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帮助
接下来的两天很无聊。因为是小型飞空艇，比不上那些标准巡洋舰级别的大型商用飞空艇，供给乘坐人员们的娱乐设施很少，几乎没有。住房也很狭窄，食物果然和于连说的一样，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准备的，从中根本吃不出什么味道。
“卡西亚先生，行程方面已经重新安排完成了，要看看吗？”于连大口吃完盘中的食物，抹了抹嘴巴说，“因为圣皇厅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很突然，所以花了很多的时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一份完整的地图，大方向我们是知道往无尽海那边的地域靠拢，但是具体应该怎么将行程中的车次与路线连接起来，还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辛苦了，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新理清楚其中的事情，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卡西亚听了于连的话后点点头说，“但是我相信这不会是最后一次。这种情况也说明了圣皇厅那边对逃跑掉的圣女的位置也只知道一个大概，想要具体下来，还是得等到我们到了目的地才行。”
“而且其中还不得不考虑圣皇厅那边突然传来的消息，到时候大致地点变了，又免不了要麻烦一段时间。”于连说，“找人这种任务，其实看上去很轻松，但是真正实施起来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毕竟只要目标躲在哪里的房间里蹲着大半个月时间不出来，我们几乎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幸而这一次有可以追踪的东西，否则、、、”于连摇摇头感叹了一下。
“也算是简单的任务吧。”塔兰托在一旁插话，“虽然信号一直都很微弱，但总归是有的，只是隔着还太远，一直断断续续。我们的目标也一直在移动中，可他们因为身份上的关系，处处都受到限制，速度上并没有我们这样直达的快。即便圣皇厅那边传来的消息临时让我们改变了目的地，可有军部学校的权利给我们开后门，事情还是简单了太多。”
“算是吧。”卡西亚在一旁没有怎么插话，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句。再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停靠第一站了。那时他们也将下船，换乘其他的交通工具前往奥里亚地区，一个与无尽海相距还有些距离的繁华地域。比不上马诺马这样的顶尖经济建设中心，但也算得上是帝国里面的一个发达地区了。
根据圣皇厅发出的情报，目标现在就停留在那里。原本以为他们会加紧时间去往无尽海边上的几个巨大机场那里，乘坐进行大陆之间贸易的商船队伍离开的。但是与圣皇厅他们预计的事情之间有了些偏差，目标在出了马诺马后，赶路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们是在酝酿着什么计划，还是真的在这几天里出现了疲软，没有人清楚。
飞空艇正式靠站后，卡西亚他们并没有什么心情与时间去欣赏这里独特的城市面貌。等在候车厅前的大广场那里，于连过去取回他那一辆礼车的速度很快，没有几分钟的时间，他便开着那一辆心爱的礼车过来了。
“卡西亚先生，塔兰托！”于连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向着他们两个招手，“速度快点吧，今后的所有行程都是异常赶时间的。”
“因为路况都不怎么清楚，所以我们得处处加紧才行。”于连看到两个人坐上了车里，嘀咕了一句。现在正是高峰时期，大路上积满了各种颜色的车辆，但还是以黑色居多。于连的车便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份子，在纷乱的车堆里面窜了很久，好不容易出了拥挤的大路，堪堪赶上了就要开走的列车。
“何时都是急匆匆的一次任务啊。”于连扶着已经紧闭的车门框喘气，脸色涨得很红，但是却没有冒出一点汗水，只是呼吸变得特别急促了而已，“列车仓库不怎么大，想要把礼车停进去很麻烦，在那里花了很多时间，不然也不会这样狼狈了。”
接过卡西亚递过去的水，于连待气息平稳了过后才接连喝了几大口。一旁的塔兰托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举起行李箱子放在了座位上的行李架上。在走廊尽头处也有放行李的支架，只是卡西亚他们来得匆忙，时间也晚了。上面早就被挤得满满的，没有了一点多余出来的空隙。
“没什么事情吧？”卡西亚坐在靠着过道上的位置，看着一旁脸色不怎么好的于连问道。
一旁的塔兰托打开了紧闭的窗户，列车正在慢慢启动中，有微弱的风吹进来，于连看上去好受了很多。
“谢谢。”于连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不要紧的事情，只是年龄到了这个点，在身体上下降得厉害。我记得上一年我跑个几公里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到了今年，稍微做一点剧烈的运动，身体就完全受不了。我想等到这一次任务回去，我也该是拿着这一笔钱找一个小城市安心生活，度过剩余时间的日子了。在这么折腾下去，可没有了那个体力与精力了。”
听得出于连话中的自嘲，卡西亚与塔兰托都没有去接话，只是点点头而已。于连也就势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短暂的休息里面。
卡西亚也在这时将目光从车窗外面收了回来，看向了长长的车厢内部。
整整齐齐排列起来的被定死在列车上的灰色座位，很柔软，躺上去好像就能催发人的睡眠一样，非常舒服。因为是普通车票，空间不是很大，卡西亚这样比常人结实一点的身体，只能勉强舒展一下手脚。
列车里面并不是坐满了人，因为算得上是正规的载人列车，并且是长途，票价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大约只坐满了一半的人数，座位上稀稀疏疏空着很多。其他乘客也都靠在座位上闭眼休息着，旅途很长，睡觉好像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
卡西亚偏过头往后看时，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年轻女孩正站在他自己座位的斜对面。女孩身体应该很瘦小，因为风衣里面看上去空空荡荡。她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皮革箱子，正在艰难地举起来想要放到座位上空的行李架上。
不仅仅是身高不够，力量上也绝对差了很多。勉强举起了几次，全部都失败了。
“我来帮你吧。”卡西亚站起来说，两步就垮了过去。没有容女孩争辩什么，或者说女孩刚张开了嘴巴时，卡西亚就已经拿起了对他来说并不重的黑色皮革箱子放了上去。
“谢谢。”女孩声音很小。这时她将头完全埋在了风衣竖起的衣领里面，只露出一块额头，还有一头金色的头发，然后小巧的身体坐在了她身边的座位上，双脚并拢着，规规矩矩的模样。
“没事，要取的时候叫我就行了。”卡西亚回答，没有在意。(未完待续。)
第一七七章 头骨（上）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卡西亚发现窗边的塔兰托正看着自己。“一个小忙而已。”卡西亚动动嘴角说。
塔兰托笑了笑，卡西亚不知道这笑容里面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出来，他的圆片眼镜在列车内部的灯光下也是白茫茫一片。每一次卡西亚想要去看塔兰托的眼睛时，总是被这两片眼镜上的反光遮挡住了，看不到一点实际的东西。虽然认为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但在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用处。
一分多钟后，列车加速到了稳定的速度，塔兰托关掉了窗户，空气循环系统开始运作起来。于连的鼻息变得平缓了很多，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睡着了。而塔兰托也就势靠在了窗户上，眼睛一闭，整个人，带着他那一片小空间都变得很安静。
卡西亚本也想休息，列车内的这种氛围正浓烈。可是他的精神异常兴奋，现在根本没有一点想要睡觉的意思。来这里的途中也是赶着时间，根本没有去买几本书过来看的可能。
看来整趟旅途都是会这样无聊下去了。卡西亚也想学着于连他们那样闭上眼睛度过这段时间，但是眼珠子不听使唤的在眼皮里面乱动。最后卡西亚只能偏过头一直看着外面沿途一成不变的风景打发时间。列车很快开出车站，离开了城市，建筑在一个地段里急剧减少，最后只剩下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丘陵。
夜晚来的很快，夏季的时间也在慢慢变短。
而卡西亚在看着列车外面景物的时候，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他。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碰到过的事情，敏锐的感知好像在那一个方向形成了致命的死角范围，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卡西亚却又全然不知。一切在他的感应里面，都是和平时一样正常的情况。
那道目光也是断断续续，视线来自卡西亚座位后面的斜对角的那个女孩。
年龄不大，风衣很长，坐姿标准得是能写进教科书的那一种，可圈可点。缩进风衣里面的身体很疲惫，脸上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很勉强，但她还是振作着精神，将小脊背坐得很直。好像天生就是如此习惯，又或者从小就受到了这样的训练一般。
她的视线透过风衣看着卡西亚高出座位的半个侧脸，也可以瞧见卡西亚脸上清澈的眼睛。她的眼神里隐隐有着激动，小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是这样的状态持续得不长，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女孩眼睛眨了几下，身体靠在座椅上便完全睡过去了。
卡西亚看着夜幕下越发迷糊的景物也觉得眼睛发涩，看了很久，这段时间塔兰托也睡了过去，他自己也觉得脑袋变得有些昏沉起来。于是终于得以闭上眼睛，卡西亚揉了揉额头，只想着打发时间，稍稍休整一下，却不曾想到就这样完全睡着了。
可能是整节车厢里面，或者是整辆长长的载人列车里面最后睡下去的一个人。连接起来的车厢中非常安静，铁轨上的摩擦声音在孤寂的旷野里面传出去很远，虫子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了下去。昏黄的灯光在地面上爬行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形中包裹住了整辆列车，除了人们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声，车厢里面安静得可怕。
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外面的温度降低了很多，空气循环系统并没有得到人们的调节，车厢里面的空气甚至有些冰冷起来。
这时卡西亚打了一个哆嗦，本来精神就是模模糊糊入睡的状态，也没有想要休息。身体上敏锐的感觉让他自身起了很强的反应，精神上也在抗拒着什么一般。
卡西亚恢复了一点意识，只觉得眼皮很重很重，原本兴奋的精神在这一刻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变得很迟缓，里面完全成了一团浆糊般的东西。他感觉身体下面仿佛就是一个无底深渊，正有无数铁链拉着他的身体往下沉去。里面的黑暗化作了粘稠并且具有活力的淤泥，开始吞噬着他自己的身体上下每一寸来。
本能的想要挣扎，但是卡西亚猛然发现自己全身都没了力量。身体里的骨头，还有无数缠结起来的肌肉纤维好像已经从身体里面完全消失了。他变成了离开操偶师的软皮橡胶做的人偶，只能被迫着往下一点点沉下去。淤泥里面的腐烂味道变得清晰可闻，卡西亚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完全陷入了淤泥里面。
发生了什么事情？卡西亚迷糊的意识根本不容他多想一点东西。如同在深夜里落进大海里面的溺水者，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搭手的物体，眼睛里也没了一点可见的光明，天空上的繁星也被乌云完全遮盖了下去。除了耳边不断缭绕起来的浪花声音，就只有一口口灌进肚子里的呛喉咙的海水了。
淤泥在片刻后淹没了卡西亚的脖子，嘴巴在其后不久也完全陷落下去，鼻子跟着耳朵一起，在被淤泥包裹的瞬间，呼吸、嗅觉和听觉便完全失去了。淤泥有奇异的力量，好像可以封锁陷入它里面的任何东西。
肺部的空气正在被身体急速消耗着，卡西亚本以为自己可以憋足一口气很久来。可是在这里，身体上的所有功能都好像退步了。没有几秒钟的时间，卡西亚便坚持不住张开了嘴巴想要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但灌进嘴里的只有一堆腐烂的淤泥，胃袋里顿时翻涌，但是却完全吐不出什么东西。淤泥快要淹没完他的鼻梁。卡西亚继续无力的挣扎，可能是淤泥灌进身体里带来的不适感一下子刺激了他的身体，在淤泥就要淹没完他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打开眼皮的力量。
卡西亚想要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可是眼睛的缝隙里面，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黑暗，触目惊心的颜色。而在这黑暗中，就在卡西亚即将被淹没完的身体上，正有一道目光直直注视着他。
感觉到了这道目光，卡西亚在即将被淤泥完全吞噬前的一刹那，眼珠转动了一下，看向了那道目光的方向。
那里有什么东西，很重要，卡西亚心里有这种预感。
然后瞳孔里映射出了那里的景象。那是一颗金黄色的头骨，两个空空如也的眼洞正默默注视着自己。
随即，淤泥淹没了卡西亚，世界里再度变成了黑暗的颜色。(未完待续。)
第一七八章 头骨（中）
精神开始往身体外消散，淤泥里面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意识趋于空白，思绪在淤泥淹没了卡西亚的时候，彻底被掐断了。什么都不能想，好像是身体脑袋都同时经历了剧烈的运作一般，在这时完全如同断了动力的机械，停歇静止在了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西亚才感觉到身边有人在叫他，也有人在摇晃着他的身体，力量很大，近乎是推攘一般的动作。
脸上也传来一只滑腻的手的感觉，很冰凉，那是一只很小的手掌，轻轻触及在了卡西亚的脸上。
“卡西亚先生！卡西亚先生！”这好像是于连的声音，伴随着力道越来越大的推动，脸上冰冷的触感也从脸颊的部分滑到了鼻梁的上方，又轻轻触及了卡西亚的眼睛。
直到这个时候，卡西亚迷糊的意识才终于清明了一些，眼皮上的力量是最先回来的。他努力调动着自己的力量，即便头疼得厉害，还是想努力看看被眼皮遮盖住的世界。
于是当眼睛睁开的一刹那，刺眼的阳光从车窗外照射进来，完全进入到了卡西亚的眼睛里面。强烈的烧灼感觉，卡西亚想要立刻展开十字瞳孔，但是身体里的本能却让他下意识制止了这样的想法。不是因为旁边有于连和塔兰托在，这时的他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事情的精神余力。那只是一种源于不知道何处的身体本能，让他感觉那样做绝对不妥，可能出现什么不能控制的事情。
瞳孔在其后紧紧收缩起来，眼睛里出现了短暂的炫目白光，然后呼吸系统也好像恢复了正常，如同在最后关头被救起来的溺水者，嘴巴张开开始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周围不算怎么新鲜的空气。
这个时候，卡西亚终于算是完全恢复了意识，列车在铁轨上飞速前进的声音得以正常地震颤他的耳膜，于连与塔兰托的呼喊声音也能传进卡西亚的耳朵里面，并接受大脑袋的处理。
鼻梁上的小手掌的触感还在，但是那一双小手的主人却已经不在卡西亚的眼睛里。额头上、身上已经噙满了汗水，夏季穿的短袖衣服也被打湿了好大一片。贴在身上的难受感觉这时才转化成了电信号反馈给了脸色苍白如蜡的卡西亚。
胃袋里的反胃感觉被卡西亚连忙压下，呼吸渐渐恢复了平稳。心脏跳动的速度也正在恢复到正常状态。埋下了头，他不让阳光照射自己的眼睛，一旁的塔兰托也赶紧拉上了厚实的帘子。
接过于连递过来的纸巾，卡西亚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呼吸还有些急促，但是比起刚才的状态，好了很多。
于连和塔兰托现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埋着头擦着汗水的卡西亚，等待着他的状态恢复。
“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卡西亚终于抬起了头，脸色开始爬上一点点红润，“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事情。”
他瞟过窗子外面一眼，看着光线的强度判断出现在大概是早上十时。自己竟然睡着了这么久，卡西亚握了握拳头，身体里的每一寸肌肉都松弛了，拉不紧，根本没有一点力量。脑袋里在这时又出现了那一个金黄色的虚影，好像是什么东西，他觉得非常重要，但是现在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可能是卡西亚先生你做噩梦了？”于连试探性的说道，“早上我们醒来的时候，卡西亚先生你的状态都还是好好的。呼吸平稳，脸色红润。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过了可能有一个多小时吧，我就发现你出了很多汗。本以为是温度高了，于是调节了空气循环系统上的风力，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后来我看到你的胸口起伏很快，可呼吸却越来越平稳，甚至接近没有，于是我们就尝试去叫醒你。”
“可卡西亚先生你睡得简直太死了，几乎接近病态一样的睡眠。又好像是犯了什么急性病一样，一直冒着冷汗，叫也叫不醒。于是我们叫了列车上的乘务医生来了，然后在几个其他乘客的帮忙下，又是揉脑袋又是往你脸上泼冷水什么的，总算是弄醒你了。”塔兰托在一旁补充，于连话说得多了，有些喘气的样子。
“卡西亚先生，看你的身体这么壮实，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啊。”于连有些关心的问道，虽然赶路是急了点，但是就连他那一副身体都能完全扛下来，身边的卡西亚不可能会在身体健康方面出现什么问题。
摇摇头，卡西亚继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力量正在一点点恢复中，“可能有些不适应吧，精神紧张，睡死了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不想再谈论这方面的问题，卡西亚说完这句话感觉自己的体力都很勉强。
然后卡西亚身边的空间里陷入了沉默，列车里面也是一片昏沉沉的氛围。低声细语偶尔才会响起，但那也是到了中午时分，乘客们购买食物才说的话。
列车上的食物要比那一辆小型飞空艇上的东西好了很多，味道很好。卡西亚的胃袋空着，香味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但也没有让他多吃下几口。不知道源于何处的呕吐感一直存在，嘴巴里也有各种调味料的味道，但是卡西亚就是觉得和咀嚼沙子一样。于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刀叉，配送的果汁倒是喝完了，因为它在嘴巴里不用停留太多的时间，顺着喉咙便滑落下去了。
“我到其他几节车厢里去走走，等下放回餐盘的时候，帮我收拾一下。”卡西亚对吃得正香的于连说道。站起身体来，身体上的骨头啪啪作响，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后的状态。
“去吧，去吧。卡西亚先生，调整一下状态，我们的任务可还得由你来指挥的。”于连点点头，嘴巴里支支吾吾地说，这里的食物很和他的胃口。
列车里面到处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卡西亚看了看列车的前面，想了想后转身往后面走。昨天那一个小女孩也正吃着中午的食物，小小的身体坐得笔直，如同卡西亚他们这样训练有素的人一样，都已经成为了生命中的本能。但是两者间也有明显的区别，正在吃饭的女孩更偏向礼仪教养方面的坐直身体。
女孩的身体还正在发育中，脸上保留着一份稚气，也有些偏瘦，不算得是漂亮，是这个年龄阶段都具有的可爱模样。风衣半合身，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脚上是帆布鞋子，和袜子一样是粉红色。手里拿着银色的刀叉，低着头一点点吃着盘中的食物，几缕头发落下来，很长。
女孩这时抬起了头，看向了刚走过去的卡西亚，眼睛里面闪耀着光芒，想要叫住卡西亚，但是话语终究没有说出来。
卡西亚已经迈着步子走开了，来到与下一节车厢的交汇处，那里有供乘客们透气的地方。几个人正在那里抽烟。(未完待续。)
第一七九章 头骨（下）
过道上的窗户被打开了一点，快速行驶的列车让风呼呼地刮进来，烟味几乎没有。找了一个位置站着，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当然这是对卡西亚的身体来说。
望着窗外又再次变得不一样的景物，卡西亚闭上眼睛站着，不是闭着眼睛养精神，而是在回忆着梦里所看到的东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就模糊的映像在这一刻几乎完全淡出了他的脑海里，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除了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黑色，还有一块黄金色的影子，其余的所有东西已经无从谈起，即便在脑袋里面刨根问底般地搜索相关的事情与画面，也只是徒劳。
“黄金色的模糊影子，会是一件贵重的工艺品吗？”卡西亚知道在帝国里面，黄金也是作为一种贵重且奢侈的金属。很多贵族与有钱的商人尤其喜欢用它们作为自己的装饰品。就连帝国里的七巨头公司之一的金色银行，也是取自黄金上的金色之意。
因为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头绪，卡西亚只能从脑袋里搜索着各种类似的东西来填补这一份空白了。能从梦境中影响，或者说精神层面影响到自己现实中的身体，这让卡西亚不得不警惕起来。虽然他还不知道这是不是来自外部的影响因素，还是单纯只是因为自己的体制原因，但是无论是其中的那一方，或者两者都有，这对卡西亚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为这种从精神层面影响到自己现实中身体的方式，与当初他们进行第一次龙类组织移植手术时的沉睡梦境很像。两者之间有太多的相同之处，只是这一次卡西亚完全记不得自己在梦境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来，只有印在脑袋里的那片黑色与黄金色的影子还有基本的印象。
昨天是接近傍晚的时候上了列车，然后我睡过去时，夜色可能并不怎么深。根据残留在脑海里的印象，做梦好像很早就开始了，但是从于连他们的话语里面不难得出，我的身体出现问题是在早晨的那段时间里，这就说明在夜晚中，我并没有出现什么反应。卡西亚在脑海里分析着，可是最后也没有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答案。
“今天晚上要不要再试试。”卡西亚心里一直不平静，因为关乎手术上的事情，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可是想到今天早晨醒来过后的身体状态，自己现在尚且还没有恢复过来的体力，卡西亚想想还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于连正在研究着接下来的路线，而塔兰托也将他那一个黑色箱子拿了下来，进行每一天的基础调试与检查作业。周围的其他乘客吃饱喝足后，在被墨色玻璃过滤过的午后阳光里显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一些乘客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书籍靠在窗边静静看着，一些则又闭上了眼睛休息。
“卡西亚先生，今天下午列车会在一个城市里停靠一站。”于连对坐下来的卡西亚说，“列车会在那里做短时间的休整，我想我们也有一点时间下去，就在车站旁边的商店里买些东西。”
卡西亚点点头，“是个好消息，到时候只要能赶上这趟列车，你们尽管自由活动就行了。当然，若是购买东西，必须是打孔条才行，或者是有编码的打印纸条。”
“谢谢卡西亚先生。”即便到了中年，习惯性抽一支烟，于连露出来的牙齿也是雪白一片，没有缺失一颗。一旁的塔兰托也面露喜色。
余下便没有事情可以做，几个人都静等着下午时间列车的停靠。卡西亚也准备去买几本书籍。这一趟列车还有两天半的旅程，可得找一点东西打发时间才可以。
到了时间，出了列车站台，书店就在火车站不远的地方，卡西亚随意挑选了两本书，顺带还被店主送了一份今天的报纸。急匆匆地赶回去时，看到一间卖小零碎东西的机械店，卡西亚便又买了一个小闹钟。离列车启动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他就赶了回来。现在正是列车上的乘务人员换班的时候，顺带也是给列车补充蒸汽与最基础的水源。
高压泵正在高速的运转着，蒸汽柱子喷涌，在昏黄的阳光下染成金黄一片，地面也是水汽弥漫，一直都是湿润的状态。
这个时候卡西亚才回过神来，只要是与蒸汽机械沾边的东西，几乎都是建在水源边上。战争为什么会在圣女拉花娜与圣婴厄尔尼诺相遇的时候进行，也是因为当他们相遇的时候，会引发强烈的降雨。有了水源，才能有充足的蒸汽供应机械们作动力。想要在漫长的战线上持续作战，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所以为什么每一次观测到了红星的时候，就会爆发战争，这是因为这样的机会也是来之不易的。
于连与塔兰托也在列车启动前几分钟回来了。卡西亚发现他身后的那个小女孩也出去了一趟，买了一些零食回来。黑色皮革箱子就被她晾在了那里没有看管，不知道是真的放心没有人拿走它，还是因为她自己根本没有去取下箱子的身高与力量。他更加倾向于原因是后者，以为自己在列车停下后就立刻下去了，好像没有人帮她取下箱子。
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局就单独进行如此漫长的旅途了，她的家人就不担心吗？卡西亚了一眼女孩的脸，突然觉得有一种熟悉感，似曾在哪里见过。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想也就作罢了。
靠站后乘客换了一小半，又多了一些新面孔上来。
列车开动，天色暗下来的速度加快，不知道是不是越来越靠近无尽海的缘故。车厢里还是一片昏昏沉沉的基调，每一种声音都在催人闭着眼睛睡下。于连与塔兰托首先坚持不住，生物钟在旅途中来得特别准时。
卡西亚一直借着灯光看买来的书，偶尔抬头看看周围。每一次抬头，车厢里都是一片不同的景象。等到夜深了下来，又变成了一片只有列车车轮在钢铁轨道上摩擦的声音的孤寂感。
卡西亚在这时站了起来，本只想着舒展一下坐得久了的身体，却不想刚站起来就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量，清醒的脑袋这时也变得昏昏沉沉。扶着一旁的座位，卡西亚移动一步都难。只能再度坐下，卡西亚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都异常急促，心跳更是让他的胸口疼痛，还有干呕的感觉。卡西亚的眼睛看向周围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已经完全变成了重影。
狠狠眨了几下眼睛，卡西亚完全靠在座位上。忽然又感觉到了头顶上有什么东西，抬头一看，一具黄金色的头骨正漂浮在那里，两个空空的眼洞已经不知道注视了他有多久。
记忆在这一刻完全恢复，身边车厢里的景物完全变了，脚下又变成了无底深渊，淤泥正在吞噬着他的身体。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卡西亚被吞噬前的刹那，这般想着。然后一道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不应该出来的，这不是你的身体。”(未完待续。)
第一八零章 头骨（终）
又陷入在了黑暗中，所有感觉完全消失，卡西亚开始窒息，淤泥通过嘴巴鼻子疯狂涌入到了他的身体里面，胃袋里出现了汹涌的呕吐感觉，但是对于这仿佛具有生命力量的淤泥，却依旧没有任何抵抗作用。
然后又是灯光被截断了电源一样的思维断层，其后的事情卡西亚完全忘记了。而头顶上的那一块黄金头骨依旧悬浮在了那里，空洞的眼睛只是看着蠕动的淤泥，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或许没有了大脑组装的他根本无从想象这样的事情也是一种可能。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卡西亚耳边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音，身后腰部那里传来了细微的震动。眼睛艰难地睁开，卡西亚下意识用手去遮挡眼睛，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眼阳光照射过来。现在还是深夜中，窗外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可以用作光明的东西，这里还处于一片寥无人迹的荒野中，凸起的尖锐岩石说明了这里是一片山脉的山脚范围。
“是小闹钟的声音。”卡西亚拿起那一个依旧“叮叮叮”疯狂响着的闹钟，声音在寂静万分的车厢里面犹如一道道接连炸响的惊雷，震动着他的耳膜隐隐作痛起来。全身还是早上醒来的那一个状态，被汗水湿透了，心跳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没有力量，卡西亚只能被迫着坐在座位上剧烈喘气。小闹铃他没有关掉，周围的人，包括就在一旁睡下去的于连与塔兰托，没有一个人对这响亮的闹铃声音做出丝毫的反应。
他们全部睡死了，卡西亚查看了一下于连的状态，这才知道用睡死可能是不合适的形容。或许用假死会显得更加贴切。他们的呼吸、心跳、身体内的活动在这深夜里面都降到了最低点，好像是身体里的鲜血流尽了般，现在躺在这里只是一具具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而已。
“果然这里出现了什么问题，有外部因素在影响着整辆列车。”记忆还异常鲜明，卡西亚清楚地记得那一颗头骨的完整样子，还有被黑色淤泥完全吞噬下去的触感。
休息了大概一两分钟，汗水在车厢冰冷的空气里面也变得冰冷冷的。卡西亚索性脱掉了身上的短袖衣服，并且调节了空气循环系统，让车厢里的温度缓慢回升起来。
拔出点零七的转轮手枪，卡西亚又将子弹袋子挂在腰间，勉强适应了身体上没有几分力量的感觉。环视周围，所有乘客都是同一种状态，脸色很平静，并没有出现和卡西亚一样的强烈感应。
车厢里面没有任何变化，唯一不同的只是这里少了一个人，还有一具黑色的箱子而已。
是那一个女孩，坐在卡西亚斜后面的女孩。那里的座位早已经空了出来，上面还有一双小小的尚未擦干净的脚印。看来是小女孩站在了座位上，艰难地将黑色箱子从行李架子上拿了下来。卡西亚可以想象出小女孩拿下箱子时的情景，偏瘦小的身体与黑色箱子怎么都不成正比。
“那句话难道是小女孩说的？”卡西亚隐约记得自己被淤泥吞噬前，有一句话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但是关于那一句话的记忆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淡出他的大脑里面。
没有再去考虑这些尚未有头绪的事情，卡西亚先到了前面几节车厢里看了看，除了相同状态的不同脸面的乘客，并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情况。车长室里，列车驾驶员也趴在了控制台上睡着了，但是幸而早就在差分机里设定好了程序。这里不需要靠站，也不需要减速停车，所以暂时还不用担心整辆列车的安危。
身体还是那一副软弱无力的感觉，卡西亚在车厢间的过道里面走得很小心。回到自己的那节车厢，再想往下一节车厢走，却发现两节车厢连接处的门全部被锁死了。但幸好不是靠着密码卡片开启的那一种门，这是通过钥匙上锁的把手型门。
本来以为还可以透过门上面的玻璃窗看看后面车厢里的情况，但是卡西亚在窗户里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苍白面容。在门的另外一边，就在卡西亚沉睡过去的时候，玻璃已经被人处理过了，它们被贴上了一层亮纸，让本来透明的玻璃变成了一面标准的镜子。
“真是、、、”卡西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半会儿才找出合适的形容词，“好用，并且实效的做法。”
不敢随意开枪，也不敢随意展开十字瞳孔，卡西亚遵循着身体里传给他的每一个重要指令。就在门前休息了一下，算是积攒力量，卡西亚深呼吸几次，一口气将身体不多的力量注入到了手臂上。然后猛然一扭，门锁被完全破坏。
推开门进去，就是两节车厢的接连处，可以将它称作吸烟区域。风还是一样强烈，呼呼作响，温度更低，吹在卡西亚裸露的上身让他感觉到一丝冰凉。
前面又是同样一扇门，玻璃窗户一样被处理过了。卡西亚用同样的方式打开他，但是这里的车厢里面并没有卡他想要找到的东西，里面安静得可怕，那是连人们呼吸与心跳声音都听不到的安静。
走到这节车厢的底部，那里还是被锁死的门。
“是那个小女孩做的这些事情？”卡西亚心里疑惑，心里对那女孩的映像又加深了一层。用同样的方法打开面前两节车厢紧锁的门，卡西亚握着枪小心翼翼。列车到处透露出诡异，并且已经持续两天时间是这样，但是他还找不到任何头绪。除了越发在记忆力清晰的黄金头骨，以及那一双仿若有神的空空眼洞。
扭碎了手里的门把手，卡西亚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冒了很多冷汗，裸露的上身在冷清的灯光下好像刚从河里淌上岸，布满汗水珠子。真的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在蒸汽工厂的那几年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仿佛这种疲倦会完全腐蚀自己的骨头一样。
休息了好一会儿，卡西亚才将面前的门析开一条缝，往车厢里面看去。
里面终于不再安静了，有几个人是站着的，男女都有，小女孩也在里面。但那里发生的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至少在卡西亚看来，能拿出手枪与匕首来解决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有圆满的结局。(未完待续。)
第一八一章 对视
女孩背靠着紧锁的车厢把手门，身高刚好触及到了门上的玻璃窗户，风衣已经被扯了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子，金色头发散落在背后，一直齐到腰间。如是在白天时间，可能这身装束正好。但是在这深夜时刻，却显得有些不足了。周围的温度冻得厉害，外面吹起的风让卡西亚都感到一点寒冷。
年龄本就不大，并且好像也是一个人乘坐这一趟列车。女孩怀里紧紧抱着那一个黑色皮革箱子，孤零零站在车厢底部，瘦弱的身体在这时害怕得轻微抖动着。但是却没有丝毫作用，这份可怜并没有能得到她面前五个人的丝毫同情来，反而增长了他们的气焰。
一人用手枪一直指着埋着脸的女孩的脑袋，保险已经打开，粗糙的手指压在扳机上。那是一把做工很考究的手枪，为银白色，金属质感强烈，反射着凛冽的寒光。口径不大，应该和自己的转轮手枪是同一个口径。
卡西亚眼睛看向其他四个人，他们正在女孩面前说着什么来。但是隔着颇有一段距离，并且列车钢轮在轨道上的摩擦声音很大，卡西亚并不能听见一点东西。并且完全背对着他，也不能读出他们的口型。
但是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卡西亚一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力量多恢复一些，也一面观察着那五个人的身体状态。
只要是在列车上的人，应该没有能躲过沉睡下去的特例。可能醒过来的方式各有不同，但是在身体状态方面，大家应该都是差不多的状态吧。并且能对梦境做出反应，他们五个应该也是手术者了。小女孩是不是手术者，卡西亚心里不怎么确定。女孩给他的感觉有些特殊，除去那一种似乎相识的熟悉感，剩下的便是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和列车上的氛围一样。
卡西亚微眯起自己的眼睛，以便过滤掉多余的无用光线，让五个人在他眼睛里的成像更为清晰。一两个人侧过来的脸也是白纸一般的颜色，冷汗同样噙满了他们的身体，仔细看过去，也能从视觉上感觉出他们身上蔓延出来的不可遏制的疲倦感觉，如同侵蚀钢铁的锈迹，同样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大家都是那诡异梦境的受害者。但是就不知道他们是否也看到了那一块黄金头骨的虚影来了。
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行动的时候，卡西亚看见围着小女孩的五人中的一人走向前去，一只手抓在了女孩抱紧的黑色皮革箱子上，然后用力一扯。
女孩根本没有守护自己箱子的力量，一如同卡西亚当初在重列上看着自己的皮革箱子飞舞在空中时的场景一样。只是这里的箱子是完好的，并没有一大堆的东西从箱子里掉出来。黑色箱子被那名女子拿住一角，然后力度很大的摔在了地板上。
顺势就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根本没有想要通过拉链来打开箱子的想法，而是直接用刀划破了箱子。可能这样能给女孩的威慑力量更大一点？卡西亚不知道那五个人的想法，只是看着小女孩的身躯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眼眶里面滴落出泪水的同时，也涌现出了同样多的惊恐与无助感。
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可以去帮他。乘客们现在都成了一具具陷入沉睡中的活尸体，整辆载客列车也是同样的状态，包括控制室，也包括那一些分散在列车各处的乘务人员。
卡西亚的身体动了动，枪口已经不自然地跟随手腕上的动作调转了过去，正对着那一个持枪的人。但是也只进行到了这一步，便不再有丝毫的后续了。女孩不是他所认识的人，其他五个人同样是陌生脸面，一半年轻的面孔，一半成熟的气息，并不是正在上学的学生。卡西亚感觉他们和于连、塔兰托是同一性质存在的人。
可能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是在执行任务中的队伍，那个女孩或许是一个危险人物也说不一定。手术者在帝国里面能代表很多东西。
想着是不是应该回去自己的车厢了，这里好像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时候，卡西亚透过缝隙看过去的视线突然冻结在了那里。
女子已经用匕首划开了箱子，里面露出了好多粉红色的衣服。女子一把将它们抓了出来，随手扔在一边。连带着一本圣堂里最常见的《圣约》，也被女子从开了一个大口子的箱子里拿了出来。很虔诚，并没有如同丢女孩衣服那样粗暴，女子放下《圣约》时的动作很轻缓，充满了荣耀感。然后是一捆扎起来的圣币，全是一千面值的金黄色，大约有五万左右的数额吧。
最后女子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用红色布包裹起来的东西，呈现椭圆形状，又好像是一个球体。面目变得庄严肃穆，女子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身体竟然在此刻也如同小女孩一样颤抖起来。
即便隔着一节车厢的距离，卡西亚也能感觉到女子身上突然腾起的无数复杂错愕情绪，以及她来自心底的颤抖。
女孩此刻也抬起了头，看见女子拿出那一个用红布包起来的东西，小身躯不由自主地往前跑去。女孩身前的一人上前，即便身体状况和卡西亚一样，但是要挡住女孩完全足够。女孩嘴里哭喊着什么，卡西亚勉强读出了口型，是帝国语言“危险”。
肯定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女子根本不会去听女孩的话，打开了红布上打上的结。没有预兆，女子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下去，颤抖消失了，挺立在了那里不到两三秒的时间，便如同冰雕一般轰然倒下。
红布顺着女子的手一道滑落，一颗黄金色的头骨从里面滚落下来，咕噜噜的模样，在车厢内部滚动了几个圈，最后停在了那一节车厢的中央。头骨停下来刚好是放正的样子，两个空空的眼洞与卡西亚通过门缝隙看过来的眼睛再一次相对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二章 目光
身体也是和那女子一般僵硬，但并不是那一种冰雕般的状态，只是卡西亚心里惊得说不出话来时的感觉而已。眼角迅速瞟了一眼周围的景象，发现列车里的景物还是列车里的景物，并没有再如同不久前那般变成一片具有生命的淤泥，头骨还静静躺在那里，没有漂浮起来。
但是全身还是炸起了寒毛，冷汗更是不可遏制，卡西亚在片刻后就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身体上各种系统的运作在这时完全失去了大脑的掌控，正在全面失去应该具有的平衡。
不敢闭上眼睛，卡西亚害怕当再一次张开眼皮时，周围便已经变成了黑暗一片来。今天晚上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他觉得整辆列车都透露出诡异，现在只能让精神高度集中起来，思绪运转仿佛要摩擦出灼热的火花，但是他却觉得现在这样的状态就是很好。
眼睛艰难地从那两个空缺的眼洞上离开，卡西亚看向了倒落在地板上女子。发现她还具有基本的呼吸，只是越来越平缓而已，正在进入和周围乘客们一样的活尸体状态。她好像是被头骨强行带入到了沉睡的状态里面。
脑袋里使劲遗忘着关于那颗黄金头骨的事情，但是如同实质般的视线就好像强光手电里面射出的光束一般，没有一点弯曲，直直穿透了车厢门，将躲在后面的卡西亚的身体完全笼罩了进去。
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了，卡西亚想要去关上门，阻挡这强烈的，如同自己幻想出来的目光。
一块头骨而已，即便再怎么神奇，最多也不过就是用黄金做出来的死物罢了。再神奇一点，可能它经过了磁场的特殊处理，上面带着某一个特殊频率的电磁波，可以影响周围某范围里的生物群体。因为手术者的身体全面进化，对这种无形的东西感应比起普通人员来更为强烈，所以才会出现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卡西亚心里安慰着自己，脑袋里飞快过着至今所学过的所有科学知识，好像找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大脑下达了关上门的命令，可是本来应该立即完成的指令却迟迟没有得到身体上实际动作的回应。其一是因为身体在这会儿真的没有了力量其二当然是他自己的好奇心在作怪。
成为手术者这么几个月来，卡西亚本来认为自己对这世界的认识已经开始接近最内层的构造，但是看来，还远远未入得门道。自己的局限性还是太大，军部学校并不是帝国的全部。
他心里抗拒着关上门，因为他也想看看这黄金头骨到底是什么东西。
忽然，卡西亚想到了此次圣皇厅的任务，抓回逃走的圣女，取回第十三代圣皇的遗骨。
两者之间是否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卡西亚的思绪里又多了一条需要思考的东西。圣女并不是单指某一个人，而是泛指了一个群体。她们全为女性，代表着圣堂里的至高无上的纯洁，从小便开始培养，直到年龄到达某一个范围里时结束。至于这一个范围的上限数值，好像也是因人而异的。帝国大大小小的圣堂里面，都有用来处理各种事务的圣女。和圣使不同，在这里将圣女称为圣堂中的管理者和工作者可能更加合适。
女孩的年龄好像刚好合适圣女的培养范围，并且在这两天里面，卡西亚无意中看到女孩时，她所表现出来的极高的礼仪素养，也能够与圣女的苛刻教育搭上关系。圣堂在狂热者的眼里，可是供奉着神灵的地方，那里的每一个工作者都应该是世界上最为优秀，最为纯洁的人才能胜任。
可是塔兰托这两天并没有报道关于数据上的异常，目标一直离我们还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奥里亚地域尚在地平线中的远方，断断续续的信号也好像说明着面前的这个女孩与我们的任务没有丝毫的关系。眼睛继续注视着车厢里面，黄金头骨的视线好像在变得越来越强烈，卡西亚根本没有丝毫可以去无视它的可能性。
而就在这时，其余四个人看见女子倒下，头骨滚落地板上，身体同时一个激灵。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他们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如同白蜡。眼睛里的目光跟着头骨的滚动，一起停在了车厢中央。
好像是害怕头骨摔裂，看到放正的头骨尚且完好无损，他们集体松了一口气，除了那一个小女孩在外。哭腔的声音未曾传进卡西亚的耳朵，但他在这时却能感受到女孩的害怕与无助。说到底，即便女孩真的是一名不知道哪处圣堂里的圣女，但她也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而已。然后那一双正在滑落泪水的眼睛匆忙地在列车车厢里乱窜着，即便是百分之一，或者是千分之一，亦或是万分之一，再则是更加渺小不可追寻的概率，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女孩的眼睛在这时与正好注视过去的卡西亚的眼睛刹那相对了。
是惊喜、是喜悦、是在近乎绝望后看到希望的哭泣，女孩的眼泪更加大颗大颗地顺着瘦瘦的脸颊往下落，打在白色的裙子上，打在粉红色的鞋子上。哭声更大了，终于得以传进门后的卡西亚的耳朵里面。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卡西亚只觉得难受，不知道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影响，或者是无形中诡异东西的感染。他有一种幻觉，头骨里在这时也好像风吹响了风笛，发出轻颤般的低鸣。
感觉到了女孩身上突然升起的变化，一旁拿枪的男子更加粗糙地将枪口抵着女孩的脑袋。嘴里刚想说出什么话语来威慑一下哭泣不止的女孩，他的眼神便如潮水般漫过了头骨，一路向前，看向了车厢前面的门，还有析开的一条缝隙后面，那一双不知为何已经冰冷无比的眼睛。
“嘭！”
每一个人的一生都会出现无数的意外，但是男子的脑袋毫无意外，炸开。(未完待续。)
第一八三章 对话（上）
脑袋即便被一层坚硬的头骨包裹着，但面对子弹也会变成极其脆弱的东西。男子的手术阶段并不是很高，又因为沉睡苏醒后全身力量的极度流失，反应能力与身体的瞬时运动能力已经降到了极限。
尸体没有挺直在那里，毫无意外地倒在了地上。鲜血在空中溅开了一篷血雾，很多如落雨一般打在了女孩白色的连衣裙子上，印上一朵朵奇形怪状的花。
哭声开始失去了女孩的掌控，恐惧在这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强烈。作为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这样的事情在她的记忆里面，还远远没有出现过。
女孩的身体在颤抖后立刻蹲了下来，用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脸完全埋在了自己的怀里，周围血腥的场景现在还是她完全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同时，还站着的其他三个人也反应了过来，可是当他们完成自己的躲避与拔枪动作的时候，地上又多了两具温暖的尸体。
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手指压下扳机的速度与果断超乎了卡西亚的意识之外。他在此刻好像完全成为了一个旁观者，手指的控制只是如同例行公事一样向他汇报了将要开枪的命令，然后当枪口调转指向了面前的某一个人时，他便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自己也在此时变得奇怪了，是真的受到了什么诡异东西的影响吗？卡西亚想到了自己的猜想，身体在这时也半果断，半犹豫般地站了起来。“哗啦”一声拉开了面前的门，裸露着上身的他完全暴露在了车厢里冰冷的灯光中了。
准轮手枪在手里被放得很正，枪口一直对着那一个已经躲在了座位下面的人的方向。但是心里并不怎么害怕，也不是担心那一个人会对自己照成什么伤害，卡西亚不知道这一份自信是何处生出来的。这是如同冬天靠近了暖炉边上，就会感觉到热度与温暖那般自然而然的感觉。
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没有什么所谓的注意自己的脚步声，也没有在心里小心翼翼起来。卡西亚一口一口平缓呼吸着车厢里面已经弥漫着血液味道的空气，情绪在这时依旧保持着镜面般的平静。
然后最后一个躲起来的人也在这时突然从座位下一跃而起，很高，但是跳跃而起的高度也被他控制得很好，刚好触及到车厢的顶部，距离那里只有不到几厘米的距离。
跳跃而起的人手里拿着与刚才那一个男子相同的手枪。他的高度在不断变化着，但是手枪枪口描绘出来的弹道线却一直对准了卡西亚脑袋的正中心。
只是脑袋偏转过去，卡西亚的目光将那个人完全囊括了进来，脚步也停在了原地，就静静看着那个男子高高跃了起来，他手中握着的转轮手枪在这时也没有丝毫应对的动作。那个人的脸色狰狞，随即变成了错愕，转瞬间又变成了意想不到的脸色，如同一面调色板，接连出现了繁多的色彩。
“你好。”卡西亚开口说道，看着男子展开十字瞳孔后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睛笑了笑。
男子的身体和他心里预料的一般僵硬在了车厢中的最高点，十字瞳孔在瞬间消散完全，取而代之的是涣散的目光。身体做自由落体运动，经历了跳跃后的最高点时，再重重摔到了地面上，甚至他的一只手还打在了一旁的乘客身上。
遵循着身体里给出的信号，卡西亚一直没有开启自己的十字瞳孔。否则以排斥反应全开的身体状况，即使经历过沉睡后的体力消减，也能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连续开出三枪，带走他们所有人的性命。列车里的诡异让人感到头皮麻痹，手术者远比普通人强大的感知系统在这时反而成为了他们的致命弱点。而展开十字瞳孔就是一个信号，虽然不会致死，但是却能通过某种奇妙的方式让开启十字瞳孔的手术者瞬间陷入深层次的沉睡里面。而且离着黄金头骨的距离近了，好像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站在黄金头骨前面几米处的位置，卡西亚不再前进。他抑制着自己想要跑过去捧起它的冲动，身体在这时也钉死在了原地。耳边原来以为是幻觉的风笛般的声音在这时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已经可以很好地分辨出其中的音色与旋律来了。
是《圣约》中每一次祷告都会奏响的曲子，只要是帝国中建立的圣堂里面，无时无刻都会听到相同旋律的轻缓背景音乐来，它是属于所有圣堂的专属乐曲，也是神灵的代表乐章。它现在成为了女孩哭泣声音化成的祷告的伴奏乐曲，然后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祷告就起到了作用。卡西亚走在这风笛声音般的旋律来到了女孩的面前。
车厢里又恢复了昏昏沉沉的寂静，只有女孩的哭泣声音还在继续着。
女孩停止哭泣后抬起了自己的头，捂住眼睛的小手析开了一条缝隙，泪眼朦胧看着面前站着的卡西亚。两双眼睛再度在空中交汇了。但是女孩没有露出惊喜的眼神，里面开始跳跃出无数的慌乱。
与她对视过来的视线并没有恢复成为平常那样的清澈与温柔的感觉，里面只有看不到尽头的冰冷，以及对生命无情的蔑视。
“不要！”女孩惊慌地呼喊出来，那眼神让她心悸，小身躯又颤抖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今天晚上短短时间里的变故让她变得完全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女孩的呼喊声音里，还有她惊慌恐惧的眼神里，站在头骨前几米远处的卡西亚又抬起了手，枪口对准了躺在地上的那两个沉睡下去的人。接连两声白金子弹的炸响，震动通过冰冷的空气传到了列车车厢里每一个睡下去的人的身上，也让车厢两旁的玻璃窗户全部“哗哗”抖动起来。
两人的脑袋也毫无意外，炸开。
卡西亚的身体也在开枪之后轰然倒了下来，硬生生地摔在了车厢地板上。头骨就在他的脑袋前一两米远处，两个深海旋涡般的眼洞一直都看着他，不曾有丝毫的偏移。(未完待续。)
第一八四章 对话（中）
列车车厢里面，只剩下目光呆滞的女孩跪坐在原地。卡西亚倒下后过了十几秒钟的时间，这才想起了极为重要的事情，身体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想要永远跪坐在原地，只管用手捂住眼睛放声哭泣极好了。但是知道这样的事情也是永远都不会发生的，往后的所有东西都还得由她去自行处理才行。
拿起那一张粗糙的红布，整辆列车里面好像也只有女孩不受到诡异的影响。是因为天生的体制因素，还是其中拥有别的什么原因，可能连女孩自己本身也是不清楚的。将头骨重新用布小心谨慎的包裹起来，风笛般的声音也随着红布的包裹缓慢减弱直至完全从这节车厢里面消失不见。
女孩将包裹起来的头骨和着被扔出来的衣服一起装进了黑色箱子里面，放在过道一旁。她走向倒在地上的卡西亚那里，同样跪坐在了卡西亚的脑袋前，伸出手想要去将卡西亚的身体翻过来。可是手术者超乎平常人的体重太让女孩吃力，几经努力，也没有见到实质的效果。最后不得已，女孩只得舍去繁琐的过程，将两只小手放在卡西亚的太阳穴那里，亲亲揉着，嘴里也在默默说着什么。
但卡西亚此刻还什么都感觉不到。
当他的眼睛里出现景象的时候，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天空上下着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裸露着的上身让他犯了几个哆嗦。不是打在身上，好像是打在人的心里，这雨水也和列车里的气氛一样，有着诡异的感觉与作用。
卡西亚环顾四周，不见一点光芒。踏了踏脚，地面和岩石一样坚硬，不再是让人深陷进去的淤泥。有风声，也有雨水淅淅沥沥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悉悉索索。温度应该是零下几度左右，天空同样漆黑一片，除了打在身上的雨水让卡西亚感觉到了明显的触觉，还有脚下大地传给他的厚重感觉，视觉、嗅觉，以至于听觉，在这里都好像失去了他们原本的作用。
“这里是在淤泥里面？”卡西亚突然想到这一点，周围的黑暗也在这时反馈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团火焰在他的左前方“腾腾”升起，火光好像一块光线做成的罩子，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面艰难地支撑起一小片空间。卡西亚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那是一个小火堆，只要有一个坑，还有几根耐燃烧的木头就能搭建出来的那一种规格。
在观察的这段时间里面，火堆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异常的情况发生。卡西亚这才移动脚步走过去。进入到火焰昏黄色的光线范围里面，温度也随着光线传递在了他的身上。火堆边上的温暖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一种火堆，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暖和。或者说这片世界里的东西都是他认知以外的事物，好比火堆突然间的出现一样。
火堆在一个粗糙挖出来的简陋浅坑里面，几根木头烧得非常旺盛，火星子跟随着火苗一直窜动到了高空中的黑暗里面，这才失去本身鲜红的颜色，变成灰白色的余烬，不知道飘落在了周围黑暗中的哪一个角落。从木头上窜动、并在风中摇摆的火焰也是诡异的东西。细雨对它没有任何影响，并且卡西亚来到了火堆边上也有快一分钟的时间。但是面前火堆上的火焰，还有火焰下通红燃烧的木头，却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样子，没有一点点减少，也无从一点点增多了。
火星照常飞舞上了天空，周围依旧不见任何的其他东西。卡西亚身上落下的雨水也在火焰传递过来的温度下慢慢减少，然后完全被烘干了。身上的冰冷也被祛除完全，在他的惊异中，流逝出去的力量也在一点点快速恢复起来。
应该是达到了一个体力上的临界点，或者是外部因素的影响，在卡西亚凝视着火堆的某一个时刻，他对面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来。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突兀，也没有说是突然一下子出现。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本应该如此这样的流程般。卡西亚心里说不上任何惊讶，反倒是感觉自己出现在这里好像才是不合适的事情。
自己本就是不属于这里的事物吧，卡西亚想，淤泥吞噬自己，也是这个世界对于异物入侵的本能反应。就如同身体感冒，体内自会有什么物质去杀死致病因素一样。
“你好，第十三代圣皇吉利达?辛特先生？”卡西亚将目光从火焰上移动到了面前这一个一直存在于那里的人身上。
并不是想象中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浑浊的样子。与之成为鲜明对比，面前的人看上去非常年轻，身上还如同热气一样冒着无尽的活力来。穿着黑色的战斗服装，并且在身体上的一些关键位置，如同心脏、脖颈、以及手肘与膝盖上面，都有涂抹着奇异符号的铠甲包裹着。看不出那些铠甲的材质，虽然拥有金属的质感与色泽，但是在卡西亚的眼睛里，它们具有与钢铁截然不同的东西。那是温度，如同面前火堆时时刻刻散发出来的温度，与钢铁本身万劫不变的冰冷感觉完全不一样。
对面的人坐在一块横向排放、充当座位的长石头上面。两只粗壮、肌肉从手指肚上一直蔓延布满到肩部为止的手臂搭在双脚的膝盖上面，身体倾斜向着火堆，一个标准的烤火取暖姿势。火光映着他尚且年轻得和卡西亚差不多的脸庞。细雨停了，火焰旺盛了一点，更多的火星窜动在了卡西亚的眼睛里面。
听了卡西亚的话，对面的人只是冷冷哼出一声，如同金铁怦然断裂一样的冷哼声。
“圣皇？”他说，“一个傀儡般的职务，有时候甚至还比不得傀儡呢。对于操偶师来说，他们还会花时间去检修自己操纵的傀儡，并且给予诸多关照。但是对于圣皇，比起圈养的家畜也不如。本来要胜任这个职务就需要极具才华才行。而极具才华的人都有与之相匹配的野心。但是‘圣皇’这一个称谓却是最具约束力的牢笼。作为被供奉神灵的代表，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注意的，比如酒与色。”
“白给我，我也不当。”面前的男子说，这时才看向卡西亚，“所以你认错人了，还未破壳而出的小家伙。”(未完待续。)
第一八五章 对话（下）
面前的男子说完这些后选择了沉默，而卡西亚也和面前的男子选择了一样的选项，一同看着火堆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很久。
“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卡西亚隔着跃动的火焰与对面男子的目光相互对视着，他并没有首先选择去问男子的名字，而是询问这个世界的真实情况。毕竟他还不会相信在世界上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即使它真实无比。并且即便有，那也只能是在梦境里面。
“你早就看出来了，何必再确定一下。”男子机械式地回答，“只是其中还有不同的地方，那便是这个世界本质上是光明万分的，这里有山有水有太阳，我们现在呆着的这个地方就是一片春季中的繁繁茂茂的草原。但是因为你大脑发育进化的程度还不够完全，能力不足，或则说你的精神力量还远远没有达到我现在的这个标准，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能展现在你的眼睛里。”
“就像身份等级不够，所以很多权限暂时没有对我开放。两者间是同一个道理吧。”卡西亚问。
“恰当且合适的比喻，你可以这么理解，虽然其中还是有些偏差。”男子回答说，“在我的那个时代，差分机才刚开始在国家里普及没有多久，而分析机更是作为一项国家至高的机密被严加管理着。那个时候知道密码卡片，知道齿轮间咬合程式的人少之又少。而知道‘权限开放’这样的在差分机与分析机里面流通频繁的词语，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
男子挺直了脊背，身上的感觉立刻变成了一座挺立的山峰般凛冽与锋利。他搓了搓手，好像很冷似的，接着说：“你们现在的生活倒是好多了，又是速度快的舒适列车，又是不用烧煤气或者生石灰的灯具，还有不用加班加点需要人看着，并且没几时就得添加煤块的蒸汽锅炉。时间果然是最好的发展工具，那个时候的我们虽然预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是却没有想到它竟然会是这么美丽。”
男子感叹了几句，卡西亚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但是很多东西都变了，有些东西却还是老样子。帝国能在如此情况下坚挺千年不倒，不可不畏是一个奇迹。也可以说那些家族与势力里面真的有天才之人诞生，否则随随便便一个上一辈与下一辈接替不上的年代，都可以让他们走向灭亡的深渊。记得当初小时候听我爷爷老罗姆给我讲马诺王国的事情，当时的格局还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男子陷入回忆里面，“马诺王国在周边百来个国家里面，国力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并不是一个出众的国家。并且那个时候远海共同国和火焰联盟已经成立很久，毕竟它们后面是另外两个巨型势力。面对周围其他国家的威胁，还有后相大陆上两个巨大势力的无形压迫，马诺王国能走到现在帝国这个样子，还是很不容易的。”男子说到这里有些自嘲，火光下的脸面也有些阴霾。
“本来以为这样的格局会持续很久，但是在某一个寒冬快要到达夜晚的时分，一辆火车拉来了改变整个王国命运的东西。”低头看了看火堆里的光芒，男子又看过卡西亚一眼说，“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龙类？”卡西亚心中不确定。
“不全对。”男子回答，“火车确实拉来了两头龙类，刚出生没几天，也就是刚破壳而出，才把自己的蛋壳啃完的幼龙，甚至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完全的那一种。但是为了抓住它们两个，却整整牺牲了马诺王国近乎大半的军队力量。当那些司令官员们发现自己的简单火铳与大炮对这两头生物完全没有作用，甚至连它们身上哪怕是一块鳞片也打不下来的时候，最后就只能靠着他们的人数优势拼命往那两头龙类身上堆了。然后是经历了几乎快两个月的时间，军队在陆上机动部队，空中简陋螺旋桨飞机的配合下，跟着两头可以飞行的幼龙跑了小半个马诺王国的南部森林，这才终于靠着数不尽的人数与不断的干扰耗尽了幼龙的体力。幸而是没出生几天的幼龙，出生后也只进食了自己的蛋壳和不多的人类身体。所以身体上的成长几乎没有，导致眼睛那里还是它们的致命弱点。即便艰难，它们坚硬的头骨在那时也可以靠着钻头给钻出一个洞来。于是就在森林里面，脑白质切除手术得以顺利进行，它们也能顺利且安全地运送回了马诺王国的中心——马诺马地区来。否则，不知道还要再死去多少人来，幼龙能否安全运回也会成为一个巨大的谜题。”
男子看着听得极其认真的卡西亚笑笑，“其中充满了很多偶然性，只是通过历史记载知道这些事情的我，并不能完整且详细地描绘出当时的场景。就好像连脑白质切除手术的进行，也是跟随过去的一个医学家突发奇想尝试着进行的。刚开始，所有人都只是想着用铁链子绑着它们就行了。那个时候，即便是深山里的大暴熊，也挣脱不开手臂粗细的合金链条。更别说当时王国为它们准备的链条比成年人的大腿还要粗很多。”
“那不全对是指？”卡西亚这时接着男子的话问道。
“因为火车上的货物有三个，除了拉来的那两条幼龙，还有一件货物。”男子回答，“那是和龙类一起改变了马诺王国的东西，其作用与现在龙类对帝国的作用一直相当。那就是第一代分析机的核心。当时通过列车一起运送到了马诺马，马诺王诺才在这时真正具有了崛起并成为现在这个帝国的最基础资本。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
男子停顿了片刻，在脑海里想着什么，整理出他接下里要说的话语，“而可能是我爷爷老罗姆的功劳吧。在我小时候，他就在我心里种下了长大后一定要进入军队的想法，并且从小就训练我的身体，训练各种武器的使用。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支真正的火铳，然后经过他的改装，减小威力以来减小巨大的后坐力。从学校里放学回家，还有每一周的休息时间，就带着我到偏僻的地方练习枪械的使用与射击技能。我的童年时代几乎就是这样过来的。”
“刚才不是说过，马诺王国为了抓那两头幼龙，失去了大半的军队力量吗。”男子用询问的语气说，但是没有让卡西亚回答，便再次继续，“马诺王国在更名圣多拉格帝国后，开始在全国家内大规模招募军人，并且无限制扩充着军队的人数。那时的帝国一面是为了补充损耗的人数，一面也是为了早已经决定下来的战争做好万全的准备。本来我爷爷老罗姆就是一直想要我去当兵的，那个时候刚好赶上了持续十来年不消停的募兵浪潮。我爷爷也是热情万分，拿出毕生积蓄给了当时的几个军官帮我勉强铺出一条坑坑洼洼的道路。一直不理解爷爷他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并且还不肯罢休，这个问题伴随了我很多年时间，直到他死去很久后，我才明白过来。。”
“当时进入了军队里面，因为有爷爷从小对我的训练，身体素质，各项技能都远超同龄人太多，并且我爷爷在前面帮我铺了一点路来，我自己为人不说好，但也绝对算不上坏。和平时期，我的晋升速度也是看得过去的。而就在我的军旅生涯慢慢平稳发展的时候，我爷爷他病危了，不是得了什么重病，是抵抗不过时间的侵蚀，自然衰老死亡下去的。”面前男子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当然见了爷爷最后一面，那个时候他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看着我穿着军服回来，还有领子上的上尉军衔，听我讲最近马上就升职为少校后，脸上变得非常精神起来，眼睛里也是满溢出来的喜悦，完全不像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想要和我单独说话，因为我们爷孙两个的关系很好，在其他家人都出去的时候，我看见爷爷眼睛里的喜悦变成了忧愁。那个时候，我已经进入军队六年时间了，帝国与周围国家的摩擦也在渐渐增加起来。以为是爷爷担心战争爆发起来，我会被卷入战火里面死去。于是我尝试着安慰他，告诉他不用担心什么的。可是爷爷关心的并不完全是这个。”
“我记得当时爷爷闭上眼睛，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而全身颤抖起来。我握住了他极度瘦小的手，只包裹着一层皮的手掌里的骨头锋利得似乎要割破我的手掌。爷爷睁开眼睛，看着我似乎要流出悔恨的泪水一般。当时已经浑浊的眼睛里面，的确只有无尽的后悔。”
这时候男子叹了一口气，心情也跟着变得低落起来。
“那时爷爷看着我说，声音发颤，‘小格罗特啊，我以前作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这可能会把你，甚至你即将组建的家庭，还有以后我们的小小家族全部带入逃脱不了的深渊里面。你要怪我，就尽情的骂我吧。当时我还在为这个决定沾沾自喜着，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完全错了、、、’爷爷情绪失控，最后是昏迷了过去。因为军队上的事情，我在第二天就回去了，爷爷从那个时候就一直再未醒过来。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爷爷的死讯通知，伤心了很久。参加葬礼的时候，我又想到了爷爷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来。那时我一直以为爷爷是因为让我进入了军队里面，并且战争好像就要来临，怕我卷入战火才心里对我有巨大的愧疚与悔恨。这样的想法伴随了我很久很久的时间，直到我晋升到了上校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快中年了，家庭也组建了，与周围其他国家大大小小的战事摩擦也参加并指挥了不少。可是本该来临的战争却迟迟未到，而爷爷的那番话在当时已经被我完全忘记了。直到多年后的一天，军部的一个我从未听过的机关找到了我，说是因为我表现良好，并且对国家具有很大的贡献，所以要奖励我某样东西。这个东西你应该立马就能想到是什么吧？”男子脸上露出落寞来。
“应该是帝国里被完善出来的第一代手术吧。”卡西亚说，他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被他爷爷称为“小格罗特”的男子是谁了。他是帝国里的第一代骑士王——格罗特·罗姆。(未完待续。)
第一八六章 对话（终）
“正确，他就是让爷爷伤心，并且对我心怀愧疚，令他自己后悔的最终源头。”格罗特说，话语里面有说不出来的沧桑感和时间过渡感。卡西亚面前的这个人，其存在的时间比帝国还要久远那么几年来。
“虽然没有人实际告诉我，但是后来随着我手中权力的渐渐增大，还有手术阶段与实力的逐步提升，知道的关于龙类的事情，还有当时马诺王国是怎么样变迁为圣多拉格帝国的种种机密，也渐渐全部展现在了我的眼睛里。”男子在这里长长舒缓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爷爷当初为什么要对我进入军队里面，并且近乎固执般的到了那种程度。后来我从帝国里的文件里面得知，当时马诺马地区的一个火车站值班室，爷爷正是那里的看管人员。所以后面不难想到，爷爷应该是以某种原因，看到了当时军队运送回马诺马的货物了。凭着敏锐的直觉，还有年龄上的经验吧，爷爷他可能预感到了今后帝国即将到来的发展变化，所以才会那般坚持下去。”
“但是他最后后悔了。”卡西亚这时以平静的口吻说。
格罗特点点头，脸上突然露出思索的神色来，“是啊，最后他后悔了。并且如同他躺在病床上，最后对我说的话那样，当初的那一个决定果然将我周围所有与之相关的事情全部毁灭掉了。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并且就算是那一段历史，也被当时活下来的人篡改得面目全非。但其中更多的原因在我的身上，与爷爷当初的决定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了。更别说后来龙类的出现，手术五阶段的确定与实施，帝国的改变确乎是每一天都是一个新面目那样。帝国里的格局也是在那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马诺王国当时的王族与圣皇也算是默认了那样的格局，因为他们也没有想到龙类带来的变化会这般剧烈。如同被点燃的火药，在一瞬间就开始放出大量的光和热。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相应的控制措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诺王国的王族能做的，就只有不停地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有增强自己的实力，防止自己不会在那样的浪潮里面覆灭了。”
“这就是那一段时间的历史，当然是指在我活着时候的历史。”格罗特面露自嘲的神色来，“虽然后来成为了帝国里面的第一代骑士王，但是最后的下场并不好。不仅仅是第一代，听说后面还出现了第二代，其结果与我倒是差不多，说不定可能比我好要惨。至少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依旧靠着自己的骨头苟延残喘着，并且现在还能有力量把你拉进我的精神世界里面说说话。而第二代骑士王，我感觉到他的遗骨就在我的身边，可是在骨头里面，却已经察觉不到他的精神力量了。可能是完全死去了吧，在帝国真正对付他的时候，远海共同国与火焰联盟应该也是插了手的。所以讨伐队伍不可能会向对待我这样对待他。”
“那格罗特先生你、、、”卡西亚开口说，马上便被格罗特打断了。
“当然是死了，而且是死了很多年了。具体年数书上应该有写吧。”格罗特笑笑说，“在这一点上，他们倒是很诚实的，没有在神学历史书上乱写什么。至于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一团随时都会熄灭的精神力量而已，说成灵魂可能更加贴切一点。你把我理解为没有死透的人就可以了，我现在可以做到的事情很有限，除了因为我头骨的特殊结构而把你们拉入梦境里沉睡以外，就只剩下刚才那样通过祷告的旋律来短时间里影响放大一个人的情绪和行为而已了。并且这些事情很多都是有限的，局限性太大，你们手术的等级再高一点，可能就可以抗拒这些作用了。但是若再低一点，便会如同那些普通乘客一样，只会增进他们自己的睡眠深浅来。不要看他们的状态如同尸体，这对他们来说是没有任何伤害作用的。你们之所以会感觉体力流失很大，那就如同感冒发了高烧一般，是因为体内抗拒的因素太多，造成了身体里的反应异常强烈，从而消耗了更多的体力。”
卡西亚在脑袋里理了理到现在为止发生的事情，突然发现事情与格罗特说的好像可以吻合起来。但是格罗特特意把自己拉进他的精神世界里面，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
格罗特并没看出卡西亚脸上的疑惑，但是作为第一代骑士王，心里对他的想法也能猜出七七八八来。
“不用担心，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即便是有，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威胁。拉你进入梦境只能单纯地消耗你们的体力，却没有杀死你们的可能。”格罗特说，“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不再相互怀疑，能彼此之间信任而已。并且这么久时间没有其他人能陪我说说话，那一个小女孩的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持像我们之间这样的谈话。所以对于以前善谈的我，这么多年了，也只想单纯说说话。否则嘴巴非得僵硬不可。”
点点头，卡西亚看着格罗特，等待他的后话。
“没有什么大事情，可能现在帝国又将面临一次红星来临，或者隔了这么多年时间了，又再次出现了第三代骑士王了吧。”格罗特语气很轻松，“你不要觉得我在梦境里看上去完完整整的，并且我的头骨也好像可以真正看到外面的实质景物一样。那只是你们的错觉，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出不了自己的头骨。本就是一个死人，除了这片世界，我什么都没有。而且除去每一代专门选拔出来看管打扫我遗骨的那一个圣女，我不能和任何人交谈，当然这些事情得在前面加一个限制条件，那就是在圣堂里面。”
“的确，这一次是红星与骑士王加冕碰到了一起。”卡西亚说，脑海里浮现出诺儿的小巧模样。两代骑士王都是以悲剧收场，他也想知道其中到底牵扯到了哪些事情。
“那可是真是不碰巧的事情。”格罗特脸上露出笑容，仿若嘲讽，“看来帝国得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波浪了。”(未完待续。)
第一八七章 二代（上）
沉默了一会儿，面前的火堆终于变得正常起来，浅坑里的木头的确在越烧越少，火焰也渐渐变得小了起来。
“是我的精神力在这段时间里减弱了很多，本就死了这么久了，一切都是在啃着原来的底子。”格罗特这时看着火堆说，“你以后会知道精神力是什么诡异的东西，现在讲也说不清楚。”
卡西亚只能点点头。
“拉你进来这里其一是想向你道个歉，毕竟在车厢里影响你做了那样的事情。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来，但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引导着做自己不怎么愿意的事情，所有人心里都是不会舒服的。”格罗特脸上是真诚的歉意表情，“对不起，当时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那个小女孩对我很好，人也是不坏的。作为一个纯洁的圣女，这些东西对她来说还太遥远。若是影响她的情绪去做这些事情，我想她自己的精神和世界观念首先就会自行崩溃。所以当时也只能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不用在意，那时即便没有你的因素在，我想自己也是会开枪的。”卡西亚说，“那五个人不像我这人一样，还会犹豫一下。那名男子发现我的时候，下一步动作就会是调转枪口对我开枪了。心里即便会难受自责，但是比起自己的性命，我肯定会选择提前开枪，我还不能死。可能你不知道我的情况，这么几个月来，从接触枪械与手术开始，到现在坐在这里的我，可能心性已经改变了太多。”
“手术与龙类组织这样的东西，确实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促进其成长的最好催化剂。”格罗特点点头，“当时快要中年的我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重返了青春，也极大地改变了我当时的认知，还有自认为坚不可摧的自我观念。其后成为手术者发生的种种事情，更是让我与普通人的世界完全脱节了，不是我们手术者超越普通人，进化成了更高级的存在。我们只是在**上进化了，变成了堪比钢铁的恶魔。但是在精神上，我们明显是退化了很多。在手术者的世界里，除了鲜血与杀戮，就只剩下对权力金钱的病态追逐了。比起普通人类，我们无异于要疯狂了不知道多少倍。希望你以后能尽可能地让心里的某一部分保持着干净吧。”
然后格罗特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骨头噼噼啪啪作响，他坐在这里太久了。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情，你可以把它看成一项交易，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下来。”格罗特俯视着卡西亚问，“并不危险的交易，也是对你有帮助的交易。帝国今后的动荡完全可以预见，虽然他们想要以圣婴的力量来封锁另外两片大陆。但是另外两片大陆上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比起帝国可要聪明了很多。我曾为骑士王的那会儿，就跨过中心海流带去过他们那里。当时的帝国在他们的眼睛里还是一直未成长起来的雏鸟，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动手。所以清理我的时候，只是由帝国内部人员动手，所以才有了现在未死透的我。如今的帝国发展成为了哪种模样，我不清楚。可是从现在才出现第三代骑士王的情况，也可以看出帝国的科技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一旦与另外两片大陆上的势力起了冲突，不是帝国真正统治了后相大陆，站稳脚，就是被左相与右相大陆上的势力完全消灭，不剩一点东西，没有其他选项。而这项交易，或许可以让你在这场波澜里面多撑一段时间，给予你自己更多的成长空间。我说过你还是未破壳的小家伙，请你相信一个曾经是骑士王的男子的话。”
“交易是什么，我想听听。”卡西亚并没有立刻答应。现在的情况与苏卡琉斯那一次不一样，他有选择的权利。
“我的要求只有两个，其一是保护好这个小女孩，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或者把她安置在哪里，那是你的事情了。只要保证她能活着，并且好好生活下去就行了。”格罗特说，他对这一代圣女很是喜爱。
“可以，我会想办法的。”卡西亚回答，“虽然她可能与我的任务相关。”
“谢谢。”格罗特活动够了，再度坐下，火堆的火焰又小了一层，“其二是帮我找回身体，就是与我头骨分离开的那一堆身体中的骨头。虽然还想活着，但是这样如同设定好的程式一般的生活，我是不怎么喜欢的。没死之前尚且活了百多年时间，死后更是怎么也死不透，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得到自己的身体后，我会选择自我消亡，也算是了结了自己的一生。活得久了也很累。那时，你把我的骨头扔进无尽海里就行了，这就算交易完成。”
卡西亚思考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格罗特笑笑说：“谢谢对于我的信任，你也知道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束缚能力，所以也只能选择这样的做法。”
“交易而已，用不着感谢我。”卡西亚摇摇头。
“但还是要感谢你，因为交易并不是容易完成的事情。”格罗特接话说下去，“这次圣女带着我的骨头出逃并不是一件意外发生的事情，当然也并不是我指使圣女去这样做的。根据小女孩的话，这是当代圣皇让她如此行动的。”
“当代圣皇？”卡西亚惊讶，“若是这样，也就是说让我寻找第十三代圣皇遗骨的任务只是一个对外公布的幌子了？”
“我也不知道，我所了解的事情只有这么些。但是根据现有的情报，红星、骑士王、战争，还有我说过的胜任圣皇的人都极具才华，他们每一个都不是甘愿被别人操控的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每一代圣皇都没能逃脱被囚禁的牢笼。而当帝国面临了现在这样特殊的情况，我想以当代圣皇的敏锐直觉，不可能不做些事情来解救他自己。”格罗特分析说。“所以你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并且这可能只是一个计划中一小部分。至于当代圣皇想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他让圣女带着你的头骨是想要做什么？”卡西亚问出自己的疑问，“可能有些不礼貌，格罗特先生你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只剩下一堆骨头。按照我的理解，如果当事人不愿意，想要入侵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那完全是神灵的领域。所以在不知道格罗特先生你的存在下，他们拿一堆骨头不知道有何作用。若是说为了供奉起来，作为圣堂里的信仰物品之类，我是不会相信的。”
“那我作为格罗特?罗姆之后，还作为了谁？”
“骑、、、士王？”(未完待续。)
第一八八章 二代（中）
格罗特露出会心的笑意，这却让卡西亚心里起出一层疙瘩来。
“小家伙，你要知道我拉你进来我的精神世界里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逼不得已才选择你作为我想要公平交易的对象。即便是最后走头无路，我也不会随意将就什么的，有些事情是不能用代替物来替代的。你可知道这个道理？”格罗特询问着说，“你的猜测很正确，我的骨头这么重要，也是因为我以前骑士王的称号。帝国这么些时间来，骑士王到现在也才出现过两位，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或者说，你认为要怎么样才能加冕成为骑士王？”
“不知道，接触手术与龙类的相关知识来，我才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很多事情只是触摸到一点皮毛而已。”卡西亚摇摇头回答。
“成为骑士王的条件可以说很苛刻，也可以说很简单。”格罗特说，“不知道现在帝国里面是一个什么情况，但当时的加冕条件就是解放开圣剑本体。只要手术完成了五阶段融合，便具有了去尝试的资格。但是即便在当时帝国那般数量的手术者数量下，成功解放的人却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格罗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自豪的语气，相反里面却充满了嘲弄。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从现在我这样和你谈话就可以看出来了。”他说，“圣皇厅里保留下我的骨头，是为了研究我为什么能成为骑士王，并且能解放圣剑本体的秘密。他们注定是失望了，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说起来也是一个笑话，作为帝国里面的最高级战斗力，却是完全靠着数学上的随机事件去产生的，这怎么能不让帝国里的那些掌权者们担心。”
“所以他们就想通过研究来讲这份随机事件变成概率问题。只要是有可能的事情，他们往后只要往上面堆数量就行了。”卡西亚说，“不管在当时，还是现在，帝国里都是不差人数的。而且可能在你的那个时代，人数会更为廉价吧。毕竟周边国家的战俘对你们来说就连商品都算不上。”
“就是这样，你很聪明。”格罗特点点头感叹着说，面前的火堆维持在了小火的状态，木头在做最后的燃烧，“这也是我不喜欢帝国的原因。那时马诺王国的王族至少还能把人命当做人命看，可是当帝国的地位真正确定的时候，人命已经变成了数量，变成了廉价的工具了。并且促使事情变成那个样子的人，正是我自己。”
“我这一生都是个笑话。爷爷说最后要怪就怪他吧。但是最后让事情一步步走向深渊的人，却一直都是我自己而已。”格罗特惨淡地说，这份情绪遗留到今天也没能完全淡出他的心头，“当代圣皇让圣女带着我的遗骨出去，可能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吧。毕竟骑士王作为帝国里的最高单人战斗力，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中。无论是后相大陆，还是其他的大陆板块上，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与帝国不一样，其他大陆已经找到了一种可行的方法，能有计划，有条理的培养出这样的战斗力。不说百分之百，这是不可能的。至少他们知道了为什么有的人能成为这样的最高战斗力，只要有这一点，那就足够了。而帝国现在的状态，可能还是在迷迷糊糊中吧。第二代骑士王死后，中间隔了这么久的断层，才出现第三骑士王的端倪，足以看出这些事情来。”
“那若是第三代骑士王真正的加冕后，其他国家，如同远海共同国和火焰联盟，他们也会再次插手这件事情吗？”卡西亚问，这关乎诺儿的事情，“能解放圣剑，就真的这般可怕？”
“当然！”格罗特回答得很干脆，“等你有机会接触到这一层事情的时候，就能明白为什么其他国家对这种力量害怕，并且加以限制了。说的再直接一点，一直以来，让人们感到畏惧的都不是人，而是那一把圣剑本体。圣剑不是帝国里靠着科学技术制造出来的，而是以前的马诺王国在地底下挖掘出来的。帝国靠着科学技术造出来的东西，有另外的别称。它们被称为一代圣剑和二代圣剑，靠着辅助动力与手术者自身的生物电感应力场驱动，也是极具威力。以前对付龙类，手术者除了靠专业的弹药枪械，另一种方法也就是自身的生物电感应力场了。”
“知道这些？”看着卡西亚变得严肃起来的脸，格罗特停下来询问。火焰开始变小，他的语速也开始加快。
“大概知道一点来。”卡西亚想到了苏卡琉斯当初在梦境里没有给他解释清楚的话，那也是关乎生物电感应力场的。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我想即使是现在，除了龙类，或者是第二类生物中元老般的存在，人类中明白其实质意义的人也是不会有的。”格罗特简略带过这个话题，“所以针对帝国的第三代骑士王，其他国家插手是肯定的事情，更不用说现在还是处于战争的边缘。但是这和你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之间的战斗，除了你背后有大势力愿意听你的命令，我不认为现在的你有能力插手其中，即使是以后几年的你，我想也是没有可能的。你要成长起来还得有些时间。现在你只要专心完成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就让帝国的那些高层烦恼去吧。以后你若有机会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也能体会到上面是一片怎么样的风景。”
火焰突然在这时冒了冒，好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时间不多了，你也看到了这火焰的状况，吃老底吃了这么多年，再有不多的时间，我也该死透了。”格罗特脸上带着笑意，“希望你能履行我们之间的交易，我已经说过，我对你并不具有任何约束能力，所以最后也就只能看我的眼光如何了。并且不是白白让你为我做事，作为酬劳，给你的东西是一把剑。它帝国制造出来的二代圣剑，有些破损，但是还可以使用，希望你会喜欢。”
随即还没等到卡西亚回答，火堆突然熄灭，周围陷入了黑暗之中。他感觉有人在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传来一种异常舒服的感觉。
他睁开眼睛，自己还在列车车厢里面，时间流逝的速度好像非常缓慢。(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二代（下）
用手撑起躺在地上的身体，卡西亚发现自己流失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很多。身前发出一声轻呼，脑袋两侧冰冷小手的触感还在那里，抬起头后，他首先就看见了一张小巧可爱、并且面带关怀神色的脸来。
眼睛红肿，眼泪被小女孩自己擦掉了，但眼睛里面依旧还能看见抑制不住的害怕。
“你醒了，那个叔叔、、、”小女孩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自己想要表达的事情。
“没事，你口中的那一个叔叔没有为难我。我们好好聊了聊。”卡西亚坐起来，摇摇脑袋，发现格罗特对他的影响已经不在，但是看向周围的乘客时，他们还是一样活尸体般沉睡下去的面貌，看样子要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才会醒来。
“谢谢了。”卡西亚站起来对小女孩说，然后拿上了她的行李，让她先到原来那一节车厢里面去等着他。这里的气温很低，空气也变得浑浊，并不适合小女孩这样年龄的人呆着。
默默点着头，女孩曾想要说什么，但最后都被压在了嘴巴里。她看得出来现在并不是一个交谈的好时机，卡西亚还有大量的清理工作需要去完成。
关上车厢门，卡西亚根据小女孩的提示找到了那五个人的行李箱，然后就着他们的衣物开始清理车厢里绽开的大朵血花。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卡西亚只能把尸体从窗户口直接扔出去，和着那些擦拭过血迹的衣服，也是一样的处理方式。做完这些，天还是黑色。
站在车厢的底端，眼睛仔仔细细审视了一遍面前的车厢，发现的确没有任何遗漏后，卡西亚这才回到原来的那节车厢。于连和塔兰托依旧沉沉入睡，小女孩坐在原来的位置，破损的黑色箱子已经被她用简单的线缝补好了。她也靠在座位上，眼睛闭着，可能是等着卡西亚回来的途中睡过去的。
没有叫醒她，卡西亚也坐在舒服的座位上休息，闭上眼睛整理前不久发生的所有事情。
与此同时，在火堆熄灭后不久，等到卡西亚脱离了这个精神世界，火堆又再次闪烁起来，不再旺盛地燃烧，但是也能再做苟延残喘而活。
还是那一个老样子，格罗特坐在横放着的石头上，看着火堆窜动的火苗。周围不是一片黑暗了，但也并不是他对卡西亚所说的那样是一片阳光照射下的丰茂草原。这里只是一片荒地，天空上压着一层灰蒙蒙的云，随时可能再度下起小雨。脚下是坚硬的灰褐色岩石，不能长出一颗生命力顽强的草，也没有一株弯弯曲曲的树。只有枯寂与荒芜。
“你对这个国家就真的这样仇视吗，何至于你这样去做？”格罗特的身边没有出现一个影子，话语是从灰蒙蒙的天空中传下来的。
“当然，即便让我走到这一步的人就是我自己，但是对我周围事物下手并把他们毁灭得干干净净的人却是帝国。他们怎么对待我的家人，我可是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格罗特说，话语里意外平静，但是面前的火堆却冒起了腾腾火焰，火星冲向天空，其气势好像要将灰蒙蒙的云层烧出一个空洞。
“并且我也并不是把卡西亚当做我自己复仇的工具，我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我自己心里最为清楚。所以对于卡西亚，我并不想让他重复我的道路。他最后会对帝国做出何种选择，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拥有绝对的自由权利。即便他不知道，但是你应该是知道的，我对他的确不具备约束的力量。并且作为工具这一件事情，不用我去引导和影响他，他最后也会慢慢变得把自己当做工具来看的。这个时间不会长，战争前后的时间都是越能催发出一批疯子的时间，卡西亚生在这个时间里，就注定是逃不掉的。而我们能做的，当然也只有尽可能的帮助他在动荡中存活下去，并且尽快成长起来。至于他最后可以走到哪一步，或许也只有你可以看见了，而我，当然早在那之前就完全消亡了。”格罗特一字一句地说。
“或许吧，帝国发展成为这样，在源头上你有很大的原因。而帝国真能在你的预见中走向毁灭，也会有你的原因在。这也算是你完完整整做了一件事情吧。”天空中的那个声音回应说，“但是我的情况并不比你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被处理的几率也就越来越大。是否能等到卡西亚成长到救我的那一步来，现在仍是一个未知数，即便你的那一份准备也因为我的原因而压在了他的身上，这其中多少对他有了更多的助力。但是你自己身为帝国里面的第一代骑士王，应该知道成长到你那一步所经历的事情有多少。”
“不管是否成功，我和你一样，都是没有选择的人。”格罗特眼睛里映射着火焰的橘红色光芒，“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苏卡琉斯，既然我们能通过卡西亚的精神世界联系在一起，那么希望你能履行自己的诺言。”
“当然，”苏卡琉斯的声音穿透云层落下来，然后火堆熄灭，这片荒芜的世界再度陷入黑暗里面。
、、、、、、
“应该是转轮手枪，弹夹式手枪发射出来的子弹并不具备这样强大的旋转力量，能把人脖子以上的部分全部炸没了。”一个精瘦青年男子说话。他正蹲在五具尸体的边上，用手在尸体上各处按了按，根据**上的柔软程度，天气的原因，还有皮肤颜色的变化，来判断出他们死亡的大概时间。最后再通过列车时刻表，就能计算出他们到底是从哪一辆列车上被扔下来的。
“用得着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给圣皇厅那边报告情况，让他们把地址直接发给我们不就行了。这样可简单多了。”一旁说话的女子穿着皮短裤，下午不算强烈的阳光下露出一双雪白的修长大腿，但是周围的其余三个男子却没有一个人去欣赏这份美丽的风景。因为他们不想被这双脚踢掉了脑袋。而队伍里剩下的那一名女性，却是真的对她同样拥有的东西不感丝毫兴趣。
“赛维娜，如果可以这般顺利进行，我们这些圣使们现在就应该坐在各自所属的圣堂里面听那些圣徒们的祷告，而不是不远千万里跑到这寥无人迹的列车轨道边上，查看再过不久便会发臭的尸体了。”蹲下的男子反驳那个女孩不耐烦的话，“对方的通讯人员不是才出学校的学生，他们都是在圣皇厅里做过十几年工作的人，经验丰富，一点可以追踪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并且圣皇厅那边也没有想到头骨上打下的标记会被悄悄转移到了脊骨上，并且最重要的东西他们也能安心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圣女来看管。以至于我们的主力部队全部跟随着那些保护圣女的管家去了，跟在圣女身后的就只有这些人来。”坐在铁轨上的男子这时说话，“但这些人的实力也并不低，可是结果却是这样。看来圣女边上果然还安排了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人。”
说完话，那个男子站起来，看向了列车车轨隐没在荒野的尽头处，那里传来了某样东西撞击空气的呼呼声音，列车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零章 五人
“毕竟是很重要的东西，完全放置下去不管，也是说不过去的。”剩下的那名女子说，她也听到了列车呼呼的声音来。然后她看向一旁背着半人高仪器的男子问，“杰尔波，准备好入侵哦，我记得这班列车过了，下一班就得等到晚上九时半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面对高速载人列车，它的差分机防御系统也是很强大的。并且你也知道，程式的实现都是建立在真真正正的齿轮上，靠着无线电信号的影响和控制，我并不认为效果会好到哪里去。”被称作杰波尔的男子回应说，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他自己携带的器具了，“做好准备吧，我记得列车上的货厢都是在列车的尾部，给我的时间与可以行动的距离并不怎么多。”
其余四个人点点头表示了解，而蹲在五具尸体旁边的那一名精瘦男子在站起身体的时候，顺手从他挂在腰间的布袋子里拿出了一管橘黄色的药剂，打开塞子胡乱倒在了五具尸体身上，最后连着装那液体的容器也被他扔在了尸体中间。
同时，在被荒野隐没的尽头处，一辆涂抹着白色油漆，车头呈现流线型状的高速列车正以极快的速度穿透着这看不到边的荒野。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与列车的摩擦，铁轨与列车钢轮的摩擦一并发出沉闷的声音，还配合着蒸汽动力带动着的无数齿轮轴件之间咬合的碰撞声音，一起震动着下午时分阳光晴朗的荒野地带。
五人在这时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半距离，列车的高速度会在它的车身周围形成一个低气压区域。若是运气不好被吸进去了车底，作为手术者也是同样的身体粉碎的下场。
估算着两者间的距离，杰尔波在一个合适的时间按下了握在手中机器上的按钮，只听见刺耳的钢铁摩擦声音响彻天际，整片荒野的空气仿佛都在这种尖锐的声音下变成了波浪一般的扭曲形状。
耳膜震颤，不只是杰尔波他们五个人，连着列车车厢里面的人也一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脸上统一着难受与不耐烦的神色。
列车在突如其来的刹车下迅速削减着速度，杰尔波五人看准了时机，靠着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全部爬上了这辆列车上的货厢，并通过窗户与天窗全部进到了里面。
不多时，杰尔波设定好的程式被列车控制室里的人纠正过来，列车重新提回自己的速度，不到一两分钟的时间，便消失在了这片荒野里面。
那五具尸体，大概是在列车离开这里不多的时间后，淋在他们身上的液体从阳光里面集聚完了热量，如同风口的“呼”声，一下子腾起了火焰。黑色的浓烟升起，等到真正的夜晚降临于这里，那里只剩下一片被烧得焦黑的硬质土地，变成灰烬的尸体已经被流动的风带向了远方。
“杰尔波，圣皇厅和主力部队那边还没有消息吗？”赛维娜可能是五人中最耐不住性子的人。她问这些的时候，顺带着用锋利的战术刀划破了一袋袋整齐摆放在她身边的货物。那是精制大米，从灯光下米粒上反射出的光芒，还有装它们的结实细密的布料可以得出这一点。
米粒抛落如同一道雪白的瀑布降下，声音煞是好听，悉悉索索，淅淅沥沥般。而另一旁，包括杰尔波在内的其他四人已经将整节货厢清理了一遍，简单的防盗装置在他们的眼里简直如同小孩的玩具，不具备一点挑战性。他们搬出了一箱年份有十几年的酒，勉强喝着聊着消减漫漫旅途的无聊感与疲劳。
“还没有，圣皇厅那边的事情很多，怎么会对这件事情上心。”杰尔波坐在货物箱子上，给自己灌了一口葡萄酒说，“放在那里快千年的头骨，到现在都不知道被各种药剂浸泡了多少回了，也不知道被那些精密的仪器检测多少次了，依旧没有任何结果。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快千年时间了，而不是一天两天。换做是谁，都不能还把它当成最珍贵的宝贝来看吧？”
说着他摇摇头，却又是喝了一口酒才继续着自己的话，“况且圣皇厅那里大概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一共五位远疆的祭司被号召了回来，不知道这一次圣皇厅里的圣父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事情。即便想要多派出些人手来，可能他们那边也是有这份心思，却没有这份力量吧。我们几个所属的圣堂都不是马诺马地区里面的，他们那里绝对也忙得分不开手。并且碰到这样麻烦的情况，还不能公布出来，只能打着幌子来做，一切都得在暗地下进行。在人手本就不够的情况下，确实是一件很让人无奈的事情。”
“让那些人放弃，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的，毕竟那代表的意义与一般坟地里埋下的骨头不一样。但是要让他们在其上集中注意力，却又缺少了最基本的直接利益。还真是一个进退不好把握的事情。”这是五人中另外一个女子说话，“我们这一次任务完成后，想必也会和远疆祭司一样，会在不久后随着人流被号召进入马诺马里面吧。”
她看行其余四人，三个男子都在喝酒，剩下的赛维娜还在用战术刀划破着身边装着不同货物的袋子，破坏木头箱子，以此消磨时间。
“我的看法与?娜一样。”是那一个查看尸体的精瘦男子接话，“圣皇厅那边统领着帝国所有的圣堂，信息的处理量不可谓不大。并且随着前不久下发到帝国各处的《对圆桌十二骑士与骑士王的补充议案》文件，骑士侍从规则的添加，第三代骑士王在今后时间里可能举行的加冕仪式，都是需要从各地的圣堂中抽取人手过去的。圣皇厅那里在明面上可没有这么这么多处理事务的人。”
“若是真的如此，号召过去也并不是一件好事情。马诺马那里一直是一个大火堆，大家都往里面跳，火焰迟早会失控的。”这时赛维娜走过来，一路上的货物落了一地，杂乱混合在了一起。她好像又变得无聊了。
“不知不觉已经快是深夜了吗？”没有再接续自己的话，赛维娜将四人晾在了一边，独自找了一个地方休息下去。话题于是也不再被他们提起，货箱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