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不允许任何人再加害你
方笑语的晕倒也不过是病后还未痊愈,就穿着单薄的衣裳吹了冷风,再加上为救方皓之有点用力过度,有些透支体力。
她自己之前的所谓“病了”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待探究。以她的武功,想病一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其中的猫腻,身为当事人的方笑语本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看来,她院子里的人必须得全都换了。
昏迷中的方笑语眼前闪过许多的画面,那些画面包含了之前九十九世无数个自己。每一个她都变成几段影像来回的在脑海里播放,说是走马灯一样,也像,却也不尽然。
然后,画面来到了前世的方笑语,她才发现,前世的自己几乎是没有笑容的。
内心里对任何事都起不了波澜,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能让她自然的发笑,久而久之,简直就快成了面瘫。
而且,前世的她在京城里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倒不是说什么德行有亏,只不过几乎不与人接触,难得接触几次也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就算是再热情的人见了她这一副鬼见愁的表情,大概也会退避三舍了。
所以,及笄之后,她嫁给了二皇子叶书成,反倒是在京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英俊潇洒优秀不已的二皇子会娶了这么一根木头当皇子妃。但是想想她的身后背景,大概也就明白了叶书成的用心。
方剑璋的兵权实在是太诱人了啊。虽然太子地位稳固,可皇家为争皇位,什么龌龊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又何况是这样的阳谋呢?
所以,前世的方笑语虽鲜少出门,但但凡出门遇了人,总少不了被冷嘲热讽一番,可见她的交际圈子是有多么的狭小,又是多么的不受待见。
只不过前世的她自己都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放任的结果就是谁都认为她好欺负,谁都想上来随便踩上一脚。
可她自己活够了啊,所以面对别人想要害她的时候,她不仅不还手反击,还想方设法的制造机会帮着别人弄死自己,这简直就是一个世纪末的头号大好人啊。
乍一睁开眼,强烈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
对于之前的突然昏迷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嗓子有些干,想要起身喝个水,却发现幼小的方皓之就这么趴在她的身边,手里还抓着她的衣角,脸上有哭泣后风干的泪痕,整个人小小的窝成一团包子一样的可怜。
丫鬟此时已经发现方笑语的苏醒,刚欲叫人,却被方笑语用手势制止了。
小心的给方皓之盖好被子,方笑语即便是再心硬如铁也被戳了一处柔软。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与她一母同胞。小的时候想要和自己打好关系,所以总是像是跟屁虫一样地粘着自己。
但是,那时候的她嫌他太烦,又对生活充满了悲观,对任何事都提不起一丝半点的兴趣,看待人自然也就带着灰色的眼镜,无论是谁在她眼里都是朦胧的。所以在自己的冷漠之下他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远。
那时候的她觉得这世上也就两种人。一种是害她的,一种是不害她的。
她把每一个人都打上了标签,然后将之视为统一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产品,按照标签左右的摆放。
每一个人都差不多,无谓谁对谁好谁对谁坏,只要不是跟她自己有关的,她一律都不想多管闲事。而就算是跟她有关的,她依旧懒得多管闲事。
那时候她对帮别人弄死自己有着几乎狂热的爱好,对于方皓之的求救自然也没心思去费那个劲儿。结果却导致了方皓之的死亡。
而他死的时候,才仅仅六岁。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怎么会如此心硬如铁呢?虽然轮回了一世又一世,有着许多这个世界的人所没有的记忆,可方皓之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她看着他从那么一点点成长成这么大,就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难道自己轮回了九十九世,看尽了人世百态,所以从一开始就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来俯视众生吗?
摸了摸方皓之的小脑袋,一种奇怪的暖流流入心间。方笑语露出一丝前世从不曾有过的笑容,虽然笑的还有些许僵硬,道:“这一世,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加害你。任何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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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忽冷忽热的,然后发烧了。手脚有些软,写了好久才写了这么点字数,大家见谅。
第十章 压迫人的气势
而此时,在书房,方剑璋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什么,皆因为他已经留了人在府中看顾自己的儿女,而且,每一次书信往来,看到的都是家宅平安无病无灾的好消息。
他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人会背叛他,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恐怕就是方笑语或是方皓之向他告状,他都未必会相信。
可是,梅素惜这个女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他留下的人,都是他在军中培养出的好手。这些人里,除了上战场厮杀的,也有着做暗杀工作的。
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有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蛮横的横冲直撞,有时候曲折迂回的刺杀也是十分方便的手法。所以,他手上有着一支不弱的杀手队伍,他留在府中的,也是其中的几人。
但现在看来,他的身边也不全然都是自己人。
凭梅素惜一个女人,想要将他身边的精锐收买谈何容易,可偏偏这些跟着他驰骋疆场的精锐就真的被收买了,歪曲事实,谎报平安,让他险些失去了这一双儿女,所以方剑璋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合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盖子,方剑璋阴着一张脸对着空气说:“萧索,去查。我要知道我出征这段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是任何事。如果笑语所言不虚,那之前留下的那些人,就全部处理掉。”
“是,将军。”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而后又恢复了绝对的安静。
如果方笑语在此,定然会夸上一句,这萧索,好高明的隐匿功夫。
此时,有人前来通报,说方笑语已经醒了,方剑璋顾不得其他,急急忙忙的就起身赶往方笑语所在的院子。
他现在有一脑袋的问号,虽可自己去查,可终归需要时间。
自家女儿变得如此深不可测,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一无所知,还被儿女惧怕怨恨着,这心里真是难言的复杂滋味袭上心头。
没过多久,方笑语就接到丫鬟的禀报,说是将军到了。
方笑语并没有因为方剑璋的到来而多做什么准备,她不是其他深宅大院里为讨父亲欢心精心打扮的柔弱小姐,对她来说,就算没有父亲,没有将军府的照拂,只要她想,就可以过得很好。大不了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去,有手有脚又武功高强,还怕饿死不成?
但是,方剑璋并非是不关心她们的,只是用的方式稍显愚蠢了些。不过结合方剑璋的身份来看,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是书生弃笔从戎,不同于那些一开始就冲锋陷阵的武将,本身不是大老粗的性格,尽管过去多年,战场上拼杀无数,但骨子里却依旧有着书生的顽固与迂腐存在。
方笑语不在乎有没有爹,可方皓之在乎。虽然今天方皓之推开了方剑璋的拥抱,可是她却能看出皓之小小的心中还是对父亲的爱有着强烈的渴望的。只不过方剑璋这个当爹的已经许久都不曾管过他了,一时间这么热情将他吓着了而已。
既然有心要让方剑璋做一个好父亲,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要将他骨子里的那些顽固与迂腐尽数去除。
她欣赏方剑璋这有恩必报的性格。这样的性格,她历经九十九世,所见的也未必有几个。
人性本自私,能做到方剑璋这程度的,已经很值得方笑语刮目相看了。
但这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报恩的对象要找准确。
如果从一开始就将仇人或不相干的人当做了恩人,那么,将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说是一个悲剧。
所以,方笑语就是要先从改变这个悲剧开始做起。
那么,让方剑璋放弃对丞相的报恩之心就尤为重要。
她心里倒是有那么点想法,可以一箭双雕。但是却需要冒些风险。与其到时候出了纰漏,还不如适当的做些准备再行动比较好。
为方皓之掖好被子,方笑语穿戴好衣裳就这么等着方剑璋的到来。
没过多久,方剑璋就已经风风火火的进了屋,一进屋立刻捏住方笑语的肩膀,左看右看,问:“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御医了,到时候让他好好看看,可别留下了毛病。”
方笑语没有撇开方剑璋的手,她也听得出他的语气是真的充满了关心。只是以前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忍着,虽然决定了要换上一种活法,决定要对自己好一些,可是一时半会的,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方剑璋的关心。
何况,只要他一天还对丞相的恩情耿耿于怀,她就不敢将自己和方皓之的性命交托在他的手里,免得什么时候被卖了也不确定。
见女儿的面色有些冷淡,方剑璋心里也有些淡淡的忧伤。
错已铸成。就算他想尽力的弥补,却也抵不过被寒了的人心。
自己太过信任的手下成了帮助那个女人谋害自己儿女的帮凶,而自己自以为保护的不管不问却更加进一步的伤透了儿女的心,以至于原本那样信任自己崇拜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惧怕的挣扎开自己的怀抱,这让人何其的心酸。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若真如你所说,那个女人三番五次的加害你与皓之,那我绝不会再姑息放任。”方剑璋有些尴尬的将手放下,这一刻,纵横疆场的大将军竟然局促的用手捏着衣角,就像是小孩子见到先生一样,仿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连方剑璋自己也察觉到了,并且也感觉到一阵的心惊。
自己这个女儿,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如此强大的气势?
虽说有他的歉疚与不安作祟,但是无可否认,在面对方笑语这个女儿时,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深深的为人折服,就仿佛在面对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一般,竟然有着想要低头的冲动。
自己才是爹啊!要低头也不该是他才对啊!
方笑语不知道方剑璋此时的想法,若是知道了,或许也是微微一笑。
方剑璋这样的想法真的很正常。
方笑语这样轮回过近百世的人,生活阅历是方剑璋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而方笑语这历经的九十九世,各种各样的身份她都尝试过。
杀手、王妃、教主甚至是女王。
散发点压迫人的气势,实在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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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父亲可愿与女儿打个赌?
方剑璋的话看似表明了决心,但实则方笑语却并不领情。于是她带着些冷笑与不屑与方剑璋面对着面目视着道:“绝不姑息放任?呵,如何不姑息放任?先不说屡次三番对我与皓之动手暗害之人是否是她,就凭她如今当着这镇远将军府的家,家中嫡子嫡女屡屡遭受生命威胁,便是治她个管家不严之罪也是绰绰有余,何须再查?”
方剑璋被方笑语的话噎了一下,原本满腔要跟女儿和好如初的热情被浇了好大一盆冷水。
而方笑语却并未就此罢休,反而继续直言道:“我与皓之在这将军府中便是活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每每要担忧是否能活过今日,是否能见到明朝初生的太阳,是否会死得不明不白,最终草席一裹,随便丢到哪座山上喂狼。父亲以为我为何突然昏睡不醒?父亲以为皓之遇到如此凶险不过是第一次不成?父亲去问问去查查,不只是我,就是锦衣姨娘和慕仪妹妹又遭过几次毒手?怎就不见她梅素惜的儿子出了什么意外?”
“连慕仪也……?”方剑璋惊心不已。他以为梅素惜对笑语和皓之出手是因为这两人是他的嫡子嫡女,为了他带来的和那个商人生的儿子周子风,前头有两个嫡出的孩子实在是一个很现实的障碍,所以才欲除之而后快。
但是,他怎么就忘了,那周子风不是他的儿子,是梅素惜嫁来之初就带着的,就算笑语和皓之被除掉了,可锦衣所生的慕仪也是他的亲生女儿。有他亲生的孩子在,周子风一介外人如何能得到镇远将军府的一切?
“父亲不信?”方笑语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继续说道:“皓之的事情无论如何也需个交代,从前父亲出征在外不在府中也就罢了,这将军府横竖不过她这个现任夫人说了算,也没人敢多嘴一问。如今父亲已然归来,又身在府中,为表她是为了这个家尽过心力的,定然要大张旗鼓的清查此事真相。父亲可愿意与女儿打个赌?”
“什么赌?”方剑璋有些好奇他这个女儿要如何解决这件事。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女儿对他虽有埋怨,却并非恨意滔天不可化解。只是他从前为恩情选择了如此愚蠢的方式来保持两方平衡,让不知情的人有些心凉而已。
他觉得皓之之所以推开他,理由不外如是。可他又觉得,他的那所谓的苦心,方笑语这个女儿其实是心里有数的。但是,即便心里有数,却依然有怨念加身。而在他看来,女儿现在对他这副态度,完全就是在发泄这些怨念。
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一些。他不怕前路困难,最怕的是没有出路。
他这一生,就只剩下这么两个最亲的人了,就算是锦衣和她生下的女儿方慕仪也无法与笑语和皓之相提并论。
他与奚雨涵是因救命之恩而相识,出征打仗,那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当初听了丞相的劝,以一介书生的身份弃笔从戎奔赴北燕投军。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吟诗作赋,放在战场上,几乎与找死没什么区别。
若非是有人提携,战场上有生死相依的兄弟相救,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是受过重伤的。
而那时,他与大部队走散,和他一队的战友被各个击破,他因为读过书,脑子还算好使,这才急中生智逃过一劫,但也重伤险死。
若非是被奚雨涵所救,恐怕现在也没有这所谓的镇远将军府了。
也就是那时候,他与雨涵生了情愫,最后干脆成了婚。
在北燕时,他还只是个小兵,无钱无权,只有一身抱负与不甘。而奚雨涵的家中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个相对体面的人家。雨涵不在乎他的金钱富贵,一心一意的跟着他,还为他生下了方笑语和方皓之,这样的情义,是他一生都值得去珍惜的财富。
而锦衣,是当初雨涵身边的大丫鬟,从北燕跟着来到京城,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只可惜,雨涵命薄,来了京城没多久就因病去了,临去之前,她求他纳锦衣为妾,一是给锦衣一个容身之处,二则也是希望锦衣能看顾下方笑语和方皓之这一双儿女。
他对锦衣并没有什么感情,却也念着她是雨涵的大丫鬟而诸多照拂。他也知深宅大院是非多,所以也想给她个孩子傍身。只不过,锦衣没有生下儿子,却生了一个粉雕玉琢可爱不已的女儿。
他倒是无所谓儿子女儿,儿子他已经有了方皓之,私心里这镇远将军府将来也就是留给方皓之的。在这一点上,他从来都没有动摇过。
无论是锦衣的孩子,还是梅素惜带来的那个商人的孩子,他可以付出真心去疼爱,但是,想要从他手里夺走属于皓之和笑语一切,却是万不可能的。
原本他虽然答应梅素惜表面上对笑语和皓之不理不睬,但实则背地里他还是有注意的,否则也不会安排了人留在府里看顾两个孩子。
只不过,这梅素惜当真神通广大,竟是将他留在府里的人全数给收买了,让他狠狠的当了一回睁眼瞎,害得他险些几次承受丧子之痛!
他如今只希望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他不想真的与这一双儿女变得生分了。
她们可以恨他,可以怨他,但就是不希望连补救的机会都不给他。
皓之如此的仰慕笑语这个姐姐,而笑语又是这般的有主见,所以,现在方笑语这个女儿说什么他都得认真地听着,为了尽快修补和两个孩子的裂痕,他必须得做出一副虚心求教勇于改错的模样。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笑语本身一定隐藏了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而就算不知道这些秘密,就算只看到眼前她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他也不能再将她当作一般的孩子来看待。
没准,这个女儿的能力远在他之上。至少,单论武功的话,他连一丝的胜算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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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出名为祸水东引的戏
“你想与为父赌什么?”方剑璋故意露出一脸深思的表情。其实他对方笑语所说的话已经信了个九成九,毕竟方皓之的事可是他亲眼所见,也由不得他不信。可是,为了充分满足这个女儿的虚荣心,他还是很配合的先假意不信,然后被她说服什么的,也好显得她聪明,这是方剑璋为了讨女儿喜欢故意用出来的小计策,其实心思跟之前的方皓之差不多。
只可惜,方剑璋不知道的是,他这个女儿的心理年龄可是比他大出无数个圈来,用一句老话来说,当真是吃的盐比他吃的米都多。混到这个地步,还需要他来成全她的虚荣心不成?
不过,方剑璋肯为儿女花心思这件事本身就算是个好的改变。
方笑语现在不想做孤家寡人了,也要开始重新融入社会了,所以需要改变的不止是方剑璋,她自己也一样。纵然明白她这个老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她也乐得装糊涂,顺着他将这出戏演下去。
梅素惜从来都不算什么,她若是想,一个指头都能按死一百个梅素惜。
一个困于深宅的妇人,纵使心理扭曲,手段也狠辣,可毕竟也只是个妇人,没有长远的目光,也没有足够的能力。
方笑语的目标是丞相梅苍云,这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老狐狸,也深受皇帝的信任,更是会笼络人心,这样的对手,不是单单武力就可以解决的。
若她想刺杀梅苍云,这事儿不难,可是,刺杀梅苍云之后要承受的后果却是她不得不忌惮的。
毕竟她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她自己要逃,天下那么大,何处不能容身?何况这个世界,能够在武力上压制她的,不敢说绝对没有,其实也跟绝对没有差不了多少。
但是,方皓之怎么办?方慕仪怎么办?还有自己这个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蠢老爹又怎么办?
她倒是一走了之了,可这不就等于是摆明了让人拿方府开刀吗?
所以,刺杀一举实在是有些不可取。若非是事情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的。
毕竟,她不是来反社会的。更不是来跟皇帝对着干的。
所以,在方笑语的意识里,要对付丞相梅苍云,最好就是要借皇帝叶世钦的手来完成,这样才能将镇远将军府完全撇开。
正好,皇帝叶世钦信佛。这是一个很好的做文章的契机。方笑语觉得,她需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件事究竟能不能利用。
不过,这还是之后的事情。眼下解决梅素惜的威胁才是最至关重要的。
方剑璋拿丞相当恩人看,所以对梅素惜一再忍让,可她方笑语却没那么傻。梅素惜在她眼里,也就是个烦人的绊脚石,她连迈都懒得迈过去,还不如一脚踢开来得方便。
方笑语有一种预感,她和丞相梅苍云之间是绝对不可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既然如此,她就更不会因为梅苍云的关系而给梅素惜面子。
就凭梅素惜那点儿手段,她要玩死她那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又不是没经历过那些宅斗的龌龊事。有时候想想,活的次数多了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她掌握的各种技能可不是这些一辈子只待在后院里的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可比的。
不过现在还不宜进攻过猛。主要原因在于自己这个缺心眼儿的老爹。如果就这么让他罔顾恩情将梅素惜彻底打死打残,估计这熊爹肯定要钻牛角尖,说不得还得内疚一辈子,这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不过有些伤口是一定要扒开的。既然是要为自己为弟弟打算,就不能让老爹再继续认贼作父,将仇人当恩人,既如此,她就得慢慢的将这血淋淋的事实切开,让方剑璋看个清楚仔细,虽然或许会难过一阵子,但总比难过一辈子来得强。
所以,她现在也不会直接就提着刀子去找梅苍云算账,还是要先从方剑璋下手。
正好他问了要打什么赌,方笑语只是有些一切尽在掌握般的一笑,说道:“女儿与父亲打赌,皓之落水这件事,无论隐藏在暗中的真凶是哪一个,这一盆脏水,最后一定会泼在锦衣姨娘的身上。”
这件事方笑语是肯定的。如果她是梅素惜,她就一定会这么做。何况,前世皓之落水而死,以方剑璋对方皓之的感情也不可能一点也没查过,可查来查去,最后这矛头就是指向的锦衣。
她明知这事儿有鬼,不过也懒得插手,最后也就是眼睁睁的看着锦衣背上了谋害将军府嫡子的罪名被暗中处置了。
“哦?”方剑璋心中却是一凛,他当然明白了女儿话中所指,恐怕,这是梅素惜要给自己找个替死鬼呢。
他这将军府,除了死去的原配夫人奚雨涵,也就剩下梅素惜和锦衣两个女人了。他常年出征在外,也不是那么好女色的一个人,身边有一两个女人陪着也就算了,实在是没那么多纳妾的心思。
而如今更是只有梅素惜和锦衣两个女人。谋害嫡子嫡女的事,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是为了什么,那么,梅素惜要撇清自己的嫌疑,锦衣就是最好的替死人选。
“这件事是谁所为,大家心中都是心知肚明,无非就是要做些表面功夫来自欺欺人罢了。所以说,父亲总说决不再姑息放任,可究竟如何不姑息放任您自己可有个章程?是将那梅素惜拉出去乱棍打死,还是一封休书将她休回丞相府让丞相打死她?抑或只是不痛不痒的软禁她几日,美其名曰闭门思过,而后待风头过了,依旧让她在这将军府里没完没了的蹦跶?”
方笑语看着方剑璋一脸的冷笑道:“以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能负丞相恩情的心思,恐怕也只能是第三种了。如此,姑不姑息又有何区别?所以我才说,父亲尽管报您的恩去,我与皓之的性命自有我们自己解决,不劳父亲费心,免得您又是进退两难,夹在其中里外不是人。”
方笑语这一番话其实还是挺诛心的,但是方剑璋却在其中听出了另一番关心的味道。
他现在想的是女儿为了让他不做出两难的抉择才会说出这样一番有些伤人的话,但实则天地良心,方笑语只是为了先打击一下方剑璋报恩的热情而已,真没方剑璋想的那么复杂和伟大。
不过,还不等方笑语再解释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方剑璋阴着一张脸,对于有人打断自己跟闺女交流感情这件事非常不满,所以语气也就冲了一些的吼道:“什么事!”
外头的下人自然是不敢进小姐的闺房的,于是只能站在外头小心翼翼的回说:“秉将军,夫人派人传话叫将军去一趟,说是暗害小少爷的凶手已经找到了,请将军亲自处置。”
方剑璋眼一眯,不自觉的就看了方笑语一眼,见女儿一脸嘲讽,便知女儿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方笑语显然压根就没在意梅素惜这一招祸水东引之计,只是语气颇有些冷硬的对外头的下人说:“这将军府里只有皓之一个少爷,那个‘小’字可以免了。去告诉梅素惜,就说将军马上便到,正好也听听是哪个毒妇又因何理由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外头的下人自然知道这话是大小姐说的,可是将军不亲自发话,他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照原话说,只能待在门外,有些为难。
“还不按大小姐的话去做!”方剑璋一顿怒吼,下人立刻连连称是的跑去回话了。
如今大小姐突然之间的像是变了个样,而将军也似乎是默认了这样的改变,看来,这将军府是要变天了。
“走吧,去听听那个女人安排的是哪一出好戏。”方剑璋脸色也冷了下来。看来,他真的是有些被小看了。
“无非是一出名为祸水东引的戏罢了。”方笑语笑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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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镇远将军府的松竹院,本是除了将军方剑璋的院子之外最大的一处院落。院里种了许多小松和青竹,又因为方剑璋的原配夫人奚雨涵颇喜爱花卉植物,故而整个将军府有多处以植物花叶为名的院子,这松竹院便是其中之一。
原本这院子便是为正妻而准备的,奚雨涵故去后,便由梅素惜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
碍于丞相恩情,方剑璋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因为奚雨涵当年体弱,这院子又有些阴凉,故而宿在别处,所以也没有多少属于奚雨涵的回忆,空有着较大的面积罢了,所以也没人有什么别的意见。
可惜的是,院子以松竹为名,可这院子的主人却丝毫不见有松竹的风骨,只道是凭白的污了这么好的名字罢了。
方笑语是跟在方剑璋的身后一起来的,这件事事关皓之被谋害的真相,她又怎能不在场仔细看看这梅素惜当是如何忽悠的?
方皓之此时正睡得香甜,本就是落水受凉,再加之方笑语晕倒后受了惊吓,也没好生歇着,此时放下心来困顿实属正常。为了怕再有人对他不利,方剑璋留下了心腹萧索亲自看顾着,反而带着女儿方笑语前来看戏。
当二人踏入松竹院,梅素惜早已经摆好了架势等着方剑璋的到来。
除了意料中的配角锦衣之外,地上正跪着一个有些狼狈的丫鬟,原本清秀的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指印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锦衣正战战兢兢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若是细看,还能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水,明明是十一月的天气,冷风刺骨,锦衣却是一副三伏天酷热难耐的模样,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望着门口处刚迈步进来的方剑璋和方笑语。
而锦衣的女儿,也是方笑语的小妹妹方慕仪也正瞪着一双可怜无辜的小眼睛惧怕的看着方剑璋这个几乎没怎么管过她的爹爹,眼泪汪汪的,却不敢上前搭话。
此时,梅素惜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漠然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奴婢和战战兢兢的锦衣,眼底深处闪着不屑与蔑视,只是藏得较为严实,待得方剑璋看向她的时候她早已将这些负面的情绪尽数收敛。
而梅素惜的身旁,周子风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倒显得有些清冷脱俗,细看又颇有些儒雅的味道,只可惜,一双眼睛却出卖了他的庸俗,那眼里更多的是阴霾,尽管他笑着,却总能让人感觉到一些算计在其中。
倒也不怪他。本身出身就在那里摆着。虽母亲是名门千金,可偏偏看上了个商人,还被始乱终弃,这孩子的一生也算是毁在这两个大人手上了。
再加之梅素惜与那商人的恩恩怨怨,不大的孩子历经个中曲折,命运一再转折,又被梅素惜拘在身边管教着,教他的都是些负面的东西,也难怪养成了这么一副怪模样,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子阴里阴气。
“将军来了。”梅素惜见方剑璋到了,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却有意的忽略方笑语的存在。
方笑语也不在意,只是面无表情的立在方剑璋的身后,却也有样学样的将梅素惜当做空气。
方剑璋暗自有些好笑,他现在可不觉得梅素惜在气人这件事上能胜过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从前他没有在意,方是这次透过皓之落水一事他才发现,他这个女儿,可不像是表面上表现的那般简单。
无论从前她是为着什么而隐藏了自己,但有这么一个果断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女儿,他还是打心底里感到骄傲的。
他方剑璋的女儿,就是不应该跟那些唯唯诺诺哭哭啼啼的千金小姐一般无趣!
“听说你已找到谋害皓之的凶手?”方剑璋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了,自然是不会将情绪轻易的表现在脸上让人窥探,于是扫了厅中众人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
“回将军,妾身确是已经找到了暗害小少爷的幕后黑手,便是请将军前来亲自处置的。”梅素惜眼里飞快的划过一丝得意,似乎方剑璋此刻已经被她忽悠成功了一般,偶尔瞥向锦衣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却殊不知,在方笑语的目光中,她自己也犹如一个死人一般。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既然如此,夫人不如将那幕后黑手指出来瞧瞧,想必爹爹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蠢货,竟敢对我镇远将军府唯一的嫡子下手,这人端的是活得不耐烦了。”方笑语在方剑璋说话之前就抢先将话头抢了过来,还一直直视着梅素惜的眼睛,看的梅素惜没来由的就觉得一阵的心虚。
方剑璋暗自好笑,自己这个女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方皓之落水也不过半日,前头刚怀疑是梅素惜搞的鬼,后头立刻就抓到了凶手,这破案的速度,比之大理寺也只快不慢。若不放她去为百姓申冤审案,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而同时,方笑语这话里也处处的带着刺儿。
先不说大家心知肚明这凶手究竟是哪个,梅素惜纵然想祸水东引,可事实是什么,她心里却最为清楚不过。方笑语指着凶手骂蠢货,其实不就是在骂梅素惜愚蠢吗?
再则,方笑语可是特意的加重了“镇远将军府唯一嫡子”这几个字的音节,就是在告诉梅素惜,这将军府最后终归是方皓之的,万万没有将之交给一个野种的道理。
方笑语对周子风可是半点好感也无。本来大人之间的龌龊龃龉不该算在孩子头上,而周子风事实上也算是个可怜的娃儿了。
虽说梅素惜以丞相千金的身份非要嫁一个商人为人诟病,可像是方笑语这种历经近百世的人来说,却没什么看不起商人的情绪在。
她曾经好几世就做过商人,看不起商人也就等于是看不起自己。
本来那商人若是好好修身养性,不行差踏错,以丞相对梅素惜的疼爱,顶多冷上个几年,早晚还是会冰释前嫌的。只可惜那商人实在是没有远见,娶梅素惜也不过是基于功利的心思,所以才导致了身死的结果。
而周子风,小小年纪丧了父不说,又被其母灌输各种阴暗的人生观,最后会变成这样,也是挺可怜的。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却也是千古至理。
若是他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待着,将军府家大业大,也不介意保他一世荣华。只可惜,梅素惜的贪婪彻底的毁了他,不仅给他灌输了许多阴暗的思想,还让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比皓之大上三岁,其阴狠的程度却远远地将皓之甩在了身后。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也好,皓之也好,慕仪也好,所经历的生死劫难之中,可是有不少是出自这个年仅九岁的孩子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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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秋桃
周子风脸上的阴霾一扫而过,若不细看,还以为他一直泰山崩于前而不动,是个稳重的人。只可惜,方笑语习武已久,观察力何等惊人,周子风的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都尽数落入她眼中。
方笑语只笑,却不再多说,而是随意找了张椅子,干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下看起了好戏。
见方笑语一点也不见外,而且这动作表情显然是摆了一副看戏的姿态,梅素惜的心狠狠的抽着,恨不得上去撕烂了这个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的所谓嫡出大小姐。只是方剑璋此刻还在,她多少也要顾及着他的面子和想法,这才作罢,依旧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对方剑璋道:“将军,妾身已经查明小少爷落水的来龙去脉,也盘问过小少爷院里的丫鬟奴才,最终才确定了这个背主的混账东西竟是收人钱财,对主子起了杀心。”
“哦?”方剑璋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没有再多的表示了,于是梅素惜继续说道:“这丫头名叫秋桃,与之前被大小姐处置的春竹是同乡,也就是这两个贱丫头,竟收了人家的好处,对自己的主子起了那等心思,合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方笑语似笑非笑的看了梅素惜一眼,却让梅素惜的心突然砰砰直跳。那目光中所包含的,却像是将一切都看透的睿智。
“夫人饶命,将军饶命啊。奴婢也是一时糊涂,这才猪油蒙了心智,才做下这等错事,求将军夫人饶命,给奴婢一条生路吧。”那秋桃虽是在求饶,可也等于是承认了她谋害方皓之的罪行。
可是方笑语却知道,这不过是梅素惜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这不过是一个奴婢,再怎么罪恶滔天也不可能对梅素惜有任何的用处,除非,这个奴婢拼死拉个垫背的。
以梅素惜这种心急的性格,方笑语可不信她能忍得住不往锦衣身上泼脏水。
果不其然,还不等方剑璋询问,那秋桃就主动承认道:“将军,夫人,奴婢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这才险些酿成大错,这一切都是流花牵的线,说……说是……”
“说是什么?”梅素惜嘴角自然的抬起一抹弯度,随即很快的掩饰下去,只作高深的喝问。
那秋桃犹豫一番,先是吞吞吐吐,眼神时不时的往锦衣身上瞟上几眼,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方剑璋自然也看明白了那意思,只不过想起女儿先前跟他打的那个赌,他就有意的装糊涂,刻意假装没有理解,只等着那秋桃将话挑明了说。
秋桃自然也着急,有时候话说的太明白惹人怀疑,可不说吧,谁知道将军是否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吞吞吐吐的是何道理?”方剑璋拉下脸轻喝道。
“奴婢……奴婢……”秋桃有心做出一副内心挣扎的模样,但方剑璋却并不买账道:“你既承认了谋害少爷,又说不出其他所以然来,来人,将人给我拖下去,打上五十大板,死伤不论。”
秋桃这一听,吓的是神魂皆冒。这和夫人之前说的可不一样。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打上五十大板还能有活路?
原本夫人也只是说找个机会发卖了,实则是给了她足够的银子,甚至是放了她的身契让她离开京城,离得远远的。有了银子在哪儿过不是过,她一贪心,也就咬咬牙答应赌上一把。
可这结果与事先商量好的可不符,于是秋桃吓的直磕头,一边磕还一边求饶道:“将军饶命,奴婢说就是了。是流花给了奴婢许多银子,说是要奴婢为主子分忧,若是奴婢听话还好,若不听,定要找机会处置了奴婢。奴婢一害怕就……就应下了……将军,求您饶奴婢一命,让奴婢将功赎罪。”
“流花?流花不是锦姨娘跟前的人吗?怎么着?难道欲谋害小少爷的其实是锦姨娘?”梅素惜听到秋桃的话立刻说道,那怀疑的目光赤裸裸的看向了锦衣,眼中的毒辣被很好的隐藏着。
方剑璋眉一挑,目光就落到了方笑语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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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聚会回来的晚了,只来得及写这些,先发了吧。感谢【午夜牧羊女】【农民蜀黍】【黎家大少爷】的平安符~
第十五章 锦姨娘
“奴婢没有!”流花简直愣在了那里。
在府里这么些年,虽然知道锦姨娘过的是些什么日子,可至少姨娘也只是个姨娘而已,暂时还碍不到夫人什么事,所以一直以来,虽然活的艰难一些,可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但是,夫人谋害少爷的事发了,需要找个替死鬼了,所以锦姨娘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可是,她不明白,秋桃究竟是基于什么心理才帮着夫人撒这样的慌的?难道她不知道,谋害少爷,这简直就是死罪吗?
先不说作为一个下人谋害主子,就是被拖出去打杀了也没人会说些什么,更遑论少爷是将军唯一的儿子,害死了少爷就等于是让将军绝了后,将军怎么可能会饶过她?
就算是夫人再是花言巧语,这样的罪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担下的,难道秋桃就这么忠心耿耿,宁愿自己一死,也要帮夫人完成嫁祸锦姨娘的阴谋吗?
“流花姐姐,本就是你给我送了银子,又明里暗里的暗示,我这才头脑一热,做了错事,如今事败,流花姐姐想将一切都撇清,将罪责全都推到我的头上吗?”秋桃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柔柔弱弱的,看起来都让人心疼。流花有一瞬间甚至都觉得真的是自己威胁了她,才让她做出了谋害少爷的事。
“我没有!”流花简直气急,看着方剑璋的目光充满了委屈。
她是锦姨娘的丫鬟,而锦姨娘又是原夫人的丫鬟,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从不行差踏错。就算是被将军抬了姨娘,生下了慕仪小姐,也从未起过什么非分之想,一心的想要帮助少爷和大小姐,只是一直以来能力有限,还是免不了让两位小主子遭遇了许多的生死危机,锦姨娘一直在为此事而忧心忡忡,又怎么会刻意伤害两位小主子?
她身为锦姨娘的丫鬟,卖身契也在锦姨娘手里握着,摸透主子的心思,好好的伺候,这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
她就是了解了锦姨娘的为人,所以尽管夫人在府里一手遮天,大小姐和少爷又突然不得了将军的疼爱,她却也一直不敢对两位小主子有任何的怠慢。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去买凶杀害两位小主子?
何况锦姨娘也没有伤害两位小主子的理由不是吗?
锦姨娘只生下了慕仪小姐这一个女儿,身下也没有儿子傍身,杀害少爷对她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会便宜了夫人。
就算是锦姨娘真对少爷起杀心,那也应该是在她自己有了儿子的时候才有可能。
而如果由少爷继承镇远将军府,就冲着锦姨娘曾经伺候过原夫人的那段情谊,应该也不会亏了她亏了慕仪小姐,锦姨娘又怎会做这等丢了西瓜捡芝麻的傻事?
“将军,奴婢真的没有收买秋桃加害少爷,更加没有给过秋桃任何的金银,秋桃纯属血口喷人,这是要往锦姨娘身上泼脏水啊。”流花噗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不停的申辩着,见方剑璋没有任何的反应,随即又去抱住方笑语的腿继续磕头道:“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要害少爷的心思,求大小姐明察秋毫,万不能上了奸人的当,错怪好人啊。锦姨娘的心,从头至尾从不曾变过,大小姐当是知道的啊。”
锦衣见流花头都磕的发紫,心中悲戚。她本就没奢望自己能得到将军的爱,就是因为知道将军与夫人是何等的恩爱,她从前跟着夫人亲眼所见,所以才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夫人临去前求将军收了她,一则是给她个依靠,二则也是想让她看顾着大小姐和少爷一些。因为夫人知道将军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也不担心将军会薄待了她。
可是,梅素惜上位后,那手段是层出不穷。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自那之后少爷和大小姐屡屡遭受危险,可偏偏府里的人几乎都被梅素惜给收买了,如此竟也传不出一点风声到将军的耳朵里。
她几次三番的想要偷偷给将军去个信,可府里被梅素惜垒砌的如铜墙铁壁,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将信送出去,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少爷和大小姐一次次的遭受危险却无能为力。
好在或许是夫人在天上保佑,虽屡遭险境,但至少少爷和大小姐每一次都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可是,有那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再是强大的好运气,也敌不过一个想要加害你的人三番四次的出手。
少爷和大小姐又还只是孩子,怎么可能斗得过梅素惜这个心理扭曲的老狐狸。
可偏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军也变了,变得冷漠疏离,不仅仅是对少爷和大小姐,就算是对她和慕仪也是一样的敬而远之。
从前,因为她是伺候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虽然被收了房,成了姨娘,但将军还是会时不时的到她这坐上一会儿,有什么话也愿意跟她倾吐。
她当然不会自负的以为这是将军喜欢她,因为她能感觉到,将军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但是她不嫉妒。
要说对将军的感情,她不是一点也没有,但却不是完全的爱情。
在夫人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知道,夫人和将军的感情是爱情也是恩情,更是亲情,谁也不能插足。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爬将军的床,没想过要去做个姨娘,也有自己的丫鬟使唤,也成了半个有身份的人。
她一开始觉得,能嫁个管事,依旧跟在夫人身边,这日子将就也就过去了。
她一个奴婢,本就不用指望能成为什么好人家的正妻,就算是平民百姓家,也愿意娶个门当户对的,能安下心来过日子的,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娶个奴婢,将来生个孩子可能依旧要沦为奴籍。
一般贴身伺候主子的丫鬟,能配个管事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反正她对感情这种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最终夫人做主给她许个人家就已经要感恩戴德了。
好在夫人人很好,对待下人也仁慈,所以她从不担心嫁人的问题,只一心伺候好主子就是。
夫人临去前曾拉着她的手跟她说对不起,因为就算是夫人也知道,宁为寻常百姓家的正妻,也不为达官贵人家的妾室这一道理。可是,她却必须要自私一回,为了自己的儿女,这才让将军收了她。而她也感念夫人的恩情,便同意了。
横竖将军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就算对她没有感情,也不会欺了她,何况她也放心不下少爷和大小姐。
将军并不贪恋美色,所以夫人若去了,那梅素惜上位十有八九,以梅素惜那性子,夫人在的时候就没少做小动作,如今夫人去了,少爷和大小姐还能有好日子?
起初将军对她颇为照顾,对少爷小姐也好,可突然有一天,将军就变了。他开始疏远她们,开始不理不睬,有时候甚至冷言冷语。
而将军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大多时候都是出征在外驻守北燕。那时候,就成了少爷、大小姐还有她和慕仪的噩梦。
就算是曾经当奴婢的时候她都没有活的这么忙累过。
而如今,竟然又被冤枉买通奴婢加害少爷。这样的罪名她怎么担得起?
第十六章 以死明志
“将军,妾是夫人的丫鬟,自小就跟着夫人,不敢说什么忠心耿耿,却也绝不会做害夫人的事。大小姐与少爷是夫人的命根子,妾就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对少爷和大小姐动手。唯独此事,还求将军明察,还妾一个公道。妾愿意一死以证清白,只望将军能信妾一次,妾死而无悔。”说着,就要朝柱子上撞去。
不得不说,锦衣也算是把握住了方剑璋的性格。她知道方剑璋对奚雨涵的感情,所以才会一开始就打奚雨涵的感情牌,希望能引起方剑璋的同情心起。
只不过,这件事确实不是她做的,所以,利用些手段来脱嫌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就算锦衣是奚雨涵的丫鬟,可毕竟奚雨涵已经不在了,而她又有了自己的女儿。再多的恩情也会慢慢被自己的亲情所取代,现在对她最重要的人变成了方慕仪,就算是方剑璋也没有方慕仪来的重要。
方笑语倒没有那种一日为奴终身就得为奴的极端思想。锦衣曾经是她娘跟前的大丫鬟,所以处处替主子着想是她做丫鬟的本分。可是现在她已经是方剑璋的妾,也算是这将军府的半个主子了,虽然在她眼里这身份依旧不值一提,可是锦衣曾经多次帮过她和皓之脱险也是事实,说实话锦衣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无论锦衣为她和皓之做的这些事是出于对母亲的忠心还是想要在未来找个靠山都不重要,方笑语要的,只是结果。是没有人跟皓之争胜利果实的结果。
这镇远将军府,在未来,就只能是皓之的。其余阿猫阿狗休想从皓之身上拔下一根毛来。
锦衣算准了方剑璋不会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所以才会演了这出以死明志的戏,实则她未必怕死,但却一定舍不下方慕仪这个孩子落到梅素惜的手里。
这些年在将军府,梅素惜有些什么手段,她不敢说全都知悉,却也明里暗里见识过不少了。少爷和大小姐要不是命大,恐怕都走过好几次的黄泉路,喝过好几碗孟婆汤了。
慕仪还小,也就刚刚才能走得稳当一些,对于那些深宅后院里的龌龊事她一个丁点大的孩子能懂个什么?
将军冷淡,大小姐和大少爷自身难保,周子风性子阴沉,梅素惜又心狠手辣。有她看顾着都未必能逃过一劫,要是她真死了,慕仪可会有一丝活路?
可是她却又不能不演这出戏。梅素惜用嫁祸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这局布的仓促,漏洞更是不少,可梅素惜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不将这些漏洞一一抹平?
她如今敢就这么拎出个丫鬟就嫁祸她,想要置她于死地,还不是因为她知道将军一直想要报答丞相的恩情而有恃无恐?
她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从北燕夫人认识将军时就在夫人身边伺候。直到跟着来了京城,将军是怎么认识的梅素惜,又是因为什么而纳她为妾最后又扶为继室,再也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她不敢保证将军会不会为了报恩而无视事情的真相,牺牲她一个人将此事平息。她倒是不怎么畏死,可慕仪绝不能落在梅素惜的手里。
将军现在就只有她和梅素惜两个女人,她要是死了,慕仪又怎么可能会逃脱梅素惜的魔掌?
所以,她只能打感情牌,希望将军能看在夫人的份上不要放弃她。
她也不敢保将军是否会还她一个清白,只因为现在的将军她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方剑璋还是从前的那个方剑璋,打奚雨涵的牌子依旧十分管用。当锦衣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之中时,她明白,她不会被轻易放弃了。
锦衣这见柱就撞的架势可吓坏了方慕仪,还不等方剑璋救下,她就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了。等到锦衣被方剑璋拦下之后,方慕仪更是直接扑到了锦衣的怀里,泪眼汪汪的看向方剑璋,肉嘟嘟的小手紧紧的抓着锦衣的衣裳,软糯糯委屈屈的口齿也还不太清楚的说道:“爹爹,姨娘没有做坏事,姨娘不是坏人。”
方笑语感叹,古时候的孩子成熟的都早,要是一直天真懵懂的像那些现代都市里的孩子被溺爱着长大,恐怕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就算能平安的活到长大,估计也是有人想将其养废了。
方慕仪现在虽然还小,许多事只是懵懵懂懂的分不清是非善恶,但至少要维护自己的娘亲这一点却还是知道的。
“事情涉及到皓之被谋害的真相,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各说各的有理,有的磕头喊冤,有的要一死以证清白,无非是逼迫我做出个选择。”方剑璋眼睛危险的眯了一眯,却让梅素惜的心狂乱的一跳。
她有一种感觉,感觉刚刚方剑璋那眯着的眼睛飞速的扫了她一眼,一种被扒光了被看透了的感觉袭上心头,让她有些后背发冷。
还不等她多想什么,就听方剑璋笑眯眯的看着方笑语说道:“事情果然如你所料,为父输了,输的心服。你与皓之一母同胞,既皓之如此信你重你这个姐姐,那此事就全权交由你来处置,如何?”
梅素惜一愣,表情有些阴沉的看了方笑语一眼,随即想要反对说:“将军,这事……”
“这事你无需再插手,都交由笑语来处置。无论真相如何,你既掌着这个家,却依然让皓之险些丢了性命,至少也是个掌家不严的罪过。待笑语处置完此事之后,你便将掌家之权交给笑语,好好在屋里闭门思过吧。”方剑璋面无表情的截断了梅素惜的话,甚至直接剥夺了她的掌家之权,可见对于知道了方笑语和方皓之几次遇险的事情后,也算是对梅素惜彻底的忍无可忍了。
“将军……你怎能这般对我?难道你忘了父亲的……”梅素惜没想到方剑璋会突然就对她如此冷漠,竟然还夺了她的掌家之权交给方笑语这个丫头片子,心里就一阵气急,于是张口就要拿她那个丞相爹的恩情来要挟方剑璋。
可是方笑语如何会给她这个机会,所以在她那‘恩情’二字还未出口之时就立刻抢了话道:“既是爹爹认输就好,那么爹爹与女儿打赌的赌注……?”
梅素惜的话就生生的被憋回了肚子,一口心火险些没让她被气得吐出血来。
这死丫头片子竟然无视她!还敢抢她的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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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和老虎一样可怕的姐姐
梅素惜越是生气,方笑语就越觉得开心,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变着花的欺负人这件事其实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呢?
要是上辈子她领悟了欺负人的精髓,恐怕就能找到想活下去的乐趣了。方笑语觉得,要提高自己好好过日子的觉悟,梅素惜真的是个很好的解闷工具。
方笑语就是不看梅素惜,尽管梅素惜已经将眼睛睁的就跟个灯泡似的狠狠的瞪她,但她就是从容的无视之。
不仅如此,为了让梅素惜再心塞一些,方笑语叫方剑璋的这声爹爹可真是要多甜腻有多甜腻,绝对的腻死人不偿命。
方剑璋默默的笑了。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叫自己叫的这么亲热定然是为了气梅素惜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开心的要命。
实在是方笑语这个人太冷淡了。
从小到大,无论任何人怎么对她好,她就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永远都懒得给人一个笑容。
奚雨涵作为母亲疼她爱她,她倒也尊敬她,可是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怎么都不肯卸下那一身的刺。方剑璋作为父亲教她育她,她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似乎谁欠她一打银票似的。方皓之作为弟弟亲近她讨好她,可是她还嫌小孩子麻烦得要命,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会有想要掐死熊孩子的冲动,所以哪怕方皓之遇险向她求救,她竟然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好,或许方笑语有她自己的苦衷,可别人却并不知道这个苦衷,所以,在他人的眼中,方笑语就是一个冷漠不好靠近的冰山美人,敬而远之最好。
方剑璋从方笑语出生开始就没见她笑过多少次,当然人不可能一生都不笑,除非是面瘫,但是方笑语在方剑璋的面前真心是绷着脸的时候比笑容来得多的多,以至于方剑璋每每都觉得十分挫败,这个女儿一点也不跟自己亲。
这一次昏迷醒来后,方剑璋发现这个女儿似乎是变了许多。许多从前隐藏的很严实的秘密也都主动透露出来了,不仅从懦弱无能的将军府嫡女,一下子变成了武功高强杀伐果断的大小姐,从前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苟言笑懒得与之为伍的表情,现在却也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懂得变通了。
方剑璋大概明白自己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无非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突然开窍了之类的,都不需要方笑语自己编理由,方剑璋就脑洞大开的帮方笑语将理由编好了,都不需要再费心解释的。
方剑璋看得出来,女儿看着他的笑容还是有些假,不过也是常理之中,谁让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寒了两个孩子的心,所以此刻开始他就要好好的施行补救,现在醒悟应该还来得及。
“爹爹,您该不会是想要出尔反尔,不认这个赌注了吧?”方笑语被自己那甜的像蜜一样的声音给起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无论轮回多少世,她就没真正意义上的小鸟依人过。这取决于第一世她就是个要强好胜的性格,到了第二世,记忆没有失去,那性格自然也就延续下来了。再加之后面的几十世所经历的各种各样的人生,对方笑语来说,柔弱之类的词语简直与她绝缘。那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男人女人们,在方笑语的眼里简直就是一朵好大的奇葩。
当然,飙演技的时候不算。谁的人生没遇上几个人渣呢?有时候为了迷惑敌人,抹几把眼泪对曾经当过影后的人来说真是小菜一碟,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比如这声甜死人不偿命的‘爹爹’,就让方剑璋找到了为人父的满足感。明知道她是为了气梅素惜才这么叫的,但是他就是愿意被卖了还帮着数钱,他就是听着舒坦怎么着吧?
“愿赌服输。为父可非是出尔反尔的小人,答应你的事情自是会为你办妥。不过要余些时间,毕竟此事马虎不得。”方剑璋认输认的相当痛快。在方笑语跟他说要打赌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相信了,不过是为了缓和跟女儿的关系适当的示弱而已。
方笑语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老爹心中所想,倒也不拆穿,然后就趁机提了不少要求作为输赢的赌注。
方笑语提的要求倒也不难办到,而且方剑璋很期待自己这个突然变的有些不同的女儿要如何做,所以答应的也就更加痛快了。事实上,在来这里之前,他早就已经吩咐萧索要尽快去办这件事了。
“既然爹爹愿赌服输,那女儿自然也要将爹爹吩咐下来的事尽快解决。”说着,方笑语似笑非笑的瞥了锦衣一眼,却让锦衣心中十分忐忑。
她是没做过要害少爷的事,但是大小姐是否相信她她却不敢肯定。毕竟事情涉及到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来人。”方笑语手指轻敲着桌子,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敲击在心虚的人的心上,则会让人更加心虚。
“爹爹,姨娘不是坏人,不是坏人。”方慕仪被这突然的安静给吓着了,整个屋子没有一个人说话,就只剩姐姐慢慢的敲着桌子,姨娘脸色都白了不少。
她是真怕姨娘出了事。虽然嘴里叫着姨娘,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啊。
“慕仪,过来。”方笑语看着揪住方剑璋裤腿的方慕仪,双手伸出来,想要将方慕仪叫到自己面前。
可是,方慕仪有些害怕。
从她有印象开始,她就没见过这个姐姐笑过。
她也曾听了姨娘的教导,要多亲近姐姐,可是无论她怎么撒娇卖萌或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这个姐姐永远都顶着一张可怕的脸,实在是无法亲近。
明明长得好美好美的,可偏偏却让人觉得害怕,所以在方慕仪的心里,姐姐这个词就跟那大老虎是一样一样的。
可是现在,这个姐姐竟然一脸微笑的让自己过去,方慕仪心里有些打鼓。可是为了姨娘,她却不敢反抗,只得慢慢的挪着小步,还有些跌跌撞撞的朝着方笑语走去。
就跟奔赴刑场准备壮烈牺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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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寒尖】的平安符~
第十八章 资深坑爹小能手
见方慕仪这一脸慷概就义的表情,方笑语暗自苦笑。
她也能想象出方慕仪这表情是因为什么。
想来从前的自己总是拉着一张苦瓜脸,确实是会吓到小孩子的。特别是庶出的孩子,因为社会的现状,面对嫡出,一般不是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讨好,就是暗生妒心不择手段的算计或诅咒。能不卑不亢的笑对世人,这样的庶出简直比之国宝都要稀少。
古时候的社会对庶出大多苛刻。在大多数人眼里,庶出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在嫡出面前就得低下头夹着尾巴做人,因为身份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特别是像方慕仪这中,亲娘没有什么后台,还是个丫鬟出身,无形中就让她的地位更加尴尬一些。
好在她是女孩子,将来出了嫁或许还能帮衬着娘家一些,要是能遇上个好主母,或许还能攀一门好亲事,若是个男子,在府中的地位就会格外尴尬。
这镇远将军府里倒是还好些。方剑璋虽是书生出身,但却没有那些过分看不起庶出的怪毛病。方皓之还小,再加之自身的经历,光是躲避危险就已经足够他忙的了,哪还有时间去嘲笑别人是不是庶出。
至于方笑语,那就更不是个看重嫡庶的人了。都活了九十九世了,什么嫡出庶出的她都当过,上至女王,下至小贩她也都经历过,真心不会将时间浪费在看不起别人身上。
她一直觉得,若真是一个骄傲的人,是不屑于去轻看别人的。越是成功的人就越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很多变,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许这一秒某一个人还是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乞丐,而下一秒就有可能突然发上一笔横财成为别人无法企及的人上人。
莫欺少年穷。
这句话其实与金钱无关。
有些人有钱却没有权利,而有些人有权却未必有钱。
可是你说究竟是钱重要还是权重要呢?
没有金钱,许多事上要难办许多,可若是无权,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可能成为某一个有权者手中的棋子。
这样的情况在古代尤其突出。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呢?若只为钱,明明可以去当商人的。无论哪个朝代,富可敌国的商人都是存在的。
虽然社会将嫡庶划分的分明,但同是一家人,等级可以有,却也不必欺人太甚。虽说庶子与嫡子之间起跑线不同,可也难保有朝一日庶子先于嫡子出头。毕竟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未来之所以是未来,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剧本能够轻易的将其定格。如果真有这么嫡庶颠倒的一日,平日里若是得罪太深,焉知不会自食其果?
其实本朝就有这样的例子。
户部尚书的庶女被选入宫中为贵人,皇家为了巩固前朝,这样的选秀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
这户部尚书之女只是庶女,母亲不过农家出身,当初还是因为偶然间救了被蛇咬伤的户部尚书,再加之虽是农女却也有几分姿色,便被纳入府中为妾。
因为出身不高,加之人又老实木讷,在府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户部尚书也不是个什么特别惜花的人,一开始的激情过后,慢慢的对其也就淡了下来。再者这女子也只是生了个女儿,更加没什么可以让他注意的,所以也就放任了其在府中过着时常被人欺凌的日子。
户部尚书这个庶女,许是小时候便受母亲影响,性格懦弱,连话都说不利索,在府里更是被嫡女欺负的可怜兮兮。
皇家选秀时,不知这庶女是如何做的,反倒是于嫡女前头得了皇上青眼,被封了贵人,如今传言她正有望封妃,真假不得而知,却也掩饰不了这女子的手段。
从前在家里她究竟是真懦弱还是装懦弱,恐怕在户部尚书的府里已经成了世纪难解之谜。可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个时常欺负她的嫡姐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被这个她欺负了那么多年的妹妹可着劲的折腾,偏还不能叫苦,否则便是不尊重皇家之人,形同欺君。
这倒是嫡女了,可见着庶女时还不是要下跪称一声娘娘?
原本家中有人在宫中得宠是件喜事,至少家族上头有了人庇护。可如户部尚书这一家子,现在可是战战兢兢的将这农女当祖宗一样的供着,生怕宫里那位娘娘不满意了拿他们开刀。
所谓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女儿就已经是皇家人了,心里就不可能全都想着娘家,何况这个娘家实在是没有给过她什么美好的回忆。
户部尚书这位子在前朝也是很有话语权的,按说也不必惧怕这么一个后宫的贵人,何况还是自己的女儿。只是,自古以来,枕头风这东西都比其他风来的可怕。再加上她这个庶女对自己的娘家可真是一点感情也没有,要不是有个亲娘还在府里,方笑语严重怀疑她分分钟就想整垮自己的家族。
可以说,这位娘娘可真是坑爹小能手。只要一个不注意,他这个老爹就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到沟里去。是个人都看出这是诚心的报复,可没有证据,陷害她老爹时又是有理有据,可以说真的是个逻辑严密的资深坑爹小能手,他老爹已经被反复折腾过几次折腾怕了,人也乖了不少。
方笑语倒是对所谓出嫁从夫的理论嗤之以鼻,她认为无论哪个时代,女人就得有自己独立的能力。社会可以对女子不公平,但女子却不能因此看轻了自己。否则,将一切的希望寄托于他人,一旦被寄托之人出了任何一点问题,那就是灭顶之灾。
方笑语喜欢凡事靠自己。
所以,她的婚事定要自己决定,嫁与不嫁也得取决于她自己,梅素惜也好,方剑璋也罢,都休想插手她的事情。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行!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要将方慕仪的婚事也握在手里,至少不能让方慕仪这么年幼可爱的一个孩子毁在梅素惜手里。
以梅素惜的手段,就算是不起杀心,将来也绝不会好心的给方慕仪找个好人家。
这个时代的女子跟她方笑语不一样。她经历过的事情离奇诡异,世间疾苦人情冷暖都尝过了,所以更养出了坚强独立的个性。但这个世界的女人还是抱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这一套几乎是洗脑式的教育理念来生活的,所以,许一户好人家对于这些女子来说简直就等同于是人生的全部。
锦衣救过她也救过皓之,而且跟着自己娘亲的时候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就算她再是冷血不愿管锦衣的死活,但是为了让梅素惜不痛快,这锦衣她也是绝不能任其被梅素惜泼脏水然后处置的。
所以,当方慕仪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一脸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一般的表情来到她面前时,方笑语一把将方慕仪抱起,让其坐在她的腿上,然后摸摸方慕仪的小脑袋说:“慕仪若是乖的话,姐姐就相信姨娘不是坏人。”
方慕仪先是犹豫的看了方笑语一眼,见方笑语的笑容似乎不似作假,随即直接扑到方笑语的怀里卖起萌道:“慕仪乖,慕仪是好孩子,慕仪听姐姐的话,所以姨娘也乖,姨娘也是好孩子,姨娘也听姐姐的话。”
方笑语被方慕仪这赤裸裸的讨好的话给逗乐了,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诱拐未成年少女的怪阿姨,让锦衣看了都一阵发冷,开始为自己的女儿担心起来。
而这时,方笑语之前的那句“来人”终于有了反应,一群下人鱼贯而入,站在方剑璋的后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了方笑语这个平时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大小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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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家里飞进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大马蜂,矿泉水瓶盖一个半大的个头,尼玛吓尿了好吗!跟我妈两个人三更半夜的满家里找马蜂,找到半夜两点多我也是拼了……主要是不找到不敢睡啊……好不容易找到拍死了,但是直到现在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还没下去呢,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吗(拍胸口)……我需要压压惊……
第十九章 打死勿论
场面有点诡异。
在这个将军府里,除了将军之外,也就数夫人最大了。
将军常年不在府中,大小姐与小少爷虽是嫡出,但地位有些边缘。至于方慕仪这个二小姐,就更是不被放在心上。
大小姐发号施令的情况在这将军府里就几乎没出现过。也不是说大小姐被压迫什么的,只是当年大夫人还在的时候,这位大小姐就是一副去赌场输了钱一样的苦瓜脸,能跟她说上几句话的人少得可怜,就算是将军和大夫人问话,得到的也几乎就是几句不温不火的敷衍。
大小姐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别说是将军府,就是整个京城都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大小姐的边缘化,再加之现在这位夫人手段也不简单,背后的背景大的吓人,将军又不在府中,锦姨娘身份太低压不住场子,小少爷太小,连自身都难保,大小姐又是一副天塌下来高个儿顶着的架势,所以府里真正能说上话的反倒是周子风这位不是少爷的少爷。
而此时,大小姐抱着二小姐,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而二小姐又是一副慷概就义一样豁出去的架势,将军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只剩下夫人和周少爷一脸死了娘的表情,下人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方笑语也没有让众人等太久,只是默默拿起桌上的糕点,往方慕仪手里塞了一块,笑的有些可怕说:“秋桃背主忘恩,企图谋害少爷,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放过的。拖下去吧,给我狠狠的打,打死勿论。”
方笑语这话说的十分轻巧,杀人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只是吩咐别人动手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从前她为了那句“不为恶便成仙”,只要不是触碰底线的的事情能忍则都忍了。她不愿意主动去加害别人,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只是,总是有人不领情,一天不找个死浑身不舒坦,所以,被动反击的事,方笑语做过不少,已经驾轻就熟。
秋桃想要害锦衣,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了当梅素惜的狗,不惜以身犯险,认下谋害皓之的事,这是她自己找死,怨不得人。
有人巴巴的将脸凑过来给她打,她要是不多抡几巴掌,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美意?
梅素惜既然将她安排在方皓之身边的眼线眼巴巴的自动送上门来送死,方笑语就真的不介意助人为乐送对方一程,祝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下人们大眼瞪小眼,似乎是不相信刚刚发号施令的是那个简直快完成隐身效果的大小姐。从前那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大概你巴掌扇到她脸上了,她也只是会淡漠的看你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开。而就是这样一个大小姐,刚刚说了什么?打死勿论?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下人们一瞬间以为是他们听错了,一切都是幻觉,但一直保持着笑容的方笑语却让他们的心跳顿时漏跳一拍。
“怎么?这将军府还真是没有规矩了,难道是我这个大小姐说话不管用?既如此,还是爹爹下令吧,女儿在这府中似乎没有什么发言权。”方笑语打小报告打的那叫一个刻意,下人们脸上顿时冷汗直冒。
以前没发现,这位大小姐要是耍起赖来还真是不好对付。
方剑璋脸顿时一拉,斜眼撇了撇这些被方笑语突然的转变给打懵了的下人们,怒喝道:“还不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做?你们还真是反了天了!莫非本将军常年不在府中,你们就是如此阴奉阳违来欺负本将军的女儿吗!”
方剑璋在府中儒雅的时候偏多,毕竟是书生出身,虽然在战场上也是尸山血海里闯过来的,但骨子里的书生气却一直没有完全摒弃,所以每次短暂的回京,这位大承国赫赫有名的镇远将军跟战场上那个狠戾的大将简直判若两人。若不知底细的,绝对会以为他是个文官,没几人会将他往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方向去想象他。
而这一次,方剑璋这一吼可是用足了力气,将这屋子里的人的耳朵都震的发疼。
方剑璋也是真的生气,处置一个丫头这样的小事,自己的女儿下令下人们竟然毫无反应,反倒是目光一再的飘向梅素惜和周子风的方向,似是在询问,可见平日里他出征在外时,自己的儿女在这府里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而他,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会以为梅素惜在跟他约定之后就会收手,反倒是险些害死了自己所有的孩子。
下人们被方剑璋这么一吼,顿时浑身冷汗唰唰的往外冒。再也不敢耽搁,几人连忙按方笑语的吩咐,将秋桃强行拖了出去,也不管秋桃撕心裂肺的挣扎求饶,那拖地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异常的清晰。
“谋害少爷的人本小姐已经处置了,待秋桃被杖毙后,将她的尸首各个院里示众一遍,也好让其他的奴才下人们引以为戒,免得再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反倒是送了自己的性命。”方笑语由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刚刚吩咐杖毙一个人的人不是她一般。
众人都有些戚戚,心中也都各自存了不同的念头。
这将军府里要变天是一定的。不仅仅是大小姐突然的转变令人心惊,将军夺了夫人的掌家权这一点才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
将军对夫人的态度,就在刚刚,似乎与从前有了些不同。
“将军,那秋桃背后定然有人指使,否则她一个丫鬟,又怎么有胆子敢谋害主子?大小姐就这么草草了事,岂非是令那幕后真凶逍遥法外?”梅素惜狠狠的咬着嘴唇,对方笑语的恨意已经快要突破天际。
她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将将军府里里外外都握在手里,现在这方笑语横插一杠子,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节外生枝的变故。
方剑璋目光满是冷意的看了梅素惜一眼,而方笑语却突然笑了。
梅素惜总觉得,方笑语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有些她看不懂的含义。
第二十章 将军府的少爷只有一个
见方笑语这魔性的笑容,梅素惜总觉得浑身泛冷,不由得就抓住了方剑璋的袖子,声音也下意识的放软了叫道:“将军……”
方笑语被梅素惜这软软糯糯的一声将军叫的鸡皮疙瘩乍起,方剑璋本人更是觉得这声将军酸的牙都要掉了。
这样温柔似水仿若柔弱无助一般的梅素惜实在是与之前的人设太不相符,就像是方笑语突然变的霸气侧漏一样,在场的人总觉得,今日似乎有些邪性,就好像一个个被鬼附身了一样。
不过,方笑语这是怕没完没了的在这一世耽误下去,而梅素惜,那纯粹就是被方笑语这三百六十度转变的态度给吓着了。
“夫人当真要我找出幕后凶手?”方笑语拨弄着方慕仪柔软滑顺的头发,那发间还散发着茉莉的香气。
锦衣酷爱茉莉,所以每年茉莉花开的时节,她就会自己采些花朵做成头油、蔻丹之类,方笑语也收到过一些。
“那是自然,如何能姑息那心狠手辣之人再留在府中作威作福?今日她敢谋害小少爷,明日她就敢谋害将军,为绝后患,绝不能姑息养奸!”梅素惜一副义正言辞的架势,但那一脸不怀好意瞥向锦衣的目光却并没有漏过任何人的眼睛。
方剑璋冷笑,这还真是明目张胆啊。看她这架势,是不将脏水泼到锦衣头上誓不罢休了?仗着他想要报恩的心,不仅迫害自己的孩子,连一个出身微末的小小妾室她也不放过吗!
方剑璋只觉得自己真是蠢的无可救药这才引狼入室。虽说是要报丞相大恩,但他何苦自讨苦吃为了替丞相解忧就将这个女人纳入府中?当时真的就没有更好的报恩办法了吗?
现在想想也是,那个商人的死,真的就像是传闻中那般简单吗?方剑璋有些不信了。
无论方剑璋现在在想些什么,但是方笑语却怒了。当然这怒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一面震慑了敌人,一面也讨好了队友,所以,就见方笑语原本一直挂着不曾卸去的笑容突然收敛,一张脸拉下来,眼中泛着危险的寒光。她轻轻将方慕仪放下,让她回到锦衣的身边,而她自己却起身,慢慢的走向梅素惜,每一个脚步看起来都那么的沉重。
“你……你想做什么……”梅素惜感觉到空气似乎一瞬间凝滞了,而方笑语带着一身恐怖至极的压力朝着她走来,她竟然会觉得心跳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强烈跳动着,就像是要蹦出胸膛,炸裂四溅一般的慌乱。
怎么会这样呢?这小丫头片子明明是个那么懦弱的人,这突然间怎么会变得那么可怕?
梅素惜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但方笑语却也没有停下脚步,直走到梅素惜的面前,离着她的脸也就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距离,目光灼灼的盯着梅素惜那一张略显慌乱的脸道:“怎么,你还想谋害将军?”
梅素惜一愣,心说怎么个意思?我只说有人今天能对方皓之不利,明天就有可能对将军不利,明明指代的就是锦衣,怎么就变成她要对将军不利了?这不是明摆着血口喷人吗?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谋害将军?你这真是……真是……”梅素惜气的结结巴巴,指着方笑语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方笑语却装作一脸糊涂的样子开口道:“我又怎么血口喷人了?不是夫人你自己说的,那谋害皓之的幕后黑手今日可能谋害皓之明日就能谋害将军吗?既是夫人亲口承认,我会作如此想法有何不对?”
方笑语对灯发誓,她现在这张脸真的是很无辜很无辜的,任是谁看了都会认为她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绝不可能冤枉一个无辜的好人的。
笑话,当某一世的国际影后她方笑语是白当的吗!
方笑语这一脸无辜兼纯良的好演技却是惹怒了周子风。这个从方笑语进门就阴着一张能吓跑隔壁小姑娘的苦瓜脸的周子风周少爷此时双眼喷火一般的指着方笑语大骂:“小贱人,你什么意思!你这指桑骂槐的,是想说我娘谋害了那个小畜生不成!”
“放肆!”周子风脱口而出的辱骂彻底惹怒了方剑璋,一个商人生的野种竟敢在他的将军府里辱骂他方剑璋的嫡女是小贱人,嫡子是小畜生,可见平日里这梅素惜究竟是怎么管教这个混账东西的。
不过方剑璋却也只是一声‘放肆’就没了下文。主要是轮不到他有什么下文,周子风就已经像是风筝一样飞出门去了。
门外的下人被吓得不轻。这松竹院的门可是结实的很,一般就是个壮汉使劲的撞都未必能撞碎,可就是周子风周少爷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弱的身板,竟然将一扇结实的木门撞得粉碎,可见那踢人者用了多大的力气。
听着门轰然破碎的声音,看着门外那个趴在地上一口一口吐血的儿子,梅素惜神情状若疯癫,抓起方笑语的衣领就大吼道:“你做什么!”
方笑语厌恶的皱了皱眉,一脸不耐的将梅素惜的手指掰开,笑道:“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他爹已经死了,这教养的责任自然就要算在她娘的头上。可看他小小年纪,口吐污言,形状无端,足以见得是教养不足之故。既然夫人事忙,没有时间行教养之责,那笑语也不吝助人为乐,帮着夫人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知感恩的东西。将军府有将军府的规矩,既是寄住将军府,就不能给将军府的声明蒙灰。爹爹心地好,不嫌弃夫人带着个拖油瓶子来将军府白吃白住,但夫人也该有这份自觉。什么是他该得的,什么是他不能肖想的,夫人得跟他说个清楚明白。”
“一个外人,在将军府里辱骂主人,我没有打死他已经是给足了夫人您那个丞相爹爹的面子,夫人得学着知足。”
梅素惜脸色铁青的听着方笑语这开门见山一点也不掩藏的话,心里的某根弦似乎逼近了快要断裂的边缘。她恶狠狠的瞪着方笑语,咬牙切齿的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子风也是将军府的少爷!”
“将军府的少爷只有一个,那就是皓之。什么时候开始,姓周的能做姓方的的主了?哪个时代都没有这样的道理,更没这样的规矩。今天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将所有事情一次性说个清楚明白,爹爹惯着你忍着你,是因为看在丞相对他有恩的份上,可丞相对爹爹有恩,对我方笑语可没有。你若是觉着仗着丞相那点恩惠就可以在将军府里作威作福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留着这份精力好好管教你那个没有教养的儿子,免得他出去口不择言被人打死了还得我将军府来出一副棺材一块墓地。何况,丞相究竟对爹爹有没有恩情,难道夫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非得要我将事情摆开了挑明了,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夫人才高兴?”
第二十一章 欺负人实在是太有快感了
“你……你什么意思……?”梅素惜咽了咽口水,心里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这小妮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梅素惜拿复杂的目光看向方笑语,嘴硬道:“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好说我也是你父亲堂堂正正的正室夫人,你见了我也该改口叫一声母亲的。如今你张口闭口一个你字,可就是有教养了?”
方笑语却冷冷一笑道:“母亲?呵,你也配!终究不过是个继室罢了,在我母亲的牌位前,你也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叫声姐姐。”
“你……!”梅素惜气的牙磨的咯咯作响,回头幽怨的看着方剑璋说:“将军,您就这么看着她如此无礼的欺辱妾身吗?”
方剑璋有一瞬间都已经心软了,但想想这个女人三番四次的加害自己的儿女,如今只这点委屈都受不住了吗?那他的儿女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方剑璋冷哼一声直接撇过头不去看她,只坐在椅子上假装喝茶,心中想的却是刚刚自家闺女跟梅素惜说的那句‘何况丞相究竟对爹爹有没有恩情,难道夫人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是个什么意思。他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个女儿似乎是掌握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情报,而这个秘密,跟他息息相关。
如此一想,方剑璋看向方笑语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有心想问,但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内心还隐隐有种害怕问出口的矛盾感觉。
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直觉告诉他,方笑语掌握的那个他不知道的秘密,或许会改变他的一生。
梅素惜眼睁睁的看着她口里的将军就这么华丽丽的走神了,心里悲愤万分。面对她的求助,这个她的男人不仅没有开口为她说一句话,竟然还走神了?
虽说他们之间感情不见得有多深厚,可是毕竟还有一个她父亲的恩情在中间横着,按说怎么他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就算不看着恩情,他就能眼睁睁这么看着一个小辈如此咄咄逼人的对长辈口出不敬,就不怕事情传了出去会让人笑话镇远将军府没有家教吗?
还是说,他从方笑语那个丫头片子那里听到了什么?
梅素惜一时间有些慌乱。
方笑语却对自家老爹这态度十分满意。她只以为自家老爹是故意装走神气气梅素惜的,但她不知道的是,他老爹因为她的那一句话是真的走神走到天涯海角去了。
“谋害皓之之事到此为止,凶手春竹已经被我当场处置了,秋桃也已经着人杖毙,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从今后无需再提。夫人也不必总想着打压锦姨娘是个事儿,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管教管教周少爷如何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过将军府家大业大,也不稀罕那点报答也就是了。”方笑语的话让锦衣彻底的松了口气。
大小姐还是保她的。虽然大小姐从前一直给人一副冷面美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但其实也是面冷心热吧。锦衣有些感慨。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是这个一直对人爱答不理的大小姐救了她保了她,她该感谢大小姐,也该感谢夫人。
当然,她心中的夫人,只有奚雨涵那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少爷请大夫!”梅素惜心疼的抱着吐血不止的儿子,看向方笑语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但下人们却都不敢动了,只拿眼神瞟向方笑语,似乎是想询问方笑语的意思。
方笑语却浑不在意,只风轻云淡道:“放心,我下手有分寸,死不了,顶多就是吐上几口血而已。”
不过她对于下人们的反应却很满意,于是继续道:“来人,去给周少爷请个大夫,开他十根八根人参补一补,也好让夫人放心。”
梅素惜简直没被气吐血。还死不了?还顶多吐几口血而已?这吐血吐的就跟喷泉似的,也叫下手有分寸?
方剑璋就更是乐了,这还开十根八根人参补一补?这是要补死他吗?
“方笑语!子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梅素惜已经被气得昏了头,在方剑璋面前竟敢这样威胁他的女儿,她在方剑璋心里的形象简直已经要跌落谷底了。
方笑语哪会受她的威胁,于是只冷笑着说:“这句话也是我要对夫人说的。若是皓之和慕仪从今后再有任何的三长两短,夫人可别怪笑语采取些别的手段来解决这些事情。这将军府是姓方的,它不姓梅也不姓周,还轮不到那些跳梁小丑三番五次的蹦来跳去惹人厌烦!夫人若是不想将来这方府里办上一场周姓之人的葬礼,您大可可着劲儿的折腾。不过笑语也得好心提醒夫人,命只有一条,没了也就没了,您自个儿人老珠黄年纪一大把半只脚都迈进棺材了,可您儿子还小,死了也就太可惜了,您说是不是?”
梅素惜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被气出来了,心里头把方笑语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心说你才人老珠黄!你才半只脚迈进棺材!有心上去掐死这个死丫头,却还偏偏被方笑语那看起来一点也不气势汹汹的目光看的心凉不已。
这丫头片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撞邪了吗这是!
“夫人既听明白了,就收拾收拾,三天后我来交接掌家之权,希望夫人将一切都处理得妥妥贴贴的,若是有个什么错漏的,及时补上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从前的事我不想再追究,过去也便过去了,希望从今后夫人和周少爷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这将军府也不缺这一副碗筷,可您知道的,将军府没有备棺材的习惯,一旦出了人命,买棺材这来来回回也要花不少时间。时间如同性命,如此宝贵,何必浪费在这些无用之事上头?夫人您和周少爷只需知道,这将军府是姓方的,我若给你们,你们就给我感恩戴德的收着。我若不给,你们不能抢,连想也不能想。”
见梅素惜一脸快喷出火来的表情,她估摸着自己再说几句这位没准当场就得爆炸了。可是欺负人实在是太有快感了,方笑语就是忍不住她的恶趣味,总想再调戏梅素惜两句,于是,心里的小恶魔战胜了小天使,方笑语迎着梅素惜一双冒火的眸子再一次补刀道:“对了,以后晨昏定省的事就免了,我不耐烦做这些,想必夫人也不愿意常看到我这张脸。”
说完又看向一脸呆愣的锦衣说道:“夫人要闭门思过,外人不宜打扰,从明日起,锦姨娘也不必再来这松竹院请安,免得扰了夫人思过的好兴致。”
“是,妾身都听大小姐的。”锦衣看着不停刺激梅素惜的大小姐,突然觉得很欣慰,同时也觉得这些年遭的罪终于得到了发泄。尽管不是她自己做的,可就是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方笑语、方剑璋、锦衣抱着方慕仪一起离开的松竹院,而她们前脚离开没多久,就听松竹院里传来了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还有丫鬟的惨叫声。
第二十二章 前世灾难
自从那一日梅素惜砸了大半个松竹院里能砸的瓷器,整个将军府短暂的拥有了片刻的安静。
原本依附于梅素惜的一些下人生怕被抓了靶子,于是全都安生起来,生怕方笑语这个突然崛起的大小姐来拿他们开刀。而还有一些下人属于墙头草,也正在观望,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转投向大小姐的阵营。
方笑语说话算话,三天后准时的派人去松竹院接收了掌家之权,连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
对于方笑语这种阅历丰富的人,掌个大宅院的能力还是不缺的,毕竟她也曾轮回过世家大院,甚至于入乡随俗,将自己的一生都用在了宅斗之上。要成为胜利者,脑子固然要好使,但有的时候,气势才是最重要的。
你退了,对方就会越发欺身而上,踩着你的尸骨轻蔑的嘲笑你的软弱,与其如此,还不如你来做那个欺压上去的人,狠狠的抽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的嘴巴,让她纵是有千百个理由也没机会开这个口来挑拨是非。
其实方笑语也考虑过,一般宅院之中,大家都还是愿意见到女子笑不露齿温柔贤惠的,可是在将军府,这招却不怎么适用。
方剑璋虽是书生出身,却怎么说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骨子里怎么可能一点武将的骁悍之气都没染上?当年奚雨涵就不是个特别温柔的女人,不如说,在北燕生活的女人,因为地处交界,民风彪悍,本就不如京城的女子温柔懂得讨好,可是同样的,这些生于北燕的彪悍女人们却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从另一个层面上来展现她们的可爱与柔情。
无关乎谁对谁错,只是地域不同所养成的习惯不同罢了。
当年的奚雨涵喜欢研究花草植物,外表看上去温柔如水,实则真要彪悍起来,方剑璋也要暂避锋芒。
而且方剑璋又是个重情义的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对于奚雨涵,恩情加上爱情,他当然得可着劲儿的惯着自己心爱之人。
方笑语对方剑璋的印象还不错也就是源于这一点。在自己的娘亲还活着的时候,父母的感情可以说是蜜里调油。就算是最后纳了梅素惜为妾,也不过是报恩的想法作祟,跟感情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
只可惜,奚雨涵命薄,刚来京城没几年就去了,那之后,方剑璋似乎也没想过要再续弦。最后让梅素惜上了位还是因为梅素惜拿丞相的恩情半要挟着上的位。
虽说方剑璋重恩义,一直想报丞相的救命和指点大恩,但实则他对梅素惜却并没有什么太多好感。
就算刚开始他不知道梅素惜各种加害方笑语和方皓之的事情,就凭着梅素惜总拿丞相的恩情邀功这一点,他对她基本上就算是厌恶的。
知恩报恩是一回事,方剑璋一直觉得,他要报恩那是他的诚意与感激,是他自愿的,与任何人都无关,但是如果是被逼着挟恩以报的话,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
梅素惜拿恩情这件事要挟过太多次了,如果不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换做个普通女人,早就被他送出府去,发放到哪个庄子了此残生了,更遑论还要替别人养儿子。
所以方笑语一直觉得,丞相那个所谓的恩情实在是太绊住自家老爹的手脚了,如果继续放任他这么下去,那么,重蹈前世覆辙那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要是放在以前,她管谁爱去死就去死!可是现在,难得她想换个方式活一把,自然不能就让自家老爹这么一步步走入别人的圈套。
丞相梅苍云,二皇子叶书成。
这两个人,方笑语可没打算让他们的手再继续伸到这镇远将军府里。所以,之后的事情虽然冒险,却尤为重要。
那一日自松竹院将梅素惜气个半死之后,方剑璋似乎对于方笑语所说的那些话十分在意,旁敲侧击的想要从方笑语的嘴里问出实情,只可惜,方笑语是何等人物,九十九世的轮回让她的阅历丰富的无人能出其右,又怎么会被三言两语的就套出了话来。
当然,也不是方笑语非要铁了心的隐瞒自家老爹。虽然轮回九十九世成不成仙的问题不能乱说,但是对于丞相恩情的真相还是可以提前给自家老爹提个醒的。
但是,方笑语有个想要当神棍混日子的设想,所以许多事她必须要先准备好了才能说出去。
方笑语记得,前世的大承简直就是一个灾难。更加是皇帝的灾难。
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大承在那十年之间各种天灾人祸不断,说实话,她方笑语不是神仙,自然也不能说得出令人信服的原因。
但是,前世的大承有十年时间真的是百姓的噩梦。地震、干旱、洪灾、飞蝗、天坑……简直所有的灾难都认准了大承这块地界,拼了命的往这一个地方塞。可偏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情就一股脑的都被赖到了皇帝头上。
地震的时候说皇帝失德,干旱洪涝也说皇帝失德,就算是闹个蝗灾,也有人说这是上天对皇帝不满,派蝗虫下来警告世人。一群大臣非得玩什么死谏,一个一个的往那金銮宝殿的柱子上撞,非得逼皇帝下罪已诏。
就方笑语所知道的,前世她从十五岁开始,一直到及笄嫁给二皇子叶书成,然后二十五岁被烧死在二皇子府的这十年间,皇帝简直成了人人喊打的失德昏君。可是,据方笑语的印象,皇帝明明就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每夜批奏折到深夜,为了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可算是操碎了心。
偏偏让方笑语对皇帝印象很好的就是他忙归忙,却从不忘认真教育孩子,至少太子叶书昀在他的教导下就是个温文尔雅却又内附锦绣的好苗子,整个大承对于太子的评价都十分优秀。
那段时间,皇帝光是罪己诏就下了四道。除了天灾来得突然,那些人祸也接踵而至,洪水来势汹汹,河堤崩溃,因为有人中饱私囊,亏空建堤的银子,可百姓哪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朝廷没有做好防洪措施,使得许多百姓被大水冲走,死伤者无数,于是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这又成了皇帝失德的有力证据。
不止如此,那时候不知道是谁浑水摸鱼,在各地突然起出了各种碑文,所描述的无一不是皇上失德,当退位让贤之类的言辞,如此,导致皇帝明明只有四十几岁的年纪,却几乎一夜白了头,身子都佝偻了不少。
那些天灾且不论,光是那些人祸,就足以让皇帝劳累成疾,而方笑语却清楚得很,那些人祸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
而前世,也就是她死在那一场大火之前,皇帝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除了气急攻心积劳成疾,同时,还被人下了毒,她死之后没多久,皇帝也就去了。
而皇帝刚死,太子就被作为谋害皇帝的大逆不道之人被处死,然后,二皇子手握着从她老爹手里骗来的兵权,堂堂正正的以帝王之尊君临天下。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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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昆仑苍生】【午夜牧羊女】【黎家大少爷】的平安符,【午夜牧羊女】的棒棒糖和【黎家大少爷】的PK票票~
第二十三章 做一个团结友爱尽职尽责的神棍
方笑语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好笑。
古时候的百姓大多愚昧,对于鬼神天道之类的说辞深信不疑,甚至许多时候,明明是很明显的人为痕迹,也会因为传的人太多或是有人刻意的挑拨就被当做是理所当然的神迹。
方笑语不敢说这世上没有鬼神,若是真的没有,她这一世一世的轮回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所以,对于鬼神,方笑语基本上还算是个敬畏的。
但是,她却并不盲目。许多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阴谋,她真的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的智商把它硬往鬼神头上安。
鬼神其实也很无辜的,躺着中枪这种事,自古以来,大概也就数鬼神经历的最多了。
特别是她现在所处的古代。
古代不像最开始她生活的二十一世纪,那时候各种学说理论已经十分完备了,科技与科学才是世界的主流,甚至于鬼神之说已经沦为迷信。
那时候的人们对于各种天灾人祸都能淡定的处理,不会因为地震台风就说是掌权者失德,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挑拨,就要拉杆子旗去谋反。
但古代不同。很多事都是刚起步,世界的奥秘这种深邃的问题就更没那个条件去讨论。所以,哪怕只是个日食这样的天文现象,最后都得归于皇帝干得不好,惹得老天连太阳都吃了,这是要降罪于人的征兆这类不负责任的说辞。
说实话前世方笑语过的是很痛苦的。她虽然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也不愿意与人深交的架势,但是谁又能真的屏蔽世间万物去生活?而她不与人深交,只是因为已经看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不愿意再去经历一次罢了。
可是,每一次皇帝下罪己诏,天下哗然的时候,方笑语就觉得她忍得真的很辛苦。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挺心疼皇帝的,所以,每一次皇帝被那些天灾人祸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方笑语真的特想进宫去跟皇上说一句,不怕,这不是老天的惩罚,也不是你的失德,这只是日全食,只是地壳的变动,只是打雷,只是雨下的多点,虽然都是灾难,百姓受苦也很同情,可是,真心不用啥事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揽,这些事,就算换上任何一个人,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就是圣人来了也没用。
但是,她又不能。
她在前世那几世攒下来的各种知识,放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比如她硬是要随便抓个人跟人说地球是圆的不是方的,敢保不会有人认真听她讲话,反倒是会将她当成疯子。
你说是圆的就是圆的啊?证据呢?究竟是以什么为依据来证明地球是圆的呢?方笑语总不能说她是转世来的,前世早就有人冲出地球去宇宙旅游去了,那估计会被直接抓起来烧死。
当时的方笑语确实是活够了,但是说实话,她却实在是不想死的这么轰轰烈烈,所以较为稳妥的办法,就是放任着二皇子和那个人死女人各种害她。那时候,她不仅不反击,还可着劲儿帮着别人弄死自己,可以说,这世上大概再也没有她这么助人为乐到助死自己的好人了。
而这些前世让她憋着特别难受的事,今世她却打算好好的利用。
皇帝是个信佛之人,而且大承对于佛教真是各种开绿灯一路通行。特别是到了晚期,皇帝对于佛教的信奉简直到了病态的地步。
方笑语觉得后期的皇帝根本就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之后病急乱投医,将一切都寄希望于神佛手中,毕竟,那些指责着他失德的人,不都是依靠着鬼神之说来定罪的吗?
此时的皇帝依旧信佛,只是没有那么夸张,但只要他有信仰,这就已经足够成为一个突破口,来达成她方笑语当一个团结友爱爱国爱民尽职尽责的好神棍的目标了。
前世的灾难在今日来说,都成了她的机遇。不是她要来发灾难财,只是她要靠这些灾难来给自己定位一个超然的身份。
这些事并不矛盾。灾难之所以是灾难,是因为在灾难之中死伤了太多人,失去了太多的羁绊,那么,如果她提前知道这些灾难的发生时间和地点,提前给皇帝打个招呼做好准备和防御措施,那前世的那些家破人亡和生离死别是不是就会减少很多?
而借由这些事情,不仅帮助了灾民躲过一劫,帮助了皇帝和太子不受诟病,同时也为自己赢得了超然的地位,最重要的是,那对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放火烧死她的狗男女这一世看他们还怎么取得君临天下的入场券!
是的。方笑语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叶书成和那个女人想害死她这件事。
这件事在叶书成追求她娶了她的时候她就一清二楚。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温和睿智的二皇子殿下究竟有什么样的野心,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嘴上抹蜜的甜言蜜语,她都太清楚明白不过。
如果她只是活在这一世的个体,没有那些转世的记忆,或许她还真的会被叶书成的那张嘴和那一副手段给骗到。只可惜,她方笑语的心理年龄简直就是老妖婆级别的,再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誓言也都打动不了她那颗跟石头一般坚硬沉闷的心了。
所以,她在乎的永远不是死亡本身,而是那两个贱人竟然放火这件事!
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种害人的方法,下毒、刺杀等等等等,哪个都不用,非得放火!这都是什么心态!不知道被火烧很疼的吗混蛋!
方笑语摸摸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一会儿的工夫就把叶书成那个女人的事忘到脑后去了。
她现在迫切想做的是怎么来完善自己的神棍计划。
而要完成镇远将军府嫡出大小姐到大承国著名女神棍的进化,有一个地方就必须要去一趟,有一个人,也是必不可少的助力。
而在她去过那个地方,见过某个人之前,她家老爹方剑璋同学还是要蒙在鼓里在书房抓破头的胡思乱想一段时间了。
正在方笑语在完善未来计划的时候,此时有人前来通报说是梅素惜跟前的丫鬟来说松竹院不小心摔坏了不少东西,需要从库里补上,方笑语的设想被打断自然不爽,干脆白眼一翻让人去回,就说是谁砸的谁补,将军府家大业大,用钱的地方多,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于是,据说松竹院里又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过,方笑语可没有那个闲心思去关注梅素惜发疯,如果她没记错,过几天,这将军府中有个人要来,而他的神棍计划就必须要在那个人来之前彻底的确定下来,否则再找到那样的好机会,可就不怎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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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写完了,就直接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