你觉得,木游指正洪将军与太子侵吞军饷之事可属实?”方笑语眉一挑,问道。

    李路立刻犯了难道:“这……这样的事如我们这般虾兵蟹将如何能得知?只是,我心里是有些不信的。就说军饷之事,朝廷每年拨下来的银子就是那么些,军中大大小小的开销,发与将士的例银,还有对于死去弟兄的补偿,大大小小算下来都不是小数。若是再被洪将军和太子侵吞,那岂非是说朝廷每年拨给西北军所有的银子全都进了洪将军与太子的口袋?可若是如此,其他几军又怎会全无反应?”

    方笑语点了点头。她刚來西北时就已经在自己的军队中调查过此事,很显然,周成钱串子他们这些军队里的老人都完全对此事一无所知。

    就像李路说的,朝廷每年拨给西北的饷银就这么些,要平均分配给各个队伍,再加之采买、抚恤、例银等等一系列的开销,所剩的银子根本不多,太子就算真的要侵吞军饷,这点银子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他完全没必要因此事而脏了他的手。

    侵吞军饷一事有太多破绽,一查便知处处是漏洞。所以方笑语觉着,所谓侵吞军饷一事本就是一个饵,一个引皇帝上钩的饵。

    由此事引得皇帝彻查与太子有关的一切,这其中自然就会引申出松鹤楼来。而松鹤楼本就是叶书成为了陷害太子而成立的存在。它从建设之初就是打着太子的旗号的。无论他人以什么渠道去查,都会查到松鹤楼是太子的势力。

    而此时,查到松鹤楼私通外敌又会如何?不是不知不觉的就将一切嫁祸在太子的身上了吗?

    只是方笑语不明白。叶书成成立松鹤楼一直是打着太子的旗号的。可她不信太子会对此事一无所知。

    京城里突然就出现一个打着他的旗号行事可他却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情报组织,难道他就不会怀疑这是他人因为什么目的而利用他的名号行事吗?难道他就一点防备也没有?

    方笑语不大相信。就算太子疏忽此事,那作为太子头号智囊的叶西辞也会忽略这样可疑的地方?

    “你对洪将军了解多少?”方笑语也就随意一问。李路的级别太低了,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可能知道。

    果不其然,李路皱了皱眉头,使劲儿想也没想出什么来,有些沮丧道:“关于洪将军之事我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幼年丧父丧母,吃着百家饭长大,后来便参了军。因为在战场上杀敌十分狠辣,凭着军功一路青云直上。后来,他被简将军提拔,便真真正正在这西北扎了根。后来,简将军交出了兵权,去了京城定居,原本的西北军便被划分了。皇上似是念简将军镇守西北有功,便听了简将军的推荐,将洪将军提拔至此。其余的,我真的不知了。”

    方笑语目光忽的放大,急切的问:“你是说,洪将军是简将军提拔上来的?”

    李路点点头,不知道方笑语在激动个什么劲儿。

    方笑语当然激动。这简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安王妃的父亲简政殇。洪将军是简政殇一手提拔,那么这个洪将军或许就并不如表面上这般简单了。

    方笑语突然一愣,然后飞速的从怀中取出那木游交给李路的纸,盯着上头的杂乱的地图看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她究竟是在哪里看过这张地图了。怨不得她觉得如此熟悉,她从前真的看过和这张地图一模一样的路线,只是一时间未曾想起来罢了。

    她又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佩。那是叶西辞夹在那一箱子银票中间送给她的玉佩。是曾经安王妃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玉佩。

    那玉佩玉质有些粗糙,佩中镂空的地图可不就是和木游交给李路的地图一模一样?只是木游这张地图画的歪歪扭扭,不如玉佩上这样整齐罢了,所以她才会一时间没想起来。

    玉佩地图安王妃简政殇洪将军木游周相周贵妃二皇子叶书成。

    这一条线被完好的连贯起来。而一切的分割点,就在木游的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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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惊人的发现

    将李路托给军医照顾,顺便许诺给他了一个安稳的未来,这些东西对于方笑语来说都是小菜一碟,无需向谁请示,她自己就能做到。

    拿着那张珍贵的地图,方笑语将它与叶西辞给她的玉佩放在了一起仔细的收藏。她有预感,这张地图代表着一些对于安王妃之死亦或是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的事很重要的线索。

    这张地图指向的是何处,地图的终点处又存在着些什么她现在还不得而知,可是一旦弄清楚了这些事情,可能就会牵扯出不少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她要去深入调查的,就算不为了叶西辞,也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吧。

    方笑语为自己的多管闲事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

    寻找着沿路留下的记号,方笑语要尽快与周成她们会和。倒也不是担心什么,只是她需要尽快的回到京城,那么,这个森林里的敌人还是越早解决越好。

    她打算这场‘战争’打完之后不回军营,直接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太子的处境倒不算危险,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皇帝不会让太子有任何的危险,就算查清楚了,皇帝舍不舍得杀了太子都是另说,她想,叶书成或许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以为就靠这一次的栽赃陷害就能置太子于死地。他或许只是抱着先打压太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好印象为目的,趁着叶西辞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让太子元气大伤。他才有更多的机会离那个宝座更近。

    同时,他这也是在皇帝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只要种下了怀疑的种子,那么或许早晚有一日会开出意想不到的鲜美花朵。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给这颗种子浇灌水与肥料。

    方笑语之所以觉得叶书成不会太着急,一是因为前世对他的了解,二是她心中对于周贵妃的怀疑。

    如果她的怀疑确有其事,那么,周贵妃就绝不会允许叶书成冒进,因为一旦失败,所牵扯之巨。或许会让她多年的算计毁于一旦。

    方笑语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方面设计陷害太子,让皇帝心中对太子起疑。二来却又不想让皇帝深入的去调查,因为许多事根本经不起推敲,那么,若是要转移皇帝的注意力。下一步需要做些什么?

    方笑语心中有预感。京城很快就要有事发生。她人不在京城,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随手摘了个果子吃了,有些干燥的嘴唇得到了一点滋润。一路上的敌人似乎都被清理过一般,方笑语自从重新进入森林开始竟然再没有遇上过半个大周人,只看到几具路边零散着的尸体,几具几具的摆放在一起,让出了前进的路。

    方笑语心中甚觉欣慰。如果是三个月前的这两百人,今日进入森林。面对擅长丛林作战的大周人,能活下四分之一就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可是如今。他们却轻松至极的斩杀了一个又一个从前他们要耗费无数力气也未必能战胜的对手。

    这才只是三个月,若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他们会比现在更加的厉害,而她允许他们将她所教授给他们的高深功法教给十万大军,可以想见,将来这十万大军会是多么可怕的存在。他们会成为大周人的噩梦,让他们践踏大承的铁蹄从此支离破碎。她要将来大周人听到大承的名字就魂飞魄散,她要大周再也不敢觊觎大承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

    这无关爱国与否,她方笑语也远没有那样感性。她只是无端端的就对大周感到不爽,她就是听到大周的名字就想要狠狠的打他们的脸,武功高,就是这么任性,哼!

    并没有耽搁太久,方笑语很快的就追上了周成等人。但是,当她发现了这十人的时候,这十人却都围在一块十分高大,几乎可以说是参天的枯木之下脸色担忧的望向上头。

    而那枯木之上,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沿着有些光滑的枯木朝上爬着,风凛冽的刮着,刮在脸颊之上有些刺痛,但那人却并未放弃,依旧沿着枯木费力的攀爬。

    “做什么呢你们?”方笑语被这群人给弄糊涂了。这种与大周交界的森林之中,处处危机四伏,有多少敌人埋伏在暗地都不得而知,还作死的跑到这么高的枯木之上,这不是明显的给自己立靶子吗?莫非这是嫌活腻味了,所以要用这样的方式将敌人都引过来一网打尽?

    问题是他们得清楚自己究竟没有没这个实力。他们虽然从她这里学会了比之其他军队的武学更为高深的功法,可毕竟也才只过了三个月,就算进步再神速,也不该让他们自大到以为能凭区区十人就将所有大周的士兵全都歼灭在此处。

    “头儿,你来了。那李路怎么样?”钱串子与李路算是酒友关系,再者虽然分属不同的军营,可毕竟都是一同抗击大周侵略的战友,故而面对李路的惨状,心中也是担忧无比。

    “他无事,只需好生的养着,没有性命之危。”方笑语随口回道,而后又指着树上那个问道:“他这是做什么?你们是嫌此刻位置太过隐蔽,怕敌人找不找你们,所以助人为乐的要帮他们指路?”

    方笑语的口气并不算太好。

    “头儿你别生气,我们也知道这样会有危险,可是那宝贝我们实在是不想放弃。本还想着摘下来送给头儿做临别之礼呢。”周成嘻嘻哈哈的凑在方笑语身边。这三个月来,常常让他忘记了方笑语是个女人,因为方笑语实在是太厉害,训练的手段也十分严酷,简直跟活阎王有的一拼,大男人都没她这么狠呢,所以长时间来也习惯了如此没大没小的相处方式。

    特别是方笑语也不计较这些,更没有那些个娇气的大小姐毛病。所以除了一开始大家都不服一个女人来带领他们之外,之后他们的相处却是异常的和谐。

    “宝贝?”方笑语愣了一愣,然后朝着那枯木的顶端望去。却见那已经干枯的树杈上长着一支像是灵芝一样的东西,很大,足有大约一个足球那样的大小,灵芝的表面呈暗红色,还长着一些白色的条纹状的菌丝。

    “白菌芝?竟然是白菌芝?”方笑语眼睛顿时一亮,心头大喜。这白菌芝可是好东西,对她将来突破的品级有着极大的好处和重要的作用。

    原本她还让叶心柔帮着查找这白菌芝的下落。一些突破用的极品药材她都得提前备着,即便现在用不着,也不能等到了时候现找。武功突破时压制的时间太长容易伤身。

    她没有想到,这一次来西北本是为了训练军队和调查安王妃的身世,到最后,最大的收获竟然会是这支白菌芝。

    只这一株白菌芝就已经值回了她此次前来西北的票价。

    周成等人见方笑语那一直面不改色的脸终于露出了惊讶以及期待之状。竟会生出了小孩子求夸奖一般的心态。也开心道:“正因为是白菌芝这等奇物,想着它对头儿定然是有用,咱们这才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想要赶紧摘了便迅速转移,如此也不怕被人给堵个正着了。可是这枯树太高,枝条又少,可怜的几根枝条又生在那样高的地方,树干又滑不溜湫的。想爬上去不容易。咱们已经派了身体最灵活轻功最好的孙猴子去摘,可依旧耽搁了不少时辰。却只爬了这么一”

    说完,钱串子也一脸兴奋道:“这白菌芝长在如此高的枯树上,恐怕这树木枯死就是因为被白菌芝吸干了养分。这么大的白菌芝,看起来足有百年年份,也不知为何这么些年都未被人摘走,恐怕也就是因为这枯木太高,表面又异常光滑,一般人上不去,这才得以保存至今。”

    “头儿你就要回京城了,什么时候能再见还是两说。这三月,头儿教了咱们这么多的功夫,让咱们一个个的脱胎换骨,这都是将来战场上保命的本钱,可以说,头儿是咱们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咱们这些大老粗,身上也没个什么稀罕物,银钱这东西别说不多,就是多了,恐怕头儿也不稀罕,正好孙猴子对那些练武有奇效的药材略知一二,咱们寻思着,就将这东西摘下来,送给头儿,也是一点心意。”周成立刻又接话道。一边说还一边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擦擦鼻子,神态竟还有些拘谨,全然不似刚见面时抡着一对重约千斤的锤子想要锤死方笑语时的凶悍样子。

    方笑语心头微暖。这些汉子们虽都出身粗鄙,也没有显赫的家世,甚至许多人都是因为家境贫寒的都要过不下去了这才出来当兵想靠杀敌搏个前程,可是比起那些豪门大户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些人却粗鄙的如此可爱。

    与他们交往,至少不用一味的算计,不用掩藏住自己,不用担心一个个都蒙着面具与你虚以委蛇。你能让他们活的更长些,变得更厉害些,他们就打心底里敬重你,崇拜你,效忠你。

    方笑语喜欢这些粗人。虽不能长时间与他们厮混在一起,不能一起上阵杀敌,不能一起同吃同住,不能一起升官发财,可是这短短的三个月对她来说却是这一世里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

    她只愿这些人都能长命百岁,都能善始善终。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太小,愿望太过奢侈,可是她却真的衷心的希望这些可爱的汉子们不要走了她做将军那一世,她手下的弟兄们走过的老路。

    她不想再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绝望的死去,不是死在敌人的铁蹄下,不是死在惨烈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他们信任着的,保护着的,用鲜血和生命去捍卫着却被毫不犹豫背叛出卖的自己人手里。

    她不想再一次抬起手中的枪,像是飞蛾扑火般的去给他们报仇。不想头颅被砍下被挂在城墙上,然后死不瞑目的去期待着那城头的帝王旗换了别人的姓名。

    方笑语摇了摇头,甩去那些本已经被封存却突然跑出来肆虐的不堪记忆。如今大承的皇帝是个好皇帝。她希望这些事情不再有变数,无需她再去重复曾经热血却不得善终的自己。

    “算了,你快让孙猴子下来吧,看他摇摇晃晃的,若是一个踩不稳摔了下来,不死也得去上半条命。”方笑语笑道。就凭孙猴子那轻功,这种参天古木,他八辈子才能爬得上去?真等他爬上去了,恐怕黄花菜也都凉了。

    “难不成就这么放弃了?这可是白菌芝啊,这样珍贵的东西要是放过了,简直对不起爹娘!”周成心疼啊。

    方笑语黑线,心说白菌芝就算再珍贵,跟你爹娘有半毛钱关系?

    于是,也不等周成那写着‘我不舍’三个大字的脸上的哭丧表情做完,方笑语突然一个提身,身轻如燕般的脚尖在光滑的枯木上一点一抬,竟是轻轻松松的沿着那滑溜溜的枯木蹬蹬蹬蹬如履平地一般的爬上了树顶,手起刀落,那如足球般大小的白菌芝被方笑语轻松的从枯木的枝干上取下,留下孙猴子一人抱着枯木的树干一脸看上帝一般的表情抬头仰望着树顶上的方笑语,一脸的呆滞。

    孙猴子觉得他这名字算是白叫了。有个如此出人意料的头儿也真是件辛苦的事,至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的被打击自信心,这实在是太残酷了。

    慢慢顺着光溜的枯树滑了下去,孙猴子受到了兄弟们一致的同情与安慰。那一个个‘我懂的’的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让孙猴子找到了一点点心灵的慰藉。

    方笑语能取到白菌芝是意外之喜,可是还不等她来得及高兴,她却突然被远处的某样东西吸引了视线。

    方笑语神色变的有些沉重,沉重中似乎又带着些惊喜。

    如果没有看错,这颗枯木位于大承和大周的交界,只要再往里走一点点,就到了大周的地盘。

    而事情的关键并不在此,关键在于,方笑语从这高处发现了几条纵横交错蜿蜿蜒蜒的小路,这路线十分熟悉,赫然就与那安王妃留下的玉佩还有木游留下的纸张之中刻画的那张地图如出一辙。

    若不是她此刻站在高处,恐怕还无法发现这惊人的线索。若只是在森林之中瞎走,恐怕就是她走一辈子也不会察觉这森林的路线与玉佩之上的地图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地图的原型就是这座森林?且还是在西北与大周交界的森林,那么,如此说来,这张地图,或者说安王妃和木游留下的线索,是否与大周有关?

    方笑语觉得她越来越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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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的平安符~

第一百三十二章 树屋上的神秘老者

    方笑语是彻底对木游没辙了。

    莫名其妙的杀出了军队,莫名其妙的去了京城,莫名其妙的在大街上胡乱杀人,莫名其妙的冤枉太子侵吞军饷,而后还莫名其妙的给了李路这么一张地图,背后用如此隐秘的方式写着四个大字“吾名云王”。

    看起来确实如周成所言,像是个王爷的封号,可是这范围未免也太广了些。何况,‘吾名云王’这四个字也不像是在诉说些什么的感觉,反倒是莫名的从这四个字里读出了那么一点气势。

    “吾名云王……”方笑语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钱串子虽然解开了地图背后之谜,可对于这四字很显然也是没有一丁点的头绪。

    方笑语倒也没有那么失望了。至少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已经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这四个字虽然还不明白其含义,可是至少是一个线索。只要顺着这线索追下去,就总会有云破日出的一天。

    “你们十人就留在这里,不要分开,相互配合着去猎杀大周那些埋伏在周边的伏兵,只要不贪功冒进,不敢说全无折损,但至少也不会折损过重。不要再往深处深入,我总觉着事情有些不太寻常。我自己进去瞧瞧,你们一边清理伏兵,一边去和其他人会和。”方笑语望向那看不见边际的森里深处,总感觉那里藏着什么很重要的秘密。若是不然,安王妃为何要一直贴身携带着这样一块玉质奇差的玉佩?

    她的父亲好歹是西北的一员大将,武将之中。能当上将军的,几百上千万人里才出那么几个,可至于连一块上等玉质的玉佩都买不到?还要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带着这种寒酸的东西。怎么想都觉得不寻常。

    可偏偏这玉佩又与木游扯上了关系。

    她相信,木游不会平白无故的留给李路一张无用的纸张。何况这地图画的有些歪歪扭扭,很像是在急切之下快速画出来的,且这地图上有些杂乱的褶皱,像是被随意抓皱了之后又被压平的痕迹,所以她猜测木游很可能是在十分焦急的情况下绘制了这张地图,然后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他随意的将地图藏在了哪里,并没有仔细的折好,而是胡乱的卷成一团。待到安全之后才重新将之压实。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推测。并做不得准,若想知道真相,或许还得回京之后去见一见这个木游。想必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头儿你自己进去太危险了。不过头儿既然决定了,那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头儿一路走好。”周成表情变化之丰富。堪称变脸大师。

    “滚你的!”方笑语一脚踹在了周成的屁股上。将他踹出去老远,随即只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便只身朝着森林深处大周国的地盘而去。

    方笑语努力的回忆着在枯木顶上看到的那些路线的方向,再对照着地图上那些交错的线慢慢的将之重合。

    身上不小心沾了几滴血点子,方笑语皱了皱眉,她一路上遭到了不少大周伏兵的埋伏,只是都被她随手解决掉了。

    杀人难免沾血,但是许是这一世活的有点娇惯。竟然变得有些矫情,身上沾上几滴血都觉得不舒服的紧。不过身处在这样的地方。这其实是难免的。那些杀人如跳舞一般,滴血不沾的情形大约也只会出现在小说里了。

    地图中有不少交叉错开的小路,方笑语有些疑难要往哪个方向走。对她来说,前方究竟有着什么她一无所知,只是凭着偶然得来的这些情报一路瞎摸着走到这里,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要说心里没有一丝紧张之感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盯着地图上那滴已经发黑的血点子看了起来,又对照着那块玉佩中镂空的地图,竟是让她发现了两张地图上又一重叠的相同之处。

    那玉佩因为玉质并不好,所以难免有些瑕疵。刚拿到玉佩时她也以为那只是瑕疵,并没有太过在意。可是方才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那玉佩地图中的某一条线上的那个明显的瑕疵,与木游地图上那个血点子的位置如出一辙。

    这是巧合吗?

    一次两次可以用巧合来解释,可是那么多的巧合都凑在了一起,那就已经不是巧合那样简单了。

    方笑语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那个血点子和瑕疵所在的那条岔路,毫不思索的便选择此路前进。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她才在那个瑕疵和血点子的方位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一间树屋。

    树并不高,大约也就两三人叠加起来的高度,在众多参天的树木中显得毫不起眼。

    树干十分粗壮,树枝也有普通小树树干的粗细,树上建着一座小木屋,设计十分精妙,严丝合缝的镶嵌在树干与树枝的分界处,就像是天然长成一般,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协调之处。

    这树木叫做胶杨,是一种十分有韧度十分结实的植物,通常一颗胶杨长成最少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虽然树木普遍较矮小,却很难被砍伐。若是拿寻常斧子去砍,恐怕斧子被砍的断了刃,树上也不过被印上一道浅浅的印子罢了。

    在这森林之中,每年都会爆发战争,那又是谁会在这种地方费力的去建一个树屋?难道就不怕遇上兵士,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方笑语静静的潜伏在能看到树屋的地方并没有轻举妄动。这一日来回奔波,即便是她也感觉有些累了。

    天色也渐渐暗了,夜里作战实在是有太多变数。而大周人擅长丛林战,想必夜间作战也练习过。一旦双方遇上,敌众我寡,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既如此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待到明日天明时再做打算。

    方笑语找了棵枝条粗壮且高耸入云的大树,悄无声息的爬上树顶,将整个人都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中。这棵树正好能看到树屋的方向,也方便他对树屋进行监控。

    天色越来越暗,方笑语倚在树枝上梳理着她这些天来收集到的情报。

    她隐隐感觉到,她面前所隐藏着的这个真相,很可能会牵扯出一个惊天的阴谋。可是她隐隐又希望这个所谓的惊天阴谋是她自己想多了而已。若这是真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啊……

    方笑语想着想着,浅浅睡去。

    这一觉她睡的并不踏实,夜里总是不亡梦。梦到前世一些她没有刻意在乎过的细节,醒来之后已是一头冷汗。

    她醒来时天还未大亮,树屋那里并没有燃着灯火,门窗都关的紧紧的。似乎无人居住一般。

    方笑语直等到天色大亮。日头升得老高,这才见一个有些年迈的老者颤颤巍巍的将那树屋的门打开一条缝,而后又开了窗通风,然后便坐在那树屋上一张躺椅上晒起了太阳。

    这老者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的模样,并不是太显老,只是背有些驼让他看起来像上了些年岁。

    方笑语脸色有些沉重。即便离的远些,可是她还是能够从老者的步伐上来判断,这老者的武功绝非等闲。

    如果非要说的具体一些的话。比如周成原来的水平为一,那他现在的水平便是十。而方笑语的水平大约是两百,那么这老者也足有近七八十的水准。

    听起来差着方笑语很多,可是别忘了方笑语在这个世界是个另类。她拥有其他武功更加高端的世界的武功秘籍的记忆,与这个武学低等的世界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

    大约有方笑语一半的的水平,这在这个世界绝对是最顶尖的那一拨人之一。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跑到这么个危机四伏的森林之中晒起了太阳,这未免也太闲了些。

    如果说大承有这么一个跟此人水平相当的武功高强者,那么就非属皇宫里那位一直跟在皇帝后头从未露面的‘影子’莫属了。

    上一世皇帝中了忘忧之毒,皇宫里有位高手帮助皇帝用内力压制了毒性,恐怕那个人就是一直跟在皇帝后头的那个人。

    那样的人都跑到皇宫里头去做暗卫了,可这个老者却在森林里晒太阳?

    且这森林可是属于大周的那一半,他能安然的生活在这里,就足以证明他是大周人。否则时常在森林之中训练的大周士兵不可能如此放任一隐患隐藏在这里。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他生活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与大周皇室可有干系?

    方笑语深觉等下去没有意义。她对对方一无所知,再这么观察下去就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方笑语决定去会会这个老者。从他口中探听些情报。

    凭她的武功,就算对方不怀好意,恐怕也没几人能留得住她。只是那就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了。

    但是,她现在也没别的更好的方法,值得试上一试。

    方笑语从树上一跃而下,朝着树屋的方向而去。

    她走的并不快,是因为她不想被老人察觉到她的急促。

    只是刚刚靠近了树屋,老人便发现了方笑语的存在。方笑语也并未隐藏,大大方方的立在树屋之下,脸上的面具逆着阳光,显得有一些神秘。

    “你终于来了。”老人淡淡开口。人明明在树屋之上,可是声音却很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且那声音听起来很缓慢很轻柔,并没有高喊起来的嘶哑。

    他知道我要来?还是说他在等的其实是别的人,只是误将我当做了那个人?

    方笑语心头转过无数种可能,但脸上却并无任何的惊讶,也不说话,因为说多了错就一定多。

    “将信物拿来一看。”老者似乎并不在意方笑语的不开口。他也察觉到了方笑语的功夫也不太差。

    信物?

    方笑语心中‘咯噔’一声,心说这老者应当早知道有个人要来这里。那就是他要等的人。可是来的人是她,所以对方误会了她就是那个他要等的人。

    这么一想,怪不得这树屋附近的地方被布置了阵法。阵法虽不算太高级,可也能拦住普通人的去路。除非懂得阵法的人和知道破阵之法的人,否则很难来到这里,发现这个树屋。

    而她虽对阵法并不精通,可是却也略懂一二。又因为阵法并不高级,不算太难,所以她破解起来也只是微微吃力而已,最终还是成功的进来了。

    信物……信物是什么呢?要如何才能蒙混过关?

    “怎么?没带信物你便来了?还是说……”那老者看了方笑语一眼,微眯着的眼里带着一丝丝隐晦的杀意。

    方笑语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玉佩玉质有些差,其上还雕刻着一张镂空的地图。

    老者瞥了那玉佩一眼,瞳孔骤然一缩,随即恢复平常道:“暗语。”

    还有暗语?

    方笑语简直要抓狂不已。这些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现在信物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怎么就又出了个暗号?鬼知道你们家的暗语是个什么东西!

    方笑语注意着老者的脸色,心里想着,方才他看见这枚玉佩之时,眼底的异色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也就是说,老者是认识这枚玉佩的。

    他没有发难,或许就代表着这枚玉佩与信物息息相关,很可能她误打误撞这信物反倒让她蒙对了。

    先不管错对。就假装它是对的。那么就是说,信物就是这块玉佩或是那张地图……若是如此,那所谓的暗语难不成是……?

    方笑语心砰砰直跳。她决定试上一试。若是错了,大不了就打起来,要杀了对方不难,她想逃走也不难,既如此,又何必畏首畏尾?

    “吾名……云王……”方笑语努力让自己说出的这四个字不抖。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对方的地盘查探,遇上这种事,运气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老者似乎松了口气,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方笑语却很好的捕捉到了。

    这让她有了些信心。或许她所猜测的一切都是对的也说不定。

    “上来吧。”老者依旧淡淡的开口。而方笑语也并未露出任何的表情,脚尖一提,便飞身到了树屋上老者的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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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方笑语的猜想

    那老者眼睛下意识的转了一转,而后皱着眉头道:“如此机会,若然错过实在有些可惜……”说完他看了方笑语一眼,突然意识到对方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感受对方的气息也并不觉混乱,于是继续道:“不如这样,将你的人所在区域划分出去,我命人在其他方向投放瘟疫,暂时控制着不往他处传播,只是皇宫之中……东宫处……”老者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意思却很明显,他相信方笑语听得懂。

    方笑语藏在面具下的表情有些玩味。她为什么总觉着这老者话里有话呢?

    但她却并不轻举妄动,而是假意思考,两个眉毛皱在一起,眼睛低垂,从那面具之上似乎也能看到她的犹豫。

    老者见方笑语似乎并不是很愿意下决定,于是道:“此事你也无须多想,事情是否要按照我的提议做下去,还得看你幕后主子的心思。你不妨与他商议一番,这些事关大局的事,你做不得主的。顺便一说,其实,我心里还是向着云王的。只是我是皇上的人,表面上要不偏不倚。若是蒙王一系将事情做成了,以云王的手段,再加之我的人脉,许是能帮上你主子一些小忙。”

    老者不停的给方笑语使眼色,那语气都变得神秘了几分。

    方笑语勾起嘴角,看了老者一眼,笑道:“条件?您老既是皇上的人,人前中立,自是知道此时云王和蒙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既效忠了皇上。当然没必要这样早便下注哪一方,让您老投靠云王爷,总不会没有条件。”

    老者尴尬的笑了笑道:“自是有条件的。我虽是皇上的人。可被派来此处已有二十几年,我待得厌了,烦了,想出去走走了。可皇命在身,却是像那折了翅的鹰,身上套着枷锁,又如何飞得起来?我仔细分析过云王与蒙王一脉的势力。虽蒙王也非是善茬儿。可若论手段狠辣,做事果决,还是云王爷更胜一筹。我被派来此处一待就是二十几年。想来你也看出来了,若我真得皇上喜爱,便不会是如今这尴尬的地位了。我老了,总得为自己打算。为儿孙打算。从龙之功可是天大的功劳。想必云王不会亏待了我吧?”

    “您老就没想过投靠蒙王?”方笑语笑问,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想过。我不瞒你,瞒你也无用。我摒弃中立的立场投靠一方,说忠心耿耿那太假,终归是要为自己为家族做打算的。蒙王与云王势力相当,同样手段层出不穷,谁输谁赢实话实说,直到如今也看不清晰。只是我总归是要选一个投靠的。我得了消息。皇上近来身子不大舒坦,毕竟上了年纪……我若再耽搁下去想要左右逢源。可能下场便是两头都讨不着好。蒙王此人,性格刚愎,虽用人,却不信人。云王相比大气些,为家族想,还是云王更加让人安心些。”老者分析的头头是道。

    方笑语却打心底的冷笑。

    “既如此,我将此事报于主子,若得了信儿,便着人来通知您老。王朝大事为重,想必主子与云王爷都是明白人,只是,若是云王爷与主子同意了,事后您老可得保证不能让蒙王一脉抢了风头,若是云王爷因此而与帝位无缘,想必您老当知道下场会如何……”方笑语半威胁道。

    “那是自然。我的儿孙们都还在帝都,哪敢与云王耍什么花样。”老者连忙保证。

    “既如此,我便先告辞了。若是在此处待得太久,恐被人疑心。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因小失大。”方笑语说着便与老者告辞,离开了树屋,只是片刻,便已消失在树林深处。

    老者目光微眯,嘴角勾起冷笑,确定周围再无人烟埋伏,这才从那树屋后的鸽笼里取出一只信鸽,拿笔沾了墨,在纸条上写下几个字,绑在鸽子腿上,向着与方笑语离开时相反的方向放飞。

    鸽子飞走后,老者重新回到屋中,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嘴角还挂着冷凝的笑意。可是他却并没有发现,无形中有一双眼睛正冷漠的看着鸽子飞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而后身形如燕,速度奇快的穿梭在树林之中,朝着信鸽飞走的方向追去。

    待鸽子飞离老者的视线时,那人手中一颗棋子大小的石子直射向天空,那还未飞远的信鸽直直的跌落到泥土之上,蹬着腿,却并未死去。

    若那老者见到这一幕定然会惊骇欲绝,这世上竟还有人的轻功能与飞鸟比肩,这是何等可怕的功夫才能做到?

    方笑语拾起地上的信鸽,从它的腿上取下那张字条,发现那字条竟是一片空白,没有丝毫写过字的痕迹。

    照着之前钱串子破解木游留下的地图背面字迹的方式依葫芦画瓢做了一遍,却没有丝毫效果。

    方笑语眯眼,心说那老者莫非是看穿了她是假的,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耍她?亦或是试探她?

    方笑语不肯死心,又拿起鸽子左看右看,突然,她在鸽子脖颈处发现了一丝痕迹。这鸽子是比较特殊的品种,脖子处毛较长,像是带了一条迷你围巾一般。这种鸽子耐久力强,对于方向异常的敏感,即便你将它带离飞行的轨道,它也能自己顺着路飞回去。

    方笑语拨开鸽子脖颈处的毛,发现它的脖子处系了一条十分细小的白线,线上绑着一张很小的纸条,几乎只与人的拇指指甲一般大小,不拨开毛细看定然不会发觉。

    方笑语取下纸条,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纸条上的字迹十分小巧,用肉眼几乎看不清楚。方笑语冷笑,不想这老者竟会微写。

    这种字迹使用一种特殊的笔书写而成。这种笔笔尖十分尖细。写出的字的大小对于书写人的控制力度有着严重的要求。

    这老者内力在这个世界绝对算是精湛了,控制微写的字迹大小根本难不住他。

    好在方笑语对于微写并不陌生,稍稍有些吃力的读完了心中的内容。方笑语便重新将纸条卷好,按照同之间老者一样的捆绑方式重新将线系在了鸽子脖子上,捋平毛发将之盖好,而后重新放飞。

    这一切做完后,方笑语才会心一笑。

    这一趟西北之行收获不小,光是知道了大周的某些阴谋就已经超出了她一开始来西北的价值。

    那老者嘴上说着要投靠云王,可实际上他早就已经是蒙王的人了。

    或许说。很久之前他就是蒙王安插在大周皇帝身边的眼线了。

    不知道是大周皇帝对他有所怀疑还是真的不怎么待见他,将他派来此处,一待就是二十几年。

    这二十几年他可没有闲着然也暗中发展了自己的势力。否则他作为云王一脉的接头人,只等云王这一脉的人给他送来西北布防和各处的情报即可,何须在京城安插自己的人手?

    既然人手能随意安插,又何须云王与蒙王一脉派出直系后代潜伏在大承?

    方笑语觉着。她或许能理解一些大周的做法了。将王爷的直系后代安插在大承。不,或许还不止大承一个国家,若是普通的探子,何须用嫡系来冒险?既然非用嫡系不可,或许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皇宫里的那位,或者说是那个位子。

    他现在怀疑周贵妃与大周有关。如果当初周相的嫡女被掉包一事就是为了多年后周贵妃的‘认祖归宗’,那么倒也说得通了。

    周贵妃回到周相府之后自然重新得到了嫡女该有的地位,且因为没有看护好女儿致使女儿多年来流落在外受尽苦难。周相以及其夫人定然愧疚不已,自是更加疼爱有加。

    作为前朝重臣。帝王选秀时总会在他们的府中挑选一些女子入宫封妃,也是为了安抚前朝。周相未荣休之时乃是当朝宰相,皇帝为表恩宠,自然会将其嫡女选入宫中。这或许也是一开始周贵妃,不,或许是那个女人就算计好的。

    周贵妃进宫后被封了妃,后来周相虽然退了,可余威犹在,朝堂上下有多少人是周相的弟子门生,皇帝要拉拢这股势力,总要与周相示好。

    这人都退了,除了赏赐些金银财帛,让其嫡女在后宫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未尝不是一种拉拢的手段,所以周贵妃不过三十几岁不到四十,便已坐到了贵妃之位,荣耀后宫。

    可是,将周贵妃送入宫中有什么目的呢?

    方笑语大胆猜测。周贵妃生下了二公主和二皇子这两个二。公主自是没有竞争皇位的可能,可是皇子却不同。

    事实上叶书成也确实是对那个位子野心勃勃,且前世还让他成功了。那么,如果假设周贵妃就是云王的直系血脉,那么,她生下的孩子虽然身上流了一半皇帝的血,可同样也流着一半云王的血液。

    如果有朝一日叶书成登上帝位,成为大承的皇帝,是否就从另一种意义上讲,大周用迂回的方式统治了大承?

    再假设,如果大周的野心还不止于此……

    大周的皇帝有许多的儿子女儿,即便现如今已经老迈,都没有忘记他的造人大业,兢兢业业的制造着后代。有时候力不从心了,他甚至不惜吞食所谓的仙丹来保证他雄威犹在,也是因为如此,他的身体才会一日不如一日,显然是中了丹毒。

    年纪大了再加之中毒,大周皇帝的日子不多了。所以云王与蒙王表面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也差不多是时候打破了。

    若是大周在其他国家也如此算计……那岂不是想要一统天下?

    方笑语觉得自己的脑洞有点大。可是如此想的话,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且若她是大周皇帝,就一定会这么做。

    方笑语看着那鸽子早已飞去无影的方向,想起方才信中的内容,忽然冷哼着笑了。

    那张纸条,是老者给蒙王的信。信中说了他忽悠了云王的人,让其配合蒙王的一脉的行动,假意投靠云王,实则是探听虚实,而后找机会铲除云王一脉在京中的势力。

    只不过,他似乎并不知道云王这一脉在京中的具体势力,只是有些猜测而已。且这猜测与方笑语猜测的已十分接近。

    方笑语在老者说着要投靠云王之时就觉着不对劲。他既然知道自己只是云王嫡系血脉手下的一条狗,又如何会掏心掏肺的跟自己说这么多?

    初次相见之人,便能敞开心扉将这样重要的事随意说与她听,她又不是那小说中的龙傲天,王霸之气一放众皆臣服,那就定然是另有所图。

    她想,这老者之所以认定了她是云王一脉嫡系后人的属下,恐怕是因为安王妃的那块玉佩。她并没有忘记一开始老者看到这枚玉佩之时,那眼中闪过的异色。

    方笑语没有再多做停留,而是一路上直赶回与周成等人会和。

    那老者一开始定然是知道太子出了问题,他在京中的探子应当早已经传信给他,所以他才会对自己的话并不怀疑,且还在信中提过,要蒙王上书皇帝暂时放弃对西北的侵略,免得节外生枝,坏了京中的好事。想必今年,西北能过上些安稳的日子。

    只要给她时间……

    方笑语深吸一口气。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查到事情的真相。

    虽然她怕麻烦。可是她更不喜欢做亡国之奴。

    何况,一想到让叶书成登上了帝位,统治大承江山,她还要对这个渣子俯首称臣,她这心里就跟吃了半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以叶书成的毒辣心思,真等他登上皇位,这镇远将军府绝不可能有好日子过。且她之前那样下过叶书成的面子,那个睚眦必报的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大方包容,私下里指不定怎么期待着将她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呢。

    方笑语顺着暗号找到周成,将后续的一些训练一一布置下去,再由他们分别告知其他人,方笑语便打算提前赶回京城。

    她需要快一些,再快一些。既然这老者是蒙王的人,那么,那场瘟疫便不可能避免。什么只将之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在宫里也只在东宫传播这样的鬼话,她一个标点符号也不相信。

    那老者知道京城里分别有着云王和蒙王的嫡系血脉,可前世那瘟疫依旧袭卷京城,造成伤亡无数,也没见他真的控制了范围不将这些贵人连累。

    方笑语很清楚的记得,前世那瘟疫爆发之时,就是宫中也未能幸免。每日里宫女太监死的人数只多不少,甚至还有些美人夫人的也说没就没了重要的是,前世,二公主也染上了瘟疫。那可是周贵妃的亲生女儿,说起来也是个贵人了。还是后来沈善若一鸣惊人研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那二公主才捡回一条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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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为沈善若铺路

    方笑语以最快的方式从西北赶回京城,但最终却还是晚了一步。

    在所有人如往常一般生活之时,瘟疫,悄悄的在京城蔓延。

    方笑语回京时,城门已经牢牢的关起,许多的人都想要逃出京城,甚至险些冲撞了城门的守卫而酿成悲剧。

    幸好方笑语回来的及时,在瘟疫之事彻底爆发前一脚踏入京城的地界,否则就算她有令牌在身,守卫也不会轻易的放她进来。

    可是此时的京城人心惶惶,为了那些还健康的人,染病之人不得不被集中隔离起来,守卫们不会放他们出去,而被隔离者遭受着病魔与精神的双重压力,可偏此时还有人在暗中操控,想要引起病患以及其家属与官兵的对峙。

    方笑语进京后立刻便去了趟沈家医馆,当时沈善若正一脸焦急的对着面前的几张纸勾勾画画,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如此反反复复,连脾气似乎也急躁了些。

    见到方笑语来寻他,他也是难得没有笑容,此时此刻京中如此状态,作为一个医者,又如何真能镇定自若?

    “方姑娘先坐,我将这药方再推敲一番。”沈善若神情认真而严肃,如今瘟疫爆发时间尚短,还并未造成多少死亡。

    实则这瘟疫早在十几天前便有了,一开始只是寻常的发热,甚至身上并不会起什么疹子点子之类明显的症状,所以并未有人起疑。只当做是寻常的头疼脑热,心说抓几副药吃过便会好了,可谁知几日后。药吃了不少,可病状却丝毫不见好转,甚至身上越发滚烫,夜里常常辗转,身上仿佛被火烧一般的焦热难受。又几天后便开始吐血。

    当时就有人来沈家医馆看过病,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症状,以为是未被人发觉的特殊病状。所以这些天来,沈善若一直在研究能够治这种病的药物。

    可是事情突然急转直下,城中开始有多人爆发了同样的症状。来医馆瞧病的病人几乎都是同样症状的病人。

    那时沈善若还并未发现这是一种罕见的瘟疫。因为但凡瘟疫,传染性奇高,几乎是一点点接触都有可能同样染上疫病。

    但是,医馆之人与众多病人接触过后却一个被传染的人都没有。所以一开始。沈善若根本就没想过这会是可怕瘟疫的开端。

    “这药方研制的如何?”方笑语也有些焦急,因为这瘟疫爆发的时间相比前世竟然提前了几个月。

    果然蝴蝶是会扇动翅膀的。她虽也算是土生土长的这个世界的人,可毕竟是死了又重生回来的,要改变些什么,就总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这让方笑语有些忧伤。若是那些天灾人祸的时间会随着她的重生而更改,那么她的底气可就没有之前想象的那样足了。

    谁知道会变到什么时候呢?

    她现在只是希望这次疫病时间的提前是因为这是人祸而非天灾,是因为她同前世不同,去了西北。见了那老者,才会引起那老者提前行动。她希望那些天灾还是在她前世相同的时间发生。那样,她就可以提前预知,且做好准备,可以将伤亡降至最低,也不会打乱她今后的计划。

    “虽有些进展,可有几位味药我拿捏不准。”沈善若眉头始终紧紧的皱成一团,那挤在一起的眉毛破坏了他本身的俊美。

    “拿着你的药方,先随我进宫一趟。我才回来还有些情况不太清楚,路上你同我说上一说。这次的瘟疫十分厉害,且非是天灾而是人祸,正好我有些头绪,你我算起来,再加上太医院的那些国手们,总比你一人苦思来的要保险些。”方笑语让沈善若准备一下要携带的东西,因为很可能要在宫中住上几日。

    “方姑娘,我无官无职,只是一介草民,是进不了宫的。”沈善若不明白为什么方笑语会对他那么有信心,京城里医者多的是,比他德高望重的自然也多的是,可为什么偏要将治疗瘟疫之事交由他来参与。

    方笑语总不能跟他说因为前世这方子就是你研制出来的,虽是在已经死了许多人之后才研制出的药方,可是当时那瘟疫爆发的十分厉害,几乎是每天都有几十甚至几百人死去,且不敢让其入土为安,为了不造成继续传染,只能将那些病患的尸首全都一把火烧掉,令多少人连死后魂魄也不得安宁。

    要知道在这样的时代,火葬简直就是个新鲜且叛道的词语。死者讲究入土为安,所以死后一抬棺材,选个风水宝地一埋,人们相信,入土为安的亲人会投个好胎,安生的过完来世。

    “无妨,你跟着我,没人敢拦下你。”方笑语晃了晃腰间的牌子,那是皇上赐给她允许她随意进宫的牌子。

    “既如此,方姑娘且稍待一会儿。”沈善若没有多想,他想,方笑语总不会害他。或许是为了让他在此事上分一杯羹,将来才更有娶梅春水的本钱吧。

    方笑语一路拉着沈善若进了宫墙,腰牌一亮,自然无人敢拦。

    走在宽广的如同一城的皇宫大内,尽管沈善若被这瘟疫搅得焦头烂额,却依旧难掩第一次进宫的吃惊与紧张。

    “自西北回来之前,我飞鸽传书命人将这瘟疫的症状告知与你,让你提前将方子推敲着,莫非你没有收到?”方笑语就是怕一路上不可能追上老者的信鸽,所以提前写信给沈善若,将前世瘟疫的一些症状全都告诉了他,希望他能根据这些症状先将那药物研制出来,或许能将一切的病源扼杀在起始。

    可她依旧迟了。

    “不,丝竹姑娘全都与我说了。我这方子,之所以能在短短时日内推研出个大概,便是靠了方姑娘你的信息。只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竟是在城内投放这等病毒,他莫非不知会死多少人不成?”沈善若被这幕后黑手给气着了。特别是作为一个医者,这不仅仅是在挑衅他们的道德底线,也是在给他们没事找事,他如何能不气?

    “敌国之人,倒是巴不得我大承人尽皆死绝了。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虽说我要那梅春水放弃丞相嫡孙女的地位,可她毕竟平日里骄纵惯了,未必一时能过下苦日子。她有心一试自是爱重你。可你也不能将此当做理所应当。此次若是治疫有功,我会向皇上推荐你做皇家的医学客卿。将来就算是一切露了馅,以这身份,倒也不会让人说太多闲话”方笑语一路都在嘱咐沈善若。

    “医学客卿?”沈善若对宫中之事并非很了解。于是一脸的茫然之状。

    “这医学客卿只能是医术高超者方有资格担当。你可别小瞧了它。这医学客卿虽非是太医院太医,却拥有着与他们同等的权利。只是比他们要好些,平日里不用总在宫里待着,也无需每日里去给那些娘娘公主皇子的请脉治病,时不时的要被这些贵人拿脑袋吓上一吓。到时候,你依旧在你的医馆中看医治病,只有太医院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才会请医学客卿前来商讨治病之策。虽只是个编外之人。却也算是有半个官家背景了。若是你聪慧些,知道与什么人打好关系。为自己建立人脉,你沈家也未必不能晋升豪门。”

    方笑语为沈善若解释。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太医可不是影视剧里那些动不动就被个民间医者抢了风头疯狂嫉妒各种陷害他人就是不提高自己的医术水平的无能废物。能进太医院的人,个个都是国手级别的,为皇帝娘娘们医病的医生是个废物,这等事也就只有那些小说电视里才看得到了。

    皇帝又不是傻子,招一堆废物进宫里花着银子好吃好喝的养着,给他们身份地位,让他们光耀门楣,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得了,皇帝犯贱找个定时炸弹埋在自己身边去当这群废物的小白鼠试验品?

    “当真?”沈善若寻思开了。他并不是一个好当官的人,也未必能学得来那些人情往来虚以委蛇的那一套。可是,没有人不想光耀门楣。

    他家是开医馆的,那是祖传下来的,但是却并不代表祖上就不想让家族在那个时代辉煌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闲云野鹤的。虽然做闲云野鹤对于沈善若来说也没什么所谓。可是,若是有机会让家族辉煌,这对于他们这个时代里自小被灌输着要光耀门楣思想的人来说,没几个人会不心动。

    就算是那些看破了红尘业障,寄身山水闲云野鹤的人也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经历的事多了,看得透了,所以才能放得开。可是沈善若还如此年轻,正是最活力的时候,若说心中没有一丝干劲儿,他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我若真成了那什么医学客卿,对方姑娘来说可有益处?”沈善若也不是傻子,若真的无牵无扯,人为什么要这样帮你?

    方笑语笑了笑,却并未有一丝尴尬,道:“我不瞒你。我确实需要太医院里有我的人,倒不是要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又不是宫里的妃嫔,没必要去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只是,我需要你……”

    方笑语靠近沈善若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沈善若忽然张大了嘴,甚至都来不及感受方才方笑语说话时呵在他耳边的气息让他有些痒痒的,实在是方笑语方才的话太有震撼力,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此事不要说了出去,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需要你之时,我自会找你。且我会替你安排好退路,总不能让你因此而遭受凶险。”方笑语给沈善若吃了颗定心丸。

    “未曾想,或许有一日,我也会成为保家卫国的英雄。”沈善若却是洒然一笑,虽然方笑语的话还需他慢慢消化,可是他却并未退缩。

    忠君爱国。这是每一个人都该有的品质。

    他虽是个弱不经风的医者,可儿时也有马踏边疆,斩敌头,保家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梦想。

    只可惜,老天不怎么待见他,让他长的弱不经风的,实在是经不起那些军人的血气方刚。

    但是,或许会用让他用另一种方式保家卫国的时候,他心里也是热血沸腾的。

    “方姑娘,您可是来了,皇上等您好久了。”御前的小夏子见到方笑语连忙迎了上去道:“皇上心情不是太好,正在里头发着脾气呢,谁来劝也无用,几个大臣都被骂了出去。方姑娘您小心些。”

    方笑语点了点头,手中递过一个荷包到小夏子手中,笑道:“多谢夏公公提醒了,往后还得劳你多费心。”

    “哎呦可别去。哪敢收您的东西,干爹若是知道了,那还不得打死我去。方姑娘您是贵人,哪用得着奴才费心,反倒是奴才今后还得方姑娘多在圣上面前儿美言几句。”小夏子可不敢跟方笑语托大。

    按说他是伺候在御前的人,又是太监总管苏万福的干儿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就是真的京中贵女给他些银钱贿赂贿赂他他也是当得起的,可这位方大小姐可不同,干爹多次在他跟前儿提醒,万不可仗着他是御前伺候的人就对方笑语有任何的不敬之心,这位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呢。

    先不说人家的爹是手握五十万大军的将军,自身功夫又俊,更是不知怎么得了圣上欢心,那哪是他这个奴才得罪的起的?

    他原还猜过,许是来年选秀这位是要进宫做娘娘的。这秀本今年就要选的,却出了瘟疫这么档子事儿,直接让皇上没了兴致,这才推后了选修的日子,可若这位真的进了宫,那可是个难对付的茬子,就这身功夫,宫里的哪个娘娘也不敢轻易惹她。

    不过,他问了干爹之后,干爹却一脸不屑的跟他说,这位主儿可是比娘娘金贵多了。若真得在这位主儿和娘娘之间选一个活着,圣上定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位主儿。

    小夏子不知道幕后隐藏的真相,可苏万福却清楚的很。

    娘娘可以有无数个,旧的去了,新的还会成堆成堆的来,哪个还听过皇帝缺女人的?可这方笑语却可能事关江山社稷。江山与美人,二者选其一,结果一目了然。那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凄美传说也只能出现在话本里了。

    “收着吧,你干爹那里我会跟他招呼一声,他不会怪罪你的。”方笑语却并没有将东西收回来,这些公公们,因为身上少了样东西,所以对金银财帛之物大多喜爱。这也不是坏事,这越是贪得,就越用得。

    “哎哎,那奴才就谢过姑娘赏。方姑娘您直接进去就成,皇上吩咐了,您来了无需通报。”小夏子对方笑语越发殷勤,看的沈善若是一愣一愣的。

    “我先进去了。夏公公帮我招呼一下沈大夫,待会儿皇上会召见他的。”方笑语给沈善若使了个眼神便去了皇帝书房。

    沈善若忐忑的等在门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面见皇帝

    见沈善若紧张的直搓手指,小夏子就知道他这是紧张的。第一次来宫里的,这副摸样到可以理解。他见的也不少了,就是那些贵人贵女们跟着自家大人头次进宫时也不比这位沈大夫好多少。

    既然那位方姑娘说了这是位大夫,带他进宫想必与时下瘟疫之事有关。以那位方姑娘的能耐,敢把一个寻常大夫领进宫,还要推荐给皇上,恐怕这大夫是有些能耐的。

    若这位大夫当真是个有本事的,真把这瘟疫治好了,那功劳定然是要得皇上重赏的,恐怕还会直接升任太医院太医,又与那位方大小姐交好,他可得好好的对着,说不定还能借此与那位方小姐进一步交好。

    他对自己干爹苏万福的话可是深信不疑的。

    “沈大夫是吧?”小夏子面连带笑的上下打量了沈善若一眼。

    “公公好。”沈善若不知道该说点啥,以前从没有跟太监说过话,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小夏子见沈善若这紧张的连汗都出来了,于是笑道:“沈大夫不必紧张,先随奴才去偏殿候着吧,方姑娘方才进去,要提到沈大夫或许还要一会儿,先去喝杯茶坐一下,待皇上召见您时,奴才再来带您进去。”

    “有劳公公了。”沈善若点点头,突然就真的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而此时方笑语一进御书房,就受到了来自房中人惨无人道的注目。

    御书房里鲜少能有女人踏入,除了皇后娘娘和几个得宠的嫔妃只能稍作停留外,还从未有过外女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此时别说夏公公了。这屋里的好几个大臣都有了和夏公公一样的想法,以为这个会是来年进宫的秀女,还很可能已经提前被皇上给看中了,这才能随意进出御书房这等宫中重地。

    “你来了。”见方笑语来了。皇帝原本狰狞的脸稍稍平缓,只是依旧不是很好看。这次瘟疫来的莫名其妙,染上瘟疫后,十几日的功夫才会彻底爆发,竟然没有一人能提前发现。扼杀病源,以至于如今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这便算了,竟然还有人要他下罪己诏昭告天下,承认错误?

    承认什么错误!别说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如此严重,便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皇帝也是不能轻易下罪己诏的,那些事情之始就要他下罪己诏求天地原谅的究竟是何居心!

    “臣女参见皇上,见过各位大臣。”方笑语倒不怯场,几个大臣盯着她全不能让人紧张,从前当影后的时候。面对几万几十万的粉丝也没见她紧张过。

    “皇上这是因何事而烦心?”方笑语的笑似乎有着某一种难言的感染力,皇帝这一见竟是莫明的平静了下来。

    这表情,可不像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若这方笑语当真是佛祖的代言,是否代表此事已有解决之法?

    “你一个女子,如何能随意进入御书房这等重地,还不出去!”商经纬一见到方笑语,脸都皱在了一起,各种无名火儿蹭蹭往外冒,失女之痛给他造成的打击竟然让他忘记了场合,瞬间瞪着方笑语喝道。

    商经纬一开口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方笑语嘲讽的表情,瞬间便记起这是御书房,皇上的面前,皇上都未开口。他却先抢了先机,此乃不敬之罪。

    旁边一人在商经纬开口之时便拉了拉商经纬的袖子,示意他赶紧退下去,心说你是不是傻,这方笑语一看就知道是皇上叫来的,没见皇上一开口就是‘你来了’吗?没见皇上见到人后原本暴怒的姿态都平和了许多吗?皇上请的人你也敢往外赶。你是不是傻啊!是不是傻!

    “商大人别那么大的火气,京城里瘟疫肆虐,商大人心中焦急可以理解,这也别随意迁怒我这个弱小女子啊。”方笑语这话算是给商经纬了个台阶下,以至于让皇帝不会因此事而惩罚他,也是表了个自己的姿态,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见识的姿态,顺带嘲讽了商经纬一通。

    “京城忽起瘟疫,便是皇宫也未曾幸免,如今芙蓉那孩子也染了疫疾,群医束手无策,朕本就为此事头疼,偏还有那居心叵测的上书要朕下罪己诏谢罪天下,简直岂有此理!”皇帝瞪了商经纬一眼,虽无再惩罚之意,却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商经纬立刻缩了缩脖子。在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往枪口上撞,看来自从可人死后,他这心态还没有完全重新摆正。报仇不急于一时,日子长着呢,慢慢来就好。

    “那要求皇上下罪己诏之人当真是居心叵测的紧。臣女还从未听闻堂堂一国之君会为了一场人祸而下罪己诏自认罪行。那位如此为皇上着想的大人,恐怕是怕皇上太过闲散,以至于想为皇上找点事做。”方笑语笑道。

    “人祸?你说这是人祸?”皇上大惊,此事若是天灾,他也认了,若是人祸,那这人该当千刀万剐!

    “是,臣女出去游玩一番,却不小心知道了些事情,本早已飞鸽传书回京,想让父亲进宫与皇上提个醒儿,只是不知半路出了什么问题,臣女回京后与父亲提及,父亲却言并未听过此事,也未见到那传信的信鸽,臣女这才赶紧递了信要求见皇上。”方笑语开始胡诌。

    首先她并不能让人只知道皇上给了她十万大军的指挥权。就是她自己都没弄明白皇上的用意,就更何况他人还指不定会瞎猜些什么。若是到最后将她给传成了祸国妖姬,她到哪儿哭去。

    二则,她事先并没有提前给皇帝传过信儿,是因为她觉得这事儿给皇帝说了他也没什么办法,所以只是传信让沈善若提前研制解药。

    她原本想过,是否先将药方给皇帝寄去,让皇帝先防患于未然,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让沈善若出头。但是一决定要这样做的时候,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强烈的排斥感再次出现。这竟被认定为是恶。

    想来,那药方本能有改变沈善若一生的机会,沈善若会如何选择且先不说,可若是自己冒了这功劳。就有些不人道了。故而她决定直接将沈善若给推出来,让他在这次的瘟疫事件中如同前世一般大放异彩。

    前世的沈善若比较淡然,是因为他没有与梅春水结上良缘,而是娶了一个平凡姑娘,对于声名地位之事没有需求。可今生他邂逅了梅春水。而梅春水又是那么一个身份,就算最后梅春水要放弃这显赫的身份下嫁于他,可是大男子的尊严作祟,一个男人不仅不能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华丽的婚礼,还要对方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与他过苦日子,沈善若就真的一点也不会愧疚与不甘吗?

    不见得吧?至少方才她与他提及医学客卿之事,沈善若并未推辞。

    “你说具体些。”皇帝的脸色漆黑如墨,众大臣简直感到了沉重重的压力扑面而来,个个噤若寒蝉。同时对于方笑语所言一面大惊一面又有所怀疑。

    方笑语犹豫了一番,看了看这些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大臣一眼。而后道:“有些事涉及甚广,不便在此多言,还请皇上允许臣女单独禀报。”

    方笑语这话一说,便在众臣之中炸开了锅。就算也理解方笑语的担忧,可心里始终不怎么舒服。

    皇帝一听方笑语这话,便知道方笑语有重大之事要说,于是对众臣道:“众位爱卿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一众大臣虽不情愿,却也不敢多说,一个个退出门外,临走时。商经纬还狠狠的瞪了方笑语一眼,被方笑语华丽丽的无视了。

    “好了,人都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说便是了。”皇帝笑着看了方笑语一眼没有错过她与商经纬‘亲切而友好’的互动,笑道。

    方笑语却道:“皇上,臣女此次西北之行倒是有不少收获。只是,这些收获说来却并不都是些什么好事,恐怕说出来会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还请皇上万要保重龙体。”

    “你说就是。朕在位这些年。什么大小风浪未曾经历过,还有什么事能够让人伤了身的?”皇帝虽知方笑语所说之事定然十分重要,可也不觉得会严重到让他承受不住的地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御书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皇帝瞪着一双眼,手紧紧的扶住椅子的边角,呼吸急促,像是将要爆发的前兆,那帝王之威的气势与压力若是换个人在,恐怕就要被吓的跪地求饶了。

    “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皇帝的声音像是极力压制着愤怒。

    方笑语低头,道:“是臣女亲眼所见。臣女本是去训练皇上交给臣女的军队的。其间听闻太子殿下出了事,便想起,那言道太子殿下侵吞军饷的疯子那日还是臣女亲自捉拿下的。消息中提到,那人京城无辜砍杀路人那日本是神志不清,可臣女却并不以为然。那日路遇那木游,他虽看似疯疯癫癫,实则目光却并不浑浊,并非像是疯癫之人,臣女猜测他该是装疯卖傻,许是企图逃避刑律之责,倒也未多想。后来听说此人指证太子侵吞军饷一事,便勾起臣女回忆,而后查到此人出身西北军,原也是个当将军的好苗子。只是奇怪的是,某一日他突然斩杀同僚,冲出军营,一路逃亡至京城,便酿下了此事。臣女仗着身在西北之便,便顺道注意了些。正巧那时,西北与大周的森林战伊始,臣女带人救下了一个洪将军手下的军师,那军师又恰巧与那装疯卖傻的木游交好。据那军师所言,木游在杀出军营之前几日便有些不对劲,常常魂不守舍,似乎有心事,在纠结些什么。而后冲出军营的前一日晚,那木游交给他一张纸,纸上是些乱七八糟的横竖线条,那军师看不明白,又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便一直贴身收好,被臣女得了来。”

    方笑语从怀中掏出那张木游的地图,却刻意忽略了安王妃留下的那枚玉佩。暂时她不想让皇帝知道周贵妃和安王妃的事情,因为那只是她的猜测,却并无证据。若是一旦事实与她猜测有异,涉及皇家之事,很可能会治她个欺君之罪。所以她才只用木游留下的地图说话,先给皇帝提个醒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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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欲言又止

    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方笑语大约就已经猜到过必有云王与蒙王这两个人。而她刚回京不久,就已经着了人去查这两个人的消息,只是还未等消息回到她的手中,她就已经进宫来面圣了。

    既然要问,不如直接问皇上,作为敌国,或许再也无人能比之皇帝更加了解他的敌人了。

    可是,从皇帝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方笑语却又疑惑了。

    她一开始猜测周贵妃是早州国那个逃妃的后代,与安王妃掉了包之后,将之安插在了周相府,而后进一步潜伏入了皇宫之中。

    可是后来发现周贵妃很可能跟大周朝有关,所以她又否定了早州国逃妃的猜疑,将目标放在了云王这一脉之上。

    但是,若是如此的话,那就代表云王最起码也该有五十几岁了,甚至是六十几岁。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还在争皇位?

    不懂就要问。于是方笑语问道:“若真有云王与蒙王此人,且二人乃是竞争关系,莫非大周朝一直未立太子?”

    方笑语可不敢直接问云王是不是五六十岁了,因为她暂时隐瞒了周贵妃可能与安王妃掉包之事,若是直接问及,恐怕皇帝会起疑心,再问起她,她也不好回答。

    “大周确实一直未立太子,那云王萧景,还有蒙王萧出,这两人仔细算来,也有七十几岁之龄,只是大周皇帝近有百岁高龄,却因为武功高强。内劲深厚而得以身体健朗,依旧不肯有退位之意。那云王与蒙王私下里争夺帝位,表面却依旧威慑于大周皇帝的帝威。不敢轻举妄动。若当真如你所言,这二人的嫡系血脉全都混迹潜伏在我大承,恐怕这就不是此二人单独之意了。”皇帝讲来唏嘘。他的对手是个近百岁高龄的老不死的,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老不死的确是个很有野心也敢去尝去试之人,更是个无法令人小觑之人。就看他如此年迈,却依旧稳稳的镇着云王萧景和蒙王萧出这两个狠角色。就足见其能耐。

    可方笑语却被惊的一脸愣色。她原以为那云王有五十几岁便是顶了天了的,毕竟,五十几岁的太子还未登基的状况她以往也见过一次。可是七八十岁的年纪了。一只脚都迈入棺材了,还争个毛线的帝位啊!费尽心思争回来的帝位,结果那龙椅还没坐够两天就突然伸腿瞪眼了,那多冤啊。

    “你定是在想。如此大的年岁。还费力争这些做什么?可帝王之位是如此诱人,又有几人能够免俗?就算争到最后他们年岁已迈,依旧可将帝位传与自己的血脉。更何况,大周皇室的武学,若是练到极致,便可练出内力,强健身骨,活上百岁不足为奇。”皇帝看方笑语这毫不掩饰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没坐过那张龙椅的人是不会体会到这种极致的权力所带来的诱惑的。所以她才会质疑,才会不理解。可他不知道。他对面站着的这个也是个做过皇帝的人,还做得各种不情愿,嫌累。

    “可即便如此……”方笑语还是不怎么能理解。换做她,她才不去费那个力气,还不如直接去做个闲散王爷算了,有地位,没几人敢惹,也有银子花,想买什么买什么,背后有个皇帝老子撑腰,怎么也是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个人了,何至于光争个太子之位就争了几十年。简直不可想象。

    “关于那云王与蒙王血脉,你可有头绪?”皇帝捏了捏太阳穴,这几日他为了瘟疫之事连夜操劳,夜里睡不着觉,白日里又头疼欲裂,还有那不长眼的大臣来招惹他,他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方笑语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想,她现在要是直接跟皇帝说,你老婆和儿子很可能就是,恐怕不挨几板子是出不了宫门的,要是遇上个残暴的,没准直接就被拖出去砍了。

    可是她确实就怀疑周贵妃有问题,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的找到证据,否则总有一日,大承的帝王旗会换了萧家的姓氏。

    “以那老者的话,这云王与蒙王的血脉潜伏在大承,恐怕地位并不低。只是,大承贵人之数甚巨,每一个人都有嫌疑,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臣女现在连这些人是男是女都不得而知,甚至可能不止一人,而是许多人,想要找出来谈何容易。”方笑语虽然怀疑周贵妃是云王血脉,可是她确实对蒙王的血脉毫无头绪。

    再者,若是云王已有七八十岁,以周贵妃三十几岁的年纪,当不会是云王的女儿,那莫非是孙女?

    方笑语头有点大了。云王已经如此老迈给她了个很大的冲击,她觉得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朕现在担忧的还不止于此。你探听来的信息不过是属于云王与蒙王的,可是大周朝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有几十个儿子,想要争夺帝位的又何止那萧景和萧出两人?若是其他皇子也都存着这样的心思,天又知道大承之中究竟藏了多少敌人?这是何等大的隐患?”皇帝的神情瞬间又萎靡了一些。

    “皇上的精神看起来不大好。”方笑语见皇帝脸色有些发暗,心中微突。

    “许是近来瘟疫之事搅得朕心烦意乱。”皇帝拿手指捏着鼻梁处,似乎有些晕眩。

    “正好臣女带来一位大夫,正在御书房外候着,可要让他为皇上瞧瞧?”方笑语适时的提起了沈善若。

    皇帝疑惑道:“宫里又非是没有太医,何须你从外头请什么大夫进宫?你既带了他来,想必是有什么别的事要与朕说?”

    “皇上不愧是皇上,臣女那点心思一点也瞒不过皇上的眼睛。”方笑语笑道,还刻意的咳嗽了两声。

    “你可别拍朕的马屁。朕听着瘆的慌。朕看你脸色也苍白的紧,可是身体有恙?”皇帝笑道。

    方笑语见成功的让皇帝看到了她的‘不舒服’,立刻笑的有些虚弱道:“臣女无事。只是进宫前,臣女做了个梦。”

    “哦?”皇帝眼睛一亮,他还没有忘记那日在镇远将军府,初次见到方笑语时,她说她得到佛祖点拨,就是在梦中。

    难道……?

    “你梦到了些什么?”皇帝一脸的期待,哪还有那端起来高高在上的架子。事关国家大事。就算因为知道了大周的阴谋却暂时无能为力而头疼不已,但至少,至少先将瘟疫之事解决了也好。

    方笑语并未让他失望。道:“臣女梦到了京中哀嚎遍野,人死无数,京城因为这场瘟疫而人口骤减。”

    皇帝脸色顿时一变,急道:“可有解救之法?”

    方笑语点点头道:“臣女的梦中。出现了一个大夫。他出身民间,年纪也轻,却已有着高超的医术。因为常年进山采药,他对于各种药材的用处一清二楚。他费劲心力,日日夜夜苦苦研制解药,最终终于让他功成,解救了京城的无数百姓。”

    “哦?那大夫是何人?可是你带来的这个?”皇帝一想就明白了。若非是如此,方笑语又何须从宫外带个大夫进宫。寻常大夫哪有太医院里太医们的手段。

    “确实是臣女带进宫来的此人。他此时虽还未彻底研制出能够解救这场瘟疫的解药,却也已经完成大半。只差几味药材还需验证,臣女将他带进宫来,是希望能够争取时间,让太医院的太医们与他一同探讨推敲,尽量快的将解药制出,免得如臣女梦中一般,要死人无数后解药才堪堪问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事事关百姓性命安危,臣女相信太医们都是心胸广阔之人,当不会因他是民间医者而有所轻视怠慢。”方笑语回道。

    “既他有此能力,朕自当重用。你已然带了他来,便传进来让朕见见吧。正好朕也好生瞧瞧,是哪里来的后生俊杰,能解朕与大承之危难。”皇帝心里未必全信,却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太医院研究了几日,也未曾拿出一个方案与说法,不如说根本就是毫无所获。这病来的诡异,传染的途径也是奇奇怪怪,说不得还需要些民间偏方方才能治。

    “其实皇上也认得这人。”方笑语笑着说道。

    “哦?朕也认得?”皇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怎么会认识一个民间大夫。

    方笑语一笑,道:“皇上可还记得在宝相山上,臣女曾在断崖之上救过一个人?”

    听方笑语这么一说,皇帝立刻便想起了那日,他亲眼目睹着商可人将梅春水推下断崖,谁知方笑语去救她上来时,却多救上来一人,是个男子,隐约记得家里似乎是开医馆的,叫什么名字便记不得了。

    “原来是他。”皇帝有些记不清他的脸,却清楚的记得有这么个人。

    “草民沈善若,叩见皇上。”正在皇帝努力回忆沈善若的长相时,那苏万福领着沈善若已经来了皇上面前。

    “平身吧。”皇帝饶有兴致的瞧着沈善若,问道:“朕听笑语说,你已将那治疗瘟疫的药方研制出了大半?”

    “回皇上,草民确实已研制出大半。只是有几位要还需斟酌。若是药下的猛了,恐能伤人,若是弱了,又怕无用。此事还需试验几番,草民定会尽快将之完成,以减少百姓伤亡。”沈善若连忙回话,回话间好奇的抬了一下头,看了皇帝一眼,立刻大惊,这不就是那日他在宝相山看到的和方笑语还有梅春水在一起的男人吗?那竟是皇帝陛下?

    “如此甚好。”皇帝欣慰的点点头道:“笑语的意思是要你与朕太医院的太医共同商讨药方,你意下如何?这药方你已研制大半,如今却要与人分享,被他人分了功劳,你心有不愿也是该的。只是……”皇帝顿了顿,没有再说。

    沈善若心里头就跟明镜似的。别说他还真不怎么在乎这个,就是在乎,他也不能说出去不是?否则皇帝能对他有好印象才怪。到时候皇上若是认为他只顾私利而罔顾大局,那方姑娘的荐介之美意便泡了汤了。

    于是他淡然道:“皇上折煞草民了。草民是大夫,治病救人乃是本分。研制瘟疫解药也是为了救人,而非是为了利益。即便为私来说,那瘟疫横行,也会危及草民家人安危,若想在京城活的安逸,无论为公为私,草民都绝不吝啬将药方与太医们分享。不如说,能与太医们一同研制解药,也是草民的荣耀。”

    很好,做得漂亮!

    方笑语面带着笑意,心中却对沈善若竖了个大拇指。

    以一介平民之身初次见皇帝能有这份稳重,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沈善若倒是没有让她失望。

    “很好,你很好。”皇帝哈哈大笑,这几日里焦头烂额的暴躁似乎在这一笑之中被挥散了不少。

    沈善若默默站立着,不敢搭话。

    “皇上,沈大夫的虽年纪轻轻,医术却高明。皇上这几日看起来精神不济,恐是过度操劳所致,不如让沈大夫给皇上把把脉,开副养身的方子补补?”方笑语笑着说道。

    “嗯,也好,你就来帮朕瞧瞧,朕这几日有些疲乏,又时常头痛,总觉得懈懒的很。”皇帝顺水推舟的同意了方笑语的提议。

    他并不怕沈善若会加害他。他的暗卫一直都在房中,暗中保护着他,若是沈善若有一丝一毫的不轨之心,定然会血溅当场。

    方笑语早就察觉到了暗卫所在的位置,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如何?皇上身子可有碍?”方笑语问道。

    沈善若将手放在皇帝的手腕处细细的感应着,只是那时而皱起的眉头却似乎看起来并不是很乐观。

    皇帝都被沈善若这表情弄得有些紧张了,而方笑语心中却更是有着不太好的预感。

    联想起皇帝前世的状况,莫非现在就已经有了征兆不成?

    此时沈善若将手收回,只是紧皱的眉头并无舒展。他欲言又止,几次想要开口又咽了回去,神情极度不自然。

    “怎么,莫非朕的身子有什么问题?”皇帝也皱起了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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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怀疑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你越是如此,反倒越是让人揪心了。”皇帝摇摇头,虽是笑着,但却难掩心忧之色。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越是帝王,其实就越是怕死。因为他拥有一切,就格外害怕失去一切。

    沈善若神色越加犹豫,道:“皇上,草民不知该如何说。”

    见方笑语和皇帝一脸疑问之色,沈善若继续道:“皇上的脉象很不正常,可是……草民却看不出何处出了问题。”

    “嗯?”皇帝垂眼掩饰住眸中的异色,心中对沈善若却有了那么一点信心。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异,甚至知道问题出自哪里,可是,宫中那么多太医,真正能看出他身体有问题的却只有一人。那是个老太医,如今已有七十高龄,就是如此,这老太医也不过是看出他身体有些问题,但对详细之事毫无头绪。更不要说其他太医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只说他操劳过度,开了些滋补的方子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这沈善若竟能看穿他身体有疾,岂不是说他的医术能与那老太医比肩?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道理他懂。民间不知埋没了多少高手于沙砾之中,可这沈善若才多大的年纪,竟有这般医术,难怪方笑语会将他带进宫来了。

    “既看不出便算了。你还是说说关于这瘟疫之事吧。”皇帝轻易的岔开了话题,很显然对于此事他不愿多说。

    “是。皇上。”沈善若点了头道:“这瘟疫始于十几日前,草民的医馆便接到了这样的病人。原本只是身体发热,因为没有别的症状。故而草民也以为不是大病,开了些退热的药,便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之后几日,陆陆续续便出现了许多同样病症的患者,渐渐,患者越来越多。草民便意识到,或许这便是一种从前从未见过的传染之症。”

    沈善若继续道:“只是,传染的途径却成了谜。原以为只要接触便会传染。所以草民在医馆的后院设置了隔离区,将病人隔离在其中,不与他人接触,只是医治时才会由大夫前往。可是。如此接触下来。医馆的大夫却并无被感染之事发生。那些感染者的家属也并未因为接触过病患而感染上瘟疫。”

    “那如今你可是查出了此瘟疫的感染之径?此疫病这几日来突然爆发,太医院太医束手无策,此时已有百姓出现伤亡,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朕此时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若是你能解此疫症,你便是大承的百姓的英雄。”皇帝愁眉苦脸。

    方笑语却暗暗在心中发乐。这皇帝倒是会收买人心,对于一介平民来说。能得皇上夸一句人才,封一个英雄。有时候比之高官厚禄更加能激励人心。皇帝就是因为看得透,才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收买人心。

    谁也不会嫌身边的神医多,何况沈善若如此年纪便能企及老牌太医,皇帝自然不会吝啬那一点点小小的夸赞与赏赐,要尽量将人笼络为其效力才是。

    “草民研究数日,倒也有些头绪。这瘟疫的感染途径并非是因为单纯的接触,而是通过伤口的接触,或是男女欢好来传播。亦可通过饮食与水源来投放。”

    “起初十日左右并未大肆传染许是因为与病患接触之人身上并无伤口,又无亲密举动,故而不易传染,可是十几日后,疫病突然开始大肆爆发,草民便觉有异,于是便去取了一开始爆发疫病之地的井水来验,果不其然发现了疫毒病源。故而,草民怀疑,此事乃是有人故意为之。所因为何,草民毫无头绪,只是,用如此阴毒的方式投毒,此人心狠之余,恐还有不得而知的阴谋。”沈善若款款而谈,之前还有些紧张的颤抖已经平复。

    “岂有此理!”皇帝猛一拍桌子,将沈善若刚平复下来的紧张心情又给勾了回来,然后就听皇帝怒吼道:“此人用心之毒可以想见!他这是想绝了我京城百姓,绝了我大承江山啊!”

    方笑语默默不语,心说绝了你大承江山也太夸张了。那老者一手制造这场瘟疫事件,不过是希望借此来转移皇帝的注意力,甚至是想要借此置太子于死地,等于是要借此帮助蒙王那个神秘后代的忙,让蒙王萧出在与云王争夺帝位的战争中能够更胜一筹。

    不过,方笑语想,就算没有她突然察觉到树屋前去刺探之事,恐怕这场瘟疫也是不可避免的。一则是因为前世三两个月后这场瘟疫依然会爆发,二则,她刚刚回来,一路上快马加鞭,可瘟疫却已经全面爆发,足以证明她刚刚离开树屋不久,老者就已经传书他的人投放了瘟疫。如此想来,这瘟疫的病源一开始就是准备好了的,否则就算是现找,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一种从前几乎从未发生过的疫病?

    老者的心思固然是阴毒的,可她想那老者一开始也就没有觉得这瘟疫会动摇大承的国本。疫病在京城蔓延能造成大量死亡已是意外之喜了,大承皇帝也不是死人,怎么可能会随意让疫病蔓延出京城,在他处肆虐?他们心中都明白,若真有一日,瘟疫严重到此等地步,就算将这些感染者尽数斩杀,也绝不能让他们再接触任何人。就算是要用尸首与枯骨来埋葬这次瘟疫,也在所不惜。为了江山社稷论,即便再不忍心,可这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狠心。

    方笑语觉得皇帝已经算是一个好皇帝了。前世的瘟疫闹得如此严重,皇帝也没有下令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来铲除疫病,最终那些染了病的人等来了沈善若的药,捡回了一条性命。

    “苏万福。带沈大夫去太医院。此次疫疾,就全赖沈大夫操心了。再者命令京畿卫全程巡视,若见了可疑之人。给朕抓了再说!”皇帝叫了苏万福进来吩咐道。

    “可是皇上,若是如此,会否引起京城动乱?若是再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那……岂不是……”苏万福心有忧虑。

    “非常之时用非常手段。现在京城还不够乱吗!就算朕什么都不做,那幕后之人该蹦跶还是得蹦跶。此事朕自有决断,你去吧。”皇帝摆摆手,脸色阴霾。

    “是。老奴遵旨。”苏万福躬了躬身,领着沈善若去了太医院。

    “皇上,恕臣女不敬之罪。”见沈善若和苏万福都出去了。方笑语忽然一手抓住了皇帝的手腕,正在千军一发之际,方笑语又道:“不必出来了,我不会对皇上不利。”

    皇帝被方笑语的行为给惊的一顿。随后又被方笑语的话给弄得又愣了几秒。当想清楚方笑语方才的话是对他的暗卫所说,皇帝顿时讶异不已。

    没想到,方笑语竟能察觉到暗卫的存在。看来她的功夫,可是比她那个爹要可怕得多。莫非真的是佛祖点拨?

    皇帝惊疑不定。而方笑语的眉头却全皱在了一起。

    “果然是忘忧之毒。”方笑语抬眼看着皇帝道:“皇上可知这毒是何时所中,又是何人下的毒?”

    “你知道此毒来历?”皇帝眼中寒气乍现,似乎将方笑语当做了下毒之人一般,杀意瞬间即逝。

    方笑语当做浑然不觉,只叹了口气道:“知道。此毒源于早州国。名为‘忘忧’。”

    “你如何得知?此毒即便是朕也不知来历。”皇帝疾言厉色。

    方笑语叹息,幽幽道:“皇上莫非不知。安王妃就是因为中了此毒而逝的么?”

    “你说什么?”皇帝大惊。他虽知道简安是被害死的,可是因为没有证据,再加之后来那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故而并没有惩罚安王。何况,安王毕竟是他的兄弟,惩罚过轻,不仅无用,还可能会让西辞这孩子遭受更多不幸,罚得过重,他又不忍心。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为了一个女子而惩吩己的弟弟,立场上也站不住。他只能多疼爱叶西辞一些,以来弥补叶西辞的失母之痛。这也是他对叶西辞异常疼爱的原因所在。

    可是,他是真的不知道简安竟是死在了和他所中的同一种毒之下。

    “安王妃当年所中之毒便是如皇上一样,起初之状就连医者也查不出线索。当初安王妃不得安王喜爱,被弃之一旁,身边就连个像样的婢女都没有,唯独那几个伺候的也不尽心,还都是那李侧妃派去的眼线。安王妃中毒之后,身边只有世子真心疼她,可那时世子还小,什么都不懂,连太医都查不出问题,更何况是他?且安王妃身边没有内功高强之人帮她压制毒素,故而没多久,她就毒发,开始变的嗜睡、健忘,而后不断想起又不断忘记。外界传闻安王妃变得疯疯癫癫,也是因中毒症状而起。再加之李侧妃在外散播安王妃疯癫的消息,很快,安王爷的正妃是个疯子的传闻便传得沸沸扬扬,谁又会在意安王妃是否是因为中毒才变成此等模样?谁又会在意安王妃是不是中了毒?”方笑语说的很平静,但却在皇帝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因为没有太在意过简安此人,所以对于她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根本不曾在意。他将所有因为安王而来的愧疚全都报在了叶西辞的身上,却忽略了安王妃本身。如今,他竟然中了跟简安同样的毒,这是因果报应吗?他兄弟做的孽,他包庇了,所以就由他来还这段因果?

    “朕也会像简安一样,渐渐变得疯癫?”皇帝的脸色有些菜青,作为一个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帝王,拥有着莫大的权利,又怎会甘心日复一日变的疯癫健忘,最终成为天下笑柄?

    “只是会忘记一切。所有与皇上有关的人,有关的事。或许有日会再次记起,可不用多久便会又一次忘却,如此反复。好在皇上中毒尚浅,又有人用内力将毒压制在一隅,这才使皇上不至于毒发。若是此人一直用内力为皇上压制毒素,或许能够避免皇上如同安王妃一样的结局。只是,这个为皇上压制毒素的人,他的内力早晚会枯竭,除非他得到绝世神功,让内力暴增,否则……”方笑语摇头。

    “再无其他方法?”皇帝脸色一暗。

    为他压制毒素的人是他的暗卫,是宫里所有暗卫里内力最为高强之人。此人就算拿到外头,也是难能可贵的高手。这样的人屈指可数,他又到哪里去找什么绝世神功?何况这世上是否有什么绝世神功,谁也不知道。

    方笑语叹息,道:“或许下毒之人拥有解药,可是,下毒之人是谁?皇上若没有头绪,臣女也无能为力。”

    见皇帝脸色不好,方笑语说道:“皇上可还记得臣女所说的那个树屋里的老者?”

    皇帝抬头看着方笑语等她继续说。

    “那老者的武功与皇上您身边的暗卫相当,若是皇上不怕打草惊蛇,可将此人捉来,若皇上有能够让他臣服的本事,也可让他来帮助皇上压制毒素。大周地广物博,又野心勃勃,一个如此武功的高人被安排在那等地方虚度余生,想来大周必有武功更加高强之人。皇上不妨试试从大周下手。”方笑语的话里透着些别的意思。

    “莫非朕的毒也是……”皇帝一惊,突然反应过来,这大周云王与蒙王的嫡系血脉潜伏在大承,所图定然甚大。可是什么东西值得大周如此费尽心机图谋?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为了他这个当朝帝王?

    如果那些人潜伏在宫中图谋对他下手,又当如何?

    不得不说,今日方笑语给他带来的消息冲击力太大。许是这些年过的太安逸了,让他对于大承以外的人有些懈怠了。他之前忙着为大裕朝那个爱显摆的家伙发愁,却忘了,对方也不过是爱显摆罢了,真正的敌人,是那个更大的国度,那个野心勃勃的帝王。(未完待续。。

    PS:

    退烧了,我小卷的新剧,好嗨森!这一章是补昨天的,等一会儿还有一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要对我负责

    方笑语出宫的时候,沈善若还在太医院为了瘟疫的解药而奋斗。

    皇帝为中毒之事还有大周不为人知的野心头疼不已,她想,皇帝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坏到极点的消息。

    不过,她之所以冒着被皇帝怀疑的危险提起忘忧之毒,就是为了牵扯出早州国。想必皇帝不会错过她话中忘忧的出处。当初她就是因为叶西辞提到的安王妃中毒的症状而想到了忘忧,又从忘忧的故事联想到了早州国的皇室。想必这一切,皇帝只要稍一查,就能知道其中关窍。

    因为早州国的宫廷秘辛,她怀疑了周贵妃,又从周贵妃与安王妃的相同之处推测出了当年掉包之事。

    她只是没有证据而已,所以为了将来不麻烦,她不能与皇帝说。

    可是,若是皇帝自己从早州国的信息之中推测出来的呢?那便不涉及证不证据的问题了。无论最后周贵妃结局如何,似乎都牵扯不到她的身上,外人也找不到理由来牵扯她的欺君之罪了。

    而若是因此让皇帝怀疑周贵妃,进而怀疑到二皇子叶书成,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值得放串炮仗庆祝一下的好事。而整个朝廷,真正能与太子相抗衡的,除了叶书成之外,其他人都不算什么特别难对付的人。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叶书成的身后站着一个周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相虽然退了,可余威犹在。有这么一个外公,再拉拢了现任丞相梅苍云,太子背后的力量岌岌可危。

    若是皇帝能够察觉到周贵妃有问题,能对叶书成加以节制,将来太子做事会方便许多。至少有叶西辞在,他有的是法子给叶书成使绊子。

    方笑语走在空荡荡的路上,神色有些暗淡。

    京城何时这般冷清过?

    因为瘟疫的爆发,除了重灾区,现在已经无人敢随意出门。都怕染上那可怕的疫病生意的不开门,买东西的不出门,京城这一路上,简直如同一座鬼城。

    安静。没有喧哗,唯一的声音都是病痛者的**,让人忍不住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因为这安静的环境,方笑语想忽略那急速的破空声都难。两根手指夹住飞驰而来的飞刀,她并未在其中感受到任何的杀意。

    将飞刀上绑着的纸条取下。纸条上只写着三个字“跟我来”。

    方笑语望向那飞刀射来的方向,一道人影瞬间消失在巷子的一角。

    方笑语犹豫了仅仅几秒,便跟着那人追入巷子之中。

    那人七拐八拐的绕来绕去,似乎是想引他去什么地方,方笑语一路跟着,转眼来到一仅能一人通过的狭窄小巷,然后在那小巷的最深处,人影消失在暗门之中。

    方笑语推开暗门,那门里站了一个人,一副恭敬的姿态。似乎是在迎接她的到来。

    “叶秋?怎么是你?”方笑语见叶秋穿着一身黑衣,原本有些乱的头发已被重新梳拢在脑后,虽不精致,却也不脏乱。

    “方姑娘,引你来此处实是迫不得已,因为京城里还无人得知主子已经回京了,所以……”叶秋诚恳的跟方笑语道歉,对于这个未来主母,他可不敢轻易得罪。他又不是叶蝉那傻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还经常脱险的得罪人。

    “叶西辞回来了?他人呢?”方笑语吃惊不已。她回京后先回了趟将军府,也问过墨痕叶西辞是否回京,可从墨痕处得到的消息却是叶西辞一路到了早州国之后便失去了踪影,再也没有办法获知他的行踪。也没有收到他回到京城的情报。所以她一直以为叶西辞因为什么事依旧在早州国耽搁。没想到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摸摸的就回了京,还藏在这等隐秘的地方,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方姑娘,主子就在屋中,只是受了些伤。”叶秋指着他身后的那道小门。说道。

    “他受伤了?”方笑语心中咯噔一声,忙问道:“可有性命之危?”

    “方姑娘且安心,主子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这几日里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练功似乎到了瓶颈,总是难以突破。主子在为此事头疼不已。”叶秋连忙解释道。

    “这么快就到了瓶颈?”方笑语愕然,这才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叶西辞就将练至了瓶颈?

    这也太快了。

    就算她知道叶西辞的体质十分合适练武,可是这样快的速度便快要将木兰经的第三层练至瓶颈,这速度比之她初练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倍不止。

    好可怕的体质。

    “带我去见他。”方笑语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天才地位恐怕不保的危机分外不爽利。

    叶秋就见方笑语一会儿愕然惊讶,一会儿苦笑摇头,一会儿又阴笑冷哼,一会儿又是一脸算计,他本能的就觉得自己的主子似乎将要经历一场十分可怕的磨难。不过,就算如此也不干他的事,人家小两口打打闹闹那是情趣,他一个属下多管闲事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嗯,他又不是叶蝉那傻子。

    方笑语进了屋时,叶西辞正在练功,只是他对于外界之事并非全无感应,所以方笑语一进屋他就便察觉到了,立时睁开了眼,含着笑的望向方笑语,眼中尽是暖意。

    “听闻你受了伤?”方笑语一脸‘我不想理你’的表情,嘴里却不由得说起了关心的话。

    叶秋默默的退出门外,他心知一个敢于做电灯泡的下属是没有好下场的。

    “伤倒是不碍事,只不过是在早州国的皇陵里糟了点埋伏,幸好我反应及时,否则或许就回不来,见不到你也娶不到你了。”叶西辞轻笑。

    “少油嘴滑舌!”方笑语久违的送出了一个美丽的白眼道:“你被人发现了?”

    “没有,不过是那皇陵之中设了机关,险些着了道。”叶西辞摇头,身上只是披了一件外衣,那肩膀处绑了几道纱布,纱布里还渗着些血迹。

    “你回来几日了?”方笑语突然问道。

    “已有六七日。这些天都在养伤。连外界发生了瘟疫之事都不知,还是叶秋说与我听这才了解一二。听闻你回了京,我这才让叶秋引你来此。暂时,我还不想被人知道我已经回了京。”叶西辞笑道。

    “回来六七日这伤口经还渗着血迹?”方笑语皱眉。心知叶西辞这伤恐怕不是小伤这般简单。

    “你别担心,我这伤无碍的。”叶西辞对于方笑语的反应竟是有些开心。他最喜欢看到方笑语关心的表情,虽然方笑语正极力的掩饰,可这哪能逃过他的眼睛?

    “我信你才怪!”方笑语没个好气,简单粗暴的将叶西辞身上的纱布拆下来。露出了一道可怕的箭伤。那伤口依旧没有愈合,伤口边的肉微微泛起,路出些微红,那里头还不断的渗着血丝。

    “是箭伤?”方笑语看着伤口自语道。

    叶西辞点头,也不反抗,任由方笑语施为。

    “伤口不是很深,只是箭上涂了麻草的汁液,这种汁液会让伤口愈合十分缓慢、不过用煮了水的盐化石涂抹伤处便能解了麻草汁液的微毒,就是有些疼,不过你一个大男人应该忍得住。”说着方笑语便吩咐叶秋去找了盐化石拿去煮。

    等方笑语重新回到床边时。叶西辞正瞪着一双好看的眼勾着嘴角看着她,随即又做出一副委屈小媳妇的表情道:“我这身子都让你看光了,你得对我负责。”

    方笑语嘴角一抽,强忍住没有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随即走上前去,勾住叶西辞的下巴,一副纨绔公子哥调戏良家妇女的神情道:“放心吧妞儿,爷会对你负责的。”

    方笑语这放荡不羁的模样倒是把叶西辞逗乐了,于是眨巴着眼睛‘含情脉脉’的对方笑语说:“那我可等你到我安王府里来提亲,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

    方笑语狂甩过去两个很有技术含量的白眼,而后道:“若是你没被我爹给打死,爷自会娶你过门。”

    叶西辞顿时蔫了。他怎么就忘了还有个未来岳丈这座大山要翻呢?

    他眼下这克妻的名声。还有安王府里那一大摊子的破事儿,哪个爹乐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

    看来,他得努力寻找老未来岳父的喜好,有针对性的下手,才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一想到此,叶西辞顿时又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方笑语无奈的笑了笑。先为叶西辞将衣裳披上,只是因为等会儿要上药,所以只是将衣裳披在肩膀上,并未遮住那壮硕的胸膛。

    还有点肌肉。

    方笑语默默的点了点头,至少不会瘦弱的就跟小鸡子似的,身材看起来还不错。

    呸呸呸!又想什么呢!方笑语使劲甩头,心说自己是不是发痴病犯了?怎么越来越容易走神呢?

    叶西辞见方笑语这好笑的模样,于是笑道:“一看你这模样,定是被本世子的美色所迷。”

    “你认真的?”方笑语一脸不屑,斜着眼看着叶西辞,只是心里有那么点点虚。

    “玩笑话罢了,是本世子被小姐美色所迷。”叶西辞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

    方笑语扑哧笑了,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拍了拍叶西辞的肩膀,一脸欣慰。

    “此去早州国,你是为了调查忘忧之毒与周贵妃的蛛丝马迹而去,怎么还将自己弄到皇陵去了?那里头买的不过都是些腐烂的尸首,有什么可查的?”方笑语指了指叶西辞肩膀上的伤,不知道他跑到皇陵去做什么。

    “也不一定。”叶西辞神秘一笑。

    “嗯?”方笑语看叶西辞这表情似乎是查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于是疑问道:“莫非那皇陵之中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还真是被你猜中了。”叶西辞笑的越发神秘道:“我去皇陵,本是想那个做了一辈子贵人的皇帝最宠爱的人。所以我便找到了她的陵寝,偷偷潜入。说起来,还是靠了你给我的吗,否则定然会被皇陵守卫给发现。”

    “秘密就在她的陵寝之中?”方笑语被勾起了好奇心。

    叶西辞点头道:“打开棺木,我发现那尸身竟还保存完好,一个美人躺在棺木中,脸色还有些红润,若然不知,定还以为她还活着。也不知那早州国的皇帝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将之尸身保存如同活人般新鲜。”

    “那人很美?”方笑语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叶西辞一愣,随即立刻喜道:“吃醋了?”

    方笑语嗤笑,她吃一个死人的醋?何况这个死人都能做她奶奶了。

    叶西辞见方笑语懒得回他,于是继续道:“确实是个美人,一个很美很美的男人。”

    方笑语闻言立刻一步蹿离了叶西辞的身边,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他。

    叶西辞被方笑语的举动闹的哭笑不得,于是苦笑道:“你跑那样快做什么?还怕我是个断袖不成?”

    “嗯,有可能。”方笑语诚实的可爱。

    “不与你玩笑了。”这回轮到叶西辞将白眼甩还给方笑语,继续道:“你可想到了什么?”

    “那个被早州国先皇宠幸了一辈子的贵人是个男人。”方笑语平静的回答,然后颇有些疑惑道:“莫非早州国的先皇是个断袖?”

    “重点不在于此。”叶西辞无奈的看着方笑语,道:“重点是,一个男人要如何怀上孩子?还将他生了下来?”

    方笑语笑笑,这男人生孩子的技术,她活了九十九世都没见过一例,所以那男人假扮女装入宫为妃究竟是因为什么?

    “要与那贵人有子嗣,就必然会涉及到男女欢好之事。那早州国的先皇不可能不知道他是男子之身,可若是知道,他又怎么会封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为太子,还让他顺利登基为帝,这岂不是混淆了皇家血脉,等于将早州国拱手让人吗?”叶西辞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两种可能。”方笑语比了个剪刀手,继续道:“其一,早州国的先皇知道那贵人其实是男子之身,只是他本就有龙阳之好,故而将错就错,又或是那男子男扮女装入宫本就是先皇的意思。这孩子或许是外头抱来的,或许也是先皇血脉,不过留子杀母,暗中将这孩子抱来给这贵人养着,便算作是她的孩子。”

    “再者,便是这贵人使了什么手段,让皇帝不能拆穿她的男子之身,而一直将先皇蒙在鼓中。如此,先皇以为她是女子,又以为这孩子是他与她所生,这才立了太子穿了皇位。只是,到死也不知道,他是被他最喜欢的‘女人’给利用了。你觉得那个可能性最大?”

    “若是寻常,该是前者。可对方乃是帝王,按说帝王对于皇家血脉的看重当重过一切,如此想来,当是后者才是。只是……”

    只是怎么觉着后者更加不可思议呢?

    叶西辞混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渐渐连起来的网

    “听起来似乎有些玄幻?”方笑语笑道:“若是我来下手,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瞒过那老皇帝的眼睛。虽然一世长了些,也不敢保就真的不会露出破绽,但至少可以一试,且有很高能够成功的把握。”

    方笑语会的东西很多,这得力于她那不同寻常的身世。无论是任何人活了九十九世,即便是是个蠢材,也足以学会许多在别人看来是天才的东西了。

    这是,这样的可能是有,但是不确定性太大。稍一不慎,很可能就会露出马脚被人察觉。

    就如叶西辞想到的一般,方笑语也同样有此疑惑,若是早州国的那个老皇帝是知道那个贵人是男子之身的,甚至于哪怕他自己确实有龙阳之好,但是为保皇室血脉纯净,大可以表面上一直宠着这个贵人,而太子立自己的子嗣来担当。她不相信这老皇帝会为了一个男人连江山都不要了,若真是如此,他大可以将早州国并入到某个大国之中,他自己就去与这男人成双成对去,没必要将事情变的如此麻烦。

    虽然早州国是个很小的国家,在大国之间来算就如同大象与蚂蚁的差别。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国,一直游离在大国之外,没有被人吞并,足见得是有一些手段的。可就是这么个有手段的皇帝,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混淆皇室血脉吗?

    宠就宠吧,至于连孩子也要放弃自己的去弄个野种回来吗?

    而且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若是皇帝真的如此宠爱这个人。又为什么不封她为妃?而是让他做了一辈子的贵人,直到死都没有再往上晋升一步?且虽葬在皇陵,却依旧是以贵人身份下葬的。而且不能同那老皇帝合葬一处。

    但是,她的尸身又被保存的十分完好。

    这里有一个互相矛盾的

    以叶西辞方才所言。整个皇陵,大概也只有这个男扮女装入宫受宠的贵人娘娘的尸身被用了特殊的方法保存完好。

    那也就是说,这位贵妃娘娘死后定然是有人知道他男子的身份的。若非如此,那尸身又怎么可能完好的保存。

    但是,这么大的事,早州国却没有传出任何一点的消息。必定是有人将此事刻意压制了。

    那么,这个一手压制了此事的人是谁?他是与这个贵人娘娘是一伙儿的?还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才帮助隐瞒此事的?

    再假设是她所猜测的第二种情况,其实除了这位男扮女装的贵人娘娘懂得讨人欢心。手上再握着一两种可以让人致幻的迷药,而后再找个床上功夫了得懂得伺候人的女子在夜晚代替他,若是小心行事,倒也不难将人蒙在鼓里。

    待到早起皇帝清醒的时候。他再替换下那个女子个儿衣衫不整的躺在旁边,媚眼如丝些,恐怕早起要急着上朝的皇帝也不会再去扒了他的裤子瞧瞧这人是否有能侍寝的本事了。

    只是唯一不好遮掩的便是喉结。

    让方笑语真的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这位男贵人娘娘是奉了某些人的命令打入皇宫有所图谋的,那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派个女子前去?如此一来不是更加方便?且还不易被人怀疑。

    让一个男子进宫,且是以女子的身份而存在,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这又是何必呢?

    “当真能做到?”叶西辞看向方笑语的目光有点……嗯……不对劲……

    方笑语要不是看叶西辞受着伤呢。定然一脚将他踹出门去,这目光明显就是在怀疑她是不是也是个男扮女装的。这眼光也太过毫不掩饰了,她现在指向打个人缓解一下这暴躁的心情。

    “你此去早州国就只是去了趟皇陵?没有再打探到别的消息?”方笑语现在缺的就是信息。她有一种感觉,她的面前有一张编织在一起的大网,可是这张巨大的网中间却缺了了些线,让这张网七拼八凑的就是连接不到一起。

    “我先去打听了一番皇室的消息,但是没什么收获。后来听说早州国的人下葬有将生平事书写成册,而后一同入墓的习惯,故而这才去了趟皇陵,想要看看那位贵人的陵寝之中有没有留下什么有趣的东西。”叶西辞颇有些趣味的笑了笑道。

    “那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没?”方笑语好奇。

    “没有,那棺木之中除了些陪葬珠宝之外,便是一具不曾腐烂的尸首,什么生平事迹,别说书写成册,连张纸屑都不曾见到。”叶西辞摇头。

    “难道她不是早州国人?”方笑语疑惑。一般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习俗是很少有人违背的。比如,大承人死后喜欢在棺木之中摆上一个高高的玉枕,意寓为若有来世,定当高枕无忧。而大周人死后有用自身的头发编织成结,然后发结之下挂着个小瓶子,装上故乡之土而后放在胸前的习俗,意为故土难离落叶归根。

    每一个国家或多或少都有这样那样的小习俗。有的是在生前,有的是在死后。这就跟信仰差不多,哪怕你本身其实并不怎么信奉这些,但鲜少有人会因此而特立独行。

    如果早州国有将生平记录成册一同下葬的习俗,那那位贵人娘娘无论是男身还是女身,她的棺木之中都应该有一本记录他一生的册子。可是叶西辞却没有找到。

    是一开始就没有这东西?还是被别人拿走了?

    “我也是这样猜测,因为我在她的棺木之内发现了这个。”叶西辞挪了挪,在床头的书本之后拿出了一样东西,道:“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见了叶西辞手中的东西,方笑语大惊。冥冥中似乎某张网被突然连接起来。她讶异道:“这位男扮女装的贵人娘娘是大周人?”

    “你果真认得。”叶西辞点了点头。他刚看到这东西时也是惊讶不已。早州国的皇妃竟然是个大周人,这事情倒有些有趣了。

    方笑语低头沉思。

    如果是从前,她对大周并不了解。所以可能还不认得这东西。但是因为在西北接触到树屋老者,她回京后立刻去查了大周的一些习俗。且她院里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小丫头香茶特别喜爱阅读各地游记,对于各国的各种习俗与趣事张口就来。

    这小丫头是她院里的二等丫头,她提拔了不久。她平日里就喜欢读各地的趣事,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亲自去走走瞧瞧,只可惜家境不好,愿望不能实现。如今又卖身为奴,就更是不可能再妄想,于是平日里发的月银。出了一部分补贴家用之外,剩下的她就去买些游记类的书籍阅读,虽胆子不大,见识倒也不小了。

    她在看大周国游记时。这巧被这小丫头瞧见了。一番询问下,便从她那里又听到了不少有趣见闻,其中就有这大周人死后埋葬的习俗。

    此时叶西辞手中赫然就拿着一个用头发编制的结,底下绑着一个如瓶盖般大小的金瓶子,那瓶子里装的,恐怕就是大周国的泥土了。

    “这东西就放在那贵人的胸前,开了棺一眼便能看到。且这结的编制方法异常复杂,不是平民能够使用的规制。这是王公九卿的编制规制。不如皇室的华丽,却远比平民的繁琐。”叶西辞对于大周也是做过不少的了解的。他与方笑语不一样。不是临时抱佛脚,而是很早以前他就对大周朝有着一些关注。

    这些都可能是敌国,所以太子登基后就一定会面对他们。何况大周朝野心勃勃,他不相信大周与大承能永久的和平下去,故而必须要提早做好准备。

    “大周朝的公卿大臣乔装改扮男扮女装混进了早州国的皇宫,成了老皇帝最宠爱的贵人。若说只是这位公卿大臣或是公卿大臣的后代有特殊爱好才如此行为,这样说法你可相信?”方笑语冷笑。看来大周朝果然不止是在大承安插了人,连早州国这样的小国都没有放弃。

    可是,像早州国这种指甲盖大小的国家,大周若要强取豪夺也并非难事,以早州国的大小与实力根本就不可能与之抗衡,有必要行如此麻烦之事吗?

    如此说来,不直接开打,而是采取这般迂回的方式来行事,应当是有所图谋才是。

    那么,大周图的是什么?

    早州国的外邻国家?大承?大裕?还是两者兼有之?

    “即便这位公卿大臣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大周地广物博,人口也比之早州国多了何止几十倍,又有何必要放弃如此显赫的身份,还要做女子装扮入了早州的宫廷去取悦别的男人?即便那个男人是个皇帝,可早州这样小国的皇帝还不如大周朝一些中层官员的身份尊贵,何况他自己也位列三公九卿,至少也是如此显赫身份之人的后代或是家眷,又何必要委屈自己背井离乡?”叶西辞不信。就算是个断袖,甚至是喜欢装扮成女人的异装癖,也没必要大老远的跑到早州国这种芝麻大小的地方去取悦一个老皇帝。

    “不错。从他会在胸前放置编织的发结和故土来看,他对于大周还是有着思乡之情的。一个位列公卿的显赫身份,却跑到早州国的皇宫里去当贵人,这已经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程度了。这分明是有所图谋。”方笑语继续道:“早州国当今的皇帝是这个贵人娘娘的儿子。可是,这位贵人娘娘是个男儿之身,不可能孕育子嗣,故而,这孩子的出处定有蹊跷。”

    “既然这位贵人很可能是大周朝之人,混入早州国的皇宫之中另有阴谋,那么,冲着皇帝去的可能便最大。如此想来,这孩子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的孩子,为了夺取早州国的皇位?莫非他野心勃勃,想要脱离大周朝的控制?”

    叶西辞如此怀疑无可厚非,因为有些事他并不知道。

    可是,方笑语却不这么想。

    联合起她之前查到的信息,再结合此事,方笑语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想。

    “在想什么?”叶西辞见方笑语不说话,故而问道。

    方笑语想了想,于是问道:“我想问你件事。”

    “你问。”叶西辞点头,不知道方笑语突然这样严肃的表情又是为了哪般。

    “你知不知道,安王妃的手臂之上是否曾有一道伤疤?”方笑语顿了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叶西辞没想到方笑语问的竟是这样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即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曾在母妃的手臂上见过一道伤疤。母妃说,那是她一出生时似乎不小心受了伤留下的,从她记事起就存在的。”

    “你可亲眼见过?那伤疤是何种形状?”方笑语继续问道。

    叶西辞想了一想,道:“就像是被刀子生生剜去一块般,有些可怖。因为这块伤疤,母妃还遭了我那父王好大一通委屈,被传是什么不贞不洁之人。不过是一块伤疤罢了,又有何涉及贞节可言!”

    叶西辞的语气不太好,一想起母妃曾在安王府过的那些个日子,他就心头一阵烦躁。

    “那你可见过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方笑语转开了话题。

    “自是见过的,只是还是很小的时候,母妃带我去见过几次,不过说起来,有一段时间后,母妃就再也未曾带我去过外祖父家了。有时我说想念想念他们,想让母妃带我去住上几天,母妃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那时我以为是母妃与外祖父外祖母闹了别扭,故而便再未提过。后来,外祖父与外祖母纷纷离世,我便再也没有踏入过那个大门。”叶西辞虽不明白方笑语突然提起他外祖父与外祖母是为了什么,可还是认真的作了回答。

    方笑语敏锐的感觉到了安王妃的反常,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是顾念亲情的。家族观念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就算是出了嫁,也是心系娘家的,何况,女子出嫁后多也得仰仗娘家的扶持,在夫家才能有些话语权。

    安王妃这样的人,如何会突然间就与娘家断了往来?连叶西辞说想念外祖父母时她都要一再推脱?(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异曲同工之妙

    “此事当时我并未细想过,也是年纪小,心思不重。后来母妃出了事,我自己也过得水深火热,因为一心想要替母妃报仇,我也就没心思去想这些了。只是后来外祖父外祖母也相继去了,除了张罗后事时去过,之后便再也没有进过那个大门。”叶西辞回想起来有些唏嘘,继续道:“外祖父外祖母除了母妃之外再无儿女,只是收养过一个女儿,但我也只是听闻过,却从未见过。二老去了之后也未曾见到她来吊唁。只不过在丧事张罗之后,我曾在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坟前见过一些瓜果贡品,我想当是那个被收养的女子前来拜祭过。但她为何不肯现身却不得而知了。”

    “是你亲手为他们张罗了后事?”方笑语问道。

    “说起来这事儿也奇了,因为母妃不允许我前去二老府中玩耍,久而久之我也便不提这事儿了,后来母妃去世,我忙着面对李侧妃的迫害,并未想起此事。二老去世的消息我还是从二老府上的下人那里得知的。我去时,二老已经为自己准备了棺木。我本以为是下人们为他们备下的,可从那老管家那里得知,在二老去世前十几日,外祖父便命人去订了两口棺木,就摆在院子里。下人们都觉得晦气,不爱打院儿里过,宁可绕道多走些路,除非是二老吩咐,他们不得不经过时,才会皱着眉穿过去,事后还要用柚子叶蘸水净身。如此晦气的东西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摆在院子里,原本还上门下下棋的老友们渐渐也不愿去了。十多天后。二老似是觉得大限已到,双双躺入棺木,待死后让下人们将棺木钉死。再去安王府通知我为他们发丧。”

    叶西辞揉着头继续道:“起初我也觉得此事有异,便要求下人开棺验看。下人们倒是并未迟疑,便直接打开了棺木,里头也确实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尸身,并且我也找人瞧过,死状并无可疑之处,我便没有再追究下去。钉了棺木,为二老办了丧事,早早下葬。入土为安。”

    “为何要提起外祖父外祖母?”叶西辞深感不解。

    方笑语犹豫着不知要从何处说起,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来。

    叶西辞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总觉得方笑语想要说的话。对他来说会有着十分重要的转折。

    “我怀疑。你的母妃可能不是你外祖父母的亲生女儿。当然,我只是怀疑罢了,如今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方笑语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我母妃不是外祖父外祖母的亲生女儿?这如何可能?她们若非亲生,那我母妃又是何人所生?”叶西辞感觉方笑语的话太过不可思议。不是亲生就代表家族不详,那她的母妃莫非是个被遗弃的弃儿不成?

    不,不对!难道当时母妃拒绝去外祖父家就是因为此事?他一提起外祖父外祖母,母妃的眼眶便红了,也是为此事而难过?

    难道。母妃真的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周相。”方笑语将猜测一一相告。

    “什么?周丞相?”叶西辞愕然。说起周丞相,那可是他的特大号敌人。

    他是太子的人。支持太子登基,为太子谋划,与叶书成作对。而周相偏偏是周贵妃的父亲,是叶书成的外祖父,叶书成在朝廷里的人脉,大多时候就是靠着周相留下的势力撑腰。

    叶书成对帝位有野心,太子这个储君就是头号大敌。他与叶书成为敌,就等于是在拆周相的场子。

    可若按方笑语的说法,周相岂不是成了他的外祖父?他们斗了这么些年,难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叶西辞不觉得方笑语会拿这样的事跟他开玩笑,可是若真的让他接受自己的母妃不是简家人而是周家人,这似乎又让人不大愿意相信。

    方笑语看出了叶西辞的挣扎与犹豫,最终还是说道:“你可还记得你临去早州国之前,我们曾经推测,周相当初遗失了嫡女,之后周贵妃凭空出现,与周相滴血认亲,重回周家族谱,而后得以进宫,成为娘娘其实像是计划好的一出戏?”

    叶西辞点头。

    “当初咱们怀疑周贵妃是那个早州国的逃妃之女,来到大承,冒认周相的女儿定然是有所图谋。为了查清安王妃之死的真相,你只身前往早州国调查,却查出了当初早州国皇宫里那位最为得宠的贵妃娘娘其实是个大周的男子。”

    说着,方笑语顿了顿,而后继续道:“在你去早州国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不曾闲着。墨痕曾经查到了一些可疑的事情,所以我便去了趟西北,也是你外祖父外祖母的家乡,在那里,我也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什么收获?”叶西辞眼睛下意识的一缩。

    方笑语叹道:“墨痕曾查出,你母妃手臂上有过一道很深的伤疤,像是被什么东西深深的剜去一块肉一般,那伤疤的未知恰好与周贵妃……不,因该说,恰好与周相曾经丢失的嫡女身上的胎记在同一个位置。”

    “所以你才问我母妃手臂上伤疤的事情?”叶西辞恍然大悟。可这些也有可能是巧合,并不能证明什么。

    “还有,丝竹查到,周相府当初遗失了女儿之事颇为蹊跷,那周相府的嫡小姐是在府中丢失的,事后被奶娘拜托暂时照看小姐的丫鬟要死在了池子里。而墨痕偏偏也查到,周相丢失嫡女的那段时间,你外祖父与外祖母恰巧就在京城。且你外祖母身怀六甲,几乎就要生产,却偏要冒着伤着孩子和自身的危险,挺着个大肚子。一路风尘仆仆的从西北赶往京城。”

    方笑语看了看叶西辞的脸色,见他似乎也起了疑心,于是继续道:“周相的孩子刚刚丢失。事关重大,龙颜大怒,全程调查,你外祖母自进京后便从不在人前路面。生下了孩子后不久,便抱着孩子与你外祖父重回了西北,自此,周相的孩子再无下落。且你外祖母来历有些不明不白。只传是你外祖父意外英雄救美,最后夺取美人芳心,于是便成了亲。可是我在西北所查,你外祖母几乎从不出门,即便买些什么也是要商家亲自送往简府,且她永远蒙着一副面纱或是拉上一帘纱帘见人。提起相貌。竟无人对其有半丝印象。”

    “外祖母的脸上有伤,像是被刀子划出来的伤疤,我只是小时候见过一次,是我不小心将她的纱巾给扯了下来。当时外祖母很生气,骂了我几句,所以对于外祖母,我还真有些怕她,倒是与外祖父亲近一些。”叶西辞说道。

    “那边更是奇怪了。”方笑语冷笑。道:“传闻你外祖父救了你外祖母后几乎是一见钟情,当即就为她倾倒。世子爷。我倒要问问你,若然是你,你会对一个毁了脸的女人一见钟情否?”

    叶西辞想了想,摇头道:“若是相处久了倒是不一定,但若然一见倾心,恐怕没几人会对一个毁了相貌的人心生爱慕。就算并不看重容貌之人,哪怕找个看着丑些的,怕也不会找个毁了容的,除非日久生情,了解了此人的习性、脾气,否则……”

    叶西辞说的已经算是含蓄了。确实,没人会对一个毁了容的人一见钟情。

    人都是喜欢美丽的事物的。就像叶西辞说的,除非相处的久了,对于她的内在你有所了解,或者知道了她身上有着某种能戳中你心中柔软的点,否则若是第一次相见,一个美丽端庄清秀典雅的女子和一个满脸刀伤狰狞可怖的女子,你会喜欢哪一个?

    “周贵妃去了周相府认祖归宗之后,你外祖父外祖母便举家迁到了京城。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方笑语反正觉着肯定有猫腻。

    恰巧周相的嫡女丢失时简政殇夫妻身在京城,甚至不顾妻子怀胎十月,一路风尘颠簸,不过是先皇宴请,有必要非要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上路吗?

    而周贵妃认祖归宗了,他们又定居京城,而后先皇感念他上交兵权又无儿子,就将他们的女儿简安嫁给了安王爷。

    好一出混入皇家的戏码啊。

    “听你如此一说,我脑子有些乱。”叶西辞心里乱糟糟的,这种人生的大起大落让人心绪不宁。

    方笑语又从怀中掏出叶西辞给她的那枚玉佩,放到了叶西辞的手上,道:“你夹在那摞银票之内的这块玉佩的底细我也意外的查到了。你曾说过这是安王妃随身佩戴的玉佩?”

    叶西辞点头道:“我见母妃一直带着,只是,这玉佩母妃却从不戴在显眼处,反倒是系在里衣之中。母妃出事时,还是时儿忘记时而想起,有一次,趁她记起我时,她将这块玉佩接了下来,塞到了我的手里,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未说完,她便又忘记了一切。我起初觉着这或许是母妃的传家之物,留着给我留下个念想,可是,若真是如此,这玉质未免也太过粗糙。只不过这是母妃留给我的遗物,我便一直收着,不舍丢弃。”

    “这玉佩或许与你母妃之死有着莫大关联。”方笑语坚定说道:“此次我去西北,收获颇丰近冤枉太子侵吞军饷的那个疯子,他在临冲出军营的前一晚,在他的老乡处留下了一张画的歪七扭八的地图。那地图你这块玉佩上的地图别无二样。我便起了疑心。后来,西北与大周开打了丛林之战,已决定今年大周是否进犯西北。在那丛林深处,属于大周的那片土地上,我找到了和这张地图一模一样的路线。就连这地图上的这个黑点还有那疯子留下的地图里的一枚血点子的位置也都是一模一样。”

    “你去了?”听方笑语这样说,叶西辞就知道方笑语一定是深入了其中查到了些什么。

    方笑语点头承认了,继续道:“我在这个黑点处见到了一座木屋,木屋里住着一个武功高强的老者。这老者是大周派往此处的安扎的棋子,就是为了等待西北军中的某些人将军中的布防与大承发生的要事都借着丛林战争而传递给他。”

    “又是大周?”叶西辞一听到大周两个字,立刻疑心大起。

    “我假装是安插在西北的探子,前去探听了些消息。从那老者口中得知,大周的云王与蒙王的嫡系血脉竟然潜伏在大承,意欲图谋些什么。此次京城的瘟疫便是那老者的杰作。”方笑语将她与老者的谈话一一讲给叶西辞听。

    叶西辞沉默半晌,捏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道:“云王于蒙王乃是大周争夺帝位最为有利的两位王爷。他们的嫡系血脉将来最少也是个至高无上的王爷,何须亲身犯险潜伏在大承?”

    “自然是有所图谋。”方笑语道。

    “图谋什么先暂且不论。你是否发现,王室血脉宁可隐姓埋名潜伏在别国,这样的事情有些似曾相识?”叶西辞挑眉,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

    “那位早州国男扮女装的贵人娘娘。”方笑语笑着回答。

    “对,就是他。以公卿显赫之身潜入早州国皇宫,虽不是皇室中人,可两者之间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大周究竟在图谋什么?”叶西辞眼睛一亮。

    “我曾怀疑,这周贵妃便是那逃妃之女。后来遇见那树屋老者,得知西北的探子乃是云王血脉,而我又怀疑我的猜测似乎有些问题,周贵妃或许并非是那逃妃之女,而是大周人派来的棋子。但是,从你从早州国回来,带来了那位得宠的贵妃娘娘是男子之身,又是大周人这样的消息,我便有了另一种推测。一个可以将这张网连接起来的推测。”方笑语嘴角上扬,似乎已经将某一条线给捋顺了一般。

    “我大约也想明白了你想说些什么。”叶西辞接话道。

    两人相视一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隐藏在心底深处深不见底的黑暗

    叶西辞立刻便明白了方笑语所说的那张可以连接起来的网究竟指的是什么。

    假设,他的母妃真的不是外祖父外祖母亲生,而是周相那个丢失的嫡女。那么,当初外祖父外祖母将母妃与周贵妃掉包就是为了十几年后让周贵妃成为周相府的嫡女,而后通过选秀进宫。

    事情起源于早州国那个被老皇帝宠幸了一辈子的贵人娘娘,而这贵人娘娘是个男人,且出身大周朝,还可能是某个公卿世家的成员。

    他是男人,不可能与老皇帝怀上孩子,孕育子嗣。所以,被立为太子的这个孩子可能并不是老皇帝的亲生儿子,而是大周皇室云王的嫡系血脉。

    那也就是说,如今早州国的皇帝很可能就是云王的血脉,他通过那个贵人娘娘而进入早州国,从婴孩时期开始就是大周朝在早州国埋下的一颗最强的棋子。

    早州国虽然弱小,地域不大,人口也不多,但是其真正的目的很可能并非是早州国,而是大承。

    假设当年那个逃妃的事情是早州国的皇帝一手策划,就是为了让怀了他的孩子的这个女人逃亡到大承,嫁给他的外祖父。且他的外祖父因为被这个女人吸引又或是一开始他就是大周安插在大承的探子,总之,两人走到了一起,策划了偷取周相嫡女的计划。而后将那个双胞胎生下。他的儿子去了早州国辅佐皇帝,表面是装作回去报仇的模样,或许还另有目的。而女儿便是周贵妃,自小被灌输着某种思想,长大后冒充周相丢失的嫡女而混入皇宫。反倒是周相真正的嫡女。也就是母妃成了她的孩子。

    当年那贵妃通过一些小手段让早州国的皇室血脉彻底被混淆,就等于其实早州国早就在大周朝的势力范围之内了。如此麻烦的布局,是为了早州国的皇位,那周贵妃混入皇宫,一路向上爬,晋升为贵妃,生下二皇子叶书成。若是叶书成最后夺得了帝位

    也便是说。大承也成了大周的附属。因为。叶书成的身体里可能也流着一半云王的血脉。

    若是为了觊觎大承的的江山,那么,派出几个嫡系血脉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不能让些外人来夺得帝位。否则如何能保证这些人登基为帝之后不会心生反叛

    好麻烦的布局啊。用迂回的方式来统一天下,不费一兵一卒,只是多费些时间,付出几个后代。若是做的隐秘,又有几人会想到大周会用这么多年来布置一个如此繁琐的局

    当然。这一切只是推测,可却是最有可能的推测。

    他对于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一直是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的。他曾被母妃带着一起去看望二老,那时母妃眼里的爱意是做不得假的。母妃那么孝顺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毫无缘由的断了与娘家的联系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一提起外祖父外祖母,母妃眼里的伤心还有一种似有似无的恨意都让他十分在意。

    当时他还小,忽略了这些细节。可如今想来。确实如方笑语所言,事情有太多的巧合。看起来就不像是巧合了。

    其实他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接受方笑语的推断,还是因为他跟自己色外祖父外祖母并不近亲,也不过去了他们府上三四次,每一次待的时间都不算很长,他对外祖母的印象大多还停留在那张狰狞恐怖布满刀伤的脸上。除了一双眼睛完好无损,外祖母脸上简直没有半块细润的皮肤,全是密密麻麻的刀疤,看起来有些瘆人。但也因为如此,那双眼睛却看起来格外的明亮。

    等等那双眼睛

    叶西辞仔细的回想着,因为那是儿时的印象,所以有些模糊。可是如今细想起来,外祖母的眼睛似乎好像一个人

    叶西辞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他现在更加相信了方笑语的推断,或许,母妃真的不是外祖父外祖母的亲生女儿也说不定,因为那脑海中渐渐清晰的那双眼睛,与他心目中某个女人的眼睛渐渐重合起来了。

    周贵妃

    “此事不过推断,或许只是我想多了而已。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会继续查清楚,如果当真如我所推断的那般,那拉拢了周相,你今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安王爷就算在如何想除掉你,他也不是周相的对手。”

    方笑语断定。

    别看安王是个王爷,而周相只是个过气的丞相,可是,能混到丞相这种位极人臣顶端的人物,哪个不是老狐狸级别的安王爷这种连宠妾灭妻都不懂得隐藏的人,根本差着周相很大一个等级。

    如果能将周相拉拢到叶西辞的阵营之中,那么对于叶书成来说,那简直就是个毁灭级的打击。

    不仅仅是因为叶书成可能不是周相的外孙,还是因为周贵妃欺骗了周相二十几年

    她甚至在想,就算事情并不是如她推测的那样,周贵妃当真是周相的女儿,为了达到目的,她也可以将事情设计成如此真相。只要能让周相与周贵妃决裂,无论是对于叶西辞还是太子来说,都是天大好事。

    “不,或许事情就是你所想的那样。从前年幼,对于美好的与神秘的事物总是心生向往。外祖母总是遮着面纱,即便面对亲人也从不摘下。虽我曾说是不小心扯掉了她的面纱,实则是故意为之。我想看看外祖母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竟能俘获外祖父如此英武果敢之人的真心。可是,那张爬满了密密麻麻刀疤的脸却给了我强烈的冲击。在一堆丑陋的事物之中你会拼命去找美好的东西来代替所受到的惊吓,所以,外祖母那双美丽的眼睛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叶西辞冷笑道:“因为身在局中,所以以往不曾往深处细想。可方才经你提醒,我才想起。外祖母那双眼睛与一个人是如此的相像。”

    “谁周贵妃还是叶书成”方笑语猜测,能让叶西辞产生如此联想,甚至于肯定了她的推测的原因,大约就是那双与某人十分相像的眼睛。如此想来的话,这备选之人倒是不多了。

    “周贵妃。”叶西辞很肯定的回答道:“我第一次见周贵妃时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总想不起是否在何处见过。那时周贵妃不曾蒙面,再加之我与外祖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后来还长时间未曾再见过。故而并没有往外祖母的身上想过。可今日细想起来,她们二人的眼睛有着些许相似。这世上相似之人不少,恐就是巧合罢了。可若是结合你所猜疑之事来看。这巧合也未免巧的有些过火了。”

    叶西辞不相信这样的巧合会集中在一处。这中间必然存着什么猫腻,他必须将此事查清,无论是为了母妃的死,还是为了他自己。他不能不明不白的被蒙在鼓里。无论如何,事情的真相他必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方笑语心中更笃定了几分。如此多的疑点都指向周贵妃可能与安王妃掉了包。而偏偏安王妃的母亲却长得与周贵妃有几分相似。

    若不单只是眼睛相似,而是所有的地方都相似呢那那个女人的容貌尽毁之事,是否又是为了掩饰这个天大的破绽呢

    若是,这个女人未免也太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那个女人不爱美,那个女子不注重自己的容颜亲手毁了一张美丽的脸,跟亲手毁了自己美丽的脸这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方笑语只知道。若此事换成了她,她还真未必下的了手。恐怕就去想别的法子了。比如易容。

    方笑语还不待再说什么,叶秋抱着一盆盐化石煮成的水敲了敲门。

    此刻这里只是个隐秘的藏身之地,没有丫鬟奴才伺候,叶秋这个专属侍卫只得临时做着下人的工作,亲手去熬煮这些药汁了。

    方笑语将叶秋打发了下去,而后拿起毛巾,蘸了盐化石煮成的水,在叶西辞的伤口处轻轻的擦着。

    盐化石水碰到伤口,带起了一系列疼痛的反应,叶西辞脸脸都未变过,反倒是一脸享受的用在方笑语眼中看来是极尽温柔的目光看着方笑语,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意。

    方笑语本还想说疼就喊出来,不丢人,抬头却对上了叶西辞温柔的目光,方笑语心下一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孩子是不是犯贱

    “你此次秘密回京,藏身在此处是为了太子”方笑语岔开话题。她觉得她都要被叶西辞看化了。

    叶西辞有些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道:“是。我刚回京便听闻太子被软禁了。想来是有人趁我不在京城想要做些小动作,故而我便将计就计,现藏身于此,看看此人究竟有何目的。”

    “你打算如何做”方笑语笑了笑,她觉得恐怕叶西辞也猜到了此事是谁做的。只是事情漏洞太多,让他拿不准对方的目的,所以方才如此。

    “走一步算一步啊。对方不出招,我又如何能见招拆超”叶西辞一副悠哉之像,若太子在跟前儿,定然要踢他屁股。

    “那木游的老父曾受过周相的恩惠,为了报恩,这才跳出来指证太子。此人倒不足为虑,我有法子对付他。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如何让周相相信,他认错了女儿。”方笑语有些期待周相大发雷霆,周贵妃和叶书成面如墨色的模样了,定然十分有趣。

    “也未必就是真的认错了呢”叶西辞一笑,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但是他对于那个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感情真的就是淡如清水。他只是跟母妃亲近罢了。

    “没有认错也得让他认错,有周相这么一个外祖父,安王妃大仇得报,便可期了。”方笑语注意着叶西辞的表情。

    实际上她的意思很明确,就算她的推测是错的,她们也可以用计让事情变成真的。周贵妃的真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周相那遍及朝野的人脉还有他对于丢失的嫡女的愧疚,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可是,如果事情稍有偏差,若简政殇真的是叶西辞的外祖父,作为一个家族观念深重的人来说,未必愿意做这样将错就错的事。

    方笑语是活了近百世的老怪物,什么乱七八糟不可思议的事情都经历过,所以思想开放得很。她更明白,若是为了达到目的,实则可以有一万种手段来完成,不必拘泥于一格。

    可是,方笑语说这句话的真正目的却是为了试探。

    不是为了试探叶西辞。而是为了试探她自己。

    那个来自灵魂深处的束缚的感觉,那个每一次提醒自己不能为恶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若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将一对亲生父女生生拆散,按说这是恶,一定会有一种被阻止的感觉困扰着她。就连当初她想杀商可人,那种感觉都出现了,以至于她只是将商可人狠揍了一顿,而后逼着她自行了断而已。就在刚回京不久,她想着先将治疗瘟疫的药方呈给皇上再帮沈善若请功也被认定是要抢了沈善若的功劳而被那感觉缠着,让她放弃了那种想法,可如今她强烈的想要将周相拉拢到自己一边,甚至不惜用计,不惜说谎,竟然毫无感觉。

    那是否就证明,实际上她的猜测已经不离十了

    还是说,只是因为叶书成与她有因果纠缠,所以一切的手段都不算在善恶之中

    不过无论是哪个结果,方笑语都小看了叶西辞想要为安王妃报仇的决心。只要是能为母妃报仇,他连自己都可以舍弃,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此时的方笑语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叶西辞的心底深处真正隐藏着的黑暗。

    那黑暗深不见底,甚至让他不愿去触及。

    只要是与那黑暗有关的任何事情,都是他的禁忌。同时,为了驱散那黑暗,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而忽略了那黑暗的方笑语,此时却被枕头下露出一角的某一样东西吸引住了目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用心良苦

    叶西辞顺着方笑语的目光看过去,见枕头下一块小牌子露出了微微一角。,

    方笑语看了叶西辞一眼,眼中的沉色更浓。这牌子她熟啊,可是她没有想到叶西辞这里竟然也有一块。

    “可以看吗”方笑语先征得了叶西辞的同意。

    “我并不欲瞒你。”叶西辞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给他这块牌子的人再三嘱咐这东西绝不能轻易示人,若是方笑语没看到倒也罢了,可看到了,他没打算说谎话隐瞒。

    方笑语将那牌子从枕头底下抽出来,仔细看了一番,而后目视叶西辞道:“北燕二十万大军虎符”

    叶西辞并不掩饰,点了点头。北燕军方笑语应该熟,她本出身北燕,对于北燕的军队当是不陌生。

    北燕临近大裕朝,却驻扎了五十五万的军队。

    大裕朝虽不怎么挑起战争,可是架不住周边一些野心勃勃的小国总是总是联合起来骚扰边境。

    这些小国国力不强,有些甚至十分穷困。饿了冻了便豁出命去袭扰大承,以获得足够的粮食和御寒之物。

    不仅仅是大承,大裕也是深受其扰。

    方剑璋亲自镇守北燕多年,统领三十五万的镇远军震慑宵小。剩下的二十万乃是皇帝亲手所握的兵权,不听任何人的话,只认虎符,谁有虎符,谁是这二十万的将军。实则也等于,这虎符只要在皇上手中,没有人能调动这二十万的军队。

    可是,如今这二十万军队的虎符却在叶西辞的手中。

    方笑语眉头始终无法舒展。皇上这一系列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

    要知道,叶西辞可是皇室之人啊。他是安王的嫡子,算再不得安王的喜,皇家族谱的记载却没有任何的改变。他是能继承安王之位的人,是安王府的世子爷。只要他能从安王爷和李侧妃的迫害中活下来,这件事永远无法改变。

    而安王爷是谁他是皇帝的亲兄弟。且是兄弟感情并没有好到要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通俗些说,安王本身也是有着继承皇位的资格的。当年安王爷是否真的没有竞争皇位谁也不知道。有些表面温儒的人实则背地里手段尽出的也不在少数。前世的叶书成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也许安王当年真的没有觊觎过皇位,也许他手段用尽最终失败了只是未曾被发现于是顺势退居二线,这些事恐怕也只有安王自己清楚。但是,他是先皇的儿子。真的对皇位有心思的话也不足为奇。

    而叶西辞身为安王的儿子,若是有野心,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

    这样的情况下,一般的帝王当是绝不会让这样危险的人物掌握兵权的。何况还是从自己手中的兵权之中划出去二十万。

    这二十万兵权交给了叶西辞,等于是他自己手里的兵权减少了二十万。帝王手中的兵权自古以来没见过几个会拿出去送人的。

    最让方笑语闹不明白的是。叶西辞怎么也是叶家人,皇帝也疼他,二十万兵权的事虽有些意外,但或许只是皇帝相信他呢

    那么自己呢自己手中这十万兵权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皇帝相信了虚云和尚的鬼话想让自己帮助他练兵以应付大裕皇帝两年后来承,那么大可直说,或是直接下令是。她一个臣子的女儿,还敢随意抗旨不成

    算练兵需要师出有名,那拨给她几百几千人练着,而后练完了再让这些人回去操练剩下的兵士也是个法子,她不相信皇帝这样的人会想不到这一

    既然如此。为什么教给她虎符为什么将整整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交到她一个女子手中

    大承从古至今没有女子当将军的先例。记得曾有过一任皇后跟随过当时的皇帝出征,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她根本没有机会指挥兵权。

    “这虎符,是皇上给的”方笑语再三确认。

    叶西辞点头道:“北燕驻扎了五十五万军队,其中三十五万为镇远军,其余二十万是皇上的兵。如今,他们的指挥权全都移交到了我的手中。”

    “皇上何时给了你这块虎符”方笑语问道。

    “几月之前,皇上突然宣我进宫,将这块虎符交给我,且再三嘱咐此时不可轻易示人。”叶西辞回道。

    “你不曾怀疑皇上为何会突然给你兵权”方笑语轻叹。

    叶西辞神色一凝。道:“你是说,皇上在试探我”

    他是太子一党,这事儿皇上很清楚。当时皇上将兵符交给他时他怀疑是皇上因为什么事情而对太子起了疑心,所以用此等方法来试探他。

    可是。当时他并没有收到任何奇怪的事情的消息,皇上的表情似乎也很慎重,不,应当说是沉重。且不由他反对,再三嘱咐他要收好兵符,不可示人。他稀里糊涂的得了二十万兵权。

    事后他与太子商量了一番。两人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皇上的用意,此事便被暂时搁置了。

    如今听方笑语提及此事,他以为方笑语是知道了些什么,故而才有此一问。

    可是方笑语却摇了摇头,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块与叶西辞手中这块虎符十分相似的牌子道:“你可有疑问”

    叶西辞一愣,随即眉角微微挑起,眼睛快要眯到一块去了。

    他接过方笑语手中的牌子,仔细看了看,问道:“这是西北十万大军的兵符”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奇。

    方笑语点头,道:“皇上突然给你二十万兵权本不寻常,更加不寻常的是他竟然会给我一个女子十万大军的军权。”

    方笑语指了指手中的兵符,继续道:“皇上不是昏君,大承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即便是大周朝如此野心勃勃的大国也未曾能真的对大承造成威胁。除了镇守各地的将军居功至伟外,皇上手中握有百万以上的军权也是能震慑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的关键。”

    “自古以来没有哪任帝王会喜欢大权旁落。即便是文臣贯通整个政治体系,可武将拥有兵权,是文臣也不得不卖上三分薄面。皇上手中握着百万大军,能让文臣臣服。能让武将投鼠忌器,若是一般帝王,是绝不会将手中的兵权轻易交给他人的。何况一个还是皇家之人,另一个却是个女子。”

    叶西辞也觉惊讶不已。

    他不是小看女人。只是真的是从古至今没有女人掌权的先例。何况方笑语还不是什么公主皇后之类与皇上亲近之人。只是一个武将之女。

    可是,正因为她是武将之女才更加让人不可思议。

    方剑璋可是手握五十万兵权啊。五十万啊若是再加上方笑语手中这十万,整整六十万的兵权,绝对是除了皇上之外实力最为雄厚的将军了。

    若是方剑璋有任何一丝的不臣之心,算以皇上手中的兵权论。恐怕也未必能挡住方剑璋这六十万可怕的军队。

    要知道,皇上手中的这一百二十万兵,其中有四十万驻扎在京城之中。他们专门负责拱卫京都安全,保护皇上。虽数量可观,但却几乎没有真的上过战场。这样的兵,算是有四百万,也未必是方剑璋这六十万的对手。何况他深知方笑语的能耐,能随手拿出这么些高级功法秘籍送人的人,若是这些功法被她用在训练军队之上,会有着多么可怕的威力

    可是这样的情况下。皇上竟然又将这百万军队又送出去三十万他这是笃定了方剑璋一定会忠心耿耿还是笃定了他不会有别的心思

    皇上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方笑语这佛女的身份

    是因为皇上信佛,又深信不疑方笑语真的得佛祖点化,乃是佛祖行走人间的代言人,所以才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不惜打破大承开国以来的规则,让一个女子手握兵权

    叶西辞偷偷瞥了方笑语一眼。

    说实话,他是不信的。

    虽然他喜欢方笑语,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那一次逆着阳光她从天而降的身影,可是说她是什么佛祖代言,他是不信的。

    他不是一个信奉神明的人。虽然他不敢说这世上是否真有神明。但至少他行不盲目崇拜。

    他不会像皇上一样信奉神佛。不会去烧香拜佛乞求上天庇佑。若是神仙真的能庇佑信徒,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悲剧发生了。而那些真的愿意去烧香拜佛念经打坐的人,反倒是那些恶贯满盈劣迹斑斑的人为了寻求心理安慰而为之。至少那些深宅大院之中双手沾满鲜血的女人们最为热衷求神拜佛。比如那位李侧妃。

    他觉得方笑语的佛女身份并不可靠,也猜的不离十觉得方笑语是用了某种方法装神弄鬼只是为了让她的身份突出。

    他以为方笑语这么做是因为想用这样迂回的方式去薄方剑璋不被皇上猜忌。且他不是是迂腐之人,对方笑语的算计倒并没有什么恶感。只要方笑语不危害大承的安危,不危害皇上太子。

    可是他不信,皇上却未必。特别是方笑语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预言到了那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开始,皇上对方笑语的佛女身份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再加上虚云大师这种得道高僧也参与其中,难怪方笑语现在会在皇上面前混的风生水起。

    可给予十万兵权一事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我一直看不透皇上给我兵权的缘由。我只是个女子。且家父已经是个手握五十万大军的将军,皇上不怕家父有不臣之心吗直到今日之前,我都是疑惑重重。可是今日之后,我或许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皇上的动机。”方笑语也只是猜测。

    能当皇上的,个个都是善谋的狐狸,做任何事情,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都有可能有着什么其他的用意。

    “说来听听。”叶西辞不懂。算他喜欢方笑语,若设身处地的站在皇帝的立场上来看,他或许也不会将兵权交给一个臣女。

    “我曾与你说过,要你提醒太子或皇上以防他人下毒。今日进宫,我将沈善若推荐了个皇上,要他与太医院太医们一起研制瘟疫的解药。只是中间出了些小岔子,皇上脸色不好,于是便叫沈善若为皇上诊断了一番,发现了一些问题。”方笑语脸色沉重。

    “沈善若只看出皇上身体有些不对,却发现不了根源。当沈善若如此说时,皇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之感。沈善若退下后,我亲自为皇上把了脉,又用内力稍稍为他疏通了经脉,发现他已经中了毒,只是不算很深,又有暗卫为他用内力压制毒素,故而才没有发作。”方笑语一抬眼对上叶西辞的目光,道:“可是,能在皇宫大内给皇上下毒,能做到此点的人恐怕也不多。且皇上对此事毫无惊奇,显然是早知道他中了毒。那为皇上压制毒素的暗卫恐怕也明白这毒的可怕之处。既是如此,皇上早知道他被人盯上,提前做些准备或也是应当的。”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意识到有人要害他。或许他已经知道给他下毒的人是谁,或许他只是略有猜测,为防万一,这才将兵权交出去一部分,是为了留下后手,防止那幕后之人得逞”叶西辞恍然大悟。当初他提醒皇上的时候,皇上的表情似是漫不经心,所以他才以为皇上这是根本不相信会有人给他下毒,他又没有证据,多说无益,于是安排了人平时多加防备皇上的饮食起居。但实则当时皇上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会给他兵权,只为以防万一

    “也不仅止是如此。皇上知道他自己中了毒,可却不知这毒的来历,但是,需要耗费内力压制毒素,他也该清楚这毒的厉害之处。除了意识到有人要害他,他给你兵权或许也是在为太子做打算。”方笑语顿了顿道:“你是太子的人,心向着太子,一心为太子谋划。且你与太子感情甚笃,皇上应该也是看在眼里的。害他之人给他下毒能是为了什么为了皇位的可能性最大。太子已是储君,只要他不做错事,将来这皇位是太子的,根本无需冒险多此一举。既如此,那有可能是别的皇子或是嫔妃做的,或是指使奴才做的。既敢对他下手,那不能不防他们也会对太子下手。要登上帝位,皇上是最大的障碍,其次是太子。给了你兵权,实则也是给了太子兵权。且你当也感觉到了,除了七公主之外,皇上话里话外总有撮合你我之意。给了你兵权算是一层防备,因为你是太子的人,要对付太子总要先对付你,所以为了再加一层保险,我的手里也有了十万兵权。皇上相信我若与你有些什么,心里自然也会向着太子,恐怕皇上也提醒过太子,定然要善待于我,除非发现我有什么不轨之心,否则便要以礼代之。待太子解除软禁之后,你不妨去问问太子是否有过此事,若有,恐怕我所猜测也不离十了。”方笑语叹皇上对太子的用心良苦。皇上是真的很喜太子,这毋庸质疑。

    原来如此。这样的猜测可能性很大。

    叶西辞沉默半晌,突然问道:“皇上中了什么毒可有救治之法”

    “忘忧。”方笑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叶西辞大惊未完待续。~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本姑娘允许你嫁我!

    “果然……果然母妃的死并不单纯……”叶西辞目光深沉却越加的内敛了,一切的恨意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从他的神情之中看不出分毫,只能感受到他的震惊。

    他早该想到了。那一日与方笑语谈过之后,在他去早州国之前,他其实就已经想到了很多很多。

    从前他以为母妃的死是因为后院里肮脏的争斗。所以他恨李素青害死了他的母妃,恨安王对母妃的死不闻不问甚至听之任之。

    可现在,母妃的一块玉佩牵扯出了这么多的黑暗内幕,他若是再相信母妃的死是因为那劳什子的争风吃醋,那就是他的脑子出了问题了。

    “若然母妃之死当真与大周朝的阴谋有关,那么,李素青就更不干净了。”叶西辞冷笑。

    大周朝连皇宫里都能渗透进爪牙,就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安王府了。甚至于就连他那个当年出使过早州国,回京之后便与周贵妃走的很近的那个好父王都未必是干净的。

    叶西辞将手紧握成拳,任由指甲按压着掌心发出微微疼痛的感觉,这让他看似癫狂之中实则更加冷静。

    “你可千万别沉不住气露出了马脚。若然安王爷在此事中也不干不净,你的处境只会更加尴尬。”方笑语怕叶西辞乱来。这无关信不信任,只关乎于最亲近的亲人被人害死,真的能沉住气的又有几人?于是她继续说道:“无论在此事中安王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咱们首要做的就是要将你自己先摘出去。从此刻开始。你便不是简政殇的外孙了,你是周相的外孙。你的母妃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你得替她讨回公道。”

    “只要坐实了此事。周相会对我更加愧疚。他越是对我愧疚,就会对叶书成和周贵妃更加痛恨。只要让他相信母妃是他的孩子,只是被调了包,那么,叶书成的登基大梦就已经破灭了一半。”叶西辞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前那满眼的暗恨之意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他有些相信了方笑语的推断,开始觉得他的母妃并不是简家的孩子。就算是那又如何?他自小与这个外祖父外祖母的感情就疏离。连见都只见过那么三四次,且这两人对他的存在并不怎么热情。就算他们真的是自己的亲外祖父母,可是为了母妃能大仇得报。为了能将大周的阴谋粉碎,那么他们是也不是了。

    从今后,他就是周相的外孙了。是真正流落在外被鱼目所混淆了的珍珠。对比简政殇而言,周相的身份实在是显赫的太多了。

    他要利用此事。彻底将太子捧上帝位。进而粉碎了叶书成想坐上龙椅的美梦。

    未来,其实还长着呢。

    “叶西辞。”方笑语动了动唇角,轻轻叫了一声,那目光中却含了些心疼。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在安王妃之死的背后或许还藏着一些她现在所不知道的黑暗,否则,叶西辞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说不上是激动,亦或是癫狂。

    尽管他已经努力的隐藏住了他的感情,神情之中一片坦然。可那之前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一丝疯狂,却深深的印在了方笑语的心中。荡起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叶西辞抬头看着方笑语,重新挂起温柔的笑意。

    这让方笑语原本想问的话尽数咽进了肚子里。她勉强的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以李素青的身份,她本不该能拥有忘忧这种毒药。那是早州国宫廷里的秘药,自从被改进之后,随那逃妃早已消失了踪影。能用此物来毒害安王妃,李素青还做不到。除非……”

    “除非她的幕后另有其人。”叶西辞看向方笑语,替方笑语将话给接了下去。

    方笑语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般,突然看着叶西辞的眼睛,道:“叶西辞,待我爹伤好些,你来镇远将军府找我爹提亲吧。”

    “好。”叶西辞毫不犹豫的回道,可话刚出口,却似乎刚刚缓过劲儿来,突然睁大了双眼,一脸惊愕的看着方笑语,仿佛是在看一个濒临绝种的濒危之物,而后突然就有些结结巴巴的指着方笑语道:“你……你说什么……?你愿嫁我了……?我……那个……呃……”

    叶西辞只觉脑中一片混乱。

    他是喜欢方笑语的从第一次那特殊的相见之后,他的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这个女人的身影。

    她明明还很小,看起来却像是个小大人。出身将军之家,擅长舞刀弄枪本是常事,他也做好了对方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准备。可是从心柔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个女子当真是特殊不已。不仅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武功高绝不说,就是琴棋书画诗酒花也样样不输于其他世家女子。

    她就像是个谜,越是深入,便越让人意犹未尽。

    而他,最喜欢她独立、自主,从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遇事便哭哭啼啼。虽然与这样的女子在一起会少了男子保护女子的满足感与虚荣感,可是对于他这样麻烦缠身的人来说,当真是太需要这样的女子在他身边了。

    难得的对自己有用,而他又确实是喜欢,故而那之后他惦记人家许久了,要不是方大将军每次见到他都是不温不火的,后来甚至还莫名其妙的瞪他,他大概早就去提亲了。

    可是想到方将军或许是因为对他不满意,贸然提亲可能反倒了绝了求娶之路。再加之方笑语是个特别有主见有思想的姑娘,就算是方大将军这个亲爹,恐怕也休想左右她的决定,他想,或许先攻略了这个人的心,才是能得到她的最好方法。

    所以。一向不善表达的他,连‘喜欢你’这等对他来说稍显肉麻的话他都捏着鼻子说了,那是真的下了好大的决心。与他平日里作风全然不同的态度。可是他感觉的到,方笑语似乎并没有那样非他不可的喜欢他。

    他也并不觉太失望。他深知自己的情况,一身的烂摊子,外加克妻的传言。与他在一起,可能随时会有被暗杀的危险,为了维持他克妻的传言,李侧妃已经杀了他两任的未婚妻。否则他这样的相貌、家世,还有与太子的关系,如何会已然十九了。却还连个家室都没有?

    他有定要求娶到方笑语的决心,可是却并无完全的把握。上一次,当方笑语表现出对他并无恶感的时候,他虽未表现出来。可天知道他心中有多么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意。

    可是。他从未想过方笑语会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要他去提亲的话,似乎只要她愿意,即便是方大将军也绝不会阻止更阻止不了的模样。

    是在可怜他吗?所以为了尊严,要拒绝这样的施舍。然后他要做个样子给方笑语看看,他会凭自己的本事来打动她的芳心,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

    去他的为了尊严!不过是自怜自艾罢了。

    能现在娶回去的心爱之人偏要因为那可怜的自尊而放弃?

    坚信有朝一日凭自己的本事要对方心甘情愿臣服自己?这是何等的荒谬!莫非不知这世上有个词语叫做节外生枝?待到你真的有能力获取对方芳心的时候,人家或许早就已经嫁人了。

    大承的女子,十一二岁的年华定了婚事的不在少数。只待过了十五及笄之后,便是十里红妆往家中抬了。

    再过上两三年。娃娃满地爬的都见怪不怪了,哪有那么些时日来给你证明廉价尊严的机会?

    送上门的妻子不要白不要,先娶回家戳了印子占据了名分才是真的。至于情感之事,大可慢慢培养。

    他喜欢她,极力想要娶她回去做他的世子妃。而她也不讨厌他,虽未必会像他喜欢她那样的喜欢自己,可只要自己对她好,将自己所有能给的全都双手捧给她,他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总有一日会为此而心软而感动。

    所以,尽管刚刚的结巴连他自己都觉得都觉得羞得慌,可心中那强烈的喜悦足以抵挡任何的尴尬。

    “怎么?你不愿意?”方笑语眉一挑,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是你说的要娶我过门?连银票这样的聘礼我都收下一半了,你还想出尔反尔?”

    叶西辞干笑几声,感叹于这姑娘的豪迈。他心想着那箱子银票只是给你的零用,可不是什么聘礼,谁会拿银票当做聘礼如此庸俗?如此想着,他的表情便凝固在此处,也忘了回话,于是让方笑语的脸色更加沉了起来。

    方笑语一脸的死鱼眼,摆着张‘你等着,早晚让你生无可恋’的臭脸阴阳怪气道:“不愿意就算了,银票概不退还,权当抵了本姑娘的精神损失。你们这些男人也是,前脚口口声声为了娶你付出一切,后脚立时变卦,还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装受害者。本姑娘这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子,差你一个夫君不成?京城里英俊的男人多的是,待本姑娘挑出一个来气死你!”

    方笑语心中暗爽。她当然看得出来叶西辞之前结结巴巴的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答应的如此痛快罢了,且认真来说,这算是她先求的婚?

    如今的女子都自恃矜持,就算喜欢一个人喜欢的上天入地,那也得装作巧笑倩兮,顶多言语里提醒提醒对方罢了。

    大承的历史之中,先开口‘逼婚’的女子并非是她独一份,但是除了那个看上探花郎的石将军之女外,她是第二个。

    “你想的倒好。你既已向本世子提亲,本世子自然要准备好嫁妆跟你走了。”叶西辞被方笑语的话逗的哭笑不得,最终笑道:“本世子也是英俊潇洒的偏偏佳公子,年少多金,相貌英俊,家世不凡,武功高强,姑娘与本世子结成连理,正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方笑语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好似认命一般叹道:“论相貌……嗯,是比叶书成那个丑八怪好看的多。合格了。论家世……好吧,不用晨昏定省,还可以在安王府里耀武扬威,我喜欢,你合格了。论武功……你打不过我,这一点很不错。合格了。论财力……呀,我就喜欢你这么慷慨大方的人,你合格了。本姑娘允许你嫁我!”

    方笑语语不惊人死不休。叶西辞一下子没兜住,笑的前仰后合,连伤口都笑崩了。只是喜悦来得太快,他根本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感,只笑的眼泪都在眼里打转道:“你说如何就如何。”

    方笑语欣慰的点头。就喜欢听话的土豪。她在心里默默的笑着,看叶西辞的目光越加温和。

    叶秋端了药汁刚要敲门的一瞬间,就听到了方笑语那句豪迈的“本姑娘允许你嫁我”,险些没将这药汁洒在鞋上。好在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了,基本的镇定还是有的。于是他刚准备再敲门,而后叶西辞一句“你说如何就如何”又将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刺激的一跳一跳的。

    他知道自家主子喜欢人方姑娘,他们也挺喜欢方姑娘这性子的,不柔弱,不造作,该是一就是一,该是二就是二,爽利。他们也早就将这方姑娘当做未来主母来看待了。叶蝉那傻子还经常将‘未来主母’几个字挂在嘴边,惹来人方姑娘不少白眼。

    但是,这是不是太快了?

    要说主子都十九了,早就该娶妻了,方姑娘也十五了,也该嫁人了。

    本来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拍即合皆大欢喜,挺好的。可是怎么他就去煎个药的工夫,一回来,这男女都逆转了呢?

    难道主子要当镇远将军府的入赘女婿?

    其实吧,就安王府那破地方,主子要真去了镇远将军府生活,指不定会更滋润不少。可是主子好歹也是皇家之人好吧?皇上是绝不可能放主子去入赘别家的。这是堕了皇室威严之事。

    叶秋端着那碗因为抖来抖去撒了不少在脚上的药汁,放弃了思考这么有难度的问题。

    方笑语那武功,叶秋的出现如何能瞒住她的感知,于是对着叶西辞笑道:“看来外头有人被咱们给吓着了。你这个当主子的就负责为他解惑吧。我要去一趟妙音庵,就先走一步了。”

    “你去妙音庵做什么?”叶西辞疑惑。

    “去给我爹找个媳妇去。”方笑语开了门,对着叶秋人畜无害的一笑,而后错身离开。

    此时叶西辞一脸的茫然,默默自语道:“去庵堂找媳妇儿?难道我那未来的岳父喜欢老尼姑?”

    叶秋又一次的放弃了思考人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为自己拐带个后妈

    方笑语不知道她这故作神秘的一句话已经让叶西辞联想到她爹方剑璋有着喜欢老尼姑的特殊爱好,此时的她正站在妙音庵的门前,想着要如何将自己的后妈给拐带回家去。

    妙音庵是个很有名望的庵堂,与那些戒律森严的出家人相比,妙音庵的主持师太妙才大师却是个奇人。

    她虽皈依佛门,却并不死板迂腐,她将妙音庵就建立在京城之中,收留的多是些世家里生活不易隐世避祸的女子。这些女子多为带发修行,恐终有一日能得上天垂怜,再行入世,故而妙音庵所收留的女子多是斩不断红尘之人。

    妙才师太原也是这样的人。

    世家大族的女子生来便有许多不易,生死荣辱从不曾握于自己手中。往往家中长辈一个念头一句话,就能轻易决定女子今后的福祸,可能够挣脱家族束缚的女子少之又少。

    妙才师太十三岁出家,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当年虽不是什么显赫豪门之女,但在渝州也算是颇有薄名。她五岁便能写出让当世著名诗人都称赞不已的诗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算是谋略也是颇有见地,只可惜,鲜少有女子带兵打仗的,故而再通谋略,也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奇女子,竟被家族安排嫁给一个他十分厌恶的人。

    那是一个纨绔子弟。若只是纨绔些便也罢了,偏偏是个喜欢逛窑子的人。一天到晚泡在了青楼之中,就是他自己的爹娘都对他头疼不已。故而才想找个有些才能与名望的年岁要大上两岁的女子管束着,于是便找到了她。

    那时她才十三。而定亲的男人比她小上两岁,不顾十一岁,可就是如此,这个十一岁的娃娃逛青楼的名声却已经传出去好几年了。

    要嫁给如此一个废物,她自恃心高气傲又如何能甘心,于是激烈反对,却根本无法撼动家中长辈想与对方联姻的心思终她一气之下,回屋拿了剪子将头发全都剪了,而后直奔当地的庵堂直接就出了家。

    这年头出家人是不好轻易得罪的。妙才师太出了家。决绝的剪了发丝,就等同于是下定决心与家族自此断了往来,此后再没有那个才女荣絪,有的只是出家人妙才。

    后来她佛法有成。可庵堂却败了。原是庵堂的主持师太得罪了权贵,于是被陷害,导致庵堂里再没有了信客,最终,妙才不得不远走京城,却被她在京城里重立庵堂,专程收留那些因各种缘由不得不出家的女子。

    因为庵里多是权贵之女,出家多只为避祸。妙才师太倒也不在意,每日里念经打坐。就像个局外之人。

    那些贵女们在庵中自也是要做活的,打扫、念经,无论诚心与否,总要有个样子在,如此规律的习惯,倒也是让一些人心情得到了平静。

    比如今日她方笑语要找的那个人,出家已有八年左右了。

    这个人曾经拥有尊贵显赫的身份,却落得如此下场,方笑语想,此人未必心甘,可有些事又无可奈何。但凡有一点办法能将她治愈,她都不至要沦落庵堂了此残生。

    对别人来说,她或许被看做洪水猛兽,可是对于方笑语来说,这却是再好不过的条件。

    方笑语以信客之身来到妙音庵,上了香,填了不少香油钱,这才求见了主持妙音师太。

    妙音师太虽已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只有三十有余。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虽也不算光滑细腻,却并不老态。

    她浑身散发着一种平和的气息,让见者能因此而平静心绪,一双眼笑起来尽显慈祥之态,看起来是个有福相之人。

    “这位施主,妙才有礼了。”妙才师太在看到方笑语的一瞬间,眸子骤然一亮,随即那抹惊艳之色隐没在深不见底的双眸之中,只余脸上温和的笑意。

    “妙才师太有理,是笑语打扰了。”方笑语也回礼道。

    “施主此来妙音庵,可是有事相谈?”妙才师太笑道,虽未真的猜透方笑语此来的用意,但是有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若只是寻常求佛烧香,恐也不必非要求见她一面。

    “妙才师太快言快语,笑语也便不绕弯子了。”方笑语倒喜欢妙才师太这样不墨迹的性格,于是也开门见山道:“笑语此来,是为一人。”说着,方笑语目视着妙才师太的眼睛道:“笑语想要劝此人还俗,还请师太能行个方便。”

    “哦?施主想要何人还俗?”妙才师太一愣,倒没有什么不愉快。她这妙音庵,收留的都是些无奈出家的女子,六根不曾清净,红尘也未斩断,留在这庵堂之中,也只是空来唏嘘余下岁月,自怨自艾坐吃等死罢了。

    毕竟都曾是贵女,衣食不愁,饭来张口,出门在外丫鬟奴才的伺候着,有朝一日突然沦落凡尘,要靠投身佛门来寻求庇护,但真的能看透红尘的又有几人?

    即便是她自己,当年年少,一气之下剪了头发,负气出家,可在庵堂的生活却是怎么都无法习惯。这样的感觉持续了近两年,她才有了认命之感。到真的勘破俗世,甘心出家时已过五年。

    她之所以在京城之中修建庵堂,收留无家可归不得已避祸的女子,恐怕是她心底的某一处依旧存留着曾经不甘心的自己吧。

    她从不否认,不愿假仁假义的装作是看破红尘的得道高人,故而对于庵堂中那些可怜的女子也并无强留之意。相反,若是有朝一日她们能脱离苦海,拥有能够使之回头的岸,她愿意成人之美。

    只是,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在妙音庵中。无论是出家为尼者,亦或是带发修行者,有机会还俗回家的。寥寥无几。

    “笑语想要见见莫离师太,妙才师太可否行个方便?”方笑语见妙才师太并无为难之感,于是道。

    “施主要见莫离?”妙才师太愣怔片刻,终于确定了方笑语口中所要见的那人竟是莫离,于是惊道:“莫非,是那位要……?”

    方笑语并未回答,只是露出让人深思的微笑。妙才师太却当做是她猜对了,于是摇摇头道:“莫离红红尘未断,即便每日吃斋念佛却仍心事重重。她在这妙音庵中已然八年。事到如今依旧未曾斩断前缘,怕是今生无望了。”

    妙才师太感叹。八年的修行,就算是一开始再是抗拒佛门的生活,可遵守着习惯八年的时间。也总该磨去几分棱角了。即便是她一开始也同样不习惯佛门的生活。可五年后不习惯也习惯了,直至今日,她已成为京城里颇有名望的妙才师太,可却再未想过还俗之事。

    可是莫离此人,来这妙音庵八年了,看似一切平淡未有起伏,每日早课、打扫等庵堂所交代之事也尽数完成,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微笑。可她就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到无尽的愁苦。

    也不难想象,毕竟她曾经身份如此显赫。却一朝沦落,恐怕更多的是为自己的不幸而哀叹吧。

    若是能解开她的心结,还俗了也好比如今这般如行尸走肉得活着要强得多。

    “既如此,施主且跟来便是。”妙才师太不欲太过介入外界之事,她只想守着妙音庵这一亩三分地,过她自己的日子,也为那些可怜女子求一个安身之地。剩下的,由她人去烦恼便是。

    若是莫离真的被说服还俗脱离妙音庵,就与妙音庵没什么干系了。就算那人恢复显赫身份,也与她无关。

    “多谢师太成全。”方笑语默默跟在妙才师太身后。

    其实方笑语挺尊敬妙才师太的。对于其出家的缘由她也有所听闻。看起来一气之下出家为尼有些儿戏,可如今女子多会忍气吞声,即便是家中长辈无理在先,可依旧无法反抗。至少妙音师太的刚烈性格她很喜欢。

    “莫离就在里头,施主请自便。”妙才师太双掌合十,向方笑语行了个佛礼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方笑语一人站在这禅房外头,默默的想着要如何将这位莫离师太给拐带回将军府去。这可是她为自家老爹仔细挑选的合适过日子的人选啊。

    若是此人来当她后妈,可是少了不少麻烦。

    毕竟,自家老爹正值壮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想要他一生再也不娶实在是有些为难。就算方剑璋愿意为了她们而再不续弦,可她又如何忍心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自此孤老终生。

    何况,将军府的后院也不能没有主母。原本还打算留着梅素惜慢慢找,找到了再处置了也不迟,可谁想那周子风为了方家大少的诱惑,自作主张的毒死了梅素惜,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

    将来宫中宴请、后宅长聚的,总得有个主事人。锦衣是妾,且又是丫鬟出身,镇不住场子。而将军府的后院如今只有锦衣一个女子,无法之下就得重新找上一个。

    方剑璋对此并不上心,故而只能由她方笑语来操心了。

    既能镇住场子,能与方剑璋恩爱,还不会威胁到方皓之的地位,方笑语很久以前就开始在京城的贵女之中物色这样的人选。

    年纪大些无妨,长的不算好看也无妨,只要能在后院里帮衬到自家老爹,那便足矣了。何况,这位莫离师太,论文采,论相貌,可是样样不输于人,只是时运不济,身体有些疾症罢了。

    “打扰莫离师太了。”方笑语推门而入,小心谨慎,并未发出开门那刺耳的吱呀声。

    入了屋后,就见一座被擦拭的闪闪发亮的佛像摆在当中,佛像下一个圆圆的蒲团,蒲团上身着灰扑扑僧衣的女子安静的跪在其上,双手合十,手中一串佛珠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佛前的案桌上摆着一个香炉,炉中点着香气温和的香火,香炉下方一只木鱼静静的躺在桌上,让屋子里充满了禅的味道。

    莫离师太不曾理会方笑语,只是嘴里念着经文,直到一炷香烧尽,那经文声戛然而止,莫离师太这才起身,面对方笑语道:“施主有礼,不知寻莫离何事?”

    “笑语听闻莫离师太之事,于是心生好奇,便想来见见师太。”方笑语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即便是穿着并不打扮人的僧服,却也难掩这一身的贵气。

    这个人,就算普普通通往这里一站,那天生的贵气就让人无法将她与出家人联想在一起。也难怪妙才师太说她红尘未断,也断不了。

    “不过一个伤心之人罢了,有何可好奇之处?”莫离并不生气,只是脸色有些阴郁。八年来她年年如此,这副神态却是与方笑语没什么关系。

    “见你穿着打扮,想必家世不凡。就算我曾经家世显赫,可如今也不过是僧尼罢了,你若想从贫尼身上得到什么,恐怕要大失所望了。”莫离眼光也甚是独到,一眼便看出方笑语此来有所图谋。

    只是,与她所猜测的不同的是,方笑语确实是有所图谋,只是她不图谋荣华,也不图谋富贵,只是图她这个人罢了。她是想给自己找个能上得了台面,也能安心过日子的后妈啊。

    以莫离师太曾经的身份,自能镇的起镇远将军府的场子。以她曾经的气度与才华,也不会让别人看了镇远将军府的笑话重要的是,就是因为她身上曾发生的事,恐怕对于能过寻常女子的日子会格外尽心吧。

    “师太就未想过还俗?”方笑语注意观察着莫离师太的神情。

    莫离却自嘲一笑道:“还俗做什么?若非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僧袍加身,每日里吃斋念佛有苦难言,可我本不容于世,也唯有此处,才是我能安身立命之所了。”

    “师太何必如此?不过是些俗人总以异样目光视人罢了,师太何必要将一切自揽其身?”方笑语叹息。

    “可就是这些俗人的异样目光,却让我在这世上寸步难行。”莫离苦笑。

    “皇上对您是不错的,您身份显贵,又何必在意他人如何评价。无论如何,您都是这大承的至高无上的长公主,没必要为了他人的聒噪,而怠慢了自己。”方笑语口出惊人。

    这莫离师太竟然会是大承的长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姐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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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150/ 第一时间欣赏安王妃最新章节! 作者:寒衣燃烬所写的《安王妃》为转载作品,安王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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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介绍:
你可曾见过面对他人迫害不仅不反击还各种给人制造机会弄死自己的奇葩? 轮回了九十九世活腻味了的方笑语就愉快的这么干了! 可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她的得过且过,一眨眼她重生在了第九十九世。 于是,镇远将军府赫赫有名的木头方大小姐傻眼了。 前世那十几年发生了许多天灾人祸,皇帝被搅得焦头烂额心塞不已。 方笑语思来想去,干脆就当个神棍算了。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要柔要刚全凭心情,却偏偏还得哄着皇帝不得不将她当菩萨供着。 顺带再勾回个妖孽夫君,夫妻齐心,其利断金。所有敌人通通忽悠死你! 方笑语的口头禅是:佛祖说,你乃是不祥之人,当死。 于是,京城就掀起了“腥风血雨”。安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安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安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