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并州长史
第十七章并州长史
在等候朝廷旨意的这段时间里,长孙澹的小日子过可算惬意,每天打着选址的名义四处游玩了大半个月。
原本今日也是打算出门继续打着选址的名义,泡自己手下王玄策妹子的。
可是也许是这老天实在看不下去了,派了个人过来将这事情给搅黄了。
“参见长孙大人,长史大人请长孙大人过去叙话。”来人看服饰应该是八品左右的官职。
“长史大人?我不认识啊,而且我也不是这当地的官员,不知有何贵干?”长孙澹有些迷惑,什么时候一个府的长史都可以不用请了。
“这个下官却是不知,这些都是长史李大人交待下来的。”来人不卑不亢。
“李大人?哪个李大人?不知可否告知名讳?”唐代对于李姓官员要时刻保持警惕,这是基本的为官之道。
“名勣,字懋功。”来人冷冷的说到。
长孙澹再一次被震住了。
这到了晋阳城半个多月了,居然都没有去打听这里的实际掌权者,这也有些搞笑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长孙澹就知道,这位长史也许是最牛的长史了,甚至没有之一。
前面说过,这长史算是备份,恰恰这李勣就是那种不是备份的长史,而且只可能是这并州都督府的长史。如此说来,这李治应该已经被封为晋王了,而且遥领这并州大都督,所以这李勣自然就是此地的一把手了。
更为关键的是,李勣担任长史不是高就,而是有些和他的的爵位不对称了。
李勣原名徐世勣,字懋功,因功被李渊赐姓李,为了避讳,改名为李勣。
一提到这个地步,长孙澹就不得不去了。
虽然来人是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可是长孙澹却不打算将此事公事公办。
让张忠备上一坛酒、两斤茶叶,和王姑娘告过罪后,就和张忠二人出发了。
“拜见伯父大人。”估摸着堂上的人是李勣,长孙澹赶忙上去参见。
“免礼免礼,你小子到了这晋阳,也不说先来看看我这个老不死的,这半个月听说就围着人家姑娘转了?”虽说是调笑的口吻,可是却让长孙澹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妙的念头。
我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怎么上哪都有人惦记啊。
“伯父见笑了。”长孙澹的脸有些红了,这不红不行啊。
“见什么笑啊,想当初……”
“咳咳。”李勣的话被咳嗽给打断了,有些尴尬,居然也用手摸了摸鼻子。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长孙澹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启禀伯父,小侄从长安城出发的时候却是带了些还算不错的茶叶,不妨用这茶叶品品此地的水可好。”长孙澹这也是没话说了,而且他被叫过来也是一头的雾水,根本搞不清李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好。”李勣吩咐将长孙澹的礼物拿到前厅里来,这本来是比较失礼的一件事情,可是主客二人都不以为意。
长孙澹先是洗茶,然后将水按照仪式一般的动作注入茶叶中,分出一杯递给了李勣。
“唔,果真不错,初尝有些苦涩,可是很快就回甘了。确实好茶。”不同的人要送不同的礼物。
比如程咬金这类,你送他这种茶叶,他绝对会说就跟白开水似的寡淡无味,但如果是暮春时节的初茶反倒会甘之如饴。对于李勣李靖这类儒将来说,精神世界的强大已经赋予了他们品味的基本功,这种顶级春茶却是再好不过。
“这茶是好茶,可是贤侄啊,这未免太少些了吧。”李勣看着跟前的两斤装的不大的一个陶瓷罐子说到。
长孙澹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你们这帮家伙,还能要点那啥不?见着别人就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见着我就一副吸血鬼的样子。
“这个,我回去就在让人给伯父送些过来。”长孙澹说到。
嘿嘿,仍尔奸似鬼,也得喝小爷的洗脚水。这茶叶可是有保质期的,过了,味道就不好了,而且保存还要得当。
“哦,这个倒是不急,我就是听说,这蜀中的茶叶以春茶为好,这春天已经到了,过些时日你给我整些过来就可以了,不急的啊,不急。”李勣一边啜着茶汤一边大咧咧的说着。
谁说古人好骗的,这自己这点小心思就这么被赤果果的揭穿了。
“哦,好的,不知伯父需要多少,到时候我让他们给送来。”长孙澹有些咬牙切齿的说。
“哦,那个什么茶楼真是你开的啊,他们说我还不信,这下好了,我可以喝到好茶了。”李勣还是那副模样。
“哦,这个确实是小子胡乱弄出来的。”长孙澹有种想死的感觉。
“这胡乱弄都能搞成这样,要不你也带带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沾沾你这财神的光。”其实这茶楼的事情基本都知道是长孙澹的手笔,只是因为当初茶叶出了问题,长孙澹让人上门退钱搞出的阵仗太大了,这广告效果好到产生副作用了。
“哦,这个,小侄最近有公务在身,这个,这个……”长孙澹有些词穷了,更为关键的是到目前为止这场面一直是被李勣牢牢的把握住的,原本以为换个熟悉的茶叶话题就能化被动为主动,起码平分秋色,谁知还是被压制的死死的。
甚至到了现在长孙澹连李勣叫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你的公务就是泡妞吗?”李勣直说了。
“噗。”原本长孙澹为了掩饰尴尬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这下全部喷了出来,这些就更加尴尬了。
“不知伯父唤小侄过来可有什么事情吩咐?”这话说的长孙澹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是没办法,谁让遇见的人都是些妖孽了。
“哦,没什么事,就是你这来晋阳这么多天了也不过来看看伯父,这伯父就只好上门请你了。”李勣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脸。
长孙澹彻底郁闷了,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于是长孙澹决定沉默,就在沉默中沉默过去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怎么不说了?”长时间的沉默,李勣还是开口了。
“哦,没什么,就是这朝廷给的职司小侄却是不知从何开始……”
第十八章 由李懋功想到的
第十八章由李懋功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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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当多大的事情啊,不就是个破屯田郎中嘛,你以为没了你我们就不屯田了?”一项比较圆滑的李勣能说出这话来却是实属不易。
“只是这样托庇于伯父账下,未免有些……”长孙澹有些期期艾艾。
“有些什么?尸位素餐吗?你以为你老爹那官做的就是那么兢兢业业吗?”没看出来这位还是愤青啊!
“咳咳。”长孙澹只有把这茬掩饰过去,这没办法,子不闻父过,这是多少年总结下来的基本的礼仪。
“你咳个屁啊,老夫在这鸟不拉屎的晋阳都待出毛来了,还在乎这些个。”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长孙澹总觉得这李勣有些奇怪。不论是谁,这不可能一上来就粪土当年万户侯吧,这就是追亲密的人都还会提防一下,这李勣要是这样的愣头青估计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还能捞好几个“纯臣”的名号回来。
“呵呵,伯父你这糕点不错,小侄这会真的有些饿了,就不客气了啊。”长孙澹这是打定主意不接话了,这太吓人了,赤果果的抱怨李二陛下,你想死,我还想活着了。
“哎,你小子,怎么就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啊,说来我这府里的糕点也没有你望江楼的好啊,你怎么就惦记上了?”李勣显得很是无辜。
“咳咳。伯父小侄今天还有事情要做,改天请伯父到望江楼吃火锅。”这长孙澹实在是不敢继续待下去了,这请别人吃饭费钱,这吃李勣的糕点有可能要命啊。
长孙澹狼狈的逃了出来,他不知道这英国公府正在上演一出关于他的讨论。
“老爷,你今天有些孟浪了,虽然你被陛下打上了晋王的烙印,可这样也未免有些太明显了吧。”一位三十余岁的妇女从后堂走了进来。
“刚刚你那声咳嗽是什么意思,我正说的高兴了。”李勣没有接话茬。
“你还说了,要不是我咳嗽一声,你打算说些什么?”妇人白了李勣一眼。
“嘿嘿。”李勣只是干笑。
“老爷,你看这长孙澹如何?”妇人问到。
“此子的确不错,很合老夫的胃口,我也不是见谁都这么冒失的,你看我经历了这么多的大风大浪,可有冒失的时候。”李勣说到。
“真的让我说吗?”
“哦,说说而已,不必当真。”李勣赶紧掩饰着。
“要说这人品和能力,我觉得这小子还是不错的,原本我以为他是凭着长孙辅机才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可是前几天长安传来的消息却让我多多少少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李勣用手习惯性的抚了抚胡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我看这今天的应对也还得体,其它的暂时看不出来。”妇人回到。
“那你觉得这事靠谱不?”李勣问到。
“人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他的这个身份有些尴尬了。”妇人有些惋惜。
“哎,这在晋阳城待的,那帮子老家伙都快忘了我了吧,连着这大丫的婚事居然也这么拖着了。”李勣这话一出,事情就明白了,原来这是老丈人打算找女婿了。
“哎,可不是吗!”妇人也帮腔到,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感情,哪怕是要杀头,也要先把自己的子女的问题解决好。
“这长孙澹倒是个小滑头,老滑头生了个小滑头,怎么都去了他们家。”李勣有些恨恨的到。
“这长孙澹要是嫡出的话倒也好办,他大哥这马上就要迎娶长乐公主了,倒也不算辱没我家门,可是庶子就有些,哎……”又是一阵叹息。
“你说你们整天就为这事伤透了脑筋,你当初爹娘不也反对吗,你铁了心的跟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嘛。”李勣这话一出,就预示着要倒霉了。
“你还好意思说……”半个时辰之后,李勣终于算是清净了下来。
“要说这长孙澹也是可以,问题是就算是我们同意了,可这几天他和那个姓王的狐媚子天天鬼混在一起,这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这说同意的是她,不同意的还是她。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善变,你的心思叫多疑。
长孙澹不知道这番话。
这番话进行的时候,他正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逃进他住的酒店。
即便他不在场,他也能从李勣的谈话中得知很多的信息。
第一,李勣不想卷入夺嫡的风险中,就像他和李靖二人因为不参与玄武门之变那样被闲置也比冒这全家被砍头的风险要好的多,所谓的富贵险中求,问题是李勣现在不缺富贵,也就没有必要弄险,但是能看透的毕竟太少了。
第二,这李勣有了自保的念头了,而且是学习王翦的那种自污的方法。
第三,自己要大出血了,因为大哥要娶公主了。
这第三点说实话长孙澹是一点都不羡慕,李二陛下的治国水平那是没的说,可是这家教水平实在是让人有些无语。
先是夺嫡,自己的儿子娶了自己的小老婆,这些已经可以让他死不瞑目了。可是看看他的女儿们,房遗爱娶了一个,杜荷娶了一个,本来魏征的儿子也要娶一个,可是李二陛下悔婚了,将他嫁给了自己的堂舅……
算了,不想了,先是为自己的大哥默哀三分钟吧。
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建功立业是要的,可是更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为了自己的幸福,那些公主们还是免了吧。
想着想着,长孙澹就回到了客栈。
这客栈的前厅里,葛成泽正和王铁胆聊着天。
“王哥,你是我亲哥啊,能不能把你拿手的绝活交交我啊。”葛成泽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长孙澹很想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长孙公子,您回来了。”葛成泽带的两位随从却是发现了他。
“你们谁啊,我认识这个夯货吗?”长孙澹用手一指葛成泽到。
“别介啊,兄弟给哥哥留个面子不行吗?”一路上,两人这样斗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几人都是一脸的微笑。
“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长孙澹还是一副葛成泽欠了他钱的样子。
第十九章 葛龙葛凤
第十九章葛龙葛凤
“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长孙澹说到。
“有事,有事。”葛成泽连忙说到,一般这种情况要是在卖关子的话,长孙澹就会直接走人了。
“有事就说,没事赶紧滚。”态度还是出奇的恶劣。
“哎,我说哥哥,这节奏不对啊。你到我家避难,还救了以美女,在这美女基本上就要投怀送抱了,这哥哥我还眼巴巴的护送着你们,这一路上管吃管住的,到这里你怎么就翻脸了啊。”葛成泽回过味来了。
“说吧,什么事?”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古人诚不我欺啊,长孙澹的态度立马软化了。
“是这样的,我刚刚不是打算让往壮士叫我用石子打马腿的本事嘛!要不你去帮我说说。”葛成泽馋着脸说到。
“就这事,这笔账咱俩就一笔勾销了?”长孙澹反问到。
“就这事,以后打猎的时候就可以嘚瑟一番了。”葛成泽意淫着。
“铁胆,你看这事你应承下来如何?”长孙澹向王铁胆问到。
“好吧,这事我拒绝。”王铁胆干脆的应道,满脸的笑意。
“啊?这就完了?”葛成泽说,脸上表情的复杂程度让人有些怀疑他的面部神经会不会错乱。
“完了啊,你不是让我说一下吗?我说了,人家不同意,这我就没办法了。”此前王铁胆是见过长孙澹用这个方法坑了张少康一顿饭的,此时有机会凑热闹当然不会放过。
“好吧,你赢了,我付出了血的代价,又领教了一番你无耻程度,果然是没有最高只有更高啊。”这些话三人其实在算学时已是演练了很多次的。
“说吧,到底什么事。”玩笑归玩笑,这一笑长孙澹郁闷的心情总算是缓解了过来。
“你还真别说,还真有件事,我们望江楼谈。”葛成泽现在还不知道望江楼就是长孙澹的产业,只是前几天和别人去了几次就再也忘不了这个味道了。
“你请客?”长孙澹还以为这葛成泽是打算宰他一顿了,是以先发制人。
“难不成你这个铁公鸡打算请我?”
“那我就放心了,咱们现在就出发……等等我去叫王姑娘。”长孙澹不理这些人的挖苦讽刺,自顾自的去了后院。
王铁胆看着这一幕,有些怀念那段在朔方的日子,有一种情谊叫做友情。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去了望江楼,王铁胆和张忠他们没有扭捏,直接坐在了圆桌靠门口的方向,这是他们总结出来的,和长孙澹相熟的人不要客气。
倒是葛成泽带来的两人明显吃了一惊,在葛成泽的授意下半边屁股挨着凳子,比站着还难受。
“到底什么事?”长孙澹知道这葛成泽摆出这番模样肯定是有事情了。
“这……”没等葛成泽说,就被打断了。
“先说好啊,学艺这事我管不了。”长孙澹先是说了。
“其实,这个也好学,就是没事多练就可以了,没什么秘诀的,唯有准、快、稳三字。”王铁胆却是主动解围了。
这也不是什么家传的,没必要藏着掖着,只是需要的条件和人的恒心比较大而已。
自己当初只剩一只胳臂,百无聊赖之下就一边走一边练,这几年一直没有落下,才勉强有些效果,这葛成泽这样的肯定是学不成的,所以当时自己只是推托。
“好了,不多说了,真有事。”葛成泽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没办法,跟人总得有几件衣服装点一下门面是一个道理,我们总是有几幅伪装的,只不过有些人可以不忘本性,但大多数人却被自己的伪装给迷惑了。
“你说吧。”
“这是我葛家年轻一辈的翘楚,这叫葛龙,这叫葛凤,也是双胞胎,不过两人长的却有些不同。”葛成泽说到。
长孙澹很想上去给他几下,你说事就说事,介绍这么清楚干什么?
“是这样的,这二人也算是为我葛家走盐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走盐毕竟没什么出路,所以我就想托你给他二人找个出路。”葛成泽说着,语调很是平缓。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二人也就给我当个亲卫了。”说的好听,亲卫和保镖几乎是没有是区别的。
“就等你这句话了,几年前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滑头,有危险的事情绝对不往前冲的,这样二人不管有没有博得什么功劳,我起码可以给族叔一个交代了。”葛成泽的声音有些低沉了,这是一个人命比狗贱的时代。
“先说给我当亲卫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我就这个样子了,估计是没有什么大的前途了。”长孙澹说到。
“你信不信我吐你一口火锅底料?”葛成泽无语了,你有个老爹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十六岁就六品官了你还想怎么样?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长孙澹倒也不在磨叽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葛成泽继续说到。
“盐引的事情没什么问题吧?”
“问题不大,就是这长史李大人下令了,将盐引的数量削了两成。”葛成泽有些郁郁。
“为什么?”
“剩余的两成要到朔方去领,十斤平价粮食换一斤盐引。”
长孙澹有的时候却是很是佩服这些老不死的,这个主意完全是利用了商人逐利的天性,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北方草原驻军的粮食问题,同时还将商人的眼光放到了草原上,也许他们不知道商人的出现会给草原带去什么,可依然还是这样实施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放弃呗,葛家事没有这样的实力的,草原需要的护卫力量太强大了,不是葛家养的起的。”尽管葛家也为李唐的建立添砖加瓦,问题是他们真的只是添了一块砖,加了一匹瓦,这不可能让葛家获得长久的利益。
“能不能听我的建议?”长孙澹说到。
“既然你让葛龙葛凤给我当护卫,就是觉得我还是有些前途的,听我一句话也许没有什么大错。”长孙澹淡淡的说。
第二十章 再出发
第二十章再出发
长孙澹总是在被别人送别,这次他终于送了一回别人。
晋阳城南的长亭里,还有几位送别的,看来今天却是是个送别的好日子,尽管旁边的那位眼角挂满了泪珠。
“多的我也不说了,记得昨天我给你说的话吗?”长孙澹说到。
“知道了,我回去会和爹爹还有大伯他们商议的,就此别过。”
葛成泽转身就走了,身影有些孤单,商队早就回返了,葛成泽身边就没有几个人了。
看着葛成泽离去的背影,是那样的无忧无虑,长孙澹有些羡慕。
年轻的心总是向往远方,不管远方是湍急的乱流还是密布的荆棘。
也许我真的有些老了吧,长孙澹暗暗的想着,心思又回到了昨天的桌上。
“能不能听我的建议……”
“你说吧,你小子的鬼点子很多的。”葛成泽一边说道,一边涮着薄薄的羊肉片,鲜红的肉片进入锅里不一会儿就白了,口感最好。
“这盐引的事情你需要上些心,也许你会觉得这单趟行商不够划算的话,我过些时日就会去朔方了,而且估计要待一段时间,这些事情我来帮你想办法,你不会亏的,也许和草原贸易比走盐的利润更大,这点切记。”长孙澹郑重其事的说。
“我省的。”葛成泽没有多说什么,这就是他的态度。
送别了葛成泽,长孙澹也该出发了。
本来还想再待些时日的,可是不行,这李勣就是一尊顶级的掠食者,长孙澹被那次的会谈给吓到了,完全搞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
尽管长孙澹很擅长离别,可是这次的离别却是多了一些无法言说的东西,只好挥一挥手,转过身,跨上马背,迎着朝阳一起前行。
这汾河往北,越走越是荒凉,低矮的灌木和土丘懒洋洋的立在那个地方,大地上还没有播种,到处都是一片荒凉,三月的晋北地区一切都还在沉睡中。
这一路上长孙澹带了三人,王铁胆、葛龙葛凤,至于张忠就留在晋阳负责执行长孙澹留下是布置的任务,长孙澹此行只是前往考察,大约八月分就会回返,到时候晋阳的大地上就会耸立起一片林立的烟囱。
说到葛龙葛凤二人的名字,长孙澹就想发笑,这兄弟二人不会是背背山吧,不过为了谨慎起间,长孙澹又多方查阅资料,谁知要不是自己谨慎的话,闹笑话的就是自己。
这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这凤是指雄性,凰才是雌性,所以古曲的名称叫住《凤求凰》,人根本就是正常的名字,只不过词语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改变自己的意思。
自从出了晋阳城,这葛龙和葛凤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作为长孙澹的亲卫小队长,王铁胆承担起来训练队员的职责。
由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存在,此地并不是十分的太平,是以出发前长孙澹乘着换文书的当下,死皮赖脸的从李勣那里淘换了四张手弩,当然这葛龙葛凤二人还有一副弓箭在手。
本来二人的箭术还算不错,可是射了几只后,就被王铁胆训的成了龟孙子。
这是长孙澹所乐见其成的,自然没有阻止的理由。
所以葛龙和葛凤二人就开始了他们********的生活,一会儿起码追兔子,一会儿弯弓射麻雀,这麻雀也是能用弓箭射的?二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二人的境遇不是罪悲催的,罪悲催的是路边的兔子和各种野物。
“你说你们都知道这里有路了,而且这路上的人一般情况下粮食都不够,你们居然还敢出来,那本少爷可不客气的将你们装进我的肚子了。”天地越广阔,人的心情也就会舒展许多,长孙澹这几日心情无疑好了很多,现在已经开始调戏二人了。
二人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对付着手里的兔子。
“哎,兔子啊兔子,你真可怜,你看看你的伤口,估计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吧,你都要进我们的肚子了,还要经受这样的苦难,我会为你默哀三分钟然后再吃掉你的。”长孙澹放下了那些伪装后,也不过是一个碎嘴的愤青而已。
不过这话让葛龙和葛凤二人的头更低了,脸更红了,二人虽然这样被长孙澹数落过很多次了,可是依然有些无地自容。长孙澹只能说年轻人你的脸太薄了,还需要多加锻炼啊。
越往北走,天气越是寒冷,此时已经到了长城。
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可是长孙澹望着这一截一截黄土夯制的城墙,长孙澹有些无语。
想当初赫连勃勃在沙漠边缘修筑统万城的时候打算一统万世吧,可是这才过了多少年,统万城就已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了。
这低矮的城墙从远处延伸过来又延伸去远方,就像一个民族的历史一样,一眼望不到头,虽然没有用青石磊就,可是墙上刀砍火烧的痕迹却依然在诉说这他的功绩。
一阵北风从跺墙上吹过,低沉的呜鸣声仿佛在诉说这那些过去的功绩和现在的凄凉。不要哭泣,你的矗立是为了保护墙里万万千千的生灵,不论怎样,我们都不会忘记。
我们不希望有你挺起胸膛直面敌人刀枪剑戟的时光,但我们真的不会忘记你就是我们的脊梁。
长孙澹有些唏嘘,不管在什么地方看到这堵长长的墙,我们的心里总会涌起很多不同的情绪。
收拾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长孙澹很轻易的就出了关城,这没有什么好说的,此时的大唐正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照的那些游牧部落无处躲藏,这道长城却已是身处腹地。
此时却已是从晋阳出发后的第七日了,本来还可以再快一些的,可是长孙澹在云中却又停留了一日。
所以此时长孙澹一行才堪堪可以出关向着草原进发。
长城出了是一道防御性的工事而外,很巧合的和很多的地理意义上的线重合了:一是四百毫米降水线,二是农耕地区和游牧地区的分割线。
第二十一章草原轶事
第二十一章草原轶事
所以,从这些意义上来说,一出长城就进入了广义上的草原。
没有到过草原的人对于草原的印象应该停留在那首著名的《敕勒川》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长孙澹也怀有同样的心情,可是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骨感的。
不度玉门关的春风此时也没有度过雁门关,所以长孙澹目视所及的范围内,全部都是枯黄的一片,几株不知名的树木,也是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矗立在哪里,要死不活的样子。
一阵北风吹过,长孙澹紧了紧皮裘。
本来棉袄是最适合这里的,可是没有棉花一切白搭;羊皮大衣也不错,可是有些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所以,长孙澹就只好奢侈一把,一人一件皮大衣,这才堪堪抵御寒气的侵袭。
这就是草原,完全没有那种生机勃勃的场景,这片还没有苏醒的大地,在寒冷的威胁下瑟瑟发抖,同时也在孕育着力量。
葛龙和葛凤二人从四周弄了些枯枝败叶过来,勉强升起了一堆火,火苗被风一吹,呼啦啦的直奔葛龙的脸面而来,将前额几缕没有收束好的头发点着了,一股臭味弥散开来。
这干了半天的路,沿途居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这让长孙澹有些惊讶,毕竟有些耐寒的草已经破土而出了,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是草原最难熬的日子,此时应该有羊群出没才对。
长孙澹终究对草原是失望了,这里没有风吹草低的场景,更没有羊群的踪迹,至于那挥着马鞭的姑娘则只可能是诗人们的意淫了。
现实就是这样的无趣,所以需要我们有趣,要不然就无趣到了一块儿,那就真的无趣死了。
所以长孙澹打算给自己找个事情做,那就是和葛龙一样接受王铁胆的训练。
这话以说出来,就被漠视了。
“公子,还是你训练我吧。”王铁胆说到。
“公子,我看你估计连两石的弓都拉不开吧。”葛龙在一边说到。都是些年轻人,对于身份的问题并没有多么的敏感,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加上长孙澹对于身边人并没有多少规矩,所以混了不长时间的葛氏兄弟对于长孙澹的敬畏缺缺。
“你敢和我打赌吗?”长孙澹说到。
“这个还是算了吧。”这两兄弟也不是第一次栽在这打赌上了,而且还从来没有赢的记录。
“作为你们的前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这次不打赌的选择是正确的。”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王铁胆现在无耻的模样也颇有几分长孙澹当年的模样了。
王铁胆跟着长孙澹的时日不短了,这么长的时间里长孙澹的锻炼不管是风吹日晒还是雨雪交加都没有断过,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同而已。这也让王铁胆很是佩服。
“嗯哼,你们这样当面谈论我真的好吗?”长孙澹出声了。
“哦,公子我们错了。”每当长孙澹表现出这幅样子的时候,二人都会先是道歉的,至于以后,那就另当别论了,还是那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四人就这样说说笑笑的离着长城越来越远,草原的景色却还是那般没有什么变化。
“公子,今晚咱们的晚餐可以加点东西了。”葛龙一边跑着一边嚷到,刚刚射出去的一支箭射中了一只野兔。
没有猎狗,所以葛龙只有自己充当猎狗的角色。
“公子你看,我这是正中眼睛,也算是蒙的,这兔皮却也可以完整的留了下来。”葛龙炫耀般的将兔子高高的举起。
“嗯。”长孙澹很是淡淡的回应。
“公子对我的箭术可有怀疑?”葛龙有些疑惑了。
“不是。”长孙澹觉得自己驭下有些失败,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本公子现在很生气,你们不要来烦我。
“那是为什么?”葛龙却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作为一个下属,给你的老板献上的第一份功绩就是一张完整的兔子皮吗?请问我拿这张兔子皮可以干什么?给你做件兔皮大衣吗?”答案很是出乎意料。
“哦,这个……”葛龙没话说了。
“可是公子,那边我发现了一只鹿,你给我们试试?”葛凤说完,努努嘴向着南边示意。
“你需要打赌吗?”长孙澹这叫一招鲜吃遍天。
“哦,这个……”这两兄弟就连迟疑都是一模一样,虽然不是一个样子,可是毕竟也是双胞胎不是。
“好,公子我再跟你打一次赌,这次赌什么?”葛龙见弟弟为了给自己解围而被长孙澹围住,就出声道。
“赌什么?”长孙澹问到。
“你还有什么能拿出来赌的?”长孙澹不等二人反应继续逼问到。
“这,如果公子胜的话,我就跑着跟公子去朔方。”葛龙实在是没得什么可以做赌资的了,只好这样了,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确定,这里朔方估计还有六七百里地了。”长孙澹说到。
“哥哥,赌了。大不了我们兄弟二人换着来,还能节省一些时间。”葛凤说到。
“好,那就赌了。铁胆取弓来。”长孙澹说到。
“慢着,这以往和公子打赌时,都是将输赢讲在前面的,今天公子却是没有说输了该怎么办?”葛凤说到,这和长孙澹待久了,这心眼想少都不行啊,这是兄弟二人总结出来的血淋淋的教训啊。
“我是不会输的,王铁胆,将弓拿来。”长孙澹没有直接回答。
“那不行,这要是万一了。”
“好吧,你们赢了。说吧,你们要什么条件。”长孙澹知道这是诈唬不过去了,就很光棍的认输了。
“什么?”兄弟二人觉得这次有翻盘的可能,谁知道居然这样就赢了。
王铁胆一直在旁边笑嘻嘻的看着三人斗嘴,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却是暗示了兄弟二人几次,要不然葛龙葛凤真不一定敢打这个赌,毕竟三天走六百里这个挑战还是很大的。
第二十二章朔方
第二十二章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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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们赢了。”长孙澹是很光棍,这样可以在割肉的同时避免出丑。
“什么?”兄弟二人有些不可置信。
“不行。”葛凤立马说到,这赢是一个方面,享受赢的过程也许更加的惬意。
“弓,公子。”王铁胆终于将弓取了下来,递了过来。
“我是长孙公子,不是弓公子。”长孙澹有些愤愤,你们今天是打算合起火来欺负我吗?
“哦,长孙公子,弓!”王铁胆一本正经的说到。
“你们要看我射,******给你们看。”说完看都不看一箭就射了过去。
其实四人说话这阵功夫鹿早跑的不见了踪影,长孙澹是对着空气说的。
“公子,我来当裁判。”说完,王铁胆就追着箭去了。
“恭喜公子。”王铁胆大声的说到。
什么?难道我蒙中了兔子之类的小动物。长孙澹有些疑惑的看着箭消失的几乎光秃秃的那片地方。
“恭喜公子,射中了石头一块,箭已经折了。”王铁胆继续说到。
“你们给我等着。”长孙澹这是被赤果果的羞辱了。
四人就这样风餐露宿的赶到了朔方。
这几天来,景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过了不久就沿着黄河的河道作为路标前行了。
河套地区的黄河是“几”字形最北边的那一横。此时的黄河上游植被覆盖的还是不错的,所以黄河的水量很是丰沛,黄河在阴山和黄土高原间流淌着,不断变换的河道造就了这一片被叫做敕勒川的地方。
虽然此时天地之间一片的荒凉,可是再过两个月这里就会披上一层绿毯,再过一个月就是花的海洋,岁月就像人心一样善变,但总归会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地方。
朔方城就这样的到了,长孙澹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朔方城。
残破的城门、低矮的城墙、耷拉着无精打采的旗帜。
“这就是朔方?”长孙澹有些不可思议。
“这就是朔方。”王铁胆答道,一样的语言,不一样的语调;前者是怀疑,后者是骄傲和自豪。
“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长孙澹继续说。
“朔方城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王铁胆回答。
“一直?”
“至少三年前就是这样了。”王铁胆答道。
“贞观四年?李靖突袭颉利的那次?”长孙澹有些疑惑。
“是的。真正的坚城不是城高河宽,而是人心。”王铁胆说,语气有些怪异。
“你什么时候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了?”长孙澹满脑袋的问号。
“是李总管说的。”
“李总管?”长孙澹第一反应是那个叫做连英的总管。
“李靖李药师大人。”王铁胆这么一说,长孙澹立马明白了过来,此时的总管相当于省长外加军区司令,是真真正正的封疆大吏,只不过战事一了也就撤销了。这李靖的大名可谓是家喻户晓,长孙澹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看着王铁胆投过来的目光,长孙澹知道自己又被自己自己的下属给鄙视了。
不过无所谓了,厚脸皮神功已臻化境的长孙澹对付这种程度的嘲讽已经可以做到无视,更何况鄙视我的人那么多,你算老几?
“看来李总管和你很熟啊。”长孙澹随口说到。
迎接他的是马蹄扬起的灰尘。
“什么时候得给你们好好的立个规矩了!”长孙澹愤愤的说到。
葛龙葛凤相视一笑,这才十多天的功夫,长孙公子这话已经说过不下十遍了。
三人打马跟了上去,正好看见王铁胆和城门的守卫的谈话。
“王大哥,你这关中的好地方呆不惯,怎么又回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门卫调笑着,看来和王铁胆颇为熟悉。
“怎么,你有调戏人家小娘子被将军罚来守门了。”王铁胆说到。
“嗨,别提了,说起这事我就郁闷,以往这么一干,顶多三五个月只要一出征,将军就能想起我来,可是这都快三年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就三年前多说了几句,居然整整看了快三年的门了,真是晦气。”
“你还好意思说,将军是罚你过来看门,可是亲自上门去给你提亲,你小子得了个媳妇还要在这里诉苦,好意思不?”周围的一圈人都开始起哄。
“呵呵,看来你小子混的不错啊。”王铁胆的声音里充满这喜悦。
“哎,王大哥,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对了啊,要不是你当年拼着这条胳臂救我我们几个兄弟,我们哪有今天啊。”另一个门卫开口了。
“老幺也在这里啊,上战场你可以跟着他们几个,平时别跟他们几个痞子混着了,这一个个的都是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将军让你们看三年的门还是少的。”王铁胆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看一辈子才好啊,封妻荫子,封妻荫子,什么都不如留一条贱命在啊。”另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说了起来。
“哎,别跟我们在这里磨叽了,你还是去看看将军吧。”这最先开口的人说话了。
“你是说将军也在这朔方城中?”王铁胆满是不可置信的语气。
“是啊,这都待了三年了。”
“怎么回事?”
“三年前,将军随李尚书突袭颉利回来,将军因着这先锋的功劳,被授了中郎将的官职,三年来一直在驻守这朔方城中。”
王铁胆风一般的就冲进了城门,连马都不要了。
这是基本的规矩,进城是要下马的,在边防之地,这条政策得到了最好的执行,只要你不是红翎急使,你要是赶在城门上策马疾驰的话,当场就会被乱箭穿心。
旋即王铁胆又退了回来。
“我是跟这位长孙大人一起来的,拜托各位照顾一二。”王铁胆不等长孙澹说什么,就又离开了。
“敢为这位军爷贵姓?”长孙澹问到。
“不敢,您叫小的马三儿就行了,您是王大哥带过来的,王大哥是我们的恩人,所以王大哥既然这样交待了我等,那你也就相当于我等的恩人了。”这话说的夹七杂八的,逻辑和语义都有许多不通的地方,和刚刚与王铁胆的对话不说云泥之别,但差距还是巨大的。
“那我就叫你马三了。”
“好的,不知公子怎么称呼。”这马三现在这话却有通顺许多。
第二十三章 苏烈
第二十三章苏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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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是工部派下来的屯田郎中长孙澹。”长孙澹说到,这地方到了就得把基本的信息说出来。
“哦,原来是长孙大人,既然是朝廷派来的,那就先不去驿站了,还是先去将军府衙报备吧。”听着长孙澹自报家门,这伙兵痞却是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恭敬。
长孙澹知道这些人的意思,以前是看在王铁胆的情面上,现在却是公事公办了。
这马三儿回头吩咐了几句,就领着长孙澹三人向着城内行进。
“你们作为边防要地,进城难道不用查验腰牌的吗?”葛凤质疑到。
“小七,查腰牌。”马三儿立马吩咐到。
在长孙澹和葛龙那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的注视下,葛凤从头到尾的被三个大汉反反复复的摸了好几遍,特别是某个部位被重点照顾。
葛凤的事例活生生的告诉我们了一个真理:不作死就不会死。同时还告诫我们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好在这几人也还有些分寸,或许是看着王铁胆的面子上,长孙澹和葛龙得以幸免。
“这下你们满意了吗?”马三儿说到。
“满意了,满意了。各位军爷真是明察秋毫啊。”这葛凤前几天刚从长孙澹自吹自擂的话里学会了这句成语,现在就新鲜出炉了。
“既然满意了,那就走吧。”马三儿头也不回的牵着王铁胆的马就走了。
按照长孙澹以往的风格,像这种时节一般都会送些仪程,可是这次没有。
有些人需要的是尊重。
对于这些边军来说,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久了就会麻木,看人的第一眼就是寻找下刀的位置,心里的念头是这个地方下去一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许时间可以抚平他们心中的这些印记,但却不是什么时候都会管用的。
当我们享受着和平带来安逸的生活并抱怨这不公的时候,这些人也许正在冰天雪地中为了守护这一切而卧冰啃雪。
有些人是值得我们尊重的。
“马三,你来朔方多久了?”长孙澹问到。
“三年多了。”语音很是淡然,仿佛看透了一切。
“那不是李尚书三年前生擒颉利可汗的时候你也参加了?”
“参加了。”马三儿并没有继续说,仿佛那一切都是噩梦。
“能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王大哥没有告诉你?你还是问他吧。”没有得到回答,约么是当初的状况不再愿意回想。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长孙澹对王铁胆的了解还是很少,只是从口音判断大致是河北一带的人士,但王铁胆的所作所为却让长孙澹很是放心。
尊重的开始是信任。
“那能说说你家将军吗?”长孙澹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连这些最基本的都没有去打听,到了晋阳甚至连并州都督府长史李勣这么大名鼎鼎的任务都不知道。
“没什么可说的,立下再大的功,还不是你们这些朝廷的官员们上下两张嘴的事情吗。”马三儿估计为这张嘴也没有少吃些亏。
“这些我可决定不了。而且这次我是来看看这朔方附近能不能屯田的,如果可以的话,这里就不用像以前那样从关内运粮食过来了。”长孙澹解释道。
“哎。”叹了一口气,马三儿继续说道:“这苏将军也算得上李尚书的弟子了,那次跟着李尚书活捉了颉利也算是立下了大功,要是别人不说封个公爵,侯爵是没得跑吧,可是这李尚书和苏将军一个调回了京城做了个尚书,一个升了个中郎将就算了事。要知道,那可是寒冬腊月,这草原能把人耳朵冻掉的地方,撒泡尿都要注意换地方,要不然那家伙说不定都能给你冻上。”马三儿终于还是说了,有些事憋在心里越久火就会越大。
“那样恶劣的天气,苏将军带着我们三百人作为前锋打了颉利一个措手不及。”马三儿拧开了水囊,灌了一大口下去,长孙澹估摸着是酒。
“只是尽管是偷袭,三百人能自己回来的连一百人也没有了,就连将军的右手小拇指也因为那次被锯掉了。”语气还是很平淡,可平淡的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忧伤却是怎么样都不能掩盖的。
“王大哥就是那一次为了救我们几个,左手被砍了一刀,没有及时处理,回到朔方的时候整个手都变黑了,伤口处流出的都是透明的水……”马三儿说不下去了。
长孙澹只是觉得王铁胆背后会隐藏一些故事,可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事情。
马三儿不再多说,一仰头喝干了水囊里的酒,喝的有些急,灌的满脖子都是,淡淡的酒味弥散开来。
长孙澹示意了一下,葛龙递了一皮囊酒过去。
马三儿什么都没有说,一仰头一大口酒又灌了进去。
“咳咳。”长孙澹预料的情况出现了,马三儿不停的咳嗽起来,就却没有喷出来。
“好酒,就是有些辣啊!”马三儿的神态立马不一样了。
不大的城池,四人很快就到了朔方城的中心。
这朔方虽说是军事要地,可是并不大,和关内的一座县城差不了多少。
朔方因为地处长安的正北方,所以被叫做这个名称,此地却不是汉代的朔方郡,而是隶属夏州。
两条主要的街道将说朔方城分成了规规整整的是个部分,作为军事要塞,朔方的坊城结构没有长安那样宏大,但作用却更加的全面,这里基本上就是一座巨大的兵营,不会考虑生活的便捷,一切都是以战争为第一要务。
不论什么时候,边军都是每个朝代最为重要的军事力量,这不仅是因为边军担负守土的职责和任务,更是因为边军经常参加大小战斗具有丰富的争斗经验。
这朔方城属于关内道左武卫的管辖范围。管理机构就坐落在城池的最中央,就像蜘蛛一样四周的风吹草动都是会汇聚到这里的。
有马三儿带路,三人只是略微的被盘查一番,长孙澹出示了任命文书后就被放行了。
此时,大堂中正传来一阵大笑声。
“哈哈哈,这长孙公子倒也有趣!”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长孙澹大声应道。
笑声更大了。
“在下长孙澹,见过将军。”长孙澹说。
“在下苏烈。”没有起身,虽然长孙澹又爵位,可是这爵位实在是拿不上台面,这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会受人歧视。
不过这四个字给长孙澹的冲击还是有些大的。
第二十四章军府议屯田
第二十四章军府议屯田
苏烈这个人可能很陌生,就跟房乔是一个道理。
苏烈字定方,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定方,这次长孙澹没有犯那些毛病,一听苏烈的功绩就估摸着是苏定方了。
“见过将军。”作为左武侯中郎将,苏定方的品级是要高于长孙澹的,所以长孙澹先是一揖。
这苏定方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比长孙无忌和李世民都要大。并不像很多人想象中的白马银枪赵子龙那样的英俊。
常年被北风磨砺的面庞有些粗糙。
“见过长孙大人,不知长孙大人来此地有何贵干?”苏定方刚刚和王铁胆光顾着叙旧了,没有来得及询问详细的原因。
直到长孙澹冒冒失失的喊了出来,这王铁胆只来的及通报姓名。
“是这样的,前些时日陛下降下旨意让我前来北地屯田,所以加了一个工部屯田郎中的职司。”王铁胆从身上掏出吏部的文书递给了苏定方。
苏定方没有多说什么,拿过文书仔细看了起来。这文书的真假也没有过多的去辨认,只是出于对王铁胆的信任。
“欢迎长孙大人来着朔方帮我分担这后勤的压力啊。”读完文书,苏定方将它又递还给了王铁胆,对着长孙澹说。
“我就是一个来这里混些功绩的,一切还要仰仗苏将军。”长孙澹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有些时候,在没有做出成绩以前,一切的保证和解释都是废话。
苏定方对长孙澹没有信心,可是对王铁胆很有信心。
刚刚王铁胆说来人是长孙澹,从三年前就一直跟在长孙澹左右的时候,苏定方对于长孙澹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王铁胆是什么样的人,苏定方很是清楚,能让王铁胆一直跟在长孙澹左右,尽管王铁胆只有一只胳臂,也足以证明长孙澹必有过人之处。
更何况在这人命贱如草的时代里,用一个残废做护卫,这份眼光也很是独特了。
“这些好说,不知道长孙大人打算从什么地方着手?”苏定方问到,没有叙交情只是因为先根据情况才好叙这个交情。
对方要是个废物,苏定方不介意让他在这里混点功绩然后滚蛋,在朔方还轮不到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娃娃来指手画脚;而如果对方真的有些本事,那么这个交情带来的就是双赢。
“是这样的,这里虽然说是苦寒之地,那是对大多数不明白事实真相的人来说的,如果我们换个眼光来看的话,这里何尝不是遍地宝藏。”长孙澹用诱惑的口气说到。
“如果没有别的建议的话,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和铁胆叙叙旧,你明天再来吧。”苏定方却是下了逐客令。
这让长孙澹很是受伤,为什么别人一上来画个大饼就有人跟狗一样的扑上去,而自己却是这么个状况。
长孙澹没有搞清楚,对于苏定方这种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战将来说,一点点的诱惑根本不足以打动他们那无比坚定的心智。
“是这样的,这里确实是遍地的黄金,只不过我们没有好好利用而已,也许你不相信。而我现在也不可能说出具体的措施来,但我心中已经基本有了腹稿,我需要时间在这片土地上走走,才能告诉你最终的答案。”长孙澹说。
有的时候有个靠谱的队友真的比什么都强。
“好,我暂且信了,你需要多长时间?”
“我看这朔方城外靠着黄河也有一片去年播种的小麦收割后留下的麦茬,不知这里的小麦什么时候播种?”长孙澹问到。
“那估计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苏定方对于长孙澹没有再继续夸夸其谈有了一定的想法,是以话语中也略微的客气了起来。
“够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够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用来准备。”长孙澹说到。
“你准备干什么,可否需要折冲府的帮助?”作为左武卫的中郎将,苏定方是可以节制附近四个折冲府的。
“是这样的,今年大规模的屯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们也不能说明也不做,首先要大致了解哪些地方是不需要任何准备就可以囤田的,而哪些地方以后可以屯田,哪些地方根本就不具备屯田的条件。”长孙澹并没有冒冒失失的说些一二三出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真理。
“这个事情我已经派人做过了。”苏定方有些头大了,这些事情都不做,你以为我们边军就是混吃等死的吗?
“呃……”长孙澹眉飞色舞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是这样的,苏将军可能对于屯田也有经验了,可知我这个屯田郎中是怎么来的吗?”长孙澹只好用功绩来说明问题了,一般用过去的事情拿来吹牛都说明目前混的实在是不怎么地。
“将军,这长孙公子在荆州让当地粮食亩产提高了五成。”王铁胆说话了,这话有他说出来正合适。
“真的?”苏定方不淡定了,如果能让朔方的粮食哪怕只增产两成,他就可以有把握让草原不得安宁。
这古代的战争很大程度打的就是粮食,十斤粮食从洛阳起运,到朔方能剩下三斤就不错了,所以苏定方有些惊叹了。
“倒是在下失敬了。”说是道歉,却没有半点道歉的模样。
“不敢,分内之事而已。”
“那从什么地方着手?”苏定方追问到。
“还是先等我看看再说吧。”长孙澹淡淡的说到。
“也好。只是这王铁胆可否在我这将军府多停留些时日?”苏定方问到。
“铁胆从来都是自由身,他若愿意,这天下皆可去的,将军却是不必问我的意思了。”虽说苏定方的品级高于长孙澹,但一来二人并无直接隶属关系,就算以后归苏定方节制,可这屯田一事苏定方却也插不进手来,二来这长孙澹毕竟有爵位在身,虽然说不上什么见官大三级,可是苏定方也不可能过分得罪与他。是以长孙澹的语气却也颇为不客气。
第二十五章叙旧
第二十五章叙旧
长孙澹和葛龙葛凤二人走了。
“将军,这长孙公子确实是有些本事的。”王铁胆不是来当说客的,却承担起了说客的职责。
“哦,这一别三年,我都不知道你干什么了,说来听听。”苏定方说到。
“自从三年前小的交卸了这将军的亲卫后就一直往南走。”王铁胆慢慢的回忆着,说的很慢。
“这家里也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就曾经听母亲说过有一个舅舅在成都府,我就寻思着前去投奔……”王铁胆细细的将这三年来自己的经历想放电影一样说来。
说自己的少,说长孙澹的更多。
“这么说来,这长孙澹确有大才了?”长孙澹给苏定方的印象确实不太好,刚从官场那个染缸里捞出来的长孙澹一身的官僚气息,这让苏定方有些不喜。
虽然前些年自己因为这些事情没能处理好,吃过不少的亏,可是面对这种官僚氛围自己还是不喜。
“是这样的,用长孙澹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那种‘明明可以靠爹吃饭,但偏偏靠才华吃饭’的人。”王铁胆回忆起长孙澹说这话时的情景,一直有些冷硬的面部居然不自主的柔和了起来。
“‘明明可以靠爹吃饭,但偏偏靠才华吃饭’,呵呵,这小子倒也有意思。”苏定方说到。
“你没有提前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情吧。”苏定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到。
“没有,毕竟三年过去了,我以为这三年将军怎么样也得封个爵位什么的,可是这……”王铁胆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事你不用埋怨,是李师给我留的退路。”苏定方说到。
“将军是说这是将军你自己要留下的?”王铁胆有些不解。
“是的,其实李师也不愿意回去的。”
“这都是李大帅的意思?可是这是为什么?”
“这些不是你我我能打听的,跟朝堂有关系。”苏定方将一切都告诉了王铁胆,可见王铁胆在苏定方心目中绝不仅仅是个亲卫头子这般的简单。
“不说这些了,你这样一说,我对长孙澹就更加的好奇了。你这以往对这些事情是从来都不关心的,以前我让你识字,你总是推托,今天看你手上的茧,可见你这几年也没少下功夫啊。”苏定方有些感慨。
“以前总认为在大帐里发号施令不够爽快,却不知手握笔杆可以做的事情更多一些,所以这些年也就试着写了起来。”王铁胆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这倒是一桩好事,想不到这长孙澹对待身边的人还是不错的。”这有些出乎苏定方的预料,以前也有退伍的老兵去做看家护院的,每天除了需要盯着的几个时辰外基本都颓废了,甚至有几个还被虐待过。
“长孙公子这一点上对待我们这些人却是不错的,不过他的方法就有些为人所不齿了。”
“说来听听。”这苏定方对于手下基层军官没几个识字的也是伤透了脑筋,以前出现过拿着地图不会用的棒槌,让他也是哭笑不得。
“那就是考核,第一次会写,一个月后仍然会写的根据实际情况加五到十文的工钱。”王铁胆有些不太憨厚的笑着,尽管他已经拿了快五贯钱了。
“哦,这个法子还真是……”苏定方也有些哭笑不得,他以为王铁胆口中几乎无所不能的长孙澹会有什么好的方法,他自己要是在军中这么干的话,这基本就不用发薪饷了。
“土豪!”王铁胆接到。
“土豪?”
“是的,这是长孙公子自己说的。”
“这个词倒是有几分意思啊。”苏定方回味着,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这可以说是句句话都离不开长孙澹啊,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做了些事情而已,这有些过了吧。”苏定方回国味来了,这说的是叙旧,结果王铁胆这个说客当的真是肆无忌惮了。
“呵呵。”王铁胆憨笑着摸了摸鼻子。
“说吧,你们这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是来镀金的话我就一人给你们算一份军功。”苏定方也不再计较这些了。老友有了更好的前程这是比什么都值得开心的事情。
“以我对长孙公子的了解,虽然这次来的有些匆忙,还是被李勣给赶过来的……”王铁胆的话被打断了。
“这和李勣什么关系?”虽然李勣已经是英国公了,可是二人对李勣的尊敬却是缺缺。
王铁胆又将这晋阳城中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这让苏定方也有些好笑。
“此次出来一是避货,长孙公子和太子有些过节,所以就避了出来,而是长孙公子可能真的打算做些什么吧。”
“可是你这在朔方也呆过一段时日了,你觉得这里屯田真的可能吗?”苏定方现在被王铁胆说的有些迷惑了。
“我也不清楚,长孙公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出其不意的就把问题给解决了。”王铁胆对长孙澹的称呼一直是长孙公子,这是尊重,同时也代表了距离。
“这塞外苦寒,此时的长安城估计已是满城花开了吧,可是这里你看见了,连草都还要过上好一阵子才会发芽。还有就是这里虽然背靠这大河,可是只能是看着眼前的庄稼渐渐的枯死,河边的还可以挑水浇灌,这稍远些的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苏定方将屯田主要会遇到的困难说了出来,打算借王铁胆的口带话给长孙澹,如果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真是大功一件。
“这些话我会在适当的时间说给长孙公子的。将军请放心,这长孙公子是能明白这里的含义的,不会乱来的。”王铁胆说道。
“有你做保,我就放心许多了。”
“不过将军,为了能更好的帮助长孙公子,同时也帮助咱们朔方边军,我有个想法。”王铁胆看了看苏定方,有些欲言又止。
“你我一个地方出来的,而且每次上战场,我的后背都是交给你的,有什么事情还这么遮遮掩掩的。”苏定方和王铁胆两人的交情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可能需要一个可以和这些里正、折冲府打交道的人,但最好不要那些官油子。”
“你直接说人就可以了,还解释什么?”
“马三儿很适合目前的这个状况。”
第二十六章 马三
第二十六章马三
“马三儿很适合。”
“那就他吧,说来也看了几年的大门了,儿子都快一岁半了,也得找个机会升一升了。”苏定方的思绪不知飘向了什么地方。
是夜,将军府里彻夜灯火通明。
平日里相熟的军侯们不醉无归。
第二日一早,长孙澹打开房门,习惯性的准备开始早锻炼的时候,却发现独臂的影子正教训这准备偷懒的葛凤。
这一幕,让长孙澹本来有些郁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四人开始了一天的锻炼,不大的功夫三人的头顶都散发这白色的水雾所凝结的雾气。
“葛凤今天又偷懒了,早饭只有两个馒头。”王铁胆看都没看葛凤,淡淡的说。
“哦。”葛凤偷懒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住了,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葛龙今天的早饭我要看着你吃完。”王铁胆又补了一句,这时葛凤的脸皱成了苦瓜。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没有必要斤斤计较,睁一眼闭一眼就可以了,而有时却必须认真对待,“人哄地皮,地皮哄肚皮”。关键看什么事情。
吃完了饭,王铁胆将长孙澹截了下来。
“公子,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王铁胆问到。
“什么什么时候?”长孙澹有些疑惑了。
“就是这考查屯田的事情。”
“哦,你说的这个啊,越快越好,本来打算今天就开始的,可是这你昨晚被留了下来,以为回不来了,所以今天就休息一下。”
“哦,是这样的啊。那公子今天能否跟我去找一个人?”
“谁?哦,这话问的,你在这里呆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昨天碰上老相好了,今天找我去说媒啊。”这长孙澹要是不正经起来,满嘴跑马车的本事也可以让人叹为观止了。
“你去不去吧。”王铁胆已经懒得和长孙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因为已经习惯了。
既然注定不能反抗,那就试着去享受吧,这也是某人在这个世上的众多名言之一。
“去,去,咋不去了,你等我换间衣裳不是。”有的时候连长孙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有的时候老奸巨猾的不像个人,有的时候又幼稚的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王铁胆引着长孙澹,提留了两坛酒就出发了。
一路上王铁胆不说,长孙澹也是不问。
地方到了,黄土和着麦秸混合筑成的低矮的围墙,长孙澹一抬头都能看见院子里状况。
几只鸡在院子中的空地上不停的刨着,一条黄狗卧着,看见长孙澹伸出的头,站了起来。向后伸伸腿,对着长孙澹吠了几声,向后看了看屋子里的动静,又用更大的声音吠了起来。
“谁呀。”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你们是?”没等长孙澹说话,这包了一块头巾的女子就问了起来,此地的方言长孙澹有些不太明白,但王铁胆却是熟悉。
“马三儿在家吗?”王铁胆问到。
“你们是?”听得一口的官话,这女子就用官话问了一遍,虽然不够标准,但长孙澹也可以勉强听清了。
“哦,你们找他啊,昨晚上在将军那里喝多了,现在还没醒了,你们先进来坐会,我去叫醒他。”言语之中满含这骄傲。
长孙澹和王铁胆一前一后进了这小院。
小院里一堆土引起了长孙澹的好奇,那只狗就卧在那堆土旁边。
“谁啊。”一个明显没有睡醒的声音打着哈欠问到。
“我不认识,你快去前面看看,孩子马上要醒了。”
“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马三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朔方就这么大个地方,又不是长安。”王铁胆的脸上满是笑意。
“见过长孙公子。大哥你快坐,这婆娘死哪里去了,赶紧给大哥倒水过来,整点酒菜过来。”马三现在才想起来要给长孙澹见个礼。
“这今天不用去城门了?”王铁胆故意调笑到。
“嘿嘿,昨儿个晚上,将军说了给我弄个新的职司,今天就不去了。”
恰在此时,马三的婆娘拿了几个粗瓷大碗出来,每人到了一碗水。
王铁胆从袖筒中抽出半贯钱来,放在炕上的小桌上,说:“这侄子的满月和周礼我都没有在场,弟妹拿这些去给缝身衣裳吧。”
“看什么看,大哥给的收着就是了。”原本有些迟疑的妇人连忙将钱收了起来。
“我这身上什么也没带,这片金叶子拿去给打把长命锁吧。”长孙澹有些无奈,你事先给我说一下,也不至于这么手足无措吧。
“这……”妇人有些迟疑,看着马三。
“长孙公子,这无功不受禄,这还是算了吧。”马三的家境并不富裕,从这虽然干净整洁但却有些破落的院子就能看的出来。
“这是公子的一片好意,你先收下,我们慢慢说。”王铁胆出来解围。
“大哥既然说了,你也一起收下吧。”妇人收下了,欢快的去了厨房。
“大哥,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妇人走后,马三问到。有些事情说明白了最好。
“是这样的,长孙公子是工部屯田郎中,是负责过来屯田的,这朔方的境况你比我还清楚,这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件大好事。”王铁胆说到。
“屯田是件好事不假,可……”马三语气尽管有些软化,可还是充满了不相信。
“你不相信长孙公子,那么你总该相信我吧。”王铁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交情去绑架马三。
“那我可以做些什么?”马三问到,这算是答应了。
“很简单,你对这敕勒川很熟悉,我们需要一个领路的,你给我们做向导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马三有些不相信。
“就这么简单,将军已经答应了。”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去将军那里取一封任命文书过来。”这成了压垮马三这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吧,大概需要多久?我们今天还需要采购一些东西。”
长孙澹还处于迷惑状态,他今天只是当了一回人形木偶,送了片金叶子,谁知这最麻烦的向导问题居然救这样被王铁胆给轻易的解决了。
这让长孙澹对王铁胆的认识有些陌生起来。
第二十七章敕勒川
第二十七章敕勒川
沿着黄河,这一行五人背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发了。
长孙澹对于那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情景不止一次的在心中向往着。
尽管这里不是沙漠,可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缓缓流淌的大河,这一切都会让人心潮澎湃。
长孙澹打马向前,葛龙葛凤二人跟着,三人像疯子一样嘴里“喝喝”的吆喝个不停。王铁胆和马三解下手中酒囊一人灌了一口。
“大哥,你要是说有这酒,我二话不说就会来的。”马三馋着脸,一脸的讨好。
“这些时日对长孙公子客气些,不是看我的面子,而是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好人。”
“好人,我看不像,估计他心里一肚子的坏水,今天早上还捉弄葛家两兄弟来着。”马三抹了抹嘴,说到。
“日久见人心,这句话记住就可以了,这么多年来,我佩服的人只有三个,李尚书、将军还有就是他了。别看他一天到晚有些时候傻呵呵的,可干的事情没有几人能比的上的。”王铁胆就皮囊扎好,挂了起来。
“他真有那么厉害?”马三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这你不用怀疑,你只需要知道是我让你来的,而且将军答应你回去后换个差事。”
马三听到这里一脸的郑重。
二人身后跟着几匹骆驼,骆驼背上装满了各种货物,行进间驼铃互相撞击着,清脆的铜铃声随着微风飘向远方。
再艰难的路途也有可以到达的终点,再美丽的风景也有厌倦了的时候。
三人骑着马串出了三五里地就再也没有了策马奔腾的愿望了。
当你周边全是这样的风景,走五里和五十里是一模一样的时候,谁都没有这个兴致的。
“那边有只兔子,公子我们比箭法怎么样?”葛凤浑然不在意长孙澹要杀人的目光。
“不比。”
“公子,我让你五十步怎么样?”
“不比。”长孙澹有些愤怒了。
“那我让你八十步怎么样?”
“要不我让你八十步,咱们两个来比。”长孙澹突然说道。
“真的,只要公子肯比,那就可以。你先……”葛凤正要抓住长孙澹的话头,让长孙澹不能反悔。
“笨蛋,你走八十步兔子早回窝了,还等你啊。”葛龙这是被长孙澹捉弄害怕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了葛凤一巴掌。
“哈哈哈……”另两人一起放肆的笑着。
“哎,这傻子明显不够用了啊。”长孙澹摸了摸鼻子。
来到这里,长孙澹就感觉这北地的天空总是要比长安的更蓝一些。
蓝蓝的天空飘着一朵朵的白云,怎么看怎么像棉花糖,长孙澹这样想着,口水在口腔里不断的分泌着。
这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长孙澹饿了。
五人都下了马,葛龙支起了锅,葛凤撒着欢的去捡拾柴火。
长孙澹五人休息的地方是一个背风的低洼地带,看这情形,估摸着是黄河改道后留下的,不远的地方就是黄河的河道,每年发洪水都会从上游的森林里冲下来很多的枯枝败叶。
葛凤去了没有多久就捡拾了一大堆回来。
马三忙着伺候骆驼,王铁胆用一只手臂给马儿喂料喂水。
尽管大家都没有吧长孙澹当做一回事,但这些场合长孙澹却是闲着的。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可是却没有一丝丝的威力,一块饼子泡进烧开的水中,加上些盐以及长孙澹提前制作好的肉粉,滋味却也是不错的。
“这味道真是不错。”马三咕噜噜干下去两大碗,摸着鼓鼓的肚皮说着。
“马三儿,你这该不是有了吧?”长孙澹调笑到。
“你才有了了。”马三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看长孙澹不怀好意的目光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了,赶忙反驳道。
小憩一会儿,长孙澹一行又上路了,这出了朔方城不远,一切又归于了荒芜,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不远处逶迤的大河,以及被映衬的很小的五个人。
不管是谁,来到这草原上,都会升起一种渺小的感觉。
地平面上一阵旋风刮了起来,裹挟着碎石、砂砾还有枯草,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眼就不见了踪迹,这很常见,前几天几人还碰见了一次沙尘暴。
长孙澹以为只有植被被严重破坏的后世才有沙尘暴,但是此时的沙尘暴却不逊色与后世那种遮天蔽日的感觉。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一道黑黑的影子就过来了,天地被分为哦两个完全不同的部分,一部分湛蓝透亮,另一部分黄土夹杂着泥沙。
那种气势让人觉得世界末日到来一般。
“趴在骆驼后面,注意水和食物,不要慌张,一会儿就过去了。”马三不慌不忙的说。
众人照做,果然没有多大一会儿,这漫天的黄沙和黄土就过去了,虽然是不是的还是会飘落一些,但天空却已经放晴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挂满了黄沙和黄土。
经过这么一回,用不了多久,这阴山就越来越近了。
“这是阴山和贺兰山的交界了。”马三指着远处那低矮的隘口说到。
“那这敕勒川也算是走完了吗?”长孙澹问到。
“是的,你看这遍地的野草,是连牛羊都不吃的,这么好的土地却是什么都生长不起来的。”马三说到。
“这么好的草,这牛羊居然不吃,这是为什么?”葛凤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问到。
马三没有回答,只是出神的看着远方。
王铁胆也是一样,三年前二人就是从这里出发的也是从这里返回的,三百人如今可以站在这里的已经不多了。
长孙澹知道这是盐碱地的原因,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到了这里,说明着后套平原算是到了边缘,接下来就要沿着阴山走了。
这一段走来,长孙澹对于这沿途的地质和土壤条件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和了解,对于朔方这一代平原的屯田事务也有了初步的方案,只是今年已经来不及了,最好是等到播种和收获之间的时间以及收获以后的时间来完成这项事情了。
第二十八章 大湖
第二十八章大湖
长孙澹很是迷惑。
眼前的这条大河宽阔的河面让长孙澹愣住了。
刚刚离开黄河不久,五人面前居然又出现了一条大河,长孙澹可以确定这里不可能存在这么大的河流。
“马三,这条河叫什么?”长孙澹现场求助。
“黄河啊!”马三用一副看待白痴的眼光看着长孙澹。
“那我们刚刚离开的那条河了?”
“也是黄河啊。”马三的鄙视更甚了。
“那我们在走回头路?”长孙澹更加的迷惑了,他可以确定这历阴山更近了。
“也没有。”回答的就是这么干脆利落。
“好好说话。”王铁胆在一边一边笑着一边说到。
“黄河在这里分了两支,面前的这是北支。”
“黄河居然在这里分了两支?”长孙澹有些将信将疑。长孙澹知道黄河下游经常改道,可是真的不知道黄河居然在中游也这么任性的一分为二。不过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是的,这里密布的水网基本都是黄河分出来的。”马三说到。
“那你在具体说说这里的地形吧。”和印象当中的不一致,所以长孙澹需要搞个明白。
“你还真是找对人了,这敕勒川一带我可是跑过很多遍的。”马三吹嘘到。
“那这山叫什么名字?”看着和对面光秃秃的山上嶙峋的怪石,长孙澹问到。
“这段叫做狼山,东边叫做阴山。当年霍去病就是从这里经过封狼居胥的。”马三却是对此地很是了解。
“这狼山有很多狼吗?”葛凤有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抢镜头了。
“算了,当我没说过。”在一众人杀人的目光下,葛凤又自动的消失了。
“也许吧。每到冬天,这山北面的很多狼就会从这山中穿过,来到这温暖的敕勒川。”马三解释道。
“我说对了吧。”葛凤又出来了。
然后再一次在众人的眼光下消失了。
在经过一大片红柳林的时候,河道边的更宽了,也折向了南边。
长孙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观有了很大的转变。
在他的印象中,北边是草原或者沙漠的世界,,可是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片还一样的水面。
沿途高耸的红柳已经快要开始发芽了,岸边一大片的芦苇就那样接天连地的铺展开去,几只野鸭已经在湖面上嬉戏了。
这么大的一片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没有给长孙澹任何的思想准备。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片湖的?”长孙澹此时很像白痴。
“我怎么知道,他就在这里了。”马三回答。
“这湖有多大?”
“不知道,反正这朔方城的鱼基本都是这里来的。”
长孙澹有些无语。
到了这片湖,距离朔方城也就不远了。
只用了一天半的功夫,一行五人就回到了朔方城。
“长孙大人,此行可有什么收获?”苏定方问到。
“启禀将军,我等一行五人历时近一个月,沿着黄河的内缘走了一圈,这又些许想法。”
“快快说来。”屯田不仅仅是长孙澹的事。
可以这么说,长孙澹要的是屯田的过程,而这屯田的结果将会直接关乎朔方军事力量的存在。所以这朔方虽说是边军,可也承担了很多屯田的任务。
“这屯田需要考虑两个方面,其一就是田的问题。”长孙澹说到。
“这个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这里的地基本都是无主的。就是水源有些问题。”苏定方有些郁闷,守着黄河居然看着庄稼枯萎,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能接受。
“这正是我要说的。”长孙澹喝了口水,继续说到:“不知道将军知道郑国渠吗?”
“这个是知道的,秦定六方,其中一个因素就是这条人工渠使的关中再无饥堇之忧。”苏定方有些不太明白。
“那是一条有一个名叫郑国的卫国人在秦国修的灌溉工程,目的是拖住秦国扩张的脚步。”长孙澹继续说到。
“你是说这里也可以修人工河?”苏定方明白了过来。
“是的,我发现这里有天然修建人工河的基础,黄河在此一分为二,中间还有几条连在了一起,如果我们鲁能像都江堰那样修建起一座水利工程的话,这里必定又是一个天府之国。”
在这西北之地如果有这么一片土地作为前进基地的话,中原地区的战略纵深就会由关中向北推进千里。是以长孙澹的声音里充满了激昂。
“这个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水利工程却是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你看看这朔方城的规模你就会知道这其中的难度了。”苏定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这朔方历代的驻军,有很多不仅想过,而且动手试过,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其中的原因主要有两条,第一这人手不足,朔方城连上驻军从来没有超过一万人,这一万人既要修水利工程,又要屯田,根本做不到。
“你是说人手不足的问题吧。这是我们第二个需要考虑的因素。”长孙澹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这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们暂时不说。但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苏定方对于长孙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清楚这里的状况还是很佩服的。是以语气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冷淡。
不论什么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那些踏实肯干的人。
“什么问题?”长孙澹有些疑惑了。
他正准备用奴隶贩子的那一套理论讲苏定方这个小九皇帝时代最猛的猛将拉上自己的贼船,结果却被质疑了。
“是这样的,即使是开挖了人工河,可是这人工河的水位也是低于地面的。这黄河的水量颇大,是没有人敢修建地上人工河的。”苏定方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这敕勒川被黄河绕了一圈,可见此地的地形是两边低,中间高,此时没有水泵,将水提上来却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哦,这个……”长孙澹有些无语了。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长孙澹说完这句就匆匆告辞而去了。
第二十九章水车
第二十九章水车
回到住处的长孙澹脸有些红,今天这太丢人了。
可是这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吧。
“公子,是不是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懊恼。”王铁胆看着一脸不爽的长孙澹说到。
今天锻炼的长孙澹有些不对劲,这剑对着木桩不停的劈砍。
看的王铁胆一脸的肉疼,这客是钱啊,你个败家子,剑是用来耍的,不是用来劈的,呸,跟着这个小子净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剑是用来刺的,不是用来劈的,你的那把剑好呆也值个几十贯啊。
“你说怎么办吧,这被你们将军赤果果的鄙视了。”长孙澹还是一脸的郁闷。
“公子你忘了水车了吗,南方很常见的。”王铁胆提醒到。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啊。”长孙澹一脸的恍然大悟。
“不对,你家将军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既然他不说,说明着水车肯定也是有问题的,是不可能在这里大规模的推广的。”很快长孙澹就否定了这一点。
“你去问问将军不行吗?”王铁胆说到。
“你嫌我人丢的不够吗?”对仗有些工整。
“算我多事。”王铁胆也郁闷了,这我以前从来就不给你出主意,这好不容易出一次,居然还埋怨上了,该。
“哟,哥几个这是怎么了?”马三走了进来。
这段时日的相处让马三也和他们打成了火热的一片。
“三哥,你怀里抱得什么,怎么这么香?”葛凤问到。
“这个,地地道道的羊杂碎,这里的早点就吃这个。”马三回答。
“哦,羊肉啊,我喜欢。”这葛龙葛凤二人是地地道道的食肉动物,大早上起来这油腻腻的肉就是最好的早餐,这口味重的真的也是没谁了。
“不是羊肉,是杂碎。”马三更正到。
“杂碎是什么?”葛凤的存在回让人觉得自己的智商远超正常人的水平。
“杂碎就是动物的内脏,像大肠啊,小肠啊什么的。”长孙澹冷冷的说。
“哟,长孙公子是行家啊,这都知道。”二人浑然不在意到一旁干呕的葛氏二兄弟。
这内脏可是二兄弟的死穴。
“给我盛一碗,不要羊肺。”长孙澹继续说到。
三人将一大碗羊杂碎消灭掉了,摸着肚皮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
“这里我怎么没见过水车啊?”长孙澹问到?
“这事我清楚。”马三儿答。
“三年前,大概逼着再晚点,这是大旱,将军派人去关中请了几位工匠过来造水车。”马三儿回忆道。
“可是这些工匠们却不愿意,说是没有竹子。这里离南方那么远,上哪里找竹子去啊。将军下了命令,说是用木头代替。”马三灌了一口酒。
“这工匠们既然跪了下来,说这祖上有遗训,不能用木料做水车。将军自然不信。这匠人就只能做了一架木质的水车,谁知这水车进了水了转的好好的,将军就准备重赏这些工匠,这些工匠却坚持不受。没人想到,过了三天这水车就倒掉了,将军没有办法,给他们发了盘缠和一些赏赐就让他们会去了。”马三当时还是将军的亲兵头子,这些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原来是这么回事,幸好没去再丢一次人啊。”长孙澹有些庆幸,这心情居然救这样好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对于一些发生过的事情会懊恼,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会庆幸。
“那你知道这里边的详细情况吗?”王铁胆对于这件事情很是好奇。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是将军了,还用给你送杂碎啊。”马三没好气的说。
“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知道不相信那些什么祖训之类的奇奇怪怪的事情,自从知道了感恩节的真相后就再也不觉得感恩节是个什么好东西了。
而且我们的祖先对于这些不能很好解释的事情,统统都用神灵来解释,什么河神、海神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井神,这个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
“葛凤,你去给我找块木头来。”长孙澹决定自己动手揭开这谜底。
“哦,公子这木头有什么要求没?比如说多大,多重,用什么木料……”葛凤以前被长孙澹这样捉弄过,所以长孙澹这纯属自己挖坑埋自己。
“我只需要一块木料。”长孙澹不客气的打断了葛凤的话,葛龙也拍了一下葛凤。
“哦,好的,我这就去。”葛凤忙不迭的走了。
长孙澹在思考着,这水车如果真的只能用竹子做的话,不可能为了做水车从千里外运送竹子,这个代价太大了。
可是为什么不能用木头替代了。
“来了,公子,木头来了。”长孙澹沉思间,葛凤就将木头拿了过来。
长孙澹随手将木头扔进了洗脸盆中,看着上下起伏的木头,这一刻,长孙澹不是一个人,这一刻阿基米德、牛顿附身了,这一刻长孙澹真的不是一个人,长孙澹不是人。
“我明白了。”长孙澹大吼一声,周围的都被下了一大跳。
这原理其实很简单,木头是实心结构,远重于竹子的空心结构。
这沾了谁的木头会更重,整个水车的受力是有限度的,这沉重的木头让快速做圆周运动的水车不堪重负,自然这水车的寿命也就不会长了。
这解决的办法有两种思路,一是降低水车的重量,比如用竹子而不是木头,但这条明显行不通了;第二条思路就是增加水车的承重水平。
长孙澹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水车居然也会涉及到这些东西,一边在感叹古人智慧的同时,一边暗自骂道:“让你上物理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现在这么个小问题都解决不好,现在知道学习有用了吧,以后还上课睡觉不?”
知道的问题的原理不代表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但大致的方向却是有了,需要的只是一些细节问题。
“那你还能不能详细的给我说说那水车的结构?”长孙澹现在就向马三追问细节。
第三十章 廷议
第三十章廷议
五点第一更,欢迎大家首订支持。
“那你还能不能详细的给我说说那水车的结构?”长孙澹问道。
可惜长孙澹这算是问道于盲了,作为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资深兵痞,马三要是知道这水车的具体构造的话,早就不会干这守城门的事情了。
虽然这守城门是苏定方带有一定惩罚性的措施,可是在这识字率不足百分之五的唐代,能识字还能上战场的最后还能活下来的级别都低不了。
长孙澹没能得到具体的答案,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问题已经被找到,这路就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长孙澹觉得这不是朔方能够解决的问题,要是用公文往来的话,这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解决得了。
这时办事的程序一般是这样的:县令将公文递送给州府,州府等一段时间将不能解决的递送至六部,六部不能解决的,这由中书省、门下省的宰相们拿出个主意,如果也解决不了就拟定个章程交由圣裁。
你还别觉得这个麻烦,能递上去就已经很不错了,一般能够走到圣裁这一步的万中也就只有一二,能解决的就更少了,走完这一趟程序最快半年时间过去了。
你说我直接上奏不行吗?
这个真的不行,到了中书省这一步越级的直接就拿去烧掉了,这还属于人家的分内职责。
这是中国几千年来形成的一项官僚制度,这样做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特别是朝代的初期和中前期,这项制度起着良好的用途。
可是随着朝代的衰老,制度却没有相应的改变,自然也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有问题的不是制度本身,而是制度的执行者。
长孙澹决定回长安解决这件事情。
来的时候由于要考察沿途的状况,所以长孙澹一行走了一个倒“c”形的路线,先往东,再折向北,最后一路往西。
这次为了赶时间却是一路南下,只用了八天时间就从朔方赶回了长安城。
回到长安照例先是拜访各位大佬。
这里自然包括自己的便宜老爹长孙无忌,而且还要第一个拜访。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可是长孙澹却不得不为之。
再一次来到赵国公府,长孙澹看到远比平时要忙碌的府里一片喜气洋洋,这才反应过来,这自己的便宜大哥要娶长乐公主了。
是以长孙澹又回去拿了些礼物过来,这次的就是以各地的奇珍为主了。
见了窦氏,将礼物奉上,说了些场面话就告辞而出。
“父亲,我回来了。”每次面对长孙无忌,长孙澹的心情总是很复杂。特别是见一次就觉得老了几分,这种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嗯,这次外出两月的时光,可有什么收获?你大哥马上要成亲了,最近总不用离去了吧。”长孙无忌没有抬头,但眼眶里却已有了泪花。
无论事业多么成功的父母,在自己子女面前心总是柔软的。
“嗯,不管怎么样,等大哥成婚后再走。这里又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长孙澹问到。
“你能帮什么忙,基本都弄的差不多了,就等六天后的仪式了。”
长孙澹没有说水车的事情,现在还是尽量不要添麻烦了,就等婚礼过后再说吧。
长孙澹退了出来。
此时的甘露殿,李二陛下正在商议这长乐公主的婚事。
“众位,今天我们不谈国事,就谈谈这长乐的婚事礼仪。”李二陛下将这次会议的主题定了下来。
“此乃陛下家事,由陛下一言决之即可。”房玄龄并不想参合到这些事情中来。
“不可,帝王无家事,这事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一件大事。”河间王李孝恭说到,他作为皇室宗亲,也是这次婚事的实际执行者。
参与此次会议的人有房玄龄、中书令温彦博、王珪和李孝恭以及韦挺。
这长孙无忌自然是不会也不能参加的,还有一位没有参加的就是魏征。
“这可循旧例。”温彦博说到。
“这永嘉公主成亲时日不长,可依其制。”王珪附和道。
“可是这长乐却是我嫡长女,这长孙冲也是皇后的侄子,这样是不是有些薄了?”李二陛下面对自己的子女时总是不能很好的把握尺度。
“可被之。”温彦博出声到,这种事情不涉及什么根本,也就无所谓原则。
房玄龄一言不发,耳观鼻、鼻观心。
“臣附议。”李孝恭说到。
韦挺没有出声,这去年他已经为类似的事情进谏了一次,这一次皇帝的心意很是坚决,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只是这附议的话作为御史大夫实在是不能说啊,也就学子房相一言不发。
“这事是否需要再议一议?”王珪说到。
“不必了,皇室嫁女有什么好议的。”李孝恭说到,他的女儿马上也要出嫁了,有皇帝再前面撑着,这场面也就好弄的更加排场些。
长安城里流言四起。魏征进谏。
“见过陛下。”魏征向皇帝一揖,就坐在了内侍搬来的凳子上,这也是最近才有的新式家具。
“魏爱卿可有要事?”
“听闻陛下嫁长乐公主打算以永嘉长公主的双倍礼数?”魏征问到。
“爱卿从何而得?”李二陛下为了防止魏征进谏特意将魏征排除,谁知这魏征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市井坊间净皆闻之。”
“果有其事?”李二觉得这次的问题有些棘手了。
“过去汉明帝想要分封皇子采邑,说:‘我的儿子怎么能和先帝的儿子相比呢?’均令分给楚王、淮阳王封地的一半。如今公主的陪送,比长公主多一倍,岂不是与汉明帝的意思相差太远吗?”这永嘉乃是长乐的姑姑,李二的亲姐姐。
“此事朕已知晓,你先退下吧。”李二陛下头又疼了。
“陛下请三思。”魏征不为所动。
“朕知道了,照你的意思办就可以了,这样总可以了吧。”李二陛下也有些无奈。
“微臣告退。”魏征这才起身准备出宫。(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廷对上
第三十三章廷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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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澹并没有将王珪的话带给长孙无忌。
大多数时候,当我们身处一些特定的场合或者位置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会因为别人可能正确的意见而改弦易张的。
所以,这才有了那么多的事后诸葛亮;所以才有了那些无法挽回和弥补的遗憾。
长孙澹的感叹并没能持续多久,长孙冲的婚事就到了。
其实长孙澹在长孙冲大婚这天也就是被长孙嘉庆多灌了几壶酒而已,别的事情自然是轮不到他来做的,甚至连给主位的人敬酒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长孙澹甚至因为昨晚醉的一塌糊涂而耽搁了第二天的早锻炼。
坐在桌前正准备就着咸菜喝小米粥的长孙澹却接到了圣旨。
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圣旨,而是内侍捎的口信,一般皇帝的口信我们把它叫做圣谕。
长孙澹这次算是二进宫了,而且两次都是关于这屯田的事宜。
不过场面还是略有不同的,这第一次是李二陛下单独面谈,这次可是一对多了。
出席此次会议的除了长孙澹和李二陛下而外还包括房玄龄、新晋侍中魏征,以及兵部尚书、参掌朝事李靖。
本来这长孙澹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工部尚书段纶也应该参加的,可是这段尚书依然告了病假,这就有工部侍郎暂代了,注定这种场面这位侍郎大人就是个打酱油的。
“拜见陛下。”长孙澹先行礼,这个场面不是叙旧的地方,是以没有喝几位老熟人打招呼。
“免礼。你先前说是要在西北屯田,这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是为什么又半路回来了?”李二这是先替长孙澹把话头挑了出来,要是让一个和他不对付的人把这事挑出来,这也许就会让长孙澹为难了。
“启禀陛下,各位大人。这臣在这朔方敕勒川附近走了一个大圈,发现了很多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哦,这倒是新奇,快快说来。”房玄龄说到。作为大唐的大管家,这边防特别是北边的边防也让房玄龄伤透了脑筋。
“这朔方一地屯田早已有之,秦时置朔方郡,汉时九原郡,其主要目的都是屯田,之后由于战乱才逐渐废止。”长孙澹顿了顿。
“这是载于史册的。”魏征最近在负责编撰《隋书》,对于这些事情是了如指掌的。
“是的,这些都在书上能找到,而且两百年前郦道元所著《水经注》对于这黄河一系也是记录在册的。”长孙澹说到。
长孙澹对于此时的说话方式感到很是别扭,这不引用几家名言你简直不敢开口说话啊,越是正式的场合越是如此。
一般情况下,这种状况的形成是因为这样可以将矛盾转移,你一个后生你敢质疑先贤的话?你以为你是谁啊。
等这些后生们可以有能力改变的时候,他们又不想改变了。
“说说你的想法。”李二陛下突然来了兴趣。
“是这样的,这黄河在敕勒川形成了一个水网,敕勒川可以说是不缺水的,但是却只能看着黄河水静静的流淌,却毫无办法。”长孙澹有些惋惜。
“你是说需要在敕勒川大兴水利?”房玄龄说到。
“是的,我们先说说这敕勒川的地位。”
“说他的地位有什么用?”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工部侍郎长孙澹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因为这工部技术官员较多的原因,他还是可以理解这位拍马屁拍到蹄子上的这位。
“是这样的,如果我们不谈做事情的意义,只是一味埋头苦干的话,等我们完成的时候就会发现与我们最初的设想相距甚远。”没办法,这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怕线管,就怕现管。长孙澹这点面子是必须给的。
“受教了。”这位到也会做人,许是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妥之处,是以一笔带过。
“这敕勒川位于长安的正北方一千五百余里,乃是游牧部落进犯我大唐的天然基地,此地如果能作为我大唐的天然驻军之地,则关中乃真正的中原腹地。屯田一成,我大唐的军马亦可不用耗费太大的国力即可常驻此地。”长孙澹说到。
“想当年,朕初登大宝之时,这颉利就由此进犯我大唐,逼的朕签下这渭水之盟,甚至差一点我大唐都有倾覆的危险,好在这药师率军生擒此獠,得以让我大唐安享了几年的太平日子。”这天下太平之后,李二陛下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回忆当年的那些岁月。
“全凭陛下居中调度,将士用命,臣不敢贪天之功。”李靖赶忙回答。
“李尚书是从朔方出发生擒的颉利,可知这敕勒川实乃天赐宝地。”长孙澹继续说到。
“确实如此。”李靖的言语不多,但每一句话都有所指。
“那以药师所见,这敕勒川屯田可有必要?”一般这种场合房玄龄问的较多,也许李二陛下有着切肤之痛,是以直接出声问道。
“不考虑屯田的难度,这屯田一事可以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李靖说到。
“陛下可曾记得这大运河的事情?”魏征说到。
看着李二陛下又揉了揉头,这长孙澹就知道这魏征死后被鞭尸纯属自找的。
“所以陛下,我们这敕勒川屯田兴修水利一事必须要有一个策略,不能乱来。”长孙澹赶忙出来圆场,这万一让魏征这张乌鸦嘴给诅咒了,那不是自己这个屯田郎中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嘛。
“这再有策略,大兴水利也是一件损耗国力的事情。”魏征还是黑着一张脸。看来这是被王珪给刺激到了。
“那我请问魏侍中,您回河北省亲走不走水路?”看来这魏征和自己是杠上了,这就不能退了。
“水路,怎么了?”魏征有些不明所以。
“那请问这大运河的开凿对于大人来说是好还是坏?”这辩论术没见过吧,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这隋亡于此河。”魏征坚持到。
作为《隋书》的编撰,魏征对于大运河的开凿和隋的灭亡之间基本划上了等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