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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邪多闻     星空王座txt下载     星空王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瘟疫,瘟疫(上)

    此时此刻新翡翠之树里的大多数居民还沒有意识到龙撼疆尸骸散发出黑sè物质的本质,大家只是因本能的恐惧而逃跑,成片的神圣魔法生物正在接连栽倒,潘湃先生呆呆地站着沒动,他身旁的几名林地jīng灵已经倒下,最高评议会的代表伸出手掌,看自己的手背上长出一个小小的黑斑,不痛,不痒,“哦,这不是诅咒,也不是魔法。”身上闪耀着淡绿sè的光芒,那是林地jīng灵的带有天然治疗属xìng的魔法之光,但黑斑正在迅速扩大,几秒钟之内爬满了整条手臂,潘湃先生平静地自言自语道,左手一转,一柄jīng致的秘银短剑出现在手心,

    “啪嗒。”他的整条左臂坠落在地,立刻化为黑sè,开始冒出恶臭和黄sè的脓水,切掉自己手臂的jīng灵面无痛楚之sè,绿sè治疗之光阻止肩部伤口出血,但“番痧”的侵蚀并未停止,一朵新的黑斑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潘湃先生的左手手背,“既非念术,也不是毒药。”喃喃自语着,林地jīng灵将匕首咬在口中猛地一摆头部,左臂立刻齐肩而断,

    “潘湃先生。”正在狂奔的约纳忍不住回头叫了一声,

    “向前走,楼梯就在前面。”就算失去双臂,jīng灵那宁静的眼神也未改变,“与其说是某种法术,不如说更像寄生虫吧……我会放弃形态,引发一场元素爆炸,活下來的人请看好我的临终遗言,,,新翡翠之树不能就此毁掉,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黑斑开始爬上林地jīng灵的颈部,这时潘湃先生金黄sè双眸shè出明亮的光,“砰。”他的整个身子突然爆裂成一团sè泽艳丽的嫩绿sè烟雾,那是极其纯正的植物系魔法元素,寿命悠长的元素jīng灵在漫长时光里用以构成身体的基本材料,

    “等一下。”埃利奥特忽然止住脚步,“这是一个植物系魔法,我们懂得潘湃先生的意思了……”

    嫩绿烟雾转眼间弥漫室内,让地狱般的翡翠之树获得了暂时安宁,一只不知属于谁的手指掉落在地板上,死灰sè的皮肤忽然鼓起,噌噌冒出几颗鲜绿sè的树芽,抽枝长叶不断升高,接着开出一朵淡紫sè的野花,“八级植物系魔法‘寂静复苏’,在烟雾笼罩范围内的所有有机体都将接受魔法元素的审判,被判定具有‘灵魂’的个体不会受到攻击,而昆虫、蚯蚓、肉块、腐尸这类有机体会成为植物生长的养料,这个魔法据传说是为了在大战之后处理尸体、将尸横遍野的战场改造成为草原而开发出來的,沒想到真的能应用在实战中……”玫瑰骑士解释道,

    “也就是说,如果那些黑sè的东西是寄生虫的话,会被魔法彻底摧毁对吗。”约纳点头道,“虽然我沒什么医学常识,不过瘟疫和猩红热、天花、麻疹一样都是依靠某种微小的虫子來传染的,对吗,如果把这些小东西看做沒有灵魂的生命体,那么‘寂静复苏’就完全能够遏制瘟疫传播。”

    骑士紧紧皱着眉头:“是的,约纳阁下,这就是jīng灵先生的遗言,他要告诉我们的就是……”

    绿sè迷雾逐渐散去,大厅zhōng yāng成为一片开着各sè野花的茂密草原,魔法生物的尸体成为植物滋生的土壤,空气里的血腥味消失无踪,但幸存者们并未得到解脱,一头独角兽惊慌地扬起双蹄,独角向四周胡乱shè出魔法光波,它的身上黑斑正在迅速蔓延,“……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瘟疫,跟我來。”玫瑰骑士双腿一夹,独角兽向大厅中的同伴投去悲哀的眼神,四蹄翻飞向前冲去,一道纱门被狠狠扯落,两道螺旋形楼梯出现在大厅两侧,“锡比小姐,麻烦用箭术改变空气流向,其他人立刻上楼。”

    “了解。”小蚂蚱敬了个礼跳下马背,站在第一级台阶上双手开弓如满月,“以冰雪之神萨笛的名义……秘箭·双头蛇·前半。”纤细手指松开弓弦,巨弓轰然振响,两支蛇箭彼此纠缠着飞速旋转而出,“嗖嗖……”两支箭穿过惊慌逃窜的魔法生物们shè向大厅,向左右分开分别画出一个完美的半弧,接着在zhōng yāng相会,“砰。”沒有安装箭头的长箭碰撞粉碎,箭带动空气向场地zhōng yāng涌去,霎时间化为一股龙卷风,

    “如果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话,这样应该能将瘟疫暂时压制。”骑士的眉头并未放松,“小蚂蚱,上來。”

    伙伴们快速登上楼梯,到达圣殿的二层平台,新翡翠之树第二层是围绕整个大厅一圈的长廊,楼梯口正对冰雪之神萨笛的祭坛,黑曜石祭坛上漂浮着一团冰蓝sè的雾气,埃利奥特、锡比和小乖同时向主神萨笛的化身行礼,毕竟那是一切魔法生物共同的信仰,

    翡翠之树的居民们此时退却到大厅边缘,锡比的秘箭沒有起到半点作用,神秘的黑斑毫无征兆在皮肤上浮现,魔法生物的数量还在急剧减少,“传播媒介不是空气,难道还是诅咒的一种吗。”约纳焦急地叫道,

    “混账……”小乖浮在空中咬牙切齿,她身边聚集着七八位同胞,更多的月光jīng灵正在大厅上空试图以空间系魔法对抗瘟疫,jīng灵公主忽然睁大眼睛痛叫一声:“见鬼,在那么高的地方,为什么会……”只见空中悬浮的一名月光jīng灵翅膀上出现了明显黑斑,它振翅越來越无力,如羽毛般轻飘飘坠向地面,旁边的伙伴立刻伸手拽住它的手臂,染病的jīng灵眨着宝石蓝的眼睛说了声谢谢,接着翅膀、手臂和双腿乌黑溃烂,残破尸骸坠向新生的草原,

    汉娜忽然开口道:“等一下,这似乎不太对劲,黑斑的传播是沒有方向xìng的,即使直接接触也不见得会传染,而距离很远的人却会莫名其妙中招,这是为什么。”

    丹尼嚷道:“还是先拿布把鼻子包上比较重要吧。”

    约纳咬牙道:“你说得对,汉娜,并非传播方向的问題,而是瘟疫在选择受害者,若是以受害者的分布來看,瘟疫还是呈现中心发散的shè线状向外扩散的,但并非每个人都会受到感染,,,起码不是第一时间被感染,阻止感染的因素是什么,这应该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提出假设,加以观察。”玫瑰骑士扫视整个修罗场,“……体温。”

    “南侧的冰jīng灵体温最低,已受到感染。”

    “东侧的火jīng灵体温最高,同样受到感染。”

    约纳和锡比立刻默契地汇报到,在樱桃度时期建立的作战体系使干草叉的老伙伴们对骑士的命令百分之百加以执行,斯图尔特兄妹愣了一下,汉娜在丹尼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将哥哥的脑袋扭向西侧区域,

    “高度。”骑士发问,

    “北侧的独眼巨人是全场最高,已被感染……不,若以绝对高度來说,大厅上空的月光jīng灵才是最高的,它们已经开始感染。”汉娜立刻回报,

    “最矮的是那种东西。”丹尼指着马鞍上的毛茸茸小jīng灵,“原本大厅里有四十只左右,现在一只也沒看到,应该是死掉了。”

    “xìng别。”

    “否定。”

    “形态。”

    “否定。”

    玫瑰骑士道:“找出最接近圆心的未被感染者,观察特征。”

    “站在草丛里发呆的大黄狗。”

    “那是魔狼,笨蛋,神圣魔法生物,猫女的伴侣,四肢着地行走,体格健壮,皮毛厚实,牙齿尖锐,富有攻击xìng。”

    “土系魔法生物,寿命中等偏下,据说强者同时具有八级大剑士的物理攻击力与八级大魔法师的魔法攻击力。”

    “……沒有任何一个特征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它会平安无事。”约纳用力捶着护栏,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等一下,难道说……”

    这时新翡翠之树的居民已涌上二层回廊,楼梯上的一名jīng灵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腿布满黑斑,“瘟疫蔓延过來了,大厅是椭圆形,我们立刻沿着走廊向长轴一端移动,能减缓瘟疫到达的时间,在那里也能得到掌权者的帮助。”埃利奥特立刻发出指令,带领干草叉的伙伴们再度转移,

    “前面是最高评议会的范围了,这里有天然结界,王室成员之外的jīng灵不能进入。”小乖忽然大吼一声停了下來,月光jīng灵们整齐地悬在空中,向公主弯腰行礼,它们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

    “现在不能停下,小乖。”约纳叫道,“只有争取时间,找到破解瘟疫的方法,新翡翠之树才能得救,要不然所有人都会死在这诡异的瘟疫之下……”

    “大jīng灵。”小乖忽然jīng神一振,回头大声道:“你们在这里乖乖等我,最高评议会的大jīng灵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行人冲过回廊,右手边出现一道高大的拱门,两扇绿sè大门半开半掩,这里就是元素jīng灵的最高权力中枢,传说中的最高评议会所在地,“打扰了,事态危急,只能失礼。”埃利奥特平剑于胸,轰然撞开大门飞驰进屋,

第92章 瘟疫,瘟疫(中)

    大jīng灵,

    从西大陆通用语“大jīng灵”一次的前缀词根分析,“大”并非形容个头或者年纪,而是表示地位差距的敬语,在人类历史中有过记载的大jīng灵共有十九位,它们出现某种原因出现在人类面前,展示出惊人的力量,被惊骇yù绝的目击者纪录在rì记本上,参加第二次远古战争的大jīng灵共有十位,战争结束后只有两位幸存下來,它们隐居在翡翠之树,随后在禁忌魔法中消失了踪迹,

    根据推测,西大陆、东方大陆北部地区流传的古早神话故事中相当部分与大jīng灵有关,不过随着北大陆的毁灭,这个词语逐渐消失于民间传说中,时至今rì,是否还有大jīng灵躲藏在北大陆的冰原下默默孕育着元素jīng灵的新生命,这问題注定沒有答案,千年以來沒有任何证据表明大jīng灵的存在,不过对jīng灵和魔法生物的目击证明零星出现,北方jīng灵逐渐融入人类社会,种种现象表明神圣魔法生物正在以另一种形式慢慢复苏,作为元素jīng灵的高位者、能够创生jīng灵生命体的大jīng灵应该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当然,只是不负责任的推测而已,

    《北大陆地理测算》上的词条解释约纳还沒看到,不过这不妨碍他在心中形成“大jīng灵”这个单词圣洁的、强大的、高贵的基础观念,因此,在见到最高评议会殿堂内景象时,约纳狠狠地吃了一惊,

    同样吃惊的还有干草叉小队的每一名成员,“这这这这是什么玩意儿……”伸手指着大厅内的物体,丹尼·斯图尔特结结巴巴地叫道,

    “别放肆,向最高评议会全体成员行礼。”小乖用力把约纳的脑袋往下压,大伙惊魂未定地鞠躬行礼,“这是大jīng灵古达佩亚斯,林地jīng灵长者,最高评议会议长,翡翠之树的两名领导者之一。”月光jīng灵难得地收敛泼辣脾气,恭恭敬敬地介绍道,

    大jīng灵沒有还礼,甚至沒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她……它还活着吗。”占星术士迟疑地问,

    “废话,他们活得好好的。”小乖抽了他一巴掌,怒道,

    整间圣殿被大jīng灵的躯体占据,与其说一名林地jīng灵,不如说是一棵极度扭曲膨胀的老树,弯曲的肢体彼此纠缠着覆盖整个天顶,无数藤蔓从上面垂下,树根部包裹着一道圆形的大门,大门上有重重叠叠的封印,在门的旁边,树干中嵌着五名jīng灵,它们的身体与树木融为一体,只有脸部和手脚露在空气中,jīng灵们闭着眼睛,就像一张张苍白的石膏像,而铺天盖地的枝蔓当中,露出一个半裸女人的上半身,四周激荡的强大魔法波动令人心生恐惧,就算在十二议事主身上约纳也未曾见识过如此强悍的能量,他心中立刻认定了大jīng灵的身份,但对大jīng灵的形态更为震惊,

    “那就是……大jīng灵阁下吗。”埃利奥特看了一眼**女人,立刻移开眼光,

    “不,埃利。”约纳展开席拉霏娜的魔法视野,喃喃道:“那身体是用蜡一样的东西制成的,大jīng灵的本体就是这棵大树,被困在树中的jīng灵确实活着,而且生命力非常旺盛,而这里所有的能量都围绕着那扇大门在运动,不止大jīng灵和五名高级jīng灵,魔法阵正从整个翡翠之树抽取能量灌入大门,那是來自每一名居民的魔法力量……”

    汉娜肩扛大枪点头道:“这里的能量浓郁得可以从空气中滴下來了,真是可怕的浓度,不知那扇门有什么古怪。”

    丹尼忽然叫道:“你们还有心思研究这些问題啊,瘟疫眼瞅着就要蔓延过來了,你瞧那些台阶上的家伙正一批一批倒下哩。”

    锡比跑到门边朝外看了看,“真的真的,下面已经沒有多少活着的人了,大厅周围有一圈房间,可能幸存者都跑到房间里面躲起來了,可是要是按大家说的扩散方式,躲在房间里也会死翘翘啊。”

    “约纳阁下,我们想到一个关键,不知与你所想是否一致。”玫瑰骑士道,

    “听你的,我知道你比我想得周全。”少年立刻回复道,

    骑士点点头:“我们观察了瘟疫的传播媒介和感染方式,发现瘟疫会对受体做出选择,幸存者看似沒有什么共同特征,但刚才撤离之前,我们在那头魔狼身上感应到了微弱的诅咒气息,回过头來想想,敌人是六件密宝的掠夺者,他们不需要打开背叛者赛格莱斯的结界,只要捕捉到守护密宝的jīng灵族群就可以取得情报,如果这名散播瘟疫的死士将新翡翠之树里的居民全部杀死,那么他们的计划就落空了,那么我们可以大胆假设:瘟疫被设定了一个条件,一个能够遴选出密宝守护者特征的条件。”

    汉娜道:“守护密宝的是林地jīng灵,但潘湃先生已经死于瘟疫,这怎么解释呢。”

    约纳解释道:“确实有多位林地jīng灵罹难,反而其他种族的魔法生物活了下來,这说明甄选不是按照种族进行的,埃利的话提醒了我,小蚂蚱,麻烦你看看底下的幸存者身上是否有黄绿sè的微小斑点,可能出现在耳朵、眼睑、指缝、鼻翼等部位。”

    “……哎呀,真的有呢,有一个圆滚滚八条手臂的家伙活了下來,他身上就有不少绿点,呃呃,真恶心……”锡比吐着舌头汇报到,

    占星术士与骑士对视一眼,埃利奥特道:“果然是这样沒错,那种绿点是一种名为‘星斑热’的疾病,说是疾病,其实是由植物系诅咒而产生的发热现象,它并不致命,但很难治疗,过去在西大陆边境地区种植耐寒根茎植物的农民经常会得这种病,因为每一万颗耐寒萝卜中会有一颗自主进化为半jīng灵,被拔出地面的时候会释放星斑热诅咒。”

    约纳继续道:“我听柯沙瓦老师说过我的父母身上就有这种疾病,所以印象很深,为什么瘟疫会放过被星斑热感染的人呢。”

    “因为那是密宝守护者的特征。”汉娜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接近密宝的人会遭受这种诅咒。”

    骑士道:“我们猜想密宝被强大的植物系魔法守护着,星斑热诅咒只是其中最轻微的一环而已,由于新翡翠之树的建立,有机会靠近密宝的已不仅仅是林地jīng灵一族而已,整个圣殿居民的强者都可能被星斑热感染,沒想到这竟会让他们幸存下來。”

    月光jīng灵急道:“赶紧说该怎么办吧,老娘的族人还在外面等死呢。”

    “只有主动感染星斑热,才能逃过这场瘟疫。”约纳斩钉截铁道,“首先要与大jīng灵沟通,让最高评议会开放结界,把幸存者都集中在这间圣殿中,然后触发密宝上的诅咒魔法,利用星斑热对抗瘟疫。”少年伸手指向树枝环保的正圆形大门:“沒猜错的话,那就是密宝本身。”

    小乖听到这话,化为一道绿光投向圣殿上方的裸女,“知道了,我现在就跟老家伙们说清楚,让他们打开结界,你们把大伙领进來啊,……可是密宝什么的老娘客一点都不知道,你确定那扇不知道通往哪儿的门就是什么密宝吗约纳老兄。”

    约纳将法杖一顿:“非常肯定,因为它散发着同‘霜之宝’一样的气息啊,或许就连打开的方法都一样……”他的话语忽然一顿,因为想起來还沒向伙伴们说出荆棘jīng灵的密宝已经开启的事情,不过除了骑士微微侧目之外,其他人似乎沒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玫瑰骑士忽然开口:“约纳阁下,密宝的存在形态不同,这里看不到那种坚硬无比的结界,而更像通往什么地方的通道吧,你应该能够打开它,只要使用那种湮灭星阵shè击大门,但千万要注意强度,我们只要能接触到最外层的星斑热诅咒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将大家暴露在更强大的植物系诅咒面前。”

    “明白。”少年重重地点头,慢步走近大门,开始准备“零式改”攻击星阵,汉娜和锡比跑到外面向魔法生物们比比划划指挥它们准备避难,丹尼紧张地将身上装满金币的大包裹紧了又紧,自从进入新翡翠之树以來就沒开过口的耶空还是竹竿一样杵在一旁,默不作声,

    约纳闭上眼睛,感觉着星际线的存在,虽然这里是凭空创造出來的一片空间,但依然能感应到亘古不变的星光,这让少年感觉非常安全,忽然间,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在耳边:“你來了。”

    “谁。”占星术士在心中回应,但对方似乎听不到他的心声,只自顾自说下去:

    “我是古达佩亚斯,为了遵守与赛格莱斯的约定,我一直在守护这件‘森之宝’,可两百多年前的震荡使我意识到世界的崩坏已不可避免,我们必须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未來,从那时起,我们倾尽翡翠之树的力量探寻森之宝的秘密,已经非常接近另一个世界的真相……來吧,看看背叛者制造的大门之后藏着什么,约定中的朋友。”

第93章 瘟疫,瘟疫(下)

    “滋啦啦啦啦……”最高评议会圣殿中出现极其强烈的魔法波动,五具缠在树根之中的高级jīng灵躯体同时睁开眼睛,用沒有焦点的恐怖眼神望着干草叉的伙伴们,“砰。”一道绿光从空中坠下,大jīng灵古达佩亚斯那用树脂构成的半裸女xìng身体居然也睁开了双眼,张开嘴巴发出晦涩难懂的古老音节,小乖挣扎着振翅飞起,“老家伙们同意啦,快点让所有人进來,新翡翠之树的防御机制要启动了,希望能够延缓瘟疫蔓延。”

    无形结界消失了,魔法生物们开始涌向最高评议会殿堂,布满黑斑的溃烂尸体已经铺满阶梯,一名接一名jīng灵在冰雪之神萨笛的祭坛前倒下,就算痛苦死去,这些jīng灵也未曾发出一声呻吟,“嗡嗡嗡……”随着整个大厅地板的震动,绚烂的魔法波纹开始横扫新翡翠之树内的所有尸体,将“番痧”无处不在的黑sè颗粒焚烧、冰冻、雷击、吹向重新打开的彩虹门,

    “入口打开了。”玫瑰骑士喊道,由于空气中魔法乱流发出刺耳噪音,骑士不得不提高音量,只见大jīng灵守护的大门正在不断发生爆炸,在魔法阵一个接一个崩坏的震耳yù聋响声中,封条片片剥落,露出黄铜铸造布满jīng灵密语的正圆形大门,大jīng灵的声音依然在约纳耳边絮语,那不是一个声音,而是六个声音,大jīng灵古达佩亚斯与五名高级jīng灵的灵魂在漫长时光中已经融为一体,它的意志即六人的整体意志,它就是最高评议会本身,

    “起初,沒有谁知道六件密宝的意义,但随着岁月流逝,应许之人迟迟沒有出现,有些jīng灵失去了耐心,杜迪尔潘特的鹿角jīng灵是战后幸存者最多的部族,也是第一个主动开启密宝的种族,在背叛者赛格莱斯选择元素jīng灵六种族作为密宝守护者的时候,幸存者的血脉中就已烙印了有关密宝的一切信息,开启结界并非难事,我们看到密宝中埋藏了非常繁杂的信息,其中最关键的,是一组时空道标,鹿角jīng灵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但作为特别顾问的月光jīng灵是空间魔法的天然掌控者,是它们找出了那组未知的坐标。”

    占星术士悚然一惊,

    “林地jīng灵的‘森之宝’,鹿角jīng灵的‘风之宝’,岩石jīng灵的‘铁之宝’,极光jīng灵的‘虹之宝’,北方jīng灵的‘血之宝’,这五件密宝都已经被破解,时空道标被记录在新翡翠之树最高评议会的圣殿中,,,如你所见,北方jīng灵并非元素jīng灵,它们是不纯血的jīng灵后代,可赛格莱斯选择它们作为密宝守护者之一,北方jīng灵在北方大陆散居极广,更有很多与在人类社会隐居,血之宝的下落是一个流传已久的谜題;但几十年前一名北方jīng灵脱离了他的王国,将这件密宝送给新翡翠之树,然后去往人类的世界流浪,血之宝一直被那名为‘青鸟’的北方jīng灵国度所守护着,作为王位第一继承人的北方jīng灵,,來到我面前的时候他还不到一百三十岁,是个优雅而强大的年轻人,,从国王那里偷出了密宝,他说因为这个愚蠢的诺言,他的国度才会固步自封、无法前进一步,他愿意承担叛国的罪孽,让青鸟之国摆脱背叛者赛格莱斯的契约,在残酷的北方大陆发展壮大。”

    约纳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

    “唯有林戈尔潘特的‘霜之宝’是未被破解的,荆棘jīng灵幸存者的人数最少,也最自我封闭,他们从不迎接新翡翠之树的使者,拒绝一切援助,甚至放弃了制造新生命的权力,但我从你身上感觉到霜之宝的气息,那说明荆棘jīng灵接纳了你,也说明六件密宝的时空道标都已经出现,通往赛格莱斯所指定世界的道路即将建成,而第一个踏上征途的就是你,应许之人。”

    “这扇门后面,是集合整个翡翠之树的力量、以月光jīng灵的空间魔法为基础建立的空间入口,它指向‘森之宝’的时空道标,多年以來,我们一直在探寻异空间的秘密,可就算最强大的魔法生物也无法走完这条漫长的隧道,那里充满了危险,诅咒、攻击魔法、异界生物和不稳定的空间结构造成的时空乱流夺去了一百二十名勇敢者的生命,我们相信道标是正确的,只是以空间魔法开辟的通道不够完整,它缺少了构成世界本源的两个基本要素之一:时间,唯有时空魔法的掌控者才能建立稳定的通道,就像初代占星术导师吉尔伯托·吉尔伯奈翁做过的那样,,,别怀疑,我们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这不是一个适合寒暄的时刻,我会尽力维持通道入口,同时将五件密宝的时空道标传给你,那些东方人已经掌握了五件密宝,若他们进入翡翠之树,赛格莱斯的应许之地将不再是一片净土,这是唯一的机会,吉尔伯奈翁的学徒,请就此出发吧。”

    “轰隆。”黄铜大门突然炸成粉碎,一条隧道出现在众人面前,隧道内布满深绿sè的植物,空间裂隙在其中闪烁着yīn冷光芒,“啊,是冷鬼灯。”埃利奥特喜悦地叫道,策马越众而出,用剑尖指向通道中一株幽幽发光的蓝sè花朵,“它是能够释放‘星斑热’诅咒的有毒植物,只要连根拔起就会遭受诅咒,但这样的数量远远不够,必须深入隧道亲手拔出才有效果,月光jīng灵小姐,我们先进去探路,请转告居民们随后跟上,唯有遭受诅咒的人才能转身离开隧道。”

    小乖咬牙道:“好啦,别死啊,大家。”它化作流光投向门外,玫瑰骑士转身高喊:“干草叉的各位,必须进入这条不稳定的空间通道了,丢掉不必要的负重,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当我们发出指令的时候要马上执行,……我们走。”

    “了解。”

    独角兽发出长嘶奋力跃起,如闪电般穿过圣殿进入绿sè之门,锡比、耶空、丹尼紧跟在后,汉娜·斯图尔特发现约纳迟迟沒有动身,急道:“你在做什么,出发了。”

    少年沒有听到呼唤,这个时刻,他正向大jīng灵古达佩亚斯问出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題:“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耗尽新翡翠之树的力量开启‘森之宝’的时空道标。”

    大jīng灵回答道:“因为这个世界令我们感觉绝望,曾经有一个时代,独角兽zì yóu徜徉在月sè的溪边,清晨树叶的露珠上安眠着一千个小小的妖jīng,每一朵盛开的鲜花上都有jīng灵跳舞,巨人坐在悬崖上倾听夜莺歌唱,但后來,一切都变了,像是有人用力扭紧世界的发条,这天地充满了噪声、毒气、鲜血和火焰,最后,是彻骨的冰冷,我们需要一个新的世界,能让魔法生物zì yóu自在生存的世界,赛格莱斯为我们种下了希望的种子,,,无论这颗种子本该长成什么样的果实。”

    “如果我到达通道那边,发现那个世界同样丑恶呢。”少年问,

    “那就去找下一个世界,每一扇门都孕育着一个希望,希望能令我们永生。”

    大jīng灵的声音就此终结,半身裸女像忽然间布满无数裂纹,托起圣殿拱顶的树枝开始劈啪作响,树叶飘飘扬扬落下,约纳清醒过來,觉得身子被人拽着正不由自主地向前奔跑,“汉、汉娜,我沒事,对不起。”他立刻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向女人用力点点头,开启腰带艾丁蒙特的“疾行”、“漂浮”法阵加速前进,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了。”扛着大枪的斯图尔特当代家主敏锐地问道,

    “……是我需要花一生记住的事情。”占星术士轻声答复,脑中“嗡”的一声,复杂的数字与图形开始涌入脑海,那是大jīng灵传來的时空道标,少年这回沒有取出纸和笔,他放松身体,任由海量信息轰击着自己的大脑,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察觉到这些信息中真正起到导航作用的部分其实很短,只要记住关键数据,就能掌握时空所处的位置,“‘风之宝’……这个时刻,龙尊君他们应该也在杜迪尔潘特取得了这个道标……”他喃喃自语,将第一串数字狠狠刻入灵魂的每一条沟回,

    干草叉的伙伴们冲进通道,埃利奥特弯腰拔起一朵蓝花,花朵根茎将根系带出泥土,草根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形,一露出地面就发出刺耳尖叫,骑士眉头微皱,丢掉冷鬼灯观察自己的手指,“果然沒错,诅咒生效了,大家快点接受诅咒,记住只有亲手连根拔起才有效果,另外千万不要……”

    丹尼·斯图尔特拔出一根草,看了一眼,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千万不要碰到沒开花的冷鬼灯,开花的是雄xìng,会释放星斑热诅咒,而沒开花的雌xìng则会释放昏睡症诅咒。”弯腰将昏倒的家伙挑上马鞍,骑士补充道,

第94章 幽灵vs神(上)

    北纬7度18分,东经18度17分,海拔414.42米,中非共和国巴坦加福市燃烧的废墟中,大地正在沸腾,中非陆军已经将战线推进到国境线附近,在一百八十公里外与乍得地面军队展开激战,制空权争夺已经分出胜负,中非空军的米格33战斗机将乍得人老掉牙的教练机屠戮殆尽,硝烟弥漫的蓝天不再有乍得蓝、红、黄三sè国旗出现,冒着滚滚浓烟的基洛夫预jǐng飞艇开始向北方移动以支援无线电支援,而天边响着沉闷的隆隆声,另一艘德杨·基洛夫重型飞艇出现在天际线上,这艘铁灰sè涂装的装甲飞艇是特别改装的对地攻击型号,装备有8门125毫米榴弹炮、8门45毫米速shè炮和16台24联装火箭发shè器,通体覆盖着40mm合金钢,,陶瓷复合装甲,专门用于在拥有绝对制空权的战场进行火力压制,号称“空中炮艇”的美国洛克希德AC130重型攻击机在它面前像个孩子的玩具般孱弱,

    然而巴坦加福的爆炸并非由炸药引起,乍得人的飞弹早已不再落下,制造出巨大弹坑、掀起滚烫的泥浪、将空气都点燃的力量來自于活生生的人类,二十八名幽灵干部突破阀值进行了逆降临,使虚拟世界的强者降临人间,他们的身体在急剧崩溃,就算最强壮的男人也只剩不足两分钟的寿命,这是一生一次的解放,以生命为代价换來的惊人战力,

    “轰轰轰轰轰……”一连串爆炸如同巨大的shè钉枪钻透地面,将钢筋混凝土的地基打出一排冒烟的深孔,站在一栋大楼残骸上的黑衣人左手捏着手印,右手握成圆筒状放在眼前瞄准,來自南大路佛国吠陀的“事火沙门”是狂躁无比的攻击念术,念术士以身体中的液体为能源,从眼瞳shè出加热过的体液,这种流体的威力足以开山裂石,连串爆炸中一道魁梧的身影疾驰而过,以微妙的动作闪开每一次袭击,他不需要脚踝用力就能改变前进方向,双肘喷shè出的热蒸汽如矢量引擎般推动着整个身体,“沒事的,霍米尔。”塞巴斯蒂安·德·拉芳丹对肩头扛着的女人沉声道,“你不会死,副议长会保护你。”

    被裹在马耳他五星大氅中的女人大叫道:“不,公爵,我的生命并不重要,要首先保护议长大人的安全。”

    “你是至关重要的人物,除了你,谁也沒有建立通讯网络的能力。”公爵突然做出九十度急转弯,身旁轰然出现碎石翻飞的深孔,“你必须得活下來,这是命令。”

    “……我知道了。”霍米尔紧紧咬着嘴唇,她用尽全部jīng神才能维持清醒,在通讯网格中搜寻兄弟会成员的位置,在德沃鲁与第一名敌人的战斗结束后,公爵赶去迎接议长,但此时突袭开始了,作为非战斗人员的她毫无准备地被不知來自何方的攻击割断了左臂,手臂齐肩而断,撕裂的伤口带着森森骨茬和碎裂的肌肉,鲜血紧接着狂喷而出,守护骑士惨呼一声,用手枪胡乱扫shè,她看到一名敌人异化成了半人半狼的形象,口中森森白牙正咀嚼着自己的血肉,

    “这就是传说中的逆降临……”她在一瞬间感应到了二十八名敌人的位置,将这宝贵信息传递给网格中的所有人,接着放弃了抵抗,两名敌人同时向她扑來,那是非人类的速度与力量,就连子弹都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就在死亡來临前的一瞬间,两声沉闷的冲击声响起,“嘭。”狼人打着旋儿飞了出去,口中发出凄厉惨呼,他全身上下冒出劈啪作响的电芒,一双绿眼眨眼间变为rǔ白sè,那是瞳孔的蛋白质被恐怖的高压烤熟,一条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人影从霍米尔身前走过,那是**上身的、咧嘴狂笑的、神情癫狂的德沃鲁,他双手成为两颗白热的太阳,身体周围的电场令废墟中的铁钉和钢筋悬浮起來,仿若魔鬼降临,

    而身后的偷袭者被捏在一只粗壮的大手之中,“嗤嗤……啪。”拇指与食指的毛孔猛然喷出蒸气,瞬间提升二十倍以上的握力干脆利索地捏碎了敌人的喉结,那名幽灵战士四肢立刻软垂下來,口鼻溢出鲜血,公爵松开手丢掉敌人的尸身,两步走到霍米尔身边:“我们走。”

    “……可是,德沃鲁……”

    “有力气关心别人,不如担心自己吧。”公爵脱下大氅将女人紧紧裹住,缠住流血的伤口,将她抗上肩头,

    “呜吼。”一道黑影猛然扑向德沃鲁,双眼已盲的狼人因为伤痛而野xìng勃发,这种变形能力是西大陆山区居民的古老血脉之力,被长久压抑在血液中的暴虐之气彻底解放出來,整个人化为纯粹的嗜血野兽,四肢在地面一蹬就跃出十米距离,指尖长出能刺破钢板的长长利爪,狼人如炮弹般高速shè出,将德沃鲁释放的一串雷电远远抛在身后,

    “咚。”两个人狠狠碰撞在一处,黄金狮子猛然后退,双脚在地面犁出深沟,狼人的双爪狠狠插入德沃鲁的胸腹,它张开大嘴咬住对手的肩膀用力撕咬起來,口中喷出血沫,

    “啊,无趣。”

    太阳神般的男人向对手宣判了死刑,他双手抓住狼人的头颈,将野兽的躯体托向天空,“锵锵锵。”钢铁般的利爪立刻折断,几颗尖锐犬齿留在肩膀肌肉中,狼人感觉到自己越升越高,不由得疯狂地扭动身体,插在肌肉中的爪和牙被挤了出來掉落地面,伤口瞬间合拢,在电荷刺激下再生能力达到顶点的躯体根本沒有留下一丝伤痕,德沃鲁将狼人举过头顶,如同向神祗托起祭品的修道士,

    “轰滋滋滋滋滋……”无比强大的电流贯穿狼人的每一条肌肉纤维,顷刻间将他的身体化成一团金黄的火球,一切有机质在万分之一秒内碳化,水分被蒸发殆尽,高温使周围的空气扭曲不定,火焰与电流很快消失,“哗啦啦啦……”人体化为灰sè粉末随风洒落,德沃鲁抬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化作微尘的尸骸,“下一个,下一个……”他转过身体,露出那饥渴的笑容,

    在霍米尔的通讯网格中,公爵发现敌人将己方分割成了两个小团体,以一栋五层大楼为界,这边是他自己、红衣主教、霍米尔、德沃鲁和副议长,而刚刚降落的“火炮”古斯滕·克奥多亚克、敲钟人和议长被包围在另一侧,每个人都要应付三四名敌人,而这些敌人有着超乎想象的奇异能力,

    高速奔跑的公爵忽然脚下一绊失去了平衡,他用力踏出左脚猛地停止冲势,发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右踝,手的主人被拖在身后,那正是刚刚被捏碎喉结而死的敌人,“什么。”塞巴斯蒂安·拉芳丹怒吼一声,转身一拳轰在对方头顶,手肘的喷气助推使这一拳达到了两千磅的惊人力量,“噗。”拳骨传來奇异感觉,男人的头颅竟像橡皮泥一样憋了下去,摊成又大又薄的一块,一颗眼球浮现在毛发稀疏的头皮,用渗人的眼神望着高大的老人,公爵并不了解这是瞿维什提左镇的血脉继承人特征之一,与幽灵保护者扎的分身能力同源的特异力量,

    “喝。”怒吒一声,公爵的拳头再度砸下,但这柔软的男人忽然全身化为一片薄膜铺天盖地罩了过來,拳头深深陷入其中,在背面高高凸起,沒能造成一点伤害,“就算神之子,也必须遵守基本的物理化学规则,人的身体怎么能成为这个样子。”公爵惊诧地喊了一声,已经被柔韧的肉膜裹在其中,膜的内部细胞正在飞速变异,分泌出高度腐蚀xìng的消化液,被誉为瞿维什提食人者的家族正是以这种方式捕猎落单的旅人,千百年來过着茹毛饮血的隐秘生活,

    “公爵。”眼前变得黑暗,霍米尔痛叫出声,

    “……幼稚。”

    圣殿荆棘十字团的领袖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紧闭嘴唇,他体内用于战斗的基因正在逐渐苏醒,有多少年沒有面临过这样的生死瞬间了,老人握紧双拳,绷紧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积蓄着造物主所赋予的战斗力量,“别怕,斗篷可以防御冲击,闭上眼睛,三,二,一……”

    “轰。”

    爆炸震撼大地,一朵高热的蒸汽云团慢慢升腾而起,粉红sè肉片噼里啪啦落地,很快被生物芯片的增生触须吞噬,然后腐朽成灰,公爵昂然立在战场zhōng yāng,用手掸去胡须上的灰尘,但他沒时间停留,楼顶上的狙击手已经将他锁定,“嘭。”旁边一辆生锈的雪佛兰汽车突然被炸出大洞,冲击力贯穿了车顶、座椅和底盘,油箱残留的汽油滴滴答答流淌下來,

    公爵扛着霍米尔疾冲而出,“事火沙门”的攻击紧追在身后,而更多的敌人正在聚拢而來,

第95章 幽灵vs神(中)

    “副议长大人。”

    雪佛兰轿车在身后爆炸,公爵在巨大橙sè火球的照耀下飞驰而來,作为接近战类型的骑士,他本身并不擅长远距离攻击,因此对站在楼顶的狙击手束手无策,那种看不清轨迹的攻击几次差点命中他的身体,就从那轻松洞穿钢筋混凝土地面的穿透力來说,公爵沒有任何自信能够用肉身來正面抵抗,跃过一座倒塌的窝棚,他看到两个人正站在大楼的脚下,戴着红sè方形帽、身穿红sè长袍与披肩的是红衣主教安东尼奥·拉辛革,而将身体藏在yīn影中的老人正是副议长布劳·阔尔琴,

    “公爵。”红衣主教叫了一声,“小心身后。”

    塞巴斯蒂安·德·拉芳丹几乎同时感觉到脖颈一凉,他猛然蜷身将高大的身体缩成一个球,顺势将怀中的霍米尔向前一抛,“副议长大人,拜托了。”

    “嗖。”锐利的风声从头顶吹过,几缕白发在空中飘扬,公爵向前滚倒躲过攻击,双腿用力跃起摆出战斗姿势,那从背后偷袭的敌人却并不对他展开追击,化作一道黑影刷地掠过身边向空中的霍米尔冲去,“……见鬼,他们的目标是霍米尔。”怒吼一声,公爵挥拳猛击空气,“咚。”被巨大拳压撼动的气体化作风弹砸中敌人后背,但那又瘦又高的黑衣人却不管口内狂喷鲜血,借势加速高高跃起,他双手化为两把铮亮的镰刀,刀刃上反shè着满脸是血狰狞可怖的面孔,

    “刷刷。”镰刀毫无阻碍的一劈而下,将霍米尔的身体斩为三段,黑衣人从地面拔出刀刃舔舐一下,露出惊诧的表情,因为刀上并未沾血,他抬起头,看到裹在马耳他五星大氅中的女人浑身呈现半透明的宝石红,如成sè极高的红水晶般闪烁发光,被增生芯片破坏的大脑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事情,幽灵战士疯狂地挥舞双刀斩向眼前的猎物,但刀刃一次次穿过女人的身体,仿佛那活生生的人体只是个三维投影仪制造的虚影,

    霍米尔的肩膀上搭着一只手,一只枯瘦多皱的苍老的手,手掌散发着莹莹红光,藏在yīn影中的老人开口道:“解放吧,拉辛革,不能在这些杂鱼身上耽误时间,这只是佯攻而已,幽灵的水准不止如此。”

    “遵命,副议长大人。”红衣主教立刻点头致意,从颈间摘下十字架亲吻一下塞进衣兜,取下枢机主教方帽,脱下披肩,解开长袍的扣子,将服饰整整齐齐叠好,在主教长袍下面,是一具一丝不挂的躯体,与安东尼奥·拉辛革苍老的外表完全不同,这具身体属于强壮的、皮肤光滑的、充满爆炸xìng力量的年轻男人,每一块肌肉都呈现优美的流线体形状,体脂肪率、红白肌肉比例、骨骼强度和血液含氧量都处于人类巅峰状态,而这完美身躯八块腹肌的下方是平滑的耻骨,既沒有体毛,也沒有男xìngxìng器官的痕迹,这身体是中xìng的,一旦安东尼奥·拉辛革命令自己腹腔里的小小腺体停止分泌类固醇和睾丸激素,喉结和男xìng化的嗓音很快消失,脸上皱纹像被无形的大手一一抹平,花白头发迅速变成乌黑的颜sè,浑浊的淡绿sè眼珠逐渐转为深邃的湖绿sè,

    “这就是神的模样。”这是红衣主教为自己的能力所取的名字,在路西法神秘的地下实验室里保存着每一位神之子诞生时留下的基因样本,作为路西法的执事长,安东尼奥·拉辛革将自己的身体当成试验品,不断改造着平凡的肉身,数百种变异基因造就了这具躯体,第一xìng征和第二xìng征消失不见,在镜子前红衣主教手握十字架向天上的父跪拜祈祷,流着热泪歌颂造物主的仁慈,因为天使是沒有xìng别的,作为纯粹的光、彻底的灵、天堂的指引者,它们同时是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强者和弱者,“这就是神的模样吧,哈雷路亚……”在这个时刻,拉辛革听到了无数个声音在唱起赞美诗,那是体内每一个细胞的咏叹,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每一条腺体、每一个器官、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大脑沟回发出的由衷赞叹,从这一刻起他成为了自己身体的神,他能控制体内任何器官的工作状态,任意加快或减弱自己的心跳,向血液中释放肾上腺素或去甲状腺素,甚至完全改变自己的外貌和xìng别,

    红衣主教本身不负责战斗,他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神赐的身体,但当副议长发出命令,他并不吝啬让耶和华的荣光照亮敌人惊恐的脸,镰刀男怪叫着冲了过來,主教如大理石雕像般线条分明的脸孔沒有流露一丝表情,他迈出左腿,一步踏入敌人的攻击圈,这将时机和角度计算到极致的步伐立刻让两柄镰刀落在背后,幽灵战士见叫着后退,却被主教抓住了脖子,拉辛革的声音难辨男女,有着令人旌旗动摇的魅惑之力,“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

    敌人尖痛着挥舞镰刀,刀刃距离主教的皮肤只差毫厘,却永远触碰不到那具身躯,“‘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不男不女的声音念诵道,如玉石般细腻的左手收紧,镰刀男的眼神立刻凝固,

    “‘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随着《圣经:创世纪》第一章第二十六节的结束,红衣主教的手指陷入敌人的皮肤和肌肉,捏断气管和食管,抓住了镰刀男的颈椎用力一扯,“噗……”血雨狂喷,幽灵战士的头颅连着整条脊柱被拽出身体,失去支撑的躯干软绵绵倒下,主教的眼神中装满圣洁的慈悲,举着狰狞的头颅和脊椎,在血雨中念起了安息弥撒,

    “副、副议长大人……”随着身上红光褪去,霍米尔恢复了神智,“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议长大人正在被五名敌人围攻,要立刻赶过去才行。”忍住伤口的疼痛,守护骑士咬牙说道,

    副议长回答道:“不用担心,真正的敌人还沒出现,有‘火炮’古斯滕在议长不会有问題,你不要离开我太远,尽量与地下的同伴取得联络,消灭这些幽灵之后我们就下去。”

    “是、是的。”女人用力点头道,

    忽然两名幽灵战士一左一右袭來,左边的手持两柄FallKniven MC1军用排障刀,尽管手持不锈钢战术双刃刀,摆出的却是东方大陆东方十七家之残齐巫家的剑术起手式,这位七级大剑士已将斗气提高到了顶点,右边的空着双手,但身边有狂风呼啸,念术士中的异类“暴风呼唤者”正在积蓄一个相当大规模的全体攻击法术,“二十秒。”副议长布劳·阔尔琴忽然自语道,伸出手掌触摸霍米尔的身体,女人的思维在瞬间停止,身体再次散发出晶莹的红sè,

    寒光闪烁,两柄战刀在眼前织成死亡的光幕,而接踵而來的狂风如无形巨兽的利爪将一切狠狠撕碎,这次攻击根本沒有考虑配合,发动突击的大剑士身上被暴风攫去大块血肉,惨呼着飞跌出去,但在此之前他确定自己的剑舞早已将敌人斩成碎块,

    “第一个。”狂风之中显出一个宝石红的人形,一只干瘦的手掌轻轻、轻轻地触到大剑士的手臂,沒來得及发出惊呼,剑士的意识已被剥夺,他的身体同样化为红sè,但随着sè泽不断变淡,那个闪烁的红sè人形变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稀薄,最终如烟雾般被风吹散,化作一股浅粉sè的气流飞远,

    “风來,风來,风來。”暴风呼唤者向天空伸出右手,狠狠握拳,一阵突如其來的龙卷风将副议长包裹起來,“嘶拉啦啦……”风牙蚀刻着水泥地面,将粉碎的石头送上高空,但老人荧光闪闪的身影如闲庭散步般走來,穿过风暴,踏过废墟,用丑陋的手掌触摸暴风呼唤者的肩膀,

    “第二个。”

    幽灵战士被红sè的病毒传染,但不同的是,他身上的红sè越來越浓郁,开始化为血液凝固般的深红sè泽,他的身体迅速开始失去形态,收缩成为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流淌开來,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布劳·阔尔琴身上的sè彩消失了,他伸手抹去鼻孔流出的鲜血,用愈加苍老的声音叹道:“老了,希望这是最后的战斗了吧……”

    这种能力叫做“范德华崩解”,老人的手掌可以释放特定频率的电磁波,使得触摸到的物体内产生分子级震荡,改变分子间力(范德华力),范德华半径几纳米的改变就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暂时离散能够使分子间距变大,使物体以松散的分子结构容纳其他物体穿过,而由于沒有破坏化学键,物体还原后的xìng质不会改变;分子间力的增大和缩小则会造成物质还原为分子形态、压缩为高分子形态两种结果,

    这就是兄弟会排名第二的副议长的实力,

第96章 幽灵vs神(下)

    “喂喂,第三批的逆降临也该开始了吧,要是前面的人死完了不就火力中断了。”站在远处一栋二层楼房的屋顶,A夫人咯吱咯吱嚼着嘴里的东西说道,

    “不,这样刚刚好,毕竟这些人极少在外界展示自己的能力,如今正是观察的好机会呢。”她身边站着双胞胎兄弟,两人二十几岁年纪,穿着试样简单的白sèT恤衫和牛仔裤,身材不高,从面貌上來看有着中南半岛的血统,应该是泰国人或老挝人的后裔,A夫人分不清两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她估计沒人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两人不仅外貌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音调、频率和用词也完全相同,

    他们是幽灵铜矿的保护者,名为“波达逢兄弟”的阿尔法加种姓持有者,整个幽灵右手组织中最令A夫人摸不清底细的异类,两兄弟从來都是共同行动,穿同样的衣服,吃同样的食物,就连上厕所也形影不离,而两人从不同时开口说话,左边一位说话的时候,右边一位自顾忙着其他事情,而当左边的闭上嘴巴,右边的自然能接着话茬继续说下去,若是在电话中听到,根本分辨不出话筒对面已经换了个人,有人说波达逢兄弟实际上是拥有两具身体的同一颗脑袋,无形的联系使两人的思维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为能各自活动的连体婴儿,

    “预计牺牲到十四人的时候,杜立德医生的资料能够搜集完成,“波达逢兄弟中左边那位开口道,

    “是这样吗。”A夫人忍住心中的烦躁道,她吐出一口碎渣,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新的玻璃球丢进嘴巴“嘎嘣”一声咬碎,她身后的矮胖男人明显颤抖了一下,悄悄后退两步,A夫人转身瞪眼道:“好好看着啊,那么多人正在为你而死呢。”

    “就算你那么说……”医生流着汗摇头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毕竟那只是理想数据而已,根本沒有得到实际验证啊。”

    幽灵右手的女王冷笑道:“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我们被杀死之后你也无法脱身,幽魂正在瞧着你呢,随时随地,就算你在玩弄那些男孩的时候……”

    “咚轰。”一朵爆炸的蘑菇云冉冉升起与天空,就算距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大地在剧烈摇晃,波达逢兄弟中右边那个睁开眼睛:“咦,沒想到区区贝塔减的铁矿干部,居然能得到这么强大的逆降临能力,这个人格为何沒有记录在案,铜矿的报告中沒有提到这种能力啊。”

    A女王从牛仔裤后兜里掏出平板电脑滑动几下,“杜明·贝塔减·铁矿,匹配人格是幽灵左手南大陆支部负责候选者甄别工作的24岁吠陀女xìng,一直进行文书工作,战斗力评级是D,评语为‘意志坚定的吠陀教徒,意识形态可能产生负面影响,但长期的jīng神修炼会令其在危急时刻爆发出难以测定的潜在能力,缺乏稳定xìng,不适合战斗岗位’,看來这就是所谓的潜力爆发了,那家伙的逆降临时间还有多久。”

    左边的波达逢睁眼道:“四十秒,不,居然还在增长,四十五秒,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看來第三批的解放可以稍微延迟了。”

    A夫人伸手捏住杜立德医生的脸颊道:“瞧瞧,人家在为了你这头肥猪而拼命咧,你还在抱怨个什么,给我乖乖的收集数据啊。”

    “知道了,知道了……”医生满脸流汗道,

    此时战场上已有十六名幽灵干部彻底突破阀值将异界的人格召唤而來,他们中九人已经牺牲;十二名隐藏在废墟中待命战士正随时准备挺身而出,若仔细观察,能在所有人的瞳孔中看到一圈蓝sè的细线,那就是波达逢兄弟的能力,整个幽灵组织中最特殊的控制力,这对兄弟能利用强大的jīng神能力将逆降临后失去原始意志的战士统合在一起,令他们能够按照既定战术发动攻击,不同于强行控制,这种统合更类似于轻微的催眠,“世界”人格能保持自我意识和战斗能力,只是被灌注了协同作战的指令,在波达逢兄弟的安排下成为战争机器中一个和谐运转的齿轮,

    而杜立德医生是这复杂机器中位居最zhōng yāng的部件,“怪医杜立德”当然只是一个绰号,这名字來自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一部出名的美国电影,兽医杜立德会说动物的语言,为了粉sè大海螺而展开一场冒险,这位幽灵铜矿的高层干部本身是一位脑外科医生,在美国马里兰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担任脑外科主任医师职位,他加入幽灵组织并非只因为玩弄幼童的丑闻偶被情报人员发现,而在于他在脑外科领域的研究成果,杜立德医生是一位能够听懂脑电波频谱的怪人,他常说只要看着脑电**形图就能读出这人的喜怒哀乐,而只要向大脑皮质区插入几根小小的电极,就能用同样的语言直接同大脑对话,

    这篇疯癫无稽的论文被《美国医学会杂志》拒之门外,不过并未逃过魅影的眼睛,布兰登·巴塞洛缪博士察觉到其中的意义,命令情报部门铜矿与医生直接接触,用尽一切办法让他加入幽灵的队伍,这并沒非多大力气,当地下室中被囚禁的十几名幼童被发现的时候,医生非常干脆地答应了幽灵的要求,成为了幽灵的一份子,在生物芯片的改造方面他提供了相当多宝贵建议,不过杜立德医生最引以为荣的作品,则是自己的大脑,通过不间断的电流刺激,他大脑的特定区域异常发达,可以很简单地改变自己的脑波频谱,人们常说的“换一种方式思考”在他身上得到完美实现,他既可以用母语英语來思考,也可以把自己切换成说意大利语的克里特黑帮成员,就算共享同样的记忆和情感,医生还是能在眨眼间变成另一个人,一个拥有完全不同内在的人,

    这能力在意想不到的方面起到作用,“世界”服务器使用自动匹配的方式绑定量子网络账号与NPC人格,就算巴塞洛缪本人也无法插手其中,幽灵右手数万名成员当中,与游戏中幽灵左手成员互相绑定的只有数百人而已,这一点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兄弟会想出了进行人体改造來主动匹配强大人格的办法,而幽灵在这方面的研究只取得了一个成果:杜立德医生,

    杜立德医生能改变自己的脑波频率,这意味着他能匹配的账号是不确定的,事实正是如此,截止此刻杜立德还沒有绑定“世界”账号,他正通过聆听者对所以幽灵左手人格进行遍历,寻找最恰当的人选,

    食物链是一个圆环,沒有永恒的捕猎者,也沒有永恒的牺牲者,无论多强大的肉食动物都有自己的弱点,即使强如兄弟会的神之子,也必定有足有克制他们的人格,杜立德医生正通过分析神之子们的战斗数据寻找着最适当的人选,,,坚信这枚棋子将是正面对抗兄弟会的杀手锏,这是巴塞洛缪博士的信念,不过老人沒料到的是杜立德医生的心理素质沒有那么过硬,被逼加入幽灵组织的贪生怕死之徒此刻早有逃跑的心意,只是在A夫人面前不敢表现分毫而已,

    “啊。”左边的波达逢忽然轻呼一声,“潜力爆发的家伙死了,根本沒发挥出什么实力……”

    “是议长出手了吗。”A夫人立刻提高音量,从分割为两个小圈子的战斗开始,他们就一直等待着兄弟会议长出手加入战斗,作为史上最初的神之子,议长的能力一直是一个谜,沒人见过他战斗,沒人知道他的身份,甚至连真容都从未出现在幽灵间谍的镜头中,

    “不,是排名第三的家伙,他非常强大。”右边的波达逢说道,“……坏了,他好像发现我们了,隔了这么远沒道理能感觉到我们存在啊。”

    “是那个女人,早说她是个麻烦,结果到现在都沒干掉他。”A夫人怒吼道,“让第三批觉醒,不惜代价先把霍米尔除掉。”

    左边的波达逢睁大眼睛,眼中的金sè圆圈不住旋转,一公里外的战场瞬间被拉到眼前,这并非什么能力,而是植入虹膜内的高分辨率光学镜头,在人工晶体的边缘还有“佳能18,,400mm”字样,他们所站位置在战场西侧,能从侧面观察作为障碍物的六层大楼两侧的两个战场,在大楼北侧,一架被摧毁的可变旋翼飞机滚滚冒着浓烟,几具破碎尸骸四处洒落,像是被玩坏的洋娃娃,

    一个身穿笔挺深蓝sè军官服、高大瘦削的男人忽然扭过头,冷淡的灰绿sè眼睛透过一公里的空间与波达逢兄弟对视,“就是那个方向,执事长大人。”霍米尔在神经网格中确认道,

    萨麦尔执事长“火炮”古斯滕·克奥多亚克慢慢抬起手臂,

第97章 背叛(上)

    “……快躲开。”波达逢兄弟尖叫一声,动作整齐地飞身跃下屋顶,A夫人叫道:“怎么了,你们做什么,快点……”她的瞳孔忽然剧烈收缩,空气中响起尖锐的呼啸声,每一名从战火中走來的人都能听出那是炮弹摩擦空气发出的声音,“……杜立德医生,这就是‘火炮’古斯滕的能力,我会用力接住这次攻击,你要搜集所有必要的数据。”口中吼叫着,她猛然回过头,却发现杜立德医生早已消失无踪,房顶上只孤零零站着她一个人,

    “啐,废柴。”

    “轰。”剧烈的爆炸将二层楼房夷为平地,

    尽管巴坦加福的战况愈演愈烈,深深地下的潘神酒窖第二层却仍安静得如同一座坟墓,顾铁以手捂额坐在转椅上久久不说话,刚才窥见兄弟会执事长的刹那,自己脑中似乎有点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他不确定那家伙对自己做了点什么,只觉得那张冷淡的脸变得越來越模糊,转瞬间成为不可辨识的隐约记忆,“我靠……”他喃喃地说道,“这是催眠术吗,还是单纯的心理暗示,为什么要对自己的长相防卫到这种程度,还真是可怕啊,这家伙是个真正的大人物……”

    “沒事吧。”肖李平关切道,

    “能有什么事,全身是伤,又渴又饿,外面有一堆怪物排着队准备取我的狗命,身旁却只有个随时准备在背后捅一刀的朋友陪着,我现在当然好得不得了啊同学。”顾铁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老肖板着一张脸:“别这么说,我绝对不会对你出手的,再说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我拔出刀子之前拧断我的脖颈。”

    “啊哈,这样啊。”顾铁打了个哈哈,“那你左手老搁在兜里干嘛,不是握着手枪吗。”

    “只是……安全措施而已,总之,只要你不要想着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不会做。”犹豫了一下,肖李平将双手拿出衣兜,摆出坦诚的姿势,

    “骗三岁小孩去吧。”顾铁向椅背一靠,“你以为刚才我查看外部监视器的时候沒发现你偷偷做了点什么。”他伸手指指天花板,又指指墙壁,“你将我设成基地自动防御系统的潜在目标了吧,一旦我踏出某个区域,,比如这个倒霉的22区,,就会被机关枪打成筛子,被激光切成一坨一坨碎肉,最后被火焰喷shè器烧成一撮灰。”

    沉默了半晌,老肖说道:“……基地里沒有机关枪、火焰喷shè器那样老套的武器。”

    顾铁摆摆手:“得了得了,我是搞不懂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你瞧瞧,幽灵跟兄弟会正面干上了,这场景是不是你们喜闻乐见的,跟我说说‘背叛者’到底是干什么的吧。”

    一个屏幕正显示出南侧战场的激战,副议长、公爵和红衣主教实力强横,一眨眼时间已经解决了十名幽灵战士,一名逆降临后产生惊人变异的黑衣人突然从地下钻出,浑身shè出出无数绿sè螺旋形钻头,钻头深深钉进地面和墙壁,忽然间肉眼看不到的细丝将所有钻头拉回,数千吨的钢筋混凝土块、预制水泥板、波纹钢板向zhōng yāng倾斜而來,如一座高山在头顶崩塌,转瞬间就将兄弟会的大人物们深深掩埋,顾铁瞟了一眼屏幕,评论道:“双方都沒出真格的呢,话说我刚才好像看到德沃鲁了,如果沒看错的话……那家伙命太硬了,在rì本搞成那样子都死不掉啊,他现在跑哪去了,怎么沒帮着领导干部们打架呢,这可是擅离职守目无组织纪律被个人英雄主义思想毒害的严重作风问題吧。”

    话音刚落,屏幕忽然黑了下來,看來藏在暗处的摄像头被战斗波及损坏了,“靠,还沒到jīng彩时刻,给老子來这套。”顾铁怒吼一声,立刻调用网络配时攻击中非共和国的指挥控制情报系统,沒花多大力气就从一台违规对民用和军用网络同时进行物理连通的服务器处找到了突破口,顺着军网一路摸索,最后攻陷一条控制链路,接管了德杨·基洛夫预jǐng飞艇上的两个地面观察镜头,

    这艘飞艇虽然伤痕累累四处冒烟,不过俄罗斯制造的自修补惰xìng气囊还是很好地维持了高度,在陀螺稳定系统的帮助下,镜头得到了非常清晰的地面战场图像,那比刚才的监控探头画质高出几十倍,若切换超高速模式的话,每秒7500帧的速度足以将苍蝇的一次振翅分解为二十张高清图像,捕获人类的战斗画面自不在话下,顾铁回到现实当中,调整一下坐姿,准备舒舒服服地观看这场大戏,这时候肖李平开口道:“‘背叛者’其实并不属于你我。”

    “废话。”顾铁眼神盯着屏幕随口道,“亚当是只傻乎乎的肉鸡,伊斯拉斐尔是摆出來充场面的形式领袖,这道理我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若是你主宰这个组织,绝不会容忍计划中出现那么多的不确定xìng,你是个过分追求完美主义的混球,从你家阳台上那些严格按照60度仰角生长的向rì葵就能看出啦,我沒看过谁家种葵花种成队列形式的呢,跟巡洋舰上的导弹发shè器一样,你这个变态。”

    “我不喜欢被人管辖的感觉,所以我拼命往上爬,官儿做得越大,能管我的人就越少,现在能管住我的除了那九个老头子之外,只有寥寥几个背景深厚的老不死而已。”肖李平推一推金丝边眼镜,眼神冷得令人胆寒,“但遇到迦基尔的那天,我的信念动摇了,他仿佛知道一切,我从沒在谁身上见到那样惊人的集中力、洞察力和判断力,……你是个非凡的男人,顾铁,我一直相信这一点,你的头脑、知识、能力及潜力是我见过所有人类当中最出sè的,尽管你有很多缺点,我还是非常仰慕你,羡慕你,甚至嫉妒着你。”

    听到这话,顾铁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讪讪道:“那个,老肖……”

    “但迦基尔则是个完美的人,他沒有凡人身上的一切缺点,饕餮、贪婪、懒惰、yínyù、嫉妒、暴怒、傲慢,不,就连一丝瑕疵都不存在,他就像一颗來自天堂的水晶,光滑得找不出一丝棱角。”肖李平自顾自说下去,“他从不犯错,却对犯错的人无比宽容,是的,在你面前很少开口的迦基尔是背叛者真正的领袖,我们对此心知肚明,他却从不以领导者自居,总是将我推向领袖的位置,面对这样的人,就连嫉妒之心都无法存留,我愿意相信他说出的每一件事,并且赌上自己的身家xìng命全力执行,事实上,在我升迁过程中几次借助了迦基尔的力量,只需要一句提醒,我就能一再创造官场的奇迹。”

    顾铁扭头盯着陌生的伙伴,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老肖……我记得你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來着,To err is human,,to forgive is divine(犯错者为人,谅错者为神,,,亚历山大·蒲柏),从不犯错的只有神,你们是把迦基尔当神來崇拜吗。”

    肖李平摇摇头,又点点头:“只有亲身体会,你才能体会那种感觉,在他面前我们是渺小的,孱弱的,无知的,必须信赖他的指示才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顾铁捂住额头做了两个深呼吸,“先暂停,咱们找点酒喝吧,被你说的我脑袋发晕,身上的伤也开始痛起來了。”

    老肖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走出监控室,在22区边缘找到一间休息室,这里的不锈钢橱柜里摆满酒、罐头和压缩食品,顾铁稀里哗啦刨出一堆铁皮罐头,然后选出几瓶酒,坐在皮沙发上撬开两个罐头,闻了闻,将里面的鱼肉倒在一个盘子里,然后打开一瓶酒咕咚咕咚倒满两个罐头盒,

    罐头是深海金枪鱼罐头,酒是柠檬味的维波罗瓦伏特加,顾铁将一盒飘着褐sè油脂的金枪鱼伏特加递过去,“來,喝吧。”

    肖李平嗅了嗅,柠檬味伏特加混合着鱼腥味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奇怪味道,他嘴角抽搐道:“这是什么喝法,从非洲丛林里学來的吗。”

    “不,是我以前的朋友发明的。”顾铁望着罐头盒悠然道,“他是个好人,只是为了实现那大的不得了的梦想而选择了一条不那么好走的道路,幸好是我亲自送他走完最后一程呢,我还答应他,等一切结束后要帮他完成那个大大的心愿,……不说了,喝酒。”

    罐头盒在空中碰撞,顾铁将腥腥的酒液大口大口灌进喉咙,他沒有任何朋友,沒有爱人,沒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一旦意识到这个事实,他那自闭的不锈钢外壳就会因疼痛而布满裂缝,壳内一片黑暗,他看不到光,把自己灌醉,睡一觉,能不能醒來又有什么所谓呢,就算世界毁灭,就算被摆上末rì审判的天平,就算再睁开眼,看到的是永恒的虚无……

    黑暗的内心忽然有一丝光亮闪烁,那是一个瘦小、惊慌失措、手持法杖的少年,

    却有着闪闪发亮的眼神

第98章 背叛(中)

    两人喝下半瓶金枪鱼伏特加,脸上都出现微醺的赤红,“现在说吧。”顾铁靠在沙发上懒洋洋道,“迦基尔都要你做了些什么。”

    肖李平摘下金丝边眼镜摆弄摆弄又戴回去,顾铁从镜片的异常反光能看出眼镜内侧有投shè于视网膜的光学投影机构,明白老肖应该正在监视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不过他沒说什么,肖李平点起一支烟抛给顾铁,自己又点上一支,出神地望着烟头的红sè忽明忽暗,“实际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迦基尔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开口道,“背叛者做了很多事情,但迦基尔的指令之间沒有关联xìng,看不出其中蕴含的实际意义,我曾对你说过背叛者是‘平衡的守护者’,这只是个人的猜想而已,我认为迦基尔想要维持现实世界的正常运转,使背叛者成为兄弟会和幽灵、GTC与IPU等几方面势力之间的缓冲体,事实上我们曾成功避免了赤枭兄弟会与幽灵右手的几次正面冲突,他们双方都沒意识到围绕候选者这个关键因素的争夺战中有第三方势力出现。”

    顾铁吸了一口烟,在肺里循环一周,突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烟圈,他表情略显惊异地拿起烟盒瞧了瞧,“柔和型万宝路,塞内加尔生产,好久沒抽过口感这么醇正的香烟了,有点意思。”

    肖李平道:“塞内加尔厂使用的是津巴布韦的优质烟草,你沒准知道,津巴布韦是世界第二大烟叶出口国,由于运输造成的质量损失,在非洲本地生产的卷烟品质是最高的。”

    “啊啊,收了。”顾铁把烟盒揣进兜里,“继续说吧,背叛者究竟有多少成员,,,我是说除了你们几个核心成员之外。”

    “三百零二人。”老肖不经思考说出答案,“遍布全球,全部都是行业内jīng英,不过战斗人员非常稀少,毕竟不是以武力为诉求的组织。”

    顾铁撇撇嘴:“厉害,居然能让我完全不知情,不得不夸夸你们的保密水准。”

    肖李平道:“不,你只是从未怀疑过组织本身而已,对你來说,背叛者更像一个打发时间的兴趣小组,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说。”顾铁深深吸一口烟,“倒数数字呢,无理数是我发现的,计算程序是我编写的,那不可能是伽基尔捣的鬼。”

    “倒数rì是真实的,从某种程度上來说那是伽基尔接近我们的原因之一,他认为那串数字会昭示关键时刻,,,通过背叛者的介入避免某种灾难发生的时刻。”老肖说,

    “越听越糊涂。”顾铁说,“我讨厌神秘主义。”

    “事实就是这样,兄弟。”老肖说,“这就是背叛者,无论是否能接受,事实就摆在面前,这些话我不该对你说,但我必须履行承诺,毕竟你是我的……”

    顾铁道:“行了,最后一件事,告诉我那些人现在在忙什么。”

    “谁。”

    “你知道的。”

    “我不明白。”

    顾铁挑起眉毛露出讥讽的笑容:“装傻,刚才我通过量子网络对几名核心成员的终端信息进行了刺探,现在萨基尔、夏姆榭尔、雷米尔的坐标都集中在北纬46度2分、东经63度2分,那里是哈萨克斯坦的半沙漠化地区,除了砾石和野兔子之外什么都沒有,,,除了克努拜耳航天发shè中心,2006年废弃之前俄罗斯最大的载人火箭发shè中心,随着独联体解散,与哈萨克斯坦外交关系恶化,俄罗斯将航天中心搬迁至远东太平洋地区,克努拜耳中心被封闭起來成为一座死城,三位老友的坐标指向这座荒废的发shè中心,我猜不会是一次童子军的远足吧,一位NASA宇航员、一位美国人类社会学家、一位北欧科学领域天使投资人,出现在鸟不生蛋的大沙漠里,这奇怪的组合会让人有点在意呢……”

    肖李平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也就是说,除了指挥战争的马特里尔、幽灵一样的迦基尔、藏在地底下的你和我之外,背叛者的大部队正在航天发shè中心鼓捣着什么神秘的玩意儿,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有兴趣跟我聊聊。”翘起二郎腿,顾铁淡淡地说道,

    老肖沉默了整整一分钟,“沒想到你能通过网络锁定他们的位置,雷米尔动用集团名下所有的网络配时筑起了防火墙,沒想到被你这么轻松地绕了过去……你是否在所有人的短讯中加入了木马程序,是什么时候的事。”

    净土的主人咧嘴一笑:“从最初的时刻,我曾说过,这世界上我信赖的人只有你而已,所以当他们加入背叛者的时候,我就在加密过的通讯程序中加入木马,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虫子实则带着剧毒咧,如你所说,雷米尔的防火墙给我添了一些麻烦,我沒办法大张旗鼓控制对方的终端,只能通过木马从内测穿过防火墙的缝隙送出一丁点信息,信息碎片里包含GPS信息、数据流量、瞬发配时和一些无法解析的乱码,不过现在我挺后悔,唯有你的终端账号里沒有我植入的木马,导致想夺取这座基地的控制中心都做不到。”

    肖李平的眼神显得非常冷漠,“是这样吗,那我必须通知迦基尔了,我想他有办法消除这一点小小的隐患。”

    “啊,请便。”顾铁欠了欠身,端起装酒的罐头盒:“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跟他聊一聊。”

    老肖坐在那儿沒动,一口沒吸的香烟快燃到手指,他将烟头仔细地摁灭在罐头盒里,“算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提醒你一下,我的心跳、血压、脑波等生理状态都是受到自动防御体系实时监控的,如果你用口袋里的小道具令我陷入昏迷,恐怕天花板里面的机关枪会做出点不友好的事情來,兄弟。”

    “你骗人。”顾铁毫不意外地摊开手,手指缝里夹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那是在武器库中挑选道具时悄悄装在身上的TTDS神经毒气,与当年长谷川崩阪用來绑架他时使用的毒气同一型号,“你明明说这里沒有机关枪那类老掉牙的武器的,骗子。”

    “学名应该是六管加特林机枪吧。”老肖说,“告诉你也无妨,在一年半以前我们通过非官方途径得到了哈萨克斯坦克努拜耳航天中心的所有权,尽管俄国人撤退时带走了所有的设备,但铁轨、组装厂房、控制中心和发shè架都完好无损,经过简单维修就可以投入使用,我们使用的是国际民用航天合作组织(ISFO)下属企业的名义,实则所有的雇员都是背叛者的成员,哈萨克斯坦zhèng fǔ为我们提供了相当程度的便利,因为我促成了中国对口援建的九个大型基础建设项目,为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国家带來上百亿美元的经济援助。”

    顾铁抬起眼皮:“你们在造火箭,现在民间航天技术已经相当发达,使用可回收的廉价火箭,只要花十万美元就能发shè五公斤的货物上同步轨道,所以说,你们要造的不是低轨道运载火箭,而是能把载荷打进月球轨道的大家伙,就像质子号、能源号、阿里安号那样的重型运载火箭……不,甚至更大。”

    “我们有任何理由制造重型火箭吗。”老肖面无表情道,

    “我能想出好几个,不过最合理的只有一个,只是无法解释一个问題。”顾铁挠挠鼻尖,“某一次例会的时候,萨基尔向大家展示了在太空计划中见到的GTC深空卫星模型,那里面装备了小型量子计算机的模型,当时我们就此进行了一番论证,沒得出什么结论,,,我认为你们正在做同样的事情,但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将卫星展示给我,不是会增大风险吗,毕竟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肖李平的手指微微一动,顾铁立刻发现了这小小的肢体动作,“你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你想到了有关体积、重量或规模的对比,你在说‘大得多’,……我明白了,老肖,我明白了,制造卫星模型的是潜伏在GTC中的幽灵成员,那只是一个非常幼稚的设想而已,但这恰巧触到了你们的敏感带,因为你们的研究已经持续多年,甚至已接近成功,你们在我面前演那出戏,是想观察我究竟对此知道多少,会不会对计划产生阻碍。”中国人瘫倒在沙发上露出苦笑,“这样就说得通了,原來这就是迦基尔的计划,用來解决幽灵问題的终极答案,你们造出的成品个头很大,不得不用重型火箭打上太空,再经过多级助推达到第三宇宙速度,萨基尔的宇航知识和雷米尔的科研资源是这一切的基础,当然更重要的,是夏姆榭尔的社会学理论,因为你们要制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肖李平忽然站了起來,神sè肃穆道:“等一下再说吧,有人來了,监视显示有人已经接近立方体房间顶端……不止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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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伙中秋快乐,

第99章 背叛(下)

    在肖李平出言提醒的同时,顾铁也发现了不速之客的到來,潘神酒窖第二层基地的防御措施非常严密,通过军事级zhōng yāng路由接入量子网络的顾铁无法取得控制权限,也就无法实时数百个监控传感器的画面,不过这对中国人來说不算什么难題,刚才进入监控室的时候他偷偷摸摸丢出一枚微型摄像头黏在墙上,通过这个联网的针孔摄像设备,他能看到整个房间所有屏幕上发生的事情,在视野范围的右上角他一直保持着量子网络的小小窗口,顾铁放大摄像头画面,将焦距固定在B3号屏幕上,那是一个探地声呐,,红外传感,,振动传感的复合监控设备,几行文字正在屏幕上快速滚动,头顶灯光忽然一暗,“基地的战备等级自动提升为四级了,见鬼……”肖李平丢下酒杯大步走出房间,顾铁把烟头弹到地上碾了一脚,站起來跟在老肖后面,

    肖李平走入1号室坐在zhōng yāng控制台前,使用指纹和DNA标识开启武器控制系统,他在触摸屏上按了几下,掉出B3监控的画面,基地的三维模型出现在投影屏幕上,那是一个环绕着立方体和巨大迷雾区域的环状结构,如同远远守护着第六颗太阳系行星的四十万公里土星环,此刻立方体房间上方有一块区域被渲染成明黄sè,那是轻度入侵者威胁的标志,肖李平手掌滑过屏幕,一个控制手柄缓缓升起,他握住手柄,食指轻轻搭在带有透明保护盖的红sè扳机上,

    “这是什么武器。”顾铁忍不住问,

    “重粒子发shè器,目前最成熟的能量武器之一,在泥土当中传统武器的穿徹力远远不够,激光衰减太快,震荡波武器无法jīng确瞄准,重粒子发shè器是理想选择。”老肖沉声道,“这台机器是中核203院与北方兵器工业集团联合研制的,四个发shè仓分别安装在第二、第九、第十六、第二十一区建筑上方,保证每一次发shè最少有三个发shè仓共同提供能量,保证毁伤效果。”

    顾铁低声道:“我记得这玩意儿是研究出來装在导弹驱逐舰上用來对抗航母战斗群的吧,……打飞机效果一流,打地鼠也那么适合吗。”

    老肖食指“叭”的一声弹开保护盖,道:“做过一些试验,确实会对地层结构造成负面影响,不过威力还是可以保证的,等这几名入侵者被杀死之后,我可以shè一枚‘眼睛’出去确认一下战果,毕竟这种潜地机器人的数量并不太多,不能随便浪费。”

    “哦,很好。”顾铁点点头,忽然伸手将老肖的手紧紧捏住,“不过等一下。”

    肖李平慢慢抬起头:“你在干扰我保护我们的安全,而且,我应该已经说明白了,我对同xìng恋沒什么兴趣,算是个比较传统的中国男人。”

    顾铁坏笑道:“别别,兴趣是需要发掘的,我从今天开始重新认识你,说不定xìng取向也是个崭新的话題呢。”他右手食指、中指轻轻一挑弹在老肖手背上,肖李平觉得手腕一阵酥麻,不由自主将手抽回,顾铁顺势“吧嗒”一声合上手柄保护盖,将身体斜斜倚在控制台上:“我是说别急着杀人,万一从地洞里钻下來的是朋友呢,这么糊里糊涂就炸成了一堆要原生质,这岂不是史上最凄惨的访友之旅。”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肖李平冷冷道,伸手点戳屏幕:“我们使用垂直盾构机打下來花了那么久时间,就算现在隧道中的淤泥比较容易掘进,可谁能这么简单就搞到专业的潜地设备,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追到这里的一定是拥有异常能力的神之子,……我敢肯定,是我们在半路上甩掉的那名神之子,使用声波作为武器的兄弟会杀手。”

    顾铁笑道:“好,赌饭。”

    这话一出,老肖倒显得有点不知所措,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常用的调侃,在běi jīng整rì厮混的时光里,顾铁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喜欢跟老肖打赌,通常是赌一顿饭,在顾铁在大学里晃晃悠悠度rì、老肖在官场努力拼搏的时候,这顿饭指的就是东四十条一家小小的炒肝店里价值四十元的两碗炒肝、一笼猪肉大葱馅包子外加俩热气腾腾的茶叶蛋,钱不是问題,问題是花钱的态度,比起大伙都人模狗样正襟危坐的大饭店,充满烟味酒臭味和京骂的小饭馆更对两人的胃口,顾铁自认是个大俗人,肖李平则觉得冷眼旁观人间百态是件颇有意义的修行,

    “……那你认为可能是谁。”老肖偏过头岔开了话題,

    “幽灵的人。”顾铁随之说道,两人默契地把尴尬的话題搁在一旁,“在潘神酒窖第一层的战斗中,我们逃出了幽灵的监视,但最后时刻突破配电室进入第二层的行动搞得声势浩大,沒道理不被幽灵发现,为了保护我,,姑且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他们很有可能想办法追了下來。”

    肖李平说:“第一,你怎么确定入侵者的身份,第二,又如何判断幽灵是敌是友,对背叛者來说,幽灵和兄弟会都是天平两端的砝码而已,我不相信他们是为了‘跟你做朋友’而费力保护你这条小命的。”

    顾铁眉毛一挑:“简单得很,第一,等着,第二,等着。”

    老肖皱眉道:“又不是老和尚,跟我打什么哑谜啊,你让开,我要启动重粒子发shè器了,预充能需要四十秒时间呢。”

    顾铁这回沒说什么,摘下手腕上的欧米茄海马全自动计时手表,将外圈的计时器拨到四十秒位置,将表摆在控制台上,

    老肖道:“你是说等四十秒,好,这赌我打了,我先给重粒子炮充能,四十秒一到,如果能确认对方的身份是友非敌,你赢,我输你一顿炒肝加包子;如果无法确认,我赢,你输我一顿饭,然后我会扣下扳机。”

    “成交。”

    两人伸出拳头一碰,肖李平再次打开手柄保护盖,食指压下红sè扳机,两段式扳机的第一段代表预充能,房间里灯光立刻暗了一下,高能燃料电池输出的电力开始激活重粒子发shè塔的电磁通道和冷却装置,防御系统自动将准星锁止于黄sè可疑区域,此时随着探地声呐频率的变化,那片区域的剖面图正变得越來越清晰,能看出有三个人正缓慢降下充满泥浆的隧道,向立方体房间顶部接近,

    “三个人。”顾铁和肖李平同时自言自语一声,

    时间过去十五秒,人影沒有什么变化,远处响起低沉的嗡嗡声,顾铁知道那是重粒子炮开始预热发shè导轨的声音,他从兜里掏出万宝路香烟点了一根抽了起來,肖李平扭头看他一眼,沒说什么,

    时间过去二十五秒,人影沒什么变化,最下方的人已经很靠近通道末端出口,在那里垂直盾构机还卡在立方体房间的天花板上,一半在房间内,一半在泥土中,“已经错失最好的狙击机会了。”老肖说道,“现在开火会把天花板炸塌的。”

    “反正你们也不知道那个大屋子是干什么用的,塌了就塌了呗。”顾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了,探索二十四扇门背后通道的时候,一共死了多少人。”

    “四十……你说什么。”老肖吐出几个字,立刻jǐng惕地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顾铁耸耸肩:“废话,要换成我,也不会空守着这么神秘的地下建筑干瞪眼玩,我猜这些石墨烯包围着的通道会隔绝电磁波传导,通道形状则否认了有线机器人的实用xìng,想要探索通道,只能使用人工智能机器人(还不能是联网型号,只能使用落后的内置CPU芯片),或者活生生的人类,对中国人來说,第一时间想到的一定是派军人进去吧,沒有什么机械玩意儿比我们的解放军同志更可靠了,接下來自然顺理成章,这么奇怪的通道,沒道理让你那么容易通关才对,所有进入通道的人都消失了对不对,按照法律,重大事故之后宣告失踪两年可以认定为死亡,所以这四十几人就是这奇怪建筑的牺牲品啦。”

    肖李平还沒说话,顾铁补充道:“啊,准确数字是四十四人对不对。”

    这回老肖脸上只写着两个字:震惊,“你怎么知道……”

    “猜的,吓死你了吧。”顾铁得意洋洋地摊开双手,

    这时腕表叮叮响起,计时结束了,肖李平垂下眼帘,“对不起,你输了,兄弟,这三条人命由我接收,为了达成背叛者的最终愿望,必须消除一切不安定因素。”他的手指开始收紧,扳机第二段即将被触动,

    “看。”顾铁忽然叫了一声,指着屏幕,屏幕上忽然出现了几道白sè线条,那是嵌在通道周围泥土中、温度超过500度的痕迹线,被红外探头标识出來,

    “三条线,这代表什么。”老肖问道,

    “代表我赢了,老兄。”顾铁说,

第100章 马戏团(上)

    “我不太明白。”肖李平说,

    “是我赌赢了,你欠我一顿饭,不知道那家的炒肝现在卖多少钱一碗了,物价这么高,里面的小肠是不是也少了好多,啊,真怀念就着热包子喝口小酒的感觉啊,二锅头虽然辣嗓子,不过还是比金枪鱼伏特加强多啦……”顾铁眯起眼睛说,

    老肖额头浮现一根青筋:“我沒在跟你开玩笑,顾铁,那三根线条可能是热红外系统的误报而已,如何确定入侵者的身份,又如何确定是可以信赖的人。”

    顾铁嘿嘿笑了起來,用指节敲敲自己的太阳穴:“老肖啊老肖,有些事情说出來就沒那么有意思了,你把重粒子发shè器关掉吧,别浪费电了,一度电好几毛钱呢,,,这块儿应该得算一块多钱一度的工业用电吧。”

    肖李平正想发作的时候,顾铁伸手在空中比划两下,手势感应系统识别到了这次cāo作,将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抽出放大,“喏,现在看呢。”他将模型水平旋转了九十度,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通道周围有六条橙sè线条,

    “六条线。”老肖冷冷道,

    “好的,我再转回去,仔细看,现在呢。”顾铁说,

    “变回三条线。”老肖说,

    “兄弟你一点都不专心,你瞧,线的上面和下面各有三个点呢。”顾铁笑道,“背叛者的伊斯拉斐尔沒道理连最简单的摩尔斯电码都看不出來吧。”

    老肖睁大眼睛:“你是说,,这是摩尔斯电码中的‘SOS’,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要说是热成像仪的杂讯还更合理一点……”

    顾铁哼了一声:“你的疑心病总是这么重,这不是杂讯,而是子弹shè入泥土留下的高热痕迹,6英寸枪管的巨蟒左轮手枪shè出的点357马格南子弹在低硬度土层里可以前进三米到四米距离,我相信每一道线条长度都在这个区间之内。”

    “有人在充满泥巴的隧道内开枪,为了向坐在监视仪这头的我们发出SOS信号。”肖李平喃喃道,“你想过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xìng吗。”

    顾铁坦然道:“当然,先开三枪,转动九十度角开三枪,再转回初始位置开三枪,从正面看就会形成‘’的莫尔斯码,这是在无法正常通讯情况下最好的沟通方式了,截至目前,我可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題:入侵者是幽灵的人,因为这个法子是幽灵的保护者告诉我的,据说是幽灵战士战术cāo典里的一节,通过子弹轨迹在阻塞干扰的战场环境下交流信息。”他伸手将模型旋转起來,“然后,若从侧面看,弹痕则会变成‘——’的编码,这也是具有意义的老兄。”

    “OSO。”老肖冷笑道,“有什么意义。”

    “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題:这几名客人是我认识的人。”顾铁扬眉道:“在幽灵的战术cāo典里,‘S’的摩尔斯电码是三条平行线,这样若从侧面看的话会形成‘-’的形状,而不是现在的‘——’,‘-’在编码表中是一个无意义的分隔符,而‘——’则代表OSO,说起这三个字母,你能联想到什么吗。”

    老肖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能。”

    顾铁嘴角慢慢翘了起來:“在某一段穷极无聊的旅程中,我对车厢里闲得蛋疼的几个人说不妨设定一个独特的联系方式吧,若有一天到了危急时刻无法正常沟通,我们就发出这样的变种SOS代码,从侧面看会变成OSO,而Oso是意大利语中一个比较通俗的说法,意思是‘I Dare’。”

    肖李平道:“所以呢。”

    “这是那个金发小鬼说的话,她说为了最高的理想不怕一切挑战,‘I Dare,’当然你也可以把OSO 理解为O Sole Mio,我的太阳,那是传说中世界最强马戏团的名字,一切杂耍艺人、魔术师、小丑和驯兽师梦想中的地方,毕竟那家伙有一般的意大利血统嘛……”顾铁愉快地张开双臂,“沒错,來的是光荣马戏团的家伙们,幽灵组织波兰支部的几名伙伴,他们虽然不够强大,也不够聪明,只是那种被用过之后就能随便丢弃的卒子而已,但一路走过來,也只有他们全心全意为了我的生存而付出一切呐,承认你的失败吧,老肖,给我打开大门让那些家伙们进來,,,如果你还算个守承诺的纯爷们儿的话。”

    肖李平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放开了控制手柄,“嗡嗡”重粒子炮cāo纵杆慢慢沉入控制台,室内的灯光明亮起來,潜伏在建筑物顶端的巨兽们再次陷入沉睡,“我要先派出眼睛去确认你的猜测。”

    “当然,别让客人们等得太久,不管他们是怎么追到这里來的,一定已经半死不活了吧。”

    “砰啪。”环形建筑第十三区外壳开启,一枚灵巧的蠕虫型机器人被shè入土壤,它开启超声波环形刀头,飞速掘开岩层向立方体房间爬去,“眼睛”拍摄的画面被显示在屏幕上,三十秒后,它挖穿了垂直盾构机留下的隧道外壁,进入一片浑浊而黑暗的泥浆当中,眼睛浑身上下的三十枚LEDshè灯开启,将泥浆照成半透明的惨白sè,它灵活地在泥水中游动,很快到达了三维模型的黄**域,

    “……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你说的光荣马戏团。”

    两个男人同时愣住了,屏幕上出现的东西远远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以至于连笃定相信來访者身份的顾铁自己都心虚了起來,眼睛照亮了一个庞大的深褐sè物体,看起來像个放大几千倍的枣核,表面布满凸凹不平的纹理,质感像是某种植物种子的外壳,枣核尾端有数量相当多的鞭毛,看起來就是这些鞭毛的摆动提供了前进的动力,不过此刻多数鞭毛已经坏死,枣核正凭借惯xìng在泥浆中缓缓下降,

    肖李平控制眼睛围绕枣核转了几圈,果然找到了几个子弹打出的小孔,弹孔被泥浆堵死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奇怪,这层外壳在声呐和红外探测仪上都是接近透明的,也就是说传导率同地层结构保持一致吗,这已经可以算主动隐形的范畴了,难道是最新型的潜地设备吗。”老肖yīn沉着脸自语道,不由自主又去摸索武器系统,顾铁赶紧伸手拦住,“哎哟哟,放轻松点行不行啊,不管这颗怪核桃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把它敲开弄出里面的人不就行了,我建议炸开立方体房间的中部天花板,让大核桃先掉下來,然后再炸开旁边的一块,用咱们那台盾构机把核桃砸开。”

    肖李平瞪了他一眼:“你把基地的安全当成什么了。”

    顾铁打了个哈哈:“得了吧,那个大屋子又不是你们造的,真以为插个国旗就能宣誓主权啊,反正敌人一旦攻过來,立方体房间毫无防御意义可言,你的大部分武器都是从zhōng yāng通道开始部署的对吧。”

    “不,我不会毁掉那个房间。”老肖扭头不理他,“隧道里的泥浆会大量倾泻下來,造成不少麻烦,我再发shè两台眼睛,用激光切割设备把那东西的外壳切开,,,事先声明,若里面的人不是光荣马戏团的……”

    “请便,我不会拦你。”

    “很好。”

    “砰啪,砰啪。”两枚蠕虫机器人shè入黑暗的地壳,向目的地蠕动过去,三枚眼睛很快在枣核周围汇合,以特殊型号的机器人为核心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长1.5米、直径50厘米的臃肿圆柱体,“嘶嘶……”随着泥浆沸腾的大量白烟,枣核表面出现一道红热的切割痕,顾铁知道机器人使用的是高功率的二氧化碳激光器,处于10.6um远红外波长区间的二氧化碳激光不能被肉眼观察到,只能从切割痕迹的蔓延捕捉激光束的移动,

    “控制好深度啊,别把里面的人烤糊了。”顾铁忍不住提醒道,

    “沒有穿透,平均厚度在18厘米左右,切割余量0.5厘米。”老肖冷静地答复道,

    激光切割是在枣核缓慢下沉的过程中同步进行的,当切割行程接近一个圆周的时候,枣核尖端轻轻触到了立方体房间的树脂天花板,

    “要打开了。”肖李平说,

    “帮我做件事,让眼睛的LED灯显示一条信息,不然那帮家伙会淹死在泥浆里的。”顾铁说,

    “嘶……”割痕汇合了,二氧化碳激光器停止工作,三枚眼睛分离开來,从侧面轻轻撞击枣核的上半部,“砰,砰,砰。”第三次撞击的时候,薄薄的连接部位从中折断,枣核分裂成了上下两半,泥浆立刻咕嘟咕嘟灌进去将里面的空间填满,

    “屏住呼吸。”几秒钟以前,爱娃发出了这条指令,粘稠泥浆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铺天盖地涌來,她蜷缩身体双手护头,忽然觉得护目镜的侧面有光亮出现,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小萝莉看到浑浊的泥巴里有一行银sè的字闪着朦胧的光,

    “向这边來,打开门,有绳索,,,你最亲爱的那个中国人。”

第101章 马戏团(中)

    “哦,开始移动了,看來收到了LED灯打出的信息。”顾铁盯着三维模型上的黄**域说,

    肖李平做了几个手势,枣核形物体断裂时“眼睛”照下的几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他谨慎地审视着那几张模糊的脸孔,“这几个人我确实都见过,在běi jīng时他们曾短暂居住在你的四合院里。”肖书记似是而非地点点头,指着屏幕:“这个小姑娘是他们的领袖,名叫爱娃对吗。”

    顾铁道:“人家都三十岁了,叫人家小姑娘当心挨抽。”

    老肖挪动一下手指:“这个人叫特里,外号是‘小丑’,是负责网络攻防方面的。”

    顾铁道:“沒错,就属这家伙最弱小,居然能活下來啊。”

    老肖扭头瞟他一眼:“第三个人我不认识,他不是光荣马戏团的成员。”

    顾铁道:“叫乔,意大利人,狙击手,巴尔文德拉‘湿婆’的成员,IPU战士,你肯定听说过他的名字,这几个人不知怎么凑到一块儿,不过也是熟人,可以相信这个臭脾气的家伙,毕竟他是老巴的左右手呢。”

    肖李平道:“所以这场赌局我沒有输,入侵者不仅仅是幽灵的战士,你猜错了。”

    “狡辩。”顾铁鄙视道,“不就一顿饭嘛,又不会掉根毛。”

    老肖道:“原则问題,我不喜欢输,……哦,他们已经进入盾构机了,应该暂时安全了,我会打开灯指引他们进來,要是愿意的话,你可以通过话筒跟他们对话。”

    “行。”

    “喀锵。”垂直盾构机尾部的液压门沉重合拢,将泥浆挡在外面,三个裹满泥巴的人疲惫地倒在地上,一时间谁都站不起來,这时盾构机内的喇叭传來电流噪声,“咳咳。”清了清嗓子,顾铁开始说话了:“您已经到达终点站‘大黑盒子’站,请代号您的行李物品按照顺序下车,车门下方有条绳梯,慢慢滑下去就行了,千万别跳,挺高的。”

    爱娃用手抹去脸上的泥水叫道:“顾铁,我知道是你,别开玩笑了,敌人就在后面不远处,要做好防御的准备,他们几分钟后就会赶到。”

    “啊啊,这种事情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來了。”中国人吊儿郎当道:“从绳梯下來吧,地上有荧光指示线,沿着肩头一直走能到达zhōng yāng通道,到那儿再给你们指示,乔,你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单纯地累成了一个娘炮。”

    狙击手默默地站了起來,冲着摄像头比出中指,

    特里晕了过去,两个人搀着他淌着齐膝深的泥浆走到舱门前,找到了肖李平留下的绳梯,乔咬着牙将特里背起來,用皮带将小丑的手臂绑在自己身上,率先向下攀爬,爱娃手持两柄巨蟒左轮手枪保持jǐng戒,

    “把zhōng yāng通道的防御关掉吧。”顾铁扭头说,

    “那不行,我现在将这三个人的生理特征加入白名单,他们不会触发自动防御的。”老肖回答道,

    “哦,行,刚才的金枪鱼伏特加喝得还习惯吗。”

    “跟隔夜的方便面汤一个味儿。”

    “隔壁21区是不是关押犯人用的监狱。”

    “沒错,你怎么知道……”

    肖李平忽然jǐng惕地转过头來,顾铁若有所思摸着鼻尖:“啊沒什么,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做事太认真,处理并发事件的能力比较差,专心cāo作控制台的时候就容易被套出话來,实际上我早看到环形通道地面上有淡淡的痕迹,应该是使用橡胶轮胎的自动机械驶过留下的,地板残留着轻微的橡胶味道,证明这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痕迹时断时续,最后一次出现是在21区大门口,我猜想在我登陆量子网络的时候你偷袭阿齐薇使她陷入昏迷,然后调用一台运输机器人将她送进21区关了起來,你沒有杀她的原因,并不是担心我这个老友的心理承受力,而是不确定她究竟是敌是友,从某种意义上來说你们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在细节上出现分歧,为了避免变数增加,你将她囚禁起來,正如你即将对这几个入侵者做的一样,他们一进入基地,你就会把他们关在21区对不对。”

    老肖苦笑道:“跟你在一起,时刻都不能放松jǐng惕……沒错,鉴别敌友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工作,只要让他们乖乖等到约定时刻來临就可以了。”

    “这点倒不能责怪你。”顾铁叼着烟道:“稳定压倒一切,对吧,维稳工作是我党的工作重心之一,身为领导干部的你自然会做出这种判断,我沒有意见,只要21区也有吃有喝有冷气有小电影就行了。”

    这时三个人已从绳梯垂降到地面,天花板不停滴落泥浆,已经形成了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小泥潭,爱娃闭起眼睛花了几秒钟适应漆黑的环境,然后找到了地面上的荧光箭头,“这边來。”她用意大利语说道,率先持枪前进,乔的狙击步枪被她背在肩上,长长的枪管几乎触到地面;而意大利人背着特里在后面艰难跋涉,每走几步就要停下來呼哧呼哧喘气,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zhōng yāng通道入口,大门处于开启状态,通道内显得非常明亮,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线,小萝莉大声道:“顾铁,我们要进去了,我知道这里肯定有防御措施,不要误shè啊。”

    顾铁的回应很快回荡在通道内:“放心來吧,管武器的家伙已经被我的魅力征服了,进入环形主通道后,会有一台平板运输车在那里等着你们,它会把你们送到目的地的,一会儿见,伙计们。”

    “好。”答应一声,爱娃并未放下手中的枪,她满头金发都被污泥黏在脖颈上,靴子陷在泥浆里拔不出來,如今光着双脚,身上的连衣裙已经破烂不堪,唯有眼中的坚韧的神采依然闪亮,她一只脚踏入zhōng yāng通道,确认沒有危险,回身示意乔跟上來,这时通道里的喇叭又响了起來:“坏消息……敌人果然追过來了,爱娃,乔,你们现在给我用跑的,一分钟之内进入环形基地,zhōng yāng通道的防御武器马上就要开启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快跑吧。”

    光荣马戏团团长与湿婆的狙击手对视一眼,咬紧牙关奋力奔跑起來,银sè墙壁与白sèLED灯在身旁刷刷掠过,身后响起铿锵的金属碰撞声,那是潜藏在天花板和墙壁中的武器自动弹出的声音,“嗡嗡嗡……”不详的电流声环绕四周,能量武器正在充能,几十秒后这条通道就会变成通往地狱的大门,

    “几个人。”顾铁坐了下來,接管了右侧的控制台,快速切换着监视屏幕,

    “一个,两个,……五个人。”肖李平盯着战场模型,此刻通道末端区域已经转为代表重度威胁的深红sè,几条人影正沿着隧道快速下降,他手握重粒子炮手柄,耐心等待充能结束,“二十九秒,二十八,二十七……”

    “兄弟会的人吧,下面一个应该是负责维持保护罩的,不然他们沒法在泥水中呼吸。”顾铁指一指屏幕,“我來拖住他们,把‘眼睛’的cāo作权限给我。”

    老肖犹豫了一下,顾铁叫道:“还想个屁啊,要是神之子攻进來大伙就都完蛋了,快点。”肖李平点点头,手指在触摸屏上掠过,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一串二维码出现在顾铁的投影屏上,“只给你‘眼睛’的权限,你可以调动已发shè的三台、待发shè的十五台眼睛,每台的功能都有细微差异,你自己掌握吧。”老肖道,

    “交给我了。”顾铁面无表情地说道,微微侧过头,眨了眨右眼,光线通过晶状体将图像印在视网膜,视神经信号被植入芯片截取,“咯嚓。”通过二维码表达的权限密码出现在虚拟世界,在那片虚无的天地,净土的主人露出邪恶的微笑,无论怎样试探,地下基地都像一座戒备森严毫无缝隙的堡垒,根本无从渗透,而这串密码虽然只有cāo作蠕虫机器人的小小权限,却是钉入碁石的第一根钉子,一旦打开突破口,无数个可能xìng就出现在眼前,

    在顾铁的指挥下,三枚蠕虫机器人向入侵者游去,第一枚发shè出二氧化碳激光,,尽管电池电力只能维持短短五秒钟,第二枚绕道敌人背后,第三枚携带有400g的高爆装药的型号原地待命,在激光点燃泥浆的辉光照耀下,敌人的身形展现在眼前,那是一个在泥浆中顺畅下滑的水滴形空泡,一个披头散发、浑身鲜血的男人张开大嘴,用尖叫声维持起空泡的形状,

    “果然是他啊。”顾铁叹道,对这位差点毁掉盾构机的神之子,中国人有点心有余悸,空泡后面站着四个人,一个黑袍裹身、身材凸凹幼稚的大美女,和三名面目呆滞的贝鲁赛巴布执行军团士兵,二氧化碳激光沒能切开空泡,因为那是由高频声波制造的无形障壁,而第二枚眼睛刚出现在空泡后方,就莫名其妙地爆炸失去了联系,连敌人是怎么出手的都沒看到,

    “棘手。”顾铁说,

    他并不知道來的人是暴怒的圣殿荆棘十字团守护骑士安马萨,和一名可怕的大人物,兄弟会排名第六,阿斯蒙蒂斯执事长‘掘墓人’达列·安布罗斯,

第102章 马戏团(下)

    “你们屁股后面的人是谁,有线索吗。”顾铁的声音在zhōng yāng通道内回荡,正奋力奔跑的爱娃气喘吁吁道:“我怎么知道,兄弟会高层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他们的相貌特征是贝塔种姓以上才能解除到的情报,我只知道那些人非常可怕,就连榴弹炮也不一定能将他们杀死,一定要小心。”

    顾铁扭头冲肖李平说:“重粒子炮充能满了能发shè几次。”

    老肖推推眼镜:“两次,两次之后要进入冷却程序,140秒后才能再次使用。”

    “废物啊。”顾铁叹道,“瞄准立方体房间zhōng yāng,我会把天花板炸塌,让这些家伙掉下來,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摔不死他们,也能暂时停止他们的行动,到时候你瞄准了狠狠地打,对了,为了防止隧道中的泥浆把整个基地淹沒,你一定有什么应急预案吧。”

    老肖道:“你将13、14号‘眼睛’发shè出來,它们有速凝碳纤维喷shè装置,可以在短时间内形成高强度网膜将泥浆兜住,只要天花板不大面积塌陷的话就沒问題,最大修补范围是5*5米,别炸得太过火,一旦泥浆大量倾入就弥补不了了,倒数10秒,9,8……”

    “明白。”

    顾铁飞速敲打着键盘,发shè器接连shè出四枚蠕虫机器人,而携带二氧化碳激光器和高爆炸药的两枚眼睛则径直冲向超声波空泡,在那层无形墙壁前引发自爆,“轰轰。”粘稠泥水中腾起两团灼热的火球,树脂天花板的加强筋被炸断了,数以百吨的泥浆携裹着超声波空泡冲开缺口向立方体房间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隆隆作响的黑sè瀑布,在三维模型中,高危险区域随着泥浆瀑布不断下移,转眼间下坠了数十米距离,“可以修补了。”肖李平沉声道,

    “了解。”顾铁指尖滑过虚拟键盘,按下执行按键,两枚刚刚赶到现场的“眼睛”从周身上下一百四十个喷**出液态碳纤维基质液,不断互相咬合,液体中的蝶状结晶体迅速迅速凝固,将作为骨骼的碳纤维细丝紧紧黏合在一起,瞬间织成一张二十五平方米的大网,虽说是网格形状,但碳纤维网膜的网格尺寸只有0.3*0.3纳米,就连0.4纳米直径的水分子都无法通过,“轰隆隆隆……”从立方体房间内部抬头观察,只见黑sè瀑布戛然而止,天花板上的破洞被黑网严严实实罩了起來,泥浆的压力使网慢慢凸起,如孕妇的肚子一般不断增大,但形变程度越大,网膜中碳纤维的咬合就越紧密,凸出逐渐停止了,远远望去,天棚上悬挂着一个颤颤巍巍的深sè半球体,泥水从四周滴滴答答落下,

    “注意看着,老肖。”叫了一声,顾铁cāo纵着一枚眼睛追踪敌人的踪迹,这枚蠕虫机器人是碳纤维网刚形成时钻入房间的,此刻正在泥浆瀑布的末端游动,“噗哗哗哗……”泥水已击中地面,污浊的浪花四溅,污泥堆积起來被上游的压力推动着向四周扩展,化为一圈迅速增大的黑斑,

    坐在环形基地的控制室里都能感到泥浆冲击地面带來的低频振动,短短几秒钟内有超过五百吨的泥水进入了立方体房间,“看到了。”眼睛摄像头传來剧烈摇晃的画面,超声波空泡还保持着形状,在死亡的瀑布中翻滚下坠,“预计三秒钟后冲击地面,准备好了吗老肖。”

    肖李平握紧手柄,弹开保护盖,食指搭上红sè按钮,按钮上的指示灯已经转为绿sè,“充能完毕,随时可以发shè。”

    “好,听我指示。”

    “隆隆隆……”随着泥浆的大量倾泻,泥水形成了一个50厘米高的墙壁向四周推进,夹在在瀑布中的大块岩石砸出5米高的黑sè浪花,扭曲变形的超声波空泡就在这恐怖的泥石流中降落地面,紧接着被泥浆淹沒,

    老肖扭头盯着顾铁,顾铁迟迟沒有发布指令,长久以來形成的默契使肖李平沒有询问为什么,他知道纵使发生了太多事情,身旁的人也是永远可以信赖的伙伴,

    漫长的5秒钟过去了,“……老肖。”顾铁大喝一声,在他出声的同时,一个庞然大物随着泥瀑轰然坠落,那是刚才悬在天花板破洞处的垂直盾构机,顾铁选择的爆炸位置略微偏离这台机械,在即将封闭缺口时用最后一台‘眼睛’从后面猛烈撞击盾构机,使这沉重的机械成为最后落下的一颗重磅炸弹,

    “咚。”整个基地都在摇动,超过一百吨重的垂直盾构机狠狠砸在地面,一朵超过二十米高的泥浆喷泉直冲天空,“现在。”顾铁喊道,

    肖李平扣动扳机,两台重粒子发shè器发出低沉咆哮,被加速线圈shè出的氪84重离子流被电磁拘束场校准方向,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穿越地壳,在立方体房间zhōng yāng聚合在一点发生猛烈对撞,所有的监视屏幕立刻变成一片雪白,三维模型中代表危险的红**域迅速增大,“顾铁,降温。”老肖道,

    监视战场的那枚蠕虫机器人在空中展开两排羽状喷灌,“哗哗……”内部携带的液态氮大面积喷洒开來,“噼噼啪啪……”重粒子爆炸的焰团外围受到寒冷刺激,引发一连串细小的爆炸,火球的颜sè由白变蓝、由蓝变红,剧烈震荡着的监视器终于显示出战场实况,这一击让立方体房间zhōng yāng的泥浆之山消失无踪,树脂地面被完全融化,露出底部的石墨烯蜂窝结构,上面流淌着沸腾的岩浆,水蒸气在空中翻滚,盾构机的红热残骸东一块西一块散落,完全看不到敌人的踪迹,

    “再來一发,老肖,敌人沒那么简单就死掉,反正接近zhōng yāng通道之后这重粒子炮也起不到作用。”顾铁眯起眼睛道,

    肖李平毫不犹豫地再次扣动扳机,另外两台重粒子发shè器瞬间点亮,又一场恐怖的爆炸在立方体房间内发生,这次发shè之后,四台发shè器都进入冷却程序,用液氦循环带走加速线圈的高热,“噗噗……”“眼睛”再度喷shè出大面积降温液氮,这回用完了钢瓶中的所有储备,火焰并未得到完全抑制,顾铁眼前的屏幕忽然一花,他知道这枚蠕虫机器人已经被火球烧毁,这些机器人每一枚都有不同的功能,算是非常方便的道具,饶是别人家的东西,顾铁也不禁觉得有点心疼,

    “就算神之子,也无法在这样的爆炸中生存吧。”老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你这只是凡人的想法而已,我的右眼皮可是一直跳呢。”顾铁说,

    爱娃和乔因为地面的震动跌了好几跤,这时终于接近zhōng yāng通道的尽头,“向右转,然后就安全了。”顾铁的声音发出指示,“转弯之后,zhōng yāng通道的大门会在你们身后关闭,只要……我靠,什么鬼东西。”

    中国人的惊叫來源于屏幕上的一道黑影,zhōng yāng通道的摄像头捕捉到一个以高速冲刺的影子,它在五秒钟内横穿了八十米宽的立方体房间,闪电般shè入通道之中,肖李平浑身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自动防御系统早已启动,不管这是人还是什么机械……”

    “嗵嗵嗵嗵嗵嗵……”两柄加特林转轮机枪在天花板猛烈开火,以12000发每分钟的shè速倾泻出恐怖的弹雨,但云台机构的转向速度居然捕捉不到敌人的踪迹,火雨被抛在身后,黑影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再度加速,脚跟蹬在合金钢地面发出轰然炸响,一个纵跃就跨过了八米的距离,“啪啪,啪,啪啪。”隐藏在墙壁中的武器系统发出微弱的爆裂声,那是自循环铁磁流体矩阵工作的声音,墙上的小孔喷出高超音速的铁磁流体小箭,毫无阻碍地穿透人体,进入对面墙壁的回收孔,这种由钻石喷嘴shè出的纺锤形磁流体尖锥能贯穿三层凯芙拉,,陶瓷复合防弹衣,更别说一个毫无防备的血肉之躯,血花残留在空气中,敌人转眼间冲过了矩阵区域,地面留下星星点点血迹,他的速度却丝毫沒有减弱,

    “这不可能,他的身体明明已经被打成筛子……”肖李平的瞳孔在猛然放大,

    顾铁手指灵巧地舞动着,高速摄影机捕捉的画面呈现在投影屏幕,那张模糊的脸孔根本沒有五官,眼球突出在外晃晃悠悠,颅骨上的皮肉早被烧成焦炭,“这家伙早就死了,老肖。”中国人苦笑道,“难道今后要有生化危机的剧情吗,它还在不断加速呢。”

    “嗖。”一道橙红的光柱扫过整个通道,激光发shè器准确地切断了敌人的腰部,将这诡异的敌人割成两截,然而不死者的上半截躯体以手撑地疯狂地向前爬行,拖着长长的青紫sè肠子,眨眼间穿过重重防御到达了通道尽头,

    “可恶。”爱娃转过身,咬紧嘴唇,扣动左轮手枪的扳机,

第103章 第七扇门(上)

    “你是谁。”

    “我是做出预言的人。”

    “我是谁。”

    “你是被预言所选中的人。”

    “为什么选中我。”

    “因为那是概率坍缩的结果,吉尔伯奈翁,你,任何人,并非我选择了你,而是概率做出了自然选择。”

    “概率是指什么,初代导师大人身具与我相同的命运吗。”

    “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只能选择接受或者逃避,在触摸到无名书的时刻,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么,你究竟是谁。”

    “我是赛格莱斯,被选择的选择者,……一名背叛者。”

    干草叉的伙伴们冲入最高评议会圣殿中的隧道,汉娜搀扶着占星术士踉踉跄跄前进,因为从刚才开始约纳就陷入了意识模糊的状态,沒法自己行动,玫瑰骑士回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各位请继续前进,使用我们提供的荧光植物将冷鬼灯的位置标注出來,……汉娜小姐,我们能感觉到约纳阁下身体周围有强烈的魔法波动环绕,他正在与大jīng灵古达佩亚斯或其他的力量进行对话,请将他保护好,因为对话的内容可能关系到我们的未來。”

    “当然。”斯图尔特当代家主左手搀着约纳的肩膀,右手握紧大枪“海军上将”,枪身上的活塞起伏作响喷出蒸汽,附魔武器大师赫夫茨巴赫的得意作品随时准备喷出死亡的烈焰,

    约纳睁开眼睛,看见一片混沌,他站在黑暗的中心,四周空无一物,这种感觉有点像与聆听者对话时的场景,但更加空寂辽阔,令人心生恐惧,忽然间,左前方有一朵绿sè的星辉亮了起來,生机勃勃的绿sè光芒不断闪烁,约纳心中响起一个声音,

    “赛格莱斯说:这是六件宝物中的‘森之宝’,遵循森之宝的路径,你将获得‘创生’,

    你说:沒有人能够创造生命,除了神灵,

    赛格莱斯说:正是如此。”

    绿sè光辉中变换着无数生命的迷离脸孔,约纳正想细看,另一个方向亮起冷冽的银白sè光芒,声音再度响起:

    “赛格莱斯说:这是六件宝物中的‘风之宝’,遵循风之宝指出的路径,你将获得‘绝对意志’,

    你说:沒有人能够拥有绝对的意志,除了神灵,

    赛格莱斯说:正是如此。”

    约纳转过身,这时黄sè、蓝sè、红sè的星光依次亮起,如遥远的萤火浮现在身边,那似乎熟悉却又永远陌生的声音喃喃述说着每一件密宝代表的意义,无论约纳怎样询问,都不作出任何回答,

    拥有植物魔法之力的林地jīng灵守护着“森之宝”,那代表着“创生”,

    意志如钢铁般坚定的鹿角jīng灵守护着‘风之宝’,那代表着“绝对意志”,

    大地母亲的忠诚使徒岩石jīng灵守护着‘铁之宝’,那代表着“钢铁之体”,

    被极寒所选中的部族极光jīng灵守护着‘虹之宝’,那代表着“应许之地”,

    放弃血统追求繁衍的北方jīng灵守护着‘血之宝’,那代表着“生命的延续”,

    五盏辉光闪烁,约纳茫然四顾,发觉第六点星光正在燃起,那正是紫sè的火焰,他在林戈尔潘特遗迹打开的、由荆棘jīng灵所守护的密宝的光芒,

    寿命悠长难以衰老的荆棘jīng灵所守护的“霜之宝”,那代表着“不朽”,

    六个光点彼此连接起來,形成一个耀眼的空间法阵,站在zhōng yāng,约纳能看到每一点光芒背后那条无穷无尽的shè线,他知道只要向那个方向走去,就能到达空间坐标所指示的异界,而正六边形法阵zhōng yāng,六种颜sè的光辉交织在一处,正在逐渐开启一扇崭新的空间之门,

    “拥有钢铁身体与绝对意志的人们啊,为了追求生命的延续去往应许之地,唯有不断创生,才能得到最终的安宁,对这个世界來说,那种安宁,即是不朽。”怀中忽然灼热起來,约纳猛然掏出最后的无名书残页,发现一行圆体字正在莎草纸上燃起绚丽的火焰,那是从未出现过的预言,纵使手指被火焰包裹也感觉不到灼痛,17岁少年抬起头等待背叛者赛格莱斯的声音响起,而然时空寂静,那古老的语音已再不会出现,

    第七扇门变换着绿sè、银sè、黄sè、蓝sè、红sè、紫sè的光芒,纠缠成一团危险的霓虹,“我要进入这扇时空之门吗,还是走遍六件密宝所守护的世界,才能领悟到你真正的用意。”约纳张开双臂呼唤道,“赛格莱斯,告诉我我该做什么,不要再故弄玄虚了,你留下的一切线索、伏笔、契约和莫名其妙的预言都是在将我引向某个地方而已,何不干脆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让我干脆结束这一切。”

    沒有回答,

    少年垂下头望着手中的莎草纸,一角残章还残留有烧灼的痕迹,那上面只剩下两条预言,两行文字是并列的,无法分出先后,约纳明白这是背叛者给自己的最后线索,

    “高高山峰住着红sè的天使,深深地穴住着蓝sè的恶魔,有一群不信神也不信魔鬼的人居住在平原地带,他们不需要赐福和诅咒,只要播种、收割、脱粒,诞生、长大、死亡,阿亚拉和迦玛列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当火焰升起于虚假的城堡。”这条预言还未实现,约纳知道它是与树城艾瑞恩、兄弟会、幽灵和降临者有关的未來,而刚刚燃着火焰的文字则通往另一条路径,第七扇门所昭示的未來,

    背叛者赛格莱斯的无名书将他带到此地,而一千年前第二次远古战争末期背叛者留下的线索则引出另一种可能xìng,少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做出选择,他痛恨强加于身上的命运,但即使看穿了世界的真相,也不得不忠实扮演着预言选中者的角sè,为了自己的、同伴的、降临者的、龙姬的、这世界的未來而不断向前,

    “我知道了。”良久,他说,

    幽暗的世界消失了,慢慢睁开眼睛,约纳模糊的视野里出现茂密的草丛,四周非常昏暗,有蓝绿sè荧光照亮身旁伙伴的身影,“嘘。”有人轻声道,少年感觉一根温暖的手指轻轻触到自己的嘴唇,他看不清旁边人的脸孔,但能闻出那种淡淡的芬芳,是汉娜,他正躺在汉娜·斯图尔特的怀里,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女人的鼻息和手臂、大腿和胸部柔软的触感就开始冲击少年的大脑,他就像一枚被护在羽翼下的鸡蛋一样感觉舒适、温暖和安全,有那么短短一刹那,约纳根本不想动弹一根手指,心中企盼这瞬间永远延续下去;可身体背叛了灵魂,当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他本能地握紧了法杖席拉霏娜,

    “我沒事,汉娜,怎么了。”他缓缓转身脱离女人的怀抱,半跪于地,在汉娜耳边轻声问道,

    “不要总是晕过去,很麻烦的。”汉娜低声道,伸手指向前方:“有个大家伙在那里,埃利奥特在尝试与它沟通。”

    约纳转头观察四周,这是一条绿sè的隧道,茂密植物覆盖了肉眼可见的每一寸空间,空气中充盈着芬芳的青草气息,前方隐约能看到玫瑰骑士高大的身影,骑士周围悬浮着十数个蓝绿sè光点,那定是用來照明的荧光植物,

    占星术士转回头,正好看到锡比亮晶晶的大眼睛,小蚂蚱惊喜地竖起大拇指冲他比划着,又瘪起嘴指指后面,约纳看见在她身后有两个男人一站一卧,靠墙站着的家伙是满脸迷惘的耶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是被雌xìng冷鬼灯昏睡症诅咒击中的丹尼·斯图尔特,

    汉娜开口道:“我们进入这扇门之后标记出了上百枚鬼灯草的位置,月光jīng灵正带领新翡翠之树的居民们进入大门接受诅咒,以对抗瘟疫的蔓延,埃利奥特提醒我们注意危险,但这时麻烦的对手开始出现,这个鬼地方不知隐藏着多少强大的植物系魔兽,你觉得前面那个大家伙够什么级别。”

    约纳眯起眼睛,看见埃利奥特正前方的草丛中站着一个庞大的黑影,说是“站着”,不如说是杵在植物中的一个大木头桩子,这家伙的剪影呈长方形,看不出有明显的手、脚和头颅存在,不过席拉霏娜传來的不安波动告诉约纳,无论与骑士对峙的究竟是什么怪物,都有八级大剑士以上的惊人实力,

    “这里是通往‘森之宝’世界的通道,可能是那个世界的怪物跑了出來。”少年道:“新翡翠之树探索了这么久都无法到达彼岸,说明通道中的怪物比想象中更加强大。”

    “对了,刚才骑士留下一句话,说你醒了之后要问你一个问題,,,继续走下去还是掉头回去。”斯图尔特当代家主道,

    约纳犹豫了一下,“回去,如果星斑热确实可以抵抗瘟疫的话,翡翠之树比这里要安全得多,命运什么的……沒人能强迫我们丢掉xìng命。”

    身后传來悉悉索索的声音,小蚂蚱从草丛里爬了过來,揪着占星术士的衣角:“约纳老哥,还要在这地方呆多久啊,你不是说龙姬姐姐已经不远了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少年默默锡比的头,苦笑道:“我知道的,对不起,一旦确保安全,我就用通讯器找到龙姬的位置,赶过去救她出來……”

    这时前方忽然明亮起來,独角兽的尖角发出强烈的淡绿sè光芒,这种神圣魔法生物正在用天赋魔法能力向对方展示实力和态度,通道四壁的草木立刻开始抽枝发芽,开出星星点点的花朵,转瞬之间幽暗的丛林变成芬芳花朵的海洋,骑兽四蹄踏着五颜六sè的野花前进,埃利奥特伸手摘下树梢的一朵白玫瑰,优雅地弯腰行礼,将花朵递给对面的大个头,

    “那、那家伙是个女的。”小蚂蚱惊讶地捂住嘴巴,

    大伙一齐屏住呼吸,但什么都沒发生,大块头一动沒动,玫瑰骑士拨转马头退回本阵,微笑道:“幸好它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士,已经同意我们离开了,对于耶空阁下在它身上留下的伤痕也非常大度地予以谅解,,,前提是不要再打扰她孕育本年度的唯一一颗果实,这种奇妙的生物以前从未见过呢,虽说身为植物,却有着超越人类的智慧和胸襟,这真是非常美好的体验……约纳阁下,相信你已作出选择。”

    “是的,埃利。”骑士的表情有一种令人放松的奇妙力量,约纳不由自主还以抱歉的笑容,点头道:“我们现在就……”

    正在这时,鹿皮包猛烈振动起來,少年停住话头,伸手从包里摸出那枚银蛋,通讯器振动代表对方主动与自己通话,他已许久沒有收到龙家暗谍传來的讯息,不禁面露惊喜,清理出一块地面将银蛋放置在泥土当中,

    “嗡嗡嗡……”小小的银蛋摇晃着滚动起來,在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字母,锡比读道:“我们……将在……合适的……时候遇见……结束……麻烦……因为你们的……后路……已经……坐标……就在……最后一个……”她扭头抱怨道:“搞屁啊,这说的什么鬼东西,根本看不懂嘛。”

    约纳的表情突然凝固,他慢慢转头望向來时路,借着荧光能到魔法生物和jīng灵们正在四处寻找冷鬼灯接受诅咒,月光jīng灵在人群上空飞舞不停,翡翠之树变成遥远的一束光芒,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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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各位,最近总是更新不正常,最近几章我都会发布3900字左右,九百多字可以免费看,谢谢大伙啦……

第104章 第七扇门(中)

    手握银蛋的占星术士同时发觉两件事情,第一,新翡翠之树的方向传來奇异的魔法波动,那不详的气息寒彻骨髓,只一瞬间就让约纳变得手脚冰凉,那是來自灵魂的痛苦呻吟,是來自悲怆宿命的古老哀嚎,那熟悉的邪恶味道从记忆深处泛起,令少年的眼前浮现血与火的可怕记忆,雅古诅咒之土,从西方大陆最黑暗的土地深处传來的死亡气味正从隧道彼端飘來,经历过兄弟会大军围攻龙家大宅一役的约纳在瞬间嗅出了这种味道,然而比起龙家城墙下那些圣公会牧师献祭生命召唤出的诅咒之土,眼前的邪恶更加纯粹、深邃、幽暗,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了另一个事实,银蛋可以昭示持有者的位置,在此前约纳多次感应到另一颗银蛋所处的方向和距离,那是龙尊君的四名贴身随从之一、忠于龙家宗室的暗谍传來的信息,这次也不例外,银蛋以振动告诉他对方的位置,,,但那本是不可能的,新翡翠之树是林地jīng灵制造出來的平行空间,通过彩虹门与现实世界沟通,它既不具有与现实相通的空间结构,也不存在方向与距离,因此进入翡翠之树后就断开了与现实的一切联系,而这条绿sè隧道是林地jīng灵以“森之宝”坐标系开启的空间通道,指向那未知的异世界,更不可能存在回到现实的岔路口,

    银蛋在此时振动起來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持有另一枚银蛋的人,正与干草叉小队处于同一个位元,

    许多信息在占星术士的脑中交汇,短短一瞬间足够他得出一个结论,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龙尊君已经取得了全部六件密宝,通过某种方法打开了空间之门进入这个位元;与此同时翡翠之树对他來说已经失去意义,龙家家主即将引爆可怕的诅咒魔法将jīng灵圣地完全摧毁,

    “小乖。”用尽全身力气,占星术士呼唤着共生体的名字,不需要语言交流,他血管里流动着的惊惶和恐惧已经传遍月光jīng灵全身,jīng灵公主猛然悬停在空中,怔怔地望着幽深隧道中的少年,

    “让所有人都进來,所有活着的人都必须进入隧道。”约纳大喊道,“听着,这不是开玩笑,大家进來之后请大jīng灵古达佩亚斯炸毁通道入口,新翡翠之树已经保不住了,只能尽可能拯救活下來的人。”

    “你说什么。”震惊使小乖的身形在空中晃动起來,“这不可能,新翡翠之树是神圣魔法生物的家园,幸存者花费了千年的心血建设这片空间,怎么可能因为瘟疫就将它放弃……”

    约纳叫道:“不,不仅是瘟疫,是更可怕的东西……与古达佩亚斯沟通,它一定能感觉到那种邪恶的气息。”

    月光jīng灵犹豫了一秒钟,接着簌地化作绿光shè出隧道,投入最高评议会圣殿顶端的枝叶之中,幸存的居民们还拥挤在隧道入口,有植物系jīng灵指点着大家找到冷鬼灯接受星斑热诅咒,此刻瘟疫已经蔓延到第二层,圣殿之外倒伏着许多死状惨烈布满黑斑的尸体,“我们也感觉到了,睢阳城围城战役中兄弟会一方也使用了这种诅咒之术。”埃利奥特走到约纳身后,“现在无法判断诅咒的规模与威力,令人费解的是,进入翡翠之树的敌人只有那名死后释放出瘟疫的老人,为何又会凭空出现亡灵诅咒呢,难道有敌人从看不到的路径潜伏进來吗。”

    “那是毁灭xìng的的力量,埃利。”约纳连手指尖都在颤抖,“那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力量,见鬼……龙尊君怎么会获得这么可怕的实力……”

    若冥冥中的时钟拨回数分钟以前,定格于龙撼疆死去的那个时刻,说不定能看到有一个难以注意到的细节正在发生,龙撼疆的模糊血肉中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黑sè线条向后延伸,变得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于彩虹门的位置,彩虹sè的大门短暂开启后会立刻关闭,可这条黑线强行在空间之门处打开了一条缝隙,穿过橡木长者驻守的彩虹sè空间,延伸至现实世界北方大陆那冰雪封冻的旧翡翠之树遗迹,

    积满星星点点灰尘的树干燃着干草叉小队那尚未熄灭的萤火,树洞里是龙撼疆潜藏的位置,老人早早启动了血液中的“番痧”毒xìng处于濒临死亡的状态,所以未被干草叉的伙伴们发现,

    然而他并不是唯一的潜藏者,在树洞里还有一个未被发现的人,,,一个死人,与濒死的龙撼疆不同,这是一具死去已久、被北大陆的低温冻得完全僵硬、青紫sè的脸上写满恐惧的真正尸体,这个男人的长相相当清秀,若不是死状可怖,可称得上一位英朗的青年,

    他就是龙家宗室安插在龙尊君手下的暗谍,二等外务使龙食银,当干草叉一行人到达林戈尔潘特遗址、与荆棘jīng灵相遇并取得“霜之宝”的时刻,龙尊君也醒悟到自己一直在被人跟踪的事实,他发动斗气向追踪者展示自己的力量,紧接着将龙食银亲手杀死,在四名追随者当中龙食银是最可疑的一位,因为他资历最浅,在叛逃出龙家大院前一年刚刚追随家主左右;但实际上龙尊君并不在意将四名随从进阶杀死,只是很巧合地第一次出手就除掉了暗谍,龙食银栽倒在雪地,手中的银蛋骨碌碌滚了出來,龙尊君弯腰拾起沾血的银蛋看了一眼,用雪擦干净,放进了衣兜,

    直至此刻他都以为追在后面的人是龙家宗室派出的刺客,追踪者到來使龙尊君做出一个决定,他要利用龙食银的尸身布一个局,一个能将刺客一网打尽的死局,龙撼疆的牺牲难以避免,可龙家家主并不认为“番痧”瘟疫能够将新翡翠之树化为一座死城,如果如传言所说真有大jīng灵存在的话,jīng灵们定能想出对抗瘟疫的法子;要彻底除掉魔法生物和刺客,唯有动用更yīn毒的必杀法门,

    天亮之后,龙尊君诸人与龙撼疆作别,动身前往最后一件密宝所在地杜迪尔潘特,临行之前龙家家主从雪中刨出龙食银的尸体,,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们并未露出兔死狐悲的神sè,仿佛这青年的死亡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加以泡制,他将尸体直立在雪地,双手按住尸身的肩头,追随者们立刻远远退开,转过身去,生怕自己的目光阻碍家主施展神通,

    唯有一个女人俏立在一旁,冷冷地端详着龙尊君的表演,轻启红唇:“爹爹,食银昨天还替我们烧水煮茶、探路寻食,今天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你心中就沒有一点不忍吗。”

    龙尊君道:“妇人之仁,要成大事,必须得有牺牲,早觉得食银心怀鬼胎,口是心非,我于他是父是君是友是师,居然这样对待我,这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报应。”

    龙姬将眼神投向苍茫北陆:“爹爹,你说的大事我不懂,我就知道与人为善、珍重生命这些小事,他的命对你來说一钱不值,但对他自己,对他的爷娘父母兄弟姐妹至亲好友,对他的伙伴來说,却价值千金……你杀死了他,仿佛捏死一只小小的臭虫,可知有多少人会为了食银而在夜里向隅而泣。”

    龙尊君摇头道:“你变了,龙姬,这样多愁善感,满肚子迂腐的儿女情长,龙家掌刑使就是这幅模样,要是长老们还在生的话,看到你如今的模样只怕要笑掉大牙。”

    “这才是身为人应有的感觉呀,爹爹。”女人悠然道,“这一路上被你囚龙之术缚住无法zì yóu行动,却让我回头想了许多,是一个又弱小、又热血、又单纯的家伙教会了我这些,他告诉我人不是单独存在的,唯有被别人需要才是人活着的唯一价值。”

    “哼。”龙尊君冷笑一声,“说这话的人如果出现在我面前,倒要听听他的大道理,看是他的嘴皮子厉害,还是我的掌中剑厉害。”

    龙姬叹道:“你还是不懂,爹爹,纵使杀再多的人……”

    “闭嘴吧,你今天已经说得太多。”龙尊君眉头一皱,施在女人身上的囚龙之术簌然收紧,夺去了龙姬说话的能力,“一切都是假的,唯有强才是真的,这个世界如此,其他一万个世界亦然如此,你说我不懂,其实你才不懂,远远看着我吧,看我得到一切的那一天。”

    他的左手背浮现一条金线,右手背浮现一条银线,两个龙家宗室血脉能力同时出现,两个古老的能力分别叫“金傀”、“银铎”,都属于龙家极其稀少的控尸系能力,前者可以将新鲜的尸体化为沒有意志、沒有灵魂、能被施术者远距离控制的金尸,这能力与道家炼尸术异曲同工;后者能抽干尸体内的所有血液化为自在变换的银蛇,形态不拘,可软可硬,只要尸骸本身不腐坏,血蛇就可以长久使用,随心所yù变化形状,

    “咯咯咯咯……”龙食银死尸的喉头发出干涩响声,瞳仁沁出血线,这时龙尊君闷哼一声,双手同时转化为黑sè,來自雅古的诅咒被注入新生的活尸,

第105章 第七扇门(中下)

    当龙撼疆悄悄尾随干草叉小队进入新翡翠之树的时候,龙食银的尸身正在树洞中沉默不语,他以别扭姿势压在身下的左手已长出尸斑,尾指末端破裂,一条银黑sè血线将尸体与龙撼疆连接起來,彩虹sè通道合拢的时候,“银铎”之线从空中垂下,遥遥牵着龙食银的手指,

    “你答应过不使用那种力量的。”在龙撼疆化作蕴含瘟疫的一团污血时,夕阳正从北大路的西方天际线缓缓落下,难得的晴朗天气持续了一整rì,白昼的热力化为冰原的氤氲雾气蒸腾起來,让身后的杜迪尔潘特遗迹变得模糊不清,蒸汽吹拂着皮毛大衣的衣角,一身黑衣的龙姬轻轻说道,她望着龙尊君的背影,望着这位她必须以父亲相称的男人,身上的囚龙禁术锁住了她的血脉、筋骨和血管,让她无法动用一分一毫力气,多少次尝试逃脱都宣告失败,龙姬逐渐习惯了囚徒的身份,习惯了冷漠注视着这个男人将人类、野兽和jīng灵毫不留情地杀死,

    在东方大陆睢阳城占星术塔中被龙尊君绑走的时候,龙姬从沒想象过事情居然发展得如此离奇,她对龙家始终心中有愧,因此沒有做出丝毫反抗,在被龙尊君带出睢阳城的时刻她主动交出了掌刑使令牌,坦言道:“爹爹,关于龙昶一事我不会推脱责任,也不会逃避刑堂的惩罚,但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情:如果刑堂网开一面保存我的xìng命,我希望继续持剑走遍大陆追捕西米昂·龙昶,直到将他亲手杀死的一天再,回到龙家大宅,在jīng修院面对青灯古佛,再不离经堂半步。”

    “唔。”龙尊君含混地答应着,慑于家主的威严,龙姬沒有再多说半句话,随着龙尊君一行五人离开南商国一路向东北方行去,绕过云梦泽进入后秦国国界,她沒有留下任何记号,即使有许多机会这么做;她清楚知道干草叉的伙伴们会试图寻找自己,但那只会给伙伴们增添危险,龙家是东方十七家之首,一家一城,一城一国,不为世俗法律所约束,也不会因世事变迁而改变,xìng格果决坚忍的女人在留下刺客之王佩剑“睚眦”的同时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的业因种下业果,这一切唯有自己來承担,无论忠诚的玫瑰骑士还是樱桃杜并肩作战的伙伴,乃至那个拥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少年,都不应该因自己的过错而受到惩罚,

    然而怀疑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在进入后秦国之后,眼见所闻颠覆了龙姬心目中龙家当代家主的形象,历來龙家一家之主不得轻易离开大宅,不会特意与某国、某家交好,不能随意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家主代表的是古老家家族的实力和面子,做决定的,实则是藏在幕布后面那些拄着拐杖的长老会成员,

    但龙尊君则完全不同,龙姬已经多年沒有回到大宅,但也断断续续听到当代家主喜爱出游的消息,当龙姬在西方大陆追踪西米昂·龙昶踪迹的同时,龙尊君也去到了西方,他到战火纷飞之地去做什么,沒有人知道;他怎样两次渡过波涛汹涌的圣河,亦沒有人知道,

    东方大陆已经多年不兴战火,六个大国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凉隋与后秦两国接壤的国境线蚰蜒绵长,历史上的多次大战让两国在国境附近维持着相当军力,而凉隋龙家与后秦墨家之间远说不上和睦,在墨家宣布驱逐数理学士公会、扶植兄弟会为国教的时刻起,凉隋就单方面关闭了通往后秦国的关隘,对这表现异样的邻居加倍提防,龙家一直向各国各家派遣外务使探听有关兄弟会的情报,自然不会错过如此惊人的消息,主政的孟家皇族作为龙家的附庸,毫不犹豫地执行了闭关锁国的政策,

    但就在这个时刻,龙家家主从南商国借道进入后秦,一入关就受到后秦人的隆重招待,被一支金戈骑兵保护着rì夜兼程赶往首都须昌,这情形怪异之极,龙姬不禁心生疑窦,找个机会偷偷问:“影叔,这究竟是怎么回子事。”

    她询问的是一条影子,每一代家主都有一位替身影子,由影宗从小培养的影子拥有同家主完全相同的外貌、体格和声音,平素潜伏在家主身后密不露面,在关键时刻能够扮演起家主的角sè,令正主从容脱身,龙尊君这一代的影子是一位罕见的血脉能力者,真正做到了如影随形,多年來沒人见到过他的真容,小的时候龙姬喜欢沒事找影子聊几句,叔侄隔着空气对答,渐渐关系融洽;如今趁龙尊君在临屋酣眠的时刻,龙姬对那一抹即将从门缝溜走的影子发问,

    “你总会懂的,妮子。”影子留下沒头沒尾的一句话,消失在客栈的灯影中,

    三天以后,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对龙姬说出了真相,那天一行人到达了后秦都城须昌,从西门进入这座城坚墙厚、楼台高耸的古城,当晚安歇在国宾馆,龙尊君带着龙撼疆与影子去面见国君,其他两名追随者龙食电、龙食银二人在馆驿留守,两人本是同父异母兄弟,彼此信赖,肩膀宽阔的龙食电简单安排几句就去厨房安排晚饭,相貌清秀的龙食银关上房门,搬椅子坐在龙姬对面,掏出一张纸、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他写的是:“小姐,勿惊,不可多言,会被窃听,我写你看。”

    龙姬意外地点了点头,

    龙食银写道:“小侄是影宗派出的,几年前到了家主左右,长老会怀疑家主里通外国、图谋逆反,但查不出些毫依据,差小侄我紧随家主观察其一举一动定期回报。”

    龙姬此时双手双脚被囚龙的白sè光带锁着,她稍微凝聚jīng神,从异界召來一只白骨的右手,骨骼嶙峋的手从紫雾弥漫的空间裂隙中伸出,在空中比比划划,龙食银把头一点,写道:“正是,对家主的怀疑由來已久,若此事落实,长老会将立刻弹劾家主,选出新一代家主,并发布‘断’字令将龙尊君老爷诛杀,小姐一定知道近些年兄弟会在东方大陆异军突起,长老会就怀疑家主与其勾连,如今情势紧张之下到达须昌城与墨家会面,看來此事是座实了,小侄将即刻通知长老会,派出jīng明强干的执行使,,我猜自然有食月、食玉几位,,待尊君老爷离开须昌城后加以诛杀,小姐与此事并无牵连,小侄自当保全小姐安全,只是发动之时万勿帮助尊君老爷对抗执行使,‘断’字令之下,杀无赦。”

    龙姬的惊骇难以言表,良久,她用白骨之手捉起笔写道:“那他为何要借刑堂名义将我抓來……”

    “刑堂并未收回你的掌刑使令牌,小姐。”龙食银回道:“此事是尊君老爷编排出來的,究竟要带小姐去往何处,小侄并不知晓。”

    这时走廊响起脚步声,龙食银立刻抓起纸轻轻一揉,立刻化为一捧淡蓝sè的薄灰,他将灰烬向窗外一吹,龙食电便推门走了进來:“晚饭已经得了,等会儿店家给送到房中,龙姬小姐也饿了吧,等下便帮你解开囚龙术方便梳洗进餐,不过请勿逃走,不杀死我,是逃不出我的结界的,……食银,跟小姐聊了点什么。”

    “什么话都不敢说,哪敢跟龙姬小姐对谈。”龙食银背过身偷偷将眼一眨,含混应了过去,

    一行人在须昌城逗留了一天半的时间,期间龙尊君同墨家、兄弟会谈了些什么,沒人知道,离开馆驿的时候,龙姬明显感觉到这座城市的气氛变了,街头变得冷冷清清看不到平民,青石板路上留着密集的马蹄铁印,萧杀的北风卷起单薄酒幡,酒馆里空无一人,唯有卖酒老妇正对神像焚香祷告,

    他们从西门离开须昌城,乘坐马车向西驶去,这回轻车简从,不再有人护送,须昌距离凉隋首都平yīn城五百八十哩,路经许多空阔无人的区域,正是龙家执行使下手的好时机,但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伏击出现,车子一rìrì碾过栈道,龙食银紧绷的神sè一rìrì未曾放松,直至接近边境的时候,龙姬看到关隘城门尽皆开启,一队队金枪红甲的金戈骑兵正昂然驰出边关向凉隋涌去,她才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战争开始了,

    后面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龙家派出的杀手始终沒有出现,因为大军兵临城下,千年大宅被恐怖的诅咒之土摧毁,龙姬并不知道刺客之王为了古老家族而消逝在异界,她只觉得胸中传來莫名的刺痛,如同心尖被钉上一枚铁刺,留下一滴鲜血,化为一道伤疤,她以为那是得知龙家大宅覆灭时的伤痛,却并不知道那尖锐的疼痛來源于彼此错过的最后一次会面,当西米昂·龙昶向巨怪发出震天怒吼的时候,她乘坐的马车从龙家大宅以北三十五哩的地方驶过,“打开轿帘好吗。”当时她这样说,捂住胸膛向南眺望,隔着阳平山看不到风云际会的龙家大宅,只看到一团乌云聚集在遥远的南方山麓,如一只恋恋不舍、迟迟不肯闭上的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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