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五章 伏击的准备（上）
麦格里感受到了丽苏曼盯过来的目光，依旧无动于衷，看着手上的书，缓慢翻着书页。丽苏曼一时间没有说话了，一道沉重的叹气之后，变得老实很多，注意力似乎也回到手上的那本《无名骑士录》上。
古老铜钟的“滴答滴答”声在地下室的小房间里蔓延开，没有持续多长，“啪”的声音中，丽苏曼合上书，看向铜钟——距离刚才过去不过十来分钟而已。
“我们还要再这里呆上多久？”丽苏曼再度询问，“来了几天，上面没有一点异常。是不是我们来得太早了。不如出去走走吧，总之别人也发现不了我们。在这里呆着可比冻原难受多了。冻原至少还有冷风吹吹，无聊时可以出去找找那些五阶段的类第二类生物聊聊，它们的生命大多悠长，一些比帝国的历史还要久，知道的东西也多。那段时期，我最大的兴趣就是去找到它们聊天，虽然大多数到后来也不想理我了。”
麦格里这时也将书合上，思考后回答：“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左右，无论是我们这里，还是帝国边境的带状山脉处，都会有一个大致结果了。需要耐心，帝国内部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大家很久都没有活动，一些事情变得生疏。等到距离红星来临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们又会把遗留在历史中的各种记忆找回来，熟练运用。”
“对了，冻原那里的五阶段生物有多少？”麦格里在最后自然转移话题。
回应是一声叹息，但麦格里也不着急，他倒了一杯酒，喝到一半时，丽苏曼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有很多，大多数的我也不清楚。我监守的那片区域倒是有接近二十的数量吧。这都是不计算那些不时游过去的巨鲸的数量，加上巨鲸，数量肯定超过两百头了。那些浮岛一样的巨鲸很喜欢在冻原外游动，像是看管什么东西一样。你也知道冻原形成的原因，下面或许还埋藏着古历史时期的秘密也说不一定。”
“不过你若是想要和那些五阶段的类第二类生物达成合作协议，肯定会失败。”丽苏曼不忘加上一句，她自己倒上酒，像凉水一样一口喝完一杯，紧接着倒满第二杯，“几十年时间，对那些类第二类生物很熟悉。他们是真的在冻原呆了太长时间，彻底被冻坏脑袋了。只是重复着进食和休眠的循环，妄想靠着这种原始行为积攒力量，成为第二类生物、、、”
麦格里这时笑笑，仿佛是在说丽苏曼与这些生物的区别，在某种意义上并不大。心中肯定有话没有说出口，等到丽苏曼看过来，麦格里的声音响起：“冻原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我是说有可能，因为就我所知的古历史信息，那里的生物靠着进食与休眠的循环，是有机会成为第二类生物的。至于原因，你在冻原呆了那么长时间，肯定也感受到了。你的嗅觉和感知敏锐度肯定感觉到了那片被冻结的古老岛屿群之中，存在着某种东西。”
“白鲸？脑袋长角的、、、”疑惑之下，丽苏曼脸上稍稍有些兴趣，缠绕她的无聊多多少少被减轻一点，“当时知道自己没有希望被重新调回帝国，于是陆陆续续花了总计两年时间吧？大概。把冻原大半地域都走过一次，除了那几个被熟悉的点外，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那处灯塔也了解过，好像叫做‘指引之眼’，是个仿制品。不过腐朽得不成样子，也得不到什么信息了。”
“的确和你说的一样，冻原作为最早被发现的一处极限地域之一，帝国花了很多时间与经历去调查那里的一切。若还有什么秘密，也早该被挖掘出来了。不过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麦格里一副“你真的不能理解我话语中的意思？”的表情。丽苏曼对这表情没有丝毫反应，脸上全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也就算了的样子。
最后还是得由麦格里妥协：“最特殊的是冻原一直没有消散的冻气吧，无尽海历来可都不是什么寒冷的地方，只有从其深处吹过来寒风时，才算得上寒冷。其他时候，不计算冻原那片巨大范围，无尽海都是稍显温和的气候。”
“说不定下面就埋藏着其他白鲸的尸体呢？”丽苏曼脸上有着稍胜一筹的笑意，“那些冻气当然感觉到了，无时无刻不存在于冻原的每一处地方，全是巨鲸身上带着的深海的盐味。墓地一行的经过你都知道，白鲸的一块转换器官被激活一点，就不得不让我们展开生物电感应力场去防御。冻原下方若是有相同的东西，长时间处于激活，让冻原保持目前状态，再持续数千年、数万年也完全有可能。”
麦格里摇摇头，感叹丽苏曼没有跟上自己的想法。他偏过头，打开书正想继续看，可想想后，或许是觉得自己也有些无聊，又合上了书。
“白鲸的数量不多，我们明白它的珍贵程度，古历史中的那些生物也不可能不明白。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包括团长，还有希尔达小姐，以及帝国中一些地质与历史学家们的研究，似乎都说明着冻原的保持是因为有着巨鲸在主动维持。而维持的方法，便是巨鲸群族中那些将要死去的巨鲸们。那里或许是巨鲸的一块墓地之一。虽然寒冰冻结直达海底，甚至连海床也都被冻住了，但没有任何依据能排除巨鲸们有秘密通道的可能性。”
“我这里有一个较为详细的计划，有时间的话，会在过后选择时间去冻原一次。”麦格里看向丽苏曼，“此次是与三相连接网公司配合，他们负责主要的工具与大型船只，还有大量的人手。说不定会有一些有趣的发现、、、”
“想要我去当你们的导航员吗？”丽苏曼直接开口说话，脸上挂着笑，她感觉自己已经勘破麦格里的意图，“我想想再说、、、倒不是不可以去。”
“圣皇那里自然会由团长去商量。”麦格里补充，“所以时间上，会是团长从无尽海回来之后。不过到达冻原后，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口中的那些五阶段类第二类生物，有些东西需要询问他们才行。”
“那要很长时间了。”突然泄气的丽苏曼喝完杯中的酒，“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有方法缩短这个过程吗？”
第一五九六章 伏击的准备（中）
麦格里拥有远胜丽苏曼的耐性，他打开书，继续看起来：“大概一个星期，没有办法缩短。”简短的回答换来又一声沉重的叹息，紧接着是丽苏曼起身下床的声音。
看过去时，丽苏曼在收拾床边摆了一排的酒瓶子，并整理好了那一大叠看完的过了时效性的杂志。没有理会麦格里的目光，丽苏曼走向暗门。
“尽量拿靠后的东西，这里的酒不是什么便宜货，都是给队长级以上人准备的储备物。按照你这种喝法，我害怕我们躲藏得完美，最后却因为库存货物少了而引起察觉。”看着丽苏曼背影的麦格里提醒，但不过半分钟，抱回整整两箱的丽苏曼根本就没有将麦格里的话听进脑袋中。
“就当这是我报酬中的一部分了。”丽苏曼重新躺会床上，又开始翻新拿来的杂志，“这样也挺好的，在冻原接触不到帝国内部的很多东西，这会儿就全部当补回来了。”话语中心心理安慰的意味非常浓，麦格里不想接话，转过了脑袋。
“去冻原的事考虑得如何了，需要你的确切答复。”麦格里说上刚才被丽苏曼搪塞过去的事，“要开始制定对应的计划了，三相连接网公司早已将资料拿给了我，若不是团长临时去了无尽海深处，或许现在的我就在冻原边缘的巨型船只上，研究着那里的事情。”
“冻原全是一片带着盐味的冰雪，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这样吸引你们。”丽苏曼说，“还是帝国有趣多了，才回来不到几年，经历的事情就要比冻原多上一两倍。”
“只是你还没有发现冻原有趣的那一小部分。这一次会去到冻原之下的海床，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通道，去探寻古历史时期岛屿群落的秘密。若冻原的维持真的是以巨鲸的尸体，或是那些将死巨鲸的力量为代价，那他们维持的目的又是什么、、、”
“帝国内的墓地都是需要人去打扫看管的，二十三大公家族的墓地就更不用说了，周围一直都有守卫循环着看守。巨鲸是第二类生物，让一些年老的巨鲸过去看守一块小墓地，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打断麦格里的话，丽苏曼随意开口说说。她看向没有继续接上自己话的麦格里，思考之后才想到其他事情上，“你们是想去盗巨鲸墓地中的那些尸体吧？若是这样，我倒是有很大兴趣。”
麦格里看过去，话语中带着赞赏：“你还是有些脑袋的。若那里真是墓地，最后答应的报酬最高只能是一把究极合金锻造的武器。三相连接网公司有自己的专属机械师和压缩地火熔炉，最后的报酬由他们支付。收获足够巨大，说不定最后还能谈判下来一套盔甲，古骑士的那种。当然了，肯定会应用最新的技术，到时候靠着仿制的固态红水银去驱动。”
见丽苏曼没有立即回答，麦格里接上话：“因在海底，作为巨鲸的领域，即使那里只有垂死的巨鲸，应对起来也异常困难。巨鲸的骸骨绝对非常巨大，带走的难度非常高。加上三相连接网公司的主要业务是跨大陆的贸易，以及对无尽海的探索。时常处于海面上的他们会有很大概率在深海位置碰到巨鲸。若是被巨鲸知道这件事是由他们发起，他们所有承担的风险可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他们占据大部分利益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你们团长不是正在与巨鲸达成某些协议吗，在这上面加上一条不就行了？”又将话题带到了别处，丽苏曼说完后察觉到不对劲，又说回来，“你们团长不是缺少究极金属资源的人，阿瓦隆机构中有着很多这些珍贵材料的库存。”
“团长的定位不是为了这些资源。”麦格里说，“那你的决定呢？需要确切的答复。”
丽苏曼点点头：“有几年没有回去了，再去冻原看看并不会影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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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量虽然没有超过预期值，但梅薇斯自己带来的那两人需要调查清楚身份才行了。”通讯持续了有些时间，卡西亚已将所有调查到的情报说给了骇，此刻正听着他那边的消息。
另外四人除去慕斯外，骇当即确定了一人是圣皇厅的骑士侍从圣格德。带状山脉中的所有人员里，也只有圣格德有着那种线条描述，盔甲在此刻可谓是他最为独特的特点了。剩下两人在进行信息比对，想必很快就会得到答案。那时，关于四人目前为止的所有已知情报也将被卡西亚全部知晓。
“他们的情报不是问题，远程的火力支援，以卡西亚先生你所说的破坏飞空艇的升力装置等，在团队协作下也会变得简单。叶捷琳小姐此次派遣到这里的队伍带着很多韦伯利公司的武器装备，飞空艇和空艇编队早在她的意料中，所以对此提前制定好了对策。”
“需要计算好距离，七人当中任意一人的奔驰速度，以及耐力都会非常恐怖，在身体各项基础上，能达到这一阶段的人都不会落下平时的锻炼。”卡西亚以自己的角度分析着梅薇斯那边的大致信息，“至于另外一件麻烦的事情，骇先生你这里，以及奥维利亚那边是否可以提供帮助？”
“除非让阿托环先生带着带状山脉边缘的队伍进来，否则不会有办法。远程火力支援相对于梅薇斯那一艘飞空艇会很简单，面对对方从基地出发的编队，对方是专业且经过实战考验的机组人员，防御小范围小数量的远程攻击也会很简单。”骇没怎么思考，梅薇斯会有这一项准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否则他带着的队伍中也不会提前准备对应的武器装备了。
“奥维利亚小姐那里或许会有机会，但在预想的诸多模型里，奥维利亚小姐肯定不会选择直接在矿洞处直接进行破坏。除非是梅薇斯已经死亡，或是她的下一步动作可以直接造成梅薇斯的死亡与长时间退场，否则以她现在于亚斯图斯家族中的处境地位，她不会主动去承担这般巨大的风险。希望卡西亚先生你理解，站在奥维利亚的角度，若这些行动执行后梅薇斯没有死亡，不久后死去的肯定会是她。”
“我并没有对她抱有多少期待。”卡西亚回应一句，“但还是希望你们尽可能想到办法阻止。梅薇斯那里的数量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他们这几天的准备会拖延掉我很长时间。七人的配合，以及此次他们配备的武器、、、不是几分钟就能结束的。若等到应急队伍的到来，那些飞空艇上肯定会载有数具实验体。因为个人原因，我并不希望遇见那些东西。”
“但没有意外的话，我想应该能很快结束，只以梅薇斯为目标的话。”
“这是我希望听见的话，卡西亚先生。”骇回答。
第一五九七章 伏击的准备（下）
“下一次通讯大概在凌晨，关于梅薇斯临时联盟的其他六人大概都将得到一个结果。”骇说完这句话，两者都在无声中切断联系。
收回通讯器，卡西亚在岩石块上坐正，望了一眼被山岩挡住的那处帝国矿脉公司的废弃哨站。信息已经传达给骇，在凌晨时分他是否能利用自己的资源取得这片地域其他废弃哨站的位置资料，卡西亚抱有很高的期待性。那是另外一片领域，骇手中大概握有极为厉害的情报获取和分析团队，以监控他所感兴趣的所有事物。
眼下没有可做的事情，卡西亚去到树木茂密的地方，一面靠着第二代圣剑的重量来代为锻炼，保持身体可以随时处于活跃性的巅峰。一面在脑袋中，刚才通讯时从骇那里获得的一些资料再度出现，开始加以分析。
第三阶段，每一位手术者应该都拥有一项用以作战的手术开发项目能力了。可以是辅助性质，也可以是进攻性质。对应每一位手术者对自己的认知，他们大都会根据家族，以及一些黑市评定机构的建议，去选择适合自己的手术项目。
作为卡西亚自身，因为体质的特殊性，并且过早离开军部学院，导致这种测试并未发生在他的身上。鳞化能力还是因为这具身体，以及苏卡琉斯两种方法带来的附加成果。而卡西亚自己选择的开发项目，排除一直都潜在进行着的基础性开发，似乎也只有与声波相关的能力了。
若以鳞化能力作为诸多开发项目中的顶级能力代表，那么往下逐次分级，开发项目的层次感往往也不会显得那般明显。
卡西亚回想起自己在军部学校图书馆查看的那些资料，结合骇初步提供的信息，猜想着梅薇斯他们七人各自具有的实力上限值会在哪里。
“每人的下限值，大概都是全骨骼覆盖。作为精英，亦或已经成为骑士侍从的人，他们大都走在向着鳞化能力进发的路上。已经与慕斯接触过，皮肤改变颜色的能力是硬质化，根据资料去看，距离完成鳞化能力并不远，或许可以达到局部鳞化覆盖的效果。至于梅薇斯，因为是依靠零号实验体取得名额，实际上也只是属于家族精英范畴的人，这一点该与慕斯类似。但骇的资料显示梅薇斯在有限的可记录任务中，几乎都未曾进行过近身战斗。即便带着冷兵器，使用率却非常低。大多使用大口径的弹夹式手枪，据说准确度非常恐怖。”
“并未有梅薇斯是一名优秀狙击手的根据。”卡西亚自言自语复述骇的这句话。对狙击枪有着一种奇妙的感情，不仅是因为卡拉，以前在战线边的火山基地处，能完成第一次鳞化的契机也是因为敌人狙击枪的一发子弹。
卡西亚早已过了身处森林中，便不会去考虑狙击枪攻击的时期了。真正强大的狙击手从来不会因为视野的缺失而失去目标的位置。每一位狙击手都会特意锻炼自己的感知能力，以便消除对眼睛的依赖程度。
并没有任何一人规定过不能在森林中使用狙击枪械，一旦锁定目标，如何穿过中间的层层阻碍，那都是武器设计者和制造者们的事情了。雷贡火药制作的特殊子弹能对所有鳞化手术者造成威胁，这是卡西亚必须去考虑的地方。
相对于七人的手术开发能力，卡西亚一时间认为威胁性最大的源头，还是七人此次配置的各类武器装备。麦克唐纳给予的影响使得梅薇斯在马诺马时就开始筹划带状山脉这里的计划了，以她的身份背景，蓝银子弹在她眼里是枪械的标准配置，用不着担心数量上的多少。
鳞化能力防御力可以无视大多数白金子弹，只要身体强度和脏器足够强大，不会因为短期内的巨大动能冲击而破裂出血。卡西亚对自身自愈能力有着强大的自信，体内固态红水银可长时间提供稳定的能量，体力上不是麻烦。但面对蓝银子弹，应该躲避时必须避开。
“蓝银子弹，以及慕斯手上那一种高级合金掺杂微量究极金属的冷兵器，这会是七人的最低配置。第二代圣剑的优势已经被拉小，考虑到梅薇斯带来的蓝银子弹数量、、、自己是否需要测试一次鳞化状态下的防御能力？”
高级合金制造的冷兵器虽然不能对黑鳞造成可观伤害，但与之相对应，第二代圣剑的第一次攻击也不能直接将之斩断。卡西亚估计自己全力进攻下，第二代圣剑两次击中相同的位置便能将这类武器斩断，可如此一来，对于见到第二代圣剑锋利度的梅薇斯他们，过后绝对不会再和自己进行近身战斗。若是因此导致梅薇斯等人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并直接撤离的话，那不是卡西亚希望看到的结果。
“自己除了高品质的枪械和弹药，还需要复数的气动武器才行。第二代圣剑不能直接带在身上，藏在作战位置周围，在需要的时候使用，并且目标只能是梅薇斯，那样才不会因为第二代圣剑让七人谋生出撤离的想法，制造出绝对杀死梅薇斯的机会。”这只是初步计划，随着骇凌晨时分的第二次情报传达过来，有了对七人更多的了解后，卡西亚还会进行很多调整。
对方不再是这一年半多时间里碰到的手术者，抛开各自的准备不谈，无论是经验、还是临场的判断与反应能力，对方都站在顶尖一列。战斗中的信息随时更新变化，以梅薇斯七人的果断，他们很少会出现错误，让卡西亚找到机会。
一些东西前一刻尚且出现，但下一刻就深深印在脑袋中，被分析出强度和威胁程度。随后，应对方法，自身应该在接下来如何规避等等，这些信息就像进入到工厂的流水线上，极短的时间里便被制造为成品，立即被使用起来。
这是卡西亚判断出来的武器装备之后的第二个威胁点，之所以信息会在过后显得越来越重要，也大都源于此了。
第一五九八章 坠落（上）
离开军部学校前夕，卡西亚接受孛锒教练单独训练的那段时间里，或许是孛锒教练看出了什么，又或是孛锒感觉在某些方面，卡西亚与自己有着相似点。期间，除了训练卡西亚使用重型武器外，训练中的休息时间段，孛锒从上一次战争积累到现在的经验传授也是训练的一部分。有很多卡西亚短期内使用不上，除去长时间的外出任务，孛锒说过这些经验积累最为快速的时间段都在战争爆发的那段时间，而其中多有涉及到信息差的说明
“手术二阶段对信息的比拼不明显，靠数量就能获得压倒性优势。”说到这里，卡西亚记得孛锒教练还停顿下来想了想，因为是很久远的信息了，“有些东西被埋得太深，也没有挖掘出来的必要。二阶段手术者，老实说没有去全面分析的必要性。要基础没有基础，要实力也没有很强的实力。手术的开发应用在那时才起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完成顶级的手术开发能力，都只是进行基础开发。大致了解对方的情况，做好心理准备就行了，仔细分析完全是浪费时间。”
“过后是三阶段，这一个处于向高阶段过渡的重要时期，开始变得复杂化。”
孛锒在这里整理了会儿语言：“手术者的寿命延长几乎在三阶段达到线性增长的末端，过后手术阶段对寿命的提升，也就是延迟衰老期来临时间的推迟要显得更加平滑。这种情况导致在这一个阶段中，手术者在年龄上，其跨度会大上很多。既有当前时期进入其中的家族重点培养对象，也就是天赋与潜力巨大的精英成员，也有褪去光彩后留在的这里的一些‘老人’。”
“并且手术项目开发能力在这里也大都达到某一项的末端，也就是一名三阶段手术者几乎都完成了一项手术能力的开发。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重点是长时间停留在这一阶段的‘老人’们，他们有相对于新人们的巨大优势，那便是进行手术开发项目的时间。他们都会在自身家族的测试机构进行一段时间的监测，最后根据自己的意向，以及监测机构数据得出的一些建议，来选择继续进行手术能力的开发。”
“所以问题就是这些进一步开发的另外的手术能力吗？”这是当时卡西亚的疑问。
“对，这很重要。”孛锒教练回答，“随着情况的改变，敌人信息的比重也再这时逐渐增加。因为相较于诸多外部因素——武器弹药，冷兵器的选用，一些特殊装备等，这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靠着家族去达到一个微妙平衡，而不会破坏两者间的优劣势。但手术开发项目上，因为很多时候一项完成的手术能力是可以改变手术者作战方式与风格的，所以对方若有所隐藏，而显露在外的却又是另外一套信息的话、、、”
“这种情况在四阶段，以及往后尤为明显。若说三阶段手术者组成了一片湖，四阶段手术者往往就是流进这片湖中的小溪水，河流都算不上。高阶段手术者的数量看似很多，因为帝国四方势力内有足够的手术者基数在。但真的要说确定一个数量，其实对于一个手术者的记忆容量来说，算不了多少。”
“因为数量没有上去，只要愿意花时间的话，就能将这些人的信息全部记住。而五阶段之后，这种状态更加明显了？”卡西亚似乎懂得了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大致是这般，即使其中还有另外一些因素，不过不是主因。”孛锒回答，“可将高阶段手术者看成手术者群体中的特殊份子，想要不被注意，不被调查是做不到的。五阶段更是如此，作为一个家族长期内的力量代表，每一个势力的情报分析结构不去研究他们，那要去研究谁？”
“手术者四阶段后会因为同化融合的进度，让身体多出一些其他形式的力量，但那种力量配合手术开发能力去使用，很多时候可以达到巨大的变化。但也因为手术这种东西从帝国建立到现在，已经发展太长时间，各类资料和应对办法全部都变成铅字。什么时候该去如何应对，什么时候又能利用对方的这种能力去寻找机会等等，一些甚至具有了量化的数据。”
“再则，高阶段手术者也有惧怕的某些武器，如同枪械对于普通人类的威胁程度一样。尽可能保证自己的信息不外露，以便防御这些武器的进攻，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这些话都是针对一些任务。若是处于战争时期，到那时你才能真正领会到信息对战争的重要性。红星来临时期的气候往往是巨大的暴雨，放晴的次数能用手指一根根数过来，加之通讯受到自然气候的强烈干扰、、、好像说得有些远了。总之在战争期间，或许在一片山脉里，因为信息上的延迟性，或是传达不当，造成双方各自的数支队伍相隔不远，但又平安无事的情况也多有发生。但这只是最好的情况，往往实际发生的却是各自队伍向外进行侦查，最后发现自己与敌人在这里一层一层叠加了起来，包围与反被包围的状态。”
“若敌人只是普通队伍还好，但若是精英突进小队，到最后往往都会导致那一片区域的失守，过后造成更大的影响。”
说到这里孛锒看向卡西亚：“你不用担心这么多，虽然时间剩下不过几年，可这几年注定漫长。你需要记住的，便是遇到自己认为强大的敌人时，留出时间分析对方的信息，以及对比分析自己的信息异常重要。”
“你大概也知道一些帝国历史上的隐秘事实了，强大如同第一代和第二代骑士王，也都在未进入衰老期时就消失在了历史当中。另外两片大陆上的超级国家有过相同的情况，骑士王目前是力量的顶峰，但也不代表着其他人对之没有办法。往往衡量的都是利益和需要付出的代价。当两者之间平衡了，行动时，必定会有很多人参与进去。”
之后卡西亚想起关于孛锒教练在战争时期的一些事情，借此机会询问。但孛锒全以几句话搪塞了过去，并不想过渡深入地谈及那段时期的东西。
时间在卡西亚一面思考，一面锻炼中过去。至晚上七时，天光黯淡。随着声波逐渐从远处传荡而来，卡西亚停下，拉近距离后，声波脉冲先于一步覆盖过去。
上午时分的回放一样，慕斯与圣格德等四人从梅薇斯那里离开后没有做丝毫停留，便搭乘废弃哨站上的那艘飞空艇径直离开了这里。卡西亚跟在后面，这一次持续在山脉中奔跑了接近五个小时，途中因为山脉地形，几次差些丢失目标。
那艘飞空艇很小心，在山脉中绕过一个蛇形路线后，这才向着侧旁驶去。晚上零时过后一点点，和卡西亚与骇预想的一样，同样是一处帝国矿源的废弃哨站上，飞空艇降落在了布满裂纹的停机坪上。
至凌晨三时半，闭着眼睛休息的卡西亚被通讯器的震动惊醒。
“骇先生，一切顺利？”卡西亚轻声说话，周围虫鸣短暂消失后重新交织一起。
“算比较顺利吧。”那边笑笑，看来结果并不能令人满意了。
第一五九九章 坠落（中）
“慕斯他们的转移停靠地点与预计的一样，的确是这片区域内的废弃哨站。但观察时间不多了，不能找出规律倒是一个坏消息。可以让骇先生你和奥维利亚的人员准备物资出发了。队伍的行进速度不会很快，留给你们的时间不会很多，不到一天而已。”没有去思考那一句“比较顺利”的话，这并不是卡西亚需要担心的问题，骇会处理好。即使处理的不尽满意，也都在两人的心理预期当中。骑士侍从的名额确定后，从那时开始，包括一些家族精英人员，也都在自身家族的帮助下，尽可能消除了他们散布在外面的信息。
“队伍随时处于准备状态，我通知了奥维利亚小姐，她有着诸多原因，或许只能提供卡西亚先生你需要的物资了。不过人员数量不用去考虑，计划会按照所想执行下去。”骇回应说，他那边非常安静，像是处于一块空旷的地方，有隐约的回声，“至于卡西亚先生你的那三个朋友，我也将你的原话传达。他们很高兴，非常愿意在此事上帮助卡西亚先生你。在卡西亚先生你那里的行动开始后，他们会按照计划穿过带状山脉。为了绝对的安全，计算好时间后，我通知了阿托环先生，他会在合适的时间、以巧合的形式出现，作为接应。”
“按照计划，卡西亚先生你与梅薇斯战斗的消息也会在行动开始后不久——此时间会大概是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左右——由我和奥维利亚散布出去，用于应对战斗动静、以及梅薇斯的应急计划引来的高阶段手术者。”骇补充着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卡西亚先生，你确定这样做没有问题？”
实际执行的计划绝大部分是由卡西亚和骇两人商议而来，但基础模板是骇早已预想好了的。带状山脉异常宽阔，仅是接壤的小国就有数个。不过大多数队伍与人员都集中在一个大范围之中，紧急赶路的速度相对来说都较为轻松。利用飞空艇，一天之内赶到大部分地点并不是问题。
虽计划只是针对梅薇斯，但骇和卡西亚两人都明白不仅是自己，梅薇斯的临时联盟同样会考虑到异常多的东西。当中让两人在意的便是梅薇斯他们给自己制定的应急计划。
持续信号的消失不可避免，这种情况并不能阻止。骇询问过阿托环关于模拟持续信号的可能性，较低等级的信号可以利用多种频率的信号去模拟，但面对梅薇斯目前的身份地位，断然不会在通讯机器上给出机会。
另外一种方法是利用大型机器直接干扰整片带状山脉范围覆盖的范围，阿托环给出的条件是只会在战争时期使用的干扰型军用飞空艇，规则至少是中型舰种，才会具有这般巨大的覆盖范围，让一整片地域的通讯完全处于瘫痪状态。此条件并不能实现，即便四方势力的私人军队中的确存在这种东西，不过一些东西若是出现在这里，带状山脉的性质将完全改变。
这是卡西亚提出的自救方法，也是对局势判断的自我保护。梅薇斯的应急计划中几乎能确定有着在持续信号消失一段时间后，便将此消息直接传达给他们可以联系到的高阶手术者这一条。作为应对，卡西亚能做到的也只是以相同的方法减少双方高阶战力获取到此信息的时间差。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骇沉吟小会儿，思考完其中的利弊关系，认为当前没有遗漏后，说起另外的信息。
另外两人的身份已经被骇确定，一名是三原色集团的监察机构人员，叫做奥古斯；另外一名，卡西亚与骇都较为熟悉，只是熟悉的是这个家族。两者曾经都因为莎可小姐的关系，了解过一些有关弗鲁依家族的信息。这大概是两人巧合般想到一块儿的地方了，他们都希望莎可从帝国历史学校毕业后，可以找到与弗鲁依家族合作的机会。因为在古历史与古遗址的研究上，排开帝国的几个专属机构外，弗鲁依家族占据重要的地位。
另外一人是弗鲁依家族的精英成员利迪恩，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弗鲁依家族本身，都与帝国矿源公司关系密切。三原色集团与帝国矿源俨然就是一个统合体，弗鲁依家族自然和他们两者的联系都非常深。
“遗憾的是梅薇斯自己带来的那两人没能确定具体身份。”骇带着抱歉说，“我将目标定在亚斯图斯另外三名骑士侍从身上，认为是其中的两人。但介于各大家族对各自骑士侍从的信息保护，根本没有渗透进去的可能性。奥维利亚小姐利用在家族中的人员进行了确定，没有得到确定的结果。或许其中两人并没有真正在家族中，但无论他们是否呆在马诺马，目前都没有任何可以直接证明的依据。”
“那假设是其中两人的概率大概有多少？”卡西亚询问，“骇先生你肯定有分析出来的名单在手上吧？告诉我他们每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概率，以及各自可获得的信息就行了。剩下的只能等到真正见过面后才能确定。那两人一直呆在梅薇斯飞空艇的一处暗门房间里，未曾下过飞空艇，想要调查清楚他们的身份的确困难。不过，其中两人的概率应该超过一半了吧。”
骇在脑袋中整理完信息，开始逐个回答卡西亚的问题：“概率大概在百分之三十。阿格尼斯、伊莎贝尔、菲尔三人当中的两人，因麦克唐纳，过后他们四人的确会在一段时间里站在同一战线上，防止麦克唐纳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复刻。他们有很大概率因此达成合作，现目前我认为会是此情况。”
“不过能在马诺马就与梅薇斯达成临时联盟的人，不仅仅局限在他们三人中。骑士侍从考核前，梅薇斯在亚斯图斯家族中作为一名家族精英，那时就拥有广阔的关系网络。特别是五大亲王家族中，与梅薇斯保持着联系的人不在少数。有人在的地方总会存在一个又一个小圈子，正常的现象。骑士侍从考核结束，直到现在，梅薇斯身上的这些圈子多有增加。卡西亚先生你在帝国的出名程度，加上叶捷琳小姐在三十六名骑士侍从中的特殊性质，想要和梅薇斯达成联盟，共同抓住这次机会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情报显示的人物数量很多，时间限制下想要调查清楚他们是否都在帝国当中，非常有难度。直到现在这项工作还在进行，已经排除了一些人，到行动开始前还会再排除几个。但剩下的基数相对于那两人来说依旧很大。但阿格尼斯他们三人无论如何都是概率最高的，很多方面去平衡分析，他们是梅薇斯可以找到的最能放心结盟的成员。”
花了些时间，骇将分析出来的那些人的资料全部告知给卡西亚，处在山脉中没有对应的打印机器，样貌与特征只能靠两者间的默契和相互间的理解能力，仅以文字去描述。
“卡西亚先生你需要的武器会在明天中午去到指定地点。”另外一些事情的交接，“奥维利亚小姐所提供，但蓝银子弹的权限限制，她也无能为力。而我本身在这里，即使现在通知家族中的人，或是小国中希尔家族的据点，路程导致的时间长度也是不允许的。卡西亚先生你需要的面具会一同带过去，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些药剂，希望可以帮助到你一些地方。”
“应该准备的地方已经差不多考虑完，现在只能等待对方的下一个停靠地点了。”卡西亚回话，通讯到这时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谈。在远程火力支援的两三轮进攻后，骇的队伍就将迅速撤离。剩下时间里，任何事情都将由卡西亚一人去面对，多方面都受到限制的骇并不能帮助到卡西亚多少。
七人的信息只要足够详细，有黑市中没有的情报，便是对卡西亚最大的帮助。一项完成后的手术项目开发能力绝对能改变一名手术者的作战方式，卡西亚对这句话深有体会。自从体会到声波脉冲以及高低声波带来的便利性后，作战前的思考里，这几项能力都是作为核心被卡西亚考虑进作战计划当中的。
还有一些时间才到清晨，卡西亚没有根据情报去分析利迪恩与奥古斯战斗形式的心思，转而将话题转向帝国内部目前的情况上。
“叶捷琳小姐目前一直呆在十二圆桌骑士的驻地中，并且她没有别的去处了，韦伯利家族是肯定不能回去的地方。”骇说明着卡西亚感兴趣的问题。
“那里会是第二个战场，处于马诺马区域内的战场。能有幸参与进其中的人无一不是帝国当中，甚至可以说是整片后相大陆上有名的强者了。其实我本不想来到这里，原意是留在马诺马，从极远处欣赏那一片会在某个时刻爆发出来的难得的景色。但奈何这里有着更加吸引我的东西。”
骇在笑，话语声中多少带有印在卡西亚脑袋中的那种熟悉感觉了。
“但我认为最不用担心的地方便是马诺马处。帝国的首都，不提叶捷琳小姐在这次事件中的重要性，即使有人想要在十二圆桌骑士的驻地做出大动作，帝国议会的成员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将事件扩大化。有他们去善后，不会存在问题。根据目前有限的情报，圆桌骑士驻地那里究竟能吸引多少人过去，现在大概没有人说得清楚。那里可是收集情报的绝佳场所，只是介于帝国第三代骑士王，考虑到‘露脸’的风险、、、这都是值得各大家族去考量的问题了。”
“特别是二十三大公家族，它们相互间的死循环协议在千年时间之后终究还是变得脆弱不堪，随时面临崩解。二十三大公家族合并起来的统称才是帝国四方势力之一，一旦死循环协议在某一环崩裂，带来的后果、、、”尖锐的笑声让卡西亚拉远了些通讯器，但敏锐的听觉让那笑声在耳朵中没有丝毫变化，“这可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期待有一天能和卡西亚先生你一同坐下分享。”
、、、、、、
“萨特里克，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到的人也都来了，没有来的人也用沉默表明了他们的态度，是时候出发了。”老者看向坐在房间外走廊上的萨特里克，那根黝黑的手杖随着他靠近的脚步有规律地杵在地板上，“咚咚”声清脆如摆钟零时的声响。
萨特里克偏过头，默然看了走过来的老者一眼：“奥托，何时你也变得这般心急了。二十几年前的记忆里，沉稳可是对你最好的概括了。”
“等到你也有见到一名圆桌骑士在短短一两个小时里便被杀死，尸体都被融化成空气的那天时，你就该明白我此刻的心情了。”奥托像着萨特里克那般坐下，手杖放在了身旁，“帝国这些年，除了维瑟亚要塞事件外，何时有过因为一人的死亡而对我们这些人造成冲击的事情发生？一件都没有！”
“冲击？”萨特里克的话里多少带着轻蔑感，“有机会，奥托你也该去雾之国度中转转，看看那些被世界树凝固成琥珀般的尸骸了。不过必须得异常深入才有机会见到，那里的场景能让你重新定义什么才叫做‘冲击’。我现在并不想谈论任务的事情，奥托。”萨特里克的语气很淡。
“那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了。”奥托回应，并未在意萨特里克的态度。
“哦，对了。”奥托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开口接上话，“或许这一次你能见到几个老朋友。”
“老朋友？我认为我的朋友并不多了，大多只是认识。你想说希尔达与孛锒吗？战争时期我们的确有过交集，几十年过去后，也就全部过去了。”萨特里克说，掐断了奥托的后话，“你想说其他事情的话，我倒是有几个话题想和你聊聊。”
奥托有些意外，看了萨特里克一眼，“我很有兴趣。”
“圣皇厅应该知道远海共同国的‘机械之龙’计划吧？”
奥托眼睛微微眯起，干干笑了几声：“从雾之国度逃出来后，你是去到了远海共同国中吗。我原以为火焰联盟才是你这十来年的归宿。让我想想，远海共同国的话，想必是钢之王笛福尼·菲尼克斯法吧？也只有那个人有实力接受和继续远海共同国的这个理想型项目了。”
第一六零零章 坠落（下）
“这么说，你们是知道了。看样子，你接触过不少有关这项计划的资料。”萨特里克回应一句。
“不能这么说，关注这些事情的应该是帝国议会的那些人，有些东西就该甩到他们手里，让应该烦恼的人去烦恼才对。放在我们身上，毕竟身份与职务上都不相符合。”奥托的笑声也是干干的，隐隐约约有着沙哑之感。他顿了顿喉咙，“钢之王笛福尼怎么样了，上一次战争过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说是去到海流带边的区域里了。上一次战争前，后相大陆上最为出名的人应该就是他，能在帝国还有火焰联盟中都被很多人知晓，也是一种自带的魅力了。”
“还好，至少对得起‘钢之王’这个远海共同国给予他的名号，算是名实相符。心境上或许多有退步，我记得他的年龄似乎比你还要大上一点？”
“的确，比我大上十来年时间吧。”奥托变得感概，“他的时间不多了，即便远海共同国肯定会给他使用最好的药剂，延缓手术者衰老期的来临，但终究还是延缓，状态还是会随着时间一天天下降。差不多该下去了，他也算是活得足够长，足足经历两次战争，加上不久后的这一次，可是三次了。整个后相大陆上，和他一样的人可不多，也该知足了。衰老而死，总比和平时期无缘无故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要强一些。”
“圣皇厅有参与‘机械之龙’的计划吗？”萨特里克等到奥托说完后喘过一口气，询问到。奥托看过去，萨特里克那张侧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凝固的金属一样，不存在丝毫变化。
“你也太看得起圣皇厅的力量了，远海共同国也是后相大陆上的三大巨型国家之一，这般核心的计划，得到些资料便算得上不容易了。参与进去？的确，不仅是我们，韦伯利军火公司、国王派系，还有远海共同国的几个大部落都有一样的想法、、、但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吧？”奥托反问到，“进行得如何了？很长时间的一项计划，再不拿出来，又得死在计划当中，等待后续有人突然一天接手。这一次是钢之王的话，我对笛福尼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靠着他个人的实力与魅力，不愁拿不到想要的资源。”
“这般重要的计划，你认为笛福尼会让我这样一个人参与进核心部分吗？”萨特里克笑出来，不知道是否是在嘲笑奥托说话前应该好好从脑袋中过一次，“离开远海共同国前，我我接触的部分都只是外围一些重要的事项，核心部分我还没有资格。不过、、、”
萨特里克看过去，凝固金属一样的脸上出现别样的表情，那是对一场即将展开的好戏的期待：“离开前，我得到消息，这项计划被远海共同国的高层们全面叫停了，即使这一次主持它的是钢之王笛福尼·菲尼克斯法。至于原因，似乎是因为教国那边有人进场干预。记得威尼特斯号远洋巨舰在接近两年前于远海共同国的海港停靠了吗？”
“那艘船上的手术者，最高不是四阶段？”
“谁知道呢？毕竟那是教国，即使过后的侦查人员不是随威尼特斯号去到远海共同国，以五阶段的体力，花上数个月，独自一人游到后相大陆上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我更加倾向与是威尼特斯号上的第一批侦查人员发现了什么痕迹，过后教国另外单独派遣了一些人去到了远海共同国那里。”萨特里克说。他这时顿了顿声音，语气明显加重了。
“说不定教国会直接派人来彻底掐断‘机械之龙’的计划也说不一定，所以若圣皇厅与之有联系的话，最好提前自己斩断联系为好。另外，以钢之王笛福尼的性格、、、”
萨特里克说到这里抿住了嘴巴，奥托明显愣了一下，但立即明白过来，脸上带上笑意，“我会将消息整理后告诉给圣父们，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参与进去，以至于接手，还是得看笛福尼那边的想法。就我个人对笛福尼的了解，我想比起转移地方继续研究，或许直接将之完全毁坏才是他最终会做出的选择吧。”
“他自己毁坏自己就行了，有些东西留下来，让大家见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两人本还想继续，从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将他们打断。
“期待下次还有这种舒服的交谈机会。”两人起身，对来者做出请的姿势，一同进入旁边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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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时，梅薇斯的飞空艇不算准时的到来。卡西亚看着七人乘坐飞空艇消失在天空的深蓝色里，这才转身，去到自己定下的那处物资存放地点。
是在中午一时左右到达，骇的人早已离开。根据约定好的标记，卡西亚很快找到被完美埋在地面之下的铁箱子，就着树林下斑驳的阳光打开。东西和联系时说的一样，并没有多出来什么。一共四把气动剑，以及接近两百发高品质的酸性白金子弹。除去这些，另外便是两把大口径弹夹式手枪和复数的弹药，剩下是两块合金制作的面具，以及骇所提到的几种药剂。
卡西亚拿起药剂看了看，从瓶子形状判断都是兴奋剂一类。就地开始注射其中一种，但结果和卡西亚预计的一样，针头刺破皮肤接触到血液的瞬间便被腐蚀掉了，根本完成不了“注射”这一环节。
“即使成功，其效用大概也不能对我这具身体提供多少效果了。”卡西亚拿走需要的东西，埋下箱子时自言自语。他明白这具身体在自动适应各类生物毒剂的同时，对于另外一些有益的药剂，也会同样适应下来，当做生物毒剂那般，让之失去作用。
去到空旷地带，卡西亚抬头看了眼天空，他所期待的大暴雨是会来临，因为那些云的复制速度明显加快了些。但具体落下的时间，应该是一个多星期之后了。过后回到监守的位置，卡西亚放好气动剑，躺在一片枯叶上，等待梅薇斯他们回来。
第一六零一章 汇集之地（上）
太阳正在缓慢退出这片天空，但夏天时候的它总能残喘很长时间。视野中可见的山峰上全是一片橙色，闷热的空气开始缓慢降低着温度。声波中，飞空艇这一次是停靠在山腰位置，那里有一处只要稍加整理就能成型的平台供之停靠。
下一处会是怎样的地形？必定还是在一座起伏地势较为平缓的山峰上，卡西亚思考。这会儿时间，他闭上眼睛，一面维持声波脉冲，一面回想梅薇斯当中已知四人的信息。往往未知总是代表着危险，卡西亚从很多角度去判断，除去梅薇斯等人手中的蓝银子弹外，他认为危险的事物也全都是几人并未被调查清楚的那部分资料。
不过圣皇厅的圣格德让卡西亚颇为上心。他是靠自身实力取得骑士侍从名额，可骇给予的资料当中却没有出现他具有鳞化能力的情报在。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鳞化能力对手术者的提升非常巨大，无论在何时，都是值得去开发的手术项目。
但更为重要的一点，便是现在的卡西亚并不怎么惧怕鳞化能力。比起其他棘手的手术开发，鳞化能力反倒是卡西亚最希望看见的。若情况真是这样，卡西亚也只需要将梅薇斯他们当成具有思考的实验体就行了，而不用担心其他方面。
“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会是什么样子？”突然有兴趣思考这种让人放松的问题。时间在思考中过去，随着声波从远方的天空上传荡到他身上，那双眼睛这才睁开，看过去一眼后，再度闭上。
下降的过程不长，和昨天没有多少区别。依旧是流利的动作之后，停靠在哨站的小型飞空艇升起，遁入深蓝色的夜空中，选定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卡西亚带上气动剑，将之与第二代圣剑就着藤蔓捆在一起，开始了又一次追击。
这一次慕斯他们没有走蛇形路线，绕过一个弧形后改变方向，笔直航行。路线图下一刻就在卡西亚脑袋中的地图上以红线显现出来。帝国矿源在这一代的哨站大致位置一块块闪烁起来。慕斯他们的下一处位置被确定了。
卡西亚拿出通讯器，按下按钮，很快将消息传到骇那边。
“那里的话，时间应该赶得上。”骇回答，“距离矿洞处更加近，估计以飞空艇全力航行的速度，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能完全抵达。我会通知奥维利亚小姐，让她尽可能想办法在计划中起到一些帮助。”
“卡西亚先生，再等待一天，我这边也没有丝毫问题。”骇最后开口说，一个半小时看上去的确紧迫。两边表面上或许连小支队伍间的战斗都比不上，但自身实力不同，其形式也将变得不同。时间越短，在梅薇斯那里就越发会成为优势。他们可以拖延，并且拖延还能得到预料之中的支援，但卡西亚这里不行，拖延只会让其处境变得越发糟糕。
“我预感快没时间了。”呼啸的风声一度就要掩盖掉卡西亚的声音，“我不认为我自己有什么可研究的，身上也没有那么多信息供梅薇斯他们几人讨论这么长的时间。一旦对方认为找到了应对办法，不再这般进行巡查，那么下一次我们抓住的机会必定就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的陷阱。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差，不会存在好的趋势。”
“队伍已经向着目标点出发，预计凌晨三时半左右到达射程范围内，开始着手准备。信号干扰器的准备也已就绪，会随队伍一同过去。那是阿托环先生的东西，来到边境线与之分开时拿走的，卡西亚先生你对之应该有信心。”
“能起到作用就行，是谁的东西并不重要。”
“卡西亚先生，明日清晨，我便静等你的消息了。此次的目标只有梅薇斯一人，当然作为卡西亚先生你的立场，肯定不会这样简单的去思考。但我希望卡西亚先生你按照计划行事。随着梅薇斯的退场，亚斯图斯家族内的资源倾斜必定发生变化，奥维利亚小姐也会重新找回她身上的光亮来。另外，既然已经知道这一次临时联盟中的几人是谁了，将他们放一放也没有丝毫不妥，他们注定跑不了多长时间。”骇的话更像是提醒。
“当然，这一点我会注意，骇先生。”
完全融入黑色中的卡西亚持续奔跑着，紧跟飞空艇的路线。甚至有那么小会儿，卡西亚一度超过飞空艇的速度。身体的兴奋让卡西亚生出错愕感，不知道这是否为一个好消息，但此刻的状态，他认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大口呼吸着热与冷混合的空气，卡西亚感觉全身的毛孔在此刻都张开了，融入黑暗中的他如同正在拥抱周围沉默无语的环境中的一切。气流成为可见物，黑暗也只是一层不能阻挡视野的纯粹颜色罢了。岩石、树木、地面、盘结的根茎和藤蔓，这一刻都在感知中以它们最原始也是最真实的样子出现在卡西亚的脑袋中。星光透过簇簇树叶的间隙钻进来，卡西亚本能控制着身体一一将之避开。
呼吸一直都不急促，但每一次呼吸却在这时变得舒服，如同在溺水边缘，脑袋终于破开水面，每一口呼吸都显得那么真实和重要，让人安心的沉重感。空气中混杂着的诸多气息开始被卡西亚一一辨析出，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这种状态的确令卡西亚的心情从平静变得更加顺畅，且舒适。
精神以可见的速度满溢而出，身体上的任何一点疲劳都在消失，如同光线下的黑暗，变得无影无踪，不留下任何粉末。
“我回来了、、、”卡西亚心中有声音在大声呼喊，“这一次，只有死亡才会让自己退场。”
双眼中映射着夜晚的黑色，但始终不能淹没掉其中的深邃感，以及隐隐约约的光亮。不久后，卡西亚停下脚步，带起的风气吹起大片枯叶。前方接近四千米外，几束昏暗的光亮下，小型飞空艇缓慢落在那处比之投影面积大不了多少的停机坪上。
第一六零二章 汇集之地（中）
早已成为环境之物的声波脉冲很快将小型飞空艇整体渗透，机组人员以及慕斯等人全部成为线条描绘的图像呈现在卡西亚眼前。这一次它们不再是主要目标，确定慕斯等四人都在飞空艇中，卡西亚的注意力立即移开。
以卡西亚为中心，极限六千多米的声波脉冲范围里，声波变成大铜钟上的分针，以正对小型飞空艇的方向为零点，开始一点点走过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循环。这是声波脉冲缓慢而细致的扫描过程，整片直径接近十三千米的范围内，山脉地形的每一处，无时无刻不在变成无数线条组成的信号，进入到卡西亚的脑袋中。
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全景地图正在被卡西亚生成。地势的起伏、滚落而被藤蔓覆盖的岩石、峭壁的高度与宽度，坡度的长短与起伏趋势、山涧或是溪流的走向及水面宽度深度，甚至能被声波侵蚀下去的地面，岩层上泥土的深度和判断出来的松软状态，遍布这片范围的树木等等——哪里的树木较为稀疏，缺少阳光和营养而显得瘦弱；哪里树木密集，未受到人为因素干扰而显得巨大。卡西亚认为重要的地方，那里的树木大致都多少颗，其中又有多少是合抱的古树，可以利用枝干的厚实度去偏转子弹的弹道线，甚至挡下数颗子弹等等、、、
卡西亚还会根据方向和山峰的大体位置，加之树木的繁盛程度，去计算早晨时分那一片范围内光线的明暗程度。来到带状山脉有数天时间，卡西亚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也不只是单纯地依靠体力做惊人的长距离赶路。视觉、听觉、触觉以及感知的敏锐，卡西亚就像是一处光源的反面——光源无时无刻不发出光亮，而他是无时无刻不再吸收光亮，这些光亮，便是周围一直存在并随时更新的环境信息。
信息远比此刻夜空上的繁星多，且复杂无比。只是卡西亚精神处于满溢，兴奋遍及身体的每一个微小粒子。疲劳出现之后立即消失无踪，不容卡西亚自己察觉，也不留任何尘埃样的痕迹。
无论是战斗对于卡西亚，还是卡西亚对于战斗，两者间存在微妙的相辅相成的关系。初进军部学校，直至现在，卡西亚身上一直以优异的状态保持着军部学校学生的传统——即使不能称为一路上从战斗中走过来，但没有这些遭遇，他也不会在此刻静静立于一片树林当中。
逐渐清楚的环境事物使得卡西亚感觉到舒心，这时，不好的记忆也被卡西亚想起。他认为两者的感觉并不能混在一起比较，但在某些方面，两者的确有着共通之处——乘坐重列去往马诺马的途中，重列上的那一位管理长伐洛卡以一百圣币一枚的价格卖给自己六颗银白色的子弹，当六颗子弹装进弹鼓，并被拨正时，那一瞬间，那一道清脆的声响很难不会给予卡西亚一种安心。
信息持续汇集于大脑，卡西亚闭着眼睛，思绪的运转如同被植入数万程式的分析机阵列，一面接收的同时，也在一面对这些信息进行分类汇总，并按照既定途径与流程进行细致分析。过程很难受，但却给人愉悦之感。看清楚了夜空下一片地方的本质，声波扫描走过之处，若卡西亚愿意，他甚至可以给出一片树林中、一堆枯叶下，有着多少颗拳头大小的落石。知道就意味着具有信息，信息便会变成了解。
慕斯、圣格德等人正在休息，梅薇斯接送他们时都会带来不多的补给，大多为高档的酒类与较为可口的压缩食物。不说是在飞空艇中享受着夜晚下难得的宁静，但他们对周围的警戒并不密集也是事实。至少感知散开的范围远远触摸不到卡西亚此刻的位置。
半个小时，卡西亚深深吐出一口热气，成为升腾而起的白雾散在周围。飞空艇是扫描探测的中心，想要探测完全，还需要数个方位数据信息的集合。卡西亚此刻有着充足的时间，尚未过夜晚零时，距离骇的队伍来到还有几个小时，距离天明的时间更是长远。去到另外一个位置，相同的铜钟，以及相同的分针以相同的模式再度从零开始运转。有部分信息已收集完成，这一次的用时要短上数分******计八个方位，卡西亚围绕那艘安静的飞空艇转过一圈回到最开始的位置时，机械手表上的时间不过显示在晚上凌晨二时。卡西亚就地躺下，舒畅的呼吸。脑袋中，一张宽阔无比，近似圆形的地图正清晰呈现。稍稍调动自己的分析与判断能力，随着最后的程式启动，数处位置开始闪亮光芒。
卡西亚一一看过去，数个他前不久才考虑过的作战模型开始根据实际环境去适应。这项过程花费的时间远比探测一片位置的详细情况长，直到时间走过三时，一个结果才被最终敲定。那张地图上，一小块地方变成了红色，那里就是藏下第二代圣剑的最合适位置。
思考并未因第二代圣剑的藏匿位置而停止，地图这时随着卡西亚的想法开始转变。需要地势的高低差，以及在某处位置上视野的可见范围程度。
骇的队伍需要一个安全且有效的点，来供他们准确无误的击落梅薇斯的飞空艇。卡西亚此刻在心中由衷感谢军部学校里所学习的一切知识，因为不仅是个人的战斗，一些武器的数据信息，弹道的计算，各种交通工具的驾驶等等，都是他在那里所获得的巨大财富。
接近四时整，卡西亚已站在一处空旷地带，眼睛中映射星光。他看了一眼前方，这里虽看不见慕斯他们所在的飞空艇，但只要有东西在那片地方升起，就必定会于一段时间内出现在视野范围里。
身后似乎有什么声响，卡西亚偏过头，自言自语：“时间差不多，算不上迟到。”骇的队伍这时也进入到了声波脉冲探测范围内。
第一六零三章 汇集之地（下）
骇提前让队伍行动，减少位置确定后需要走过的距离。但依旧算得上是一个较长的路程，进入声波脉冲中的这支队伍带着疲劳，从卡西亚确定飞空艇停靠的位置到此刻，中间有着数个小时的间隔。
悄无声息地向着队伍靠近，卡西亚带上合金面罩，金属的冰冷感带一种凉爽。一面是过去迎接这支队伍，另一面，卡西亚也想测试自己的潜行能力。在小国中没有这样的机会，骇此次带来的队伍，有成为测试对象的价值。
距离很快被拉近至百米，队伍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因已经到达目的地周围，行进速度这时放缓。骇在出发前有对他们说过话，这支队伍数量接近八十人，速度放慢后，所有队员除了加紧时间休息外，并未作出探寻周围的准备。距离其后去到五十米，卡西亚的感知中，环境里已经出现许多不属于这里的东西，那像是视线的具现化物体，游离在周围，薄薄的一层，难以察觉。
“因为此刻的自己较为兴奋，在感知上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了，还是说这种能力本来便是进入三阶段后，精神实质化对感知的增强？在小国中还没有这种体验。”最后几十米，卡西亚变得小心翼翼。环境中那一层薄薄的东西的确就是前方队伍成员散布出来的感知，不知是否为一种较为高级的探查方法——这种比空气还要轻缓十几倍的事物的确难以对付，因为一旦受到超过预定值的触碰，便会立即传导过去信号，提醒周围有敌人入侵。
不过对卡西亚来说也只能定位成较为棘手，而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对方没有发现环境下的声波脉冲，这一点就注定在潜行和探查方面，卡西亚的整体实力在另外一条水平线上。
队伍还在缓慢前行，这段距离的拉进，每一米都会消耗掉卡西亚数个呼吸的时间。直到队伍成员就在自己侧旁接近二十米左右，这支队伍最终停下。卡西亚如同与他们玩着木头人游戏一样，瞬间静止不动。
今晚的宁静并不能让人的心情感受到平静，呆滞的空气中，卡西亚能感觉到侧旁队伍成员身上此刻所承受的压力。在卡西亚心中已算是及格，纵然最后二十来米有办法继续突进进去，但消耗的时间与成果并不能成正比。
听见了很轻微的“咚咚”声，队伍队长已经在联系骇了。另外一种密码语，卡西亚记下一些特征，且在预料之中，自己的通讯器其后传来震动。震动产生的短促“嗡嗡”声一瞬间便被侧旁队伍捕捉到。接近八十来人若本能般动作轻缓的展开弧形包围圈，样子在卡西亚看来显得怪异，但所有成员间镇定的配合的确值得称赞。因为唯有如此，真正被敌人潜行到身边时，才能找到反制的机会，出现混乱就意味着过后会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卡西亚先生，你认为他们如何？”按下接听按钮，骇的话早有准备，他猜到了卡西亚肯定会这样做。
“作为一支队伍去看，合格了，并且可以评价为优秀。”卡西亚回答间，具有压力的空气缓和下去，散开的队伍当即汇合一起，其队长和数名成员靠近过来。不可察觉的星光下，他们站在一团阴影前，那里看不见卡西亚的身影，但正传出他与骇对话的声音。
“谢谢卡西亚先生的赞赏，他们出发前就曾特意询问过我，想要知道自己与卡西亚先生间的差距。我想他们已经亲自感觉到了。接下来，那里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卡西亚先生。”话语中能听出骇的心情不错，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两者切断联系。
“卡西亚先生。”轻声的问候中，卡西亚最终才从几人眼睛中的黑暗中析出，出现一个完整的人形形体来。
“很高兴见到你们，骇先生对你们的表现非常满意，特意让我转达。”卡西亚礼貌回应，“休息十分钟，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讨论地点上的事情。”
不久后，卡西亚所选定的地点，队伍静默散在周围。黑色帷幕样的东西很快搭建而起，在周围形成一个可观的阻隔光线的独立空间，当萤石受到压力发出光芒，卡西亚才看清楚对方的脸。每一个人都带着类似面罩的东西，但对方更像是没有任何特征的纯色头套。
接近二十具便携式航弹发射器正在这片帷幕空间的一角进行轻缓的组装，帷幕之外，剩下的一部分人在平整地面，作为发射器做准备；一部分则是在周围制作保护自己陷阱装置。
接过队长带来的笔与纸，卡西亚将地图画出：“从这里观察，大概在飞空艇离地二十米左右的高度时，就会进入视线范围中。也就说留给你们进攻的时间并不多，一旦错过这一次机会，向好的方面看，只能等待第二个清晨。但我想不会有第二个清晨了。”
“另外，你们和我来到这里路线有一段重合，可以的话，你们可以选择这一条路线撤离。”说话间，纸张上的简略地图飞速扩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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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清晨，很多时候从一开始就显得干燥。虫鸣声消失后，鸟类似乎还未早起，不知身处何处的蝉便率先发出恼人的声音，随即相互影响，大片在才接受到晨光的地方铺开了。
山腰处的小停机坪上，飞空艇在机组人员的操作下开始预热。白天他们不会行动，留在原处。但也是警觉性的一部分，一旦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预热可以使得飞空艇立即升起，做航行使用。
慕斯、圣格德他们早已醒来，睡眠对手术者来说从不是必须品。战争时期，手术者们往往在一个星期中只有不到二十个小时的分散开的睡眠时间，战事激烈时，长时间不休息也是常见的事情。
虽在繁琐且复杂的信息情报分析中感觉到一点疲倦，可慕斯、圣格德他们并不能安心的休息下去。时间正在一点点过去，他们明白自己与目标接触的时间也在缩短。说不上兴奋，以目标的名声，且在消失接近两年后再度出现，作为第一个与之接触的人，心情中有着紧张的成分。
飞空艇不算大的货仓被当做客厅来使用，慕斯、圣格德等四人各自靠在仓壁上，一面吃着压缩食物用作早餐，一面说着通讯器里实时传达到他们这里的最新消息。距离梅薇斯过来还有一段时间，期间，讨论这些消息是他们最为放松的事情。
第一六零四章 计划、信息差与名人（上）
带状山脉近几天并不平静，但两者间的摩擦也称不上激烈。渗透与反渗透间的战斗，各区域的提前准备让他们在这些战斗中往往占据优势地位，不过优势也再以可见的速度减少着。慕斯他们的讨论中，这一点尤为突出。敌人在山脉中的行进越发顺利，或许是极快积累了经验的缘故。
每一天的伤亡数量都保持着一个平衡，经过最开始几天较为激烈的交战后，怠惰感同时出现在两者身上。或许这样形容并不恰当，实际上，组织这方从一开始以小队伍全线侵入山脉中，到现在变成有计划和目标性的推进，对稳定己方状态起到重要作用。
依照计划，十几支队伍的调动与配合，越发多的让帝国这方损失较大。
“昨天，那几支队伍又主动找上我们了。”压缩食物在嘴里发出脆响，慕斯作为这艘飞空艇的主人，常常做着主持人、挑起话题的工作，“一百多人去包围，最终还是让他们突围成功，没能拖到支援队伍到达的时间。”
“大家的副官们应该都给各位说过此消息吧，似乎是三支人员精良的队伍，装备说不上好，但从活着的少数人口中得知，这些人的实力虽然不怎么强，但在山脉和丛林间作战的经验极为丰富，默契的配合他们的整体实力非常恐怖。若是单独遇到，到目前为止，除了尽可能逃跑，还没有能与之碰撞的队伍出现。”三原色集团的奥古斯放下压缩食物的包装袋子，说话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非常专业化的队伍。这一次我们各自带到这里来的人员大都是受到过极好的训练，也有此类地域作战的经验，但和这几支队伍比起来，差距不是一点点那么简单了。专业化，就像公司内部从事技术工种的那些工程师一样，做起事情来氛围是完全不一样的。”
此消息在前几天同样被提起过，只是受到的重视程度并不多。随着近几天被歼灭的队伍累积起来，他们也逐渐进入到各个地域的负责人视线里。
“几乎能排除是雇佣军队伍了，有实力的雇佣军不会接受雇佣来到这里。情报中虽有‘个人实力’并不出众这一点，但两者的水平线不是一条。有些像是家族久经训练的私人队伍，被投放到这里作战。奇拉安第家族的？还是叶捷琳自己组建的？个人认为叶捷琳自己组建的可能性很低。”趁奥古斯喝酒的时间，圣格德接上话继续下去，“另外，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接受到类似的消息？”
圣格德的话一下子吸引到其他三人的目光，他也立即明白了答案：“你们知道我所监管的区域就在附近，能更加容易的得到一些消息。是我的副官亲自跑了一趟，到几处战斗场地实际看了看。结果呢、、、”脸上露出微笑，使人感觉舒服的那一种，虽这也是圣格德从圣使阶段遗留下来的一项假笑技能，“有帝国、军部的味道在里面，我的副官说，对方在某种程度上并不能单纯使用‘专业’去形容。在那片战斗后的场地里站着，根据没有打扫后的痕迹去回想当时战斗的场景，是能感觉出一些东西的。”
“对方的经验绝不仅仅限于‘专业’两个字，更像是一种教科书式的模块，可供很多队伍学习参考。”
“军部吗？”不仅是慕斯很有兴趣，其他三人都抱有浓厚的好奇心，“这样去想，在帝国、军部中的确会存在山脉丛林战斗经验丰富，且配合默契的队伍。只是若这一次有军部的人员参与进来，我们多少应该得到一些消息才对吧？”
“按照常理是这样，不过有一些任务、、、或许这一次任务就是——不考虑尸体回收，不考虑队伍的存活几率，后勤医疗等等通通没有、、、并且若下达指令的人的阶位足够高，这种痕迹根本不可能被记录下来。帝国各处存在摩擦的边境线那里，死亡名单上随意添加上一些人的姓名就可以了，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奥古斯对这一套流程很熟悉。他在处理三原色集团内部问题时，调派上常常采用差不多的方式。
“会对我们的造成影响吗？”沉默的利迪恩询问。
“时间再长一些，等到他们进入到我们监管的区域，就会造成影响。”慕斯回答，“不过我认为他们等不到那个时间了，只要我们对目标的计划成功，带状山脉失去价值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就当做一个放松的消息说说吧，即使有军部的人参与进来，应该烦恼的还是上层，我们能做的并不多。”利迪恩很严肃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话语当中没有一点情感，如同海岸边受海浪无数次拍打的岩石般，不带着任何杂质了，“到时间了，梅薇斯不久就来了。”说着，利迪恩大口吃下手中的压缩食物，和着几口酒将之一起吞下了肚子中。
几天以来已是规律，梅薇斯的通讯之后五分钟，等到天空上传来升力装置的嗡嗡声，慕斯他们等四人才以每一个人一个方向，散发出感知。周围没有异常，在他们感知当中，至少两千米以内是这样。至于更远处，两千米距离争取到的时间足以让他们做好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了。
绳索降下来，四人靠着臂力直接将自己拉上飞空艇，一番简洁的早上打招呼结束后，舱体侧门关闭，飞空艇顺势上升。
“没有多少东西了，大概两天，就能直接收尾。”是梅薇斯出来迎接，五人正笑着走向日常商量和查看资料的那间屋子。却在一声舱体防弹玻璃破裂的巨大闷响声中，倒灌进来的狂风以极快的速度填满整个房间，冲到梅薇斯他们的脸上。
“航弹！敌袭！”阿格尼斯的吼声隔着数层钢板震颤他们的耳膜，近乎封闭式的空间里，几乎同时响起的枪声呈现炸裂状，每一下都敲打在他们的心脏上。
第一六零五章 计划、信息差和名人（中）
五人当即分作两拨，一拨冲向最近的房间，一拨则赶去阿格尼斯所在的屋子。爆炸声随后从远处的天空上传来，同时飞空艇发生晃动，机组人员的操控下还维持着平衡。随即，细碎的震动开始遍布整个飞空艇内所有的东西，梅薇斯他们能听到蒸汽熔炉处正传来的声响，那是极高压力蒸汽穿梭管道时的内部摩擦音。
过载的警报声混杂在了枪声和连续的爆炸声中，此刻梅薇斯他们也全部去到房间的圆窗边，将防弹玻璃人为击碎。大致为圆形视野的外部太空，两颗火球才散去火焰，成为膨胀开的浓烟，散在树林上空形成很大一片烟雾带。
数颗航弹爆炸产生的烟雾几乎遮盖住大半视野，敌人攻击的间隙间，梅薇斯等七人这才明白敌人的意图。第一波进攻就不曾考虑过能正面击中，用爆炸产生的烟雾去制造一片视野盲区才是真正目的。
飞空艇在稳步上升，从窗口灌进来的空气已经带有硝烟味道。爆炸冲击的影响对飞空艇并不大，虽晃动使人感觉到危险，只是好歹也是为骑士侍从准备的交通工具，不会如此脆弱。
“立即下降，天空之上太过于危险！”短瞬时间之后，阿格尼斯再度吼出声，并让声音传到机组驾驶室内。其余六人没有立即跟上话，正在上升的飞空艇在震动中倏然悬停于半空中。
“下降，立即通知矿洞那边的队伍！”作为这艘飞空艇的主人，梅薇斯其后立即接上话。声音最后一个字节才落下，眼前遮挡视野的那片烟雾中出现大片红色，伴随着阿格尼斯的一声“警戒”响起，有限的窗口边，七人都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枪械，准备迎接敌人的第二波航弹攻击。
“四时方向，目前我们距离地面四十来米，降落地面后，统一向着此方向行进！敌人的发射阵地距离我们大概为八千米左右！”作为第一次目击这些航弹的阿格尼斯，他说出这些信息时，航弹已经拖着火焰尾巴突破那片散开的烟雾。
但未等到他与慕斯等人开枪进行射击，提前将至引爆，率先冲破烟雾的三颗航弹已然在半空中瞬间自己炸开。大量粉末因为爆炸散开，形成三片水母裙带般的白色帷幕，洒向飞空艇。不过半个呼吸，数点火星闪烁，散开的火药发生成片的细微爆炸，眨眼间轰然间合为一体，炽白色火焰荡开。
冲击带着被加热的空气袭向梅薇斯等人，而后续的航弹借着爆炸再度拉近与飞空艇的距离，并在计时器下启动分离。数颗航弹得外壳主动抛落，几十颗微型火炮带着短距离的加速慧尾，形如一张散开的网般冲撞向飞空艇。同时，最后几颗航弹走过一道明显的下滑线，击中那一艘停下的飞空艇，直接将之整个掀翻。
只是爆炸产生的冲击和灼热光芒对阿格尼斯他们不能照成丝毫威胁，即便眼睛在手术者身上也极为脆弱，但爆炸不足以影响到他们的可见视野。枪械的准确度足以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大部分散开的微型火炮提前引爆。
短瞬间，几十颗火炮先后在半空中爆炸。火焰消失，转化的黑灰色烟雾距离飞空艇更加近，几乎是横亘在前方的一片厚实乌云，完全遮挡住后方的视野。震动从一开始就未曾离开过飞空艇，连续的爆炸冲击让机组人员全身都是汗水，他们艰难稳定着平衡，确保可以安全降落。
“准备好随时跳下去！距离二十米，下方的泥土应该足够抵消掉坠落的力量，不要现在告诉我你们之中还有没进行骨骼强化的人在！”阿格尼斯的声音着实有些大，一方面是窗户碎裂后升力装置的嗡嗡声直接灌进房间中，另外一方面，混乱气流的涌入也在他们周围激荡起呼啸的风。
还是一个短暂的停歇，七人以极快的速度更换完子弹。梅薇斯这会儿放下一直按下联系按钮的通讯器，将信号已被敌人干扰的消息告知给其他人。
“按照既定计划，每人注意自己负责方向的感知探测！不要因为敌人的进攻，让地面上的敌人有机会侵入到我们的感知范围中来！”奥古斯这时补充一句。
“对方有着充分的准备，是否为这几天被发现、、、”圣格德接上话，未说完时，七人几乎同一时间感觉到异常，看向上空。但视线中只有一片薄金属板搭建的天花板，一些金属板掉落的地方，蒸汽红铜管道和线路排成一束，规整的固定在金属架子上。
“上方！”不能分辨是谁的声音，近乎与这句话脱口的时间相同，飞空艇上空，三枚绕过一个远距离，形如在发射阵地和飞空艇之间搭桥一样，突然降临。它们燃尽最后一点推进火药，从天空之上笔直坠落而下。
、、、、、、
“骇少爷，任务顺利完成，是否需要留下几人观察局势？”数千米外的一处空旷地带，伪装迷彩网之下，队长望着机身燃烧起来正斜向坠落的飞空艇，下令发射最后几颗航弹。大部分人员清理完了痕迹，开始撤离，队长周围还有少部分人，这时正在这片阵地周围安置炸弹，以便将最后的痕迹破坏掉。
“不需要，你们以最开的速度撤离走，那可不是你们几人就能观察的地方。不久后，你不难想象会有哪些人会集体向着那里汇集。”
“明白了，骇少爷。”队长说，他对着身边的人摆摆手，信号干扰重新启动，仅剩下的几人也从这里离开。随即，伴随着连环的爆炸，发射地的所有东西都被飞起的泥土掩埋掉。
与此同时，笔直落下的三枚航弹先后击中同一位置，掀开那层厚实的保护外壳后，带着一组升力装置将飞空艇椭圆形身体的前端炸出一块巨大缺口。那里是重要的机组控制室，碎裂的管道与各种金属结构随着坠落路线散落一地。依旧工作的蒸汽熔炉让断开的管道喷出大量乳白色蒸汽，一度将燃烧的烟雾全部遮盖住。
坠落只是数秒钟的事情，斜落的飞空艇一路压倒大片树木，在地面上犁出一片宽阔的新鲜泥土带子，滚落一两圈后这才完全停下。一些散落的部件还在燃烧，飞空艇机体上，蒸汽喷涌像是一处力量巨大的火山，吐处大量烟雾，弥漫想低洼处。嗤嗤声很快将所有声音掩盖下去了，除去火焰，不过数个呼吸，这里陷入到安静当中。
第一六零六章 计划、信息差和名人（下）
鸟类与蝉的声音早已消失，不再出现。唯蒸汽之声喷涌，沉甸甸散落周围。坠落的飞空艇边已有大片乳白色蒸汽弥漫，接触地面形如落云，冷凝成水，浸润下去。似乎已没有活着的物体在这片地方，任何气息都消失，清晨的阳光下，只有树木与岩石的阴影逐渐加深。
动作很轻缓，即便是传递信息所用的手势，慕斯、梅薇斯他们也尽量做到最小，形如害怕掀起气流一般。慕斯趴在地面上，航弹击中飞空艇的瞬间，他便直接从身前的圆窗钻出房间，附在外壳之上，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下以合适的角度跳下，并在那短暂的时间去到一旁，让枯叶盖住自身。
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梅薇斯和阿格尼斯他们，但圆窗只有三个，伊莎贝尔和奥古斯，以及圣格德留在了飞空艇中，随飞空艇一同坠落地面。
航弹击中飞空艇时，他们离地面并不远，约莫三十米。高度不足以致命，但会造成一些麻烦。飞空艇内几乎都是金属结构，随其一起坠落，受到的冲击要比慕斯他们落于泥土地面上的情况严重很多。
七人并未散开，那一点时间不支持他们做更多的事情。现在没有人担心自己和其他人的伤势，若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就能让某一人失去战斗能力，那么盟友关系自动破裂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继续等待？”慕斯只让手掌探出枯叶，除了脑袋会轻微转动外，其身体已人为僵化，死物般不再动弹，呼吸带起的律动也被极限节制。他的中指与食指轻微且有节奏的相互敲打，向自己周围的梅薇斯等人传递信息。
周围实在是过于安静，敌人的进攻就像晴天下的一场不合时宜的阵雨，突然而来，又匆匆消失。实际上，七人都认为在飞空艇坠落后的那瞬间，迎接他们的应该是从周围树林中冲出的数支、甚至十数支队伍。随后火力网交织，封锁他们的退路。
自己值得敌人这样做，并且从对方击落飞空艇的航弹去分析，那种东西绝对来自于叶捷琳那里。在山脉中游走的队伍绝对不可能带着那种东西，数量、威力和种类根本不符合游走队伍的特征。
敌人洞察到了自己每一天的交接地点规律，早有准备。这是七人确定的一点，并且不会去怀疑。只是，此刻的安静又意味着什么？敌人在等待散布周围的队伍向着这里汇拢？
“对方也再等待支援？周围的队伍数量不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还是他们没有把握，需要数量上去增加自身信心？”疑问在飞空艇之外的四人间传播。
“信号已被干扰，刚才短时间里，机组人员大概率没能联系上矿洞那方。应急计划启动需要信号消失后半小时，敌人应该明白这一点。若他们选择等待，是否能确定其支援速度比他们猜想的时间快？”这是梅薇斯的疑问。四人都在思考，疑问还没有一个能得到解答。
“我们是否太过于小心了？”一直沉默的利迪恩传递出自己的想法，“想要有足够的把握吃下我们七人，在没有几名和我们对等的敌人的情况下，即便敌人数量超过千人，我们想要离开也不会有问题吧？”
立即遭到反对，梅薇斯他们三人很默契地投了相同的反对票。
“目前的信息足够说明对方准备充分，已然知道我们每日以飞空艇交接的规律，连同地点也被摸索出来。这些足够说明对方大致知道我们这方的人数。即使对方不知到我和伊莎贝尔的存在，但你们五人，此数量他们绝对掌握在手上。”阿格尼斯打消利迪恩的想法，“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去消耗，不妨好好分析现在的情况。飞空艇当中的伊莎贝尔和圣格德他们应该再做相同的事情。”
“另外，我很在意一件事情。无论是感知，还是温度探测，至少大概是千米以内，我不曾发现有异常。”不仅仅是阿格尼斯，另外六人同样未曾捕捉都任何东西。虽然感知强度会随着距离衰减，但敌人若数量庞大，一些痕迹必定掩盖不了，总会被抓住。
但目前，所有人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片安静的山脉间树林而已，不再有其他东西。
“敌人是否能观察到我们？”一个对梅薇斯他们很重要的问题，因为确定后，便能分析出自己现在有多大的自由活动空间，“敌人当中有擅长潜行的人？”
“若是潜行，没有外部环境的影响和遮掩，处于战斗状态中的我们，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即便对方是实力对等的希尔家族的刺客，想要来到可以攻击我们的距离内也是没有可能的。”阿格尼斯的信息似乎透露出他曾经有过类似的遭遇，“我在关心敌人是否知晓我们的位置？飞空艇坠落下来的动静还不足以让我们四人全部隐藏下痕迹。”
“要不试试？时间越往后走，敌人或许离得我们更近。”梅薇斯企图引导，但利迪恩他们没有一个人回答她。沉默一时间降临下来。
“我感觉到了有来回的视线！”数个呼吸后，沉默之下不再动作的利迪恩突然传达自己感觉到的东西，“很微弱，距离相对于较远，但大概在千米左右。方向、、、七时方向，航弹发射阵地顺时针移动一百度左右！”
数个呼吸再度过去，利迪恩的感觉中，那微弱的视线似乎正在逐渐增强。只是毫无规律，一时间让他无法判断。身体的僵化越发厉害，利迪恩已停止呼吸，平躺下的他不在细微转动脑袋，仅是活动眼球去获取信息。
感知当中，利迪恩确定的方位上，他的感知隐秘且精细的铺展开，呈现扇形，不放过每一块小地方。可是毫无所获，那来回扫视的视线仿佛他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假象，分明在感觉中正逐渐加强，但确定的位置处却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希尔家族的刺客？”其他三人一样没能搜索到任何东西。
“那里绝对有敌人存在。”利迪恩这时强调，“距离正在拉近，扫视的视线强度已经增强了，就在我这片位置。大概是我跳下飞空艇时被捕捉到了一点路线痕迹。”
“这样是否可以吸引对方露出破绽？”
“我试着找到敌人的准确位置来。”利迪恩回应，“目前，敌人只是确定我在一片范围当中，但还未确定我具体处于哪里。”注意力的高度集中使得利迪恩能更加精细地铺开自己的感知网络，可网络的格子是不是太大了，始终不能收到想要的东西。
视线的扫荡依旧没有规律，可它给予利迪恩的感觉却越发强烈。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次数明显增加，并且出现过一次短暂的停留。那是极度锐利的视线，一度让利迪恩的身体生出本能的保护反应。将此信息传递给了梅薇斯等人，利迪恩表明敌人的位置和方位的变化并不大，并且距离正在持续靠近中。
“我们是否要向着那个方向靠近？”慕斯此刻寻求意见。
“敌人或许不止一人，我们不知道自身目前处于什么状况。”阿格尼斯回应，“但需要想到解决办法。我们受到的限制比敌人多，坠落的短暂时间让敌人可以计算出我们能分散开的大概区域范围。”
“视线加重了，且扫视范围正在减小！”手指的碰击速度表现出利迪恩信息的重要性，“刚才是第二次在我这里停顿！”
“要通知飞空艇内的圣格德他们。”梅薇斯这时提出自己的建议。
“目前没有好办法，一点过大的动作都会被敌人捕捉到。”阿格尼斯回应，“我们太过于欠缺敌人的信息，若知道对方的数量和配置，哪怕是大致方位，都能让情况立即简单化下来。”
“第三次停顿，时间超过一秒钟！”信息交流被利迪恩打断，“我大概要行动了，虽不确定时间，但你们注意我说的方向。我会朝向飞空艇行进，以将之作为掩体，也可以和圣格德他们汇合、、、”
“第四次停顿！”利迪恩动着手指，“对方的确知道我跳下飞空艇后藏匿的大概位置，目前正在持续侦查中。来回扫射的视线只有一个，不确定敌人所在的方向是否还有其他人在、、、”
“第五次停顿、、、时间超过、、、”利迪恩这里有着停顿，集中感知下，他似乎“看到”相距千米外，一人正透过重重树木直直注视着自己。但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那道视线突兀消失，去到了别处。
“等等、、、等等、、、”身体上的所有感觉都被加强，利迪恩注意身上来回的视线，“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道视线？”像是寻求安慰的话，锐利的视线让利迪恩非常不舒服。同时，这或许是对自己运气的不满意。
得到否定的回应，利迪恩心里刚苦笑，带着巨大压力的视线突然从远处宣泄而来，直接狠狠压在他的身上。
“我被发现了！”敲击的手指甚至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利迪恩感受到视线中带着的份量，僵化的身体本能下瞬间恢复活力时，强烈的危险感刹那间传至全身。危险源头离得自己过于近了，根本不是根据视野得到的千米距离，而是就在近旁，不过四五十米左右的范围。枯叶腾起间，利迪恩直接从地面上弹射而起，紧紧抿住的嘴巴顺势张开。
可第一个音节尚未吼出来，却是他所说的的那个方向传来沉闷的连续炸裂枪声，飞快在他们周围传荡开。
“遭了！”最为原始的反应，利迪恩心里突然一空。
感知当中，危险源头不是在千米之外，就在离得自己极为接近的地方，并且方向偏差也有着不小的差距。更为重要的一点，这道突来的枪声在那么一瞬间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自己本就察觉到敌人不在那处方向，但也出现这瞬间的失神、、、换做梅薇斯、阿格尼斯他们、、、
敌人的目标真地是自己？梅薇斯吗？
利迪恩没有继续思考下去，信息差一时间不足以支持他继续分析。吼出“全员躲避”的同时，他在空中翻转身体，顺势对着感知当中的危险源头扣动了扳机。
第一六零七章 卡西亚！（上）
这一瞬间，利迪恩强制性停止了呼吸，随着眼睛中十字瞳孔的绽开，无数血色纹路由十字瞳孔向着金色瞳仁延伸，遍布他的双眼。利迪恩下一刻便感觉到自身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身体上爆发出来的热气流缓慢地使空气看上去扭曲。气流成为实质**物，能被视线捕捉，迅速流动的景物一下子清晰可见。
可即便如此，利迪恩依旧感觉到时间对于自己来说完全不足够。射击完全凭靠感觉而来，利迪恩根本没有丝毫的时间去搜索危险源头所在的地方，他只知道危险离得自己接近四十米远，大概范围涉及数平方米。除此之外，在半空中翻转的身体让他的视线触及到那个方向时，所见的只是一片安静的树林和杂生的藤蔓，敌人倒底会躲在那数平米的哪处，这些信息没有时间让他去分析。
利迪恩紧绷身体，抢夺时间般去飞快压下扳机，让子弹近似均匀的遍布到那片位置。同一时间，其皮肤之下的肌肉急速蠕动，无数惨白色的物质如同白色泡沫，从身体上的所有毛孔中析出。惨白色泡沫极快的覆盖其全身，相互交织一起，眨眼间一层石膏般的物质就能将其全身覆盖住。
可利迪恩明白时间变得缓慢，近乎静止，这是仅存在于自己的感官上，说成视线和感知上或许更为合适。这对精神有着巨大的冲击，并且他异常清楚，自己的身体并不能跟上这突然蜕变后的感知速度。
在利迪恩的世界里，他看见自己才堪堪压下两次扳机，所担心的事情已然发生。感知当中的危险源头处，一串炸裂枪声突兀传到他的耳朵里前，六道暗红色弹道线便已经集成一簇，一路破开所有阻拦物体，形如实质性的光线指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没有躲避空间，身体的速度与感知并不在一条线上。
那簇子弹带起风气撕碎他的衣服，腹部的侧方还没有来得及被那白色泡沫覆盖完的皮肤也直接碎裂，小片血肉成为向后喷溅的血沫。
“果然目标不是我！”此刻，也只有思绪能跟上利迪恩被增强和提速的感知了，“但好在骨骼覆盖化已经完成了。”腰间皮肤和小片血肉的缺失并不影响惨白色泡沫的析出，利迪恩看向那里时，从血肉中补充出来的惨白泡沫已将伤口覆盖，正在完成类似“固化”的最后阶段。
庆幸的唯有这一点，利迪恩心理早有准备，他很想将这些信息告诉给其他人，可身体的每一处都不能跟上感官上的提速。
脑袋中开始出现嗡嗡声，利迪恩这时好歹在精神上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是目标，没有在如此强大的潜行刺客手下死去。下意识将敌人当做一名刺客，对方寻找机会、以及潜行的手段的确值得这般评价。
“航弹攻击时，敌人大概就已经向着这里靠近了。飞空艇坠落时，大概就是他最后一次移动位置。他过后本应该立即进攻才对、、、是考虑到我们跳下飞空艇时的精神高度集中状态吗？这样的话，对方的谨慎也必须小心。”感知提速状态消退的短暂时间，利迪恩的思绪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过后那一段时间的安静、、、不是在等待我们恢复，而是利用信息差和环境造成潜在的精神压力。他的确成功了，并且还利用我们对视线与枪口的敏锐感知，使得我成为了他的助力，制造了好些错误的信息给梅薇斯他们。”
“不过，即便你的目的达成，会直接让我们之中的一人失去战斗能力。但这种潜行刺杀所具有的效果只有一次，一旦使用掉，不会再有下次。而你本身也暴露出来了。明知道我们至少有五人的情况下，你依旧在如此距离下进攻、、、我们是不知道你身后有着什么，或许是陷阱，或许是大数量的队伍，或许你周围还有和你一样的人在。但是，你是否太过于急切了一点、、、至少发动攻击时，你若有队友，也必定应该一起进攻才对、、、是对自己的自信、、、四十米距离，对我们来说，你绝对踏进一条死线中了。”
思绪纷杂，利迪恩知道自己在接下来数秒钟不会存在危险后，开始思考周围情况。
嗡嗡声在此刻形如蜂鸣，去到波峰之后，倏然间消失。短暂停顿之后，时间加速，感知重回正常，而“全员躲避”的吼声也才落下最后一个字音！
另一道炸裂的枪声紧接着利迪恩的话语从侧旁传来。利迪恩下意识偏过头，才站稳的脚步因为胸口处重叠一起的六颗子弹的冲击，往后退去数步这才完全稳住身体。身后传来枪响，而被击断的树木这才相继倒下。
利迪恩感觉到了风气，梅薇斯与阿格尼斯这时已经从他身后冲击向前，几步越过他，追击前方感知中正高速撤离的敌人。
“去看看慕斯！”阿格尼斯的吼声，“圣格德、伊莎贝尔、、、”随着他的声音，圣格德、奥古斯他们从飞空艇内部窜出来，简单的信息交接，弧形圈已形成，向着敌人撤离的方向追击。
这边，浑身惨白的利迪恩去到慕斯趴着的地方。那里有鲜血向四周喷涌，慕斯那颗心脏尚未停止跳动，但这时起到的作用不过是加速全身血液喷涌出来，染红更多、更广范围内的枯叶而已。
那具将死的躯体在挣扎，慕斯的嘴巴张得很大，血沫随他急促的呼吸不断冒出，遮挡住了他的脸。看见了利迪恩，慕斯的眼珠子在移动，嘴巴一张一合，极力呼救的样子。
利迪恩没有管慕斯的动作，他颇为暴利的将手指从枪口造成的撕裂孔洞中探进去，在一片碎开的内脏中摸出一颗子弹的三分之一左右残骸。
“没有办法了，慕斯先生。你的皮肤硬质化不仅慢了一点时间，放了一颗子弹进你的胸膛，并且对方使用的是、、、”利迪恩的话语活像一个专业的解剖尸体的医生，职业性地在工作时一面解剖，一面说话让一旁的录音机录下自己解剖时所得到的信息，“酸性白金子弹的弹头，口径点一二左右的手枪、、、口径十二毫米左右，从声音判断，应该还是转轮手枪。若慕斯先生你还有意识，应该知道它的威力比之蓝银子弹也差不了多少吧？这威力对鳞化手术项目都有威胁，更别说你的硬质化皮肤了。”
说着站起来，慕斯的呼吸由急促开始变得平缓。利迪恩不知道慕斯在呼吸着什么东西，肺部都碎开了，必定不能呼吸。恐怕心理作用居多吧，呼吸代表着活着。
“敌人枪法很厉害，六颗子弹的打击点几乎在同一位置。所以慕斯先生你即使皮肤硬质化成功，也防御不了。是从你的左胸口横向穿透进去，破坏掉了你体内的大半脏器，连着脊骨大概也裂开了、、、若是你和我一同起身，或许、、、”利迪恩还想说自己看见的情况，但注意到慕斯已经没有气息后，闭上了嘴巴。
“敌人跑不了的，慕斯先生。”话语声里带着叹息声，利迪恩对慕斯的死说不上会有心情波动，但作为与自己没有多大差别的家族精英人物，这般死在这里，多少让他有种荒谬感。
这可不是他们这类人应该得到的结局！利迪恩心里说，转身追击阿格尼斯他们。慕斯的尸体留在原地，碎裂的心脏不再跳动，浸润在血液中逐渐变冷。
第一六零八章 卡西亚！（中）
前方，阿格尼斯等人去到接近三百米外，利迪恩只能从自身感知网中勉强感觉到正在移动中的他们。衣服已被外骨骼涨破，全身的惨白色让他此刻看上去像是无人问晓的湖中，浮在水面的一具被浸泡已久的发白尸体。
利迪恩这幅样子与普通的全骨骼覆盖手术开发项目有些不同，体型上增加了接近二分之一，那层白色骨骼形如他的另外一身衣服，在关节处没有明显的过渡模式。视线和质感上趋近于柔软，像是一件蓬松的白色冬装棉袄，不会在灵活性上限制到他太多。
深呼吸有种真空罐子破碎而空气被压迫进去的目视感，呼吸交换，一口气被长长喷出时，地面随即传来一声闷响。原地留下一片凹陷的浅坑，利迪恩下一刻已去到十数米外，速度比之前方的阿格尼斯他们，甚至还要快上一些。
风声呼啸，利迪恩抓紧时间拉近自己与前方五人的距离。他拔出腰间挂着的那把短剑，一片惨白色泡沫如同急速繁衍的霉菌菌落般，从其手掌上蔓延，将整个剑柄覆盖，牢牢固定在他的手上。
“还需要六个呼吸，才能追上。”白色影子如同虽急流漂泊的轻缓树叶，简单且柔顺的避开水流当中所以的尖锐岩石和阻碍物，顺畅无比的前进着。
“为什么目标不是梅薇斯？”疑问随利迪恩的思考进入脑袋中，“有一种可能，在我们跳下飞空艇时，敌人只注意到了我和慕斯，梅薇斯阿格尼斯没有在他的视野当中。可是梅薇斯本就是敌人的目标，这种情况下，梅薇斯的优先度无论如何都会大过我们才对。并且这种潜行攻击的手段往往只能在一个环境下奏效唯一一次，留给梅薇斯，也总比用这种机会击杀慕斯划算吧。”
“这一种可能绝对不正确，跳下飞空艇的我们四人里，梅薇斯是唯一的女性，身体特征不要过于明显，敌人绝对注意到了梅薇斯的位置。但是他并没有将目标人物梅薇斯小姐作为第一个需清理掉的人选，而是选择了慕斯、、、是想将我们引入到另外一片地方的陷阱？”利迪恩首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难道对方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了，认为即使第一时间不杀死梅薇斯小姐，过后还会有机会将之清理掉？但这又陷入前面的问题——即使排除梅薇斯小姐，慕斯在我们四人中，无论如何去想，其优先度都处在最后面。梅薇斯小姐的顺位第一，骑士侍从身份的阿格尼斯顺位第二，我和慕斯并列第三、、、”
“其中绝对有着缘由，否则敌人只要将枪口调转向梅薇斯小姐，过后只需要考虑如何安全逃跑就行了。但敌人完全没有这样考虑、、、问题或许在慕斯身上，是因为慕斯知道些、、、”
轰响打断了利迪恩的思考，注意力回到周身时，一道影子带着重重藤蔓朝向他撞过来。双手下意识挡在身前，巨大的冲击力下，利迪恩稳稳将那团影子接住，侧步移开躲避紧接着倒下来的几颗树木。
“谢了、、、”沉重的吐息，三原色集团的奥古斯起身，扯断身上缠绕的藤蔓。他的身材本相对瘦弱，但此刻肌肉裸露鼓胀，撑出来的体型比之利迪恩还要大上一圈，“利迪恩先生，过去后要小心了。”奥古斯从藤蔓中抽出自己的武器，那是伸缩警棍样的金属制件，上面已有一道被高温烧蚀的黑痕。
注意到了敌人的温度图像，气动剑的热量在温度感知中就是一轮太阳，不可能不会注意到。高速与灵活并存，比起阿格尼斯等人，对方此刻的躲避移动更像是在一片空旷地带完成，其眼中仿佛根本没有树木与藤蔓的存在。
两人飞奔向前，奥古斯说着敌人的信息，“那具身体内的力量比你我都要巨大，你在感知中已经看到他的灵活性了，但要注意他瞬间的力量爆发。刚才我的情况你已经看见，即使以我们的力量可以与之相抗衡，可对于力量的掌控与使用上，对方远比我要精细很多。最重要的一点，他瞬间力量的爆发根本不需要蓄力，看上去普通的一剑，其力量或许会超过自己的预计。”
说话间，不过百米距离被两人拉近。前方阿格尼斯等四人正以两人为一个小队，保持弧形阵型的同时，相互间交替着进攻。
“叮、、、”两人才到，一道颤音便吸引到他们的注意。透过起伏较为平缓的树木，一截气动剑红热的剑身正好随着一片细碎的齿轮飞落出去，倒插于一颗树木根部，引发噼噼啪啪的火焰。
此刻，利迪恩才得以勉强在视野上捕捉到敌人的模样。再正常不过的健壮的成年人身材，肌肉同样鼓胀如同钢铁，但样子上比之奥古斯这样的“膨胀”让人更加容易接受。脸上带一副合金面具，灰白色，只露出双眼。鲜红色十字瞳孔清晰可见，只是短瞬间捕捉，已让利迪恩明白为何刚才那危险感觉会让自己险些按捺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这种红光并不是手术者应该拥有的东西，常见于凶兽身上才是正确的。
“还有三把！”提长剑的圣格德退回弧形包围圈，立即吼出。梅薇斯在一旁辅助射击，每一枪都显得异常谨慎。每一枪都有作用，以敌人的速度，虽目前数枪没有一枪击中，但每一枪的确能逼退敌人，使之不得不改变方向，愈发靠近四人弧形包围圈的圆心位置处。
利迪恩和奥古斯这时加入进战斗，轮换进攻变成三轮。很容易明白目前阿格尼斯等人的目的，敌人背后的那三把还完好的气动剑便是目标。
“为什么不一起进攻？”利迪恩这时询问。
“因为是个未知数，现在除了力量和灵活性外，就只有一手极好的剑术。潜行能算一项，但在正面作战中这不用考虑，除此之外，我们对之一无所知！”奥古斯沉声，在侧旁的利迪恩这时才看见奥古斯后腰处那一个让肌肉凹陷下去的脚印，印下的乌红色正缓慢消退，“谨慎一些好，时间上我们绝对有利！”
没有继续追问，但心中也存疑虑。到目前为止，利迪恩很清楚包括自己在内，都还未动用真正的力量，只是靠着每人强大的基础实力进攻。自己这方是这般，敌人似乎也是相同的情况。两人一轮的进攻，敌人无论防御，还是一面撤离一面寻找机会的反扑，显得过于轻松了。撤离对敌人来说似乎仅是根据他的想法，认为目前应该再往后退一点了，于是敌人退了一点。利迪恩过去后看见的就是这种状况，阿格尼斯他们的攻击并没有给敌人造成压力，至少对敌人来说，向后撤离是根据他自身的意愿，而不是来自于阿格尼斯等人进攻的压迫。
利迪恩往后看过一眼，茂密树林遮挡两艘飞空艇的残骸，连同那片烟雾和蒸汽也看不到了。
“此刻大概前进了接近七百米。”脑袋中生成数据，利迪恩不忘观察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地势虽有起伏，但趋势不大，为一片向下的山腰向阳缓坡，“过后数百米大概还是茂密的树林，视野遮挡的影响只会越发严重，枪械发挥的效果不会很好。敌人有意为之，路线提前就计算好了。可慕斯身上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潜伏下的唯一一次进攻机会，他为什么要用在慕斯身上？”
身旁传来奥托斯的声音，利迪恩退出思考。前方伊莎贝尔和阿格尼斯退回的同时，他们两人直接冲击向前，一左一右围向前方无规律移动的影子。
数个呼吸跟上敌人的动作，梅薇斯和阿格尼斯等人的辅助射击多少帮助他们缓慢找到进攻的机会。利迪恩的感觉中，敌人对于战场的掌控能力远在他们六人之上。他相信这种感觉不仅是自己，其他人也绝对感觉到了。阿格尼斯等人选择谨慎的交替攻击，大概也是基于此感觉。为了不让对方一下子摸清楚他们的规律，并且交替下，也能更好的收集对方的情报。
这是一个绝对棘手的人，会是谁？利迪恩相信其他人同样在思考。碍于对方透露出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并不好判断。
树木间窜动的身影看似没有规律可言，但却每一次都能在梅薇斯将要射击时利用自己和奥古斯的位置，来让另外四人的火力没有办法相互交织成网，封锁掉他过多的活动空间。更为重要的一点，利迪恩只感觉敌人的感知异常敏锐，总能在自己行动后立即察觉到，随时改变自己的位置，将距离维持在安全，且是可反应的数值中。
每一次进攻都要消耗接近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利迪恩本能感觉这样有些长了。自己这方六人，一起进攻更能给敌人造成压力，迫使他露出破绽。可奥古斯的话也没有错误。想要继续思考，一旁的奥托斯在身后枪声响起时猛然冲击了上去。
两道暗红弹道线由侧方穿透数颗树干，使得敌人被迫一顿。奥古斯趁此机会数步去到敌人身旁，手中长棍在其挥动下瞬间变长，去到接近三米的长度，瞄准敌人腰部直接横扫。利迪恩想在近距离下多观察，获得更多情报，这时也不得不跟上奥古斯的脚步。在树木间几个扭转的他欺身而上，一步越过十数米，落在奥古斯的对面，整个巨大的惨白色身体仿佛要压上去般，左手捣拳，右手已然蓄力，准备在敌人做出反应动作后在跟上短剑的进攻。
可那么一瞬间，本能竟然在他的整个身体中自动生出无数危险信号，以及对面前那一个体型相对瘦小的敌人的畏惧感！
根本来不及思考，利迪恩的十字瞳孔纹路再度向金色瞳仁绽开血色纹路，同一时间，那一层惨白的外骨骼上，霉菌样的泡沫瞬间疯涨，想要抢着时间在上面结开一层更为厚实的骨骼垫子。
脑袋出现微弱的眩晕感，高速运转的思绪下，利迪恩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敌人的下一个目标是我！”转瞬间，利迪恩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呼吸声以及视野中的景物再度变得极度缓慢，奥古斯的那一棍子正以均匀的速度靠近敌人的腰部，而自己正要打出的一拳也在行进的路线上。
可敌人此刻身体呈现的动作让他充满疑惑。换做左手握剑的敌人似乎对自己和奥古斯的攻击异常清楚，因为他在这片减速的世界里看见敌人的应对准备，只要顺着时间往下走，气动剑便能准确的挡下带着巨大力量的长棍，自己的这一拳也将被敌人用右手稳稳接住。
“倒底是哪里不对？这种危险感觉、、、为什么我愈发感觉敌人是在专程等自己跟上来？”感知提速的时效性非常有限，利迪恩这时掐断自己的疑惑，转而观察其他地方，“不需要视线来确定我们两个的攻击？视线完全在观察阿格尼斯他们，梅薇斯等人的辅助攻击没有作用也有合理解释。这是仅凭借自己的感知吗？还是说、、、”
思考在这瞬间停泄，提速的感知里，危险信号一瞬间将他的身体充斥满，一股暴戾气息在敌人身上爆发而出。利迪恩这时看见了让他恐惧的东西。利迪恩自己也异常明白，不是自己看见的东西使得自己恐惧，而是以此联想到的事物使得恐惧感升起。
在这瞬间，敌人的皮肤下，无数东西正在鼓动，大片尖锐物缓慢突破皮肤，变成一片片黑鳞，自全身各处将敌人覆盖。同时，一条布满倒刺的尾巴，即使处于这种缓慢的自身感知世界里，利迪恩也看见它在以非常迅速的速度，一节一节从敌人的尾椎末端伸长而出。
“嗡嗡”声如同定时炸弹的最后倒计时，此刻在利迪恩脑袋中疯狂鸣响。
“卡、、、西、、、亚！”用尽全身力量，仿若本能，思绪运转最后的结果，强迫着利迪恩强制压迫喉咙，势必要抢在时间前吼出来。
第一六零九章 卡西亚！（下）
利迪恩此刻最想的是身体上有动作，即便仅是往后拉回半米距离，拖延得到的时间都能将糟糕的结果改变。
“为什么是我！”思绪变得有些混乱，利迪恩察觉到自身的情绪波动，硬生生掐断这方面的思考。最后一点时间，感知提速的项目开发带来的作用从来不是用来思考这种东西的，在战斗中为自己争取紧迫的时间和瞬间就会消失的机会，这才是感知提速的效用。
在那嗡嗡声去到波峰时，利迪恩的精神承受第二次冲击，眼睛中血色纹路没有散开，而是维持原样。感觉到眩晕感加重，利迪恩当即让情绪平静下去，努力思考对策。
缓慢的世界得以第二次延续，这短暂的时间，布满倒刺的尾巴已完全伸长，正拐过一个角度，缠向自己的右脚。若敌人是其他人，利迪恩认为自己还有机会。但清楚合金面具下的那张脸是谁后，他所考虑的变成了如何承受卡西亚的进攻，寻找到让伤害降到最低的办法。
“是因为我留下来查看了慕斯的情况，卡西亚认为他告诉了我什么东西吗？”思绪中，利迪恩寻找到一条思考路线。仅靠自己，绝对没有希望，需要让阿格尼斯他们给予压力，让对方为了应对下一步，而对力量有所保留才行。
“不是！”利迪恩正在放缓的感知中压迫自己的大脑，使得惨白色泡沫的渗出速度加快。可唯一不受影响的只要思绪速度，除此之外，即使是对身体的操控，这时也变得缓慢，“卡西亚早就守在一旁了，有航弹配合进攻、、、他发现我们至少也有一天时间。这中间，即便不知道没有下过飞空艇的阿格尼斯和伊莎贝尔，但我和慕斯等四人，绝对已被他辨识出，并利用情报网或许到了能找到的信息、、、”
“自己的话，卡西亚现在知道的大概也仅是另一种形式的全骨骼覆盖手术开发，对再度形成一层骨骼垫来加强防御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知情、、、选择自己、、、会是因为想利用我对防御的自信？很有可能。”这时才考虑到自己的进攻方式，短剑的攻击范围的确让利迪恩不得不拉近自己和敌人的距离。且也是习惯性，作为全骨骼覆盖手术项目，贴身近战能找到巨大优势早已不是秘密。这本就是此项手术项目开发的特点——无需考虑大部分攻击造成的伤害，相互进攻下，最先倒下的肯定会是没有全骨骼覆盖能力的那一方。
气动剑与奥古斯挥击的长棍相互交接，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音传进利迪恩的耳中，一层气浪带着溅射的火花具有可观的速度，在放慢的世界里膨胀开。他自己的那一拳在途中停下，连同右手短剑的进攻也取消，力量正在双腿汇聚，利迪恩认为自己可以为自己争取到一米左右的后撤距离，这已经是他身体反应的极限。
冲击携带热量从气动剑那里传来，些微火星这时溅射到利迪恩脸的近旁。视线还在收集信息，布满倒刺的尾巴这时已靠近他的脚，正准备环绕数圈，将之牢牢抓住。同时，另外一个变化使得利迪恩感觉悚然。
卡西亚喉咙处的空气正在极为迅速的发生扭曲，利迪恩观察到时，其喉咙处皮肤的震动速度依旧极为迅速，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感知提速的感测影响。
嗡嗡声再度于利迪恩的脑袋中响起，感知中的所有事物在这时仿佛正在疯狂的提速。没有任何办法，当眩晕感再度在脑袋中降临，这一次还伴随着受到巨大撞击般的刺痛感。
第三次感知提速，利迪恩眼睛中的血色纹路不再自然，普通人未睡醒而惺忪之时的双眼，原本带有一种美感的血色纹路在这时充满一种病态。
刚才的画面被接续上，可仅过去那一点点时间，空气的扭曲便从卡西亚的喉咙处延伸出来，走过两者间的三分之一距离。
是一道只有大拇指粗细的压缩过后的扭曲空气，半透明状，形如子弹穿梭过后的弹道线，在利迪恩的视线中缓慢延伸而出，方向直指自己的眼睛。从外形上就能判断出其中带着的力量绝对可比肩一颗大口径的普通子弹，若是被直接击中眼睛、、、
利迪恩不再往下想，因为现在的所有情况在他判断来，都对自己极为不利。可不得不去思考这些攻击的应对办法。再度直接观察，这已经是可连续使用的最后一次感知提速，利迪恩不想浪费掉。
“压缩空气然后释放出来的手术能力？”仔细观察卡西亚的喉咙处，察觉到那只是单纯的极为高速的震动后，利迪恩立即反应过来。这几天与梅薇斯、慕斯他们在飞空艇上讨论的信息终于起到作用。
“声波！”想起了慕斯曾说过的一个信息，那是他来到这里前碰到的一名敌人。
“手术项目开发与声波有关，因为接触时间相对较短，所以不知道开发到何种程度了。但遇到后必须多加注意才行，平时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东西，若战斗中不能及时发现，以声波的隐蔽性，以及这种手术能力带来的对侦查上的巨大提升，必定会让我们在战斗中异常难受。按照资料所介绍，只是最为基础的声波能力开发，若用于侦查上，其初始半径也是温度感知的两倍，那可是接近一千六百米的范围了、、、”
“慕斯的死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这一次的嗡嗡声来得比前两次稍微早一些，利迪恩心理有所准备。他已经下达闭上一只眼睛的身体命令，双脚，以及整个躯体，也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往后倾斜，以拉开与卡西亚的距离。同时，喉咙处此刻也终于发出声音，脑袋中，“卡西亚”三个字也将在嗡嗡声去到顶峰后被自己吼出。
这时加上了“声波”两字紧跟在后面，但利迪恩不知道那短瞬时间里，自己是否可完整的吼出这个五个字来。对方是此次的目标人物卡西亚，为此他们做了很多准备。的确没有想到他会来得如此之快，他们猜想的模型里，卡西亚单独作战的几率不到三成。
最后一点时间，右脚上有巨大的挤压感传来，尾巴已经紧紧缠上了利迪恩的一只脚。
“卡、、西、、、”在利迪恩的预料之中，嗡嗡声退去的瞬间，身体按照既定命令强制性运转，闭上的右眼处传来强烈冲击，一只脚被暴力拖拽住，顷刻间使得自己失去平衡。但这反倒让他的上半身加快了距离的拉开。只是容不得他有时间去庆幸，即使身体正面已形成一层巴掌厚的骨骼垫子，巨大的力量冲击依旧冲击进他的胸腔，让话音为之一顿。
“足够了。”利迪恩这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