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喜子和胡子
“你说了什么真心话？说几句话，你们营长就能把你抓起来？那也太绝情了吧？”掌柜瞪大了眼睛有点吃惊。
“我说，唉，我跟你说得着吗？说了你也不明白！”
喜子欲言又止，勾引的饭馆掌柜心里跟猫抓了似的，痒痒的难受。“说说呗。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就算我不懂，说出来你心里也能痛快痛快不是？说说吧。你放心，咱们都在这里关着，我就是想出卖你跑不出去呀。”
“唉，我是河南人，我不想来东北。其实我们队伍里的弟兄大部分都不想到这么北的地方来。但这是军委会的命令！我就说，军委会既然不给咱活路了，为啥咱还要听他的？咱飞虎营有人有枪，占山为王好不好？投靠日本人好不好？”
“嗯嗯嗯，你说得有理。既然那帮官老爷不给你们活路，那你们当然就不用听他们的命令。占山为王好呀。你看我们，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想睡觉了，能躺炕上睡一整天；想女人了，进城里绑个漂亮大姑娘回来当压寨夫人！”
“你们？你不是开饭馆的吗？”
“开饭馆的能被绑到这儿？我是山上的人，开饭馆只是个障眼法。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被你们**抓住，早晚都是个死！咱要是早认识几天，我还能介绍你上山入伙。可惜呀，现在你和我们俩一样，都是个等死的命！”掌柜的叹一口气，样子倒不也见多沮丧。
“呸，你才是个等死的命呢！我说，你都要死了，怎么也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干了我们这一行，早就有掉脑袋的准备了。多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晌是一晌，死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反正我杀过的人、睡过的女人早够本了。死了也没遗憾。”
“我说老哥，你刚才说的是真是假？”喜子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饭馆掌柜。
“什么真假？”
“你说你能介绍我上山入伙呀。你到底认不认识这东北虎的人？我要听实话，你可别骗我！”
“骗你干啥？都是要死的人了，我还骗你干啥？我告诉你吧，我是咱这刘家山东北虎的前山寨主！江湖报号一枝花！我姓蔡，叫蔡本，这家饭馆就是我前山的聚义厅！你不信，不信你可以问他！”掌柜的一指旁边的小伙计，小伙计赶紧点头称是。
喜子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竖起个大拇指，“佩服！想不到蔡老哥为了山寨的利益，竟然宁死也不泄露山上的秘密，兄弟佩服！”
“兄弟，你就别挖苦哥哥了。什么宁死不泄露秘密？我早就说了，可他们就是不信！说实话没人信我有什么办法？我发誓那个大黑个子不但不信，他还打我。唔，我的腰都快让他给打断了。”一枝花蔡本呲牙咧嘴眼泪汪汪的表示他很疼。
“兄弟，咱能关在一个死囚牢里也算是这辈子的缘分。告诉哥哥，你叫啥名？等去见了阎王老子哥哥我帮你说好话，让你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我叫喜子，大名多少年没人叫，早忘了！”说起名字，喜子就没好气。
他的本名是不错，叫李长喜。可惜的是他在开封城住的地方隔了两条街也有一个叫李长喜的人。那个李长喜在喜子三岁那年得痨病死了！街坊们都说那个大李长喜是让这个小李长喜给克死了！
喜子小时候不觉得，慢慢长大懂事了他就觉得这名字不吉利。活人起个死人名字能吉利得了吗？好在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叫他喜子，也没人叫他李长喜。喜子向人介绍自己也只说小名不说大名。时间一长，大名基本上也就不用了。
蔡本听出喜子不愿意说大名了，他也没往别处想。这人什么脾气的都有，不想说大名也不是啥稀罕事，也许人家的大名不好听呢。
“喜子兄弟，你刚才问我能不能介绍你上山，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有能活命的办法？”蔡掌柜可不是个笨人，刚才喜子那句试探的话他记得清楚着呢。
人临死之前，求生的愿望都会特别强烈。别看一枝花蔡本表面上好像不怕死，但只要有一线活命的希望他也愿意活着！
“我当然有办法！”喜子这句话就好像是晴天打了个霹雳，大旱的天下了一场及时雨一样，在场的另外两个人眼睛唰就亮了！
“什么办法？快说！”如果不是这会儿几个人都让捆着手，估计蔡本和他的小伙计两个人能扑上去掐住喜子的脖子逼问真相！
“嘿嘿，”喜子也让这俩人的表情吓一跳，干笑一声先缓解一下气氛，“咱们不是有三个人吗？两个人背对背只要能解开一个人的绳子，三个人不都能解开了吗？”
“背对背解绳子？”蔡本楞了一下，这办法并不难，可他还真没想到。不过在口头上他却是绝不肯承认自己失算，“就算解开又有什么用？外面全是什么飞虎营的**，只要出去就是个死！躲到这里头早晚也是让他们抓出去枪毙！你说的办法不会就是解绳子吧？”
“当然不是！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我是飞虎营的排长！要不然，你以为随便一个大头兵就能在营长面前胡乱说话？我告诉你们吧，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外面哪地方没人看守！咱们就从那没人看守的地方挖墙逃出去！”
“哪儿？在哪儿？哪个地方没人看守？”蔡本脑门上的青筋蹦起来多高，要不是害怕外面人听见，他早就大声吼了。明明想大声，却得憋着放小了音量，估计他憋得也挺辛苦吧。
“先解开绳子再说！”
喜子留了个心眼，他要先解绳子再说地方，这也是人之常情。东北虎那两位并没有怀疑。三个人背对背，先解开的就是喜子的绳子，然后喜子给蔡本解绳子、蔡本再给小伙计解绳子。等三个人的绳子全解开完了，蔡本和小伙计的眼睛就盯住了喜子，逃生路在哪儿？说吧！
第五章 喜子上山
喜子一呲牙，对着两个土匪摆了摆手，“跟我来！”带着俩人进了饭馆的包间。
饭馆虽然不大，倒还设了一个包间。包间里面摆了一张大圆桌和一圈高背椅，看上去倒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包间是饭馆的，掌柜的和伙计能不知道吗？俩人进了包间之后，好奇的看着喜子在墙上这边敲敲、那边敲敲，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你敲什么呢？”敲了两面墙还没停止的意思，掌柜的蔡本忍不住问了。
“哦，包间的墙外面是哪儿？”
“外面？”蔡本呆了一下，“这边外面是柴房、那边外面是储藏室。怎么了？”
“哪面墙通饭馆后面的野地？”
“饭馆后面的野地？”蔡本和小伙计对视了一眼，“厨房，厨房墙外面就是野地。可是，可是你真能保证墙外面没有你们飞虎营的**守着？”
“嗤，我当然能保证！不过，就算有**守着又怎么样？反正你们早晚是个死，就算被发现了也顶多不过就是早死一会儿而已。怎么，你们怕了？”喜子脸上带出了明显的蔑视。
“怕个鬼！”蔡本很轻易的被激怒了。他是胡子，本来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被人讽刺成害怕，他的胡子脾气立刻就发作了，“我们去厨房挖墙，冲出去！就算外面真的有**，老子也和他们拼了！拦得住我，大不了就是个死；拦不住我，老子回山继续逍遥自在！”
饭馆的厨房离得还能远吗？蔡本在前面领着路，三个人顺利到达了厨房。蔡本指了指灶台旁边那面墙，仨人各找家伙开始忙活。小伙计拿了一把小圆锹、蔡本轮着一把劈柴用的斧头、喜子拿了一根铁通条，三人齐心协力开始同厨房那面通向外面的墙壁战斗。
墙外面包了一层泥巴，剥掉泥皮之后露出了里面的石头，这墙是泥石结构的。三个人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掏出了一块砌墙石，一缕阳光照进了厨房。三人顿时信心大增，劳动的效率陡然增加了老大一截。
就见泥土扑簌簌不停的往下掉，脸盆大的石头一块块被掏出来扔到了一旁。跟快，厨房通往外面的墙上就出现了一个直径将近一米的洞，已经完全可以钻过去一个人了。
出去的顺序依然是喜子第一、蔡本第二、小伙计最后。墙外面果然没人。跳出墙外之后三个人开始亡命狂奔，
喜子很想告诉这俩人用不着跑这么快，现在没人会要他们的命。但这俩人只顾着玩儿命的跑，喜子就算想说话也得先追上他们才成。没办法，只有跟着跑吧，希望后面的战友不要追丢了才好。
喜子的担心是多余的，飞虎营侦察兵的奔跑速度是绝对不会输给土匪的。愣怔带着侦查员就在三个拼命逃跑的人百米之外追着，既不靠的太近，也绝对不会被甩掉。一边追，一边还有空留下一个个路标。
穿过丛林、翻过山坡、爬过山梁、越过深沟，也不知道跑了有多少路。
喜子一向认为自己的体力还是不错的，以前在开封城手头紧混小偷的时候，不管失主还是警察从来就没在追逐中赢过他。但今天他却真的怀疑自己的体力是不是下降了？他已经汗出如浆、气喘如牛了，前面那俩怎么还在跑呢？他们就不知道累吗？
终于，在又跑出一片松树林之后，蔡本俩人停了下来。喜子大口喘着气跑到跟前的时候，蔡本和小伙计已经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下，像离水的金鱼一样张着大嘴喘粗气了。
原来你们也知道累？喜子一屁股坐到旁边擦着汗，想喝口水都没有，三个人出来的太忙，连个水壶都忘了拿了。
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蔡本站起来对着喜子抱了抱拳，“喜子兄弟，这回多亏你了！你放心，到了山上有我在，保证你吃不了亏！你救了我的命，我蔡本是个讲义气的人，回山就向寨主保荐你，怎么也得给你弄个小寨主干干。”
“那可要多谢蔡老哥了。兄弟今后的日子就指望老哥了！”
“你放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老哥一口吃的就绝少不了你的。老哥吃肉，绝对不会让你只喝汤！到了山上，也让你过过山上的快活日子！”
三个人说了会儿闲话继续赶路，这回走得就不那么急了。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前面树林深处出现了一片低矮的建筑物。蔡本兴奋的告诉喜子：“到了，这就是咱们东北虎的山寨！”
“哟，花爷回来了？”到了山寨跟前有腰里挂着枪、穿着皮袄的小土匪向蔡本打招呼。
“回来了！告诉大当家的，我带新弟兄回山了！”
“好嘞！”一个小个儿胡匪跑着进去送信了。
“喜子兄弟，走，跟哥哥去拜见大当家的！”蔡本乐呵呵拉着喜子走进了最中间一座建筑物的门，看门口的布局倒有点儿像座庙，只是没有牌匾对联。
穿过走廊就是一个面积近百平方的大厅，此时大厅里面闹哄哄挤了一大群人。蔡本一进来，这些人纷纷打招呼，有叫花哥的、有叫花爷的。显然都是冲着花本的绰号一枝花来的。
蔡本回应着众人的招呼，穿过人群来到了里面。最中间高背椅上坐着一位身材健硕、脸膛黑红的胡匪头子，估计这大概就是东北虎的大当家神枪虎王了吧？
“老花，听说你带回来个新弟兄。是谁？让给我看看。”神枪虎王的眼睛盯到了喜子身上。
“大当家的，这是喜子兄弟。是他救了我和小石头的命！咱前山的聚义厅让**给占了，我也差点儿没死到**手里。幸亏喜子兄弟救了我们，我和小石头这才能活着回来和大当家、和众位弟兄见面。要不然，你们想见我，就得等下辈子了！”
“大当家的！喜子没活路了，特来投奔，请大当家的收留！”喜子适时的走上前，冲着上面的大当家抱拳行了一礼。
第六章 上山下山
“哦？喜子兄弟以前是干什么的？”
神枪虎王打听喜子的来历。喜子就把他告诉一枝花蔡本的话又说了一遍，再加上蔡本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这么一帮腔，很快就引起了在场胡子们的共鸣。
“什么狗屁飞虎营？**全都不是东西！喜子兄弟来就对了！”
“朝廷的狗官就没一个好玩意儿！还是咱们占山为王最自在！不受朝廷管、不用交赋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喜子兄弟好样的！你放心，来我们东北虎，你是来对了！”
“要照我说，大当家的现在带着弟兄们杀下山去，打散官军，把那个混蛋营长抓过来，让他给花哥和喜子磕头赔罪！”
这帮人乱糟糟说什么的都有，一个个嗓门还挺大，听得喜子脑门上油津津的。这要是让飞虎营众将听见了，今后他还活不活了？
上面坐的神枪虎王一抬手，底下的胡子们立刻就止住了喧闹，聚义厅静悄悄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声。
“兄弟们都静一静。山下饭馆是咱的产业谁也夺不走，**也不能常住到咱这刘家山他们早晚要走。既然老花和喜子都活着回来了，咱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费那么大劲儿出关进东北肯定不是冲咱东北虎来的，我估摸着他们还是为了打日本人。弟兄们这段时间都少下山，没事儿就在山上呆着。喜子兄弟，你就暂时先跟着老花吧。”大当家的一发话，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喜子这回上山出奇的顺利，神枪虎王既没有刨根问底，也没对他的来历表示怀疑，很轻易地就把他分给了一枝花蔡本做手下。只是他上山入入伙时间太短，对山上土匪的情况并不了解，甚至连一枝花蔡本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小喽啰都不清楚。
从聚义厅出来，蔡本给喜子安排住宿。一个矮小的窝棚里大通炕上一溜放了五套被褥，蔡本往炕上一指，“喜子，你就住这屋。你是炕头，这屋里的小子们都归你管！睡哪个铺你自己选。好了，我走了。”
蔡本扭脸出去把喜子自己给扔到了屋里。炕头在这里的意思就是寝室长。蔡本挺够意思，喜子才来第一天，蔡本就封他当了官。
寝室里的五套被褥代表了五个人，喜子还没把这屋研究完呢，门一开，从外头进来俩人，这俩就是喜子的室友。两个人显然知道喜子是新的寝室长，一见面先叫喜子哥，看起来神态还挺恭敬。
既然有人当手下，喜子自然要先从这俩手下身上探听一下山上的情报，他就当是初来乍到打听行情了。两个小喽啰不疑有他，认认真真的把他们知道的有关山寨的情况全讲给了喜子听。俩人相互补充，这一讲就是一个钟头。这一个钟头，喜子受益良多。
吃罢了晚饭，喜子借口吃饱了饭他要去散步，就溜溜达达出了山寨，也没人理他。胡子毕竟不是军队，并没有什么严格的纪律约束。别看大当家的在会上说了要大家伙儿没事儿少下山，但胡子们该下山的还是只管下山，也没人计他们脱岗早退的扣工资。
喜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会不会被人怀疑，结果在往外走的半路上他遇见了两个也要下山的小喽啰。一问，这俩人是到山下镇子里找娘们去的，喜子这颗心就放肚里了。喽啰兵能在大寨主下了禁止令之后还下山找女人，那他离开山寨肯定也没人注意了！
正好，借此良机，赶紧开溜！
“两位兄弟，咱们做个伴，一起走吧。”这是喜子第一回上刘家山，他对山上的道路、环境都还不太熟，找两个向导很有必要。两个喽啰兵也没怀疑，三个人说着话，溜溜达达顺着山路往下走。
山路没有直的，都是左拐右拐、左绕右绕的。三个人刚拐过去两道弯儿，路边的石头后面突然跳出来好几个人，“站住！不许动！”喽啰兵让吓得一哆嗦，仔细一看，来人有六个，每人手里都是一支黑亮的自来的手枪！
胡子在自家山寨门口遇上街道的了！俩小胡匪差点儿没让气哭了。“几位老大，几位老大！你们是哪座山上的？这里是我们东北虎的地盘，你们走错路了吧？我们大当家的可是神枪虎王，你们要是现在就走，我们哥儿几个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小喽啰扯出神枪虎王的大旗，打算把这几个捞过界的先吓走再说。然而，这几位却并不是随便两句话就能吓走的，并且人家还有内线！
“喜子，怎么样？”六个人当中一个和喜子打招呼。看样子他们早就认识，见了面之后彼此都欢喜的很。
“愣怔哥，你亲自带队？太好了！地方我已经去过了，不过还没见到咱的人。本来我还打算在道路上做点儿记号，你们既然来了，那就不用了！总指挥呢？咱的大部队呢？”
“总指挥和大部队就在后头，他们来的慢点。这俩人也是山上的？”愣怔指着的正是那俩要下山找女人的喽啰兵。这俩倒霉孩子找女人没找到，却落到了飞虎营侦察排的手里。估计今晚上的经历不会太愉快了。
“对，他们俩都是东北虎的人。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他俩。”喜子一转手就把俩喽啰兵给卖了，他一点儿也不记三个人一起走了好几分钟的友谊。
愣怔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过去四个侦查员，俩人架一个、俩人架一个，架着俩喽啰兵钻进了松树林子。
十几分钟之后愣怔等人走出树林，那俩喽啰兵却并没有跟出来。该得到的情报已经得了手，愣怔当然没那份善心继续照顾那俩人。把两个喽啰兵捆住手脚往树底下一丢，最后能死能活全凭他们俩的运气了。
事儿已经办妥了，愣怔领着侦查员悄悄潜入东北虎的山寨。喜子带了两名侦查员往山下走，他要去迎接任来风和飞虎营大部队。
第七章 活捉虎王
一颗三个人合抱的大松树后面探出个脑袋左右看看，紧跟着一条黑影迅速闪了出来，并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最近的一座房屋跟前，贴近了墙根。几秒钟之后，第二黑影以同样的速度从这棵树后面冲了出来，站到了第一条黑影旁边。
其中一个人探头往窗户里看，室内的灯光照在这人脸上，显出了一张憨厚的脸，是飞虎营侦察排长愣怔。
愣怔往窗户里看了看，对同伴做了个手势，俩人轻手轻脚离开这座低矮的窝棚向着下一个窝棚跑了过去。
东北虎的胡子们住的都是这种低矮的窝棚。胡子是打家劫舍的高手、拦路抢劫的行家，至于盖房子打家具他们就是外行了。能住上这种带顶的房子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能指望他们住什么豪华别墅吗？
愣怔带着侦查员趁天黑摸进了东北虎的山寨，他准备在飞虎营大部队攻打山寨之前先找到被俘的陈中一和新一连的战士。如果能提前把人救出去，部队打仗的时候不是就没了顾忌了吗？
原来任来风以为陈中一和新一连的哪个排已经集体阵亡了，后来一分析觉得好像不是那回事。人要是死了，尸体在哪儿呢？任来风带着人可是把事发现场彻底找了好几遍，连一具尸体也没找到。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新一连的伤员，但他也没亲眼看见陈连副和战士们牺牲。
胡子其实就是土匪。土匪杀了人会带走尸体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陈中一和新一连的战士们被俘了，被胡子抓了俘虏！愣怔摸进胡子山寨就是想把己方被俘人员给救出来。最少也得是找到具体关押位置，等战斗开始之后好方便营救。
第一个窝棚里是几个山寨喽啰在扯闲篇；第二个窝棚里没人；第三个窝棚里头有几个人在喝酒划拳。就这么一个个的找下去，找的愣怔都快没耐心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往他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两个人同时作出戒备的姿态，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来的也是侦察排战士。自己人的暗号他们当然认识。
“排长，找到了！”侦查员跑到跟前第一句话就是汇报了他的重大发现。
“太好了！走，带我们过去！”愣怔心里兴奋还不敢大声，三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冲向了某一个隐秘的房间。
任来风率领大队人马来到东北虎山寨跟前的时候，山寨门口站的俩卫兵直接就迎了上来。这两位都是飞虎营的侦察员，并且他们俩替东北虎站岗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
“报告总指挥，东北虎匪帮的所有胡匪全在营寨以内，请总指挥指示！”两名战士肩并着肩的敬礼报告。
任来风点头，“按预定计划开始行动！”
随着任来风的命令，飞虎营的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呐喊着冲进了东北虎匪帮的营寨。飞虎营几个主力连好几百战士冲进胡匪营寨，挨着窝棚冲击去抓人。
胡子们又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的、有脱光了衣服躺被窝里睡觉的、有一帮人聚到一个窝棚里聚众赌钱的，反正是没一个拿着枪警戒的。
这种情况下的战斗，我们的战士打起来那叫个轻松写意。往往是一脚踹开房门，端着枪站到门口大喊一声：“缴枪不杀！”剩下的就是等着胡子们自己乖乖的走出来投降了。
当然，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也有个别悍匪看不清形势妄图持械抵抗，对这种人，我军战士自是不会手下留情！
这场战斗从始至终枪声就是稀稀拉拉。战斗一结束，枪声同时也停止了。几个连长得意洋洋的看着手下战士把一群群的俘虏捆着手绑成一串，在空地上站成了一大片。
任来风背着手站在人群前面，冯文英和黄天仍旧是一左一右护卫在两边，警卫们站在周围，鹰视狼顾一般的扫视着全场。
“总指挥，总指挥！”一群人大声喊叫着跑了过来。任来风顺声音一看，跑在前头的那位正是新一连副连长陈中一！愣怔紧跟在他旁边，正冲着任来风挥手呢。显然，这就是侦察排长的营救行动成功了！
看见陈中一，任来风心里也挺激动，赶紧快步迎上去一把拉住陈中一的手，“老陈，你受苦了！”
“总指挥，我，都怪我无能，给咱部队抹了黑，给总指挥添了麻烦。”陈中一说这话的语气挺沉重。估计被俘的经历带给这位的心理压力真的挺大的。
“没关系，老陈！”都这时候了，任来风还能怎么样？他当然得尽量安慰了。“人谁没个三灾六难不顺的时候？只要挺过去，下面的路就是一条光明大道！鬼子还在咱中国杀人放火没走呢，你的任务远没有完成。给我打起精神，拿出你飞虎营副营长的威风来！”
周林跑上前和陈中一紧紧握手。这俩一个是连长一个是连副，一直就是搭档。现在占有平安获救，身为搭档和上级的周林自然是喜出望外。
俘虏还在源源不断的被带到空场地中，不过看样子人是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从掌握的情况来看，东北虎的胡子人数也就不到一百人，他们仅仅是个小帮派。任来风粗略一数，空场上的胡子已经有八十出头了。
这时候又来了一群人，当先一个精神百倍的军官正是二连长付二冲。
“总指挥，我把这个神枪虎王给抓住了！”离着还有三十米，付二冲就开始大声嚷嚷了。
抓住就抓住呗，你激动个啥？对于活捉了神枪虎王，任来风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不过就是个胡匪头子，还不是个大头子有啥值得高兴的？在任来风的潜意识里，没有几千手下的胡匪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帮派，灭了也就灭了，无所谓的。
任来风不在乎，空场上的胡子们可是在乎！一听说他们的老大神枪虎王被活捉了，胡子们顿时就是一阵骚乱。不过，当他们看见老大的狼狈相之后，一个个立马没了精神。
第八章 收服神枪手
战士们押着神枪虎王往这边走，任来风就开始饶有兴趣的盯着看。付二冲的枪法如神他不止一次见识过。饶是任来风上辈子当过射击教练，这一世曾经还自认为枪法不俗，但和人家付二冲放一块一比，那就成了刚学会打枪的新兵蛋子了。不知道这个神枪虎王怎么样？
“报告总指挥，这就是匪首神枪虎王！”付二冲伸手指着地下的俘虏，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任来风想象中的神枪虎王既然是胡匪头子，怎么也得是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主。哪知道离近了这一看，完全不是那回事儿，这家伙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神枪虎王在地下跪着，低着头一声不吭。也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
“老付辛苦了！你今天立了大功，我先给你记下来，将来向中央报功劳的时候少不了你这份！”
“嘿嘿，多谢总指挥。”付二冲高高兴兴站到一旁。
任来风盯着下头的神枪虎王看了几眼从鼻子眼里哼了一声，“哼！一个小小的胡匪，也敢截杀国家的军队？当前日寇入侵中华，凡是我中华儿女人人都有抗战之责！原来的东北义勇军里面有很多以前出身都是胡匪，人家都能扛起枪打鬼子，你却在袭击抗战的军队！”
“呸！你个没见识土贼，就是当胡子也是一个下三滥的蟊贼！来人，把这个混账土贼拉到一边砍了！省下颗子弹我们还要打鬼子。”
任来风说的话是尖酸刻薄、难听之极，就是明知必死的神枪虎王也禁不住挣扎着抬起头向他怒目而视。
直到这会儿任来风才看清，原来这个神枪虎王是个又黑又瘦的黑瘦汉子。看年纪大概也就三十几岁，五官长得还算端正，右边嘴角处有一条细长的疤一直延伸到耳朵根，要是看的角度不对的话还以为这小子张了张蛤蟆嘴呢。
“妈的，土贼你看什么？老子说错你了吗？抗战期间袭击**，你不是没心没肺、没见识的土贼是什么？说你是汉奸都抬举了你，你就是个混蛋大白痴！把他拉下去，砍了！”
“总指挥刀下留人！”付二冲突然伸手拦住了正要把神枪虎王拖下去砍头的刽子手。
“咦？老付，你给他求情？”这下任来风才是真的纳闷了。按说付二冲和神枪虎王是战场上的生死对手，他怎么会给这个混账胡子头求情呢？
“总指挥，”付二冲转脸看了看神枪虎王，“人才难得呀。你觉得我的枪法怎么样？这小子的枪法可是比我都强！我去抓他的时候我们俩一人一支枪对射。我往他那边跑的时候感觉被瞄准了，那会儿想躲都来不及，幸亏有个树根绊了我一下，要不然我现在就见不着你了！”
“你会不会感觉错了？”对感觉这东西，任来风也不能说不信，但他却更注重事实。
“绝不会错！我往下摔的时候，能感觉到有子弹贴着头皮飞过去了。你看我的帽子！”说着话，付二冲摘下军帽让任来风看。果然，帽子顶上靠左边一点儿的位置有一道糊线，这就是出膛的子弹高速飞过留下的印记，这个绝对错不了！
好小子，他竟然有比付二冲更出色的枪法？对这个说法，任来风有点儿怀疑。不过，神枪虎王的枪头很准这点儿应该是真的。可要让他就这样就收下这小子，任来风还是有点儿犹豫。
“总指挥，付连长说的没错。虎寨主的枪法确实精准，收下他吧。”让任来风更意外的是，连被俘的陈中一也替胡匪头子求起了情，这就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了。
一个神枪手不算什么，只要有点儿灵性的战士勤加练习，早晚都能成为神枪手。但像付二冲和陈中一这样能力强、又有忠心的干部就不是那么好找了。这两位都替胡匪头子求情，任来风也不能不照顾这两位手下战将的面子。
“胡子，你的本名叫什么？”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收服对方的打算，任来风说话的语气自然就缓和了许多。
“我大名叫虎耀峰，小名老虎，外号叫神枪虎王。”虎耀峰也不傻，他知道这是活命的机会，回答起问话来自然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嗯。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袭击我的部队？”
这可是个考验人的问题。说得不好还得砍头，胡编瞎话同样过不了关。虎耀峰想了一下，干脆抬起头坦然面对任来风。
“长官，我们是胡子，就是吃这碗饭的。你的部队是**不假，可他们现在不是没和日本人打仗吗？您刚才说东北的胡子都参加了抗日义勇军，那时候我还没干这行呢。咱这么说吧，您要是愿意收下我，我保证跟着您打鬼子，绝不含糊！”
任来风暗暗点头。这家伙虽然犯了错，但也没造成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收下他也不是不行，就怕他日后变卦反悔。怎么让这种人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抗日呢？任来风把眼睛看向了身边的冯文英。
冯文英早就想说话了，但任来风在前面对胡子训话她不敢随便插嘴。眼见任来风看她，冯文英就知道有用她的地方了，当下上前一步站到了和任来风并排的位置。
“姓虎的，我们总指挥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你也得有点儿表现！就凭你这两天办的事，把你大卸八块都是轻的！你说愿意跟着总指挥打鬼子，空口白牙光说说可不行，你得拿出点儿实际的。不管是鬼子还是汉奸，你随便杀一个，让总指挥看见你的诚意！”
这可比写保证书、对天发誓有用多了。不管是杀鬼子还是宰汉奸，只要干一样今后他就没法回头了！任来风对着冯文英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冯文英还他个媚眼。这女人现在可是越来越懂风情了！任来风心里那个得意就别提了。
“怎么样老虎？冯连长刚才说的办法你愿不愿意干？”虎耀峰还没表态，付二冲先着急了。
第九章 刘备借荆州
“愿意，我愿意！我愿意立功赎罪！”事到如今，虎耀峰自然知道话该怎么说。这会儿他要是敢说不愿意，那肯定是拉出去砍头。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先答应下来保住这条命再说。
“好！我就知道你是条血性汉子！总指挥，就让他到赤城去杀个鬼子表明心迹，我跟他一起去！”
“老付，你怎么能去？你是连长，你要是去了，部队交给谁带？”
任来风不太想让付二冲跟着虎耀峰一起去，他觉得为了一个胡子，让付二冲冒这么大险不值当。但付二冲坚持，任来风劝了两句劝不住，也就随他的意了。不过，该交代的话还是要交代的。
“老付，你们这次去，任务不是主要的，你给我囫囵着回来才是第一重要的事！虎耀峰，无论如何你也得保证付连长的安全。他要是受了什么损伤，你就算立了杀再多的鬼子、再大的功也顶没用，你明白吗？”
“明白！请长官放心，我虎耀峰对着山神爷发誓，一定会保着付连长平安回来，一根汗毛也不让他伤着！”
“有你这句话就行。好了，你们下去准备吧。”
把这俩人撵下去，任来风把愣怔叫到跟前，“愣怔，你派侦查员暗中保护付连长，我怕他有危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把付二冲给我活着带回来！另外，你可以去新一连选几个人帮忙。要是用着顺手，就让他们留到你的侦察排也行。”
“是，保证完成任务！”愣怔也挺高兴，他觊觎新一连的人日语说的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按说侦查员的日语应该说的滚瓜烂熟，可他们和新一连的那些老兵一比，总还是差了点儿，没人家看起来显得自然。
既然任来风发话了，付二冲当然不会错失良机，一转脸他就找到了周林，他要奉命借兵。借就借呗，周林也没多想。反正整个飞虎营就新一连会日语的最多、日语讲得好的也最多。往常有战斗任务的时候，别的部队来借个翻译官那是常事。
哪知道周林叫过来一个兵之后，愣怔居然说一个不够，他要借十个！周林一听就急了，“我说愣怔，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刘备借荆州，打算一借不还呢？你要个翻译，用得着借十个人吗？”
“嘿嘿，周连长，你算说对了，我还真没打算还！这可不是我非要找你借的，这是咱总指挥的意思。总指挥说侦察排会日语的太少，要我来新一连选一批日语说得好的补充进侦察排！我只挑十个人，那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是换个人来干新一连长。”
“怎么样？你还能挑走一百个人不成？”
“一百个用不了，选二三十个还是不成问题的吧？”愣怔冲着周林一呲牙，露出一脸的坏笑。
“你就一个排，要那么多人干什么？你还打算把侦察排扩充成侦察连吗？”
“那可没准！你能干新一连长，我为什么就不能当侦察连长？”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了会儿嘴，周林让警卫员去随便拉一个班过来。愣怔不同意，他要亲自去选。周林无奈，也只有随他去了，反正名额只有十个，随便他折腾吧。
愣怔选人，还真不好选。主要是他对新一连并不熟悉，尤其是凭他的日语水平，也发现不了谁的日语说得更标准。选了一会儿，哎，愣怔发现了一个熟人，林文龙。林文龙的堂兄林田现在是新一连的排长，林文龙是个班长。
“林文龙！”愣怔喊了一声。林文龙一愣，顺声音往这边看，一眼看见了愣怔，赶紧跑步过来敬礼问好：“凌排长好！”愣怔的大名叫凌居正，正式称呼就应该叫他凌排长。
“文龙，你是班长吧？这些都是你的兵？他们都是跟着你从台湾过来的？哦，只有这几个是。他们几个日语怎么样？还不错？行，你让他们每个人用日语一句话给我听听。”
几个人叽里咕噜没人说了一句日语，愣怔是一句话也没听懂。
“好！你们说的都不错，至起码我没听见有人骂八格牙路。”愣怔这话一说，战士们哄堂大笑。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周林都笑了。
最终，愣怔选中了林文龙和他班里的六名战士，加上林文龙一共是七个人。这七位都是想当初从台湾那边过来的，日语的发音比正经日本人都标准。对此周林只能一笑置之，大家都是为了抗日嘛。
人选好了，愣怔带着他的日语翻译和侦察员就向着赤城下去了。
赤城是个长城边上的一个小县城，规模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宋朝时期先后割让了给辽国和金国，明朝设都司、满清设县。也是一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
愣怔带着林文龙进了赤城。他本身是侦察排长，身边再带着日语说的比日本人都地道的林文龙，进个县城当然没有任何难处。进城之后，他们就找饭馆吃饭、去书场听书、去戏院看戏。反正是哪儿热闹去哪儿逛，哪儿有好玩儿的去哪儿玩。
猛一看，他们就好像是拿着公款出来旅游的一样。实际上，愣怔已经从玩儿的过程中掌握了赤城县的一些基本敌情。县城里有鬼子也有伪军和特务，再加上县政府那帮人，县里面就等于是有四方势力。每一派都有他们的代表人物。
鬼子里面的代表人物是日本占领军的部队长，斋藤永少佐；伪军的代表人物是伪军营长赵国利。特务和县政府两方面虽然实力也不弱，但愣怔不想选他们。要杀最好就杀穿制服的，那样影响力大，也容易引起外界的注意。
以前杀人都是害怕人知道，这次是巴不得别人都知道。最好是这边把人一杀，那边立马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那才好呢！那样的话就等于是绝了虎耀峰的退路，他只有跟着飞虎营一条道跑到黑了！
在县城外面的土地庙，愣怔见到了付二冲和虎耀峰。
第十章 准备刺杀
“现在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日本占领军少佐指挥官斋藤永、一个是伪军营长赵国利，你可以从中挑选一个。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含糊，俩人都杀也行。你选好之后，我帮你选适合刺杀的地点。”
愣怔侃侃而谈的一番话，付二冲觉得是理所当然，虎耀峰则是张嘴瞪眼一副痴呆模样。他已经被愣怔高超的工作效率给镇住了。过了几秒种，等情绪稍微平定点儿之后，虎耀峰赶紧表态：“没，我这都是小打小闹，杀一个还凑合，两个都杀肯定不行。”
“那你觉得杀哪个合适？”
哪个合适？当然是伪军营长合适了。鬼子是好杀的吗？虎耀峰说话之前下意识的看了看付二冲。大家都在枪上玩得好的人，无形中就比别人更亲近一点儿。再说，他是被付二冲给活捉的，内心深处还就服人家。
哪知道不看还好，这一看付二冲以为他是在向自己讨主意呢。人是他在任来风面前保下来的，遇见难题他能不管吗？
“老虎，要干就干大个的！那个鬼子少佐我看就挺合适，杀一个鬼子少佐比杀十个伪军营长都顶用！听我的，咱就选鬼子少佐！这样对你今后在部队的发展也有利。”
我还不如不看他呢！虎耀峰后悔的只想抽自己俩嘴巴！可付二冲话已经说出来了，他还能不干吗？他敢不干吗？没奈何之下，这位神枪虎王心里头委屈，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呵呵，嘿嘿。是，付连长说的太对了，我就是想选日本少佐呢。”
“好！”愣怔脸上带出了明显的赞赏之色，“你们先进城，找好了合适的刺杀位置我通知你！”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虎耀峰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接受了刺杀鬼子少佐的任务。接下来就是跟着付二冲在侦查员的掩护下混进赤城，找了间旅店住下，等愣怔的消息。
虎耀峰想过逃跑，但他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侦查员监视。一个付二冲就够难对付的了，要是再有两个潜伏在暗处的侦察员，逃跑那就等于是找死！因此，在等待期间，虎耀峰表现出了充足的耐心，这点儿倒让存心观察他的付二冲颇为满意。
他们是下午进的赤城县，在旅店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就有侦查员来通知：行刺地点找到了，中午行动！
这么快？这下虎耀峰是真的紧张了，不过，几年的胡匪生涯让他养成了越是紧张、做事情越是稳重的习惯。看着这个神枪虎王麻利的整理好装备，神态轻松的表示随时可以出发，付二冲就更满意了，他为自己看对了人而暗暗得意。
按照侦查员的情报，付二冲、虎耀峰，带着林文龙和另外一名侦查员，一行四人赶到了县城里最大的饭馆，好客来饭店。
这会儿才刚十一点，还没到饭点儿，饭馆里头一个客人也没有。四个人一进门，饭馆里的伙计立刻应了上来，“几位来了？快里面请！几位要包间还是坐大厅？还有朋友吗？想吃什么随便点。烧鸡、烤鸭、炖牛肉，冷盘热炒咱这里是应有尽有！您几位请随意。”
包间，当然是要包间了。四个人找了个进出位置都方便的小包间，点了四荤两素六个菜，要了一瓶酒，坐到这儿慢慢的吃、耐心的等。十一点半之后，客人开始逐渐的多了。就在食客人数超过六成的时候，门帘一挑，包间外头突然闪进来一个人！
虎耀峰心里一惊，一把手就攥住了枪把。但见付二冲稳稳当当的坐到那儿，他这才把已经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目标十分钟之内到！穿军装，少佐肩章！”说完这句话，这人笑眯眯的退了出去，嘴里还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呵呵，耽误各位就餐了，抱歉抱歉。”
还有十分钟目标就到了？虎耀峰再次紧张起来。付二冲仍旧是一口酒一口菜的吃得香甜，林文龙和侦查员也没有停下筷子。他们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刺杀个鬼子少佐在这几位眼里真的不算什么。平常老打仗很少有机会下馆子，今天逮住机会还不多吃点儿吧？
虎耀峰也想学着人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怎么装就是装不像。肉吃到嘴里什么味儿也品不出来、味同嚼蜡，喝口酒吧，还让呛得直咳嗽，这个狼狈相就别提了。最后他干脆不吃也不喝，就坐到门口，把包间门帘扒开一条缝往外看。
付二冲撇了一眼也没理他，打仗之前紧张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付二冲不紧张，那是他习惯了，总不能要求别人都和他一样不紧张不是？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饭馆门口突然一乱，紧跟着出现了两个日本兵！俩鬼子兵往大门两边一站，后面跟着就进来一群鬼子，当中间还夹着一部分穿便装的。有穿西装打领带的、有穿长袍马挂的，中西合璧穿什么的都有，这倒也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
人群当中有个鬼子特别显眼，这群人隐隐以他为中心，好几个穿长袍马挂的和这位说话都点头哈腰面带谄笑。虎耀峰眼挺尖，一眼就认出这货肩膀头上的肩章，两条黄杠一颗银色的五角星，少佐！这家伙就是今天要刺杀的目标斋藤永！
虎耀峰伸手拽出了盒子炮，桌上另外三个人这才停止了吃喝。付二冲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仰脖倒进嘴里，完了还意犹未尽的吧嗒吧嗒嘴。想不到这饭馆的酒还挺香。据说这是什么东北烧锅酒，看样子从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都能品尝到烧锅酒的美味了！
付二冲拔出枪，悄悄凑到包间门口，也把眼凑到门帘缝上往外看。今天估计是本县某位财主宴请斋藤少佐，就见其中一个穿长袍马挂戴瓜皮帽的，大声招呼众人落座，吩咐伙计上酒上菜。
斋藤永坐到了最里面一张桌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上，这叫上首席。付二冲正好看见斋藤的正脸！
第十一章 蹭饭看热闹
斋藤永长了一副斗鸡眉、三角眼，小鼻子、薄嘴唇，往上首位上一坐，撇着个嘴角是一脸的傲慢！付二冲盘算了一下，就这个位置，他用盒子炮打有七成的把握，要是用中正式步枪，十拿九稳！可今天的主角不是他，是虎耀峰！
“老虎，你一枪命中有几成把握？”付二冲问虎耀峰。他得提前做到心里有底，万一虎耀峰一枪打不中，他好立马冲出去再补一枪。
虎耀峰显然没有打仗之前先估算成功率的经验，让付二冲这一下把他给问住了。不过，打仗杀人都相差不多，他就算以前没计算过成功率，想一下也能得出个大概的结论，“应该有九成吧？”
果然不出所料！九成把握基本上就相当于肯定能打中了。开枪射击没人有十成把握，各种意外情况太多了，九成把握就是最高了。
两个人一高一低瞪着眼睛仔细往外看。食客们基本上都到齐了之后，先前那个戴瓜皮帽的家伙先举起酒杯开始说开场白。
“各位，今天我们齐聚一堂，宴请皇军少佐斋藤永太君。酒菜简陋不成敬意，还好有诸位给帮忙捧了人气。我就用这杯水酒先祝斋藤太君身体健康、步步高升！干！”
“好！”随着一片无耻的叫好声，满大厅的鬼子汉奸举起酒杯是一饮而尽。紧跟着这位又连续发表了两套说辞、连敬三杯，这就算酒过三巡了，接下来就是各人抄起筷子、勺子，开吃了！
有日本人在场，这些人明显有点拘束，吃东西他们放不开。付二冲看着是暗暗着急。可他在这屋已经吃上了，总不能从包间里跑出去凑到哪个桌上继续吃吧？咦？突然，他眼角余光扫过一张酒桌，那桌上的人他怎么那么熟悉呢？
眼睛往带给他异常感觉的桌子看过去，只一眼，付二冲差点没喊出声！那桌上其他人不说，其中有两个人他分外熟悉。其中一位年轻英俊、仪表堂堂；另一位面容俊美、英姿飒爽，这位明显是女扮男装。任来风和冯文英！这两位到这儿蹭饭来了！
赤城县士绅大户在好客来饭店宴请斋藤永的情报是愣怔给的，任来风知道那不是在情理之中吗？任来风今天兴致挺高，知道付二冲和虎耀峰打算在酒席宴上刺杀鬼子，他就也想来看看热闹。
任来风想进鬼子占领的县城他能一个人来吗？黄天和冯文英当然得随行了。上午他们进了城，快到中午的时候愣怔把他们领导了好客来饭店门口。要不愣怔今天怎么没跟付二冲在一起呢，他陪着总指挥呢！
为了不引人注意，四个人还没坐一个桌。任来风和冯文英坐到了一起，愣怔和黄天坐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任来风今天只是来看热闹的，他没打算参加今天的行动，因此，从进饭店的门开始，他就尽量装得和普通客人一样。别人叫好、他也叫好；别人举杯、他也举杯。等到大家开吃的时候，任来风就和别人不一样了。
咱说了，今天是请斋藤少佐吃饭。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谁也不缺这顿饭，大家伙儿来这儿的目的都是想在斋藤少佐面前混个脸熟，将来好和日本人拉关系。至于这顿饭，吃不吃的都无所谓了。
他们在这儿浅尝辄止，任来风却不管这套。装群众是装群众，他可没打算委屈自己。一个日本少佐算个什么？连日本少将他都宰过！斋藤少佐在他眼里，也就比普通鬼子兵重要点儿而已。
因此，自从开始吃饭之后，任来风拿起筷子就吃，什么好吃他吃什么。吃几口肉，再喝杯酒，挺美。伸筷子夹过一根鸡腿递给冯文英。对自己的女人，当然要多多的关心照顾。
这俩人只管自己低着头猛吃猛喝，自然是引起了同桌食客的侧目，同时，他们的出格举动也把付二冲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任来风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顺着方向看过去，包间的门帘缝里头有两只眼睛！
就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门帘突然拉开了半尺多宽的缝，露出里面的两张脸。虽然只是拉开一下立刻就合上了，但这一秒钟已经足够任来风看清门帘里面人的真面容了，是付二冲和虎耀峰。
任来风微不可查的对着包间点了一下头，夹起片牛肉送嘴里嚼嚼咽，用一口酒送了下去。
包间里，虎耀峰吃惊的问付二冲：“你干什么？”。他还不知道这位突然拉开帘子是什么意思呢。
“嘿嘿，没事儿。刚才看见有个客人像是我的熟人，拉开帘子仔细看看。没事，没事，你继续。”
虎耀峰将信将疑，但也不敢多说。他是被俘虏之后投降的，人家付连长可是在飞虎营能排进前三的人物，他哪儿敢得罪？静下心情继续寻找机会，他得保证一枪击毙目标！
其实刚开始的敬酒结束之后，酒宴就进入正常程序了。各人坐在各人的位置上该吃吃该喝喝、有话说话，就等着继续上硬菜了。
斋藤永自从坐到他的位置上之后就没离开过。不停的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斋藤只是端起杯子比划一下，有时候尝一口，有时候连一口也不尝。也没人敢强劝，都是自己喝干，然后说几句话就走。后面还有别人等着呢。
斋藤桌前面的人不断，想找个机会还真挺不容易的。再等下去酒宴就该结束了！难道说，今天真的就十拿九稳的机会了吗？虎耀峰脑门上已经微微有点儿见汗了。就在这时候，机会突然来了！
伙计端着一盘红烧鱼往桌上送，路过其中一张酒桌的时候，那桌上突然站起来一个人！伙计躲闪不及，满满的一盘红烧鱼整个浇这位一脑袋！红烧鱼还挺烫的，这位让烫的嗷一嗓子蹦起多高，手臂一划拉，红烧鱼的盘子掉地下摔碎了！
这么大的响动能不吸引人吗？食客们的目光全被吸引过去了。虎耀峰一看，机会来了！轻扣扳机，“啪！”子弹出膛。
第十二章 刺杀后事
虎耀峰神枪虎王的外号果然不是白叫的！就在众人全都往门口看的时候，他的枪响了！枪声并不小，却在饭店大厅上百名宾客的嘈杂声中被淹没的几乎听不见了。
斋藤永正手扶桌子、伸着脖子往出事的地方看。突然他就像被谁打了一拳一样，脑袋猛地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回椅子里，脑袋靠到椅子背上晃了两下不动了。再看，这家伙的脑袋好像开了天眼一样，两条眉毛中间偏上的位置多了一个硬币大小的黑洞！
虎耀峰给斋藤永来个一枪爆头！这准头，这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任务完成，快走！虎耀峰收起枪，一撩门帘，四个人依次走出包间。任来风却坐着没动地方，继续吃肉，继续喝酒。
就是打碎了一盘菜，上百号人可能总看他吗？看两眼明白怎么回事之后，站在斋藤永跟前的那人就继续和少佐阁下套近乎，“斋藤太君，明天晚上我请您去看戏。看完戏我再带您去个好玩儿的地方，那地方您一去肯定喜欢。哎，斋藤太君，斋藤少佐？不好了！斋藤少佐出事了！”
这位发现不对劲吓得立刻大声呼救。饭馆大厅当时就乱了套了！今天晚上来赴宴的除了任来风他们这帮另有目的的人之外，剩下的除了伪政府的官员，就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士绅。这些人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全都是身娇肉贵的主。
一听说出事了，还是日本少佐出的事，这帮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谁愿意留下谁留下，反正是我得赶紧回家！
这么多人一起慌慌张张的离座往外走，被带倒的椅子、掀翻的桌子不计其数。盘碗杯碟、筷子调羹扔得到处都是。乒乓叮当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饭馆，中间夹杂着有人在喊：“哎哟，你踩我脚了！”“别挤，别挤。你快让开，让我先过去！”这个乱劲儿就别提了！
少佐来赴宴，他可不是一个人，斋藤少佐带的有保镖的，几个鬼子在饭馆门口站岗警戒呢。听见里面有动静，再看食客们一窝蜂的往外跑，鬼子警卫能不拦着吗？你们请少佐吃饭，吃一半你们先跑了，谁给结账？想骗着少佐买单吗？休想！
别人拦不住狂躁的人群，鬼子能拦住！一个鬼子举起枪朝着天花板上“啪！”就是一枪，“通通的不许走，谁再敢走，死啦死啦的！回去！回到座位上去！”
食客们懵了。他们害怕惹事，可他们更害怕死！鬼子手里拿着杀人的枪，谁敢不要命的往上撞？一百多号食客小声嘟囔着，低声抗议着，却没人再敢往门外挤了。
任来风一看，这么多人让鬼子堵到饭店里这怎么行？食客们出不去，他们岂不是也出不去？大家伙儿都在饭店里耗着，等鬼子大部队来了不是全都得倒霉？就算他们这帮人带的有武器，能和鬼子拼一下，可饭店里剩下这么多食客怎么办？
任来风是绝对不会眼看自己国家的一百多黎民百姓让鬼子随便杀戮的！杀出去！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一百多无辜老百姓！
任来风伸手从怀里掏出枪，冲着大门口的鬼子兵甩手就是一枪，“啪！”鬼子应声而倒！紧跟着枪声就响得急了，好像有上百支枪一起射击一样，乒乒乓乓像放鞭炮一样。
跟斋藤永带过来的鬼子其实没几个。他是来吃饭的，又不是上战场打仗，随便带几个随从摆个排场就得了。可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显出斋藤永带的人少了。
饭馆门口的几个鬼子兵能扛得住飞虎营几大神枪手的联手打击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付二冲、虎耀峰、冯文英，再加上任来风、黄天、愣怔等人，各持枪械对着大门口的鬼子一同齐射，眨眼之间把这几个鬼子全给干趴下了！
“各位叔伯兄弟，快跑！一会儿日本人来了，咱们可谁都跑不了，要回家的赶快跑！”
食客们被突如其来的枪战给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任来风躲在人群里喊的这几句话立刻把这些人给提醒了！对呀，现在不回家还等什么？等日本兵端着刺刀上来呀？快跑！
惊醒过来的食客们一窝蜂的往大门口跑，任来风一看，得了，咱也跟着跑吧！他们几个混在人群里，跟着冲出饭馆，又随着人群跑进了小巷，趁着城门还没戒严就混出了赤城县。
他们这边一走，赤城县立马就戒严了。日本驻军指挥官斋藤少佐死了！这还得了？鬼子封锁了所有出城路口，进行全城大搜捕！伪军汉奸一起出动，抓的人多了去了，听说县城大牢里都住满了。宪兵队整天往外抬死人。运尸体的马车每天往城外跑好几趟！
事发三天之后，赤城县伪军营长赵国利正坐在县城内某一个院子里，一边抽着烟、一边看一个女人唱戏，神情好不惬意。唱戏的女人是县城戏班有名的花旦，这院子的全家都被他抓进了大牢。院子没人住了，赵营长就顺便先借用几天。
一曲唱罢，那女人扭着柳腰跑到赵国利跟前。营长大人赶紧把女人搂到怀里，又是喂水、又是按摩，简直就不知道怎么宠爱好了。
院门不声不响的打开了，从外头走进来几个人。赵国利顿时恼了，“混蛋，谁让你们进来了？还不赶紧给我出去？”
“呵呵，赵营长，不好意思啊，打扰你的好事了。”来人呵呵一笑，不仅没出去，反而还走到赵国利对面停了下来。
赵国利感觉不对劲，抬眼看看，这人他不认识呀。再看一起进来的这几个人，他一个认识的也没有！赵国利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赶紧喊在门口的卫兵，“石头，小马！”
“你不用喊了，你那两个保镖暂时来不了了。”来人仍旧是笑眯眯的，赵国利却怎么看这张笑脸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你是谁？”
“东北游击总指挥，任来风。”
第十三章 飞虎营走了
“任来风？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赵国利表现得还算平静，完全不像当初武藤勇一郎听见任来风名字的时候那么激动。
“赵营长，我听说你在赤城抓了不少人？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斋藤永是我派人干掉的，你有本事来找我，别冤枉好人。话我就说到这儿了，你要是非得不听，那我也帮不了你了。好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告辞了！”
说完话任来风站起身是扬长而去。赵国利都快傻了！原来他不在乎，那是因为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东北游击总指挥这么个名头。虽然这个名头并不重要，但刚才任来风说的话却太重要了！他说什么？他说斋藤永是他派人刺杀的！
赵国利缓过神来之后，一溜烟的跑到院子外头，任来风那几个人已经完全不见了。原本应该在院子门口站岗的两个伪军躺到地下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赵国利这回真害了怕了。人家能随便进他这个院子，那要是哪一天想摘他的脑袋估计也不是啥难事吧？就在这天下午，赵国利请了病假回家歇着了。放人他不敢，抓人他更不敢。为今之计也只有暂时先请长假，避避风头了。
赵营长请了长假，伪军们群龙无首闹腾得再也不欢实了。伪军退居了二线，汉奸队走上了前台。又过了两天，汉奸队长也捂着肚子来请病假了。鬼子一看，你们这是要集体撂挑子呀，那可不行！你们都撂挑子了，活谁干？请假的不准！
再一天，汉奸队长坐到担架上来请病假了。据说这位昨天夜里肚子疼上厕所上得太急，把腿给摔折了！这也太巧合了吧？新来的鬼子中佐不相信，叫过来日本军医当场拆开绷带夹板检查。军医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这位的腿是真的断了，没三四个月别想好好走路！
赵国利呢？听说赵营长前几天回原籍老家了！鬼子中佐一气之下，把伪军里头的一个连长现场提拔成了营长。群龙不能一日无首，伪军没个头头怎么干活？汉奸队也另外任命了一个队长，这两套班子总算是重新运转起来了。
紧接着日本人又发现，新上任的伪军营长和汉奸队长好像工作不太积极？他们都上任两天了，牢房里增加的犯人只有俩被抓了现行的小偷，至于刺杀斋藤少佐的凶手那是一个也没抓着！
“八嘎！八嘎！”川崎中佐给这俩小子一人赏了个大耳光，“你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抓住凶手！否则的话，统统死啦死啦的！”
伪军营长和汉奸队长愁眉苦脸的回了家。第二天上午，伪军营长带着几十个兵赶着两辆马车说是出城抓凶手，结果到晚上的时候马车没回来、伪军营长也没回来。
又过了一天，鬼子中佐找伪军营长打听抓捕凶手的情况，结果去找人的鬼子回来告诉他，没找到人。川崎中佐大怒，立刻派了一个班的鬼子兵去伪军营抓人。
抓了几个伪军过来一审问，原来头天出城的时候，那两辆大车上拉的就是营长的家眷和行李。昨天出了城之后，营长直接带了家小、赶着马车走了！川崎中佐新任命的伪军营长就这么当了逃兵了！
呵，这下可把中佐阁下给气得不轻，一连骂了好几遍八格牙路之后，派人去找特务队长。他想派特务队去把伪军营长给抓回来！
结果派过去的人又是空手而归。特务队长昨天晚上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支那人，通通的靠不住！”恼怒的川崎中佐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很干脆地把赤城县发生的意外情况上报了张家口的旅团长。
旅团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又逐级报到了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的面前。
冈村宁次办事还算麻利，问讯之后立马派出日本军队培养的秘密武装特工部队，大陆特工队的一个分队，到赤城县寻找这一连串意外事件的起源。结果他们来晚了，任来风和飞虎营已经向东北的白山黑水之间开拔走了。
辽阔的草原、成群的牛羊，洁白的云彩、悠扬的牧歌。美妙的风景总是容易让人迷醉，尤其是在这蓝天白云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一群人起码在绿色的草原上疾驰，大呼小叫声此起彼伏，“哟——呵——”声音随风传出老远。终于，战马跑累了，骑士们纷纷带住了缰绳。这时候才看清，这不是一群牧民而是一支穿军装的**骑兵。
“总指挥，你好像没骑过马吧？骑术怎么这么好？”付二冲半开玩笑地问人群中间的那个年轻军官。
“老付，你这就是经验主义害死人呀。你没见过我骑着马跑就知道我不会骑马？你不看看这是谁？”说着话，任来风用手一指身边的冯文英，“人家冯连长可是骑术高手，我就不能向她学两手？”
冯文英顿时扬起下巴，骄傲的瞥了一眼付二冲，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付二冲顿时没词。任来风哈哈一笑，再次翻身跳上马背。两只脚踩着马镫直起上半身，手举望远镜往远处看。
“老付、文英，前面有一片蒙古包，我们过去讨点儿烤羊肉吃。”
“好嘞！”一听烤羊肉，付二冲立马来了精神，翻身上了他的青骢马，转脸就喊其余众人：“快走，吃烤羊肉去！”引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
从赤城离开之后，飞虎营一路向东北进入了蒙古大草原。在与世无争、寂静辽阔的草原上，心里的所有烦恼都随着那带有草叶清香的微风消失不见了。
他们曾经路过了几个牧民的放牧点。在上个放牧点，任来风用十套新军装换了牧民几只羊，并请那牧民帮助现场宰杀烘烤。这可是正宗的蒙古烤羊肉，不用任何多余的作料，只是在烤熟的羊肉上撒了少许的盐，那个香醇的滋味，让人吃一回就忘不了！
第十四章 蒙古汉子
今天为了再次吃到正宗蒙古烤羊肉，一群人又一次展开了赛马。毫无疑问，冯文英又是取得了第一名。体重轻、控马经验丰富，就这两条其他人就望尘莫及。虽然输给女人让人感觉挺没面子的，但这个女人要是冯文英的话，面子什么的，也就不用太讲究了。
还没到蒙古包跟前，牧民家豢养的牧羊犬已经跳起来开始狂吠了。任来风赶紧拉住战马，他可不想去招惹这种对主人家忠心耿耿的狗。
犬吠声很快就惊动了蒙古包里的主人，几个高矮不一的汉子走到蒙古包外警惕的看着几个陌生人。其中有个头上戴着白色毛皮帽子的年轻汉子大声说了几句话。他说的是蒙古语，任来风他们听不懂。
不过，由于前面已经有过几次和牧民打交道的经验了，任来风倒是不担心双方在语言方面有什么障碍。大部分放牧点和聚居区都会有那么几个能说汉语的牧民，就算真的没有，比划手势也能完成交流。
“尊敬的朋友，我们是远方来的客人，走了很远的路，又渴又饿。经过你们的蒙古包，想讨碗奶茶喝。不知道能不能满足我们的愿望。”这么说话真的很别扭，不过，也只有这种简单易懂的语言，汉语基础薄弱的蒙古牧民才能听得懂。
还是那个带白皮帽子的蒙古汉子接上了话：“科尔沁大草原欢迎远方的客人。来吧朋友，请进我们的蒙古包，里面有热乎乎的奶茶能解渴、有香喷喷的炒米能充饥。”
双方寒暄客气了几句之后，牧羊犬停止了咆哮，任来风他们跟着牧民进了蒙古包。
好客的蒙古人端上喷香的奶茶、金黄的炒米，还有什么奶豆腐、奶皮子、馅饼之类的，长条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这还不算，几名中老年妇女还抬出了一锅马奶酒！一顿高档的蒙古族民俗酒宴眨眼间就拿出来了。
蒙古族的汉子就是好客，也不管熟悉不熟悉，只管拉着坐下端着酒碗就和你碰。
“干杯！”这是蒙古汉子们学会的第一个汉语词汇。
“干杯！”任来风一口干掉一小碗。这种酸酸甜甜带着淡淡酒精味的饮料喝起来很是可口，不仅是任来风，今天来的这些人没一个不爱喝的。
炒米、馅饼、马奶酒，这些全都是蒙古族的美味食品，其口感自然不差，但任来风他们来主要是想吃烤羊肉的，光是喝奶酒、吃炒米并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这个，拉克申呀，我们知道蒙古族的烤羊肉特别好吃。我们还想吃你们的烤羊肉。诶，你别瞪我。我知道这样提要求有点儿过分，不过我们不白吃，我们给钱。”付二冲搭着他旁边一个蒙古族汉子的肩膀，大声和对方商量着有关烤羊肉的问题。
“想吃羊肉你和我说，用不着和拉克申说。我家养的羊比拉克申家多得多。想要吃羊肉，我去给你们宰一只！”
“巴彦！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家的羊虽然没有你们家的多，但请客人吃烤羊肉还是完全可以的！好朋友，你不用付钱，我拉克申请你们吃烤羊肉，吃烤全羊！”
两个蒙古汉子之间较起了劲儿，任来风赶紧劝。但这俩人似乎根本就不听劝，先后站起来仰着脖子走了出去。任来风和付二冲一帮人全愣了。这，这就不欢而散了？不对呀，刚才听介绍说，这蒙古包是那个拉克申的家，他还走什么？
任来风站起身跟了出去，冯文英、付二冲、黄天等人也跟着往外走。蒙古包里剩下的蒙古人拦了拦没拦住，干脆也到了外面。
拉克申正站在羊圈外面大声喊着什么。羊圈里的羊群咩咩叫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羊群中间扑来扑去，好不容易抓住一头大绵羊，结果还被这头体型健壮的羊给甩了个跟头。羊也跑了，那个抓羊的瘦小子让摔了个四脚朝天。
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本来只是觉得可笑就随便笑笑，结果这家的主人拉克申却恼了，对着羊圈大声的咆哮了几声，抓羊的瘦小子抖抖索索跑出来，低着头站到拉克申对面好像是在等他的处置一样。
刚才还是好客热情的拉克申仿佛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抬起脚一脚把那瘦小子踹翻在地，又冲过去没头没脸的对着瘦小子一顿乱踹。一边踹着，一边还大声骂着什么。
这下在场众人都不笑了，任来风面沉似水，眼中若有所思。任来风在考虑拉克申为什么这么做，但有人却对拉克申的做法已经不满到了极点，冯文英就是其中情绪最大的一个。
“风哥，风哥。”冯文英想让任来风插手上去劝劝，但这场合她还不好意思声音太大。结果小声叫了两声任来风没反应，冯文英就急了！她跟谁也没商量，大喊了一声住手，一纵身几步跑到离拉克申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了，用手点指正打人的那位，“拉克申，你给我住手！”
拉克申愣住了，转过头看看冯文英、再看看任来风那帮人，他那有点儿微黑的脸上全都是茫然，显然他不知道客人为什么发怒。
“拉克申，你为什么打他？他犯了什么错了你要这样子打他？你想打死他吗？”冯文英看看蜷缩在地下的瘦小子，其实也多少恻隐之心。她只是觉得自己来这家做客，主人却当着她的面殴打家里人，那是不是没把她放到眼里呢？最起码也算不尊重客人吧？
“我想打他就打他，谁也管不着。女人，回到你朋友中间去！”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是冯文英先对拉克申说话不客气的。人家拉克申除了声音大了点儿之外，从头到尾和她说的所有话没有一句是带脏字的。但冯文英却莫名其妙的被激怒了！
“好你个拉克申，给脸不要的东西，今天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说完这句话，冯文英上前两步一抬脚，“咣！”的一声，把拉克申一脚踹倒！
第十五章 农奴制
拉克申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弯腰从靴筒里拔出一柄牛耳的尖刀！这家伙把刀子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抛到左手，两只手相互交替着一连抛了十几下，还把刀刃放到舌头上舔了添，一股蒙古汉子的彪悍之气是扑面而来！
任来风远远的看着，就像看一个和自己无关的热闹一样，心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不过是个蒙古莽汉而已，也别说是拿着一把小刀了，就算他手里拿的是一把蒙古弯刀也不可能是冯文英的对手呀。
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武功高手，和一个只有一身蛮力的莽汉的差别，就好像饿狼和大山羊的差别一样。别看两种动物体型几乎一样大，一个却只能沦为另一个的食物。山羊永远也不可能是狼的对手。
事实也正像任来风想的一样。在拉克申热了身、做好了准备之后，冯文英轻抬秀足，以比拉克申踹那个瘦小子快一倍、美观十倍的动作，一脚就把手持尖刀的拉克申踹出了五米开外。牛耳尖刀也扔了，人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蒙古汉子血液中的彪悍基因这一刻在拉克申身上表现了出来，就见这个蒙古壮汉一个翻身爬起来，捡起牛耳尖刀再次怪叫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冲着冯文英就扑了上来！
“嘭！”冯文英身子一旋，以一记更漂亮的旋风脚再次把拉克申踢出了数米以外！
拉克申爬起来，捡起刀再上，又被冯文英漂亮的一脚踢飞。连续四次被一脚踢倒，拉克申再也不往上扑了。明知道俩人的差距巨大，再冲上去挨揍那就不是勇敢，而是脑子有毛病了。拉克申的智力显然还在正常人的范畴以内。
“不打了，不打了！”拉克申扔了尖刀连续摆手，表示自己已经认输了。“强大的客人，我认输。你刚才为什么踢我？”这才是拉克申输了以后迫切想要知道的，我干什么了？你干嘛过来就踢我？后来挨的那三脚可以理解为两个人之间在战斗，但第一下是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打他？”冯文英没回答拉克申的问题，反而是把同样一个问题反问给了拉克申。她指的是那个黑瘦的小个子。现在看清了，那人已经长出了胡子，显然不是个孩子了，只是身材比较瘦小罢了。
“他？”拉克申看看那个黑瘦小子，一脸的愕然，“他做了错事，我当然要教训他。他是我家的奴隶崽子，我教训他难道不应该吗？”
得，这就触及当时蒙古的社会制度了。四十年代初期，内蒙古还是农奴制社会，贵族或者大牧主、大家族养上几个甚至几十、上百个奴隶都是很正常的事。
奴隶就是奴隶主的私人财产，他们的一切包括生命都受奴隶主支配，就像现代人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一样。奴隶主杀死奴隶也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奴隶主殴打奴隶确实是家常便饭。
冯文英还想要争辩，任来风赶紧上去一把拉住了。任何试图改良一个社会制度，使它进入更高阶段的人，无一不是旷世的伟人。就好像大禹的儿子启把原始人类带入到奴隶制社会、秦始皇结束奴隶制进入了封建制、孙中山一手完结了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社会。
任来风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伟人，他一点儿也不想做夏启或者秦始皇那样的人。因此，当发现自己参与的事很可能涉及了奴隶制度的根本，他本能的就要回避。
“英英，这是人家的私事，咱们别管！”眼看冯文英还是不服不忿的样子，任来风说不得就要再多解释一句：“蒙古和咱们内地不一样，你不能拿咱们的处世标准来衡量这里的人。入乡随俗你懂不懂？来到人家的地盘，就要尊重人家的风俗习惯。”
冯文英虽然还是对这些所谓的风俗习惯不太满意，但她却更愿意相信任来风说的都是至理名言。有任来风出面劝解，冯文英并没有继续往下追究，事情到这里也就算了解了。
看冯文英、付二冲等人虽然听信了自己的话，但脸色还不是太好，任来风就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他还得再做点儿什么。最起码，也得让自己人心里舒坦了才行。
“拉克申兄弟，”任来风走过去拉住拉克申的手，满脸真诚的看着这个蒙古汉子，“这些人既然是为你干活的，你为什么不善待他们呢？”任来风指的还是那个黑瘦的奴隶。那小子已经坐了起来，看样子好像是受了点儿伤，坐到地下捂着肋部在低声哼哼着。
拉克申看看黑瘦小子，再看看任来风，一脸的茫然。似乎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善待这些不听话的奴隶。
“就好像你家喂的马，你想让它快跑不得喂它精饲料？还有你家的羊，你想让它多产羊奶、多下小羊，不得把它带到水草丰盛的地方去放牧？”
“嗯，嗯。”拉克申频频点头，对任来风说的话深表赞同。
“对于奴隶呢？你想让他们多干活，干好活，那就得改善他们的伙食。你只有让他们经常吃到肉、天冷的时候穿上皮袄，才能少生病，才能多干活、多养羊。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拉克申的眼睛越来越亮了。也不光是他，旁边听见任来风说话的奴隶主们全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对奴隶崽子们好点儿还能有这么大的好处呀！
“可是，羊要是不产奶、不能下小羊了，我一般都是把它们宰了吃掉。对奴隶崽子们不能这样吧？”拉克申有点不确定。一旁的奴隶主们也全都好奇的看着任来风，他们想听听这位伟大的哲人是怎么破解这个问题的。
任来风的脸有点发青了。“当然不行！奴隶也是人，人要是吃人和野兽有什么区别？我们是高贵的人，不是吃生肉的狼，也不是彼此吞噬的低级爬虫！高贵的人你懂不懂？”说到最后，任来风忍不住大声咆哮了起来。
第十六章 军委会命令
虽然任来风大声吼叫了，但在场的蒙古奴隶主们却没一个发火的。任来风今天为他们开启了一扇全新的视窗，从这扇窗户里他们隐约的能看见，千百年来困扰奴隶主和奴隶的对立关系似乎有了化解的办法！这人难道是长生天派过来拯救他们的神使吗？
有了敬仰之心，再往后不管任来风说什么他们也就都信什么了。任来风告诉他们：要善待奴隶，不能随便打骂奴隶。善待奴隶，就是善待你们自己。奴隶主们频频点头、深信不疑。
就在任来风正逐步让这些蒙古汉子接触到文明足迹的时候，有个身穿蒙古袍、头戴瓜皮帽的家伙跑进来慌里慌张的报告：“少爷，上一回来过的那些人又来了！”
“上一回？哪些人？”拉克申对正在学习的时候被人打扰很是不满，那张脸也沉了下来。
“就是说好想卖给你枪的佐藤少佐。”
“佐藤少佐？他来了？”拉克申稍微一犹豫，就一脸歉意的转向了任来风：“抱歉了任来风兄弟，我另外一个远方的朋友来拜访了。你们在这里先品尝烤羊肉，我去去就来，顺便再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说完右手抚胸行了个蒙古礼，拉克申竟然跟着那个瓜皮帽径直离开了。他这边一走，巴彦等蒙古人跟着也走了。
任来风等人面面相觑。哪有这样的？把客人扔到这儿自己走了？这是待客之道吗？其实任来风也并不是太在意，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品尝正宗蒙古烤羊肉。主人不在，他们这些客人吃起来才更随意。反正这家的奴隶在服侍上完全能做到主人在不在一个样，甚至主人不在眼前的时候他们更周到！
大概是刚才任来风帮奴隶说了好话的缘故，那个负责烤全羊的奴隶汉子烤肉的时候认真的不得了，两只手几乎在不停地转动那一整只羊。闻着越来越浓郁的烤肉香气、听着油滴落进火堆里发出的刺啦刺啦的响声，任来风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动了动。
羊肉终于烤熟了。整羊被从烤架上转移到了盘子里，烤肉师傅用一把锋利的餐刀从羊头上割下一片烤的焦黄的羊肉递给了任来风。这就是蒙古人对客人的尊重。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享受到第一块肉，还得是羊头上的肉。
焦脆鲜香。嚼了嚼，舌头、牙齿，乃至整个口腔都被那种醇厚的烤羊肉香气给充满了，果然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喝一口马奶酒、嚼一口烤羊肉，只觉得人世间的美味不外如此。任来风和他的战友们尽情的享受着蒙古族的烤羊肉和马奶酒。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拉克申的客人身上了。毕竟这个蒙古汉子是扔下他们，去接待那波新客人了。
“刚才拉克申说客人叫什么？是叫佐藤少佐吗？想不到这个拉克申交友的范围还挺广，连日本人他都交上了。”这话是付二冲说的。
“鬼子要卖给拉克申枪，这咱可拦不住，也没法拦。他们这儿连杀人都合法，买枪谁敢拦着？只是他们从鬼子手里买枪的话，会不会答应了鬼子什么条件？”顾大峰对蒙古人从鬼子手里买枪的行为有点儿担心。
“他能答应什么条件？他又不是蒙古德王。咱别操那么多心，吃完烤羊肉赶紧回去带着部队上路要紧。中央给咱的命令是去东北领导游击队抗日，蒙古这边不是咱的活动区域。”
“不过我觉得啊，有日本少佐卖给蒙古牧民枪的事情应该告诉林营副一下，人家可是和军统有联系的。他把这情报报给军统也算有成绩了吧？”
“行啊顾大峰，不吭不哈的你现在跟林新城走的挺近啊。大家伙儿瞅瞅，这小子一口一个林营副的叫着，叫得多亲热呀！”
“好了，老付、大峰，你们俩就别斗嘴了。再斗一会儿，这只羊可就让吃完了！”
随着任来风的提醒，刚才还斗嘴斗的不亦乐乎的两人齐声发出惊叫，赶紧端起面前的盘子递给切肉的大厨。
看样子那帮蒙古奴隶主是从日本人手里买到枪了，一直到众人把整只烤全羊都快吃完了拉克申也没回来。任来风看时间不早就提出告辞。拉克申不在，老拉克申出来挽留客人。不过，任来风既然已经决定要走，老人自然是不能强留。
任来风给钱人家不要，最后干脆解下随身的配枪交给老人，让老人转交给拉克申以表谢意。
来时满心期望，走时心满意足。这就是任来风这次蒙古包之行的真实写照。回去之后通知部队抓紧时间休整，他们很快就要上路赶赴辽吉黑东三省了。
林新城留在部队看家，任来风回来，他自然是要打听营长一行此次外出纵马的见闻和收获了。对林新城，任来风从来不瞒着，既然人家问了，他就把在拉克申家吃烤全羊，以及有日本人来卖钱的事情当成见闻讲给了林新城听。
林营副听完之后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只说把这样的消息上报给中央，会不会让领导们觉得这边工作不够细致？
这就是他的事了，任来风从不插手林新城和中央、和军统之间的事务。您想上报就上报，不想上报也随您，这些和我无关！
真的无关吗？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部队还没开拔呢，飞虎营就接到了军委会下发的命令，军委会高层让任来风想办法要阻止日本间谍佐藤少佐卖武器给蒙古牧民！同时，军委会还命令任来风想办法要除掉那个日本间谍！
任来风看见这份命令当时就愣住了。这还是一国的军事委员会吗？怎么朝令夕改呢？明明是说让我率队去东北打游击，怎么我从蒙古草原经过一下就得在这儿打一仗？今后看见什么还能不能向中央汇报了？
任来风把命令拿给林新城看，林营副表示：坚决执行军委会命令！
第十七章 朋友
军委会既然来了军令、林新城又一力赞成、再加上要对付的是鬼子，这三个条件凑到一起，说不得任来风就要好好算计一下，看怎么样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来完成这个任务了。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一支军队在徐徐开进着。队伍前头是六辆摩托开道、后面五列的纵队拉出去老长，当中间还夹杂着骑兵、马车、卡车，林林总总，正是一支多兵种混合的军队。
这是任来风有意的把飞虎营的全部实力拉出来，用以震慑潜入大草原的日本奸细，同时也让认不清形势的牧民们看看，飞虎营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飞虎营前进的目标就是拉克申和巴彦的游牧部落。任来风才离开两天，前天和他一起吃烤羊肉的那帮人全都是飞虎营的骨干战将，他们都知道位置，这回连向导都省了。
拉克申的部落在草原里是个大部落，整个部落有好几百人几千头牲口。草原上一马平川，连点儿遮掩物都很少能看见。飞虎营又是了连人带车一起出动，可以说眼力好的人在几公里之外都能看见。这不，离着蒙古包还有几百米，就有十几名蒙古汉子策马迎了上来。
双方在百米开外各自停住了脚步，谨慎的对视了几分钟之后，蒙古汉子率先问话了，“尊敬的勇士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往哪里去？”
“我们是**飞虎营，要去拜访前方的蒙古部落。我们和部落里的拉克申、巴彦都是好朋友！”
几个蒙古人快速交头接耳了一番，其中一个对着飞虎营这边大声招呼：“尊贵的客人请稍等，我这就回去告诉拉克申少爷，让他亲自过来迎接你们！”说完这话，这名蒙古骑士一带缰绳，胯下蒙古马发出一声嘶鸣，调转身子向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拉克申正在蒙古包里宴请他的日本客人。还是任来风见过的那群蒙古汉子坐在长桌一侧，他们对面的客人则是几个穿军装的日本军官。当中间那个留着小胡子、满脸精明之色的家伙，这就是所谓的佐藤少佐了。
双方正在相谈甚欢，戴瓜皮帽的管家又进来了。这回他倒是没有大声当着众人的面报告，而是凑到近前，趴到拉克申耳朵边小声做汇报：“少爷，外面来了一支**部队，有上千人！他们说是你的朋友。怎么办？”
拉克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对面的日军少佐心里似乎是有了主意，把脑袋凑近旁边的伙伴，低声吩咐：“巴彦，你跟达兰台过去，问清楚他们的意图。如果那些人是为了佐藤少佐来的，你就把人领过来让他们见面！”
“让他们见面？”巴彦吃了一惊。
“对！**来那么多人，肯定不是对付我们来的。他们双方力量太强大，我们阿尔木部落绝对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也绝不能让他们任何一方觉得我们和另一方站在一边。让他们见了面之后，想打仗去别的地方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巴彦小声答应了，对着佐藤少佐施了个礼，“佐藤少佐，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你们在这里随便吃喝。”说完再次施礼退了出去。
佐藤虽然有点怀疑，但拉克申马上用敬酒分散了日本人的注意力。再加上帐篷里一群蒙古汉子的插话，让佐藤一时之间倒是顾不得考虑中途离席那个蒙古汉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任来风下车骑上了战马，和蒙古人打交道似乎骑马才更合时宜。一直等到心里开始焦躁的时候，从蒙古包的方向飞跑过来几匹马。
和那十几个蒙古骑士汇合到一起之后，其中一名骑士催马上前几步，对着对面的**大声说道：“尊贵的朋友，我们的蒙古包太小，容不下你们的大军。请你们的首领来我们的蒙古包里喝一碗香甜的马奶酒吧！”
喝马奶酒吗？想起那种酸酸甜甜的美味甜酒，任来风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巴彦，我是任来风。怎么，老朋友才两天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任来风骑着马上前几步，乐呵呵看着昨天才一起喝过酒的酒友。
“是任来风兄弟？哈哈，果然是任来风兄弟！这是你的军队？”高兴完了之后，巴彦看着任来风身后的威武雄师有点惊疑不定。看任来风点头承认了，他看向任来风的眼神就带出了几分惊惧。
“巴彦兄弟，军队是军队，我们的友谊是友谊。我可是很怀念你们的烤羊肉和马奶酒呀！前天多谢你们的招待，今天我要是再去吃烤羊肉的话，可是要付钱的哟。”
“我们蒙古人对待朋友，从来就不讲钱！请客就是请客。”说到这儿，巴彦有点犹豫了，“任来风兄弟，你带着大军来到底想干什么？”
“反正不是对付你们的。你和拉克申请我吃过烤羊肉、喝过马奶酒，我肯定不会带着军队打朋友的。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你是要和日本人打仗吗？拉克申让我带你过去。蒙古包里虽然有烤羊肉和马奶酒，但也有日本人。任来风兄弟，我们阿尔木部落不喜欢打仗，也不想参加你们的战争。你可千万别在蒙古包里和日本人打起来呀！”
说这话的时候巴彦有点脸红。他口口声声管任来风叫朋友，可他的部落却不能帮助朋友去打仗，甚至还要求朋友打仗的时候别连累他。这对于一向豪爽的蒙古汉子来说，确实比较难堪。好在任来风似乎并不计较他的态度。
“巴彦兄弟不必担心，我保证不会在你的蒙古包里打仗的！不过，要是日本人先挑衅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我吃了亏之后还不还手。”这点儿得事先声明。要是鬼子太嚣张的话，任来风不介意在任何地方消灭这帮混蛋，包括蒙古包！
话说成这样，巴彦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任来风问明了日本人的数量，从自己队伍里挑出相同数量的随从带上，一起骑着马赶奔阿尔木部落的蒙古包。
第十八章 仇敌见面
“拉克申，我们的朋友任来风兄弟来了！”一进蒙古包的门，巴彦就大声嚷嚷了起来。拉克申起身离座也是一脸的愕然，“任来风？他怎么来了？”
这边巴彦还没来得及解释，从门口跟着他又进来好几位，领头的正是任来风。今天的任来风也是一身戎装，他穿的是**的军服，帐篷里坐的日本人穿的是日本军装。两下里只从军装的颜色和款式上就能看出彼此属于不同的阵营。
鬼子们看见进来了一队**立马就站了起来！他们可不清楚拉克申是什么意思，鬼子还以为这帮蒙古人勾结**想害他们呢！
任来风只是扫了那帮鬼子一眼，转脸就看向了蒙古包的主人，“拉克申，我的兄弟，我今天又来了，我是闻着烤羊肉和马奶酒的香味儿来的。好客的蒙古牧民从来不会对朋友吝啬的，我坐在哪儿？”
就好像和拉克申有多少年的交情一样，任来风进蒙古包和主人打了个招呼，装模做样的客气了一句，随后找个空地方直接就坐了下去。蒙古包里是没板凳的，大家都是坐在地毯上，所以也不愁凳子不够用。
客人都坐下了，拉克申能怎么样？他只有吩咐佣人给新来的客人倒上马奶酒了。任来风端起酒碗向拉克申示意了一下，仰脖子一口气灌下去半碗，随即拿出匕首开始切割矮桌上的烤羊肉，切下一块放到嘴里用劲儿的嚼着。
“嗯嗯，好吃，香！拉克申，你应该奖赏这个厨师，他的烤羊肉可是越做越好吃了。”
“你是谁？”对面的日军少佐盯着任来风一字一句的问。
“我是任来风，你又是谁？”任来风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肉，喝口马奶酒润润嗓子和鬼子一问一答之后，接茬切割下一块熟羊肉。
“你就是任来风？东北游击总指挥？”难得的，佐藤竟然听说过任来风。“任将军，我是佐藤，久仰您的大名，今日相见不胜荣幸！”
“你不用说的那么客气。今天你我都是拉克申的客人，看在好客的蒙古族兄弟的面子上，在这个蒙古包里我不和你动手。”
这是实话，在进这个蒙古包之前任来风已经答应巴彦不在蒙古包里打仗了。作为一名领兵的将军，说话总要算话吧？可这话听到佐藤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佐藤是少佐、任来风是将军，两个人只从军衔对比上来说就要差着好几级。任来风想宰了佐藤，佐藤何尝不想活捉了任来风？一个少佐要是活捉了一个将军，那是立了多大的功劳？
不过，佐藤吃不准的是，任来风到底是有备而来呢？还是双方偶然相遇？任来风带了多少人马来？由于这些不确定因素的存在，佐藤没有轻举妄动，他借着举酒碗的机会冲着身边认识了个眼色。
坐在他旁边那鬼子立刻心领神会的站了起来，“少佐，我出去方便一下，你们继续。”说完也不理众人，径直走出了蒙古包。
人家要出去方便，这谁能拦着？任来风和冯文英等人交换个眼色，继续吃他们的烤羊肉。
那鬼子出了蒙古包之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掏出一架小巧的望远镜往远处看。他往左看看、往右看看，看来看去呆住不动了。听了那么半分钟，这家伙放下望远镜脸上的血色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好家伙，蒙古草原上黑乎乎那一大溜是什么？任来风的军队！任来风是带着飞虎营来围杀他们的！这鬼子脸色苍白、摇头晃脑的走进了蒙古包，往佐藤身边一坐，低着头是一语不发。
“外面怎么样？”他不说，佐藤可不能不问。他还急着想知道任来风今天到底为什么来的这么巧呢。
“外面，外面有几千中**队，是任来风的部队，他把飞虎营全带来了！”鬼子刻意压低的音量并不能掩盖他声音里的颤抖，看样子刚才这货是让吓得不轻。
这下佐藤也没那么镇定了。这会儿出去他肯定是不敢，向任来风哀告求饶他也不会，那样做也没用。既不能动手、又不敢逃跑，佐藤也不愿意坐以待毙，那他就只有尝试一下劝降了。
佐藤这家伙没少劝降过当时的地方武装，什么土匪、山贼、保安团、连庄会，包括小股的**部队，经过他他这张嘴劝降当了伪军的差不多得有好几百人了。当然，**的将领，或者连级以上部队他还没成功劝降的先例。可啥事不都得有个开头嘛？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任将军，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孙良诚和张岚峰的？”
孙良诚和张岚峰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将领想当初都是西北军的大将，都在冯玉祥麾下担任过领兵的将领。这俩人的相同点是，他们俩现在都跟着日本人卖命，也就是都当了汉奸！佐藤说这俩人，那用意还不明显吗？他是相依这俩当例子，劝降任来风！
“这两个人我不认识。”任来风很干脆的回了他一句，差点没把佐藤给噎死！其实他说的没错，无论是张岚峰还是孙良诚，任来风确实不认识。他没说假话。
“好吧，任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佐藤做出一副很敬佩的样子，甚至还对任来风树了个夸张的大拇指。“任将军，我们打日本国和你们中国是世代友好的友邻之邦。我们的友谊甚至可以追溯到唐汉以前。”
佐藤像个历史老师一样，把中日两国的历史从汉朝开始，一段一段往下讲。任来风估计，这家伙你要不理他，恐怕从现在讲到天黑他也讲不完！任来风不怕和鬼子斗嘴，他不怕和鬼子用任何方式进行战斗，但他却不愿意一下午就坐到这儿听鬼子用蹩脚的汉语讲历史！
“佐藤，你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那是当初，不是现在。现在你们日本人侵略我们中国，杀害我们的黎民百姓、抢劫我们的金银财物、侮辱我们的姐妹女人，咱们现在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我刚才就说过，今天在这个蒙古包里我不动手，等出去之后咱们立马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