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七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十三）
两颗炽白火球急速膨胀至数千米直径，才从内部开始塌缩，转眼间就完全崩解。球形的高温冲击扩散，连同上空的雨云层也在此刻出现一块大面积的凹陷。高温气流四下散逸，空气完全扭曲，雨幕更是在这瞬间就被蒸发为无形。
身后炸开数颗颜色不一的信号弹，正准备前行的卡西亚当即停下。雨云层上被融化开的缺口开始收拢，卡西黑当即展开了双翼，化为越发漆黑的影子，折过一个直角，冲进了这块浑圆的缺口当中。
缺口当中黑云滚动，可见一道道细微电光在其中闪耀。缺口如同一道巨大竖井，雨云组成圆形的云壁，带着巨大压迫，旋转着合拢，挤压着当中宛如实质的正午光线组成的光柱。云壁竖井越发窄小，光柱飞速收缩着。卡西黑逆流的黑影宛若想重回天空的流星，将这道光柱撞碎。眨眼间，云壁合拢，黑暗随即降临。阴冷雨云像是干燥而寒冷的灰尘，不带任何水汽，不断吸食着身体上的热量。
但云层之中的冻气能量此刻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用不着卡西亚主动引导，他的身体就如同漩涡一样，不断将冻气吸扯进自己体内。只是眨眼间，头顶上的黑暗就变为了灰蒙蒙的状态。
雨云当中发出一声气流的破空爆响，高空上被太阳照耀为金白色的雨云层出现一块巨大凸起，随即破裂开。卡西黑的双翼收拢，全身近乎被一层厚实的坚冰所覆盖。它冲到黑云之上，阳光下竟有一种闪闪发亮的视觉感受。“嘣”的声响当中，坚冰崩碎成大量溅射的碎块，卡西黑重新展开双翼，继而前冲，产生的大量气流将雨云犁出一道沟壑来。
卡西亚深呼吸，十字瞳孔紧缩，瞬间便已适应雨云之上的明亮光线——前方，两头巨龙正扇动双翼向后撤离，而卡西亚周围，拖动暗红慧尾的红管飞机似提前知道了他的到来，以半球面的阵型交织一顶穹盖，将他牢牢固定在中心处。
才冲出雨云层，接入的卡西黑的视野当中，十数点亮光就在这道交织的球面上突然暴起。亮光变成粗壮电流划过扭曲轨迹，在一点相交后汇集为一道自带“噼啪”声的光流，刹那间朝卡西亚连接而去时，却见他已经高举散发灰蒙荧光的第二代圣剑。
不知是被吸引，还是说被第二代圣剑所捕获。直径超过三米的光流径直撞向第二代圣剑，倏然间便完全消失。随即卡西亚与卡西黑的整个身体发出灿烂的淡蓝亮光，更有烟雾从各处冒出。卡西亚紧握第二代圣剑的右手臂，其上鳞片也瞬间崩裂，露出鲜红色的正在逐渐变为焦黑的增殖组织。
两者就像是一块在空中游动的中转站，电光消失后，全身发光的卡西亚无比严肃的朝向前方窜动的一头巨龙挥出一剑。身上的光芒消失了，有无形的力量借由第二代圣剑为载体，激射而去。下方黑亮色的云层在千米外开始塌缩出一道半圆形的沟壑，是被凭空湮灭了一样。直到两三千米之外，直径不过两米的光柱才终于露出自身浑圆的形体。没有如同“电鳗”的电流那般，去走过扭曲的轨迹，也不再时刻散逸大量能量。突然出现的光柱是卡西亚先前身上一样的淡蓝亮光颜色，速度比之“电鳗”的电流光柱还要快上接近一倍。这时它似乎无视了距离，出现自身形体的刹那间，便已然追上一头巨龙，没有丝毫阻碍的将之贯穿。
大量鲜血飘洒在半空，那头巨龙甚至连同叫声都未能发出，便失去所有力量，依靠自重与飞行的惯性，斜向下坠进了雨云层当中。有敌人提前起跳，却是被一旁的另外一条巨龙接住。
同时视野之中，二十几枚对空航弹已然发射，去到急速，想要阻截卡西黑追击的势头。几乎全是走过一条直线，数倍音速下，仅是眨眼之间便追上了卡西黑。但在这之前，卡西亚周身已经有一层蒙蒙的白光出现。空气不是扭曲，却像是被完全切出来一块一样，无论是风气的流动，亦或光线的穿透，都变得不一样了，带着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状态。
对空航弹预判了卡西黑的提前量，在它继续前行不到千米距离之时，已然逼近其周围千米范围之内，进入了那片格格不入的领域之中。
没有任何征兆出现，二十几枚对空航弹的暗色尾焰以极快的速度震颤般闪烁数次，眨眼间便完全熄灭。空气当中仿佛充满了极为黏稠的物质，对空航弹巨大的动能也未能冲破它们的束缚，不过千米距离，原本应是瞬间抵达，此刻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去穿过。没有了动力支撑，对空航弹也在其后被覆盖上一层透明坚冰，成为自由坠落的物体，直接向着下方的雨云层坠落。
卡西黑奋力扇动双翼，浑身都在散落雾气般的冰晶。气流在它身体上环绕，形成一层半透明的防护，也是更为顺滑的整流罩子，让它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有序缩短与前方敌人的距离。极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被敌人所捕捉到，“电鳗”红管飞机尚处于发电机构的冷却时间段中，且卡西亚方才的举动让他们也不敢再贸然使用电流光柱进攻。
似乎是接收到了空中编队的信息，剩下的那条巨龙陡然加速。当第二轮接近四十枚对空航弹亮起尾焰时，巨龙折返一百八十度，近乎悬停在了前方。浑身骤然亮起的红色纹路瞬间在其胸口汇聚，炽白火柱扭曲空间，配合对空航弹锁定继续前冲的卡西黑与卡西亚。
“选择直接冲进雨云层中，或许才会存在活下去的机会。”直面巨大的火柱，卡西亚微微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完全被风气吹散。他身体上白蒙蒙的光亮，伴随他朝前极为沉重的挥出一拳的动作变得黯淡而不可察觉。
无形无色的冻气从卡西亚的身上剖离，如同风一般前冲而去。
黑色的雨云层被冻结，塌缩成为一条宽度千米左右的灰色条状带子。巨大的炽白色火柱眨眼间就从前方撞击而来，但又眨眼间被冻气湮灭，像风中烛火，在所有人的视线里瞬间消失不见。
灰色条状带子继续急速前行，只是宽度缩小至三四百米左右。但极快的速度已然使它追上巨龙，寒霜混合着坚冰，覆盖住了巨龙的整个身体。
第一八一八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十四）
巨龙胸口尚未完全消失的红色纹路闪烁数次，彻底熄灭掉。扇动的双翼出现极为短暂的停歇，随即便在其巨大力量下恢复正常状态。求生的本能使得巨龙不需要龙骑士的指挥，就能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如何去做。
坚冰碎块与冰晶散落，闪闪发着光。巨龙在这时直接调转方向，向下方雨云冲去。可它身体上的寒霜与坚冰才被抖落，如同时间回溯，一层新的坚冰与寒霜便再度覆盖住他的全身。
动作再度出现短暂的停滞，而这一次，一道直径不过四五米的炽白火柱已经凭空出现，等到巨龙的双翼可再度扇动的时候，卡西亚的吐息已然来到它必可不能躲避的距离当中。
最后只能堪堪使得自己的身体让开一点距离，可炽白火柱依旧擦过它的胸口位置，散逸开的火焰之中，一条焦黑的不算规则的半圆形豁口出现在巨龙的身体下侧，几近将它贯穿。焦黑的龙类组织当即被高压的血液冲破，大片鲜血喷溅而出，立即被高空大风卷成血雾。鲜红的肌肉组织极快增殖成了一张肉膜，将这豁口包裹，阻止血液的迸溅。
但伤害已经造成，巨龙在最后时刻扇动数下双翼，便进入疲软期当中，不受控制的依靠惯性坠落。正想补上一发吐息，周围那接近四十枚航弹的威胁让卡西亚自己预警。没有继续恋战，敌人或许不清楚他自身的情况，但卡西亚绝对清楚自己各种手段的限制在哪里。
周围再度撑起一片受冻气影响的领域时，卡西黑也向下方雨云层的俯冲。对空航弹追击卡西亚的脚步，但敌人对冻气所形成的领域的作用已有所防备。接近四十枚对空航都被提前引爆，依旧形成一张球形盖子，让每一发对空航弹爆炸的冲击都能波及。
对空航弹毕竟是一种需贴近目标物才会造成有效作用的武器，只有极致的速度才是它的优势，爆炸威力相隔千米距离，冲击波对于全身鳞片覆盖的卡西亚与卡西黑来说，反倒成为了他们加速向下的动力。
进入雨云层前，卡西亚看得见巨龙脊背上站着不到五人。大片鲜红色龙类组织在巨龙身上增殖，将五人都包裹了进去。那是龙骑士的能力，不过巨龙已经不能再扇动双翼，即使能在短暂时间之后恢复一些力量，但其身体上被吐息融化造成的豁口，也不是单靠增殖组织就能填补而恢复完全的。
既然已经失去在过后继续战斗的力量，即便巨龙身上的几人能在巨龙的体内，以此规避坠落地面的巨大冲击，保证自己活下来。但他们对卡西亚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胁。过后若是遇到，便顺手解决。若是不再遇到，对卡西亚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因为那几人也称得上是卡西亚需要动动脑袋才能去很快解决的敌人，远不是随意一种范围性进攻手段就能杀死的普通三阶段手术者。
视野当中再度变成一片黑色，身体热量一面因为云气的吸食，一面因为大量冻气的汇聚而极快降低。卡西黑将双翼收拢，就这般依靠自重与惯性笔直降落。雨云当中不时还能捕捉到一些雷电反应产生的瞬间亮光。心里估算着距离，当周围云气逐渐从干燥变得无比湿润时，卡西黑将双翼展开，在雨云当中前行。
脊背上，依靠角质体固定的卡西亚却是已经完全被厚实的坚冰冻结，只留一双不断收缩与扩张的十字瞳孔，预示着他此刻的状况。是在沟通雨云之中的冻气，卡西亚不断尝试着，看似极端的时间，在思绪的层面，却是已经闪过太多想法。
覆盖在他身上的坚冰越发厚实，一层寒霜其后覆盖卡西黑，但寒霜没有停止的意味。寒霜以卡西黑为中心，开始向着周围湿润的云气蔓延过去。
云气开始沉降，水汽变成霜粉，变成冰晶，也汇集变成细小的冰颗粒。此刻，卡西亚的感知在一瞬间突然扩张，以冻气为介质，在精神体强度允许的范围内，他清楚地看见云层内数千外的场景。虽依旧一片黑色，以及相似的强力翻涌。但他知道那是与周围不一样的场景，且能以感知“看见”云气的混乱流动。
卡西亚身上的坚冰开始自然崩裂分解，眼睛中围绕十字瞳孔旋转的漆黑圆环粗细在此刻变为原来的十几倍。以他为中心，半径接近六七千米范围内的云气在这时受到冻气的影响，竟然迅速产生了塌缩般的沉降。一团不规则的球形黑色云气从雨云层上脱离，近乎是被卡西亚挖下了一块。
云气与水汽极快地凝成冰晶，它本身的黑色褪去，变成一片半透明的灰蒙色彩。卡西黑得到命令，再向前飞出不过千米，便折越直角，向着下方森林俯冲。
速度极快，卡西黑自带着一块无形的平面，半空中还存在的雨幕随着它的俯冲，从上至下，被追赶着冻结成为冰颗粒。爆炸的火光下，雨幕当中有一块空间被剖离，无论是颜色，还是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那像是一道巨大无比的灰白色实心柱体，从雨云层之上坠落而下，砸向了下方森林当中，敌人那数百人的地面队伍阵地。
有红管飞机正好处于这片格格不入的空间当中，其尾焰虽没有如同对空航弹那般直接被冻结消失，但慌乱的飞行轨迹依旧显示着他们受到了巨大影响。更多的航弹从周围激射而来，可这片冻气领域更加广阔，它们甚至让爆炸冲击波及到卡西亚的机会都没有。
巨大的灰白柱体急速降落，变得沉重而凝实的空气甚至开始压缩着下方的空气，使得树冠层上提前出现一块巨大的凹陷，风雨都在朝向周围散逸而去。
“嗡嗡、、、”脑中无由来响起利剑的颤鸣，得到命令的卡西黑紧急张开双翼，无视身体上的惯性，在这瞬间静止。卡西黑全身骨骼鸣响时，一道透明波动自旁边森林内部冲击而出，只是瞬间，波动就走过一片广阔的范围，凝结出一面透明的镜子一样，横亘在了卡西亚与下方的森林之间，斜向将空间切割开了。
第一八一九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十五）
身后冻气没有因为卡西黑的停滞而缓解势头，它们在这一刻迅速超过半空中的卡西亚与卡西黑，继续向着下方森林砸落。那一块下降的灰蒙云气在这瞬间，便已去到切开空间般的那道波浪前。亦如同普通世界里冬天落入温水中的雪花一样，灰蒙云气就那样被眨眼间完全消融掉了，没有任何多余的现象，甚至未能在半空当中激起一点爆炸样的反应，或是出现剧烈的震动。
横亘的波动如同隐藏着深渊的一拿镜子，一时间将所有东西都吞噬掉。波动的上下两方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冻气也好，冰颗粒也好，甚至是带着压迫力的空气。无论坠落时有着多么惊人的气势，此刻都在波动前消散于无形了，根本不能影响到被它所保护的下方森林丝毫。
卡西黑当即回头飞向后方，卡西亚深深呼吸，仔细看着下方尚未在爆炸火光中消失的那道半透明波动。此刻的卡西亚能看见波动带着一点模糊的淡蓝色，是荧光样的通透色彩。就如同被自己挖掉的那块雨云缺口，正在在散发出灰白色的光芒一样。它们本应该有着更为刺眼的光线亮度，可卡西亚知道自己目前能提前触及到的东西就只能到这里，眼睛与感知所见的也会受到巨大限制。
没有尝试继续向着那到波动追加吐息。牵引雨云层当中的冻气，直接挖掉一块雨云，陨石坠落般对敌人地面队伍发起进攻——其汇聚的能量早已超过了吐息，否则在云层之上，蔓延而去的冻气也不会直接将巨龙的龙息湮灭掉。
这道波动大致与冻气相同，都是巨大能量的集合体，否则从雨云层当中引导而下的冻气也不会如同巨龙的吐息一样，连让它泛起一点波澜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
“这样暴露自己的位置，敌人都不害怕我周围的人吗？”卡西黑还在向后撤，没有继续深入，且不断提升着高度。卡西亚才有这样的想法，便看见微光之下，这道波动源头处的那片森林上空就闪过一点亮眼的色彩，随即，那块直径范围一千五百米左右的森林倏然消失不见。
地面都被平整了一遍，凭空消失的古树只留下与地面一样高的平滑漆黑切口。
卡西黑平稳飞行时，卡西亚再度看向下方森林消失的地方，却是在大体黑色的雨幕当中看见了更多的光亮。一片氤氲的红光还留在森林消失的地方，如同红色的蒸汽，在暴雨中不断散逸。而在一旁，一道吐息样的白色光柱伸展开不到千米长度，突然显现。那白色光柱只有成人腰身粗细，在卡西亚的思考当中，那不是吐息一样的光炮，更像是一道束缚和压缩能而形成的超长利刃。这道光柱形利刃直接在森林当中扫过一片扇形，大片古树随后就成片倒塌。
而后更有一双巨人般的巨大灰色手掌，在森林当中胡乱拍打。这双手掌没能如同光柱利刃那般直接将千米范围内的古树瞬间切断。它更像是实质性的东西，可以传导力量。卡西亚只能观察到它一掌下去，古树主干便爆出无数木屑，而未能如同氤氲的红光，叫一块地方的森林凭空消失为无形。
追击的数人下一刻便冲出了森林消失的那块范围，被古树遮挡住了身影。但在黑暗里，卡西亚依旧能捕捉到很多亮光。可不过半个呼吸后，卡西亚就发现自己捕捉这些光芒的敏锐度正在逐渐消失。倏然间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卡西亚顿时抬头，与他所反应过来的原因一样，雨云层上那块被自己挖走一方云气的缺口几近愈合了，此刻只留下一条不断缩小的裂纹而已。裂纹是发光的灰蒙色，雨云层如同生物，正在极快的自我愈合。
最后的那一两秒钟时间，卡西亚迅速俯视下方。靠近敌人地面队伍阵地的森林上空，这时无数电流翻涌绞结，犹如大片繁茂的藤蔓，将一块直径不过百米的地方团团围绕。电流所过之处，树冠层上的树叶与枝干通通如同被腐蚀般成为灰烬。
而就是此刻，卡西亚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事物以巨大的力量排斥一般，视线与感知就被瞬间重置了。周围只剩下黑色，以及不时短暂照亮这黑色的爆炸火光。
卡西亚视线的落点并未改变，借助远处航弹的爆炸，卡西亚看得见刚才电流肆掠的那片古树上，的确有着大片腐蚀样的焦痕存在。
回忆起麦格里让骇带给自己的话，卡西亚清楚，整片世界在高阶手术者眼中都是另外一种模样。此刻昏暗的大暴雨环境，在他们眼里或许与平静的一个午后没有什么区别。眼睛所带的普通性视野对他们的帮助已经不大了，亦如同看似高阶手术者平时都在和普通人一般呼吸着，必要时刻，这是可以永久舍弃的东西。
下方森林内，卡西亚能感觉到高阶手术者的战斗还在继续。后方，己方队伍已然快要进入这片空中领域。但各类航弹却早已不时超过卡西亚，提前进攻敌人了。而直到此刻，巨龙的尸体才在远处坠落。
“另外一头还能再度飞行一段距离？”没有看见另一头的尸体，只是因为在更远处，未能进入到卡西亚的感知范围内。
让卡西黑调整着状态，敌人空中编队目前已经向后撤离了一段距离。他们需要绕开受到干扰的这片半空。“电鳗”不能发挥作用，仅依靠对空航弹，根本不能给卡西亚造成任何压力。森林内的地面队伍，当前也该有一部分在远离阵地了。不可能永远有高阶手术者保护着他们，一旦被卡西亚找到机会，几百人的死亡也只是一两分钟时间而已。
零号在下方，刚才的吐息环绕“电鳗”样的电流光柱，卡西亚也在意这一点。那片阵地当中有着陆地型的“电鳗”机器，若不能有效破坏，对自己和其他队伍，都将是一个巨大威胁。
第一八二零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十六）
再则，卡西亚有搬来一台给自己用的想法。就放在卡西黑的脊背上，靠角质体固定。以他的蒸汽动力学知识，学会使用这种机器的所需时间非常短暂。
在这片空间盘旋数圈，己方的空中红管飞机编队终于到来。他们都下意识放慢了速度，仅以亚音速航行，和卡西黑一样，保持着阵型地在这片半空盘旋，没有贸然进攻。近距离下，卡西亚得以看清红管飞机的基本模样。
展开机翼的红管飞机的确能与当前的卡西黑相比较。它们的整体表面都显得异常光滑，不知是否为与空气长时间摩擦所致。外表看上去像是半成品，装甲没有覆盖整个机体全部，一些部位裸露着粗细不一的管路，与装甲一起，一些喷涂红色，一些则是藏青色彩。无一例外，这层看似装饰的油漆都是特殊材料，卡西亚感觉到自己高频声波受到了影响。
每一架红管飞机的最前端都是一具锥形的螺旋，此刻红热状态的螺旋都在飞速旋转，产生一层保护气流，缠绕整个机体，让之免予与雨幕撞击而产生的震动与伤害。红管飞机上是没有玻璃窗这种东西的，即便要制造出满足强度的玻璃，也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驾驶舱是在前端，直接以装甲板完全封锁，如同居民楼当中每家每户都有的那扇厚实防盗金属门。对外界的感知，全部是以其内的类第二类生物的各种移植组织来完成。这一点与地面上的战甲非常相似。因此，驾驶员们即便没有进行多种类型的手术项目开发，只要驾驶着红管飞机，他们便能在这段时间里拥有这些能力。
但前提是驾驶员自身的适应性，卡西亚将适应性看做成为龙骑士那类人的天赋。并不是每个人都去到三阶段，经过训练，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驾驶员。初期筛选下，合格率都是极低的。
高频声波给予的反馈也进一步证实卡西亚的想法，红管飞机内部除了金属部件外，便是大量的各类增殖组织，具有不弱的生命反应。卡西亚能想象神经束连接在驾驶员身体上的模样，因为那时最原始，也是最不会受到干扰的一种连接方式。
从短暂的观察中找回注意力，己方空中编队尝试性发射了十几枚对空航弹，追击前方还在缓慢后退的敌人。在途中就被拦截了，成为十几团闪烁的火球，就此消失不见。
等到尾焰已经变得模糊了，敌人才没有了继续后撤的想法。地面队伍也在短时间里往后撤离，一些机器被破坏后留在原地。
一时间陷入僵持。卡西亚看得出两方都没有主动进攻的想法，是在等待一个契机出现。因为两边都没有绝对的把握。敌人那方，空中红管飞机的数量要比己方多出小半，但碍于卡西亚的存在，只能将时间拖延。
隔着数千米宽的雨幕，当航弹的爆炸逐渐减少，周围也变得越发黯淡。卡西亚知道所谓的契机，还得是自己去寻找。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卡西亚目前也没有特别好的方式。卡西黑的速度是当前的限制，即便以类似身体全面爆发的形式，途中卡西亚介入，帮助它屏蔽负面反馈信号，飞行速度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突破两倍音速。红管飞机能以超音速做较长时间的航行，以数倍音速进行战斗也是正常状态。在卡西黑难以追击上敌人的前提下，龙类的灵活性必定没有发挥的场地。
卡西亚想过去计算提前量，靠判断预估轨迹，用几乎没有时间延迟的吐息或龙息进攻，如此就能击落数架红管飞机。可消耗巨大，需要他和卡西黑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吐息与龙息。而在见识过红管飞机的灵活移动轨迹后，卡西亚相信取得的效果不会很好。对方速度很快，最开始还能因为未知与陌生使得敌人遭受损失。在一两架红管飞机被击落后，对方驾驶员知道了进攻模式，就会进行无规律的绕行飞行，则几乎不会给出明显的机会。
卡西亚明白还是需要依靠冻气的大范围领域，对红管飞机造成影响后，才能有自己进攻的机会。再则，己方的空中编队也绝对能抓住这样的机会，给敌人造成重创。
并且卡西亚并不是没有理想型的方案。红管飞机当中的类第二类生物和增殖组织就是卡西亚眼中最大的缺陷。若是有靠近的机会，卡西亚不介意去尝试依靠气息影响它们的功能。红管飞机上肯定存在着维持这些机体组织稳定的机构在，不过以前就在战甲当中见识过这些东西，既然能靠着血液让它们不受控制的增殖，那就存在着依靠气息去震慑它们的可能。
卡西亚也想过直接去接管这些组织的控制权。但目前对于精神体的运用，卡西亚没有经验和方法。影响到几头巨龙，也只能是直接接触到才行。相差过大的速度，让卡西亚没有接触他们的机会。
此刻抬头，冰冷的雨珠密集而巨大，从雨云层上牵线似的坠落而下，打在脸上发出轻微声响。黑色云层翻涌，卡西亚心里打定接下来的计划。地面有零号在，下去后必定又是一段较长时间的战斗。有零号的阻碍，在歼灭地面队伍成员上也取不到想要的结果。
不再迟疑，卡西黑陡然加速，去往大队伍前方，如同蜜蜂般以庞大的身体绕行出数个图案后，直接冲进了雨云当中。黑色笼罩周围，偶见一点电光闪烁。卡西亚让卡西黑保持匀速，以便自己计算实际的距离。
雨云层几乎能屏蔽掉所有的侦查手段，因为冻气的存在，高阶手术者去观察能量反应的亮光，也充满困难。依旧是绕过一个弧形，为避免敌人在这一段距离之中埋了航空鱼雷。
是要去到敌人后方，卡西亚要断绝敌人后撤的可能性，逼迫他们进行战斗。因为对于敌人，将时间往后拖延，似乎就是他们当前的任务。
计算距离走过一半左右，卡西亚才逐渐放开呼吸，不断扩大自己作为一个漩涡的吸引力。数千米的范围还是太小，红管飞机依靠自身惯性，就能冲出、或是滑行出去。卡西亚需要制造一个更加巨大的领域，或是说，制造一个冻气更加充裕与密集的领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红管飞机的推进能源也完全冻结熄灭。
第一八二一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十七）
卡西黑扇动双翼，加速飞行。有卡西亚的保护，它身体上冻结的寒冰与沾上的霜粉也显得普通，是在云层当中穿梭时的正常表现，都是不带着冻气的正常物质。剩下的路程不过十来千米，以卡西黑现在的速度，需要一分多钟的时间。这时间对当前放开呼吸的卡西亚来说完全足够。
卡西亚是一个善于学习与总结的人，他异常清楚自己在冻气的吸引与使用上是有着绝对的优势基础，只是这么长时间里，没有更多的时间与合适的环境去尝试练习和使用。有了方才第一次引导雨云中冻气的经验在，卡西亚在第二次便展现出了更加娴熟的手法。
因为知道精神体是引导的关键，多几次简单的尝试，就让卡西亚确定了方向。当卡西亚主动将身体放开，不加以保护性质的过多限制，他自身就成为了漩涡隐藏于水中的那个奇点。云层中的冻气自然而然受到吸引，仿佛冻气原本就是卡西亚本身的一部分，此刻是重回本体一样。
吸引的速度愈发快速，以卡西亚为中心的漩涡正在不断加速，扩大着自我的范围。卡西亚感觉到血液的流速都在冻气的汇聚中变得缓慢。是因为低温而被减缓了，或是冻结住了。除了思绪反倒因为冰冷而变得更加快速外，心跳和身体各组织脏器的生命活动也全部在减速，不再活跃。
这时，视野与感知当中再度出现灰蒙蒙的亮光，卡西亚得以更加清楚地看见这些没有形体的冻气。它们在卡西亚周围盘旋，形成一个充满螺旋条纹的圆盘。圆盘外沿，还不断有游离的冻气加入，一点点扩张圆盘的直径。目前，圆盘的半径已经超过七千米，但扩张的势头便开始出现疲软的迹象。与方才的第一次引导是一样的情况，精神体的强度限制了距离。
“呼、、、”卡西亚呼气，释放身体中的压力。知道情况会朝向这方面发展，他一点也不意外。大脑中，卡西黑正在一点点走过预定好的路线，距离敌人空中红管飞机编队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虽然卡西亚也知道这场混战不会在短时间结束，但他同样不想让时间无限制延长。
吐气之后是深呼吸，云气干燥如灰尘，让喉咙感觉不适。此刻，卡西亚缓慢释放汇集于身体中的冻气，如同一次进攻，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它们进入周身的圆盘，并让之跟着旋转。随着卡西亚释放出来的冻气越来越多，数个呼吸后，漩涡圆盘开始自卡西亚这个的中心位置作为起始点，受释放冻气的影响，逐渐加速。
发生连锁反应也只是那几秒钟时间内的事情。随着中心位置的加速，漩涡圆盘整体的速度都被带动起来，逐渐变快。吸引力似乎因为速度的关系而变得更加巨大了，圆盘外沿，近乎停滞增长的它在此刻再度开始扩张。
一种有利的循环就这般形成，如同反应迅速的反哺，卡西亚一直只能蔓延开去七千米左右的感知，此刻也因为漩涡圆盘半径的增加，开始向着更远处走去。虽然能蔓延的距离就是漩涡圆盘的距离，但目前卡西亚还未感觉到明显的精神上的消耗，也就说明这种超远距离的感知其实是借由漩涡圆盘得到的附赠效果，而不是卡西亚自己靠精神体强度主动散发出去的感知。
伴随这种循环生效，卡西亚不断对漩涡圆盘进行加速。每旋转一圈，视觉当中的灰蒙色漩涡就在感知当中增加一圈。只是不过一分钟的短暂时间而已，等到卡西黑即将抵达卡西亚预估的位置时，以他为中心的这个巨大漩涡，已经由七千米左右的半径范围，暴涨到此刻接近十六千米的半径。
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感知在这巨大的范围当中漫游，竟让卡西亚有一种脑袋发胀的感觉。遥望过去，卡西亚从视线上几乎看不见漩涡圆盘的尽头，但却能在自身的感觉当中清楚的体会到这到漩涡汇聚的冻气能量的巨大。
低着脑袋，卡西亚并不能想象自己离开云层后，这片巨大的漩涡会以何种形式出现。接受到信息的卡西黑在此刻收拢双翼，向着下方坠落而去了。
同时，卡西亚精神一动，周围便传来“咔咔”的声响。整片巨大的漩涡开始沉降，这一次不再是从雨云层当中挖出一团，更像是直接破坏了雨云层的形体一样，直接让它身体上的巨大一块就这般脱落，随后笔直砸向下方。
仅是两三个呼吸之后，熟悉的雨幕便重新出现了在卡西亚的视线中。这段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却是一部分敌人又再度向后撤离了数千米距离。卡西亚原本便过多预估了位置，但此刻还是有小半红管飞机的编队在自己身后。
但对卡西亚来说并无所谓了，不会去追求全部歼灭，只要展现了自己的手段，让敌人知道自己有方法，也是可以对之进行效果显著的攻击，并在展示当中的的确确让敌人损失了部分编队成员，就能对之造成多方面的重创。
随着他与卡西黑重新落在雨云层之下，一片巨大范围内的空气瞬带上了沉重的份量。随即，以他为中心，一道灰白色云气组成的龙卷风暴成型，虽然其直径也不过百米大小，但旋转的风气，以及从龙卷风暴上散发出去的冻气，它们所能影响的范围却远不是第一次引导的冻气所能比较的。
龙卷风暴逐渐坠落，向着地面连接。雨云层上同时因为龙卷风暴的成型，出现一块正在持续扩大的凹陷，不断被龙卷风暴抽离着它自身的云气与能量。
狂风已经被扰乱，大量落雨成为冰颗粒，围绕龙卷风暴加速，相互碰撞变成大篷冰晶粉末。这片范围内的红管飞机其后都亮起长长的暗红慧尾，加速远离。但相隔较近的那十几加红管飞机根本没有脱离龙卷风暴吸引力的动力。它们的暗红色慧尾出现后便开始快速震颤，如同灯具般闪烁数下后就彻底熄灭，随即在周围的低温领域之中完全失去了飞行的动力。
第一八二二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十八）
红管飞机的外壳上极快地遍布寒霜，绝大部分都在急速撤离这片受到影响的巨大区域。只是卡西亚这方的空中编队在更为迅速的行动，它们分成两片，围绕灰白的龙卷风暴外围飞行，在让自己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尽可能去进攻从那片冻气领域当中逃离的敌人。
虽然存在于半空中的干扰尚未消失，两方都不能让“电鳗”型红管飞机发挥作用。但同为红管飞机的驾驶者，使用什么方式击落对方，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各式航弹像是一圈圆形帷幕，亮起光芒的它们很快在龙卷风暴的外沿上散开，以急速冲向各自的目标。
靠近龙卷风暴的中心区域，十几架失去动力的红管飞机在数秒钟之后就耗尽了机体上所有的动力源。霜粉变成了覆盖其上的一层坚冰，此刻的它们就像是被冻结起来的尸体。只是龙卷风暴看似直径巨大，每一次旋转都带动恐怖的能量散逸。但主要作用物质还是冻气，它并未如同普通龙卷风那般，自身周围有着一片力量巨大的风场存在。冻结的红管飞机未能围绕着龙卷风暴旋转，进而破裂解体。它们斜向着落向地面，沉重的树叶一样，接触地面就将成为碎片。里面的驾驶员从内部暴力破开防护装甲，跳出驾驶舱，企图依靠降落伞逃生。
一直都处于龙卷风暴的中心位置，失去舱室的保护，十几名驾驶员在一两秒内就被寒霜覆盖。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主要实力都是来源于红管飞机这个高科技结合的机体，实力或许要比地面队伍的普通成员高上一线，可在冻气领域的中心地带，没有卡西亚主动保护的巨龙都不能承受这份力量，尚未降落地面的他们就直接被冻结成为坚冰，随后尸体碎裂，如同冰颗粒一样，直接在旋转的碰撞中成为大篷雪雾的一份子来。
雨云层持续为龙卷风暴提供着巨大的能量与云气，见到十几架红管飞机坠落，卡西亚当即稍微改变了方向，尚未接触地面的风暴落点朝向敌人地面队伍撤离后的那片地域笼罩而去。
灰白色的龙卷在半空中折过一个不大的弯，扭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加速坠落地面。作为中心的卡西亚，此刻正握紧第二代圣剑。剑身荧光流转，细微的纹路似乎也被激活少许，有一种活跃的气息存在。
飞空艇不主动出现的这片范围，半空中的最大威胁只有红管飞机，以及超远距离的旗舰主炮炮弹。即便有高阶手术者存在，但半空领域，他们只会用做防守飞空艇。地面之上的情况却要复杂很多，随意不起眼的一处位置，就能让一名高阶手术者躲藏。
第二次引导冻气落下的目的基本达到了，虽然卡西亚从一开始就未设想过龙卷风暴触及地面的破坏力和那份场景，但有这样的机会，他也便想要尝试。
“当前引导的冻气，配合汇集于体内的冻气，再加上第二代圣剑，以及自己可以主动激发的生物电感应力场、、、数个方面的叠加之下，自己是否有抵消四阶段手术者攻击的能力？”卡西亚需要这些数据，以便为过后的作战提供硬性的参考。
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碎裂冰颗粒形成的冰晶雪雾在弥漫周围，让持续旋转的龙卷风暴在视觉显得更为巨大。数千米距离就在卡西亚的坠落下飞速缩小着。雨幕被冻结，整片受到影响的范围都变得干净，不再有灰蒙蒙的视觉感受。
周围有爆炸火光，下方近乎黑色的树冠层得以勉强辨识其细节形体。每一次眨眼，距离都会飞速的缩小一截。当与树冠层的距离来到心中所估算的数值，卡西亚骤然将第二代圣剑高举。蓄力一般的深呼吸之后，却是透明寒冰爬上他整个右手臂，继续蔓延，继而将第二代圣剑也完全冻结在晶莹的坚冰当中。
也是此刻，坠落路线的前方千米位置，突然扭曲的空气迅速膨胀，一点淡蓝色光芒在中心出现，仿佛烧蚀了空间，高温由其散发而出，扩散到了周围大片范围。下方的树冠层更是直接在一片散开的火星子当中，瞬间就被烫处一块弧形凹陷。
只是高温散发的距离被严格控制，卡西亚的感知当中，大量淡蓝色光芒至中心那一点蓝光激发而出后，去到半径接近千米的位置，便通通停止了散逸。像是光线都在那里被斩断了一样，一颗直径去到两千米左右的巨大淡蓝色球体就这般扭曲着出现在了卡西亚的前方。
卡西亚毫不犹豫的挥出第二代圣剑，生物电感应力场开启，体内冻气也一并没有丝毫保留地顺着右手臂向第二代圣剑涌入。龙卷风暴在同一时间受到影响，在卡西亚走过极短的距离内迅速缩小，旋转扭曲成为直径不过五六来米的一股，宛若密度极高的实质，经由第二代圣剑的引导，直接撞向前方那颗蓝色光球。
没有丝毫声响发出，卡西亚感觉体内能量在飞速流逝，所有固态红水银切片散逸的热流在此刻经过转换后直接灌注进第二代圣剑中，也不能弥补与蓝色光球接触面的巨大消耗来。冻气的流逝更加迅速，那完全是没有任何预兆与反应现象的湮灭。
即便如此，卡西亚眼中的十字瞳孔却越发出现光彩。他与卡西黑如同一支锋利的矛，直接刺入这块巨大的蓝色光球当中。当细不可闻的声响传出，蓝色光球黯淡少许，也布满密密麻麻的亮纹。
清脆的声响中，卡西亚与卡西黑不再受阻，将蓝色光球贯穿。其上的亮纹在此刻迅速扩张，凝滞一两秒后，整个蓝色光球轰然炸开，无数光块散落到下方森林，直接将古树消融，连同地面也在眨眼间成为熔融状物质来。
卡西亚与卡西黑继续坠落而下，但直径五六米的龙卷风暴已然只剩下最后不过拳头大小的一股。直到两者在森林上空悬停住，这一股灰白色的云气也崩然断裂开了，而在半空中依旧保持着巨大形体的龙卷风暴以这里为起点，开始砰然瓦解，一两个呼吸内便完全消散于无形。
第一八二三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三十九）
冻气领域并未因此完全消散，它们超过卡西亚，虽然没有了巨大的面积，但依旧让半径十数千米内的森林覆盖一层坚冰来。而卡西亚所在的中心位置，数百米范围内的古树都在一片清脆声音中碎裂开，失去生命，成为硬度堪比钢铁的死物碎块。
远处，数道属于生物电感应力场的光芒亮起。制造出蓝色光球的敌方四阶段成员暴露了自己隐藏的行踪位置，此刻正被追杀。头顶上，龙卷风暴吸食造成的巨大凹陷几乎将雨云层的一块地方抽离干净，最薄弱处甚至已是被阳光照射过后的灰白色了。愈合的速度非常快，卡西亚抬头，只能在凹陷当中看见属于冻气的荧光灰色。
眨眼间，卡西亚就发现荧光灰色开始变得模糊了。不过一两秒钟，生物电感应力场下的视觉与感知就已经消失，昏暗与不时闪烁的火光重回视野范围中。
半空中，两方的红管飞机还在相互盘旋，龙卷风暴的消失使得它们的可作战空间一下子变大。而失去冻气领域的影响限制，敌人的空中编队甚至还有反扑的势头。但终究是失去了主动权，刚才受到冻气影响的它们，绝大部分都只顾着加速逃离，根本没有保持相应的阵型。相比较己方队伍组织好的包围进攻，即便冻气领域消失，让他们重新有了操作的空间与机会，只是面对这种团体形式的作战，没有远超过水准线上的实力，就只能是被简简单单碾过去的结果。
爆炸当中，陆陆续续有红管飞机的机体从半空中坠落。只是没有一架是在半空中爆炸解体，生物学与蒸汽动力学的科技结合体，并不会显得这般脆弱。而大量使用辉管与红水银作为自身燃料，没有对应的技术水平与条件，根本没有可能引爆它们。
科技的等级本身就是一把没有钥匙的锁，浓缩的红水银，或是固态红水银，亦或各类辉管，想要将他们变成按下按钮就能使用的武器，其中涉及的领域何其多。如同卡西亚所知道的小国中的“组织”，即使他们能拿到纯度达标的铀金，解决原材料上的问题，可如何起爆，依旧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难题。
卡西亚跳下地面，大口呼吸带着霜粉的寒冷空气。卡西黑者蜷缩成一团，将之保护其中。是自我使用生物电感应力场后的疲软期。仅是如同数天前挥剑斩断巨龙的利爪尾巴，当时的消耗对卡西亚来说还能接受，不用休息。只是这一次，没有数据的前提下，卡西亚不敢不去使用全力。否则一旦在穿透蓝色光球时出现意外，能顺利到达地面的只会是第二代圣剑，以及卡西黑与他的一些焦黑骨头。
结果让卡西亚满意。那颗阻挡冻气与龙卷风暴的蓝色光球绝不会是敌人四阶段手术者随意发起的进攻，也不可能是随随便便的手术能力，对需要收集数据的卡西亚而言，有着非凡意义。
卡西亚需要的，也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可能性。只要自身体质足够特殊，不奢望过后能击杀四阶段手术者，但做出有效抵抗，将时间往后拖延，能做到这一点，便是卡西亚的目的。
背靠卡西黑的鳞片，卡西亚坐在地面上，闭上眼睛休息。此刻他突然生出感应，扭头看向敌人撤退的方向。有视线无视重重阻碍，似乎能看见自己。卡西亚知道视线来自于零号，下方环绕电光的吐息便是他所发出。
至视线消失，卡西亚继续闭眼休息。零号也是特殊个体，无论何时，对于他的第一要素都是尽可能避开。有冻气的加持，或许现在是可以解决，但取得的结果的价值与付出的代价、时间并不成正比。
况且来到南方森林中的零号更像是一个单纯的过来锻炼的个体，它身上不会有什么任务在。作为托尔勒斯特研究的绝对核心，让之找到各种机会与环境，激发促进零号的成长才是重点。
“过后大概也不会再见到零号了。”龙卷风暴、蓝色光球，这两样东西被零号身边的保护者观察到后，若是对方还有信心让他与卡西亚正面作战，卡西亚自己也绝对会拿出目前可以使用的所有手段。
“就此撤离也好。”卡西亚知道零号会做出如此选择。他只在零号身上感觉到了危险信号，但还未察觉到明显的恶意。卡西亚在心中有对比零号这两年的变化，多方面都有迅猛的成长。因此，卡西亚思考着过后的可能性。就如同很多人并不想与自己成为敌人一样，卡西亚同样也有不想与之为敌的人在。零号与骇都在这部分人当中。
急促的呼吸开始平缓是在两三分钟之后，全力使用生物电感应力场的消耗，的确对卡西亚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天空上，数分钟前还在交互的空中编队依旧是那副模样。优势被己方掌握，敌人在期间勉强搭建起阵型，反攻却再也没有余力组织。只能算作突围成功，再度留下二十几架坠落的红管飞机后，终于撤离这方天空，将距离拉至安全数字。也无心继续战斗，整片空间在最开始时就被干扰，小半都是“电鳗”的敌人等于从起初就有部分红管飞机不能参与进混战，数量上也体现不出自身优势来。
两方已经相互间拉开。敌人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而是在一片森林上空盘旋。地面队伍需要它们的掩护。半径十数千米的冻气领域落下，森林都被冻结，那数百人之中能抵抗的人不过一小戳。他们知道卡西亚降落到地面的信息，相比较卡西亚刚才在半空中的表现，双脚踏在地面上的他要更加令人害怕。
没有卡西亚辅助，己方空中编队未贸然追击。飞空艇舰队的位置也是限制因素之一，有一个中心存在，也有一个作战半径存在。稳步推进才是绝大部分人希望看见的结果，卡西亚他们这方并不能承受哪怕是一次的重大损失与失败。
数次深呼吸后，卡西亚感觉疲倦感消退，身体好受了很多。卡西黑展开身体，站在一旁，环视周围，然后盯着某个方向。卡西亚看过去时，那里正好主动亮起一点光，这才让他心有所觉。
不知道从多久开始，两名带着合金面具的男子就坐在距离百多米远外的一块古树碎片上，很安静的看向这边。卡西亚发出声波脉冲，却发现两名男子浑身时时刻刻都被无形无色的物质环绕，传荡过去的声波像是被吞噬了，也像是被那无形无色的物质轻轻挤开了。
声波图像当中完全没有两人的反馈图像在，卡西亚也只能放弃。但也不害怕，对方明显是自己落下地面后赶过来保护的人，防止敌人的高阶手术者靠近过来。
“谢谢了，现在可以自己活动了。”卡西亚表示礼貌。
那点光芒没有消失，一直维持原状，是专为卡西亚准备的，以便他看清楚黑暗中的光景。其中一名男子点头：“试验性质的可能性很大，你刚才的进攻。这样的冒险，希望在过后的时间里，除非是危急到生命，或有着必须去面对的理由，否则不要再去尝试。周围不会时时刻刻都有人保护，敌人也不会永远只有一个。当对方是数人联合，制造一片方才的那种蓝色光球，你的进攻无异于是让自己去送死。”
“知道了。”这与卡西亚最开始所想的一样。
“另外，倒是可以告诉你结果。刚才你的进攻，的确是超过那名敌人的进攻威力。遗憾的地方在于，那种蓝色光球，对于敌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赞赏的感应力场使用方式。之所以会有那般大的体积，完全是对方为防止你的进攻波及到下方森林，造成地面队伍出现巨大损失。正常情况下，那种球体的大小只会在数米左右，因为这样才能威胁到同阶段的敌人。”
“不知道刚才的蓝色球体，在存储能量消耗上是多少？”卡西亚想了想，趁此机会询问。
“连续使用，大概也就是十次吧。”光亮中，男子微微扬起脑袋，“但有规律，有间隔的使用，次数能增加数倍。类似枪管过热。”
“谢谢。”卡西亚心中的数据再度得到丰富。
“这里已经差不多了，看样子还能再度向前推进一段距离。”男子看向天空一眼，开口说到，“在森林里作战有些时间了，我们都感觉到只要涉及你的作战计划，敌人都会稍微变得奇怪。但奇怪在什么地方，我们目前还没有更多的情报。他们太过于小心了，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又像是在为什么计划一直做着准备，你自己要小心。这里的话，敌人再度组建队伍进行进攻也好，防止推进也好，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行。你可以好好休息，也能在这片范围进行巡视，支援临近的己方地面队伍。”
话语传到卡西亚的耳朵里，那点光芒瞬间熄灭，头顶上的大雨也失去阻隔，顺势倾盆而下，打在卡西亚的身体上。而感知当中，原本存在的两人也瞬间隐去身影，再也找不到任何形体。卡西亚唯一能捕捉到两人的感知方式，唯有来源于本能的危险信号。
“果然，四阶段之后，精神体的作用占比非常大，似乎已经超过身体本身了。”卡西亚喃喃自语。随后，他与卡西黑向后移动了数千米，去到敌人地面队伍最初的阵地。那里被留下的机器都被完完全全地破坏，只剩下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碎片。零号吐息缠绕电光的原因，只能等待过后的机会了。
重回半空，已经看不见敌人空中编队的影子。雨云层当中不时会发生巨大的爆炸，将云层直接撕裂。埋下的航空鱼雷是个大隐患，需要小心细致的排查完毕。但己方的推进并不快，其他区域队伍的战斗并不迅速，显得焦灼。而能向前推进多远，往往都是整体的情况所决定。
在半空盘旋，卡西亚靠近雨云层，开始汇集游离冻气，为下一次的引导做基础准备。不久后，卡西黑调转方向，向着临近的地面队伍支援而去。
第一八二四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四十）
破局的区域只要卡西亚这里。过后从通讯中得知，整条拉开的战线上，其他队伍的战斗都显得艰难，个别队伍已经后撤。敌人拥有数量上的优势，在大家的实力大致处于相等的水平线上时，数量往往便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了。
另外，这份数量还尚未将类第二类生物加上。卡西亚正担心这一点，因为前段时间的推进当中，几乎每支队伍都拥有自己和卡西黑的血液，以此来规避森林中大量类第二类生物的干扰与进攻。当前进入到双方之间的全面交战了，在火焰联盟边境线森林见识过敌人手段的卡西亚很清楚，敌人使用药剂，或是其他方式，血液味道也将失去作用。气息上的威慑更加是奢望，大暴雨下的环境本就充满一种奇异之感，在现场的不是卡西亚，血液上携带的那点气息只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
时间走过中午十二时，雨幕更加密集。借助卡西黑的视野与听觉，卡西亚得以将声波脉冲散开到一定范围。不多时，贴近森林上空飞行的两者突然下沉，进入森林内部。厚实的树冠层就像一层天然的结界，上空只有“哗啦啦”的雨幕和呼啸的狂风，沦为背景声音的它们让森林上空显得很安静，一片寂静的领域。
森林内部，暴雨击打的声响近乎被炸裂的枪声掩盖，空气湿润，充满硝烟味道。
穿过树冠层，数颗燃烧弹就在不远处爆炸，成片大拇指大小的颗粒散开，短促的轻烟之后相继燃烧。这些颗粒极富沾染性，雨水也很难将之熄灭掉。小半落到地面横流的汇集雨水当中，但大半还是留在了古树展开的枝干上，提供的火光对于双方成员，已经显得足够明亮。
对于这种战斗，卡西亚就不再显得陌生了。高频声波盖下各类声音，不过数秒，他便知晓敌人的分布与大致数量，顺带因为卡西黑的感知加持，一些重型武器的类型与数量，也在此过程中被卡西亚大致辨识与分析出来。平常时期，做到这一步还是需要那么十来秒时间的。
双脚下的角质体在迅速瓦解，当敌方队伍超过两百名成员发现头顶上空的异常，卡西黑已经借着俯冲惯性临近他们阵地当中。卡西黑将双翼收拢，在即将冲进敌人展开的阵型之中时，利爪抓住古树，让自己停下，并顺利降落到地面。
刺耳的摩擦声音中，卡西黑喷出两道蒸汽烟柱样的鼻息，一面在数颗古树间游动，一面将那把四十来米的巨大长剑从后背上抽离而出。一道高昂的吼声将周围落下的雨水冲成水雾，卡西黑单爪握剑，正想前冲，却是前方敌人已经爆发出数道尖利的密码暗语。
对方的火力顿时加强了近乎数倍，十几发火炮在敌人处的昏暗当中亮起鲜红的尾光，紧跟着火炮的却是大量的成人脸面大小，足有五六厘米厚的金属圆盘。那圆盘像是飞碟样的玩具，但被敌人抛出后，复数的嗤嗤声中，却是大量烟雾以它们为中心散开，不过一两秒钟便连在一起，形成一道浓郁的烟雾墙壁挡在了前方。
火炮此刻爆炸，但冲击未能将烟雾墙壁冲散。成片弹道线汇集成流，贯穿烟雾冲击而来，将这边想要走出掩护体追击的想法短暂打消。队长们在以密码语沟通，队伍立即散开，从两翼包去。敌人明显是在做紧急撤离，他们可不想放下这个机会。
只是才有动作，卡西黑一步就走过几十米，提着那把长剑冲了上去。地面“铛铛”震动，横流的雨水都在震动当中被抛起接近半米的高度。
立即有一队成员跟在卡西黑身后，冲过那道烟雾墙壁。
一片简简单单地阵地当中，提前被设定好的重机枪还在喷吐火舌。周围已经没有了敌人的身影，却有微光与枪声从更前方传过来。
将这些机关破坏掉，大部队得以穿过烟雾墙壁，前去追击敌人。震动离得他们越来越远，卡西黑巨大的身躯很快就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模模糊糊。几名队长这时在中间汇合，相视一眼，都看出各自眼中的疑惑，以及松了口气的神色来。
没有加快速度去跟上卡西黑，几名队长原本想更为稳妥的推进，以防周围有敌人设下的陷阱。但一路追击超过千米距离了，不断打出去的信号弹下，除了卡西黑留下的爪印外，便是随处可见的新鲜敌人尸体。鲜血染红一块块地方，周围大片范围都是相似的场景，唯一的不同便是敌人的致命伤。
枪声在过后也消失了，分开的队伍在这会儿汇合，再度向前追击了三四千米远，才去到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合抱的古树都被巨力折断，倒在一旁。接近四五十具敌人的尸体躺在雨水中，极快地被吸食走余下的体温。几把气动剑倒插在地面上，红热状态没有关闭的它们让地面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蒸汽。
走过去检查尸体后，队长们有些无奈的相互着感概。汇合后已经是全速追击了，但还是没有赶上。过后，他们本想用生物细菌将这些尸体腐蚀掉，但大暴雨环境下，细菌只会被雨水冲刷走。这些尸体只能成为周围植物，或是过后成为类第二类生物的口粮。
震动这时从前方传来，整个队伍顿时陷入警戒之中。但震动的力度很快让他们放松下来。数个呼吸后，卡西黑在远处出现，来到这里。它松开一支利爪，五头类第二类生物的尸体落下，溅起大片雨水。
“卡西亚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支援。”看见那道跳下来的身影，几名队长当即向前走去。
“分散撤离，还是有四五十人顺利逃走，但敌人也不能组织起下一次进攻了。可以的话，还请你们去支援临近队伍。”卡西亚摆摆手表示礼貌，随即指向身边那几具类第二类生物的尸体，“你们大概还未遇到这些类第二类生物吧？”
“没有，与这支敌人队伍相遭遇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大半个小时里，我们面对的还只是敌人。”一名队长上前观察，没有发现出奇之处，这才开口说话，有热气升起。环境温度一直都保持在两三度，仅是这短暂的时间里，一旁的尸体就完全失去了血色。
“看来才刚被投入使用，它们的大部队还在赶过来的途中？还是说，已经正面相遇了，但主要战场在其他位置，这里只是被分离了一点点过来而已。”卡西亚喃喃自语，他看向几位队长，“这里应该没有问题了，还请清理一下必要的痕迹。但不要再前进了，很危险。”
没有多做停留，留给卡西亚的时间并不多，受限于路线问题，他能辐射的作战半径并不会很大。见到卡西亚离开，队长才下令打扫周围的痕迹。但所谓打扫，只是从敌人那里收集一些必须的补给罢了。如此环境下，任何痕迹都会被暴雨冲刷干净。
一两分钟后，却是向前探查的成员这时返回，脸上有着丰富的神情。简单的汇报之后，几名队长一同离开这里，去到前方。
“看来我们得立刻赶去其他队伍那里了，这种数量可不是标准队伍配置能解决的。”不多时，一片更加巨大的空旷地带出现，古树断裂了十数颗。信号弹升空，白光下，类第二类生物的尸体堆砌了一片又一片，如同小型连绵山脉的模型。都处于被冻结的状态，大量白色寒气散开在周围，暗红色的冰层下，还能观察到被斩断、或是直接被撕裂开的尸体碎块来。
第一八二五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四十一）
染红的雨水被冻结一圈，可尸体着实太多，大量血液冒出热气，还是从侧旁流出，汇进横流的雨水当中，被稀释成一条血线，消失在远处的昏黑中。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啊。”有队长走向前，一脚踏在尸体山边的红色坚冰上。铮铮响声中，居然没有将那一块坚冰完全踏碎。是随意的一脚，没有使用全力，但那几道未能蔓延很开的裂缝让他非常不满意，同时，这坚冰的硬度却是从侧面方向让他，以及让其他队长看清楚本就是事实的事实来。
“不一样的。我们的几分钟全在赶路，是会觉得时间不怎么长。但想想一个人死亡的时间需要多久，也就显得正常了。”另有队长开口安慰向前的那名队长，同时也是安慰自己，“回去了，我们也得抓紧时间。正面的绝大部分压力已经有人抗下了，遗漏下来的边角料东西都不能处理掉的话，谁也说不过去话。”
“只能说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正视个体上的差距，心态才会显得平稳些。”带着无奈与苦味的话，这种差距已经不是正视就能磨平了的。那是嫉妒，以及憧憬。
同一时间，半空中的卡西亚正在思考着。
敌人地面队伍只有两百多人，在见到卡西黑之后就瞬间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心情，只想着尽快逃离。除了几名小队长外，都将所有力气用在了逃跑上，倒是让卡西亚的追击过程显得平淡。第二代圣剑都没有动用，徒手震碎几人的脑内组织，就有了数把战术刀与刺剑之类的武器，使得过后的战斗完全变成了打移动靶样的事情。
完成对路线上最后几十人的清理，正准备返回的卡西亚便被从前方冲出来的成群类第二类生物攻击。早已知道它们在前方，卡西亚开始并未在意。发现异常还是战斗中的事情。它们十字瞳孔并不正常，且完全不惧怕伤害与死亡，如同被下达了命令的机器，只要还有能源，躯体尚能活动，便会一直朝向目的地行进。
卡西亚判断这不是生物药剂的催发兴奋作用。药剂的效果类似麻醉，影响大脑，减轻对强大生物气息的恐惧，但不会直接麻痹理智上的判断。这群类第二类生物的理智近乎完全消失，进攻也全靠着作为猛兽的本能。很像是深度的催眠，痛觉都不能将它们唤醒。卡西亚做过试验，将几十头体型较为巨大的类第二类生物的躯体有序切成碎块，依旧得到相同的结果，并不能将它们唤醒。
的确是变成了机器，无所畏惧的冰冷机器。
尚不能判断这是对类第二类生物的加强，还是变相的削减。因为卡西亚知道自己的感受并不能作为参考。类第二类生物具有理智，或是依靠凶猛的本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连续将十几群冲过来的类第二类生物清理完，站在堆砌如山的尸体上的卡西亚大概计算数量，才感觉到麻烦。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数量就已经过千。地面队伍的组成若是足够巨大，它们的确冲不破防御网。可若是小队伍，敌人加上这些不畏惧死亡的生物、、、
卡西亚担心的不仅只有这一点。得到的情报里，敌人之中有人将联合基地周围超过一千千米范围内的类第二类生物汇聚在了一起，卡西亚不能想象这个数量。再则，若是这种类似深度催眠样的方式是可选择性的，对于那些本身就异常强大的类第二类生物，只是稍加控制与引导，掺杂隐藏在大量的“炮灰”当中，它们一旦寻找到机会后进攻、、、
向前推进的地面队伍大都是轻装出发，一支标准队伍当中，携带的重型武器都不会很多。火炮具有范围性，是能起到火力压制的武器，可即使有配置，弹药数量也是巨大的限制。类第二类生物的数量超过阈值，火力网与防御圈的崩解就发生在一瞬间。
眯着眼睛瞭望远方，纵使什么都看不见，但卡西亚仿佛知道类第二类生物的集结队伍在哪里了。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应，第六感觉。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或者与他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存在，即使相隔一定距离，但在合适的范围当中，两者便能相互所吸引。
行进十几千米后，卡西亚去到森林内，使用通讯器联系上阿托环。一面是告知当前的情况，一面也是询问他那边的信息。过去了一点时间，该有队伍接触到这些类第二类生物群了。
得到否定回答的卡西亚很疑惑，接收到信息的阿托环同样心生警觉。只是卡西亚很敏锐地想到，自己或许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如同敌人不知道他身体中的铀金，不知道吐息的使用次数，不知道冻气的引导范围大小等等。卡西亚认为对于自己心生的这种奇妙感应，敌人有很大可能也不会知晓。
交流的通讯在过后变成了呼叫空中支援。卡西亚脑袋中有这片地域的大概地图，他让卡西黑载着自己在一片森林上空飞行，不断收集距离变化下，这种奇妙感应的强弱变化数据，一次计算较为具体的距离数值。
几分钟之后，卡西亚给出了一处大致的范围坐标，同时也将情况告知给骇，让他联系地面队伍撤离开去，但也派了擅长侦查的好手，前去探查情况。
坐标给出去的一分多钟后，有一片规模巨大的流星样的模糊弹道轨迹线从卡西亚的头顶上空滑落而去，发出隐晦的红色光芒，隐约可见它们在天空上贯通而过的空气甬道，十几秒才缓慢散去。这是飞空艇主炮炮弹，近乎可看做直径以米计数的大铁块。半分钟后，才是接近数百枚对空巨舰航弹较为鲜亮的橘红色尾焰从雨云层中穿过，进入雨幕中如盛装出游般巡航，逐渐加速着，追赶前方飞空艇主炮炮弹。
卡西亚与卡西黑适时去到半空，等待前方模糊之处的最终结果。只是预估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点微小的震动，一点闪亮的光，都没有出现过。炮弹群与对空巨舰航弹似乎被昏暗的雨幕完全吞噬掉了。
第一八二六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四十二）
兴许是计算失误，卡西亚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炮弹与航弹的运行轨迹，抵达目标地的时间等等，都是飞空艇上的分析机阵列计算，结果的精确性要比卡西亚准确与详细很多。
卡西亚知道这是一项复杂且繁琐的工作，不仅模型众多，为了结果的准确，在多样化天气、不同环境下取得模板数据，也是一项庞大的工作量。不是势力庞大的组织，仅依靠理论去粗略计算，结果或许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偏差而有巨大差距。
卡西亚很有耐心，紧盯前方黑暗。扩展的感知极力捕捉周围敏锐的变化，心中允许的误差时间过去，他与卡西黑降落森林内地面。卡西亚认为是被高阶手术者成功拦截下了，只有生物电感应力场能在无声无息间将炮弹与航弹瞬间融成铁水，不给它们爆炸的机会。
“骇先生转接的消息，全部被拦截了。对方早有准备，知道会有来自于半空中的饱和火力打击，提前做好了准备。”联系阿托环得到了如此回答，“前去侦查的人已经返回，他们不敢继续深入了。有骇人的东西在你给出的范围内，直接让他们的身体本能感觉到害怕。”
“骇已经在集结队伍了吧？他应该会联系奇拉安第的地面队伍总指挥官。需要足够多的数量，才能抵挡不明数量的类第二类生物群。否则，那处范围必将成为整条战线上的缺口，将连通的线从某一处位置截断掉。过后的话，就只剩下后退到大后方的防御工事防线这一项选择了。”
“说了大致相同的话。”除了阿托环的声音外，他那边还有各种混杂一起的报警声音存在，一直滴滴地响个不停，“还说让我替他感谢你提前预知到敌人的动作，才让那片地域的队伍有了较为充足的撤离时间。只是应该如何应对，骇先生却是没有提及，大概还在收集必要的情报。”
“飞空艇舰队是否可以向着那片区域靠近一些距离？”思忖小会儿，当通讯当中开始出现电子杂音时，卡西亚立即开口，不再犹豫。他忘记了通讯会随时失效，可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这样能拓展开我自身的作战半径，即使过后敌人再组织空中编队，我也能及时赶过来。推进动作需要大队伍的情况允许才行，我们的情况与敌人不同，单独队伍或是编队向前推进，这种情况对敌人来说就是反向包围，对我们却是自己投身到陷阱中。”
“在不破坏最开始计划的前提下，最多也只能从现在的位置移动百多千米左右。超过此距离，飞空艇舰队将脱离地面防空队伍的边缘作战圈，那时会非常危险。你也知道，不仅是我们，敌人同样如此，密集的古树森林里，时时刻刻都有对空超距航弹对准我们。配合各类对空航弹的干扰，一发超距航弹就能让巡洋舰级的飞空艇被迫降落地面。”
“百多千米，差不多的距离了。”卡西亚脑袋内的地图上，自己所在的位置与目标范围都发出提醒似的光亮，“去看看具体情况，以类第二类生物现在的状态，的确不好应对。不出意外，数分钟之后，还需要你们支援一波饱和的空中火力支援。成功则能暂时缓解困境，否则，就只能以防线的后退来获取到充足的思考时间了。”
与卡西黑钻入到雨云层的边缘中，虽然满是水汽，但游离的冻气既能对卡西亚形成补充，也能成为当下环境里最好的隐藏物质。以亚音速前进，百多千米也只是数分钟时间的路程。
不时观察下方，路途中，卡西亚看见一块地方有两支数量均超过数百人的队伍在进行着拉锯战。各自队伍后方都有远程队伍的火力支援着，照明用的燃烧弹甚至将那里的森林引燃，火焰未能被大暴雨浇灭。
仅是一次吐息的简单事项，但卡西亚没有选择下去支援。随着距离缩短，越发明显的奇妙感觉让卡西亚不得不谨慎小心。以往有过类似的经验，苏卡琉斯的方法、火山无人区的那枚红色结晶体让这具身体，或是说卡西亚的精神体变得非常特殊。至少卡西亚本人认为，两者共同结合，让这个尚未被解明的世界内的很多东西，都与他产生了或多或少的联系。
这些联系使得卡西亚能在一些特定的环境，或是接触特定的物品后，看见一些从古历史遗留至今的幻象。卡西亚还不知道这些幻象是否本身也存在着联系。或许他们只是一些片段，就如同普通世界里，一些地域因为地理原因，遗留下某些海市蜃楼样的东西一般。
至少卡西亚能确定，迄今为止自己所见到的幻象，并不是所有的都给他提供了有用的信息。
卡西亚大口吸入满是水份的云气，身体上的霜粉开始堆积，逐渐汇集水汽，变为一层拇指厚的坚冰。没有第一时间引导冻气，需要等待一些时间，给地面上的人员以信息传输，或是让他们选择好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周围的保护，卡西亚不会主动去将这份保护破坏掉。
奇妙感觉的源头就在下方，隔着冻气这层隐蔽物，卡西亚尝试主动与之联系，但并不受牵动。数次尝试之后，卡西亚索性放弃。他开始引导冻气，直接制造龙卷风暴，让冻气领域沉降而下，先让下方这块巨大领域的环境改变，以便过后的探查行动。
可卡西亚突然感觉到急速向下的加速度，仅是眨眼间，他就离开了雨云层，置身在雨幕当中。存储的冻气瞬间全部散开，当生物电感应力场下的感知视角出现时，卡西亚才发现除了雨云层上属于冻气的白光外，周围并未有其他感应力场的光亮。
“是卡西黑！”下意识的反应，卡西亚便发现将自己固定在脊背上的角质体竟已经自己瓦解，他当即悬空。身上猛然覆盖鳞片，抽出来的刺棘尾巴缠绕住那把巨剑，卡西亚得以稳固自身不被抛飞到半空中。他一面在精神中立即联系卡西黑，一面展开自身感知，观察卡西黑的当前状况。作为有意识下的第一观察目标，卡西黑那双巨大的鲜红色十字瞳孔几乎满溢，随时都会膨胀开成为红色圆瞳的模样。
“相隔如此距离之下，竟也能将龙类影响到？”卡西亚喃喃自语，吐尽体内不带温度的气息。
第一八二七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四十三）
卡西黑扇动双翼，气流缠绕周身，竟是将雨幕劈开了，拉开一道久久不能愈合的缺口，向着下方森林笔直冲去。
卡西亚耳边全是风声，但下一刻就听不见了。受到影响的卡西黑在短时间内像是解锁了身体上的所有限制，这与不久前他所遇到的类第二类生物一样，无所畏惧的同时，因为基本上失去痛觉的直接感知，使得身体的状况也变得微妙。并且这也是卡西亚早些时期利用巨鲸方法来提升自我作战实力的一种惯用方式。
速度短瞬间就超过了音速，然后逼近两倍音速。空气成为坚硬的墙壁，雨珠此刻撞击在身上也更加具有了力量。离得地面不过数千米距离，卡西亚清楚时间极其有限。他直接抽出第二代圣剑，一剑劈开卡西黑脊背上的黑鳞。一道约莫一米长的伤口当即绽开，增殖组织似霉菌，鲜血都未洒出来多少，就迅速将伤口填满。
见黑鳞裂开，卡西亚直接将第二代圣剑插在卡西黑背上，随后右手化作另外一把利剑，从伤口处狠狠扎了进去。他手臂上的细密鳞片在这时悉数崩解，无数半透明的神经束破开皮肤，形如无数繁茂的树根，以极快的速度在卡西黑体内成长延伸，开始与卡西黑自身的神经束对接，建立必要的联系。
不过数秒钟，眼见就要直接坠落地面的卡西黑终于在树冠层上空千米位置处完全展开双翼，以一个巨大的弧形线路滑落，将身体上巨大的惯性完全抵消掉后，这才陡然折越直角，向着高空返回而去。
“啊、、噢嗯、、”卡西黑这时才发出吼声，全是惊惧之感。卡西亚没有时间理会，全力扇动双翼，想要尽快冲进雨云层当中。那里就是一道难以突破的屏蔽带，只要在一定深度当中，这种控制和影响就必将消失掉。
“嗡嗡、、、”本应该是无声的世界里，卡西亚突然听见有蜜蜂振翅般的声响。这响声是如此清晰，无视了距离，直接灌进他的脑袋中一样，越来越大，到最后竟如同午时的钟声，完全变成“铛铛”的金属碰撞，开始影响思考。
散开的感知在声响中支离破碎，卡西亚本身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感觉身体时时刻刻都在遭受无数次重击，脑袋中每回荡起一次铮铮声响，卡西亚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流逝掉了一分。根本没有任何压制的手段，卡西亚明白这声响是因为自己依靠神经束接控了卡西黑的身体，联系过于深入后，以卡西黑为媒介，进而来到自己的脑袋中。
切断神经束的连接，便能终止这声音的传导。可那时，没有自己接管的卡西黑必将因为影响，再度向着地面俯冲而去。敌人就在下方，地面是必不可能下去的地方。脑袋上顿时覆盖上厚实的坚冰，继而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包裹。冰冷在此刻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使得卡西亚在摇摇欲坠当中寻找到一个临时的支撑点。
“需要冷静！”对着自己下达强烈的心理暗示，卡西亚没有接触过这种存在于精神体中的战斗，但下意识中，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亦或是一种触碰式反馈。他开始逐一回想起经历过的数次梦境，以及数次幻象，最后与世界树意志接触时，对方说给自己的不明所以的话，此刻也清晰地在他脑袋中流淌。还是不清楚那些话的含义，但卡西亚知道自己身上有着什么，可以如何去利用。
脑袋开始放空，更为重要的是卡西亚的精神体也同时跟着平静下去了。铮铮的声响不曾因此变小，反而越发巨大，显得空灵，可它对于卡西亚的影响却在极快的减弱着。卡西亚缓慢让自己就这般沉浸下去，什么都不再去思考，如坠虚无的深渊，一点点被虚空样的黑色模糊掉了形体。
神经束依旧蔓延至卡西黑的全身，可失去卡西亚的控制，折返跃上高空的卡西黑再度折返，冲向地面。森林中敌人见此，连带着卡西亚脑袋中的那铮铮声响都带着兴奋，变得更加巨大，甚至掀起了无形的震动，每一声都带起波纹。
可是下一刻，无论是横亘整片天空的雨云层，还是地面下极深处沉寂已久的东西，都在此刻伴随着卡西亚的沉浸而被牵动。毫无预兆，密集的雨幕眨眼间就变成灰白色，前一刻还是如同瀑布般的暴雨，下一刻却已经变成了大范围的拇指大小的冰雹。
无人知晓的地下深处，大片坚韧的根茎在疯狂暴长，不断破开坚硬的岩石，想要接近地面。但有无形的网至于一定深度中，此刻这张网在发出微光，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疯长的根茎完全阻隔在了这里。根茎发起冲击，那张网的微光变得强烈，始终将根茎阻隔。
“昂、、、”同一时刻，空明而深沉的叫声像是随风而来，在冰雹来临的那一刻，倏然与卡西亚的精神体相互连接。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这道声音的确无视了空间的限制，出现在了卡西亚的脑袋中，一击就将铮铮的金属声响碾成了碎片。
下方的森林里，一颗古树突然从中部被瞬间蒸发，一道人影发出闷哼时犹如炮弹，向一旁冲去。其腰间有什么东西爆炸开了，一片鲜血飘洒。这道人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在最后发出了口哨样的奇怪声响，便就此昏迷过去，他冲击而出的轨迹也立即偏离，直直向着地面上发狂的密集类第二类生物群坠落。
可一头巨大的黑狼自黑暗中窜出，稳稳接住这道人影，转身就朝向敌人联合基地狂奔而去。黑狼才跑出不过数百米，就有扭曲空气的透明利刃袭来，横扫这片范围。同时，在黑狼的周围，数道身影一同显现，但一半停留原地，阻挡阻击而来的敌人，一半则护送着黑狼，与之一起撤离。
第一八二八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四十四）
“拦住他们，这是难得的机会！”昏暗中，吼声以奇妙的形式变成了复数，在大范围内传荡开，进入到诸多隐藏人员的耳朵当中。
“将敌人挡住，你们自己小心！”敌人同样给予回应，可因为巨大黑狼上那昏迷的人，这句话的重点明显是让停留于原地的部分成员争取到必要时间后，就及时撤退了。
片刻间，阻击而上的成员就与敌人相互接触。各种无形的进攻和能量迅速在周围散逸，偶尔会有一点点微光产生，或是一闪而过的电光，堪比雨幕当中的闪电。可更多的都在无形无影当中。
“咚咚”的沉闷碰撞声音里，扰乱的冲击波纹与振动挤压着空气，不知不觉间，温度也开始极具上升。地面上的雨水突然就消失了，蒸汽都未产生，地面就已经变得干燥。数人的进攻在此刻相互碰撞，小范围内的古树倒塌，它们的枝干都是瞬间消失，唯一可见的就是焦黑的光滑痕迹。星落一样，地面没有规律的出现融化现象，都是半径不过两三米的熔融状物质坑，或是发出白光的透明琉璃状。
一片直径不过千米的范围就这般被清场，倒塌的古树开始燃烧，但天空上由大暴雨变成的冰雹却被无形屏障阻挡，根本落不到地面上。
敌人处，原本停留在原地的只有数人，伴随战斗动静传开，不过半分钟时间，另外数人就从各处赶来。同一时间，追击队伍的成员数量也在迅速增长。看似无人的森林中，此刻像是每一块黑暗的阴影下都有人隐藏在那里一样。
类第二类生物群在这群人眼中如同空气，它们的嘶吼声甚至都不曾传进他们的耳中。原本保持着秩序与安静，但随着那头黑狼带着昏迷男子的离开，汇聚在这里的类第二类生物便逐渐走向完全的失控。或许是一些理智得以恢复，类第二类生物里的部分开始远离这片充满危险的地域，继而成为引导动作，越来越多的生物加入奔离此处的队伍当中。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联合基地的后方，静坐在古树枝干上的严肃男子克罗斯睁开眼睛，奇妙的感应让他看向此刻黑狼所在的位置方向，瞳孔当中有微光流转而过。
“呼、、、”呼吸绵长而沉重，气流都因为克罗斯而变得紊乱了。而下方突然出现一点骚动的数量庞大的类第二类生物们，在克罗斯的这几次深呼吸后，又再度归于平静当中。
克罗斯起身，摸出放于腰间的东西。是一块棒状的骨骼物，像是**，具有生命。此刻，上面布满裂纹，有鲜红色的血从裂纹中渗出，还有白烟，沾染克罗斯满手的同时，竟将他的皮肤腐蚀掉了一部分。
“办不好事情的废物啊！现在玩得开心了，搭进去自己的大半性命不说，两块控制中枢因为牵连，全被破坏了。”克罗斯长长叹息，满是遗憾和惋惜之感。他手掌用力，将棒状骨骼物从中间捏断，可见白灰的骨骼里面包裹着一条不过婴儿手臂大小的雪白蠕虫。只是其白色皮肤早已被鲜血染红，而其极为脆弱的身体在克罗斯的力量下，也直接从身体中间被捏断了。蠕虫本就已经受伤，此刻在克罗斯手中扭动数下，是最后的挣扎，便成为两节彻底死去。
看向被自己抛落的蠕虫，克罗斯脸上满是可惜。他摇摇头，情绪因此都大受震动：“算是明白大人要让我特意赶过来此处，协助火焰联盟的人执行任务的原因了。体质的确过于特殊，也有太多未被了解的神秘存在于他的身上。若是不小心，或许他自己尚不能杀死高阶手术者，但与他有所牵连，作为一个人为的移动中心点，指不定就突然被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但是谁选择了他，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不仅是大人，教国的教廷大概也担心同样的事情。这可不是巧合就能促成，其身后还有我们目前所不清楚的幕后存在啊。不过这一次，也算大人和教国教廷为避免这种不可控因素急速成长而采取的措施。”
“但若是让极海漩涡下的那东西接收了这具身体，配合它本身的力量、、、这已经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东西了、、、”
自言自语声中，克罗斯在古树枝干上跳跃，宛若猿猴，极为灵活。他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一起一落间，只在枝干上留下浅浅的水印，看似巨大的冲击力度，却不曾让一根枝干晃动过。
他消失在森林中，数分钟之后，便已经去到诺诺斯卡他们所呆着的树屋中。克罗斯记得不久前，自己才刚从这里离开。
脸色自然不会轻松，也不会带着笑容。树屋当中，除了诺诺斯卡他们，赶过来这里的还有蜘蛛女士，以及远海共同国的一名主事队长。
大家都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这与计划的出入过于巨大，他们不得不再聚首，一是关于黑狼身上所发生事情的详细经过与分析，第二便是下一步的动作。因为一个不长的时间里，从各方汇总的情报显示，他们脑袋中的卡西亚几乎完全变了一个模样。他近期展现出来的东西必须被重视，那已经是可以与四阶段相抗衡的手段了——雨云层横空，他们必须对此作出有效且接近事实的评估才行。
几人见面，克罗斯正准备开口时，他与其他几人一样，瞬间转身看向树屋的门口处。门这时被打开，一名男子站在门外，脸上的合金面具在屋子的光亮下闪闪发着光。
“你是克罗斯？”男子抬手，指向克罗斯询问。
“我是，尊敬的大人。”克罗斯礼貌，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恐怖的压力，还要超过他印象中自己最高的上层一头。
“我隶属帝国圣皇厅，路过这里，提醒你们一点。”男子开口，同时指了指天空方向，“刚才有无尽海的东西造访这片地域，你们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所以需要你们自己去处理。被留下了坐标，要将之直接处理掉，不留痕迹。”
“明白了，大人。”
“明白就好，不要在这种小事情上犯错。你既然隶属自然协会，你们当中也有火焰联盟的人，那么就应该清楚，巨鲸群族是有能力与方法干涉陆地上的事情，而这种干涉，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契机。”
“大人，涉及的人员大概已经在生命边缘位置了，随时会死亡，还请不用担心。”克罗斯随后给出自己的判断。男子点点头，站在那里形体随即散开，就此离开了。
第一八二九章 黑暗中的守望者（四十五）
树屋当中安静了约莫一分钟，才在希拉瑞莉的放松呼气声中被打破掉。
“计划是我们一起根据现有情报分析、协商、制定而成，它的重要性不需要去提醒。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责所在，一环出现问题，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或许刚才门外那名男子给予的隐性压力过于沉重，克罗斯开口说话的声音中已是严肃带着一点愤怒，“不要想着做多余的事情。各自高层让我们过来，组成队伍一同完成任务，还请不要错估他们的判断啊。这下好了，不仅付出自己的生命，现在连同两块控制中枢也受到牵连，被完全破坏掉。”
“但作为好消息，黑狼也算是以自己的生命，让目标再度暴露一项隐藏的手段。”蜘蛛女士知道自己此刻说的话是在替黑狼做最后的辩解。同为火焰联盟来到此处的成员，多方势力聚合的这支庞大队伍，所谓圈子，都是优先有关联的人。她与黑狼便是这种情况，属于一个圈子。不是为黑狼的性命担忧什么，刚才男子的话，这里没有人敢去违背。她只是想将关系与自己完全撇清而已，因为无论任务失败还是成功，若过后上层的人细究整个事件过程，黑狼的事都会是一个不可绕开的节点。
没有人接上话，蜘蛛女士也不在意这种情况。所有人心中，此刻考虑的还是目标卡西亚。这一次暴露出来的东西需要他们每个人都去好好思考，能威胁到他们的手段，虽然详细细节上，大概会一直是个谜题。但知道总会比完全不知道的状况好上很多来。
“不过，此刻想想，的确是浑身神秘的一个人啊。若是刚才我们的感觉没有错误，那应该是无尽海当中的巨鲸以雨云层为媒介，以卡西亚的某种引导作为契机，直接让自己的精神体降临而来。很短暂的时间，可即使短暂，但加上‘巨鲸群族’的前缀，再怎么短暂都得受到应有的重视。”希拉瑞莉只能感叹着。
“关于这件事，大家都不要再去讨论了。目标身后站着圣多拉格帝国的骑士王，而骑士王此次去往深海，就是与巨鲸群族谋求合作，否则怎么会有此次事件的发生？为了阻挡帝国骑士王的返回，前去阻挡的大人是谁，不要和我说你们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希望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对待任务，对待目标卡西亚。”克罗斯的声音重回没有感情波动的严肃，“黑狼的清理，我亲自去。不需要多长时间，但这里还是请诺诺斯卡先生，帮我代为看看我的那片区域。”
“非常荣幸，克罗斯先生。”一直没有说话的诺诺斯卡如同才从恍惚当中清醒，立即表示礼貌。
交谈没有几句，蜘蛛女士等人离开。克罗斯去到地面，便直接加速前行。他现在所担心的事情，除了那名男子交代的，便是控制中枢损坏，黑狼昏迷后，那群类第二类生物的情况。没有“驯化”的能力，想要大规模控制类第二类生物，会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完成。若是高阶龙骑士在，倒是可以短时间内依靠威慑去解决。
“、、、”克罗斯一路无言，他知道这肯定会对己方队伍造成不小的麻烦。
不久后，远处天空上出现波动，克罗斯抬头望去，数个跳跃起落便已去到一颗古树上层部分。周围枝干树叶全被凭空蒸发，为他让开视野范围。
一道巨大的灰白色龙卷正在成型，源源不断的灰白荧光正从雨云层中汇集一处，向着龙卷当中灌注。眨眼之间，龙卷再度扩张，此刻竟如同一道连接天空与地面的高墙，封锁了前方巨大的范围。
克罗斯深深呼吸，第一次感觉到绝望般的无力。以往见过自己的上司出手，虽有改变一定范围内地形的强大破坏力度。但与眼前这股力量相互比较，也只是强大而已了。
没有再前进一步，克罗斯深深看着前方拿道龙卷向下沉降，如同一颗坠入大海的陨星，必将毁灭大地一样。可是下一刻，确实现实当中的实际炽白火光突然将整片昏暗的天空照射得雪亮。
一道粗壮无比的火柱从高空斜落，将云层蒸发出一块巨大的孔洞，掩盖住了正午太阳的光芒，空间都被融化了一样，笔直击中拿道恐怖的即将完全成型的龙卷。
瞳孔已经收缩至最小，但这光芒不仅具有亮度，还带着热量。克罗斯闭眼，用手将眼睛遮挡。裸露的皮肤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热度，那火柱中凝结的能量更是完全如同实体，磐石样坚硬且不可摧毁。
不知道是几秒，一时间，除了巨大能量的相互湮灭，更有恐怖的波动借助各自的载体，跨过遥远的距离相互对峙着。
“这片森林可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各自守好各自的协议，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干涉过多了。我可是一直在这里，不要试图在我的领地挑衅我。”声音以奇异的形式，同时在大片范围内的所有高阶手术者脑袋中回想，但真正需要知道这些话的，却是在极为遥远的地方。
克罗斯这时才睁开眼睛，巨大的火柱与龙卷已经一起消失不见。空气中气流紊乱，寒冷褪去了大半，变得温暖。有和煦的阳光落下，洒在克罗斯的身上，让他一时间竟不自觉放松下来。巨大的孔洞正在愈合，但当前的这道缺口，却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行了。
“哈、、、”克罗斯吐出身体中满是压力的气息，严肃的表情竟因为刚才的火柱与龙卷，得到一种受到极大压力而轰然倒塌般的轻松感来。
他张开了双手，像是享受这难得的阳光。深呼吸几次，克罗斯的表情重回严肃，不带一点犹豫，落下古树，继续朝向黑狼所在的方向赶去了。
同一时间，无尽海某处，一头巨鲸在剧烈翻涌的海面之下发出叹息般的深沉声响。
“相隔太远，卡西亚的精神还很弱，并且也还未掌握他自身的钥匙。开启一点世界树根系网络已经是奇迹样的事情了，不能奢望这样的卡西亚可以做到更多。”
“摩尼可罗亚最终还是阻止了我们，意料之中，可依旧感觉可惜。或许世界树根系网络的活动让他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不会参与进这次事件，但也不会让我们做出更多的干涉。若是有长老在就好了，或许还能谈谈。我们目前还没有这个资格。”
“长老们多多少少都在重要区域里，这次事件对艾琳诺来说的确异常重要，但对于长老们身上的责任，也并算不上什么了。他们那里可是深海当中的地下世界出入口，一旦失控感染到海域，基本上已经被我们消除的‘死域’又将出现、、、”
第一八三零章 浴血的骑士（一）
“这样说来，世界树所在的那片森林也是已知地下世界出入口当中最大的四个之一呢。”一头巨鲸想起些信息。它与另外一头巨鲸浮出海面，接连数道光柱从那张巨大的嘴巴当中连接横亘天空的黑色云层。歇气时间，谈话再度继续。
“新生世界树下的那块巨大的残留古代世界树主干、极海漩涡的古老禁锢，剩下就都在无尽海当中了。历史虽然已经是历史了，但它们还是在时时刻刻影响着现在、以及未来的走向啊。”
“是好事情，也是坏事情。没有这些巨大的出入口，新生世界树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也早就积蓄完力量，完成自己的成长了。虽然到现在，或许还没有人知道世界树意志倒底持有怎样的想法，但无论是谁，在没有绝对的力量、或是限制出现前，都不希望新生世界树能再度掌握古历史那颗世界树留下来的根系网络。”
“世界树下的是好事情，可极海漩涡下、、、”
“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禁锢的不断削减与那些无穷无尽的地下生物有关系。目前，大家都认为对禁锢的最大影响，是因为红星的存在，导致世界限制不断削弱，以至于将在这一次红星来临时消失所造成的。我们都明白禁锢的运行机制，的确与世界限制存在着巨大的联系。”
“或许吧。但这一次禁锢消失后，你认为另外两片大陆会选择让自己的人去镇守那处出口？或者说，被禁锢的那头神灵时代就存在的东西，会在禁锢消失后给将出入口完全破坏掉，短时间内不能使用？”
“大概不会，只会做短时间内的处理。因为他们都知道就那般放任不管，我们这些巨鲸是不会任由出口那样放着，造成死域的产生。”
一头巨鲸再度发出绵长且深沉的感叹。
“神灵时代也好，古历史时期也好，倒底是怎样的状况啊。仅是以前世界树倒塌后留下的根系网络和那些主干碎块，就能在地面之下造就一片巨大无比的地下世界，产生几乎无穷无尽的地下生物。真不知道若是那会儿的世界树重现，该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世界树可是神灵时代就存在了，后来经过了所谓神灵的祝福与培养，才成为连接与稳固当时大陆群的存在。有这样的效果，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可是大陆群啊，并且遗址中的资料也说过，世界树本身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大陆，折算下来，那时的世界树几乎与三块大陆相当。想想这种数量上的置换，可谓除了所谓的神灵外，世界树就是当时世界的最高位者了。”
“所以才疑惑是个怎样的状况。神灵消失了，神灵时代就此结束，世界树最后也倒塌了，古历史时期便宣告迈入过后的极为漫长的混沌纪了。从现在的角度去看，一切都显得微妙而不可思议吧。以我们现在的感官与信息，碎块就能催生出地下世界的世界树居然也就那样消失在历史当中，多少感觉到一种来自历史的未知震撼感。”
“用不着多久，我们也就能感觉知道未知的历史倒底是怎样发生的了。六颗红星的出现就在几年后，不需要很长时间。”
两头巨鲸过后陷入片刻的沉默，向云层当中送去几次冻气，话题重新回到了森林那里。
“艾琳诺受阻，已经来不及了。摩尼可罗亚会出手阻止我们的过渡干涉，下一次即使卡西亚再度冒险以精神作为引导，我们的作用也不会很大。好在那名代理人的存在，应该能让卡西亚那方缓解很多压力，前提是代理人的确是卡西亚阵营的人。”
“依旧不能破局，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我们，只有当前这些事情可以做了。”
“不过，还是优先度不足够。卡西亚终究是计划的一个细小分支，潜力没有兑换前，终究只是潜力。长老们也不会为了这份潜力，而去承担巨大的风险。”
同一时间，当摩尼可罗亚的声音在所有高阶手术者脑内传荡开，其中的大半都很默契的选择给予对方，也是给予自己一点短暂的时间。是具有规则一样的中场休息，双方并未拉开距离，但也警戒着对方。
信号经过通讯用飞空艇的加强，雨云层之上的孔洞尚未愈合时，保证联系上的畅通，没有受到干扰。
摩尼可罗亚的话是一种信号，巨鲸降临此处的干涉也是一项必须考虑的信息。有在乎的人，麦格里他们就必须深究其中的原因，对于清楚干涉原理的他们，这绝对是值得利用的一个点。但，也有毫不在意的人存在，虽然不是很多，就是丽苏曼一个人。这绝对符合她的性格，会在一些事情上展现出近乎扭曲的兴趣，而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却又认为与自己没有关系。
“要再给你们几分钟时间吗？”一张寒冰凝结而成的椅子上，慵懒的丽苏曼显得悠闲和无趣。寒冰椅子类似躺椅，躺在上面的丽苏曼正在享受落下的阳光。话语是对着天空喊的，在周围这片被战斗余波清空的地域当中回荡开很远很远。
“你看上去什么都不担心啊。”对面不过百多米距离，四名敌人却是站着，正在利用通讯器联系着什么。其中一人开口说话，带着一种从容感，或许是此次联系让他们得到一些有利的消息。
“雨云层上的大空洞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当然有影响了，那可是冻气的来源啊。如果距离相隔过远，冻气是不能引导下来的。刚才那道火柱抵消了这片地域几乎所有的巨鲸冻气，要等到它恢复到不久前的浓度，可不是这块孔洞愈合就行了，需要一段时间的。”丽苏曼对着天空说，就没有正眼看过该男子一眼，“所以说啊，机会已经摆在你们眼前。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是否能抓住这次机会，权利都在你们自己手上。”
说完话，丽苏曼才抬起头，合金面具闪烁光芒，似乎是一个和煦的笑容，充满嘲讽意味。
另外一名男子这时拍了拍与丽苏曼说话的男子的肩膀，示意不要和这种敌人多交谈了。四个人也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多说话只会凭空让自己心情不舒服，没有必要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男子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过身，将注意力集中在通讯上。无奈的四人，在这里做着无奈的事情。来到这里的他们在得知三名龙骑组成的队伍全部被歼灭后，心中对于敌人早已有了极高的评价。只是实际接触时，才发现龙骑士的死亡是在合理范围内了。
这让四人队伍中的两名教皇副官思考过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若有足够的时间，这名敌人会走到教皇那个阶段，未必没有可能。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思考明白。”男子才转过身，注意力集中在通讯上，这时又再度转过来，“以你的实力，当初在圣多拉格帝国的圆桌骑士团驻地里，不应该失手才对？”
丽苏曼长长感叹一声，“对啊，那女孩没有被抓走，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说着，丽苏曼坐起来，看向这名男子，“有老东西亲自出动，就这么简单。那可是极度爱惜生命的一群人，平时想要见到他们都是难事，更别说其中一位穿戴好战甲，愿意亲自与我们作战了。大概是被对方的决心威慑到了吧，所以没有尽全力。不过那位老东西身边的人员配置，可比你们四人丰富和强大多了。我想那时即使全面开战，结果依旧不会改变什么。”
“不过，对那名老东西没有办法，但将你们四人限制在这里，倒是很轻松的事情。提议会一直有效哦，大家和和气气的坐在这里，没事聊聊，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你认为我们会一直是四个人？”
“唉、、、”丽苏曼一面叹息，一面重回躺着的姿势。她身体的曲线优美，但在男子眼里没有一点诱惑力。四人的意志可不会这般脆弱，也不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展现出这种世俗的**。
“我害怕的只有帝国的疯女孩，而你们，只是麦格里扔给我的无聊任务罢了。若是打得过疯女孩，我在整片后相大陆上都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但是可惜，就是打不过啊、、、”
丽苏曼的回答似乎不在男子的预想之中，短暂的沉默之后，男子又转过身了。
丽苏曼当然知道男子的动作，但没有任何表示。带着的通讯器这时响起，丽苏曼按下接听按钮，感应力场展开，将声音隔绝。传来麦格里的声音，五阶段手术者此刻大致都是相同的情况，摩尼可罗亚的话语有着巨大的份量，足以影响到局势的倾斜问题。
、、、、、、
思绪还停留在昏迷之前，卡西亚的确看见了一片翻涌的大海，以及大海下一头巨大的巨鲸。随即画面转动，有联系更加深刻的东西挤掉了巨鲸的画面。是一片漆黑的图像，但漆黑中存在层次感。卡西亚只能感觉到这种层次感延伸开了极为遥远的距离，并且是处于很深的地面下，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过多的印象。
耳边出现了声音，噼噼啪啪响。停滞的思绪将昏迷前的景象回忆一遍，开始正常运转。卡西亚知道自己要醒了，对于此次副作用，他早有心理准备。
首先是深呼吸，冰冷空气使得身体受到刺激。紧接着卡西亚转动眼珠，随后将眼睛睁开，石灰灯的白光让他瞳孔急速收缩。在一顶野外帐篷中，背景声音来自雨水击打一层遮光用的黑布穹顶。
帐篷很大，除了一张临时制作的木制床，就是一堆放在木质地板上的各种高能量食物。而在帐篷的出入口，那里挂着一块机械手表和一块木板。木板上刻着今天是几月几号。
“骇吗？”见到食物，卡西亚就明白这是谁所准备。在床上坐起来，维持姿势半多分钟，卡西亚起身，拿过机械手表确定时间。
“只是大半天，大概与自己给自己下达的心理暗示有关系。”不是脑袋疼痛，卡西亚只会感觉到疲倦，但这种疲倦还能被卡西亚压制下去。一面拿起压缩食物大口吃起来，卡西亚一面拉开帐篷，外面防守的人已经察觉到动静，正好赶过来。
“卡西亚先生，到此刻，你一共昏睡过去十七个小时零二十分钟。至于期间的情况变化，大致上是、、、”
“冻气引导和精神指引已经暴露，敌人在自己昏睡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动作，应该是分析这两项情报了。精神指引的使用，不知道是否还会有下次。冻气引导上，所造成的效果会因为敌人的警觉而减弱不少。”一个多小时后，卡西亚与卡西黑再度置身在仿佛没有缝隙的雨幕间。
“好在地面队伍借此机会向前推进不少距离，快要触及联合基地的最终防御线，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只是、、、”
“只是自己这里，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卡西亚有些遗憾地自言自语，“下一次，要么是拆除抑制管只剩下一根，或是全部拆除，期望这种方法还能起到效果。要么、、、便是身体中的那块铀金。”
“两者造成的结果都不在可控范围内，自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即使有过一点猜测，从最坏的结果去考虑，都不是自己想要看见的。”
“敌人在马诺马黑市中散布了消息，时间也不是很多了、、、但麦格里先生那里也好，阿托环那里也好，奇拉安第的队伍也好，其他家族势力秘密援助的成员也好、、、在乎叶捷琳性命的人，终究也只是我与阿托环那有限的十来个人而已。或许骇先生不久前在联系里说的话没有错误，叶捷琳的性命与这一次的救援代价完全划不上等号，她并不值得。”
“不过，有些东西是否值得，可不是理性就能所决定的、、、只要我认为足够就行了。”
“幸好自己现在才不过二十二三岁，心中还有一块地方始终保留一点东西。倒是要感谢小城的自己，那时的卡西亚还没有被这么快的磨灭掉。”
将身体当中最后一点温暖的气息吐尽。虽然从骇那里得来的信息让卡西亚的情绪出现起伏，不过他能去正视这些信息。卡西亚一直都认为敌人很聪明，能从各种痕迹上看出叶捷琳的重要性，并以之胁迫自己。但卡西亚也认为他们并不是很聪明，因为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去触碰为好。死亡的确可怕，但并不代表着它能让所有人都止步。
第一八三一章 浴血的骑士（二）
随后去到雨云层当中，卡西亚不会浪费掉天然的屏蔽带。
虽在预料之中，但骇告知十几个小时前的那名敌人确认死亡后，让卡西亚安心不少。大群类第二类生物随后暴走，其中有一些数量恢复了理智与思考，倒是让那群类第二类生物散开，给敌人的防线造成了比预计当中还要严重的麻烦。
之所以没有趁机反攻，大部分原因都在于此了。清理散开的类第二类生物的确分散开了敌人的力量与精力。
卡西亚在通讯中详细询问过那群类第二类生物的相关信息，想要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算作是精神上的攻击，作为目前没有明显缺点的自己，卡西黑反倒成为敌人眼中的突破口。
卡西亚需要确定敌人中是否还有类似能力的人存在。他与卡西黑虽然是在雨云层的边缘位置，屏蔽效果有较大的衰减，但与地面之间的距离是不会改变的。卡西亚若是想完全接控卡西黑的身体，即使遇到阻碍与反抗，想要这种接控也能生效，就只能依靠神经束作用的强制接管。但前提也显得苛刻，需要接触到对方。
对比敌人的能力，让卡西亚感到巨大的威胁。卡西黑本就是计划当中关键的一环，作为几乎不会飞行的手术者，天空就是一片只能仰望的禁地，很多进攻手段都将在天空中失去威胁和破坏作用。
敌人的龙骑士陆陆续续死亡后，此禁地在一段时间中都是卡西亚独享。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类第二类生物群在过后的确四散开了，可在卡西亚眼中，此信息并不能打消他的疑惑，反倒令他更加谨慎。
站在最坏结果的角度思考，敌人不可能不去分析这段时间里关于自己的动向，以及那时自己使用精神引导后的状况。卡西亚自然而然认为这是陷阱，骇过后给出的联合基地后方情况的观测结果，一定程度上成为卡西亚猜想的证据。
联合基地后方没有丝毫变化，显得异常安静，亦如同其他方向。想要让数量巨大的类第二类生物保持稳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也是卡西亚心有疑虑的主因之一。
“卡西黑受到控制后，一度贴近森林。但没有其他敌人进行有序的配合，是否能说明那只是一次临时起意的试探，敌人也没有想过居然能得到巨大的正面反馈。”当有精力去再度回想和分析，卡西亚发现很多值得思考的信息。
多数信息没有实质性帮助，但醒来后的那一个多小时里，卡西亚除了补充必要的食物外，也并不是一件事情没有做。主动与身边的四阶段手术者进行过沟通，也和阿托环在战术设计上进行了交涉。
就卡西亚目前的分析结果，联合基地后方没有动静产生，使得他确信那里也有一位在“控制”能力上精通的敌人存在，一直没有离开。作为路线的最终目标地点，卡西亚有仔细思考过，但最后并未改变进入联合基地的切入点。
卡西黑的确是自己目前的一个缺口，但那名企图控制卡西黑的敌人的死亡，则会成为一个绕不开的威胁。再则，敌人知道卡西亚对此控制能力肯定有所提防，也不会轻易再去尝试。两重思考上的保险让卡西亚放下一些担心。
昏迷期间，地面队伍向前推进了几十千米，此刻与联合基地的最近距离也不过六十千米左右。因为已经处于敌人近地防御武器的范围当中，再向前的推进当即变得异常缓慢。地面队伍选择了停下，后勤队伍开始大范围活跃。小型飞空艇往返后方的物资基地，它们紧贴森林飞行，保持隐蔽性的同时，最大限度的补充中远程武器，为下一次的再度推进做好火力上的准备。
防空武器也有小范围运输，卡西亚他们并不清楚联合基地内的物资储备情况，但大家都认为对于库存随时都满溢的各类武器弹药等，敌人不会缺少。
卡西亚在距离联合联合基地七十千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他藏身雨云层当中，不断汇聚冻气，练习对冻气的引导。回想骇和阿托环都向自己描述过的昏迷后的那片刻场景，让卡西亚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来自环境的威慑，或许能一定程度上对敌人的情绪造成影响，配合地面队伍的进攻，从而让他们在压力下自我瓦解掉。卡西亚想过复刻那片由骇与阿托环所描述的场景，只具有形体都完全可行。即使不能如同巨鲸亲自调动冻气力量那般宏伟且巨大无比，但制造一个将联合基地周围全部覆盖，只有模样而没有威力的龙卷风暴，倒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物资依旧稳定运输，双方各自的沉浸没有因为卡西亚的醒来而结束掉。暴雨愈发巨大，颇有一种将去到“陆地瀑布”的感觉。
时间就在安静中向后推进数个小时，卡西亚在期间也逐渐收拾好自我心情，表面上变得平静。此刻，等待不再是一种煎熬，它成为一种默许的状态，双方身上的压力都在逐渐增加着，但依旧维持在合理范围当中。
是在等待一个合理且明显的契机出现，以往是卡西亚去制造，不过这一次，却是麦格里有一个冒险的计划。
卡西亚不知道是多久，不过时间尚未去到敌人散布在马诺马黑市中的时间节点。将精神的疲倦持续压制，卡西亚继续练习对冻气的引导。
当时间再度向后走过两个小时左右，正在引导着冻气的卡西亚停下，看向了自己侧旁。
云气发生了有规律性的游动，预感到什么的卡西亚当即接入生物电感应力场的视野，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但足以让他知道不仅是云气，灰色荧光质的冻气同样流动得更加迅速。它们都朝向同一个方向，那里有更加强大的精神在引导着它们。
卡西黑当即下沉，离开雨云层，来到雨幕当中。卡西亚遥望侧旁时，通讯器在预料当中传来轻微震动感。
“会是最后的决战了吗？”接通联系前，卡西亚喃喃自语。
“卡西亚先生，光芒照亮整片天空时，就是行动的开始。”骇的声音响起，“祝你好运，卡西亚先生，过后的通讯，或许会变异常困难。希望下一次再度听到你的声音时，叶捷琳小姐就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