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可怕的事实
“你说他不辞辛苦教唆你做这些事,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和西辞若是被那七环蛇咬死了,世人会疑哪个是害人真凶?”
“到时,我爹一怒之下定是要惩治凶手的,那人若是将你推了出去,拿去平息我爹的怒火。我爹一怒之下或会迁怒西辞,从而迁怒太子,最终而转投向他人,最终又会是谁渔翁得利?”
方笑语不紧不慢说出的是曾经推测的真相,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是根据她对叶书成的了解,觉着这像是叶书成会选择的手段。
但是,若真相真是如此,那么一开始方笑语故意否认弄伤了叶诗兰而将罪责全都推到了叶书成的身上反倒是连起来了。
至少动机有了。为了图谋方大将军五十万大军的支持,牺牲一个叶诗兰实在是太过划算了。
至少叶诗兰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深刻的明白自己在叶书成的心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用来帮他拉拢某些重臣而使用美人计时的一个工具。
正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所在,知道她对二皇子和周贵妃而言不过是个出卖色相的工具,所以才从未曾怀疑过,她的容貌被毁,腿摔断了竟会是二皇子做的手脚。
聊胜于无。就算她并不被二皇子多看中,可毕竟还是个能用的棋子,若非是有什么缘由,当不会轻易无用的舍弃。
可是。结合了方笑语的话,她突然想明白了,对于二皇子想要争夺帝位而言。兵权是必不可少的武器,手握兵权的人的支持是他极为需要的。
从前她为二皇子办事,也曾听闻过,二皇子极为想娶方笑语为妻,不是因为贪恋美色,更非是因为痴情,只是因为想要通过联姻的方式让方剑璋和他的五十万镇远军为他所用。
所以她一直对方笑语纠缠不放。却屡屡受挫。那日宫宴之上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请求赐婚却被方笑语所拒,进而还一顿羞辱。可他从未放弃过心中的野望,即便方笑语已经嫁为人妇。已经成了叶西辞的世子妃,可二皇子依旧在以另一种方式图谋着那五十万镇远军的支持,为此,不惜杀掉方笑语嫁祸给她。
为了以防万一。他一早就布下此局。若对方笑语求爱事成,方将军五十万大军的支持到手,那顶多也不过损失了她这一个利用美色帮她拉拢他人的棋子。若是求爱不成,他也可以利用她容貌被毁后的怨恨来设计方笑语。不仅报了方笑语一再羞辱他的仇恨,送她归西,还可拐着弯儿抹着角的让方剑璋自动走入他的局中。
叶诗兰冷笑,二皇子这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她也不疑方笑语话中究竟有多少真实多少虚假,或许有添油加醋的地方。可所有发生的事连在一起,这样的怀疑就连她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了。
九分真一分假。最是容易让人真假难辨。
叶诗兰将所有的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这个阴谋原来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那场所谓的聚会,恐怕就是二皇子为了这个算计而弄出来的。她会跳舞又是谁最先提出来的?
二皇子在她认真跳舞的时候使了手段,叫自己摔倒,在人前出丑,从而和哥哥一唱一合将罪责推在了方笑语的头上。
至于那一日为何方笑语会也恰好在此处,恐怕连周相都是帮凶也说不定。
她因容貌被毁,又出尽丑态,在哥哥的怂恿下自是恨方笑语入骨。她每与方笑语见一次面,所表现出来的敌意,恐怕已深深的印入外人的眼中。
于是方笑语终是没有接受二皇子的追求,在宫宴上几乎以打脸的姿态拒绝了他反而嫁给了叶西辞,所以哥哥才会在一开始就鼓动她在火盆中做了手脚,推说若是方笑语出事,众人最先想到的,一定是叶西辞克妻的传闻。到时,众口皆传,就算方将军有所怀疑,也敌不过悠悠众口的猜忌。
所以,她便如哥哥所言在火盆中做了手脚,若非是方笑语警觉,武功又高强,恐怕早已经中了算计,很可能已经饮恨当场了。
方笑语化解了她的设计,又因为父王将她叫了去狠狠的一顿警告,她不敢再下死手,可心中又着实不甘,所以哥哥又打着为她出谋划策的旗号,怂恿她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既不会要了方笑语的命,又能叫她吃些苦头,不至于那样好过,所以当夜她在她的饭菜中加了泻药,哪知第二日方笑语与叶西辞却似乎并无任何异样。于是她又在点心中加了苦菜,想要方笑语当着父王的面失礼于人前,却不想方笑语吃了点心后也无半点反应,反倒是她着了她的道,一口苦菜点心入口,嘴里的苦涩持续了良久才退下。
或许泻药和苦菜都不过是些恶作剧的小玩意儿,可若是落在他人眼中,这就是她一直都在与方笑语作对的证据。这时哥哥若是再在方笑语的房中放上一条剧毒的七环蛇,无论毒死了方笑语还是叶西辞,对他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死的是叶西辞,就等于是父王的儿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为了不使安王府绝后,为了能将安王府传承下去,就算皇上再不喜欢他,恐也得承认他世子的地位,如此他便如愿以偿了。
而若是毒死了方笑语,定然会引起叶西辞还有方将军震怒,甚至长公主也不会放过这害人元凶。
世人都知她因为容貌被毁而恨方笑语入骨,又几次三番与方笑语作对都有外人所见,这凶手的矛头必然指向她。
她身单力孤,哪里会是方剑璋还有叶西辞的对手?届时必会被其二人报复。为方笑语报仇。
而若是自己的亲生哥哥一开始就是打着牺牲她的打算来相助二皇子赢取方剑璋的支持,到时顺水推舟的将她推出来做替死鬼,让方剑璋和叶西辞杀了她出气。若是哥哥或父王再一副认罪补偿的嘴脸将自己推出去,怕方将军也不好做得太过,有碍名声。
若是方剑璋迁怒叶西辞进而迁怒太子,就算方剑璋不这样想,恐怕到时候二皇子也会弄出些事情来逼方剑璋这样想。如今有实力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无非是太子和二皇子,与太子闹翻之后,即便为了自保。为了镇远将军府里的其他人,方将军怕也不得不投靠二皇子。
多好的算计啊。牺牲了她这个早已没用的废棋,报了方笑语羞辱他的一箭之仇。还兵不血刃的得到了方将军的支持,也为太子埋下了一个心腹大患。
这果真是二皇子的作风。陷入局中的时候被障眼之法迷惑,摸不清头脑,如今踏出局中再看。一切却如此简单了然。
她输就输在身边的人都在骗她。哪怕是她从前敬爱有加的兄长,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而牺牲她的亲生妹妹,这是何其的可悲?
叶诗兰一时间没了方向。
母亲为了让她脱出牢笼,不惜与敌人做了约定,以一命换她与哥哥的自由之身,恐怕母亲是认为,要想脱离周贵妃掌控,就只有方笑语有能力做到。
可是。方笑语是叶西辞的娘子,与母亲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可能会帮助母亲。而母亲也看明白了,叶西辞这些年一直不动她,恐怕也是碍着父王的袒护和外界的名声。所以母亲才甘愿用性命与方笑语做了交易,不想却毁在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
如今母亲重伤垂死,哥哥有可能会是杀害母亲的元凶。父王被苏红绸迷的不知南北,叶西辞与方笑语又是她的敌人。
如此看来,整个府中只剩她孤身一人,却再也无人相帮。
如今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已是幸运。幸运在于方笑语抓住了那条七环蛇,没有中了哥哥的算计,所以推她出来做替死鬼一事只得暂时搁浅。可是,哥哥既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这是铁了心的要跟着二皇子一条路走到黑了。
虽然她大约也能理解为何哥哥非要抱住二皇子的大腿不放,可他此刻已经毫无人性可言,就算她是他的亲妹妹,也难保有一日会再次被其算计,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如果哥哥已经彻底的成了二皇子和周贵妃的走狗,恐怕伤害母亲的动机便有了。
母亲有背叛周贵妃之心,被哥哥知晓了,他怕会因为母亲的原因而受到二皇子的猜忌,于是狠下心来……
叶诗兰的心很乱,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着实是有些残酷。
“关于叶西乾为何会伤害你娘……”方笑语话到此处顿住。
“你知道原由?莫非不是他已经洞悉了母亲有背叛之心,所以才……?”叶诗兰觉得方笑语的神情很不一般,似乎其中还有隐情一样。
方笑语按了按脖子,道:“你可曾听你娘提起过,类似于叶西乾并非她亲生之类的话?”
叶诗兰顿时一愣,满脑子都是‘叶西乾不是亲生’这句话,于是她脱口问道:“你说哥哥不是母亲亲生?”说话时或是因为太过震惊都破了声。
方笑语却并不答她,而是又转而问道:“叶西乾的院子里刚死了个人你总该知道。”
“你说妙嫦?”叶诗兰微愣,随即道:“妙嫦是哥哥的通房丫头,因为人乖巧懂事又懂得伺候人,深受哥哥的疼爱。听闻她是突然发了狂,竟敢袭击哥哥,最终却反被哥哥击杀。”
“这是叶西乾放出来的话,你可信?”方笑语突然笑道。
叶诗兰绷着一张脸,心里头却为那所谓的信任打了个叉叉。
妙嫦那人她熟,原是哥哥的贴身丫鬟,后来被哥哥宠爱,就成了通房丫头。这丫头平日里乖巧懂事,与人和善,从不与人大吵大闹为哥哥找麻烦,所以一直以来,她对妙嫦的印象也十分不错。
听到方笑语的话,又根据她的话找到了哥哥可能是伤害母亲的凶手后,她就一直都很关注哥哥的一举一动。
当时听到妙嫦袭击哥哥被击杀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怀疑哥哥又做了什么事情,却以这样的理由作为借口。
那时她就惊觉,相比起自己的亲哥哥,她似乎更加相信一个下人。母亲的伤,让她对自己最亲的人失去了信任。
所以她无论再怎么见到哥哥都会以另一种眼光看他,觉着他做什么都是心怀不轨,她已经快被自己的疑神疑鬼逼疯了。
而今日,她不仅仅从方笑语的口中找到了几乎能够指正哥哥的答案,还听到了哥哥并非是母亲亲生这一惊骇欲绝的事实。
叶诗兰的沉默似乎已经给了方笑语答案,于是方笑语趁热打铁继续道:“那个叫妙嫦的通房丫头确实是被你哥哥击杀的,因为她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不该听的东西?”叶诗兰喃喃自语。
于是方笑语面无表情声音语调也毫无起伏的将丝竹曾经学给她听的那夜叶西乾的梦话和惊醒后的自言自语都机械般的念了一遍。可即便是这话中毫无感情,却依旧让叶诗兰听的心惊胆战。
“哥哥之所以伤害了母亲,是因为他断定他非是母亲亲生?”叶诗兰脑中一片混乱,继续道:“不可能,母亲待哥哥的好,即便亲生也不过如此,哪像是对待他人孩子的态度?何况,母亲若有脱离周贵妃掌控之心,甚至不惜性命来与你作交换,她又怎会为了别人的儿子做到如此地步?”
叶诗兰始终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这简直要比哥哥伤害了母亲都让人难以置信。
“你娘遇刺的前几日,叶西乾曾经进宫一次,由二皇子带着,见了周贵妃,谈了许久。可是没过多久,周贵妃便扮作小太监,跟在叶书成的身后出了宫,在一处偏远之地,又一次与叶西乾偷偷会了面,在小屋中谈了一两个时辰才回宫。”方笑语只是将七公主跟她说过的事再讲给叶诗兰听而已。
“哥哥与周贵妃偷偷会面?”叶诗兰满脑子的浆糊,脱口便道:“难道哥哥与周贵妃有染?”
待她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糊涂了,怎会想到周贵妃会与自己的哥哥有染。于是她又突然想起了之前方笑语所说的话,结合起那夜哥哥的梦话和惊醒后的自言自语,她竟有了一个可怕的推测。
“莫非……?”叶诗兰一脸惊愕的看着方笑语,久久说不出话来。
若哥哥的生母是周贵妃?
背着皇上与别的男人有染是要诛杀九族的!而看哥哥这梦话,岂不就是在说他是周贵妃与父王偷偷生下的孩子?
叶诗兰觉得一切全都乱了套了。她们会因为这可怕的事实而遭牵连杀头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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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侍卫统领沈峥
叶诗兰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方笑语的脸,想从中看出一点点说谎的痕迹,但方笑语从头至尾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反倒是混淆了她的思维,让她越发糊涂了。
她始终不相信哥哥会是周贵妃的儿子,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这个人绝不会是个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人。
如果哥哥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周贵妃的儿子,她本就有了反抗周贵妃之心,又怎么可能还会在意她的儿子的死活。
叶诗兰离开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落在他人眼里就像是方笑语如何欺负她了一般。
回到自己院子里后,她立刻关了门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没有她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她需要将乱成一团麻的思绪好好的整理,以便发现方笑语的话中是否会有什么漏洞。
同时,她将需要去查的事情一一列在纸上。她怕自己忘记了,她心里有许多许多的疑问,每一个疑问的答案对于最后的结论都至关重要。
她告诉自己不能被方笑语牵着鼻子走,可是方笑语的每一个情报,对她来说都是不可避免的震惊。
要否认方笑语的话,就只能将一切疑问清查。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落入了方笑语的圈套,被她牵着鼻子耍的团团转。
当方笑语回道卧房时,叶西辞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见方笑语回来了,他才放下书。命解语摆饭。
“如何?”叶西辞问的自然是叶诗兰。
“该说的全都说了,一脸苍白,血色尽去。看来,我的话给了她不小的打击。”方笑语倒也没有幸灾乐祸。若是刨去敌对的身份,实则叶诗兰也是真的可怜。一出生就沦为她人的棋子,甚至一开始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如今母亲重伤不醒,父亲另结新欢,哥哥可能是让她家破人亡的真正凶手,又毁了容貌不好嫁人。她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却似乎已经隐隐有了完结的趋势,若是换做任何一个人。这都是残酷的,何况是一个被李素青保护在羽翼下几乎没有经历过风雨的雏鸟?
“这也难怪。换做他人,也未必能比她好到哪里去。”叶西辞也摇头叹息,看不出是高兴或是无奈。两者都有吧。
“方才宫里派了人来。见你不在。撂下话来就先回去了。”此时叶西辞突然提起。
“宫里?太子又要找你?”方笑语心中有数了。近来太子召见叶西辞见的很勤。
“不是太子,是皇上,皇上要召见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叶西辞摇了摇头,方才是夏公公来宣的皇上口谕,听闻方笑语有事要办便没有叫人打搅,只将皇上的口谕说给他听,叫他转达一声。
“皇上要召见我?”方笑语想了一想。突然一拍大腿,道:“我倒是忘记了。再有两个月,怀锦那头有大旱,本还想用此做些文章,谁想到被李素青受伤一事拖着,竟忘记了。”
“怀锦靠近北燕,若是大旱,岳父的镇远军岂非也要遭受牵连?”叶西辞第一次听说此事,但是联想到方笑语曾经与他说过的那个梦,所以倒也不会大惊小怪。
“怀锦确实靠近北燕,此前我倒也忘记与我爹提及。不行,得派个人去知会他一声,也好叫他提前做好准备。镇远军个个骁勇善战,若是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反遭了天灾连累,岂非冤枉的很。”方笑语说完立刻叫了墨痕前来,叫她亲自去将军府走一趟。
墨痕知道此事耽搁不及,故而立刻便备马动身。
直到墨痕离开后,叶西辞才道:“怀锦大旱之事,莫非皇上已经知道?否则他无端叫你进宫作甚?”
方笑语神色也有几分疑惑,道:“因为李素青遇刺之事,我倒将此事忘在了脑后,并未与皇上提及,就是虚云和尚我也未曾说过,他该不知才是。他召我进宫怕是为了别的事。”
“或许吧。明日我陪你进宫。”叶西辞还是有些担忧。他怕这是叶书成使的什么诡计。
对于方笑语,叶书成近来太安静了。就算是设计他与蒙王一脉的人对上了,总不该真的被拖的完全脱不开身吧?
他对于叶书成总有一种紧迫感。只要他的秘密一日握在叶书成的手里,他一天都不能心安。
方笑语点点头,心中虽也疑惑这个时候皇上找她是要做些什么,可想不明白的事她也不愿多费脑子,和叶西辞一同用完膳,早早便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草草的喝了碗粥,便备车进了宫。
见到皇帝的时候,太子已经到了,还与皇帝在探讨着奏折上疑难的部分。
夏公公向来是在御书房外伺候的,若是苏万福不在,他就顶着苏万福的班,也能近前伺候,若苏万福在,他便候在外头,听候里头的吩咐。
御书房这种地方,寻常女子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就算是后宫的嫔妃,除了皇后娘娘和一干贵妃请示后,才能由皇上做主是否能进去。但方笑语是个例外。
她拥有皇帝亲赐的宫内行走的牌子,别说是御书房,若是事情关键,就是朝堂上她都能去,当然前提是事情当真得关键紧急才成,否则定然会被人诟病。
皇帝与太子见方笑语和叶西辞到了,自然的停下了说话。
方笑语给皇帝和太子请了个安,随即安静的待在一边,而叶西辞则和太子眉来眼去的,实则是在问皇上召见究竟是何事。
太子但笑不语,不过见这神情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叶西辞心中虽疑惑,却也安心不少。
不是叶书成起的幺蛾子就好。
“笑语丫头,你可知朕召见你所为何事?”皇帝笑眯眯的看着方笑语。眼里头尽是慈爱。
自从方笑语嫁给叶西辞之后,皇帝就将方笑语的称呼变为了‘笑语丫头’。从前他总是叫叶西辞‘这孩子’,如今叶西辞成了家。她的娘子自然就成了‘这丫头’。
不过这都是表达善意的称呼,虽然听着似乎像是在叫小孩子,不过想想自己这一世这年纪也大不到哪儿去,倒也无所谓了。
至少皇帝现在肯如此亲热的叫你就代表他心里还是喜欢你的,若是哪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你,那就该哭了。
“请皇上解惑。”方笑语一脸你问我我问谁式的茫然。
皇帝一笑,道:“朕早听闻你武功高强。卓尔不凡,但你这功夫究竟有多俊俏,朕却还心中无数。今日叫你来。是想让你跟朕的侍卫统领比上一比”
“比武?”方笑语有些懵。皇帝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平白无故的比什么武?要是打击到了弱小的心灵该怎么办?
“皇上,缘何要臣女跟人比武?”方笑语有点不情愿,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皇帝却哈哈大笑道:“你若赢了,朕有件事要你陪朕去办。”
方笑语没有再问是什么事。但心里头却想着要不干脆输了算了。皇帝要办的事。那肯定是麻烦的要命的事,她可不怎么想沾染。
没多会儿,那侍卫统领就带着人到了,方笑语这才发现,来的不仅仅有侍卫统领,竟然还有京畿卫的几个小队长也在其中,而这些人里头,赫然就站着方皓之。
此时的方皓之比起从前高了些。壮了些,古铜色的皮肤比之从前看起来更有阳刚之气。
他年岁虽小。个头也比之其他人矮了大半个头,可是挺得笔直的站在那里,气势上却丝毫不输于人高马大的其他人。
这足以见得,皓之是下了苦功的,想来虚云也没有打发她,是认真的教导过皓之的。方笑语一看他这精气神,立马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练武者,从外就能看出与寻常人的不同,除非你武功高强到开始返璞归真,才会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
方笑语因为修炼《地经》,现在勉强达到了这样的程度,能够遮掩练武的痕迹,叫人看不出头绪来。
至于方皓之,离着这个境界远着呢,就算叶西辞修炼了跟《地经》同一等级的武功《天经》,但因为修炼的时间差异,也远远达不到返璞归真的地步。
再看那侍卫统领,一身轻甲,人高、腿长,长的还不赖……
咳咳。方笑语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似乎有些跑偏了,于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侍卫统领同时也是京畿卫的总头领,是皇帝的死忠,年纪三十来岁,奔着四十一路而去,武功放在江湖上倒也算是个拿的出手的高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骇人的精光,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但他却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皇帝才敢将侍卫统领和京畿卫总统领的位子交给他来担任。
京畿卫是护佑京城安危的军队,但是京畿卫的士兵资质却是良莠不齐。除去那些世家豪门送进来镀金的,就算是其他人,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也都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而已。
不过近来京畿卫的气象有了很大的改变,里头的兵士一个个精神抖擞,整个人都焕发出了无限生机。
而导致京畿卫脱胎换骨的人,就是站在殿上的那个女子,方笑语。
沈铮是沈侯爷的爱子,也是沈侯爷唯一的嫡子。当初的沈侯爷是凭着一脑子的鬼点子,帮着先皇处理了许多国家难事,功高显赫,于是被封了侯爷,再加之沈侯爷的爱子沈峥,自小就酷爱习武,本人也继承了沈侯爷的脑子,文武兼备,被皇帝选为禁军统领,统领渭东十二万兵马,曾与敌国交战时力挫敌国,一战成名。之后,他便被皇帝调回来做了侍卫统领,统领整个京畿卫,守卫京师安全。
而沈峥,因为得了沈侯爷的教导,忠君爱国,从不曾有多余的心思,一心只保皇帝安危,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的左膀右臂,连带着沈侯府也尽受恩惠,不仅侯府时常得到赏赐,还因此而让沈侯的爵位得以世袭。而沈峥,就是毫无悬念的下一代沈侯,无人能与他争夺侯爷之位。
因为沈峥是皇帝的死忠,皇帝对他也放心得很,所以外人虽不知那几个突然驾临京畿卫的教官大人们是什么来历,可他清楚。
原本他也是不怎么信任那几人的,特别是他得知那几个所谓教官不过是西北军中一些再平常不过的士兵,他就十分疑虑他们能否担当得起训练京畿卫的重责。
但是皇上似乎很相信方笑语,这让他万分不解。
所谓‘佛女’,他这样的人是难能相信的。所以在他心中,方笑语就是个装神弄鬼欺骗皇上的神棍,而对于她教出来的人,他一个字都不想相信。
且沈峥是那种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对于女人,印象也就停留在后院里针织绣花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和后宫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贵人嫔妃之上。
让女人带兵打仗训练士兵?还是算了吧!
但是,那几位教官的训练成果却让他惊掉了下巴。那股子往死里操练的狠劲儿,即便是他这种上过战场,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人都感觉到一阵绝望。
这是要命的节奏。
训练乍一开始,就已经倒下了无数人。可对方无丝毫怜悯,冷着脸机械的执行着每一步的训练计划,还扬言他们自己就是这么被操练过来的。
现在多流一滴汗,战场上便能少流一滴血。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是有着几分不服气,于是咬着牙硬挺着将训练给坚持了下来。
可是,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自己之前都从未想过,跟着训练下来之后,收获也是超乎想象的多。
他曾再三与那几个教官确认,这些法子当真是方笑语所教授?那几个教官也知道他是皇上的心腹,所以再三拍着胸脯保证一点也没错。
他这才生出了对方笑语刮目相看的感觉。
于是,他彻底将方笑语的过去查了一遍,才知她这经历也是神奇的很,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换了个人。
又听闻她武功高强,尤其擅长暗器,他就隐隐有了一种想要与之切磋一番的心思。
此次正好皇上提及此事,他考虑都未曾考虑过,便一口应下了。
在他看来,就算方笑语武功再高强,一个整天窝在家门没见过大世面的千金小姐,又如何能与他这个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统领相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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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承蒙相请,自当如约而至
沈峥看向方笑语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战意。他并非是看不起方笑语,也不是因为方笑语是女人就有所轻视。他只是觉着自己的武功当能应付,但本身对方笑语已经格外刮目相看了。
他毕竟是侍卫统领,守卫皇城,保护皇上的责任一担在肩,除了要有高超的武力,同时也要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应付各方高手。
实际上,沈峥的武功就算是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好,否则又如何有机会成为京畿卫的总统领?但他唯独是错估了方笑语,因为他不知道,方笑语历经轮回所自带的武功,比之这个世界低等的武学系统要高出一大截,否则沧澜海阁也不会在江湖上混的那么开,那些习武之人对于高等的武功秘籍比之想象的更加渴望。
方笑语从沈峥的身上感觉到了战意,却并没有感觉到恶意。
虽然早有听闻,沈大统领是个大男子主义十足的人,但是评价大多正面,至少不是什么善耍手段的阴险小人。且沈峥与太子的关系不错,与叶西辞自然也就是熟识的。
方笑语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要她与沈峥比武,她此刻还寻思着要不要故意输了算了。无论皇帝想办的是什么事,总之她有些不想掺和。虽然事情办好了可能会获得皇帝格外的青睐,可若办差了,之前刷出来的好感度可就要化作云烟随风而去了。
可是方笑语又有些犹豫。对于习武之人而言,输了固然不好受。可若是对手明显的放水行为,这对于正直不死要面子的人来说,几乎就等同于是侮辱了。
为了她自己这一点点偷懒的行为而得罪一个侍卫统领。似乎并不划算。
“沈爱卿对于比武之事已是万分期待,笑语丫头,你可得小心应付。”皇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方笑语真想一巴掌糊他一脸。莫名其妙的召她进宫,莫名其妙的要她比武,实际上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有话不说清楚,非得端着秘密装高深莫测的。
“皇上是想要臣女输还是赢?”方笑语觉得有必要先问清楚。
“朕需你拿出最强的实力。用你最强的武功来与沈爱卿切磋,你若输了,也不惩罚。你若赢了,朕重重有赏。来人!”皇帝一脸的笑意,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方笑语这种怕麻烦的人可能会输一般,他立刻着人抬了一个硕大的箱子上来。命人打开之后。里头满满的都是各种上等的药材。他们分别被装在不同的盒子之中,完美的保存着,品相完好,光看起来就足以让人垂涎。
特别是对于练武之人。突破越高的层次,就越需要高级的药材辅助。无论是做成药浴还是药酒,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方笑语承认她动心了,原本的犹豫与想要放水得念头在看到这一大箱子药材时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无论是她还是叶西辞。修炼《地经》《天经》这样的武功,对于药材的挑剔度比之常人更上一个台阶。有了这些药材。她粗略的估计,让叶西辞的《天经》突破瓶颈当无问题,还能剩下一些,正好助她巩固《地经》现如今的境界。
皇帝就这么看着方笑语由原来的漫不经心突然眼睛发亮,心说你这丫头果然偷懒耍滑,要不是利诱果真有用,恐怕他还看不到她真正的实力。
皇帝对于方笑语还是有所期待的,因为叶心柔之前从方笑语那里拿回来的武功秘籍就足可见方笑语手上当真是有着不少好货。
他虽身中忘忧之毒,可因为自己已经修炼了方笑语给的高级功法,再加之时常有人输内力帮他压制毒素,近来已经很少发作了。他想,或许给她时间,这忘忧之毒当也指日可待可解那日。
方笑语站定,却见方皓之正对她‘眉来眼去’。虽他站得笔直,那脸上的神情却着实生动多彩。
或许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方笑语很快便理解了方皓之那眉飞色舞的神情之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说,沈统领很强,万事小心。
方笑语笑笑。
沈峥是什么水平,方笑语很清楚。他的底子打的很好,一看就知道是幼时就下过苦功的。只可惜,她不是那些他从前面对的寻常人,那些惊人的自信放在他的面前,也顶多就只是自信而已。
“世子妃可先行出手,臣下愿让世子妃三招。”沈峥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
方笑语笑笑,倒也不气,淡淡道:“不必,我怕三招之后,胜负已分。”
沈峥眉一皱,对于方笑语的自信,他只认为那是自负。于是冷哼道:“那臣下便拭目以待,看世子妃如何三招打败臣下。”
而此时皇帝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却突然出声道:“笑语丫头,可别忘记朕的话,朕要你拿出最强的实力,否则,这些药材朕可就留着自己用了。”
方笑语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道:“皇上,您确定要臣女拿出最强实力?”
“朕自是确定的,想来沈爱卿也想见识见识笑语丫头的武功究竟有对高强。”皇帝笑的有点阴险。
“臣下拭目以待。”沈峥回应了皇帝的话。
“既如此,得罪了。”方笑语话音都还未落,沈峥惊讶的发现他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沈峥暗暗心沉,至少方笑语的轻功让人刮目相看。最重要的是,他竟感觉不到方笑语的气息。
人在动用武功的时候也是最让人察觉的时候,因为气息难以隐藏。但是,沈峥却惊悚的发现让他根本就无法把握方笑语的方位。
方笑语几乎就只在瞬间便绕到了沈峥的背后,一脚下去。沈峥只能堪堪的在最后的时刻以手臂抵挡。
方笑语暗暗着恼,今日的衣裳穿的有些华丽,实在是影响手脚的伸展。要不是被这衣裳给限制了,方才那一脚就足以将沈峥给踢飞出去。
这边方笑语正对自己的发挥不满意,而那一头沈峥内心却已经凉了半截。
他如何会看不出方笑语方才的限制,若非如此,他方才会如何再也没有比他更加清楚的人了。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叹一声,好俊俏的轻功。好大的力气。有别于那些花拳绣腿,这是真正能杀人伤人的招数。若不是对方方才手下留情,在他还无法定位对方在何处的时候。对方施以杀招的话,足以杀他几次。
他终于意识到方笑语的可怕,如今才是小试牛刀,就足以让他认真对待。
可方笑语似乎并不想给他认真对待的机会。而是道:“为了那箱子药材。沈统领,得罪了。”
在方笑语一脸不好意思的时候,沈峥就已经打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他可不想再一次经历方才的窘境,可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他打起精神就能对抗的。当他脑子里还在想着方笑语要从何处攻击之时,方笑语却自天而降,一掌印下,即便他最后察觉。以手掌对接,却被方笑语那充满力量的一掌。将他整个人都向下推,双脚的力量足以踩碎了石板。
沈峥一口血吐出来,方笑语连忙收了力道,没有再继续攻击。
她用的不是杀招,所以算不得什么最强武功,否则沈峥绝不可能在她手下反应过来怕就以命丧黄泉了。
“世子妃果真名不虚传。皇上,臣下甘拜下风。”沈峥面色平静,可实则内心却不平静。
早听闻方笑语武功高强,亏他从前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名声之中远不如实际可怕。
“世子妃,皇上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沈峥向着方笑语一抱拳,真心的拜托道。
方笑语有些发愣。皇帝的安危就交给她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好吗?怎么就交给她了?
不过,她倒是对沈峥有了几分好感。虽然外界都传他大男子主义,可至少输了就认,不扭扭捏捏,也不会因输了一场就阴阴郁郁。
愿赌服输,这其实是一个难得的品质。
“笑语丫头既赢了,就陪朕走一遭吧。”皇帝似乎很放心。
“去何处?”方笑语越发茫然了。她心中埋怨皇帝,能不能先将话说清楚再说?难道刀山火海也要陪你走一趟不成?
“去了便知。”皇帝决定卖关子到底。
方笑语努力的忍住想打人的冲动。
“西辞也一起去吧。”皇帝似乎是在安方笑语的心,点名叶西辞也一起。
叶西辞点点头,虽不知目的,但有他陪着他总算安心些。他悄悄问太子道:“你也一起去?”
太子点了点头道:“自是要去的。”
叶西辞也不再多问。皇帝既要卖关子,想来当着皇上的面,太子也不敢多嘴。
给了方笑语和叶西辞回去换衣裳的时间,鉴于这莫名其妙的比武,方笑语特意换了件打起来好施展的衣裳。
她不觉着皇帝让她和沈峥比武只是因为闹着玩,或许这必然是因为可能需要她施展武功,所以她也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能带上的暗器全带上了。
戒指、耳环、手镯、发钗,腰带。全都是特殊制作而成,每一件看似精美的首饰,实则都暗藏着杀机。
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可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与皇帝会和后,方笑语发现,皇帝也将自己打扮的低调得很,衣裳虽不算朴素,但颜色却有些暗,只不过帝王的气度在那摆着,就算是再廉价的装扮都掩饰不住这份气势。
当站在望花楼的门前,方笑语的表情有些精彩。
她以为皇帝非要她跟着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哪知道竟会带着她来青楼。
望花楼是什么地方,里面的姑娘可都个个的水灵。
真说起来,这望花楼现在可是她的产业。原是周相为了收集情报而建立的,上次她还被周相的人半路劫到这望花楼,所以才找到了安王妃的牛皮书。后来周相与叶西辞相认后,便将望花楼的地契房契交给了叶西辞,叶西辞又将之交给了她。
方笑语神情有些微妙的看了眼皇帝和太子,那表情让皇帝忍不住直翻白眼。
看来这丫头是将他当做风流之人了。皇帝暗暗苦笑。
可这也怨不得方笑语会以异样的目光看他,有带着女人逛青楼的吗?
“皇上好雅兴。”方笑语神情颇为玩味,看得皇帝和太子都不由尴尬了几分。
“你这丫头少胡思乱想!”皇帝狠狠的敲了敲方笑语的脑袋一下,换回了方笑语更加微妙的目光。
皇帝心里头不由得埋怨。埋怨那家伙为何会将见面之地选在这青楼之中,害得他一世英名尽毁,这次可是被这丫头给当成了风流种子了。
想想,身为帝王,不仅带着臣子逛青楼,连儿子都没放过,若这名声传了出去,也算是千古一帝了。
“进去再谈。”皇帝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又不好训斥方笑语胡思乱想。本就是他刻意卖着关子不说,又选在这等地方与人相见,又怨得谁去?
方笑语只好乖乖跟着进去。总不能将皇上太子带着安王世子世子妃逛青楼的事宣扬出去。只是她一个女子,两次三番的往青楼跑,这也真是头一份了。
还是身着的女装。
哪怕提前说上一声,叫她扮上男装来,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尴尬。
“几位客官,第一次来?可有相好的姑娘?”**子一脸是笑。她明明是周相的得力助手,却装作这群人完全都不认得一样,像是对待平日里寻常的客人一般,明明她对方笑语这个新东家可是熟悉得很,却完全没有表露。
“去水云间。”太子抢先答道。
“水云间?原是贵客,请几位客官里头请。”**子亲自领着几人去了水云间,脸上从始至终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
“你去吧,告诉外头的人,若不叫你们,不许来打搅。”方笑语挥挥手打发**子离开,**子自然不会忤逆新东家的命令,立刻便退了出去。
方笑语这才看到屋子里竟然还有三人已经等在那里。如此看来,皇帝这是早就与人约好的。
方笑语仔细打量这三人,心中却诧异万分。
看来,还是条大鱼。
“叶皇总算是到了。”对面之人先行开口。
“承蒙相请,自是准时而至。”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一见到对面的人,所有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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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王见王
“叶皇客气了,请坐吧。”说着对面那人手一伸,摆出了东道主的作风。
皇帝心里默默的跑过了几匹神兽,尽量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心说这人肯定是他的克星,即便是此刻,他都还有种想拿扫把赶人的冲动。
方笑语与叶西辞默默对视一眼,同样看到了对方眼里微微的惊讶。他们都未曾想到这个人会来到此处,且还与皇帝约了见面。
怪不得皇帝似乎对此事很上心一般,或许心里头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依旧郑重其事的叫她和沈峥比武,沈峥也郑重其事的将皇帝的安危交给了她。
两人只是飞快的交流了个神色,却并未再有其他动作,只是安静的站在皇帝的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大内侍卫一般。
皇帝也不动声色的坐下,尽管心中各种在暗骂对面之人,可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属于皇帝的威严。
“叶皇似乎很不待见本帝?”对面之人面色有些古怪,甚至让人觉着那是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此人的话成功的换来了皇帝一个硕大的白眼,却逗的对面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奉天帝还真是童心未泯。”皇帝的口气算不得好,他与吕奉天之间一直都是这么副不温不火的状态,若是开放了本性,他大概就要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出来了。
“叶皇这话像是在骂我,不过我不生气。”奉天帝吕奉天哈哈笑了两句。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恨的皇帝直咬牙。
“奉天帝千里迢迢而来,总不是来说笑的。不为本皇介绍一番。后头的两位俊杰是何人?”皇帝努力的转移话题。这时候还是谈公事容易打发时间,私下里相处,他总能给对方给气个半死。
“叶皇真是个急性子。也好,来,煜儿,琛儿,见过叶皇。”吕奉天哈哈一笑。人看起来似乎直爽得很。
吕煜和吕琛礼貌的给皇帝行了个晚辈礼,他们虽是别国的皇子,可皇帝毕竟是年长的长辈。何况两国很有可能会结盟,行个礼也没什么。
“这是本帝的大皇子与八皇子。老大如今是太子,老八却是个爱躲懒的,就是不肯为本帝分忧。本帝也是无法。便给他封了个王,叫他自己玩去。”奉天帝说的似乎无奈,但那语气神情之中分明就是骄傲。
相比起太子,方笑语却更加的注意这个八皇子吕琛。
在方笑语看来,太子吕煜和八皇子吕琛都身负武功,甚至是奉天帝也是个难得的高手,可是相比起八皇子而言,他们的武功根本不值一提。
这个吕琛。若论及武功功底,竟还在沈峥之上。
要知道。沈峥本就已经三十好几近四十岁了,又是自幼习武。以这个世界的武功水平而言,能达到沈峥的高度本就已是厉害非凡了,放在江湖之中,那也是一方大佬,可这个吕琛,看起来最多二十,可能还不到,却已经有了如此武功,不得不叫人在意。
事实上,吕琛自有奇遇。他对皇位之争没有丝毫兴趣,对于朝廷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是厌恶的要命。虽身为皇子,可是心却不在朝野,十岁刚出头便独自出宫游历,后来还拜了个江湖师父,被教授了一身武功。在外游历近十年,最近刚刚回到皇城,就被自家父皇抓过来充数来了。
除了武功底子之外,叫方笑语在意的另一个点就是他八皇子的身份。因为在他的记忆之中,八皇子可是将那个人娶回了大裕做了八皇子妃。
皇帝自然听出了奉天帝语气中暗藏的自豪与骄傲,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他这爱显摆的臭毛病到底是没改过来。从前总是各种在人前显摆他大裕朝有多优秀,特别是每次面对他,对方显摆的都十分卖力。
就比如送一匹翻云锦过来显摆他家绣娘的手艺这样的事,从他俩认识以来,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每每想到此都恨的牙根痒痒,偏对方还和他一样,是一国之君,轻易不能动武,否则很可能会造成两国邦交崩溃。
大裕朝离着北燕十分近,西北那边对付大周朝已经让他费尽心思,若是再和大裕交恶,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他没有争霸天下一统江山的野心,只希望能将大承治理的国泰民安足以,所以轻易不愿妄动兵戈,除非像是大周朝那般虎视眈眈咄咄逼人,否则他不愿引起两国交战。
“叶皇不为本帝介绍一番?”奉天帝目光撇过方笑语的身上,有些好奇叶皇如何会带了个女子过来?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
“这是本朝太子。”皇帝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太子连忙站出来,同样向奉天帝行了个晚辈之礼,道:“书昀见过奉天帝,太子和八皇子。”
“大承的太子果真是一表人才。”奉天帝似乎也很满意叶书昀,毫不吝啬夸赞之言。
“这两位……”说完,又将目光放在了方笑语和叶西辞的身上。
皇帝一笑,随口道:“这是本皇弟弟的儿子和儿媳,本皇带他们来见见世面。”
奉天帝目光一凝,多看了两人几眼,心道这样的场合带着他们两人来见世面?恐怕不然。
不过这两人定然深受叶皇的信任,否则此番会见他绝不会带着两人前来,毕竟他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大承,本身是隐藏了行踪的,自然也是有所准备,掩住了所有人的耳目。
“见过奉天帝,太子还有八皇子。”叶西辞和方笑语皆都是向对方行了个小礼,因为吕奉天是大裕朝的皇帝,而他们是大承的臣子。所以并不用向对方行跪礼,对方自也不会在此等小事上抓着不放,只是轻描淡写一笑。那神情自然,颇让人舒服,倒是给了方笑语不错的印象。
“既都认识了,那么本帝也就不卖关子了。”奉天帝突然收敛了笑意,道:“本帝此次是瞒着众人来的,不惜远行至此,就是为了和叶皇商讨结盟之事。”
众人神情皆都一敛。
方笑语暗道。奉天帝之所以来到大承,是为了和皇帝结盟。原本说过会提前到来,可没想到却会提前这么些时日。
她当然知道。奉天帝此来怕是秘密进行的。而待到相传的时日到了,他还会再大张旗鼓的再来一次,而那一次,怕就是演给四方耳目看的了。而此次。他选择偷偷进入大承境内。偷偷与皇帝约见,偷偷商谈结盟之事,怕也是因为感觉到了危机感。
“奉天帝敢于只身约见本皇,本皇已经看到了奉天帝的诚意。”皇帝神情也颇为严肃。他心中怕早就有了结盟之心。
方笑语内心暗暗吐槽,心说这叫做只身赴约?皇帝陛下你将对方的太子和八皇子都喂了狗了吗?
当然,她也不过是心里想想罢了,此时若是说出来,怕就是不识好歹不分场合不顾大局了。
“本帝自是大有诚意的。就如同叶皇也未曾带着侍卫来此,想来叶皇的诚意也不在本帝之下。”奉天帝默默看了方笑语一眼。方笑语回以奉天帝纯真的笑容,倒是让奉天帝神色一顿,不由失笑。
“咱们就不必互相夸耀了,还是谈正事要紧。”皇帝难能见奉天帝如此严肃的态度,他真怕待会儿他又恢复了爱显摆的本性,他会忍不住动手打人。
“正是。”奉天帝似乎极为同意皇帝的话,说道:“叶皇愿意与本帝商谈结盟之事,恐怕是同样也发现了大周的阴谋。”
奉天帝的话放在外人耳中足够石破天惊。因为知道此事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这里所谈的大周的阴谋绝不是他们屡屡犯边之事,而是他们不惜耗费几十年在各国布下的棋子,若成功,必然动摇国本之事。
“不错。”皇帝脸色一沉,道:“大周野心勃勃,妄图一统天下,除了屡屡侵犯我西北边境,竟还在我大承国内安插了无数棋子,且其中不乏他们皇家直系血脉,其野心之大,足可见得。”
“近些时候,本帝在大裕的朝廷之中抓出了不少蛀虫,若非是几番巧合,怕是还无法预料到大周如此丧心病狂的阴谋。”奉天帝说着,眼中闪过几许欣慰,而方笑语注意到,那欣慰明明是因为八皇子吕琛。就连太子也是同样的欣慰的神情,因为他知道,即便八弟再是优秀,可他自己无心皇位,对他便不会有威胁。父皇也不会相逼。且他和八弟感情甚笃,有着八弟的支持,他的储君之位越发稳固。
“利用他们的直系血脉打入各国,经营无数年头,怕是势力已经盘根错节,难以撼动。本皇也是多亏了笑语丫头,否则怕是到死也无法发现,大周竟悄无声息的在我大承经营数十年,而本皇竟还被蒙在鼓里。”皇帝的神色有些难看。他想起方笑语说过,宫中也有内鬼,怕还是对方的主要人物,他心里自也有了几个怀疑的对象,只是,即便真的将对方揪了出来,他却依旧无法感到开心。
可也总不能就此放任,否则失了大承的江山,他要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的质问!
奉天帝深以为然,道:“本帝从前早听闻,大周的皇帝已经百岁,却因修炼武功而硬朗的很。从前本帝总笑话大周从皇帝到皇子全都是种马,除了家国社稷之外,剩下的时间都留了来生孩子了,可却不曾想过,他们生了这么多孩子却是为此所用。”
“若是他们的直系血脉有朝一日夺去了他国皇位,大可不费一兵一卒,温水煮青蛙,将一国江山收入囊中。若是无人注意,岂非是叫他们悄无声息下就夺了皇权?”皇帝也是由衷的佩服大周朝那个种马皇帝。
能不惜耗费如此时间来施行这样的计划,若无点耐心,怕是难以成事。
“本帝近日发现,宫中的嫔妃竟有好几人是大周的内应,只是此时不宜打草惊蛇,故而本帝还未动她们,希望能从她们身上,找到其他内应的线索。这些人,悄默无声的便混入后宫,甚至还有的为本帝生下了孩子。如此计划,防不胜防,若是本帝稍有不慎,最后立了她们生下的孩子为太子,我大裕朝便会被兵不血刃的改朝换代,成就他周氏一统天下的野心。”奉天帝的神情似要杀人。
任是谁得了子嗣都会开心不已,虽都说皇家无亲情,可说到底,皇家也是最希望能多开枝散叶,多绵延子嗣的。
好不容易的得来的儿子女儿,疼爱他们几年甚至十几年,最后却发现他们竟然是敌国安插在朝中的棋子。这些享受着他荣宠的女人却是狼子野心的奸细,那些流着他血脉的儿女,心里头指不定还是向着谁呢,那心情,便如是吃了一半苍蝇一般,恶心的人想吐。
遇上这样的事,还有谁能开心的起来?
若是如枕边人都充满了难以填满的黑暗,那这世上还有几人是可以放心信任的?
奉天帝的话似乎是戳中了皇帝的心事。一直以来,他心中都有所怀疑,尽管他已经无数次的为对方找了借口,可似乎每一个借口都无法说服他自己。
他身上所中的忘忧之毒,借由方笑语的口,让他将此与简安联系在了一起。只要有了一点线索,要查一些事,就有迹可循。
毕竟连五皇子都能查到简安死亡的蹊跷,更何况是皇帝呢。
想一想笑语丫头对他的态度,皇帝就越发怀疑其中有蹊跷。
他看出方笑语的脾气与寻常千金小姐不同,不懂得谄媚,不愿意奉承,即便对方是皇子皇孙,她也依旧不做妥协。
他对太子态度温和,对叶西辞更是有别于寻常,足以见得她并非是个厌恶皇室之人,可缘何偏偏对书成那孩子态度如此恶劣,几次三番羞辱他于人前?
他突然想起,笑语丫头可是佛女啊,身家性命与大承的兴衰绑在一起,会否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书成那孩子这副态度?
于是借着这些疑点,他悄悄彻查了一番,却发现了更多的疑点,一发而不可收拾。(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两国秘密结盟
对于叶书成的嫌疑,对皇帝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在他那么多的儿子之中,除了太子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叶书成。
叶书成自小开始,嘴巴就甜,人也是儒雅有余,看起来就像是个谦谦君子,不止是他喜欢,就是前朝的臣子们看着也心喜。
所以他喜欢他张口叫他父皇时的样子,喜欢他变得越发优秀而从不骄傲,也喜欢他母妃周贵妃面对他时的乖巧。
可是,如今他所掌握的,实在是叫他心惊不已,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他们身后的周相是否值得信任。
皇帝心中想着,应该是时候与方笑语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他相信,事情既是方笑语先发现的端倪,她所掌握的情报必然比之他还要多。他能理解方笑语不曾与他提及叶书成与周贵妃的嫌疑担忧的是什么,只是如今他自己也已经心中有数,若是开门见山的谈,他应该能知道更多现在还不曾掌握到的事情。
“鉴于大周朝如此耗时良久又颇费心思的布置,想要一切停止,怕是难上加难。就算去信警告,也只会打草惊蛇而已。或许,你我之间早晚与大周要有一战,所以本帝希望叶皇能够答应,与大裕达成联盟,若是大周朝与大裕开战,望大承能够出兵援助,反之,若大承与大周开战,我大裕自也会出兵支援。你我二国邻近,互为支撑,有朝一日。粉碎大周阴谋不在话下。”奉天帝总算说出了他此次秘密前来大承的目的,就是希望与大承达成结盟,共抗大周。
“大周国力在你我两国之上。若是单方敌对,未免力不从心,更何况大周还有下属几个联盟小国,若是举兵入侵,无论是大承亦或大裕,都无法单独对抗。既奉天帝有此诚心,你我二人便结成联盟。共抗敌国。希望奉天帝能够遵守承诺,若有朝一日我大承与大周开战,奉天帝能够出兵支援。本皇也相信,自此大承与大裕能够互为支撑互为倚角,友谊百年,万古长存。”奉天帝的话正中皇帝下怀。
大裕朝临近北燕。若是敌对。也会分散方剑璋不少兵力。同时,临近北燕的不少小国时常侵犯边境,若是这些小国骚扰,而大裕临阵一击,足可让方剑璋焦头烂额。
好在看起来大裕朝的皇帝似乎与他一样,都是不思进取的皇帝,对于一统天下没有多少野心,都只想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让现有的国度里的百姓过的舒适安逸就已足矣。
皇帝不得不承认,虽然奉天帝总有个爱显摆的毛病。有时做出来的事情不乏幼稚的时候,甚至偶尔还会被他给气个半死,但至少在家国天下之事上,二人还算是有共同语言的。
“君无戏言。本帝既已承诺,就绝不会自毁名声。既如此,本帝便与叶皇合作愉快。”奉天帝伸出手来,掌心对着皇帝的方向。
皇帝微微一笑,同样伸出手掌,与奉天帝的手掌对碰,二人击掌为誓,大承与大裕二朝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达成了联盟。
不仅仅是皇帝和奉天帝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就是两朝太子同样也没有这样的野心,于是,就算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这个互为支撑互为倚角的结盟,竟然真的持续了几百年之久,使得两国的友谊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正事已经谈妥,你我二人就差立下字据,作为二国友谊的保证。”皇帝给方笑语使了个眼色,于是方笑语出去叫人备下了笔墨纸砚,根据二人谈及的内容,小心梳理,立下两张字据,皇帝和奉天帝人手一份,互相盖了双方玉玺,而后二人妥善保管,作为结盟的证据。
“好字,苍劲有力,笔走龙蛇,倒不像是女子能写出来的字。”奉天帝脱口夸赞。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是相夫教子,自小找的女先生教出来的也大多都是些娟秀的小字,很少有女子写出来的字迹如此笔锋苍劲,倒像是那些上过战场的武将写出来的字,处处透着凌厉。
“多谢奉天帝夸赞,不过是自小受家父影响,喜爱这苍劲的笔锋,故而一直练习着。”方笑语从容淡定的笑了笑。
“哦?不知其父是何人?”奉天帝反倒来了兴致。
“家父镇远将军方剑璋。”方笑语并不藏着掖着,皇帝既没阻止,这些事就不是需要秘密对待的事。
“原是将门虎女,怪不得一身正气!”奉天帝赞道。
方笑语表面施以微笑,心中却暗道你究竟是从哪儿看出我一身正气的?我自个儿怎么就从未看出来过自己还有这功能的?
方笑语也知道,这不过是奉天帝说出来意思意思的话,不过奉天帝却一脸笑意,继续道:“我大裕临近北燕,时常有小国骚扰边境。本帝也曾听我大裕的将军提过,说是大承的镇远将军方将军,镇守北燕,打仗勇猛直前,身手不凡,兵法娴熟,时常震慑周边小国,令其不敢来犯。本帝听之,倒是神往已久。”
“家父若闻奉天帝此言,怕是要笑的合不拢嘴了。”方笑语一笑,甜美的笑容瞬间迷了人眼。
吕煜不由看的痴了,只是瞬间回过神来,却感叹可惜佳人已嫁做人妇,否则娶回去做个太子侧妃也是不错。
叶西辞注意到了吕煜的痴迷,瞬间眼睛便眯了一半,好在在他清醒之后,从他身上并未感受到恶意或是**,叶西辞的心情这才好些。
“奉天帝此后可有打算?”皇帝问道。
“本帝虽是偷偷瞒着众人耳目出来的,但人都来了,总要待上几日再走,这几日。就劳烦叶皇帮本帝安排了。”奉天帝寻思着人都出来了,也不急着回去。反正朝中之事他也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不出意外。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倒是对大承很有兴趣,两国国力实则就算是有所差距,也差距不大,但论及风土民情却大有不同。
“奉天帝既有此雅兴,本皇自得让奉天帝玩的尽兴。”皇帝笑着点头,道:“西辞,这几日你便陪着奉天帝。带奉天帝领略一番我大承的风土人情。”
“是,臣遵旨。”叶西辞欣然答应。
“说起来,本帝此来。还有一事想要请叶皇帮忙。”奉天帝突然笑着提及。
“哦?奉天帝有何事,不妨说来听听。”皇帝一愣,回道。
“本帝听闻,大承江湖之中有一个神秘势力。名为沧澜海阁?”奉天帝似笑非笑。神色中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皇帝微愣,不动声色的看了方笑语一眼,见方笑语眼睛微眯,同样回看了他一眼,说道:“确有其事,本皇也有所耳闻。怎么,莫非是这沧澜海阁得罪了奉天帝?”
“非也,本帝也不过是听闻而已。听闻沧澜海阁中有大量的高阶功法。本帝此次前来,也是想要求得一本。给我这皇儿修习。”奉天帝目光落在八皇子身上,继续道:“我这皇儿,自幼酷爱武功,自小便独自出朝游历,也是有所奇遇,拜了个江湖中人做师父,习得了一身本领。只是近来,他的武学遇了瓶颈,本帝便一直在大裕朝之内为他找寻更加高阶的功法练习,却一无所获。也是本帝偶然听太师提及,说是大承的江湖之中有一个了不得的组织,名为沧澜海阁,阁主神秘莫测,从不曾露过脸面,手中却握有不少高阶武功秘籍,让江湖中人为之趋之若鹜。本帝有心也求上一本,只是这沧澜海阁毕竟是大承的势力,本帝寻思着,总要与叶皇提上一提。江湖虽大,也要受朝廷管束,本帝想,或许此事交给叶皇,比之本帝去求,要方便的多。”
奉天帝确实是诚心在替八皇子求取高阶功法秘籍,只是因为他现如今练习的功法已经无法让他再更进一步。
可是八皇子此时的目光却全都落在了方笑语的身上。
他并非是因为奉天帝刚刚提及的沧澜海阁之事而有所怀疑,只是从听了方笑语是方剑璋的女儿时,他就一直是这副神情,似有凝重。
他本以为方笑语根本没有武功,因为从一进这扇门开始,方笑语就给人一种完全是普通人的感觉,你丝毫无法感知她身上有过练武的痕迹。
而从叶西辞还有太子身上,他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们都是练过武的。甚至他还能感觉到,那个叶西辞的武功还在他之上,有种不可力敌的感觉。
但是,听闻方笑语的身份是方剑璋的女儿之后,他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身为将门之女,方笑语竟然会一丝武功也未曾练过。
他开始怀疑。只要方笑语练过武,那就无法遮掩练武的痕迹。走路的轻盈度,身体上的某些姿势,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根本是不可控制的。除非达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便能完美的控制自身,让人看不出你是否练过武功。
如果他不知道的方笑语的身份,他会只以为方笑语是个寻常的千金小姐,自小针织女红琴技书画诗酒茶,却对武功完全不曾涉及。
但知道她是将门虎女之后,他却不大相信方笑语会不懂武功。哪怕不精通,身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多多少少总也会练习一些防身之术。
他突然意识到,莫非这个方笑语的武功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否则为何在他看来,对方似乎是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样子?
若对方真的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程度……八皇子心中神色一凝,那对方的确便值得他注意了。或许更加高级的武功秘籍,此次来到大承,也不是没有希望了。
“奉天帝此事可是问错人了。”皇帝一笑。
“哦?莫非连叶皇也无法让沧澜海阁妥协?”奉天帝有些失望。
“那沧澜海阁从未做过违反乱纪之事,本皇也不好以势压人。不过此事奉天帝不该找本皇,而该去找笑语丫头,她或许能帮上奉天帝的忙。”皇帝不动声色的给方笑语使了个眼色。
“莫非这位方将军的千金能指挥沧澜海阁?”奉天帝眉一皱,有些好奇的看了方笑语几眼。
方笑语却笑着摇头道:“奉天帝可别捧杀了臣女,臣女哪能指挥的动沧澜海阁行事。只是臣女之前与沧澜海阁有过几次交易,且臣女身上还有几样沧澜海阁需要的东西,若是与之交换一套高级功法,当没什么问题。”
“果真如此?”八皇子心下一喜。
他对皇位没有一丁点的兴趣,也不想做那些累死人还不讨好的事情,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喜欢各地乱跑,见识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若说起爱好,大约也就这么一点了。武功练到瓶颈之后,他大约快一年都未曾有过丝毫寸进了,无论他走过多少土地,经历过多少打斗,他的武功都毫无进展。
师父说他这是练到了头,功法太过低级,限制了他的资质,除非寻到更加高级的功法,否则他再做任何事也无法让自己继续成长下去。
对于他现阶段的成就来说,放在江湖上也是高手级别了,可是他却总觉得自己还能更精进更优秀,他有一种身体并未被装满的感觉,于是这才拜别了师父,回到了大裕,就是为了能借助父皇的手,寻找更加高级且适合他修炼的武功秘籍。只可惜,他一直都未曾找到更好的秘籍,江湖中各大门派都有禁制,就算有更好的秘籍也绝不会轻易外传,就算他是皇子,也断没有逼迫别人交出秘籍的资格,所以事情一直搁置下来。
这次他跟着来到大承,一则是父皇临时抓壮丁,另则是他听闻了沧澜海阁的手中似乎有高级秘籍,且常会有一些任务发布,能够完成,就能够拿到秘籍,他这也是动心了,所以才想来一试。
“若是要寻到适合八皇子的秘籍,怕是待会儿要八皇子将自身所学的武功施展一番,如此,我才好去交换能够与八皇子匹配的高阶武功秘籍,否则若是与八皇子从前所练的武功属性不合,还要八皇子废除武功重头再练,那也太过麻烦了。”方笑语道。
“自是没有问题。”八皇子哪会拒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封动摇了安王的信笺
听八皇子大概讲了一下自己的武功路数,又见他耍了几招,方笑语对于八皇子的武功已经有了些大概的了解,脑中也已经在思索着是否有与八皇子武功相合的高阶功法。
想了想,还真的被她想到了一部,叫做《灵犀断金指》,是一门有些难学的指**夫,将内力聚于指尖,有着如刀剑般伤人的能力,练到大成时,开金裂石不在话下,只是学习起来有些难度,这也是方笑语希望看到的。毕竟两国虽然暂时结盟,可谁也不知道这盟约究竟能持续到何时,或许前头还说的好好的,那一日对方就单方面的撕毁条约,这样的事,历史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生过。
对方既然提了这要求,为了表示诚意,总要为对方做到,可是这并不代表就不能为对方设置一些障碍。而难练,就是她为八皇子设置的障碍。
皇帝没有待多久便回了宫,一是因为他实在是有些不想跟奉天帝单独相处,怕会忍不住激起他最原始的暴力冲动,二则这毕竟是在大承,身为皇帝,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若是叫有心人发现了他与奉天帝偷偷会面商谈盟约之事,恐怕会节外生枝,引出其他事端。
留下了叶西辞和方笑语作陪,带着奉天帝和他们太子八皇子在京城里好好的逛了一圈,奉天帝和太子便先行回了客栈歇息,唯独八皇子喜欢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情绪高涨。便要求叶西辞和方笑语带着他再走一走。
方笑语若有所思的盯着八皇子的背影看,险些看的叶西辞吃味,不过方笑语却并不解释。只是招来叶西辞,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进宫一趟,去找心柔,叫她带着八公主出宫与我会和。”
“有什么说头?”叶西辞见方笑语罕见的提起了八公主,心中疑惑。她与八公主几乎没有来往,再加之八公主那就是个性格跳脱的惹祸精,若是放在平常。绝对是她最厌恶的类型,可此刻她偏提出要心柔带着八公主出来,这必然是有目的的。
“心柔前些日子来找我。担忧皇上可能会答应大裕朝和亲之事,虽今日皇上和奉天帝未曾提过此事,可在我梦中,两国最后确实是和了亲的。你告诉心柔。若是想要避开和亲之事。此事还得着落在八公主身上。”方笑语为叶西辞解惑道。
可叶西辞却有担忧,道:“若是要八公主替她和亲,以心柔的性子,怕会不忍心。毕竟八公主性格虽烈,却并未嘲笑过心柔,对于与她没有恶意之人,她很难狠下心来。”说到底,叶心柔本身并不坏。
“不必担忧。在我的梦中,八公主与八皇子可是情投意合。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起初奉天帝确实属意心柔,只是心柔已有意中人,也不好强逼,八公主知道奉天帝的心思,还险些与心柔闹翻了,直到心柔提及她心爱之人,这才摒除误会。八公主只要看上八皇子,那便是资源,即便最后和了亲,也依旧是段美好姻缘。何况大裕朝出痴情种子,八公主若嫁过去,许会比任何一个公主过的都美满。”方笑语有了知晓前世这个金手指,对于一些事完全就可以提前促成,虽然相比今世,因为她的重生,让许多事有了改变,可是有些事却依旧在按照前世的进程行走着,她要做的,就是善用这种先知,让每一个人都走上她该走的道路。
如果不是前世八公主看上了吕琛,死活非要嫁了去,即便是为了叶心柔,她也不会将另一个人推入火坑。
实则她自己就十分反感和亲一事,男人们的争权逐利,却要牺牲女人的幸福来作为代价,这实在是让人恶心。
如果八公主与叶心柔一样不愿和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逼的,或许还会想个不用和亲也依旧能保持两国友谊的法子来中和此事。
只是,既然八公主与八皇子王八看绿豆,对上了眼儿,那何不就此顺水推舟,成就他二人一段姻缘,也让叶心柔能够从和亲的噩梦中得以解脱。
八公主对八皇子,两个八,多般配啊。
叶西辞第一次听闻此事,不禁来了兴趣,若是八公主自个儿乐意嫁去大裕朝做八皇子妃,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且据他所知,这个八皇子在大裕朝算是个散人一样的存在,虽是皇子,却常年不在皇城。虽然如今回归了,却是个对皇位争夺提不起兴趣,甘心做个王爷一样的存在,八公主若能嫁过去,至少避免了皇子间的倾轧,也不容易被卷入是非之中。
叶西辞想到此,倒也不再耽误时间,趁着方笑语领着八皇子逛皇城的工夫,迅速的进了宫。
而此时的安王府中,安王的脸色却难看得很,他手中握着一封书信,信上的字迹娟秀小巧,是她熟悉的字迹。可信上的内容去叫他青筋暴跳,直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信上的内容实在是太过出乎意料,可是那字迹他又当真是熟悉得很。
一封信,将他从前坚信的东西彻底粉碎。成也是她,败也是她,他突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要去相信些什么。
若果信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并非虚构,他简直无法想象,他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而就在安王为这封信中的内容伤透了脑筋的时候,安王府的另一个小院中,还有另一个人也正一脸扭曲的紧握拳头,而后乍一用力,将桌上的茶杯一胳膊扫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这个人十几岁的年纪,正青春的时候,一双眼睛写满了灵动,却偏偏用面纱遮着脸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此刻却写满了怒火。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悄然酝酿着。
叶诗兰的神色有些可怕,此刻她的贴身丫鬟和嬷嬷全都紧闭着嘴巴缩在墙角不敢说话。她们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小姐,这一切。从小姐自世子妃那里回来之后便一直如此。
她们本以为是世子妃和小姐说了些什么,毕竟以世子和夫人的关系,世子妃面对小姐时态度怕也不会温和到哪儿去。她们甚至怀疑是不是世子妃对夫人遇刺之事幸灾乐祸,又或是讽刺了小姐容貌,这才导致小姐的心情一直差到极点,可能够确认的是,此刻的小姐就像是个爆竹。一点就着,她们根本不敢上前相劝。
“去周相府下个帖子,请周相的小公子过府一叙。”叶诗兰强压住想要砸东西的冲动。她需要再做一次确认,确认方笑语的话是否值得可信。
周相府的这个小公子是周相最小的儿子,老来得子,疼爱的很。与她们差不多的年纪。文采出众,只是却不太爱说话,就算是同样出席各种聚会,却大多都坐在角落,静静的看着听着别人交流。
她摔倒那日,她记得就是这位周公子在她旁边不远处,目光应当能触及到自己摔倒的瞬间。
如果正如方笑语所言,当初她的突然摔倒并非是她所为。那必然是她们这群人之中有人做了手脚。
方笑语说是二皇子做了手脚,可她却不能尽信。但是她心中已经被方笑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越是否认,就越加在意。
她想要旁敲侧击一下这位周小公子,或许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位周小公子没有被人封了口不许乱说话。
可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方笑语的话是有一些可信度的。她在见到那块翻云锦的碎布时,心中就已经有数。
所以,他去打听了母亲遇刺那一日早间,哥哥穿的究竟是什么衣裳,果不其然,他出门时门房看得清楚,正是那用翻云锦制作的衣裳。因为这块布料几乎是从叶西辞那里抢来的,所以府里但凡干过几个年头的,对此事都有些熟悉,自然也能认出翻云锦这块大承可能只有一匹的布料。
那日早间,哥哥出门时穿的还是这翻云锦的衣裳,可回来之后没多久,他去见父王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另一套衣裳。且又是他开口致歉,劝父王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去看看母亲,而后恰巧撞到母亲被刺之事,这一切一切的巧合,在她看来,处处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那泥土之中埋着的刀剑还有猫的尸体,那欲盖弥彰反倒露出蛛丝马迹的伤人现场,那一心将罪名往叶西辞身上扣的浮夸演技,都让叶诗兰在心里一层一层的否认消散瓦解,露出**裸肮脏的内里。
她不想看却生生被摆在眼前,她不想靠近却被逼着卷入其中。
他究竟安的什么心?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而想要杀了母亲?
他是不是真的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他的生母是不是真的是周贵妃?
他究竟是周贵妃与父王的私生子?还是从头至尾都不过是被人骗了,利用了?
还有,导致她摔倒毁了容貌断了腿脚的罪魁祸首若不是方笑语,难道真的是二皇子的算计?
而她这个哥哥,就真的充当了帮凶的角色,对伤害她的真凶连番包庇,却故意将罪名扣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挑拨她和方笑语的关系,引诱着她一次次在人前与方笑语作对,然后借机嫁祸她将她当做弃子舍弃?
现在想想,从前方笑语面对她时那些充满了讽刺的话,何尝又不是一种提醒?
或许正是因为方笑语掌握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所以才会每每看到她都充满了怜悯。
这种怜悯曾深深的伤透了她的自尊。可如今想来,她岂不就像是一个傻子,一直在被人逗着团团转却不自知,还乐在其中,甘为先锋。或许那些人还在背地里嘲笑她,看,这个人傻的多么让人可笑!
此时的李素青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可是脉象已经比之从前安稳,无性命之忧。
而安王,依旧看着那封信中娟秀的字迹愣愣出神。
他回想了以往那些年所做过的所有的事,越是回想,心中就像是有万蚁啃噬一般,烧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突然叫来了自己的暗卫,暗室之中明灭摇晃的烛火映衬出他一张阴沉的有如万年冰墨一般的脸色,沙哑着声音道:“去查,将这信中之事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本王要知道当年的真相,本王要知道,简安当年是否背叛过本王!”
暗卫默默离开,脸上甚至都没有一丁点的表情。
甚为暗卫,他比谁都明白,他需要做的,之事执行好主子交给他的每一个任务。至于其他的,不能问的就不要问,不该知道的就别去知道。
前一个暗卫统领在追杀世子的时候自此失踪,他们这些人都明白,那人恐啪已经遭了世子的毒手。
对于王爷与世子之间的恩恩怨怨他自然有所耳闻,可是那又如何?本不干他的事。
暗卫面无表情的离开,其间并未刻意瞒着别的人。孙观端着一壶药路过门前,本是为了给苏侧妃安神所用,谁知道却见暗卫一脸木然的走了出去,屋子里头还传出了茶碗打碎的声音。
孙观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却不知想了些什么。他见到福禄从房里走了出来,他立刻端着药壶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得模样走过,并未引起福禄的怀疑。
另一头七公主叶心柔听叶西辞说道和亲之事,脸色立刻凝重了三分,她近来与程越的关系有所进步,照着方笑语教给她的法子,她确实成功的引起了程越的注意。
眼看两人之间有戏,却偏偏出了个和亲之事,一直都是她一块心病。
她之前找过方笑语,却被方笑语三两句搪塞了过去。虽方笑语说若真有那日她被选为和亲的对象,她定然会为她想法子避过去,可难免还是会胡思乱想。
可她又听叶西辞说此事就着落在了八妹身上,她又有了犹豫。
叶西辞又不能跟她说方笑语梦中发生的事,只能绞尽脑汁编故事,说是方笑语得佛祖指点,大裕的八皇子和八公主乃是天作之合,叶心柔这才半信半疑的叫了人去请了八公主来一叙。
哪知道八公主一听说要出宫游玩,立刻精神满满兴致勃勃。她与叶心柔可不同。叶心柔是因为与方笑语交好,得了皇帝特批,可随时出宫,只要与皇后说上一声便是。可是像八公主这样的公主,想要出宫,来回繁杂的各类手续足够打消人出宫的热情了。
特别是她这种性子活泼能惹事儿的,哪个敢轻易放她出宫去?
如今有了出宫的机会,八公主就跟过大年似的乐呵。(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帮着添一把柴火
几日后,在一双眼睛的依依不舍下,方笑语等人送走了奉天帝和他的两个皇子。
某个女子的眼中写满了不舍与挽留。
此时的八公主还不知道对方乃是大裕朝的八皇子,只是自那一日被七姐带着出宫后,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个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看起来洒脱自然的男子。
他只知道这位八公子姓吕,家中排行老八,其余就是听他说起各地的风土人情,听得入迷,让人心向往之。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确定了,她喜欢这个男子,心中时时刻刻念着的,竟都是那个人的名字。
八皇子似乎也对这性格精灵古怪的八公主很有好感,临走前竟还答应她,终有一日,他会再来找她,且时间不会太久,这让情窦初开的八公主几乎羞红了脸,低着头将整个脑袋埋在两个小小的手掌之中,哪还看得出平日里的一丁点刁蛮任性?
八公主旁敲侧击的想要从方笑语这里获得更多八皇子的情报,可是方笑语的嘴紧的很,就是不肯透露一丁点多余的事情,哪怕她以公主的身份威逼利诱,也只是换来方笑语淡淡的一笑,这让八公主很是失望。
不过方笑语却给了她一句多少能给她一点安慰的话,她说,不出半年,她定会再次见到他,她已开始期待了起来。
送走了刁蛮的八公主,方笑语准备回府,叶心柔并没有随着八公主一起离开。看样子似乎是有话想要对她说。
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放下车帘,叶心柔迫不及待的对方笑语道:“笑语。八妹这样子,看来当真是看上了那位大裕的八皇子。”
她的神色既是喜悦也有担忧。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看八皇子的目光,与看常人不同,还时不时的羞红着脸,说她不曾动心,怕是连木头都不信。”方笑语笑道。
“可笑语。你可曾查过那位大裕的八皇子为人如何,可当真是个能托付终身之人?我虽喜悦和亲之事能得到解决,可若他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又岂能将八妹推入火坑?”叶心柔心中忧虑。从这几日见过的寥寥数面来看,对方确实是个文采斐然见识广博性格脾气也十分对味的美男子。作为夫君当是不二人选。
若是他当真表里如一,就算是八妹远嫁大裕,倒也不失为一段美妙姻缘。可若对方如同叶书成这个二哥一样。是个人前看着端庄儒雅。人后却暴躁残忍的虚伪之徒,那将八妹嫁给他,不异于将她推入龙潭虎穴,毕竟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加一个什么样的夫君,就几乎是决定了整个将来的命运。
何况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又身处不同国家。除了感情因素外,他们二人的结合还象征着两个国家的友谊和邦交。这实在是让人不能不多想。
“外界传闻,这个八皇子为人还不错。只是外人所说毕竟不可尽信,我已派人去大裕查过,当是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且他无心于皇位,又得奉天帝喜爱,诸皇子都知他心性,倒是对他存敌意者少。八公主嫁过去,倒不会被卷入夺嫡风波。”方笑语自也不是草率之人。虽有着前世的一切为依据,但终是不放心,早已命人去查过。
听了方笑语所言,叶心柔这才松了口气道:“若是如此最好,我也不算是对不起八妹了。”
“你与那程越近来如何?”方笑语突然问道。
叶心柔抬头看了眼方笑语,见她正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不由得脸一红,道:“他……他已知晓我的身份,也怪我曾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倒也气过,不过最后他还是承诺,定会考取状元功名,而后请求父皇赐婚,风风光光的娶我过门。”
“你就不怕她是贪慕你公主的身份,想要攀龙附凤?”方笑语眼睛微眯,露出了有些揶揄的目光。
叶心柔却笑骂道:“这话若是别人与我说,指不准我就得与她翻脸了。但若是你,我却并不担忧了。以你的性格,定是事先查过程越的底子,知道他是可托付终身之人,这才愿意教我那么些法子去引起他的注意。”
“你就不怕我也是别有用心,诚心将你往火坑里推?”方笑语有些好笑道。
“我何故要将你想的如此龌龊?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又是西辞哥哥的娘子,我的心又是向着你们的,你害我作甚?”叶心柔却放心的拍拍方笑语的肩膀,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可是事实上,她也确实是从未怀疑方笑语的用心。
她们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更没有立场上的敌对,相反,互相都能为对方带来某些好处与便利。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方笑语根本没有必要去害她。
何况,她更加相信,以方笑语的本事,若是想害她,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折。
“你这信任,倒是让我感动了一把。”方笑语眯着眼笑,心中温暖了一把。
“你少说些肉麻的话,我听了渗的慌。”叶心柔往后一缩,随即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还是在安王府前分道扬镳。叶心柔将心中的忧虑在马车中跟方笑语说了个干净,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方笑语回府后,在门外看到另一辆马车,看制式并非是寻常人家所用,雍容华贵中却不失风雅的装饰,心中倒是一动。
门房处见是世子妃回来了,都恭敬的与方笑语招呼。虽然他们知道王爷不是很待见世子和世子妃,可是他们却更清楚,这个世子妃可是个厉害角色,几次三番让王爷吃瘪,偏王爷还不能拿她如何。何况人背后还有着镇远大将军和长公主为后盾。更是深受皇上垂青,他们不过是个看门的奴才,哪还敢对方笑语再放肆无度。
“府里可是来了客人?”方笑语随口一问。
“回世子妃。是诗兰小姐请了周相的小公子过府做客,周公子也是刚来不久。”门房的立刻哈着腰答道。他丝毫不敢怠慢这个不受王爷待见的世子妃。
“原是如此。你去吧。”方笑语微微一笑,显得美艳动人。
门房险些被这美丽晃花了眼,还好回神得快,否则便失态了。
方笑语并未惊动其他人,独自回了清凉院,卸下一头的饰物。躺在了躺椅上悠闲的看起了书。
叶西辞去了东宫太子处,还得些时辰才能回来,此时她独自一人。便如此打发时间。
叶诗兰的小院之中,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严肃。几个丫鬟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小姐近些日子以来的坏脾气。
听到周小公子到了,叶诗兰神色一顿。她早几日便给周小公子发了帖子。可直到今日周小公子才到。中间一直没有动静,她还以为周小公子果然被人禁了口,心里头已经百转千回的胡乱猜测了不少可能性。
叶诗兰是以得到了一幅周小公子甚为喜爱的名画为借口,邀请周小公子来鉴赏一番。就算是二人见面之事传到外界也不怕,毕竟外人都以为她喜欢二皇子喜欢的不得了,而周小公子虽年纪与他们差不多,但辈分却高,明明差不多的年纪。二皇子还得叫他一声小舅舅,外人也不会起疑她们两个会有些什么。
叶诗兰也是做过思考的。她只是想在周小公子这里获得一些情报。但却并不想引火烧身,所以她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这画果真不错,竟真是南桡先生的真迹。南桡先生的真迹如今可不多见了,亏得你找得到。”周小公子名为周桐,是周相老来得子,所以年岁都与他孙子相当了,但辈分却比之同龄人高了一截。
周桐平日里不是很爱说话,却酷爱书画和诗词。倒也不算是闷葫芦,只是有些不合群,常被人误会是孤芳自赏,实则不过性格使然罢了。
叶诗兰内心竟有些紧张,那个不知道周小公子是否目睹了全过程的真相明明近在眼前,她竟还有些莫名的抗拒。
“我这也是偶然得之,知道周公子好此道,这才冒昧相请,若是公子喜欢,此画便送与公子了。”叶心柔笑道,实则这画却是她软磨硬泡从父王那里要到的。
父王也是珍藏此画良久了,可她因为有目的要有求于周公子,所以才对这话起了心思,预售便去找父王要了。
不过父王这几日心情甚是不佳,就算是见到她,感觉也没了从前的宠溺,反倒看她的目光还带着几分复杂。她想着,或许是父王整日流连苏红绸那个温柔乡,指不定被吹了什么耳边风呢,这让她对苏红绸格外的不喜起来。
“能见到此画已是心满意足。无功不受禄,这画,叶小姐好生保存便是。”周桐却笑着摇了摇头。能看到他眼中对此画的喜欢,可却没有半点贪欲,一双眼睛始终清明,不见丝毫杂色。
叶诗兰顿了顿,似是鼓足了勇气般,开口道:“实则今日邀请周公子前来,诗兰也是有一事相求。”
“哦?叶小姐不妨说来听听,看可有周某能帮得上的地方。”周桐眼中异色瞬闪而逝。他想起了前几日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叶诗兰先是一顿,似乎是在想要如何开口,随即才道:“那日我本想舞上一曲,却不小心摔倒,周公子当时只在不远处,诗兰是想问,周公子可曾看见诗兰摔倒的全过程?”
周桐心道果然来了,却装作一脸了然道:“叶小姐为了书成也是牺牲良多,那日书成出手,快狠准兼备,并无多少人察觉。我虽亲眼目睹其过程,却不会在人前多言。”
说着,他一脸的无奈道:“我知书成因爱生恨,总对那方大小姐心有芥蒂,也知他为何要陷害方小姐。不过,叶小姐竟肯舍身为书成促成此事,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书成事后也曾对我提过,他很感谢你的相助,也猜到我会目睹全程,也嘱咐过我不可外传。叶小姐也知,我虽是他舅舅,可家父对他可是喜爱的紧,对我那贵妃姐姐更是心存内疚。虽我并不认同此事,却也不会外出嘴碎乱说,所以叶小姐大可放心。”
说着,周桐似有怜悯的看着叶诗兰道:“叶小姐为书成牺牲良多,还为此毁了容貌。我这里也是心有不安。前几日刚好得了一株风化草,说是对于伤疤的愈合十分见效,不若就送与叶小姐。”
周桐从始至终脸上都写满了愧疚,可是叶诗兰却完全视而不见。
他每说一句话,叶诗兰的心就凉下半截,说到后来,她的整颗心中早已被怒火填满。
听周小公子话中的意思。那日对她出手,害她摔倒毁了容貌之人果真就是二皇子。他为了陷害方笑语,于是导演了这样一出戏,却是以牺牲她的人生来作为一切的起因。
她明白,周小公子似乎是误会了她是知情者,甚至是不惜牺牲自己来帮助二皇子演了这出戏,那事之后,外界有传言是方笑语害她毁了容貌,可是对于方笑语的评价,却并不算是负面,这大概也是二皇子没想到的,所以此事传着传着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她的伤却白受了。脸白毁了,腿白断了,还认贼为友,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成为了找方笑语麻烦的急先锋。
叶诗兰并没有怀疑周桐话中的真伪。
这位周小公子是周相的亲生儿子,也是叶书成的小舅舅。周相府是二皇子后盾,自不可能拆自己人的台,帮着方笑语来骗她,反陷害二皇子。
如此,周小公子定然是看到了。与方笑语所说无异,那一日,当真是二皇子出的手,恐怕后来的这一切,也都是从那时开始就已经有了预谋。
也就是说,二皇子恐怕已经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打着要牺牲她的算计。
叶诗兰如坠冰窖。
她整个人都沉寂在无尽的愤怒之中,并未看到周小公子眼中一闪而逝的冷笑。
他早从父亲那里听闻,原来他们一家人疼了那么久的二皇子竟不是他们的家人,这让他感到震惊。
正好方笑语早跟父亲打过招呼。他对事情已有所了解。这次前来,就是帮着添一把柴火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于梦中杀戮的快感
【今天写的有点慢了。还差一百来个字。大家等个三五分钟的再来看。我怕来不及,先发一下,等会来替换。】
叶诗兰心已乱,自然看不到周桐眼底闪过的寒芒。
对于整个周相府而言,周灵和叶书成并非是他们的亲人这来的比什么都要震惊。
曾经因为弄丢了孩子,周相和周相夫人日日愧疚,积郁成疾,若非是周相府富有,日日的好药养着,补品吃着,恐怕现在早已是病秧子两个了。
多年后,曾经丢失的女儿偶然的回了家门,全家人就像是过年一样的喜庆,两个老人将对女儿的愧疚全都转化成爱,投放到了周灵的身上。
可是,一切却都是个骗局。一切都起源于一场阴谋。
认贼作女,将万千疼爱集于她一身,却对近在眼前却不知的亲生女儿几次为难。甚至于她死的那样凄惨那样莫名,他们却还在其中充当了不光辉的角色。
周桐生的晚,所以并不如他的哥哥姐姐们更了解当时失去长姐的感受,但却也知道父母对长姐多年来不能养在身边内疚不已,所以即便什么好东西都给了失而复得的长姐,他也并不嫉妒。
他们不见得都是好人,可是却同样深爱着身为一家人的周灵。哪怕前半生他们骨肉分离不能相聚,却都愿用最好的,来补偿弄丢了自己亲人的亏欠。
但是原来他们都被蒙在了鼓里,甚至于一开始就已经沦为了别人的工具还不自知。
敬爱了多年的姐姐实则是杀死他亲生姐姐的罪魁祸首。自己疼爱的侄子,竟然是自己亲侄子的死敌。
周桐眼见着父母越加苍老,眼见着父亲总是抱着一幅画黯然伤神。见到母亲每每提到叶西辞眼中的愧疚与渴望,他就觉得他们家中所有的悲剧,都是周灵和叶书成一手造成。
从前有多疼爱,如今就有多憎恨。周桐永远忘不了母亲呕血晕倒的那一幕,也忘不了父亲一脸悲痛的忏悔自己所做的错事时眼角的泪水。
叶书成想得到皇位,所以周相府鼎力支持,多年来与太子敌对。明里暗里也做了不少的算计。可如今知道这位他们当亲人疼爱的二皇子殿下其实是敌人,他们又怎能继续执迷不悟,帮着死敌迫害自己真正的亲人。
周桐冷笑。相当皇帝?下辈子吧!
叶诗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看向周桐的目光复杂万分。
当她知道她的一切悲剧都源于二皇子的时候,明知道事情与周小公子无关,可心中却依旧有怒火未平。
他们毕竟是一家人。
这么些年来,若没有周相府支持。叶书成绝难达到如今的成就。
能与太子分庭抗礼。能与有着皇上支持的太子抗衡,周相在朝堂上积攒起来的人脉功不可没。
周小公子是周相的儿子,叶书成的舅舅,就是她的敌人。
可是她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冲动。直接死皮脸皮并不是什么好的做法,因为对方的身后有着一整个周相府,还有着贵妃和皇子的支持,而她,不过是一个王府中小小的庶女。没有强大的实力,没有坚实的后盾。她还斗不过他们。
“叶小姐可是不舒服?”周桐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让人听起来舒服万分。他看似在关心叶诗兰的安危,实则心里头恶心的要命。
他不会忘记西辞曾说过的话,就是他眼前这个女人的娘,她亲手害死了他的姐姐,让他都没有机会和自己的亲人见上一面,好好的说上一句话。
所以,配合方笑语欺骗叶诗兰的事情,他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
他希望她们所有的人不幸,这才好祭奠他从未谋面的姐姐。
“只是有些头晕。”叶诗兰揉了揉额头,浑身都有一种胀涩的感觉。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若是醒来后发现之前她知道的一切真相都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
周桐换做一脸担忧的神色,道:“天气见凉了,我见叶小姐穿的有些单薄,怕是着了凉。既如此,叶小姐切不可耽搁,还是叫了大夫看看,熬上两服药喝喝,多躺着歇息,还望早日康复才好。”
“多谢周公子挂怀。”叶诗兰有些应付的笑笑,却不知在周桐的眼中,她的笑,简直比哭都难看几分。
“叶小姐歇着吧,在下便告辞了。”周桐不欲多留,虽然他现在很想去见一见方笑语,问一问还有什么是他能够做的,不过想想周相府和西辞的关系还未为外人知,立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想因为他而打草惊蛇,坏了方笑语的计划。
着丫鬟送走了周桐,叶诗兰捂着嘴巴跑回屋子里,一下子倒在了床上,浑身几乎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酥酥软软的,根本无法提起力气来。
脑子里是杂乱无章的胡思乱想,眼前有金星围着脑袋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呼吸开始均匀,眼见着是睡着了。
只是,着均匀的呼吸并未持续多久,她的呼吸开始渐渐急促起来。梦中她站在一片花海之中,前方有一道温暖的光。
她伸出手去,却触摸不到任何光明。
她艰难的往前移动着步子,踉踉跄跄的几次都险些摔倒,细嫩的小手被花的尖刺划得一道一道的,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一片花海竟是纯黑色的,散发着阴冷的香味。
几滴血滴在了黑色的花骨朵之上,在那道光的照射下,她发现那黑色的花骨朵正在缓缓开放。
慢慢的,花朵变成了红色,是和血一样的颜色。然后她又发现。那些黑色的小花的叶子变成了一条一条的藤蔓,开始缠住她的脚,缠上她的腰。勒住她的脖子,挡住她的眼睛。
肌肤上隐隐刺痛,体内的痛感在沸腾,血液开始渐渐被抽离,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正在风干的过程。
她努力的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无法动弹。
身体软软绵绵的耷拉着,被那些开满了黑色小花的藤蔓紧紧的束缚住。她感觉体内的血液被藤蔓上的刺吸走。渐渐的,一片黑色的小花开始变换了颜色,变成血红色。
满眼的血红色。
可那道光始终是她无法触及的出路。
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手脚只能轻微的挥动,却突然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划伤了她的手。
梦里的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努力的看向被划伤的手指。还有手中紧握着的一把匕首。
他似乎开始恢复力气。虽然只有一丝丝刚好能够抬起手的力道,可在这种生死危急之间,那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瞬间会变成坚不可摧的动力。
她用尽身体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匕首狠狠的刺向了自己。她的身上,正缠绕着数不清的藤蔓,她要劈开这些荆棘,解放原来的那个自己。
匕首刺在了藤蔓之上,横向一划。藤蔓断开一条。
她仿佛听到了痛苦的**声,那些声音来自眼前的藤蔓。而断口处留下了浓稠的鲜红色的液体。
她觉得身上的束缚松了些。
她开始用力的劈砍,只为能逃出这片天地,直到自己也遍体鳞伤,身上的藤蔓才全部断开,她瞬间跌落在地。
藤蔓开始萎缩,她费力的向前爬着。她要触及那道光,她要离开这片不详的花海。她没有放弃,之中坚定着渴望,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了那束光的温暖。不知道为何,她竟忍不住流下了泪珠子。
她感觉自己被温暖的光包围,周围的景色开始变换,那些原本黑色的小花吸了她的鲜血,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海洋,可这些花正在渐渐凋落,落入泥土,化作乌有,直到最后,整片花海消失的无影无踪,被风一吹,散落在天空、大地,最后归于虚无。
花海散尽,露出一片荒芜皴裂的土地。一眼望去,满目疮痍。
大地开始流血,红色的,粘稠的,从地底喷射而出。可这些血液却滋润着大地,让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终于,大地开始重新肥沃,土里开始长出新芽。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直到那新芽开出了花朵,她才知道,那是一片地狱。
那花朵落入眼中,让她惊悚万分。它们长着一张张人的脸,血肉模糊,而后开始化作白骨。
有风吹过,能听到叽叽喳喳刺耳的声音,那是那些白骨花的嘶吼与叫喊,听着叫人毛骨悚然。
她想赶快离开,她再也不想再待在这片让人恶心厌恶的土地,可是她只是被光包围着,不会被白骨花所伤到,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脸花一个个化作白骨,而后开始疯狂吞噬周围其他的花朵。
惨叫声不绝于耳。而若非她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花朵竟然能叫出人才能发出的惨烈嘶喊。
她的整个思想都要开始麻木了。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桶火油,鬼使神差的,她拎起那桶火油,顾不得害怕,走到那些白骨花的面前,将火油全都浇在了成片的花朵上,她甚至能看到那些白骨惊悚的表情,能够感受到那些白骨的恐惧,可她没有丝毫怜悯,点燃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火折子,将这些花朵一一葬送。
漫天的大火中夹杂着凄厉的叫喊,她心中竟然有着一种快感,毁灭一切的快感。
她冷漠的回身,朝着那光的出口走去。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被她亲手葬送的地方。
可是,身体突然感觉到了灼热。她惊恐的看着火光在面前肆虐,那残酷的橘红色光芒点燃了她白色的衣裳。
整个人燃起了滔天的大火。
她听到了有别于白骨花的惨叫。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叶诗兰骤然睁开眼睛,额头几滴汗珠滴落,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
原来是个梦。只是个梦。
可这梦太过真实。直到现在她还能够感觉到身体火辣辣的疼,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些惨叫声。
叶诗兰粗重的呼吸着,身体却依旧提不起力气。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觉得烫的很。
叶诗兰突然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她想起梦中她拿着匕首奋力的劈砍着那些藤蔓,看着藤蔓中流出鲜红的液体,就像是血液一般溅了自己一身。她想起她拎着火油桶,将那些化作白骨的花儿全部点燃,滔天的火焰肆虐,惨烈的叫声不绝于耳。
她有了一种快感。似乎是发泄一切压力的快感。
这种感觉叫她觉得新奇。还有一些欲罢不能。
她的目光渐渐趋于阴冷,这一刻,自她的眼中看不到一丁点的良善与茫然无措,那双眼睛**裸的写着杀意。
只是这杀意究竟是对谁而发,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解。
而就在叶诗兰沉入梦中挣扎着无法醒来之时,在王府的书房之中,还有一个人正体会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复杂。
当暗卫将他调查到的真相摆上了安王的桌子,安王就一直对着一张纸,沉着一张脸,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此时他的内心痛苦、复杂,各种情绪糅杂,无法一一言说。
手上的纸似乎就是一块烫手山芋,明明是冰冷的,却又散发着炽热到让人无法消受的热度。
安王觉得他的手已经被烫的有些废了。
纸上的内容,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由衷的感到愤怒,甚至绝望。
他将纸揉作一团,却迟迟不扔出去。拿在手中几次犹豫,最终却还是将被揉成一团的纸重新铺开,那纸面上一道道乱七八糟的折痕,似乎是一颗被刀子戳的千疮百孔的心,溃烂的不成样子。
安王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张脸。一张笑起来明明很好看他却从未正眼瞧过的脸。
他突然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嗔痴喜怒,每一个眼神流转,每一个叹息无奈,每一个怨恨愤怒。
呼吸像是沉重的包袱,他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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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往事
安王就这样端详着面前这个女子的睡颜。那脸上平静、温和,呼吸平缓,与之前几次三番与他吵闹不休的那张狰狞的脸有着天壤之别。
她的手已经有了苍老的痕迹,即便是一直在保养着,终究抵不过岁月的在她身上留下足迹。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陪伴她走过无数个年头了。
他曾经宠她,爱她。她也顺他,亲近他。
她为他生下一儿一女,让他享受到了作为父亲的快乐。她是他的枕边人,即便名分上只是个妾,对他来说,他却是她唯一刻在生命力的女人。
可是如今在看着这张平静的脸,他却看到了陌生。
陌生于她的无理取闹,陌生于她的毒蝎心肠,陌生的开始记不起曾经无数次说过的情话,无数次经历的情事,陌生的几乎要看不清她的脸,猜不透她的心。
这就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吗?这些年来,他真的了解过这个人吗?
安王紧紧的握着李素青的手不放。他的力气很大,大到几乎是要将她的手揉碎在他的掌心,与她的血肉合为一处。他想感受到她的真心,想要看到她的真实,却恐惧于那真是背后或许会隐藏着的残忍。
他放下她的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声音黯哑,甚至带着苦涩和微微的愤怒,道:“你告诉我,你喜爱我无需名分,只要我对你好。你便心满意足。你与我说,简安是你的姐姐,若是推了与她的婚事。不仅仅会叫她颜面扫地,惹怒了父皇,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我信你,娶了简安过门,对你心存愧疚,总是有所偏疼。看到你每每在她面前吃亏委屈,我感同身受。便对她更加残忍几分。”
“你说她与外男有染,带我亲眼所见她会见情郎,我气愤之下对她更是变本加厉。虽愤怒,却也松了口气,只道这场姻缘是个错误,偏疼与你也算有了正当理由。”
“你说她有孕之事存着蹊跷。说她腹中骨肉乃是与奸夫所怀。我滴血验亲,鲜血不能相容,怒急冲心,更是不顾她死活,眼睁睁看着你欺凌于她,陷害于她,谋害于她,只当你是在为我出气。便睁眼闭眼一笑而过……”
安王那轻轻抚摸李素青的手缓缓下移,移到了李素青的颈间。而后狠狠用力,似是发泄般狠道:“可你如今却说这一切不过是你算计?简安至始至终忠贞于心从不曾僭越,西辞也是留着我的骨血的亲生儿子?那我从始至终心存杀机又是为何?我眼睁睁看她疯癫死去心中却暗暗解气又是为何?我三番五次亲自下令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是为何?”
李素青的神情始终平静,她此刻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窒息,可是却会死亡。
颈间的手骤然一松,安王似乎苍老了无数岁月,一屁股坐在冷硬的床边,神色满是茫然,自言自语道:“我以为他是简安与他人生的孽种,却要冠上我长子之名,成为世子,却要我的亲生儿子屈居为庶,终身低人一等。却顾念外界言语,顾念声明,不愿公然驱逐,只得暗生杀机,企图将他害死,给乾儿一个名正言顺的世子名分。可原来这些年来,我心心念念要杀要害的却是留着我的骨血的亲生儿子!”
“李素青啊李素青,你是何等歹毒,算计着我与亲生儿子相处同一屋檐却对峙无解,要我成为害死他亲生母亲的罪魁祸首,要我成为几次三番要杀害于他的狠毒父亲。你却在旁坐山观虎,看我与亲子斗得两败俱伤,而你渔翁得利!”
安王目光空洞了几分,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的画面。那些画面都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画面中,一个倔强不肯服输的女子在新婚之夜被他声声凌辱对待,只因他心爱的女子带他见过这个还未过门的正妃与别的男子苟且会面。画面中,女子白衣素面,却自带着如光一般的威严,她越是不可侵犯,他便越是暗生闲气,只因如此耀眼的女人虽是他的妻子,却同床异梦,与别的男子寻欢作乐。画面中,女子的目光有怨恨,最后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她对他再无念想,只想守着自己的孩子安稳度日,他却误以为她对于别的男人生下的孽种百般呵护,故而她越是为了这个孩子委屈求存,他心中越是戾气横生,只有着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却从不肯听她的妥协于倔强。
那画面中,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被抱在怀中,他却无法作为父亲而感到开怀。他强忍着将他摔到地上摔死的冲动,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将刀刃划过两人的手指,看碗中鲜血各据一方死死不肯相容,他心中只剩杀意。
尽管对那个女子不喜,可那却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哪怕那女人与他人有染,只要孩子是他的,他可以去母留子,给这个孩子一个安稳平静的人生。
可现实给了他残酷的一击。怀中这个弱小如同蚕茧的婴儿,是个孽种!
画面中,一个小男孩渐渐长大,能跑能跳,笑容里的纯真仿佛要融化无数最坚硬的冰雪。他笑着叫他父王,他却冷眼以待,目含杀机,吓得他直往母亲身后里躲。
他每一次想要亲近他,眼里带着渴望,尽管心存恐惧,却依旧一步一步张开怀抱想要他抱他,他却一把将其推开,眼看着他摔倒在地,擦破了膝盖额头却无动于衷。看他不哭不闹坚强的自己站起来,因为怕他讨厌而面前的露出微笑,他却觉得心里头刺痛与屈辱一起啃噬着尊严,让他对他更加厌恶。
他不给他任何一点父爱,因为他坚信那不是他的孩子。他偏疼西乾。将最好的全都从她的夺走交给他的亲生儿子。
他为此自喜,觉着解气,便越加将怨怒发泄在那个孩子的身上。
简安生产时险些遇难他都知道。可他不说,只希望这个贱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孽种一起死了才好,可她却侥幸活了下来,还平安的生下了这个孩子。
被李素青找茬的时候,他不管是非曲直,无论谁对谁错,固执的将一切错误硬扣在简安和这个孩子的头上。心安理得。
被李素青陷害的时候,他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存着可疑,却从不去查。只听信李素青一面之词,将罪人的帽子安放在这对母子的头上。
被克扣了月例银子过的困苦时,他依旧眼睁睁的瞧着,还加一把火。不肯拨给他们母子几个伺候的丫鬟。
被害的疯疯癫癫毒入骨髓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一种解脱,这个给了他羞辱,让他的尊严蒙受屈辱的贱女人,终于要死了。
终于,那个女人还是死了,留下一个幼小的孩子,孤零零的在那座冷清的院子里艰难的生活着。
他虽年幼,却早已经看透了世事一般。孤僻、冷漠、不爱说话、眼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纯真与渴望。
他再也不会奢望那个应该被称作父王的人的怀抱与称赞,再也不会在他面前明明疼的龇牙咧嘴却还露出微笑。再也不会去渴求本属于他嫡子的身份与地位,更不会对他的关怀有一丝的奢望。
他看着李素青见到那个孩子时眼里的阴霾,放任着她一次一次着人在他的饭菜中下毒。看着幼小的孩子从一开始还会渴望他替他伸冤,到最后眼里只剩下空洞的默然。
看着这个孩子渐渐长大,长成英武不凡的男人,看着他跟简安越长越像,眉眼处却并没有几分他的影子,他就更是觉得尊严被践踏的一丝不剩。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就能洗刷耻辱!杀了他就能重拾尊严!杀了他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个孽种,不会有人知道他堂堂安王爷竟被人带了绿帽子做了个王八蛋,不会知道他所有的不想为外人道的委屈,也能还自己亲生儿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嫡子身份,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一个光明正大的嫡妻身份。
脑中只剩下如此激进的偏执,他开始无时无刻的不想要了这个人命。
每一次看到他满身是伤的回到王府,他只会遗憾为何这个孽种如此命大。每一次看到他冷漠的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眼神,他心中又会觉得无限烦躁。
他对这个孩子始终是复杂的。
他是在知道他的母亲与别人有染的前提下看着这个孩子降生的,也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又期待又纠结的在这个孩子的手指上划了一刀,只是为了确认他身体里究竟是流着谁的骨血。
血滴落在碗中时的不安,和血液不能相容时的愤怒,统统在一场阴谋下化作了怨恨和杀意。
而这怨恨与杀意,给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带来了一生抹不去的痛苦回忆。
他是自己的孩子啊!他身体里流的是他叶世林的血!
他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的嫡子,可他却失去了成为一个父亲的资格,只因为一个女人的阴谋。
他突然开始恨自己。当年为何要相信那一面之词?她虽见到了简安与别的男人相约,有说有笑,笑容中的真挚是他平生仅见,可却并没有亲眼见到她二人行苟且之事,没有亲自捉jian在床,为何便武断的断定了她的背叛?
只因为他并不够喜欢她?只因为他最喜欢的女人说了那样的话,带她看到了那样的画面?
他懊恼,他懊悔。当初滴血验亲时为何不事事亲力亲为?若一切都是阴谋,就只有有人在滴血认亲的水中做了手脚。
若是他亲自断碗,亲自倒水,会不会一切都会变的截然不同?
若没有这些致命的错误,他的亲生儿子就不会在自己的家中过着如此不体面的日子,不会在连番的杀机于危难之中逼迫自己不得不强大。
他应该在他的保护下成长,作为安王府名副其实的嫡子,作为真正的安王世子享受着属于王族的一切。与其他豪门大少相谈甚欢,与才子佳人论诗作赋,与公主皇子把酒谈欢,与朝臣共商大计。而非是将半生的时间都用来躲避一个妾室的迫害和自己父王的追杀,日日过的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安王脑中一片混乱,心中各种糅杂的情绪混作一团,一时间不知该悲还是该泣。
他平静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李素青,看不出愤怒,却令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既骗了我,为何不一骗到底?就当做这虚伪便是真实,瞒着我一生一世,直到我死。为何不将真相带入棺材,让他成为一个永不被知晓的秘密,就如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事到如今,将真相和盘而出又有何意义?为了儿女留一条后路?为了让西辞和笑语放他们一条生路?你以为事到如今,本王还有向他们提出要求的资格?”安王心内一苦,嘴里有些发涩。他不是没心没肺的傻子,如何会不知道,机关算计,恶事做尽,计算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液,他又还有什么本钱可以去向他请求原谅?
杀母之仇,谋命之恨。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次次迫害的滋味,他此刻想想便觉可怕。更何况是要求他去原谅一个害死她母亲的贱人所生下的孩子?
“你最好担保你所言一切皆为真相,否则本王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安王脸色突然阴沉的有如即将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
身后的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颤声道:“奴婢自夫人进王府时便一直贴身伺候,所有的事,夫人都是经了奴婢的手的。夫人总说,做人棋子,身不由己,为了给小姐和少爷一个摆脱束缚的机会,夫人欲与世子妃做一场交易,用她的命,来换取诗兰小姐和西乾少爷不再被操纵。那日夫人遣散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将这封信交给了奴婢,叫奴婢在事后合适的时机将之交与王爷。”
“所以她一开始便是打着去死的主意?”安王的语气平静的令人恐惧。
“夫人说,她的生死,取决于世子妃是否答应这场交易。可奴婢没有想到夫人却伤得如此之重……夫人说,她自会留下线索,以世子妃的聪慧,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方笑语知道此事?”安王沉吟半晌,深深的望了李素青一眼,眼中再没了任何情愫。(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拜祭
【不行来不及了,还差一百来字。大家五分钟后再来看吧。】
自从看过李素青之后,安王倒是安静得很,在没有过别的动作。每天照常上朝、下朝,也不与人聚会,下了朝就直接回府。偶尔在宫里与叶西辞碰面,也不学从前那般吹胡子瞪眼,反倒是一反常态,只是安静的走开。原本的死要面子,原本的伶牙俐齿,似乎从不存在在这个人身上一般,叶西辞甚至从他的行为中看到了回避,这让他奇怪不已。
同样安静的还有叶诗兰和叶西乾。
叶西乾整天的往外跑,多都是为了与人聚会,酒楼、青楼、吟诗作对,看起来就如往常一样,不知情的,绝不会知道他家中还有个生母被刺昏迷。他从不尽孝床前,只是整日整日的见不到人影。
而叶诗兰自从从方笑语那里得来了那个她并不想要的答案之后,就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饭也照食,觉也照睡,生活似乎变的较之从前更有规律,只是却每日每日的做恶梦,梦里无一例外是那片诡异的花海,还有她一次次重复着的杀戮和大火。
从一开始还会被惊醒,粗重的喘着大口的粗气,到后来自然的睁开眼睛,脑海里还残留着火烧起之前她越来越诡异的笑容。
方笑语这一夜睡的并不踏实,总是会做各种各样奇怪的噩梦。当睁开眼时,天色已经间亮,外头有鸟雀吱吱喳喳的声响。倒是给刚从噩梦里醒来的方笑语带来了一丝生气。
方笑语打着瞌睡坐起身来,却见身畔已经没了人,默默被褥。凉丝丝的,应是有一段时间没人睡了。
此刻天才刚亮,还都没有白的完全,今日又不必上朝,也未曾听过太子相召,叶西辞早早的起了身,却是不知何处去了。
解语在外屋听到了动静。知道应是小姐起身了,立刻端来了清水给小姐洗漱,方笑语用水过了把脸。整个人清醒几分,问:“世子哪里去了?”
“回小姐,世子一个时辰前便出去了。今日是王妃的忌日,世子怕是在祠堂呢。”解语不敢告诉方笑语。叶西辞出门的时候那一脸沉痛的表情。实在是有些骇人。
“替我挽个简单的发髻,换一身素白一些的衣裳,我去祠堂看看。”方笑语望着镜子里脸色有些苍白的自己,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烦躁。
“小姐,奴婢陪您去吧?”解语问道。
“不必,你留在院里就是,祠堂就在府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去了你也进不去。何必在外头吹风?”方笑语摇了摇头。
祠堂不过是放了个牌位,以供平日里上香祭拜。实则坟墓都是埋在别处的,那里才是真正的墓地。像是忌日这样的大日子,大多都是要亲自去上坟的。她想,叶西辞恐怕是思念母妃心切,这才先去祠堂祭拜的。
此时天还未大亮,所以还有一些微凉的晨风,方笑语穿的倒不算厚重,一个人去了祠堂的外头。
祠堂本就设置在偏僻的地方,再加之这里是存放宗族灵位的地方,平时少有人至,所以显得格外冷清,就这唯一一点白中透黑的天色,竟显得有几分阴森。
平时门前都会有两个守卫,若是有主子祭拜,守卫会自动离开,直到祭拜完成之后才会再回来。
此刻门外无人,想来就是祠堂内已经有人进入。方笑语走到门前,倒也没打算轻手轻脚的不引起人怀疑。
门是虚掩着的,倒不是祠堂里的人粗心大意不曾关好门,只是这门年久失修,有些陈旧了,本来这里的守卫已经将此事上报了,苏红绸也没敢大意,正准备明日找人来修。毕竟今日是安王妃的忌日,在祠堂外头敲敲打打的未免显得对逝者不敬。
方笑语正打算推门进去,却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了些里头的景象。
烛火摇曳,叶西辞静静的跪在蒲团之上,手中怀抱着一块牌位,即便因为方向角度的问题看不到排位上书写的字迹,可方笑语依旧能猜出,那定然是安王妃简安的牌位。
方笑语定住了脚步,并未推门迈入。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的那个人,抱着一块牌位,露出痛苦与内疚的神情,那种神情,却让她心中泛起滔天巨浪。
或许是太过入神,叶西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方笑语来过。只是犹自沉浸在悲痛与愧疚之中,浑然忘我。
方笑语在门外站了很久。她就那样注视着叶西辞的脸,神色不曾泛起波澜,心中却早已激起涟漪无数。
最终她也没有推开那扇门,而是当做自己从未来过一般,悄然的离开祠堂,留下叶西辞自己依旧对着那块牌位愣愣的发呆。
方笑语再回到清凉院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
解语见自家小姐回来的如此之快,有些不解道:“小姐已经祭拜过王妃了?”
方笑语摇摇头,脑海中又想起叶西辞愁苦的神情,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就想起了五皇子和叶书成的话。
“你真的了解叶西辞心中最深处深不见底的黑暗吗?”
方笑语拍拍脸,深吸了口气,然后狠狠的呼出来,道:“不要与世子说我去过祠堂。”
解语自然不敢忤逆小姐的意思,心中却猜测着是否是发生了什么事惹的小姐不开心了。
叶西辞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解语早已经备好了早膳,两人草草的吃了一些,便拿着备好的香烛纸钱,准备去安王妃的坟上祭拜。
没人知道叶西辞离开祠堂后不久,安王也一个人去了祠堂。在里头待了很久,也不知他做过些什么。只知他离开的时候眉头紧皱,神情有些颓废。
事后他就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也不去安王妃的坟头祭拜,只是手里拿着本书,坐在椅子上放空发呆,就连手中的手册拿倒了也浑然不知。
“这还是你嫁过来之后第一次去坟上祭拜母妃。你性子倔,倒是跟母妃同出一辙,母妃会喜欢你的。”叶西辞露出笑容,原本脸色中的一丝颓废被暖意取代。
眼前这个女子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出于幻想。这让他一直生活在提心吊胆的算计谋害中的日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安定与安心。
母妃与笑语都是性情中人,若母妃还活着,一定会喜欢笑语这样不矫揉造作的个性。何况还能有个人跟她过上几招。婆媳关系定然融洽。
“这我有信心。我若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逗得你欢欢乐乐的,母妃一定喜欢我。”方笑语笑道。
做母亲的总是会为自己的儿女着想。对于简安来说,叶西辞就是她的一切。只要叶西辞能过得好。泉下有知。她才会真的安心。
毕竟,就连李素青这样的人都可以牺牲性命去为她的儿女博一条退路,更遑论简安这样与叶西辞相依为命的人?
简安的坟头建的并不奢华,却肃肃静静,打理的一丝不苟。
叶西辞不能每日都来看她,所以雇了人留着这里,每天都会打扫一遍,换上新鲜的瓜果做祭品。香烛也是常年不断。
坟墓的后头种了一排叫不出名字的小野花,红的蓝的黄的开了一片。倒是让这冷清的坟墓多了几分生气。
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空气中还弥漫着细微的香气。简简单单的墓碑之上,刻着简安的名字,是当时年幼的叶西辞一笔一笔刻出来的,有些歪扭,也有些心酸。
这里是皇陵,皇族的人死后都要埋在此处。只是简安不过是王妃,自不会如宫里的娘娘坟墓那样奢华。
当年年幼的叶西辞说自己的母妃喜欢安静,又记恨安王如此薄情残忍,所以去求皇上不要将简安与将来的安王葬在一处。皇上便在皇陵处选了一块稍微偏院一隅的地方,将简安下葬,并且同意叶西辞亲手为简安雕刻墓碑,并一直沿用至今。
在这里守着打扫坟墓的老者原是府里的下人,因为曾受过安王妃的恩惠,故而感恩,便一直留在了皇陵,替叶西辞看顾着这里。
方笑语郑重的在坟前磕了个头,趁着叶西辞正在收拾祭品,她对着墓碑郑重道:“此刻,我该称呼您为母妃了。怕是这么些年来,让您始终放心不下的,就是西辞这个儿子了。同样的,西辞也是从无一刻放下过您的死,甚至已成执念。”
“不过母妃安心,此后西辞便交给我吧。无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无论那个让他避之不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只要他还是叶西辞,只要他一日不负我,她就只是我方笑语的夫君。天塌了我都替他顶起来。”
方笑语对着简安墓碑所说的话,与其说是说给简安听的,倒不如说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内心不是没有不安,因为她能想象到,叶西辞极力隐瞒的秘密必然事关重大。
可是,既已经给了自己接受他的机会,那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他不负她,她就不负他。
这是夫妻之间的荣辱与共,那是那场名为成亲的仪式而绑在一起的羁绊。
“在说些什么?”叶西辞见方笑语的神情有些郑重,随口问道。
“说你的糗事。”方笑语勾起了嘴角。
叶西辞不由好笑,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糗事可以拿来‘炫耀’的。
两人再次郑重的在坟前磕了头,便离开了皇陵。叶西辞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疲累,坐在马车上,眯合着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累了便睡上一觉,到了王府我叫你起来。”方笑语柔和的说道。
“只是有些事想不通,心里头有些焦躁。”叶西辞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着该怎么去说。
“有心事?”方笑语一愣,这几日叶西辞总是偶尔会露出思考的神色,也不知究竟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也不能算是心事。只是觉着有些奇怪。”叶西辞皱了眉头,又舒展开来,继续道:“我那位好父王,近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这话从何说起?”方笑语有些在意。
叶西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他厌恶我绝非是一两日之事了。从前母妃还在时,他就从未拿正眼瞧过我,只是有着母妃的保护,日子虽过得艰苦些,倒也不怎么有性命之忧。母妃去了之后,李素青变本加厉迫害,他却稳坐鱼台,从不援手,甚至最后干脆自己动了杀心,几次迫害不成,那态度就更是恶劣。”
方笑语点头。这些事她早就知道。早在嫁来安王府之前,叶西辞在王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通过叶心柔的口,还有她自己派人刻意去查的,就已经了解了个通透。
可以说,叶西辞不过就是空有一个安王世子的名号罢了。这些年来在王府里过的日子,若是不知情的,定会以为他不是安王的亲生儿子,而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废品一般,就没被当作个人来看待。
她一直都不是很理解安王这样做的原因。就算再不喜欢简安,就算再喜欢李素青,叶西辞始终是他的亲生儿子。即便对叶西乾更加偏爱一些,也没必要一次次想要置叶西辞于死地。这实在是不符合一个父亲应有的态度。
“可他近来却有些奇怪。朝堂上,我几次察觉他在偷偷看我,下了朝若是碰了面,也不像从前那般刻薄,不骂上我几句就不舒服一般。这几日里尤其奇怪,他一见我便自动避开,也不说话,只擦肩而过。偶尔还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几许约似复杂的神情,还有欲言又止的犹豫。”
叶西辞越想越不对劲,眉头便皱的更深了几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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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叶秋叶蝉回归
听叶西辞这么一说,方笑语也觉得安王有些不对劲。毕竟他从前对叶西辞是个什么态度,那是有目共睹的事。
方笑语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她去给安王请安的时候,安王出奇的没有拿冷眼瞧她,最重要的是,他竟还给了她一盒点心,说是什么哪里有名的点心大师的手艺,香浓味美,不比宫里御膳房的手艺差。
她当时以为是安王有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心情好,所以才没有冷言冷语冷眼以待,所以也没有深想,抱着点心就离开了。
当然,点心她并没有吃,而是叫解语扔掉了。
安王的东西她可不敢随便乱动,毕竟那位安王爷可是有过想要杀害叶西辞的前科的。谁又知道当年叶西辞食物中那些毒,有几次是出自他的授意,又有几次是他亲手所为?
不过如今结合叶西辞的话再深想下去,她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事为反常即有妖。安王这种城府并不算深的人,有什么心事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厌恶也好,喜欢也好,表现的都很露骨,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隐藏,也没有必要隐藏。
从前对叶西辞那般恶劣的态度,突然之间转变,这之间,不是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安王改变对叶西辞看法的事情,就是安王又在琢磨着什么阴谋。
方笑语突然就防备了起来。
“父王的反常,我会命人去查。不过。叶诗兰这几日倒也是安静得很。”方笑语竟生出了一丝不耐烦,虽然她知道叶诗兰的事本就不是一两日就能完成的。
“这个时候,她倒是沉得住气了。”叶西辞也是冷哼。李素青的事情发生后。不过短短一日,她就等不及来找笑语确定答案,而真的知道答案后,她反倒是沉寂了下去。
“或许是打击太大,精神受到了冲击?”方笑语讥讽一笑,哼道:“无妨,那就再为她添一把柴火。总会将她烧出来的。”
“有主意了?”叶西辞眼一斜,心中已经有数。方笑语露出这样神情的时候,足以见得她已经胸有成竹。
“无他。栽赃嫁祸而已。”方笑语嘴角一抬。
叶西辞下意识的挑了挑眉。
说着说着。叶西辞倒真是有些困了。而方笑语却看着他淡淡一笑,道:“回去送你份大礼。”
叶西辞顿时清醒几分,心中对这份所谓的大礼好奇至极,只是再任他如何问。方笑语却始终闭口不言。脸上挂着‘你猜’一般的笑容。
马车缓缓行驶,最终行驶到王府门前,方笑语推了推正在闭眼养神的叶西辞,两人前后下了马车。
进府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福禄。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似乎是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小心的捧着,遇到方笑语和叶西辞的时候,他正低着头。没有看路,险些撞了二人。
福禄是安王的近侍。在安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一直贴身伺候,后来封了王搬离皇宫,自然也就跟着出来了。
他是太监,自然不会娶妻,一辈子跟着安王,安王府已经成了他的家。
他对安王向来忠心耿耿,以安王的喜乐为乐,以安王的怨怒为恨,所以多年来,安王有多恨叶西辞,他就有多厌恶这个所谓的世子。
所以,即便每一次撞见,他身为一个奴才依旧要对叶西辞行礼,却从不行大礼、深礼,且每次行礼都心不甘情不愿,虽是一脸面无表情,可却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疏离与厌恶。
只是今日却似乎有所不同。
在看到他撞见的人是叶西辞和方笑语之后,他脸上一瞬间的惊愕被方笑语清晰的捕捉到,而后他后退一步,躬身至近膝盖处,似有些紧张般道:“奴才不知是世子与世子妃,疏忽下冲撞,还望世子世子妃恕罪。”
叶西辞与方笑语对望一眼,皆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解。
马车上他们才讨论了安王的不正常,如今连他的奴才也不对劲起来了。
福禄从未将他当过世子敬重,这一点,叶西辞比任何人都清楚。每一次见到时请安的神情,他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深深的讽刺与不屑。
可是,看着此刻躬身行礼谢罪的福禄,他却更加疑惑了几分。
他那个好父王,这又是打着什么主意,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呢?
福禄见叶西辞与方笑语默然不语,以为是二人不肯原谅他,于是他噗通一声跪下,用的力道之大,方笑语和叶西辞能清楚的听到膝盖与土地接触时发出的脆响。
方笑语扫了福禄一眼,心道福禄的那条腿,怕是要养上一段时日了。特别是他年纪也不小了,身子骨不如年轻时硬朗,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子,怕是要让他受上好几天的罪了。
“世子世子妃恕罪,奴才一是赶路心切,并非有意冲撞两位主子,求两位主子饶恕奴才。”福禄在冰冷的地面上狠狠的磕了两个头,可却让方笑语和叶西辞更加茫然了。
这福禄是不是脑子被驴踢过后变的不正常了?
要知道福禄毕竟是安王贴身伺候的人,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一直跟随安王的人,安王对他信任、宽容,比之对叶西辞不知好了多少倍。就算之前叶西乾和叶诗兰得宠时,见了福禄还得卖上几分面子叫声福叔,以安王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整个安王府里,安王若是老大,他就是老二。
就连孙观这种后来被提携起来的贴身伺候的奴才都能在府里耀武扬威,何况福禄这种陪伴着安王一起长大,一起经历各种世事。还一同变老的情谊。
可以说,自从安王出宫开府之后,除了安王本人。福禄几乎就再也没有给别人跪过,何况是叶西辞这种深得安王厌恶的所谓世子。可今日也不知他这是发的什么疯,这个一向对安王忠心,对叶西辞没有好感的老狗,竟然会因为撞到了这样的小事而低下头颅,这实在是让人一头雾水。
叶西辞越发觉得定然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否则他父王那个死要面子又薄情寡义的性格。根本不会突然转变,这条父王的老狗也不会一打眼就发起疯来。
“起来吧。”叶西辞冷眼看了福禄一眼,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有再去与一个奴才纠缠。而是与方笑语携手离开,回了清凉院。
而目视着叶西辞的背影,福禄眼中的情绪一再转变,若是细看。定能在其中发现万分复杂难懂的含义。他目送着叶西辞和方笑语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起身,重新捧好包袱,却是转身往府里回了,看方向,他所去的地方似乎恰恰是安王的书房。
刚刚踏入清凉院,叶西辞就听老远处传来一声大喊:“主子,属下可想死你了!”
定眼一瞧,叶蝉这家伙满脸带笑的以如风般的姿势朝着他奔来。张开双臂,看起来似乎是想要拥抱他一样。叶西辞顿时眼一眯,一脚踢出去,叶蝉就真的像片叶子一样飞出了老远,然后捂着屁股眼泪都要出来了,委屈道:“主子,你这也太用力了。”
叶秋不知何时已经默默的站在了叶蝉的身后,还不等叶蝉再口无遮拦的说些什么,一把揪住叶蝉的后衣领,直接将叶蝉拖着到了墨痕的面前,一把将他摔在了墨痕的怀里,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管好他,别叫他咬人。”
“喂!叶秋你给我站住!我什么时候咬过人了!”叶蝉顿时抓狂炸毛了。
“等到真咬了人就迟了。”叶秋深深的看了叶蝉一眼。
叶蝉顿时跳了起来,大叫道:“叶秋,你竟敢骂老子是狗,老子跟你拼了!”说着就往叶秋身上扑。
叶秋一个转身,轻松避过叶蝉的袭击,也是轻轻松松的给了叶蝉一脚,顿时,叶蝉的屁股就又一次开了花。
墨痕扶额,一脸无奈,心道,干脆你俩一起过算了。此时却听丝竹笑的花枝乱颤,道:“墨痕,你家叶蝉根本就不是叶秋的对手啊。”
墨痕点头。
两人离开的这段时间,月影司可没少操练他们。从他们的动作上来看,比之去月影司之前,可是娴熟了何止十倍?
她同样出身月影司,知道月影司操练人的手段。那些折磨人的法子,那可都是小姐亲自想出来的,效果可想而知。
即便是西北兵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都能达到如今这样叫人刮目相看的结果,京畿卫的那群纨绔现在都个个精神抖擞,就跟个高手似的,何况他们这种训练量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人?
她们都是小姐的兵刃,只听小姐一人的命令。若是小姐不允,就是姑爷也休想指挥得动她们。
可是,人的资质毕竟是有差距的。即便是从前,叶秋的资质就远在叶蝉之上。此次两人先被带到了影司训练那些杀人的手段,其后叶秋更是去月司接受姓姬的那一群变态的传授,结果可想而知,叶蝉与叶秋之间的距离早已经被远远的拉开了。
不过叶蝉这人胜在心宽。他对姑爷是绝对忠心的,所以每次抱怨自己不够强,都只是因为无法保护好姑爷而懊悔。但是他却从不嫉妒叶秋,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叶秋的资质要远远超出于他。
从前没有表现出来太多,那是因为两人修炼的功法都是垃圾中的垃圾废物中的废物,可如今有了顶级的功法,还有地狱般的训练,差距的明显已经是无法忽视的了。
好在叶秋也同样对主子忠心耿耿,所以叶蝉从不担忧,也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乱了他跟叶秋的情分。
此刻两人的能力已是天渊之别,可看两人还能如此闹哄哄的如从前一般,就知道他二人的感情并未因为这些差距而变淡。
这是好事。
那头两个人闹得正欢,叶西辞也终于知道方笑语在马车上时所说的那份大礼是什么了。
虽然最近都是苍蒙跟着他,而苍蒙的能力也比之叶秋和叶蝉高出许多,可他从来都是带着叶秋和叶蝉在身边,用的也顺心,还真是有点想念了。
他现在修炼《天经》,武功虽比不得方笑语,可好说如此强大的秘籍也是让他受益良多。
凭他现在的功夫,自然能看出叶秋和叶蝉的变化。可以说,只是通过这次的打闹,他就能看出两人的动作比之从前干净利落了不少,多余的动作全都不见了。步伐也比之从前轻盈,即便是叶蝉比之叶秋差了不少,但放到江湖上去,都足以成为令人恐怖的存在。
这也是自然的。
影司本就是为杀戮而生,学的都是最快最利索的杀人招式,他们杀人的手段千奇百怪,无所不用其极,根本叫人防不胜防。从影司出来的叶秋和叶蝉,若是还像从前一般,大约早就被影司那群人给杀了灭口,免得出去丢他们的脸了。
叶秋自始至终都狂霸酷炫拽的模样,倒是让方笑语有几分想笑。这俩人从来都是如此,一个跳脱一个酷,要是组团去说相声,逗哏捧哏这倒是齐活了。
“行了,别闹了。”方笑语被他们叽叽喳喳的闹得头疼,于是轻喝道。
叶秋与叶蝉立刻就像是被定住一般停下了动作。
越是见识到月影司的可怕,他们对方笑语就越是敬畏。
如果从前的尊敬只是因为她救了主子,因为主子喜欢她,那么现在就是实打实的从骨子里而来的敬畏。
身在月影司。他们见识到了影司可怕的杀人手段还有训练的强度,还有月司收集情报的能力还有各种想都不能想,避都避不及的机关阵法,这些他们从前从未接触到的东西,深深的震撼着他们,冲击着他们的心,洗刷着他们以往所有的常识。
震撼。
只有这两个字不足以表达他们的震惊,可脑子里却只有这两个字不停的转啊转。
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由主子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若是放到月影司去,恐怕都无法活着走近那个大门。
而当知道这一切全都是由主母一手建立,一手策划,他们心中的震惊与敬畏可想而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要如何取得他的原谅?
方笑语发话了,叶秋和叶蝉自然也就不敢再闹。只是终于回到了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安王府,尽管从前在这里的日子并没有留下多少愉快的记忆,可竟出奇的还有些想念。
知道今日是王妃的忌日,两人也不敢再多打搅叶西辞。待得叶西辞与方笑语回了屋,两人才互看一眼,同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每一次王妃的忌日,主子都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模样,拉着张脸,脸上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即便是他们这些跟着主子很久的人也都不敢轻易打搅。
这是第一次,他们在这样的日子里能看到主子的笑容。他们知道这些功劳都该归功于谁,所以自然更加感激。
回了屋子的叶西辞颇有几番感叹。自从认识方笑语之后,他自己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没想到连叶秋和叶蝉也成长如斯。
若是从前他有着这样的实力与势力,又如何会过的如此艰苦。
只是,这样的感叹立时就被脑海中的疑问给掩盖了。他不由又想起了行为突然古怪起来的安王,还有福禄。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叶西辞顿觉有些困了。
方笑语见他打了个哈欠,摇头笑道:“今日可用进宫?”
叶西辞摇了摇头,道:“不用。皇上和太子都知道今日是母妃忌日,特放了我回来歇着。”
“今日起得早,又往返皇陵。定是累了,你先歇着吧,到了用饭时我再叫你。”方笑语笑了笑。已经走上前去替叶西辞除去了外衣。
“你也累了,不一起歇着?”说着,眼里还带着狡猾的笑意,方笑语甩了个白眼给他,道:“你想的美。”
叶西辞好笑的摸了摸方笑语的头顶,也许是真的困了,也没再多言。便听方笑语的话,脱了靴子上了床歇息。
方笑语则随意寻了本书,坐在躺椅上。眼睛盯着已经睡着的叶西辞看,手中的书如同摆设。
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她也只是看了寥寥几页的书,脑子里将近来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却依旧有些摸不透安王的打算。
起身开门。方笑语坐在房门前的回廊边吹着风,脑子里原本浆糊一片,如今却清醒几分。
解语行色匆匆的走了过来,刚欲敲门,却见自家小姐倚在回廊的柱子前坐着,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于是立刻停止了想要敲门的动作,走到方笑语面前。道:“小姐,外头风大。怎的不披件衣裳?”
“哪有如此娇贵?我天生练武之人,身体硬朗着呢,可不是那些柔弱的千金小姐,你不必担忧。”方笑语笑道:“看你走的如此急切,可是有事?”
“对了。”解语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险些忘记了。小姐,王爷他……”
“父王?父王怎么了?死了?”方笑语的话依旧这么口无遮拦。
解语哭笑不得,敢这么诅咒王爷去死的,大约也就小姐和姑爷两个人了。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定然十分精彩,解语收敛了笑意道:“王爷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在咱们院子外头转悠,看似像是偶然路过,可小姐,咱们院子离着王爷的院子那么远的路,又非是出府的必经之路,三次五次路过,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父王一直在院子外头转悠?”方笑语微微一愣。神色顿时古怪起来了。
这位安王爷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态度无端转变不说,还跑到院子外头瞎转悠,这总该有个理由才是。
“他在门前停驻过?”方笑语问道。
解语答:“这倒没有。奴婢听丝竹说,王爷每每经过咱们院门,总是忍不住往院子里瞧上两眼,之后便装作什么什么事都没有的走过,过上一会儿变又会转回来,看似是在散步,可他没事儿往咱们院门前散的什么步?”解语莫名有种不安。对她来说,安王就是个坏人,欺负姑爷,又欺负小姐,这样的大反派,最终都是要被小姐一一撂倒的。
“他现在还在?”方笑语顶着下巴琢磨着什么。
“刚过去不久,怕不用一盏茶时便会再次经过的。”解语语气里依旧是疑惑。她觉得安王神神叨叨的,怕是再想什么要害小姐和姑爷的阴谋诡计。
方笑语突然笑了笑,起身抖抖衣裳上的灰尘,道:“既不明白,不如亲自问清楚些。”
“小姐要去见王爷?”解语惊讶道。
“不过出去走走罢了。”方笑语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后招呼解语过来,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随即目光变得冰冷。
解语出去刚开始的惊讶,随即面色恢复平静。她虽不知道小姐叫她找来这样一个人究竟是要做何用,可她却打从心底里相信小姐,绝不会做无用功之事。
解语立刻离开去办方笑语交代给她的事,而方笑语却回屋取了件衣裳,优雅的披在身上,准备外出‘散步’去了。
“你要去见他?”此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方笑语转过身去,见原本还在睡着呼吸均匀的叶西辞已经睁开了眼,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先行试探。”方笑语并未惊讶,她一进屋就发现叶西辞醒了,只是一直不戳穿,道:“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巨,其中定然有鬼。与其咱们在这里猜来猜去也猜不出个来龙去脉,不如我亲自出手试探一番,或许会有收获。”
说着方笑语又来了一句道:“你要不要也一同去?”
“还是算了。今日,我一点也不想见他。”叶西辞摇头,眼中还有着几许怒火。今日是母妃的忌日。他不想见到那个刻薄寡恩的人。”
“那你继续歇着吧,我亲自去会会他。”方笑语也不勉强,今日时日特殊。叶西辞始终不怎么有精神。再想起今日天刚亮时她在祠堂外看到的,她也不想就这么提起叶西辞的伤心事。
叶西辞没有反对,事实上他虽不想见他,可心里对于他态度奇特的转变却依旧疑惑不解。
他倒是不担心方笑语的安危,以她的实力与机警,他那个父王想伤害到她,无异于痴人说梦。
方笑语就如同外出散心般离开清凉院。又‘恰巧’碰上了安王,于是方笑语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对着安王行了一礼道:“笑语见过父王。父王这可是在散步?”
安王没有想到会突然碰上方笑语,不由一惊。不过他反应倒也快,只一瞬间便收起惊色,道:“闲来无事。随意走走。”
方笑语心中冷笑。心说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于是笑的格外灿烂到:“既如此,笑语便不打搅父王雅兴了,笑语告退。”
说着抬脚便要离开。
安王虽抹不开面子,可终究是想要缓和敌对的氛围的,于是连忙道:“你要去何处?”
“闲来无事,随意走走。”方笑语将安王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安王,安王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心说这个女人怎的一点也不懂得妥协,非得叫他下不来台才舒服?
“如此说来。你此刻有闲?”安王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父王可有指教?”方笑语礼数周全,让安王想找个碴儿都难。
安王顿了顿,就这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笑语看,那眼中时而明时而灭的渴望让他的神情显得更加怪异了几分。
“你与本王来。”安王说着就走,方向是他自己书房的方向。
方笑语冷眼诡笑,却并不反驳,安静的跟在安王身后,却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安危。
他对自己有信心。她若要走,就没几人能拦得住她。
一路跟着安王到了书房,气氛一时沉默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味道。
安王不说话,方笑语也不说话。两人似乎就此陷入了诡异的对峙,谁也不想先开口,就好像谁先开口就是谁输了一筹一般,静静的对望着。
方笑语很有耐心。这对于一个几十世的人生都是独自一人经历、衰老、死去的人来说,不过是管住自己的嘴不要随意开口而已,这对她来说不过都是些小儿科罢了。
见方笑语似乎真的没有要开口的打算,安王叹息一声,最终先叹了口气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父王谬赞了。”方笑语大大方方像是接受了这种夸奖一般,竟还礼貌的回了个感谢礼。
“父王相召,总该是有什么话要说?”方笑语语气里带了几分刺探。
“西辞他……可还好……?”安王磨磨唧唧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似乎那么一丁点的关系要说出口也变得艰难无比起来。
他太清楚方笑语对叶西辞来说意味真什么。若是真要缓和与叶西辞之间的关系,方笑语是条捷径。
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犹豫着怎么也不能利索的开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拦着他一般,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说话都带了几分结巴。
方笑语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看着安王的身影有些玩味道:“父王这是在……关心西辞?”
安王一惊。虽方笑语所言都是事实,可是要承认这样的事实,对他来说还真是无比的艰难。
“父王若是无话可说,笑语就先告辞了。”方笑语也不为难他,‘你不说拉到,我还懒得听呢’,方笑语此刻所表达的,就是这样的意思。
安王顿时急了,好不容易见方笑语一面,跟她能有谈话的空间,若是因为他的关系让这机会错身而过,再想等下次机会,也不知要等多少时日。
“西辞可曾在你面前……提过本王?”安王的问话之中有些忐忑。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自是提过。”方笑语冷笑,不提起又怎么知道你如此丧心病狂呢?
“他是如何说起本王的?”安王心内有几分紧张。
“父王真想要知道?”方笑语古怪的一咧嘴。
安王顿时心跳加剧。却还是忍着心里难受的感觉点了点头。
他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批得体无完肤,可一想到这是他欠他的,所以即便是再恶毒的谩骂,他也都得受着。
“父王,对于一个一而再再而三想要他性命的人,您觉着他会说些什么?莫不成还是赞美之言不成?”方笑语的目光是**裸的轻蔑,这样的眼神刺痛了安王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我要如何做,才能得到他的原谅?”安王放软了语气,那些话里无不都是妥协。他甚至不再自称本王,而是换做了‘我’,只是想要听起来感觉亲切些。
可这些话落到方笑语的耳朵里却无异于石破天惊。
这是……服软了……?
方笑语几乎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安王是又在琢磨着什么想要对付她和叶西辞的阴谋诡计,可当她看到安王那带着些悔恨和渴望的目光时,却是一顿。
怎么演的就跟真的一样?安王有如此演技,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
“父王这话是何意?”方笑语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皱起的眉头让她精致的小脸显得有些阴沉。
“我与他之间有些误会。”安王讪讪道。他已经有所准备会无法得到方笑语的谅解与尊重,可是有些是他却依旧想要试上一试,看能否做出挽回。
在得知叶西辞是他亲生儿子的时候,曾经在这个孩子刚出生时的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再一次体会到了。
他依旧对简安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对于自己的儿子,那是骨血之间的羁绊,无法舍弃。
他自己都觉着有些可笑。事到如今再来谈血脉亲情,他都开始鄙视他自己了。
“误会?”方笑语冷笑,道:“真刀真枪的拼杀过了,这岂是误会就能一言蔽之的?”
他笑安王的不要脸。几次三番的谋害,竟然用误会这个词就想轻易抹去?
“我是被李素青给欺骗,才会误会简安,以为她与别的男子有染,以为西辞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可如今事实已经水落石出,我想补偿他多年来的亏欠……”安王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方笑语那阴冷的神情,顿时闭了口。
此时的方笑语经给了他一种难言的如泰山压顶一般叫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那神色中的阴冷,还有那几乎嗜血的杀意,让他不禁感觉背后一凉,身体都要僵硬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笔交易
安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于方笑语来说或许并不是多么的愉快。他见过方笑语许多次,但是如方才这般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却是他头一次从她的身上感觉到。
即便他们原本就处于敌对,即便他对西辞从来都不曾有好脸色处处为难时,他也不曾从她的身上感觉到这样的杀机。
如果她真的爱西辞,或许他话语中对于西辞母亲的怀疑与否定会成为一件特别刺耳刺心的话。当得知真相之后,回想过去种种,连她自己都觉得混账透顶。
若是简安当真做过那样不知廉耻的事,即便他再心狠手辣,在无情无义,他都不觉得那是问题。就算他不爱简安,可简安是他的王妃已是事实。她身上背负的就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脸面,也是安王府的脸面,是他的脸面。
在得知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有染,甚至还生下来孩子,还得他来养这个孩子,天知道他觉得尊严被人践踏到了何种地步。
可当得知一切都不过是他人的算计,再回想自己做过的种种,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心动魄。
他女人不多,子嗣自然就少。除去诗兰这个女儿不说,能继承安王府的除了西辞就是西乾。
从前他觉得西辞是个孽种,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占据着世子之位,让他的亲子西乾委屈为庶。可如今,证明了西辞与西乾都是他的儿子,可是因为李素青算计的他夫妻形同陌路。算计的他父子反目成仇,他此刻面对西乾的情绪异常复杂。就算他知道大人的错不该怪在孩子身上,可却依旧会觉得别扭。想要眼不见为净。
方笑语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内幕。
她一直都不理解安王对待叶西辞的态度。就算不喜欢简安,可毕竟叶西辞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对两人不闻不问,不给他们足以匹配他们身份的待遇,甚至从来冷嘲热讽都无妨,又何至于非要一次次置人于死地?
她理解这个年代许多的身不由己,虽然也鄙视安王不敢抗旨拒婚却将过错推在无辜的简安身上,可是一个拥有皇族血脉的王爷。从小生活在皇宫这个巨大的染缸之中,会自私自利,会凡事先想自己。会处处推卸责任,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皇族高高在上,身为臣子的,又如何与这些上位者说理去?
所以。安王与李素青早已定下终身。却因先皇圣旨而被简安横插了一杠子,所以安王气恼,将气都撒在了简安的身上,不提对错,至少动机上也是能说得通的。
可是,就因为喜欢李素青,疼爱叶西乾,却恨不得将叶西辞除之而后快。她觉得安王的思想很是不正常。
难道只是想要叶西乾成为世子而已?所以为了给叶西乾让位,叶西辞就非得死?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安王对李素青也算长情,按说本不该是个如此阴毒无耻的人,为何偏偏对简安,对叶西辞却要残忍至此?
方笑语是第一次听说安王与简安之间如此僵持不下的真相,她想,恐怕就连叶西辞也都还没有听过这些与他自己息息相关的理由。
安王妃与其他男子有染。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从她调查得来的关于简安的一切,她那样的性子就不是个如此不顾礼义廉耻的人。
所以当年李素青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让安王误会简安是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从而导致了简单的悲惨收场,也导致了叶西辞惊心苦痛的童年。
安王的神色变的小心翼翼起来。对于方笑语,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子继承了他爹那副倔脾气,对任何人任何身份都难以轻易妥协。
他爹方剑璋,明知他身为皇族,乃是皇上的亲弟弟,可见面时却从无尊敬可言,甚至下了朝就过来威胁他,似乎从没有想过后果。
他从前深恨方剑璋这种仗着手握兵权就肆无忌惮的性格,可偏偏对于外人,方剑璋大多比较温和,朝中甚至有人说他儒雅似文官,再加之他也确实是书生起家,倒是迷惑了不少人的眼睛。
而方笑语就继承了方剑璋的狡猾。乍一看温婉可人,请安时落落大方,长的又清甜可人,可谁知道她发起脾气来又是何等的可怕?
他身为她的公公,可从她嫁进王府之后,可曾有一次真心尊敬过他?没见现在都还以一副要杀人一般的神色盯着他看?
可是他又有些庆幸方笑语成了他的儿媳。他无法想象,当初若是方笑语没有凑巧出现,没有救了西辞,是不是西辞现在已经成为皇陵之中一块坟墓了?
从前西辞带着伤回府,他总是恶意去想他为何如此命大?怎么就不死在外头?可如今他却无数次的后怕,若是西辞真的死了,还是死在了他的命令之下,当今日得知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他会是一种何样的感觉?
会不会心绞欲死?会不会痛不欲生?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却是因为丧失在了一场别人精心设计的阴谋之下。
方笑语不是没有看到安王愧疚后悔的神情,可她却嗤之以鼻。
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与简安如此针锋相对,可是轻信他人之言,不将事实查清便枉自判断,以为将一切推到幕后阴谋者的身上就能洗刷他一生罪孽?
可是方笑语却并没有再继续释放杀意。尽管她现在很想杀个人宣泄一番,但是当务之急却是要彻底弄清楚当年的来龙去脉。这对叶西辞将来会如何选择至关重要。
“我知这误会对西辞造成了何种伤害,只是如今真相大白。我愿尽力补偿过去所犯下的错误,只希望西辞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安王的语气近乎哀求。
他的女人少,子嗣更少。如今心爱的女人却成了狼子野心的贱人。他觉得一切都那样虚假,突然而来的孤寂感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意气风发。
躺在枕边二十几年的人原是带着面具的恶人,曾经的甜言蜜语,温香软怀却都成了一场可悲的玩笑,他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他极需要叶西辞的原谅,只要还有一丝弥补的机会。至少他心中会觉得安慰。
方笑语却并不买账,面对他的忏悔,脸上挂着残忍的冷笑。道:“莫非父王不打算将一切说个清楚明白?”
安王一顿。随即面色有愧道:“你若想知道来龙去脉,与其问我,不如由她来说。”
说完,那屋子里便走出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年级有些大了。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还分布着一些黑褐色的斑点。手掌处有磨出的老茧子,就连走路也有着一些轻微的佝偻。
方笑语其实早就发现了屋子里还藏着一个人,她的呼吸并不均匀,实在是太容易暴露自己。在武功高强的人的面前,这样紊乱的呼吸就像是一盏指明方向的灯,耀眼的简直无法忽略。
方笑语微微眯眼,神情中适时出现的阴狠落在这个女人的眼中,周身不禁泛起了刺骨的寒意。
“说吧。我听着。”方笑语神色没有任何的波动。在安王看来就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可背着安王时这个女人所看到的她的神情,却是杀机涌动。
女人简直要站立不住。若非是最后一点的勇气支撑着,她险些要噗通的跪了下去。
方笑语给了她这样的压迫感。
“将你之前所言的那些话,都与世子妃再说上一遍。”安王眼中露出嫌恶。若不是她们,他又如何会与自己的儿子闹到这样的地步?
那是他第一个儿子,差一点就要体会到做父亲的喜悦,却被打落尘埃,先感受到了汹涌如潮的屈辱。
“奴婢……奴婢……”这奴才紧张的汗如泉涌,衣衫瞬间被浸透了大半,结结巴巴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是面对王爷时她也未曾如此紧张忐忑过,为何面对世子妃时,却有一种被强大的猛兽盯住的感觉,使得她的双腿发软,已经无法移动了。
“你若不会好好说话,这舌头留着也是无用。不如叫人剪了一条一条的,放油锅里炸着,你自个儿吃下去如何?”方笑语声音如同是地府而来的阎王,安王与那嬷嬷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十八层地狱,不禁打了个冷颤。
嬷嬷终于承受不住方笑语这冷如寒冰的目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左膝盖因为跪到了一颗小石子上,疼的她冷汗都冒出来了。
可她不敢喊疼,只得强忍着双腿几乎要废掉的疼痛,一直跪在石子上,战战兢兢道:“奴婢名叫崧露,夫人一进府时便被调去伺候夫人。故而夫人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奴婢都清清楚楚,甚至不少还亲身参与。”
“崧露……”方笑语勾起嘴角念了一遍崧露的名字,却将崧露吓了个半死。
“夫人是简政殇简大人的养女,自小是孤儿,被简大人收留,养在府外,被教习许多对待男人的技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能为周贵妃所用,去笼络周贵妃所需要的男人。”
崧露不敢停顿,继续说道:“当年王妃嫁入王府之前,外头有传言说王爷与周贵妃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周贵妃听闻此传言,却心生一计,另简大人派出夫人,私下与王爷接触,来破坏王妃与王爷的关系。”
“夫人因为嫉妒王妃,对此事并无排斥。也因自小便被传授如何勾引男人的技艺,不多时,王爷便已陷入夫人的陷阱之中,对夫人疼爱不已。”
“夫人在王爷面前挑拨王妃的不是,还刻意安排了王妃与一个外男见面,相谈甚欢,引起王爷误会,以怀疑王妃与他人有染。实则那男子是简大人派去面见王妃的,他为王妃带去了简大人的训诫,王妃孝顺,自是笑着应下。”
“此事是简大人在配合夫人的计策,自一开始,那男子打着传递简大人训话的幌子,就是为了看到王爷到时,做些容易引人误解的事,将水性杨花之名扣在王妃身上。”
“夫人的计划无疑是成功的。新婚之夜,王爷狠狠的折磨王妃,一切都是在夫人的算计之下。而奴婢,也是简大人为了给夫人做内应,提早安排进王府的探子。后来夫人成功入王府为妾,自是选了奴婢伺候,伺候,奴婢便一直跟在夫人身边,替她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崧露将她所知道的一一说出。
当然她知道的有限。只知道李素青是周贵妃的人,而简大人安排她进入安王府就是为了接应夫人而已。
她并不知道简安与周灵身份对掉过。不知道周灵才是简政殇的亲生女儿,而简安才是周相曾经丢失的千金。不知道当年周相府小姐的丢失,就是简政殇为了这一日鸠占鹊巢李代桃僵而做的算计。
她只知道,她要帮着夫人挑拨安王妃和王爷的感情,让夫人尽快上位,而后想法子生下孩子,让这个孩子坐上安王的宝座,从而使安王府也打上周贵妃一系的标记。
可谁知道,到最后安王妃虽受尽折磨,却不屈不挠,不仅生下了嫡子,还在如此恶劣的情境下将世子养大。而皇上又如此偏颇于世子,竟是宁愿下圣旨,也绝不让夫人被扶正为正妃。
“此时既是她一手设计,父王又未曾发觉,事到如今,你又为何要出卖你家夫人,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方笑语眉一挑,心中却已有了些头绪。
崧露低下头去,神色有着一丝悲伤,道:“是夫人叫奴婢这样做的。”
“李素青?她如今被刺重伤昏迷,莫非她能未卜先知,事先安排你做这样的事?”方笑语这话似是问到了点子上。
崧露却摇头道:“一切都是为了给少爷和小姐留下一条后路。”
“夫人总说为人棋子身不由己,夫人不想少爷和小姐也如她一般落个生死不由己的下场,所以刺伤自己,想要与世子妃达成一笔交易。”
“夫人只是想要刺伤自己,引世子妃牵涉其中。夫人相信凭着世子妃的敏锐,定能发现她在现场留下的提示。而夫人的生死,完全取决于世子妃是否愿意与夫人做成这笔交易。若世子妃应了,夫人将永不再醒来,若世子妃不应,夫人自会只是轻伤,再寻他路。”
“可夫人却重伤至此,叫奴婢实在是疑惑不解。”
说着,崧露继续说道:“夫人临要动手前,将院里的丫鬟婆子尽数遣散,又写了封亲笔信交于奴婢,要奴婢在世子妃应了夫人条件夫人死去之后将这信交给王爷。信中写着当年王妃与人有染的真相,算作是给世子和世子妃的一份礼物。”
“你说你们夫人在现场留下了提示?”方笑语皱眉。
现场她勘察过,没有发现任何的提示,反倒是凶手的布置漏洞百出。
崧露所说的话与她猜测的**不离十,可若真是如此,也难怪她总觉得现场似乎少了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方笑语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刺伤李素青的凶手有两个。其中一个很可能就是李素青自己。
结合叶西辞在祠堂外偷听到的内容,她甚至怀疑,李素青是否在已经发现了有人在祠堂外偷听,甚至于可能已经知道那个偷听的人是叶西辞,所以她才会当着叶西乾的面说出那样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所以才有了后头她对着简安的牌位的那一段歇斯底里。
所以若是她真要与自己做交易,至少也该留下些线索,亦或是找个心腹来和自己说上一声。否则她悄无声息的布下了计划,可她却无法领会,那她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可是中途却发生了意外。正在她刚要刺伤自己的时候,另一个凶手突然出现了。
究竟是意外还是有所预谋还不得而知,可是他面对李素青的举动应当是十分诧异的。
结合叶西乾的那些梦话和自言自语,有些关键之处便能够就此连接起来了。
“如此说来,李素青留下的提示,是被叶西乾给破坏了?”方笑语似是自言自语,可是却没有逃过安王和崧露耳朵。
安王神情一顿,神色中是突然而来的惊讶,道:“此事与西乾何干?”
很显然,他能问出这样的话来,就等于对于叶西乾所做过的一切一无所知。
方笑语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所以他并不能从她的口中探听到真相。可是这却并不妨碍他的思考。
他突然就想起当时西乾对于西辞的指正。如此武断而又迫切,可当时他心有偏颇却完全没有发现。
他又想起,平日里总是跟在西乾身后跟西乾穿一条裤子的诗兰。那一日竟然破天荒的没有跳出来落井下石,甚至她的神色一直都十分苍白,中途甚至捂着嘴跑了出去再也未曾回来。
他当时虽也还有一点怀疑,可是叶西辞和方笑语咄咄逼人的态度叫他愤怒,所以也不曾深想,再加之他始终是带着有色之心来看待叶西辞的,所以叶西乾几句挑拨他便信了。心中深深的怀疑此事就是叶西辞和方笑语所做。
再想想那日似乎就是西乾劝他去见见李素青,他才会心一软跟着去了,而后便发现了李素青被刺。如今再想。这一切当真只是巧合而已吗?
特别是方笑语方才的话有些意味深长,这使得他的心中不安越发浓烈起来。
可他无法相信那可怕的猜想。
西乾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杀害自己的母亲?
大承以孝道为先,从前西乾对他娘也是敬顺有加。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用自己亲娘的性命来陷害对手。
先不管安王在方笑语这短短的一句话之中看出了多少猫腻,反倒是方笑语一脸奇异的看着安王,神情中似有思索。
安王意识到了方笑语的目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突然发觉自己就像是变成了一个不过几岁的孩童,在面对着比他高大无数倍的大人时,那种局促与不安,这样的感觉并不会让人觉得愉快。
可方笑语脸上奇怪的笑意又更加深了几分,脖子稍稍一歪。却说出了一句在外人看来足够惊世骇俗的话。她问:“父王和周贵妃可曾做过那样的事?”
“哪样?”安王脸上的愣怔一时间凝固在渐渐错愕的眸子里。
方笑语想了想,道:“就是男女间情到深处会做的事。”
方笑语尽量的将措辞低调化。且保证安王能够听得懂。
但是安王色神情却实在无法再继续保持镇定下去,他有些怒火中烧的瞪着方笑语,粗重的呼吸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愤怒。
“你若再胡言,休怪本王惩治于你!”安王的怒意似乎在诉说着答案,可他却也意识到他根本就无法拿方笑语如何。
不仅仅是方笑语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或害怕他,特别是在他还有求于她的时候,她简直是有恃无恐。
“那就是不曾做过了?”方笑语冷哼一声,对安王的威胁嗤之以鼻,丝毫不放在心上。
“她是皇兄的女人!”安王几乎是咬牙切齿。
方笑语华丽丽的忽略了安王那暴怒的神情,仿若是在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他果真被骗了。”
安王神情顿时一滞,他发觉方笑语的神情中并没有侮辱或者别的成分在。且从方笑语短短的几句话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
“你此话何意?”安王越想越不对劲。方笑语似乎掌握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情报。
当然他也不怀疑方笑语的本事,只是此事事关他另一个儿子,他不能不上心。
李素青那个贱人的错,与孩子无关。她不会因为李素青的错误,就去迁怒西乾。
方笑语看了安王一眼,眼中蒙上了笑意。她发现有些事似乎根本不必藏着掖着,说给某些人听听,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于是嘴角一勾,道:“宫中那位美丽高贵的周贵妃,曾偷偷出宫与父王您的宝贝儿子私下会面,骗他说他是父王您和她的私生子,李素青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工具罢了。叶西乾此刻或许还沉醉在必然会继承安王王位的美梦之中,当他得知李素青有背叛周灵之意,自是……”方笑语笑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而后幽幽道:“一刀杀了。”
可安王却懵了。
方笑语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安王一瞬间近乎石化一般的表情,她突然想起第一世的自己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有些粗俗却简单直接生动形象的话----当时他就懵逼了。
安王的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此刻还回荡着方笑语方才话中那句他与周灵的私生子。眼睛直勾勾地,竟有些滑稽好笑。
他承认,最初也不是对周灵没有过爱慕。毕竟周灵美丽大方。身上又带着一股子端庄之气。当时他年轻懵懂,对于感情之事也不过是停留在家世与美貌之上。
周灵生的貌美,又是周相失踪多年的嫡女。他是王爷,与周灵简直可以说是门当户对。
当初他与周灵的关系还算融洽,甚至外头传闻他俩必是一对佳偶,可谁知父皇却将周灵许配给了皇兄,而将简安许给了他。逼迫他不得不迎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为妻。
只是当时他也没有特别上心之人,对于这段姻缘倒也没有想象中排斥。所以他并未抗旨,提出任何的反对。
于是。二人的婚事便定了下来,定为来年成亲。而就是在这一年中,他认识了李素青。
对于他来说,李素青浑身都散发着让他舒服的气息。他喜欢这种温婉可人的女人。会最大程度的激起他身为男人的保护欲与虚荣感。
他自然不知道李素青本就是简政殇用来勾引男人使用美人计的工具。自小到大,主要学的就是勾搭男人的本事。
有心算无心,简政殇已经帮李素青调查了所有他的喜好,而李素青就跟着他的喜好,一步一步引他上钩。
他认识李素青的时候,并未告诉李素青他的身份。而当他得知李素青是简政殇的养女,简安的妹妹时,心中却震惊不已。
李素青在她面前时不时的提起简安。说的全都是简安的好。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喜欢这个嘴甜人美的小女子。心中便牵挂几分。
她假意无意的说起简安有个喜欢的男子,时常与之见面。因为他并未暴露他安王的身份,所以他也一直以为李素青这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才会总是提起简安,想要与她分享他的家人。可没想到,事情从始至终,竟然都只是一个刻意被人安排好了的阴谋。
所以当他和李素青撞到简安偷会男人且与那男人相谈甚欢时,才会怒火中烧。如此想来,当时在他的方向看来的那些亲密举动,恐怕也是那个男人故意为之了。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因为此事怀疑过是李素青搞的鬼,相反对简安越加的厌弃。
虽然他不喜欢简安,可是既是父皇已经赐了婚,即便还未到成亲之日,还未行夫妻之礼,可简安的身上就已经打上了他的记号。
属于他的女人却与别的男人有染,他怒火中烧,终于在成亲当日,不分青红皂白的狠狠折磨了她。
可她后来却怀了孩子。
府中开始有流言四起,说这孩子来得不明不白,还指不定是谁的。他的理智早就已经被怒火烧尽,便越加折磨简安。
他既期待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又怕是别人的而祈祷她干脆生不下这个孩子,所以当李素青害的简安险些一尸两命的时候,他还在天真的认为这是李素青为了不让他蒙羞而忍痛下的手,信了她的梨花带雨,信了她的楚楚可怜,还对她的心意与委屈心疼不已。
可是简安有惊无险的生下了这个孩子。母子平安。
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他开始抱着一丝幻想,这个孩子会是自己的。如果这孩子当真是他的骨血,他可以好好疼爱这个孩子,去母留子,将简安这个耻辱彻底从这个孩子的生命中抹去,将他放在李素青的膝下养着,再将李素青扶正,他依旧是嫡子,能够继承安王府家业的他的嫡子。
所以滴血验亲成了他最后的手段。他忐忑的将自己与那个幼小的孩子的鲜血滴入碗中,却见那血液分置两地,死死不能融合,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事实证明,那是个野种。是简安与别的男人生下的野种!
他们还未成亲他就被扣了顶王八帽儿,她竟还敢在他的王府里生下这个孽种!
她在羞辱他!
她在嘲笑他!
她在用讽刺的神情**裸的践踏他的尊严!
这个可耻的水性杨花的不要脸的女人!
他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没有想象滴血验亲的过程是否被人做了手脚这样的问题。他整个人都沉浸在愤怒之中,满脑子里想象的都是如何处死这个贱人和野种的事情。
可他却又不敢外传,否则京城里定会充斥着他堂堂安王爷却被人戴了绿帽子的事,这也会给他的敌人攻讦他的机会。
所以他隐下怒火,装作毫不知情。一方面继续折磨着简安,一方面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过的艰苦而无动于衷,更是放任了李素青几次三番的迫害。
他无视简安的倔强,无视叶西辞的渴求与拥抱,他只想让这两个耻辱赶快死去,彻底的从这世上消散,如此,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身上背负着的耻辱。他还能获得新生。
因为他还有李素青。
扶正她,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疼他,爱她,让他继承自己的王位,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有多疼叶西乾,就对叶西辞有多残忍。可他认为是理所当然。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杀意始终没有消退。原本脆弱的孩童长成了俊朗的男子,可那张越来越像简安的脸,却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他头上还悬着一把名为耻辱的大刀,要摆它的方式,只有杀了那个孽种!
如今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他何曾想过有一日所有的坚持与魔障都成了笑话,自己心心念念要除之而后快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那个他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子,却是别人派来的棋子,接触他的一开始就是抱着肮脏的目的,却挑拨了他一家人所有的不幸。
而那个他疼爱了十几年的亲生儿子,却又被他人挑拨,亲手刺伤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直到此刻他也没有办法相信周灵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欺骗他的儿子。明明自从他嫁入宫中,他早已收起非分之想,不曾逾越半步。
何况当时他已经喜欢上了李素青,又被简安的背叛给气昏了头,他如何还有心思去惦记宫里的女人?
那是皇兄的女人,就算他再是喜爱,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皇兄对他的兄弟情谊。
宫中哪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他被简安背叛尚且怒火攻心。若是皇兄知道他与他的女人有染,安王府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为了一个周灵,难道他疯了不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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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下一个,轮到哪个还债?
安王显然没有意识到周贵妃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身为贵妃,在后宫之中何等荣宠?何等荣耀?背后又有周相做后盾,朝堂上支持叶书成的也是大有人在。重要的是,她懂得如何讨皇兄欢心,懂得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若是小心筹谋,大承如今空缺着的唯一一个皇贵妃之位也不是没有希望。
而她却偷偷出宫,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撒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竟然谎称他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旦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他固然得不了好,可周灵自己要面临的窘境,他不相信周灵就从来都未曾考虑过。
那究竟是有什么阴谋需要她亲自冒险去以这样的谎言来欺骗西乾?
西乾不过是他的一个庶子而已,尽管他疼爱他胜过西辞,可身份决定着一切,拉拢西乾这样一个小角色,有什么意义?
安王不曾知道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所以固然心有疑惑,可却始终找不出头绪。
从崧露的陈述中,他知道了李素青是简政殇帮助周灵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
等等!简政殇为何要帮周灵做事?
安王神色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想到一些疑点,这让他有些犹疑不定。
朝堂之中,站队之事常有发生,就比如西辞投靠了太子,而西乾却效忠于叶书成一样,简政殇就算是真的投靠了周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奇怪就奇怪在。简政殇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
在他得知李素青竟然是简政殇安排在他身边的奸细时,除了震惊与愤怒,并未曾多想。可现在想来,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子非比寻常。
简安是简政殇的女儿!
这是一个最大的前提,最清楚明白不过的事实。
而若是简政殇投靠了周灵,又需要在他身边安插奸细,简安已经被父皇赐婚给他,成为他的安王正妃,这岂不就是简政殇安插在他身边再好不过的探子?
亲生女儿。又是在王府为正妃,这样好的棋子不用,为何还要费尽心机再安插一个李素青进来?且不是为了帮助简安。反倒是处心积虑的陷害简安?
如果没有李素青那个计策,没有让他亲眼见到那可能是刻意安排出来的私会的那一幕,或者说,如果没有李素青来勾引他。没有他对李素青动心。即便他依旧不喜欢简安,也会将她好吃好喝的供在府中。毕竟王府里也确实是需要个女主人坐镇。而他又非是对权力念念不忘的人,这个女主人的家世如何本不那么重要,何况简政殇好说也是将军出身,虽说交出了兵权,可在军队中依旧是有许多话语权的,让他的女儿嫁给一个闲散王爷,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而他也没有十分心爱之人。何人为正妃,倒也不是那么重要。简安也未尝不可。
如果周灵需要安王府向叶书成倾斜。所以需要渗透自己人到他的身边,简安一个人就足以抵得上数十人,为何要处心积虑的毁了她?反而推李素青上位?
亲生女儿和养女之间谁亲谁疏,难道不是一目了然之事?
不对,当时简安被赐婚给他时,叶书成并未出生。身为一个嫔妃,身边没有一个儿子傍身,身为西北守将的简政殇为何会投靠周灵?
对一个人臣服,总该有一个理由,亦或是有所求。简政殇大半辈子生活在西北,平时与身在宫廷的周灵根本没有什么交集,且皇后在宫中势大,受皇兄喜爱,又有大家族为后盾,后来还有了皇兄这样顺位的储君继承人为筹码。而周灵,不过是一个周相府作为后盾,且当时周相在朝堂的能量虽还有残余,可毕竟人已经退了。她身边又未曾有个皇子傍身,简政殇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竟然会投靠到了周灵的身边,甚至不惜叫自己的养女去陷害亲生女儿,只为了将养女安插在他的身边?
安王不能理解。他意识到了这之中定然是有着什么别的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否则从逻辑上根本无法说通。
而且,他虽对简安不感兴趣,但若是他没有记错,她记得简安与周灵之间相处并不愉快。她们二人一见面便互看不顺,每每无法平静收场。特别是西辞出生后没多久,叶书成也出生,周灵向皇兄建言说希望西辞为叶书成的伴读书童,遭到了简安强烈的反对。
他当时还以为简安与周灵之间的对立是因为简安小心眼儿,听了外界传闻,总以为他与周灵之间有些什么,才会如此不顾大局,明知周灵在后宫的地位,却悍然的得罪对方,完全不为安王府的将来考虑。
如此说来,当初的简安当是发现了什么,甚至于察觉到了周灵可能对西辞抱有杀意?
可是为何?
既然简政殇已经投靠了周灵,为何周灵却会对简安和西辞抱有杀意?
简安是简政殇的女儿,简政殇已经选择了周灵的队伍站定,为何会突然内讧起来?
安王百思不得其解。
他觉得他自己就像是个二傻子,被几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轻而易举的被玩弄于鼓掌之上。
周灵、简安、李素青还有现在的方笑语。他突然察觉到,原来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她们玩弄起阴谋诡计来,要比男人婉转迂回的多。
安王很想问清楚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从方笑语的神情之中猜测,方笑语肯定知道许多的内幕,否则她不会听了崧露的陈述竟然一丝一毫的惊讶都不曾有。
而且她知道周灵偷偷出宫与西乾见面,知道西乾可能是刺伤李素青的凶徒……
那么。她还知道些什么?安王府本是他的安王府,可是发生了事情之后他一次次被蒙在鼓里,被当做棋子利用。可刚刚嫁来王府不久的方笑语,却仿佛成竹在胸一切在握。
这让他有种挫败感。
“周灵如此作为意欲何在?”安王最终还是问了,虽然他并不觉得方笑语会回答他。
果然,方笑语并没有跟安王解释前因后果的兴趣,她只是淡淡看了安王一眼,嘴角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还是有些慵懒与心不在焉。淡淡问道:“父王为何不亲自去查?”
安王语塞。这就足以见得,他的愧疚并没有让方笑语有任何的松动。也或许是这些年他做的实在是太过了,如今轻松说出抱歉的话。企图通过一个歉意就打消那些年实实在在的伤害,还是有些太过不切实际了。
“你打算如何对待西乾?”安王心中有些不安。他并没有意识到,心态转变之后,他竟然没有怀疑方笑语口中‘叶西乾杀母’还有‘周贵妃的谎言’这两个故事会是假的。会是她一手编造的。
他的疑问。他的猜测,他的担忧,一切都是建立在相信了方笑语的言辞之上的。
他已经如此相信方笑语了吗?不,他依旧讨厌她。可是在心底最深处,他已经认可了她是叶西辞妻子的事实。不仅仅是她有能力可以帮到叶西辞而已,最重要的是,叶西辞自己喜欢,任何人无法动摇。
“父王希望我如何对待他?”方笑语微微一笑。阳光洒在脸上,竟让人有些恍惚之感。飘飘渺渺,似抓不住痕迹。
“虽一切都是李素青造的孽,可西乾却是无辜。错不在他,本王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安王的神色异常认真。就算他知道了叶西辞是他的亲生儿子,知道了李素青多年来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可叶西乾依旧是他的儿子。他疼爱了他十几年,即便如今心绪异常复杂,他却依旧不希望他出事。
可方笑语却被气乐了。她目光肃冷,嘴角却挂着近乎嘲讽的冷笑,道:“放他一条生路?凭什么?”
方笑语的语气不紧不慢,却让安王皱了眉头。他听得出,那语气中夹杂着对他的不满。
可他显然已经按照从前的思路思考事情成了习惯,却并未发现他的话究竟是错在了何处,会让方笑语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毕竟是本王的儿子,是西辞的兄弟。他母亲所做的错事不该由他来承担一切。”安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李素青当年做那些坏事的时候,西乾都还没有出生,这要如何能怪罪在他的身上?
“父王的儿子?”方笑语面向着安王迈出一步,又道:“西辞的兄弟?”说着又向前迈出一步,继续道:“母债不必子来还?”
方笑语每迈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硬一分,逼迫的安王连连后退,脸色缤纷多彩。
“父王说的真好。一家人本该团结一处,友敬有加,不该自相残杀,叫外人看了笑话。何况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错便惩罚谁,何故胡乱迁怒?”
方笑语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说出的话也是温和不已。安王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喜上心头,却突然有一种被凶兽盯上的错觉,浑身汗毛倒竖,整个后背凉飕飕的,有如置身冰窖。
他抬头就对上了方笑语那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安王有一种置身于狼王面前的恐怖感,这让他连呼吸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可父王当年不是这样做的。”方笑语目光中极尽讽刺只能事,嘴角勾起的不是笑容的弧度,反倒像是一种嗜血的征兆,道:“且不说当年母妃是否与外男有染。若按父王所言,母债不必子偿,这些年来,西辞所经历的一次次暗害与杀戮又是因何而来?”
安王顿时语塞。也顿时明白了方笑语之所以会愤怒的原因。
他无法为自己的话自圆其说。
不错,他因为相信了简安的背叛,相信了西辞是孽种,所以多年来,他始终冷漠以对。哪怕是简安死后,他依旧在迁怒那个还幼小的孩子。
想起他的孩子一开始张开的怀抱,那张稚嫩的脸上挂着属于孩子独有的天真笑颜。他渴望父亲的拥抱,渴望父亲的夸奖,渴望父亲回以他笑容,可他没有给他任何一个回报。
他只留给他厌恶、疏远、痛恨还有杀机。
他亲眼看着那个闪亮亮的眸子变的漆黑死寂,亲眼看着那个想要亲近他的孩子从此疏远远离。看着原本那双纯洁的眼睛里由喜爱变的愤怒变得憎恨又变成默然。渐渐的,让看到了一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之人,那双眸子里再没有了任何热切与期望。
甚至已经没有了恨。
没有爱,就不会有恨。
他突然觉着堵得慌。那种再一次深刻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的窒息感悄然而来,淹没了他所有的狡辩。
“父王,无论您恨母妃的缘由是什么,无论您是被骗亦或就是残忍,这些与我和西辞又有何干?”方笑语冷笑道:“从前西辞的人生我未能参与,可从他人的只字片语之中,也知他过的是何等战战兢兢的日子。”
“这里是他的家,可却处处都是敌人,时时充满杀机。他年幼时得不到父亲疼爱,唯一相依为命的母妃却被人谋害,他无能为力报仇,只能一次次躲避着仇人三番五次的暗杀,躲避着自己亲人的谋害,逼自己不得不提早长大。父王,这些年来,您可曾有一日静下心来细细想过那些可疑之处?可曾有过哪怕一瞬的后悔与愧疚?”
方笑语的神色充满了暴戾,继续道:“他是您的儿子,却活的如同您的仇人。他中毒,受伤,一次次险死还生,您不心疼,可他是我方笑语的夫君,我心疼!”
“血债需用血来偿!李素青做得出这样的恶事,她就得付出代价。去她的交易!去她的后路!我只知道,她是西辞的仇人,她害死了西辞的母妃,那她就是我方笑语的仇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又为何要帮她的儿女留下后路?如今她被亲生儿子刺杀,那是她的报应。可这不算结束。还有叶西乾,还有叶诗兰,还有周灵和叶书成。这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他们欠西辞的血债,我会一笔一笔记在心里,只要有任何的机会与破绽,一击必杀,绝不手软!”
“父王猜一猜,下一个,轮到哪个还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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