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三〇四章 暴雨骤来
午夜时分,北平城东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让正在与胡家林、黄应武等人告别的安毅十分惊讶。林耀东立即驱车前往开枪地点,十余分钟后来报,警备司令部在东单菜市场附近发现一股流窜的流寇,与之发生激烈的枪战,现场击毙嫌犯六名,由于对方装备了两挺捷克式轻机枪,还有一具迫击炮,导致围攻的十二名警备司令部的将士阵亡。安毅心中一动,快步走到沈凤道跟前:“老沈,你说这伙人是不是在东长安街准备对我们下手的那批?”“不知道,或许是吧!”沈凤道微微皱眉:“这伙人的装备不错,是什么理由导致他们临时取消对我们采取行动呢?难道他们想伏击的是另一个人?”安毅摆摆手:“麻烦解决了就行,管他想对付谁,只要我们都平安就行。不过这北平城日本人经营时间很长,就算卢沟桥事变后许多人家举族南迁,依然有一百万多万人口,藏匿些歹徒也是可以想象的,以后大家出入都要小心点。”
胡家林点点头,看到从战区司令部借调的十三辆军车满载着军团宪兵团的官兵到来,握着安毅的手:“一路上小心,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更好地打击敌人!”
安毅笑着说道:“胡子,你也太谨慎了,我现在是回保定,明天是回南京,哪里有危险可威胁到我啊?倒是你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好了,青姐在车上招手了,我得走了,你们都保重!”
说完,安毅向大家挥了挥手,钻进引擎已经启动的越野车。随着前面一辆开路的军车开支,林耀东所在的越野车紧紧跟上,随后是安毅所在的车,后面十二辆军车跟着启动,偌大的车队慢慢消失在勤政殿的转角处。
在萧若飞带领的宪兵团官兵保护下,安毅一行和周、吴、吕三家家眷汇合后,一路谨慎行驶,终于安抵大前门火车站,早已等候在此外的列车拉响了汽笛。
周家包括周紫微在内,有三十余口人,吕家十余口,倒是吴佩孚不负清廉之名,南下的仅有儿了吴道时和两个侍从。
安毅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只是向熟悉的周紫微点了点头,便和叶青、沈风道和林耀东一起,进入中间装饰一新的车厢,萧若飞要全程负责安毅的安全,也跟着上了车。由于不清楚蒋介石是否依旧要让安毅坐镇华北,因此参谋团队没有带上,留在北平和胡家林等人一起商议作战计划。
上车后沈风道和林耀东分别在车厢的头尾选个个座位,萧若飞略显拘谨,被沈风道一把拉着坐下。叶青和安毅坐在一起,拿出采访笔记,细细修改,安毅感到车厢里空气特别湿闷,躬身打开了车窗。
这节车厢为了满足权贵的需求,专门改造过,长长的车厢就像一个巨大的酒吧,除了能容纳两并肩通过的巷道外,便是四个呈半碗装布局的沙发位。
沙发蹭是固定好了的茶几,侍卫忙着把茶摆上,然后退下。
列车启动后,感受着从车窗投进的丝丝凉风,安毅惬意的舒展了下懒腰。这时车厢门敲响,林耀东警惕地站起来,透过车厢间的玻璃窗看了一眼,打开了车厢门,安毅抬头望去,原来是在翔鸾阁和车站站台上见过一面的周家农家主周庆荣,后面跟着他的三个儿子。
周庆荣六十出头,一张精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一双眸子却精光四射,整个人看起来也不俗。老大周怀仁容颜憔悴,略显衰老,老二周怀立身材匀称,风度翩翩,两人都穿着西装,一看就是这个时期商人的装扮。至于老三周怀义,些不修篇幅,而且神思不属,仿佛在梦游一般。
周庆荣带着三个儿子,赔笑着在安毅和叶青的座位对面坐下,首先对安毅的慷慨相助表示了感谢。
安毅知道周庆荣的心思,但是在其是吴佩孚的姻亲份儿上,礼貌相对,招呼着让侍卫送上茶水。由于彼此没什么交情,谈话时安毅点到即止,既不让人感觉受到冷落,也不显得过分亲热。寒暄了十余分钟,说了一大通没营养的话,周庆荣依然没有告辞的意思,安毅心里突然有些厌倦了。
这个时代的商人,都有投机的意识,周家当初与吴佩孚结亲,心思便未必纯洁,此刻眼看又可以结识位高权重更号称全国最大资本家的安毅,自然是竭力抓住,惹得坐在安毅身边翻阅笔记的叶青头转向窗外,连翻白眼。
就在安毅琢磨着如何送客的时候,吕碧城代表着吕家,领着几个侄女前来致谢,安毅惊讶地发现,周紫微竟然混在吕家人里。
吕碧城看起来四十出头,容颜有些像后世的王祖贤。她有着一头蜷曲的短发,穿着一身这个时代少见的连衣裙,给人一种清闲脱俗的感觉。就连看人眼光颇高的叶青,也对风姿绰约的吕碧城感兴趣起来。
走进车厢后,吕碧城向周家人点了点头,径直来到安毅面前,双手手掌合于胸前,十指并拢,冲着安毅微微弯腰顿首。
安毅一看便知道这是佛家的谢礼,连忙双手合十还礼,嘴里道:“不敢,不敢,当不得吕大家如此谢仪。安毅早就听说北平有位文采斐然、贯古通今的奇女子,不想今日才见到,这是安毅的荣幸啊!”
吕碧城目光清澈:“安将被,我这一礼是代表平津地区数百万百姓谢的,若不是安家军中流砥柱,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碧城原本有出家遁世之想,但眼见日寇暴虐,若不能将这些畜生赶走,我华将将生灵涂炭。请问安将军,碧城想为我苍生尽些绵力,但不知道如何做?”
吕碧城似乎是看出安毅的迟疑,神色略略黯淡:“碧城自知这个请求有些交浅言深了唉,碧城亲眼目睹日军暴行,心灵饱受震撼,实不愿再这样浑浑噩噩地。”
“哐当——”
“轰隆隆——”
奔驰的列车外,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随即响起了一连串尖锐的雷声。安毅闻声惊讶的转过头,只见列车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而且听这个声音,接下来雨不会小,不由为明日空军的侦查暗自担心起来。
安毅首次看到叶青狂热的一面,不由哭笑不得,想了想道:“青姐,你看这样如何,吕大家都叙府后,暂时协助董市长打理叙府的文化事务,有时间再替《三江日报》撰写一些社会评论,你觉得如何?”
叶青连忙点头,吕碧城略微迟疑,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
周紫微有些吃惊,她知道自己的三姨一向坚持只用文言创作,反对五四后开始的白话文运动,如今答应为日报撰写社评,那便是打破心中墨守的规矩了。不过,周紫微相信,以吕碧城的艺术感觉和描写功力,如果能用白话文创作,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周庆荣在对面看得眼睛放光,连忙推荐自己的三儿子:“安将军,我这小三也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归国后一直在家里从事他的研究,结果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如果将军能够提携一下,不胜感激。”
安毅哭笑不得,虽然去年到今年,叙府一大批各国科学家完成合同后陆续离开,但选择留下的和这几年叙府自己培养的科学人才,已经把叙府的科研能力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早已经过了刚开始时对人才的极度渴求,就算是近期迁移至滇南的犹大科学家,安毅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重新为其建行实验室和研究所,另起炉灶。
周庆荣见安毅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有些急了,连忙推了自己儿子一把:“怀义,你把自研究的东西,向安将军说一下啊!”
周怀义年约三十出头,头发乱糟糟的,原本一直神游物外,被自己的老爹摇醒后,茫然地问道:“干嘛啊?还在想问题呢”看到对面安毅好笑的目光,他涣散的眼神才聚集起来,耸耸肩:“不好意思,我这段时间都在思考一个数学问题,失礼了!”
外面的雷声和风雨声太过嘈杂,和吕碧城言谈甚欢的叶青连忙站起,将列车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
待叶青回到座位上,安毅笑着问道:“是什么数学问题呢?想得那么投入?”
周怀义挠了挠头:“说了将军也可能不懂,最近我在研究约翰.冯.诺依曼的希尔伯特空间上线性自伴算子谱理论,还有运用紧致群解决希尔伯特第五问题的证明方法。”
“哦”安毅听了一片茫然:“这些我确实不知道,对了,先生研究的这些对密码破译有用吗?”
“密码破解?”周怀义摇摇头:“不,当然不能,这个是算子理论,是关于无界矩阵,”
安毅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再问问题,这时候叶青主动拉着吕碧城的手,坐到了另一桌,吕碧城带着的几个女孩子,也跟了过去,周紫微眯眯地坐到了安毅身边:“小毅哥,我三叔很厉害的,他归国前把美国人悬赏的一组密码函数给破解了,搞得本来是做商业宣传的美国电报公司,硬是付给了我三叔十万美金。我三叔就是拿着这笔钱回的国。”
安毅有些惊讶地看了周怀义一眼,只见他眼神又渐渐涣散,估计又在想他的数学问题了,不由暗间称奇。
周庆荣见孙女与安毅显得很熟稔,原本想呵斥她不懂礼貌的话语一下子咽进肚里,转而一脸凝视地看着,眼神中满是无声的鼓励。周怀立暗暗惊讶,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似乎与安家军的统帅安毅有些交情,但没想到关系如此紧密。
周家老大周怀仁则喜上眉梢。由于日本人的恶意破坏,周家在北平的生意已经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周怀仁正愁着一大家子迁移到叙府后如何生活,现在看到周紫微和安毅似乎交情不浅,吕碧城也有希望做上叙府的官员,这样周家有了强援,再把家族撑起来想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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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〇五章陨落边缘
保定清苑机场,目送升级改造后可容纳三十八座的AN5大型运输机破空而起,沈凤道皱了皱眉头,望向东北方灰蒙蒙的天际,担忧地说:“我们两架最新型S3还没回来,会不会出问题?”
周至柔笑着安慰:“沈将军,这个你尽管放心,S3高空侦察机是我见过的速度最快、上升限度最高、续航距离最远的侦察机,高达550公里的速度,我想这个时代没有任何战机可以追上它。尤其夸张的是,这种侦察机的机首部位竟然还装备了由MG34机枪改造而成的7.62口径航空机枪,让侦察机也拥有了空中打击的火力。”
说到这里,周至柔转向安毅:“现在我最迫切想知道的是,我们中央空军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种最新型的高空侦察机?上一次空战下来,我军将士对叙府飞机厂生产的A25和A26型战斗机赞不绝口,都想鸟枪换炮,大干一场”
安毅耸耸肩:“我还是那句老话,我们生产的战机比之中央空军原有战机性能方面有较大幅度提高,没有七十小时以上的严格训练,就算是老飞行员也无法很好驾驭,你们要是想拥有,立即选拔飞行员到叙府航校进行培训,此外与之配套的地勤服务人员和高级技师,依旧是由你们中央空军选拔理工科大学毕业生,经中央军委第四厅政治处政治审查合格后,送至叙府航校接受专业培训,如今战事紧急,有个半年时间紧急培训,应该差不多了”
“不会吧?和去年年初的答复一模一样”周至柔叫苦不迭:“我说老弟,我可是听说去年下半年,你们航校加大了招生的力度,到今年应该又成才了一大批吧?优先支援一下老哥,如何?”
安毅白了周至柔一眼:“老哥,你说得倒好,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地主家也没存粮啊我们西南空军空中和地勤人员均面临严重缺口,几乎毕业一批,立即就扩充到各大队。这一年多来,我们西南空军又成立了两个大队,你想想得需要多少人才?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不要什么时候都在想不劳而获行不行啊?放心,现在国势动荡,学生都没心思上课了,加上中央空军前一段时间的优异表现,你要招人,肯定报名队伍从南京城里排到南京城外,让你挑花眼。”
“唉,你啊——”
周至柔指着安毅,无奈地作罢。
这一年多来,中央空军拥有了三个大队的A25、A26混编战机,差不多占据了中央空军战机数目的四分之一,但其中付出的心血有多大,只有周至柔才明白。按照一架战机三十万法币的优惠价,中央差不多就付出了三千万,再加上人才培养付出的费用,中央空军的战机可以说是用钱堆砌出来的。
当然,相对而言,三十万的采购价已经是极为优惠的了,如今国际上一架最先进的战机售价在二十万美元左右,折合法币在六十五万,并且由于欧美等国对中国的技术封锁,最新型的战机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
叶青和周紫微并肩走了过来,周紫微眼睛有些发红,安毅一看乐了:“怎么?不过是短时间的分别,就哭鼻子了?”
“唔”周紫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毅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飞机高高划破云霄,我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难受”昨夜不知道何时,周紫微悄悄把对安毅的称呼变成了更亲昵一些的“小毅哥”,刚开始安毅没有察觉,到后来发现时周紫微已经叫得顺口了,也只好由得她去了。
安毅安慰道:“放心吧,有小九——哦,就是我的侍卫长林耀东在上面照应,没问题的。从这儿到南京,大约四个半小时就到,加满油检修一番后就会折返回来接你们剩下的人,至多到今天晚上,你们就可以再见面了对了,周姑娘,你不是和王诚钧很熟吗?知道他最近在干嘛?”
周紫微摇摇头:“去年保定大营分开后,他们又来找过我几次,我想着你说的那些话,心中十分迷惘,没有和他们出去,后来就失去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但我有一个闺中密友参加了华北青年抗敌决死队,我估计这个武装组织和他们有关。”
叶青好奇地问道:“王诚钧,就是长城抗战期间我在北平采访时碰到的那个左翼联盟负责人?他没有随同北平大学的师生南下?”
安毅微微一笑:“没错,就是他,我听说他选择留在华北了,目前可能是某个地方抗日武装的头领。自中日开战以来,**方面多次向国民政府递交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宣言,表示愿意在争取中华民族的独立与解放、实行民主政治、改善人民生活三项目标下,取消推翻国民政权的暴动政策,撤销苏维埃政府,红军改编为国民**军并出征抗日,现在周主任、李霄龙他们还在南京与委员长会谈,争取红军的编制,我想要不了多久红军就会正式获得中央的承认。”
叶青点点头,身为目前西南地区最大报纸《三江日报》的主编,她了解的虽然没有安毅那么全面,但对这些近乎公开的消息,还是非常清楚的。安毅的意思很明白,王诚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编入由红军主力编成的部队中,以后大家能够接触到的机会微乎其微了。
沈凤道看了看表:“都已经十点半了早上七点停的雨,七点半我们的侦察机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以S3的航速,来回一个半小时足够,剩下一个半小时进行侦查,怎么也该回来了,会不会是天气方面的原因导致飞机出故障?”
“照理不会。”
陪在一旁的中央空军参谋长张有谷解释道:“今日从各地反馈的消息来看,黄河以南地区阴雨连绵,华北地区大都是阴天,虽然能见度不像晴天那样好,但应该不会影响飞行。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能见度低,飞行员为了确认日军地面详细目标,采取低空飞行拍照,那样日军的防空炮火就会对飞机的安全带来巨大的威胁”
安毅摆摆手:“没问题的,我们的飞行员起码有上百小时的飞行纪录,侦察机的速度又那么快,日军的高炮很难对他们构成实质性威胁,最多一刻钟就会回来,我拿到胶片就走,到南京后再让人冲洗我们准备好登机就行了”
谈话间,东北方的天空出现了两架飞机的轮廓,周至柔瞥了一眼,转过身对安毅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老弟镇定自若,老哥佩服啊”
一前一后两架机舱可乘坐两人的S3侦察机在跑道上降落,很快沈凤道便拿到了侦查胶片,向安毅做了个“OK”的手势。安毅见状,向周至柔和张有谷挥手告别,拉着叶青的手,向自己的专机走去。
这时周紫微追了上来,可怜兮兮地请求:“小毅哥,让我乘坐你的专机,行吗?我早就听说你的专机特豪华,连委员长都羡慕不已求你了,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我想早点儿和三姨她们汇合”
安毅转过身,看了看远处驻足而望的吴道时等人,忽然明白什么,笑着道:“好吧,不过你要听话,不要惹你青姐生气,知道吗?”
“好啊”
周紫微乖乖地答应,然后上前,兴奋地拉着叶青的胳膊:“青姐,我为人很讨厌吗?为什么小毅哥会这样要求?”
叶青听了不由莞尔,伸出纤指刮了刮周紫微的瑶鼻。
这时沈凤道已经追了上来,严肃地向安毅建议:“司令,我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不安,是不是让中央空军派几架战斗机护航?从这儿到蚌埠,由中央空军负责安全,从蚌埠到南京,再让我们西南空军派出战机保护,这样就不用担心会出事了。昨夜发生的刺杀未遂事件,现在回想起来很蹊跷,我们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
“这——”
安毅犹豫一下,断然否决:“飞行安全应该没问题的,现在中央空军任务很重,随时都有可能奉命出击,紧急增援冀东一线,我们不能再给他们增添麻烦。若是我请求空军护航,不仅百福兄(周至柔字)会笑我小题大做,估计空军将士也会认为我安毅是一个胆小鬼。再说了,要是有危险的话,小九他们不也一样有危险吗?为什么不派战机为他们护航?老沈,放心吧,没事的”
沈凤道拍了派额头,痛苦地呻吟一下,但看到安毅一脸的坚决,只得无奈放弃:“好吧,希望是我的感觉错误,我可不希望这个关头出什么差错”
安毅伸出手拍拍沈凤道的肩膀,然后左手拉着叶青,右手被周紫微拽着,继续向自己的专机走去,浑然没发现机场大楼二层上一双怨毒的目光
天津驻屯军司令部,板垣征四郎和土肥原贤二正在指挥部里走来走去,一脸的急切。参谋长桥本群伏在铺在桌面上的大幅中国地图前,看向黄淮一带,不时拿出尺子比划。
突然,机要参谋匆匆站起,快步走到板垣身边:“司令官,鼹鼠报告,安毅的专机马上就要起飞,折翼计划即刻起启动”
板垣征四郎一脸兴奋:“立即将情报转呈帝国海军第二舰队,按照预定计划出击,务必将安毅的专机击落在徐州以北地区。今天黄淮地区雨云遍布,地面能见度较差,非常利于空军出击。希望我们能够很快听到这个帝国第一大敌人毙命的消息。”
“嗨伊”
机要参谋鞠躬后转身离去,很快一道电波便发到了游弋在青岛以南海域的海洲湾一线的日本海军第二舰队指挥部。
五分钟后,加贺号航空母舰上二十四架三菱九六式舰上战斗机破空而起,从临沂以北空域向黄淮上空飞去。
由于需要封锁的空间太大,一架战机往往需要照顾十数公里的空域,厚厚的云层上面,布满了来回巡航的日军战机。
与此同时,蚌埠上空豪雨如柱,闪电一个接着一个,布置在蚌埠机场四周的六个雷达站,根本无法正常展开工作,形势骤然向着恶化的边缘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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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〇六章有死无生之局
AN5型大型客机在六千五百米高空处平稳地飞行,周紫微若好奇宝宝一样,身体贴在机舱舷窗前,不停地向外眺望。
漫长的飞行旅途中,飞机发动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和不时遇到的气流颠簸,总是在考验人们的忍耐力,不过初次坐飞机的周紫微对此却一点儿也不感到烦躁,反而兴趣盎然地研究起阳光下的云层的形状,还有那一朵朵挂在碧空中丝丝缕缕的彩色云彩,发出阵阵由衷的惊叹。
安毅早已经对乘坐飞机没了新奇感,看到坐在身旁的叶青身体绷得很紧,秀眉蹙着,知道她可能对高空反应不适,摇头笑了笑,直起身从座位上方的箱子中拿出一罐铁皮糖果,揭开盖子,从里面掏出一盒后世熟悉的绿箭包装的口香糖来,塞到了叶青手里:
“你肯定没准备这个我也是刚刚才想起的,去年叙府糖果厂研究的新型口香糖问世,送了家里一大罐,楚儿说乘坐飞机时嚼口香糖可以有效减轻不适症状,就把这罐糖果全让我带上,我身体却从来没有类似的不良反应,嫌麻烦就放到了座位上这个箱子里,不想现在你刚好可以用上。”
叶青正觉难受,听安毅这么一说,连忙从纸盒里抽出一支,剥开绿色的糖衣和箔纸,将香口胶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过了一会儿果然感觉好了些,长舒一口气,说道:
“飞机这种交通工具确实很方便,但这高空反应也真的很难受,尤其是飞机升到高空后,耳膜处就像针扎一样疼,听力也会减弱,每次坐飞机都像受罪一样。对了,小毅,为什么我这么难受,你却没事人一样?”
安毅解释道:“这和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有关,你看看后面,周姑娘不是好好的吗?一般情况下,人的咽鼓管总是处于关闭状态,它是调节耳朵鼓室与外界气压的阀门。飞机上升时大气压力下降,气体分子膨胀,使得耳朵鼓室内压力突增,耳膜向外膨出,就会对声音的共鸣降低,甚至会有刺痛感。可是人在做吞咽动作时咽鼓管会张开,嚼口香糖时不断反复咀嚼,不断吞咽,这样就可以起到张开咽鼓管的作用,减轻高空反应。至于我嘛,驾驶和乘坐飞机多年,我的身体早就习惯了”
这时坐在后面一排的周紫微,目光从舷窗外的云朵上收了回来,看到安毅手里的铁皮糖果罐,眼睛一亮,连忙扯了扯安毅的衣角,小声哀求:“小毅哥,也给我一盒,行吗?我好像也有些不太舒服”
“呵呵,看你叽叽喳喳的,精神不知道有多好,什么地方不舒服啊?喏,拿去,想要就明说,别遮遮掩掩的。”安毅转过身,白了周紫微一眼,随后扔了盒口香糖给她。周紫微眉开眼笑地接过,忙不迭地撕去糖衣和箔纸,塞进嘴里,然后发出惬意的**。
目光从周紫微猩红的嘴唇上收回,安毅有些心慌地转过身,把糖果罐放回座位上方的箱子里,然后对坐在左手边一排的沈凤道说:“老沈,上机前你拿胶片的时候,询问过飞行员他们为什么去了这么久没有?”
沈凤道郑重地点了点头:“问过了,他们说可能是因为昨夜下暴雨的原因,比起昨天,今天又有许多新的发现,于是降低了飞行高度,对可疑地点进行低空拍照。日军的地面防空火力发现后全力封锁,都被他们一一躲避过去了,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日军在唐山以东以北的山麓里,确实隐藏了大量兵力。”
安毅吁了口气:“有收获就好,我想有了这些证据,应该能够说服校长和军委”一句话未完,飞机突然急剧的颠簸,沈凤道神色巨变,解开腰间的安全带,慌忙站起,安毅连忙拉住他:“冷静些,老沈,是晴空乱流,我怎么觉得上机后你一直魂不守舍的?”
感觉到飞机恢复平稳,沈凤道一屁股坐下,难得地爆起了粗口:“真他娘的操蛋,我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都好久没有这种感受了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啊”
安毅和声安慰:“老沈,我看是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到南京后我们先回厚载巷,等相片冲洗出来,我让陈瑜陪着我去军委,你去好好睡一觉。自到保定,我熬夜的时候你跟着熬,我休息了你还得注意保护我的安全,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叶青精神略有恢复,看到沈凤道的脸色很差,有意引开话题:“小毅,清晨五点火车到保定,你召见宪兵团的萧上校有什么事情吗?我叫你打个盹儿休息下,你都说没时间”
安毅道:“这个萧若飞打仗勇猛果断,而且善于用脑子,很对我胃口,我准备提拔他当集团军直属警备师少将师长。说实话,我估计我们军队中这样被埋没的人才有很多,却苦于没有表现的机会得不到提拔,现在我们安家军同时拥有第二路军、第一集团军、西南空军和叙府、宜昌、汉中三大行营,建制和人员都很混论,回到南京后我得好好梳理研究一下,否则将不知兵,真要闹笑话了”
沈凤道勉强一笑,没有搭腔,安毅却从他紧绷的肌肉和捏成拳头状的大手,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心中的紧张,心里没来由地一怵:沈凤道从来没这样过,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吧?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飞机从泰西飞越黄河后,客舱里突然传来一阵警铃。
负责此次飞行的机长——西南空军第一大队副大队长范子纲上校的话音随即在机舱广播中传出:
“司令,副官长,前方高空和低空中同时发现不明目的和身份的战机,两架战机的样式不同于我们西南空军任何战机,中央空军中也未发现过该种机型,两架战机分别自西向东和自东向西做交叉巡航飞行,发现我客机后,两架战机突然改变航向,向我客机飞来,动因不明,请大家系好安全地带,或者转移至机舱尾部”
(注: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认为,飞机被击中后,一般都机首先触地,死亡几率比机尾大得多。)
安毅心中一紧,看到一旁的沈凤道额头青筋暴露,紧张之色溢于言表,叶青和周紫微受到感染,也都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角,连忙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就想向驾驶舱跑去,查探情况。
沈凤道一把将安毅按在座位上,招呼分散在客舱周围的十二名侍卫:“大家按照预定计划行事后面来两位,把司令带到客舱尾部的紧急出口去,另外再来两人,保护叶小姐和周小姐的安全”
“是”侍卫们立即行动起来。安毅在座位上连连扭动,大声道:“老沈,我也是飞行员,现在出了问题,我要到应该属于我的地方去”
沈凤道也几乎是用吼声回应:“司令,我是你的副官,你的安全方面的问题,应该由我来全权负责”
“司令,副官长,猜测已经得到证实,我们前面的两架战机是日军战机,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同时,我们客机左右两边,均发现日军战机踪影。客机马上会下降,规避日军战机随时有可能发起的攻击,希望云层下面的雷雨,能够帮助我们脱困。”
范子纲的话,反而让无比紧张的沈凤道镇静下来。他快速地在躁动不安的安毅身上轻轻一点,安毅只觉得浑身的气力瞬间泄去,几乎如同僵硬的尸体一般,任由沈凤道带到了机舱后面出口处的座位坐下,同时在他腰间系上安全带,然后将他的脑袋扶到了前面的靠椅下面。
已经被连续的警讯吓得浑身发软的叶青和周紫微,努力拖曳着几乎僵硬的步子,来到后座紧邻安毅的通道另一侧坐下,也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然后低下了脑袋。
这时候,两边几乎透明的舷窗,已经被六名侍卫用身体堵住,以封堵有可能来临的机枪攻击,延缓子弹的速度,为安毅创造躲避的时间。
沈凤道挨着安毅坐下,这时安毅气力已经恢复过来,刚想出言质问,突然,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在飞机旁边炸开,日军战机的20毫米机炮开始射击了
几乎同时,客机机头栽向地面,开始进行直线俯冲,巨大的失重感,瞬间侵袭着每一个人。负责堵窗口的侍卫巍然不动,双手紧紧抓住窗户上的扶手,脚下则蹬在环形金属环上,一个个就像是贴在舷窗上的一堵堵人墙,让人震撼不已。
“哒哒哒——”
空气中密集枪弹射击时发出的撕裂声传来,随着一簇簇火花在客机周围明灭,危险正在逐渐临机。
终于“嘭”的一声巨大声响,客舱前面的窗户被日军的机破击中,爆出闪亮的火光。巨大的热浪夹杂着凛冽的寒风,突然冲进了飞机客舱里,四处飞溅的钢化玻璃碎片,随着飞机的俯冲,若雨点一般,向机舱后面冲去,威力堪比密集的机枪弹雨。
坐在前面一排的四名侍卫,顶着狂暴的劲风,突然站起,若屏风一样挡在了安毅等人的前面,在玻璃碎片侵袭之前,极力张开身体,一片片玻璃就像是锋利的刀片,瞬间在身体上割开一道道口子,血花和碎肉飞溅中,努力想维持得久一些的身体突然失去控制,一个个重重地飞越安毅等人的头顶,撞在了机舱后部。
经过这一阻拦,飞溅的玻璃碎片减少许多,饶是如此,安毅和叶青的脸颊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横溢。
根本就来不及痛哭,也无法感知疼痛,狂暴的劲风袭击着机舱里的每一个人,机舱里的压力很快丧失,所有人均感觉到呼吸困难,全身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痛苦无限。
客机终于击破云层,如离弦的箭一样射向大地,无数的闪电和闷雷声,就像在身边发生着,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叶青侧着头,紧紧地抓住周紫微的手,一双原本风情无限的眼睛,现在却充满了惶恐与不安,无助地望向安毅。
虽然现在是炎炎夏日,但正在冷静观察寻找脱身之策的安毅却骇然发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叶青身上已经开始结霜了,连忙冲着叶青使劲点头,鼓励她咬牙坚持,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周紫微这个小姑娘此时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坚强,她的秀发和眉毛上也满是霜花,头死死地顶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也斜着脑袋看着安毅,她那小小的拳头紧握着,仿佛在凝聚浑身所有的力量。
一道闪电击打在机身上,发出耀眼的火花,飞机再次剧烈颤抖,但很快稳住,继续向下做高速俯冲。
安毅感觉全身一麻,好在飞机机舱专门对防触电做了处理,对人的身体损害并不大。不过饶是如此,安毅也在心里骂上了老天爷,这个紧急的时刻,为什么不用闪电去劈那作恶多端的日本人,却拿自己开玩笑?
无法呼吸的感觉很痛苦,不过这个时候空气中已经开始有了稀薄的氧气,让人勉强可以支撑下去,但汹涌的气流,尖锐地呼啸着,大有将客机撑破解体之势,每一个人的脸皮都被劲风挂得不断抖动,就像是跳动的面皮,让人触目惊心。
这时,后面的航空机炮和机枪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断地在客机周围炸响,听声音,安毅判断出起码又有两架战机靠了上来,情况越发的危急。
这时估计已经降落到两千五百米的高度,AN5客机突然拉直,呈四十五度斜飞后终于恢复平衡,向前方直直地飞去,把敌人战机射出的枪弹远远地甩在后面。
但安毅心里十分清楚,客机速度本来就远不及战斗机,如今再加上客机舷窗被敌人枪弹击破,更加大了飞行阻力,日军只要稍微调整,很快就会赶上,到时候情况会比现在更加险恶千万倍。
形势千钧一发,有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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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〇七章步步惊心
距离地面两千余米的天空中,机腹部位有着一副插着翅膀的狐狸图案的大型银灰色客机,划破重重雨幕,在漫天的电闪雷鸣中,艰难地向前跋涉着。
后方天际五百余米处,两架机身上标有膏药旗的战斗机刚刚调整好方向,锁定前方的客机后,继续衔尾追击。
再稍后一点的雨云中,一架日军战斗机呈九十度下降时,机身经受不了俯冲时巨大的压力以及狂风骤雨的侵袭,在雷电劈中尾翼的一刹那突然失重,不受控制地直直向地上栽去,落地时发生剧烈爆炸,溅起数十米高的火焰,但很快就在瓢泼大雨中熄灭,冒起滚滚浓烟。
落在最后面的日军战机显然是受到同伴失事的惊吓,下降时不自觉地放缓了速度,待水平飞行调整好方向时,已经落后自己的伙伴和前面的客机许多,无奈下开足马力,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显然是想进行迂回包操。
劲风激荡的AN5客机里,听着耳边传来的风浪与机舱壁碰撞发出的“咔嚓”“咔嚓”的撕裂声,沈凤道突然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推开安毅伸出欲抓住他的手,脚贴着机舱底部,一步一步地前行,他全身的军装,被狂暴的风刃吹得猎猎作响,全身的肌肤被飓风荡涤,若虫子在肌肤下不停拱动,看起来骇人之极,但这一切沈凤道恍若未觉,依然步履稳健,终于在两分钟后来到了洞开的舷窗前。
看着三十多公分长、宽的不规则口子,沈凤道欣慰地点了点头,原来这个风口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只是由于飞行速度太快,才导致在很短的时间内,机舱内部被气流铺满。安毅的这架专机采用的是七层有机玻璃钢,这种有玻璃钢强度很高,抗拉伸和抗冲击的能力比普通玻璃高十八倍,因此断裂面看起来比较齐整。
沈凤道若巍巍青松一样,顶着狂暴的风雨,眼睑被狂风吹得不停地上下扯动。听着飞机机身越来越响的抖动声,他知道再不堵住风口,飞机必将承受不住压力在空中解体。沈凤道转过头,向座位上方紧闭的物品箱依次看去,看到机舱尽头临近驾驶舱的箱子时,突然想起欧楚儿为安毅准备的、在冬日乘坐专机时用来御寒的棉被就被自己放在里面,心中一动,再次挪动步子,在狂风中向前一步步走去。
与此同时,一场激烈的空中追逐战正在进行。
虽然范子纲早已知道自己的飞机已经遭受重创,但依旧在日军战机的打击中,竭力做着各种惊险万状的规避动作。同时,副驾驶位上,副机长张汉谋少校正在不停地通过机载电台,与蚌埠机场联系,但由于雷电和风雨的干扰,信号极为微弱,驾驶舱里传来的始终是嘈杂的电流声。
范子纲突然拉升机头,避过一连串猛烈的机关炮的打击,还没稳定飞行多久,又再次进行俯冲,堪堪避开另一波打击,几乎达到完美的操作,让跟在后面的日军飞行员惊讶不已,咬咬牙继续顶风冒雨追击。由于能见度太低,加之需要躲避云层中的雷电,所以日军的战斗机一直无法发挥最大效率,跟在AN5客机屁股后面亦步亦趋,总是要那么慢上一拍。
沈凤道就像是站在高速行驶的过山车里,脚步宛若钉在机舱底部一样,终于稳稳地打开了紧闭的物品箱,从中取出十二斤重、外面罩上红双喜大花布的棉被被褥。沈凤道谨慎地盖上箱子盖,然后气沉丹田,再次一步步返回到舷窗破口处,将棉被一点点向裂口处塞去,很快就将口子塞上。
随着缺口缝隙被棉被一点点堵上,机舱里的气流突然平静下来,压力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沈凤道快乐得几乎想大吼一声,但随即感受着飞机的颠簸,旋即醒悟过来,此时危机还没有过去,远没有到庆祝的时候。因此他只是叫过一个侍卫,用身体堵住被褥,不动声色地快步来到后边,把遮挡在舷窗上、早已冻僵的六名侍卫放下来,替他们一一活络血脉,待六人身体稍微恢复知觉后,再给他们系上安全带。如此周而复始,在飞机不断的上升和俯冲中,如履平地,让人叹为观止。
感受着飞机像突然甩去包袱一样,变得无比轻松,范子纲便知道后面客舱里有人把缺口堵上了,开得越发地顺手,庞大的飞机在他的操纵下,不断地作出各种惊险的动作。这会儿客机已经飞越济宁县城上空,向微山湖上方冲去。只要冲过微山湖,前面就是徐州,距离蚌埠就不再遥远。由于雷电交加,暴雨倾盆,能见度极低,济宁县城的民众都在家中避雨,无人知晓半空中发生的一幕幕,也失去了亲眼见证范子纲创造的飞行奇迹的机会。
范子纲把自己的飞行技术发挥到了极致,利用暴雨和云层的掩护,忽而向上,忽而向下,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总是在刻不容缓的时候,躲过日军战机的炮火攻击。从黄河边的梁山泊,一直逃到济宁之南的微山湖,其惊心动魄之处,非笔者所能描述之万一。
这时候,副机长张汉谋少校终于与蚌埠机场联系上了,连忙大声呼叫:“蚌埠机场:这里是空军一号,我们正在遭受日军战机的追击,重复一句,这里是空军一号,我们正在遭受日军战机的攻击”
蚌埠机场,从保定收到安毅专机起飞后便严密关注安毅专机动向的西南空军第一大队大队长彭祖亮少将听到导航员的汇报,脸色巨变,慌忙从指挥台上冲到对话器边,大声叫道:
“我是五号,我是五号,请立即通报一号所在方位,重复一句,我是五号,请立即通报一号所在方位”
西南空军按照从上到下的级别,一号自然是安毅,二号是空军司令黄秉一中将,三号是空军参谋长林飞中将,四号是空军副司令余志翔少将,五号就是驻扎在蚌埠的空军第一大队大队长彭祖亮少将。
彭祖亮可以说是西南空军草创的元勋,经历过西南空军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强大的所有历程,明白安毅对西南空军,对整个安家军系统的重大影响力,此刻听到空军一号出事,头皮一下子炸开了,几乎是用哭音在大声呼叫,可惜,回复他的,却是一片电流的忙音。
“我命令:全团战机只要在勤的,立即升空,各中队以搜索队形前进,统一飞行高度为一千五百米至三千米,其中第一中队沿蚌埠——宿州——淮北——菏泽一线搜索,返程时则按照商丘——毫州——阜阳——蚌埠返回;第二中队沿蚌埠——徐州——枣庄——济宁——东平一线搜索,返程时经曲阜——临沂——宿迁——五河——蚌埠折返;第三中队则以徐州为中心,在方圆两百平方公里范围内展开环形搜索。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保证一号专机的安全。”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没有人质疑彭祖亮在雷雨天下达战机起飞的命令,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安毅的分量有多重,如果安毅出事,整个集团乃至整个国家,都会遭受严重的打击,对军心士气的冲击不知道有多大。
彭祖亮曾经亲身经历过安毅第一次坠机事件,当时他是安毅的两名飞行教官之一,亲眼目睹了整个集团由于安毅的短暂离开产生的巨大混乱,他丝毫也不敢懈怠,立即拨通了驻防蚌埠的新二军军长叶成的电话。
叶成此时正在和参谋长黄汉乾、副军长兼一〇二师师长萧无、第一〇三师师长李跃武、第一三六师师长赵东全以及各师将校开会,接到电话后,叶成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巨变,话筒“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泪水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涌出。他突然想起什么,紧握着拳头,用哭腔歇斯底里地冲着一干将校咆哮着:
“出动全军出动部队立即以扇形展开,向毫州——淮北——徐州——宿迁一线进发,密切关注各部结合部的情况,绝对不能放过任何地点弟兄们,现在到了考验我们的时候了,司令千万不能出事,否则一直给我搜索到黄河岸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司令专机的下落你们这些孙子一个个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黄汉乾、萧无、李跃武、赵东全等将校骤闻噩耗,脑袋一下子全懵了,浑浑噩噩,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鼻子酸酸的异常难受。
过了一会儿,在叶成难得的粗口呵斥中,萧无最先恢复过来,一把抹去眼角渗出的滚烫泪水,跌跌撞撞地冲出会议室,任凭雨水淋在身上也不管不顾,一〇二师副师长彭万钧和其余将校慌忙跟上。
李跃武、赵东全红着眼睛,牙齿紧咬,向叶成敬了个军礼,也带着各自的人转身离去。
叶成泪如雨下,喃喃道:“司令,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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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〇八章绝处逢生
第一三〇八章绝处逢生
“突突突——”
范子纲压低机头,再次躲过又一波弹雨攻击,心里琢磨着咬在屁股后面追击的日军战斗机弹药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又听到身旁的张汉谋与蚌埠机场联系上了,心中非常高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骤生:
飞机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架日军战机,刚一照面,敌人的机头便喷涌出疯狂的火舌,打得AN5客机驾驶舱前面碎片激射,高强度防弹玻璃幕墙瞬间被击穿,“哐当”声中全部粉碎,整个驾驶舱迅即被狂风和骤雨占领。
几乎是同一时间,副机长张汉谋已经中弹,胸腹以上部位几乎全部密布弹孔,血流如注,手中的通话器“啪”的一声跌落,整个人一下子扑倒在驾驶台上,怒目圆睁,不甘地含恨逝去。
范子纲身上也连中数弹,满头满脸都被玻璃碎片划得血肉模糊,但好在头部没有中弹,虽然身上的衣服瞬间被鲜血染红,但神智依然十分清醒,在让人几欲窒息的狂暴气流中,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按机头,顿时飞机再次以俯冲姿势向下方直直地冲去。
由于下降速度太快,呈直线落体运动的客机发出了“呜呜”的声响,整个机身随即剧烈地抖动。
原本落在最后面,绕击前方却侥幸得手的日军战机毫不手软,继续疯狂射击,打在已经急速下降的AN5客机的尾翼上,冒起串串火花。
机舱里,安毅刚刚恢复镇定,正在安慰缓过气来的叶青和周紫微。他努力递出手,凑到坐在通道另一侧的周紫微身前,叶青有些发青的手微微颤抖着,和安毅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周紫微不知道出于何心思,也把自己的两只冰冷的小手盖了上去。
这一刻,彼此脉搏相连,心与心的距离似乎也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
在此之前,沈凤道正在收拾四位逝去的侍卫的尸体,把他们一一抱到前面的座位上,然后给他们尚未完全僵硬的躯体一一系上安全带。
舷窗破裂时那一波玻璃碎片在劲风席卷下的狂暴侵袭,若不是四个侍卫挺身而出,用身体吸纳了其中大部分,急速旋转的玻璃残渣比之锋利的刀片丝毫也不逊色,不知道会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
突然,飞机再次转向,直直地向下俯冲,沈凤道愣了一下,极力保持身形稳定,转头向舷窗外望去,刚好看到日军战机一闪即逝的残影,吓得大叫一声:
“大家埋下头敌袭”
沈凤道话音刚落,机身后部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炒豆爆裂一般密集。好在AN5客机下降及时,子弹全都落在了尾翼上,并没有在早已不堪重负的机舱壁上留下弹孔,让沈凤道惊出一身冷汗。
“不对,飞机一直在下降,没有拉升不好了,范子纲他们肯定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在叶青和周紫微尖利的叫声中,感受到身体长时间处于垂直向下的状态,安毅大惊失色,就想伸手去解身上的安全带。
沈凤道这时以诡异的身形冲了过来,按住安毅的手,大叫叫道:“来不及了,飞机距离地面只有两千米不能解开安全带,否则你会直直地掉下去,撞在前面的机舱壁上我们现在只能听老天爷的安排”
飞机在距离下方微山湖水面五百余米的地方时,已经奄奄一息的范子纲突然睁大了眼睛,再次使出浑身的气力猛拉机头,AN5客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奇迹般地在坠向水面时扭转了方向,呈三十度斜角向风浪湍急的湖水中冲去。
在入水的一刹那,机身猛烈地震动,溅起数十米高的水花,机舱两边的舷窗,再也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冲撞,“嘭嘭嘭”崩裂开来,玻璃残片四处激射。同时,安毅、叶青、周紫微以及一众侍卫都在这猛烈的撞击中,连着被巨大冲击力撕裂的安全带一起,身体如抛物线一般高高弹出,重重地撞向机舱尾部,跌落时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只有沈凤道保持着大脑的清醒,初时他双脚如灌铅一样牢牢地钉在机舱壁上,极力保持着身体巍然不动,后来巨震传来,他改变主意,借着飞机与湖面碰撞时积蓄的巨大冲击力,双腿霍然如闪电般腾挪,使劲地向机舱尾部蹬去,只听“当当当”一片密集的刺耳蹬踏声。
“咔嚓——”
整个客机机舱的尾部连同被枪弹留下密密麻麻孔洞的尾翼一起,脱离了机身,机舱彻底洞开,密集的雨水一下子就从天空浇了下来。
“轰——”
这时,距离AN5客机坠机地点五十余米外的湖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原来尾随客机后面攻击的日军飞行员在雨幕中没有计算好与地平线间的距离,战机不受控制,也一头栽进了湖水中,由于加速度太大,引起巨大的能量释放,油箱里的燃油迅速引燃,发生剧烈爆炸。
两千米的高空处,看到下方湖面溅起的冲天火光,两名日军飞行员在狂风骤雨中绕着湖面盘旋一圈,迅速拉升战机高度,如逃避瘟疫般离去。在日军飞行员看来,肯定是战机和客机撞在了一起,才会在湖面发出这样剧烈的爆炸,原本非常简单的任务,竟然有两架战机损毁,让日军飞行员不愿意再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过多逗留,迫不及待地穿越云层,去享受阳光的照耀。
沈凤道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根本就没有想过天空中日军战机的威胁,看着从机身两边舷窗迅速涌入的湖水,慌忙从客机的应急箱中取出两个干扁扁缩成一团的塑料气垫和一根呢绒绳,闪电般跳出洞开的机舱尾部,踩在缓缓下层的机身上,先拿出一个塑料气垫,深吸了一口气,就像平日练道家狮吼功一样,冲着气垫里吐入大量空气,旋即捏住阀门再次深吸一口气,又迅速吐出,如此重复五六回,很快一个能容纳五六人的气垫船就成型了。
沈凤道压紧阀门,匆匆忙忙返回正在快速下沉的机舱中,两臂一手一个,先把一脸鲜血的安毅和叶青夹在腋下,大吼一声,脚在尚未浸水的舱尾靠椅上点了一下,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稳稳地落在外面的气垫船上。
沈凤道轻吁了一口气,把安毅和叶青摊开放在气垫船上,迅速折返回机舱中,把同样生死不明的周紫微和另一个侍卫带上气垫船,随后又救出两个侍卫。
看到客机正在加速沉没,沈凤道不敢怠慢,又把另一艘气垫船吹成型,剩下五名一息尚存的侍卫也被送到了气垫船上。
这时候飞机已经没顶,无法抢救出逝去的四名侍卫的尸首。沈凤道向冒出大量气泡的水面默哀了一下,匆忙从身上取出呢绒绳,把两个气垫船拴在了一起,然后冒着蒙蒙大雨,手脚并用,牵着两艘船,向远处依稀可见的陆地游去
南京,中山路上的国府西院。
听着窗外传来的雨打芭蕉的声音,看着对面日本大使吉田茂那张面目可憎的脸,蒋介石心中不觉一阵烦躁。
今天凌晨四点开始,九江以上水域,江防部队出动所有舰船,拦截日本商船,同时对试图闯关的三架日军战舰进行炮击,导致两艘沉没,另一艘遭受重创,其余的日军舰船在西南空军的威慑下,不敢反抗,被江防部队扣留后与商船一起向宜昌集中,近万日本侨民也被送往设置在宜昌对岸桥边镇的难民营地。
上午九点,日本大使吉田茂赶到国府,向南京政府递交了严正的抗议书。昨天才面对全国媒体发表《决不妥协》演说,强调国人一齐牺牲,不留傀儡种子,无论通都大镇,荒村僻壤,必使人与地俱成灰烬,使敌人一无所得的汪精卫,似乎全然忘记了昨日的慷慨陈词,在一番赔罪后,觉得自己无法解决安家军的事情,便把吉田茂引到了蒋介石的办公室,随后蒋介石便享受到了一顿歇斯底里唾沫横飞的声音及视觉大餐。
从心底里,蒋介石对于吉田茂的抗议有些不以为然,现在两国正在华北打生打死,不说别的,就说东三省,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沦陷于日寇的铁蹄之下,中**队对准备逃之夭夭的日本舰只和侨民采取强制措施,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并且此次行动还有一个底线,若是日本天皇公开承诺不在上海动手,或者日军大本营公开表态,在华北按照《塘沽协定》之要求主动撤兵退让,均可以实现人质和船只的获释。
但是,此刻吉田茂除了恐吓还是恐吓,似乎日本人主动挑起战争就是天经地义,中国人先发制人便是对国际秩序和公理的公开挑战,真乃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蒋介石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不满,因为凌晨对日本船只和侨民采取行动后不久,美国国务卿赫尔、英国外相艾登、德国大使陶德曼便纷纷给蒋介石致电或者打来电话,表示英美德等国对中日战局的忧虑,要求中国政府必须在对日问题上保持克制,不要过度刺激日本政府,导致远东局势继续恶化。
早上蒋介石刚到国府西院不久,美国大使詹森亲自拜访蒋介石,表达了美国政府要求国民政府放人放船的意思,让急需得到国际社会支持的蒋介石无比被动。
在忍受了吉田茂半小时的咆哮后,会议室门从外面被推开,侍从室第一处主任钱大钧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不顾吉田茂翻白眼的怒视,结结巴巴地向蒋介石禀报:
“校校长安安将军的专机在在返回南京途中被日军战机击落下落不明”
“什么?”
蒋介石霍然站起,心中就像被剜去一团肉一样疼痛,手中端着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办公桌上,川越茂递交的抗议书瞬间被茶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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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〇九章得与失之间
第一三〇九章得与失之间
“安毅出事了,安毅出事了”
蒋介石脸色惨白,手足一片冰凉,跌坐座位上喃喃而语。
钱大钧吓得连忙上前,提醒道:“委座,西南空军第一大队已经全部出动,驻防蚌埠的新二军也派出部队搜救,现在应该立即明确我们中央在这一事件上的立场,还有是否需要调动军队、配合安家军进行搜救行动?”
“派必须得派马上就派”
蒋介石如梦初醒,站起来大声说:“立即给祖焘、向方(韩复榘字)和海泉(刘尚清字)去电,要求苏、鲁、皖三省政府全力配合搜救工作,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安毅专机的下落。另外,苏、鲁、皖三省的驻军,也必须加入到搜救工作中去。一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钱大钧领命而去,坐在蒋介石办公桌对面的川越茂冷冷地看着,见蒋介石一脸悲痛,半天都不说话,不由昂起头,大声道:“委员长,我不想在这里见证阁下的政治表演秀,我还等着阁下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什么说法?”
蒋介石勃然大怒,“现在我国一位功勋卓著的上将,在我国的领空被你们的战机击落下来,你居然找我讨要说法?大使先生,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人我们不会放,船也不会交还,而且不仅仅是长江中上游地区,就是长江下游地区的所有日本船只和侨民,也要一律扣留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们也没真心打算和我们谈世和,进来,替我送客”
“你——”
川越茂愤怒地站起,直直地看着蒋介石,心中却在暗自揣摩安毅专机失事的影响,一股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帝国最棘手的敌人终于死了帝**队进行的对华战争,又将回到胜利的轨道上
川越茂浮想联翩,在安毅这个军事强人的率领下,中**队先后在上海、长城和如今的平津大战中,一直保持着对帝**队不败的雄姿,如今这位坚决反日的中国头号悍将的陨落,对日本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今在中**队体系中举足轻重的安家军有可能分崩离析、由于国民政府对川南工业基地的觊觎中国有可能会出现内乱、意味着如今在冀东一线僵持的战事有望获得改变,意味着日本可以从战场上获得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
川越茂原本就对通过外交手段解决中日争端的努力甚为消极,以为日本对中国拥有绝对的优势,根本无需对中国政府客气。但这段时间日军表现拙劣,导致他在说话的时候都不够强硬,面对英、美、法、意、德等国大使那嘲弄的神情,总觉得是对自己人格的巨大侮辱。
此刻的川越茂,突然恢复了信心,在王世和推开门进来准备送客的时候,拿起桌子上的礼帽,向蒋介石微微鞠躬,笑着转身离去。
蒋介石脑海里全部是安毅的一颦一笑,想到他在北伐南昌之战时跳下赣江中为自己撑起撤退的桥梁,想起江北兵败后他在桂系和何应钦威逼下的慷慨悲言,想起北伐失败自己下野时和安毅的同病相怜,想起自己和宋美龄结婚时安毅送上的新婚贺礼一桩桩一件件,最后想到西安事变时,安毅送给自己的那一蓝毛荔枝,突然泪如泉涌,连忙掏出手绢擦干眼泪,向肃立一旁目不斜视的王世和挥了挥手:
“世和,你安师弟的专机在赶赴南京途中出事,预计可能出事的地点在蚌埠以北、黄河以南区域,现在中日大战进入关键时刻,我要坐镇南京亲自督导战事。你马上去憩庐,接着你师母后到南京机场,天气稍好一点儿立即飞徐州,由你师母代表我督导搜救事宜对了,为了保证飞行安全,让空军派出战斗机护航,这起事件,给我们的安全警卫工作敲响了警钟啊”
王世和听说安毅出事,大惊失色。
跟随蒋介石多年,王世和清楚地知道安毅在蒋介石心目中的地位,同时更清楚安毅在整个国民政府军政系统中的重要作用。
仅就王世和所知道的,陈诚、蒋鼎文、顾祝同、谷正伦、葛敬恩、俞飞鹏、蔡忠笏、殷祖绳等蒋介石身边备受器重的心腹将领,都与安毅有着经济上的紧密往来。同时,张静江、虞洽卿等具有深厚政治影响力的江浙财阀,也与安毅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就是王世和自己,也在安毅的集团里有着秘密的股份分红,此时听闻安毅出事,如何不让他焦急万分?
看着蒋介石红红的眼睛,悲痛欲绝的神情,王世和上前一步:“校长,请节哀我和安师弟交往多年,深信他不是福薄之人这回师母去徐州,我请求跟随保护,我一定会把安师弟好好带回到你身边”
蒋介石欣慰地点点头:“好,希望你的美好愿望能够实现出去后帮我把布雷叫进来,这次日本人做得实在太过分,我们一定要还以颜色去吧”
“是”
与江南与黄淮地区暴雨成灾不同,从今年春天开始,四川地区滴雨未下,一百五十个县里便有一百四十一个县受灾。在原有的历史上,这次旱灾的灾民达到三千五百万人,其中至少有一百万余人饿死。而旱灾往往和水灾和蝗灾并发,是杀人最多的灾荒,老百姓们称之为“慢刀子”。这场旱灾中,十三四岁的女孩有十之**卖掉嫁了人,而一些幼儿因为没人愿意购买,又没有饭吃,被父母困在柴火堆里压秤,一斤合七十文钱。绝望的饥民为了发泄愤怒,烧山求雨。
好在由于安毅的出现,历史出现了偏差,灾民们吃掉了家乡的树皮和草根依然没有盼到老天爷降雨后,纷纷向川南涌去,那儿由于有政府出面赈灾,至少不用担心饿死人的情况出现。
安家军在叙府、泸州、自流井三地与其余势力交界的地方,大量设置灾民安置点,各项救灾工作有序展开。
灾民安置有几个去向:第一类是年龄相当、体格合格并有强烈报国**的青壮年,全部招收进入预备役部队,进行统一的军事技能训练和文化教育,随时准备补充一线部队。这一类的家人往往会获得高额的生活补助,一人当兵的津贴,一家人生活都不用发愁,所以报名最为踊跃,选拔也最为严格。
第二类是身体强壮又不愿意上沙场冒险的、又或者是入伍选拔被淘汰的青壮年,经过简单的技能培训后,进入矿山、冶炼和钢铁厂劳作,一个月里只要勤勤恳恳地干,一家老小勉强混个温饱还是能够做到。
第三类则是中青年妇女,经过统一培训,安排到纺织厂、罐头厂、日化品厂、陶瓷厂等工厂上班,按工计价,多劳多得,也可以保证一家人存活下来。
此外,孩子一律进入父母所在的工作地的学校,免费就读,老人们则安排到福利社(从事洗衣做饭等工作的地方)、卷烟厂、烟盒厂等不需要多少劳力的企业工作,如此多管齐下,确保了灾民起码的生存权。
当然,所有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必须通过第四厅驻川南机构的身份审核,任何心怀叵测、未经同乡确认的可疑人员,一律驱逐出境。
解决好灾民问题后,川南政府面临的压力一点儿也没有减轻,叙府等地的春收虽然在安家军修建的大型农田水利工程帮助下并未减产多少,秧苗也顺利插下,但随着干旱的加重,连接江河的沟渠由于输送水的速度远比不上蒸发的速度,远近的湖泊逐渐干涸,已经长到一尺余高的秧谷正需水分的时候,田里却没水了。
如今川南各地驻军都在努力调剂岷江、金沙江、沱江、釜溪河和长江等大江大河的水,大量兴建抽水站,增设水泵,确保农业用水。同时,叙府绥靖公署还派出工兵部队,大力挖掘深水井,解决山区民众的吃水难问题,整个川南都进入了抗旱救灾的状态。
叙府,位于岷江北岸的军用机场跑道。
今天又是艳阳高照,叙府绥靖公署副主任兼叙府市长董泽川、公署秘书长蒋云山、研究院院长龚茜、安毅的妻子欧楚儿和冯洁云一起,在叙府飞机厂厂长骆稚纯及数十位中外专家的陪同下,欣赏从秘密渠道购进的蚊式W4048飞机的表演。
这一架用于试飞的W4048机,是英国德.哈维兰公司的最新产品,和叙府产的所有战机一样,机身被涂成了银灰色。初次接触这种全木制战机时,骆稚纯和几乎所有的专家都有些不屑一顾,但很快就被这种飞机的独特设计和表现出来的能力所惊叹:
W4048机在自重、发动机功率、航程方面都比A25战斗机表现出色,速度比起目前最快的A26战斗机还要快65公里/小时,在前几次的试飞中,曾经达到过555公里/小时的惊人速度,升限也达到了惊人的一万米;尤其是在载重能力上,木制的W4048机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携带1500公斤重物毫无阻碍,在承受3500公斤重物时依然能够安全起飞,一下子折服了所有人。
经过五十余次试验,确认这种新式战机在安全和可靠性方面绝无问题后,叙府飞机厂正式邀请叙府军政大员和管着川南集团钱袋子的欧楚儿、冯洁云出席这次表演,力争叙府飞机厂尽快上马蚊式战机项目。
在宽阔平坦的试验场上,董泽川、蒋云山衣冠楚楚,双手遮在眼前,龚茜和欧楚儿、冯洁云三女则戴着墨镜,众人一起仰头望着天上。八月流火的烈日很是耀眼,一干人被晒得汗流浃背,碧蓝的天空清澈得可怕。
临近太阳光晕的边缘,隐隐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中缓缓移动,好像渺小的蚂蚁一般。渐渐地,飞机的轮廓逐渐变大,地面上每个人都隐约听到了一种怪异的、类似蚊子煽动翅膀时发出的扰人清梦的鸣叫声。
董泽川、蒋云山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挡在眼睛前面的手,龚茜和欧楚儿、冯洁云也摘下了墨镜,所有人均情不自禁地放开对眼睛的保护,昂头望着天空,任凭汗水不断冒出来,沿着脖颈流到身上,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被点燃。
很快,天空中的战机身影越发清晰,刺耳的嘶叫也越来越响亮,机翼上一左一右两门20毫米机炮开始喷吐着火舌,打得远处四百余米开外区域设置的人形标靶纷纷倒地。
董泽川、蒋云山看得面无人色,一度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龚茜和欧楚儿、冯洁云反应要稍好一些,毕竟参观前详细看过相关的资料,对这种飞机的了解比起其他人更多,所以尚能做到镇定自若,但颤抖的双腿还是出卖了她们此刻的紧张心情。
“轰轰轰——”
四百余外的坦克标靶被准确击中,爆发出冲天的火光。
等到大家缓过气来,W4048战机已经直冲云霄,在天空中盘旋一圈后下降,最后平稳地停到了众人面前。
“难怪叫蚊式机,那种蚊子夜间翕动的声音突然间放大百倍,听起来撕心裂肺的,可真不好受这种战机好像与我们生产的AB26俯冲轰炸机有些类似,但是生产价格却便宜一大半,真让人难以想象木制的飞机竟然可以如此优秀。”龚茜由衷地赞叹道。
这时,飞机驾驶舱打开,西南空军副司令余志翔少将和助手先后跳了下来,余志翔大步来到人群前面,详细介绍:
“这种飞机确实很优秀,但由于是全木制的,所以对飞行员的保护可谓微乎其微,一旦被敌机击中,很难存活。我觉得着这种速度超快的战机配合我们的雷达导航系统,夜间出动执行任务恐怕效果会好得多,或者是干脆当做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护航下作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安毅在这里,肯定会怒斥余志翔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堂堂的空军副司令竟然去亲自试飞飞机,但此刻没有人责怪余志翔,一大群人反而钦佩地围着他,不断讨论战机的优缺点,还有飞行时的感受。
骆稚纯向欧楚儿竖起了大拇指,满意地说:
“夫人,这种全木制战机的推出,可以极大缓解当前我们空军和飞行学校所面临的战机不足问题,尤其是其优秀的发动机技术,可以给我们的研究带来许多帮助。夫人眼光犀利,这笔引进可谓千值万值啊”
欧楚儿刚想解释这笔投资是在安毅指导下完成的,就见空军情报处长徐默然上校陪着叙府绥靖公署警察署长丁志诚急匆匆赶来。
丁志诚眼睛通红,一看到龚茜、欧楚儿和冯洁云,便快步向前,声音哽咽地说道:
“司令的座机被日军追击,在黄淮一带失去了联系,龚大姐、两位夫人,我们现在需要立即返回司令部”
丁志诚话音未落,欧楚儿和冯洁云气急之下,突然晕倒,龚茜凤眼中泪水涌出,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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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一〇章鬼斧神工施巧手
第一三一〇章鬼斧神工施巧手
芜湖,位于安徽东南部,地处长江下游南岸,南倚皖南山系,北望江淮平原,浩浩长江自西南向东北缓缓流过,青弋江自东南向西北汇入长江。芜湖山峦叠嶂,湖泊纵横,襟江带河,风光秀丽,地势南高北低,平原丘陵皆备,地形呈不规则长条状,有“云开看树色,江静听潮声”之美誉。
芜湖城南的马塘镇元宝塘边一个土地庙里,顾长风和夏俭各自带着自己的参谋人员,围着长四米,宽三米的大型沙盘,不断地调兵遣将,进行战局推演。
虽然恪于安毅的命令,夏俭不敢调动军队北上,但和友军友好拜访,彼此切磋演练一下,却无伤大雅,因此,在和顾长风联系后,决定各自抽调一个团,到芜湖来进行一场小规模的军事对抗演习。
由于三十年代初老南昌的急速发展,仅仅从赣江、长江水路和浙赣铁路与老南昌连接,已经不能满足江浙财阀们的需求,因此从南京经芜湖到东平的皖赣铁路提前开建,并且在去年年底这条铁路与浙赣铁路相连,将老南昌与芜湖、马鞍山、南京、镇江、常州、无锡、苏州等城市有机连接起来。
可是随着中日战争的爆发,老南昌工业基地迁移内地,这条铁路没有了连接工商业中心的作用,倒是成为客运非常繁忙的一条路线。
这次之所以会选择在芜湖进行演习,在于夏俭想体验一下从老南昌调兵到南京的速度和效率,结果令他非常满意,经过十四个小时即从南昌到达芜湖,这样算起来,到南京也不过十七八个小时。
一旦战事需要,不管是到南京城渡江,与顾长风汇合北上,还是挥师支援上海一线,时间上都很宽裕。
可惜,天不从人愿,昨日上午两军先后抵达芜湖,刚刚在城外的老屋山下布置好各自的营房,还未开得及摆开阵势,就遇到这恼人的暴雨侵袭,弄得两个团的将士只能窝在营房里,除了接受思想文化教育,便是收听川南电台的广播,新到一个地方的新鲜感这这场大雨弄得荡然无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夏俭和顾长风干脆把昨日收拾出来作为演习时裁判所所在的土地庙作为自模范营开始便流传军中的战棋推演,来一场纸上谈兵,从沙盘上分别代表中日双方进行对抗。
沙盘上,日军在优势空军和地面部队配合下,吃掉刘峙指挥的第二集团军,向通县和香河逼近,夏俭拙于应付,步步后撤,眼看北平不保,不由伸出失去半个手掌的左手,撑着下巴,细细研判局势。
“军长,急电”
二十六军通讯处长陆涛峰从雨幕中冲进了土地庙,三两步冲到夏俭面前,把电文直接送到了夏俭眼前。
夏俭正在仔细考虑,看到几乎凑到眼前的电文,愣了一下,转眼看到陆涛峰一脸忧色,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当即白了他一眼:“啥事这么惊慌?放心,老子的队伍还有得打,吃不了亏”
“军长,快看电报吧,司令他”
陆涛峰说到这里,声音一下子哽咽了。
“司令,他什么了?”
夏俭提高了声音,直起身来,一把抢过电报细细端详。
顾长风正笑吟吟地想看夏俭出丑,突然听到陆涛峰的话,心里一急,连忙向夏俭凑了过来,想看个究竟。
这个时候,二十四军四十四师一三一旅旅长关山也冲进了山神庙,一看到顾长风,就带着哭腔道:
“军长,不好了,老大的专机出事了”
“你说什么?冬伢子?”
顾长风一把抓住关山的衣领,厉声问道。
关山就势扑到顾长风胸前,抱着他泪如雨下:“军长,司令的专机被日军战机伏击,在蚌埠以北地区失去联系。空军彭祖亮将军、新二军叶军长以及叙府大本营的电报先后打到军部,军部不敢怠慢立即转发到旅部,我刚刚才收到的电报。”
顾长风抢过电报,仔细看了几眼,目光和眼睛通红的夏俭对上,强忍着眼臂中突如其来的酸涩之意,大吼一声:
“他**的巴子,老子和日本人拼了打下天津,为司令报仇”。
夏俭伸出只剩下食指和拇指的左手,使劲地擦拭如泉水一般涌出的泪水,可是怎么也擦布完,索性任由泪水横溢,哽咽地道:“虎头,我也想带兵北上,可是司令说他说在没有他进一步命令之前,让我像钉子一样牢牢地扎在老南昌,我我想为司令报报仇,可是可是我又不能不能不执行司令的命令,我我到底该什么办啊?”
说到这里,这个久经沙场的铁血硬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整个土地庙里一片悲泣之声,顾长风暴跳如雷:“哭,哭什么哭?咱们这些弟兄,谁不是司令一手带出来的?现在司令出了事,我们应该想着怎么为他报仇,哭能解决问题吗?都不准哭,我们要完成司令未完成的事业,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
夏俭泪流满面,抬起头道:“虎头,你说说吧,我现在心很乱,我听你的”
顾长风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挂上的泪水,想了想道:“夏俭,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不顾司令的命令,南京和南昌的防务都不能丢掉这样吧,我带二十四军北上,你派一个师驻防老南昌,再带一个师到**大营,替我守着家里。老子一定要让小日本好看”
“可是司令”
夏俭突然想到什么,猛然站起,悲声道:“虎头,我突然发现我们把最重要的事情给疏漏了这个时候我们都应该保持冷静,我觉得日本人是该打,但还是应该先派出部队到蚌埠以北地区,搜寻司令的下落,如果司令真的出事了,我们不管怎么样,也要憋着一口气,杀过黄河,到平津地区与日本人拼命。但是,若是司令还活着,我们则应该以保全司令为第一要务。想想看,要是这个时候司令还活着,多么需要我们的帮助啊”
这时顾长风也开始冷静下来,猛然点头:“这话在理。这样,夏俭,还是按照我说的,我带三十九师和四十四师北上,先赶到徐州,以徐州为中心,搜索司令的下落。你带兵替我看着**大营,我命令王叙伦统率十六师东进南京,等王叙伦抵达后,若是还没有司令的下落,则估计司令已经出事了,我们两个军再汇合叶成的新二军,一起兵出华北,明白吗?”
“好,就这样”
夏俭搓了搓发涩的嘴和鼻子:“我也会命令卫一航带着一三七师进驻老南昌,咱们利用这段时间,先集结兵力,搞好后勤和物资补充,争取一下子把日本人给打趴下,谁也不希望三两下就把司令辛辛苦苦攒下的老本给打没了”
顾长风拍拍夏俭的肩膀:“我们分头行事,回去后我立即开拔,你也要保重啊”
夏俭使劲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微山湖中一座不知名的小岛上。
大雨依旧在继续,湖面上片片荷叶和芦苇,随风飘荡,沈凤道全无诗情画意之感受,凑近水边,洗去满脚的淤泥,回过头查看岛屿的情形。这个岛小得可怜,东西长大约六百余米,南北长五百余米,估计是经常被淹的缘故,只有岛中央的高处有一片树林,不要说没有人家,连个避雨的亭子都没有。
两艘气垫船静静地横卧在沈凤道身边的地上,船里面已经被雨水灌满,所有人都浸在水里。
沈凤道站起来,微微叹了口气。刚才他已经一一触过鼻息,两艘船上的十一人均有呼吸,但都很微弱,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一块干燥的所在,紧急生火,再喝些热汤暖暖身子,随着热量的流逝,生命会很快地逝去。
沈凤道振作精神,几个箭步冲上小岛最高处的树林,四处转了转,很快选定地方,飞身而起,腰间一把半尺长的匕首如闪电般挥出,“哗哗”声中,手腕粗的枝干纷纷折断坠地,很快,远近树木都只剩下四五米高的光秃秃树干,中间的一根高度最高,散落四周的树干则呈阶梯状降低。
沈凤道丝毫也不顾右手虎口迸裂,鲜血淋漓,快速奔回岸边,将安毅、叶青和周紫微等人抱下船,蹲下身将四层气垫船小心翼翼地剖开,竭力保持塑料布的完整性,五六分钟后,终于得到了一块十余平方的塑料布,其余的边角料也被他小心地聚拢一堆。
沈凤道抱着塑料布,向树林里奔去,到达目的地后目测了一下,再次跳起,脚不停地在一支支树干上点过,当树干快承受不住时,将手里的塑料布甩了出去。
塑料布带有一股巧妙的旋转力,在空中自然舒展开,然后稳稳下落,中心部位刚刚抵在中央的树干上,然后四周依次落下,铺在了一根根树干上,一个简陋的棚子就这样搭起来了。
沈凤道不敢怠慢,再次冲下小山坡,把安毅、叶青等人一一抱到塑料棚子下。
待做完这些,沈凤道依然不敢停下歇息,连忙将由众多小呢绒绳纠缠在一起编成的粗大绳子,分拆成十余条小绳,然后如蜘蛛结网一般,在树干上三四米高的地方缠绕着,编制成一片细密的网状结构,然后把地上湿湿的枝叶透过丝网间的缝隙抛上去,任其自由落下,迅速地铺垫开,隔绝易燃的塑料篷布与地面的直接接触。
沈凤道忙得满头大汗,再次返回岸边,将剩下的那艘气垫船剖开,划成一根根长条,然后和着先前的边角料,抱到简易棚下,从其中一个侍卫的腰间取下个精巧的工兵铲,挖了个半米深、宽的火坑,将零散的湿润枝叶扔到坑里垫好,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将塑料布条点燃,扔进蓬松的火坑里。
塑料燃烧时发出浓浓的黑烟,溶解成液体的塑料附着在湿润的树枝上,很快带动树枝和树叶一起燃烧。
沈凤道不慌不慌,在火上扔了几节树枝,又再次向上面扔塑料布。如此重叠几层,火坑里已经燃烧起熊熊大火,浓浓的烟柱从顶部篷布的左右横溢开,非常醒目。
到这个时候,沈凤道才微微松了口气,依次把众人抱到火坑边躺下,一一检查众人的伤势。
安毅脸上身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洗得差不多,沈凤道检查后发现安毅呼吸微弱,心跳极为紊乱,额头更是滚烫,慌忙脱去他周身的衣物,详细查看,发现安毅身上脸上的伤痕都是皮外伤,估计是飞机坠落湖面时舷窗破碎后的玻璃碎片所致,看起来虽然很严重,但实际上对身体的伤害不大。
沈凤道慌忙检查安毅的头部,发现他后脑部有一块明显的血洞,心中不由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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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为了保住老沈和叶青,剧情有了重大改动,所以写得特别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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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一一章高兴得太早了
第一三一一章高兴得太早了
风慢慢停歇,雨雾迷蒙,瓢泼大雨渐渐转变为蒙蒙细雨,丝丝缕缕细而稠密,天地笼罩在一片薄薄的烟雾中。
沈凤道直起腰来,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只觉一阵晕眩,连忙气沉丹田,运起内劲抖动了下筋骨,缓缓地打起了太极拳,只听关节处“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沈凤道不动声色,依旧一招一式地打下去,不过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次不管是精神还是五脏六腑,均受创不轻,没有个三五年恐难以恢复。
十余名伤者沈凤道已一一看过,以根基浅薄的安毅和毫无功夫底子的叶青、周紫微伤势最为严重。
侍卫们不是道家弟子,便是南北武林好手,自小练武,生命力旺盛,火堆升起后,体温有了保证,沈凤道又用银针刺穴疏通脉络,五名同根同脉知道功夫深浅的万寿宫俗、道家弟子相信很快就会苏醒,其余三名侍卫分别来自广州蔡李佛、沧州八卦门和佛山咏春拳三个宗派,虽然会醒得会晚一些,但适度的昏迷可以保证身体对自身机能的调节,留下的后遗症也会小许多。
沈凤道打完一趟拳脚,精神好了许多,远眺烟波浩渺的微山湖面,一时间无比惆怅。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呻吟声传来,惊喜地转过身,现五位万寿宫同门已经先后醒转,连忙上前,蹲下身子一一检查,对他们的状况了然于胸,吩咐他们先打坐一番,静心调理,待精神恢复过来再说
鲁东南临沂地区上空八千米高空处,西南空军空一团侦察机中队中队长叶飞驾驶着s3高空侦察机,不断地俯冲或拉升机体,仔细搜索日军战机的踪迹。
安毅是整个安家军军政体系从创军伊始便当之无愧的领袖和灵魂人物,他的出事,对整个空一团将士而言,无疑是天塌了,几乎所有的将士都悲愤异常,因此彭祖亮的命令下达后,所有人都积极行动起来,就连没有接到任务的轰炸机和侦察机中队,也纷纷向团长彭祖亮请战。
西南空军一个团的编制,也就是人们所熟悉的飞行大队所拥有战斗机、轰炸机和侦察机的比率为3:2:1,不同于中央空军单独把轰炸机、战斗机和侦察机分开设置单位,分设轰炸司令、驱逐司令和侦查司令,每个司令各负责指挥一个机种,空军各个大队只需负责单独的任务就行了,西南空军为了方便作战指挥,空地协同,一个满编的空军团包含的战机中队为六个,其中战斗机中队三个,轰炸机中队两个,侦察机中队一个。每个中队的战机数量为十五架,包含正副飞行员共计三十名。
整个空军团的配套服务人员为三千五百人,包括团直属警备部队一个营、两个空勤中队、一个通讯营、一个卡车运输营、一个军需营、一个军械营,工种可谓五花八门,有领航员、通讯员、机械师、仪表工、木匠、油漆工、汽车司机、厨师、供应和文职人员等等。
按照西南空军的飞行条例,执行任务时,战斗机第一至第三中队出动,第四至第六中队,只有在特别指明时才可出动。因此,彭祖亮全军出动的命令,实际上只针对战斗机三个中队。
随着两位轰炸机中队长黄光强、侯成和侦察机中队长叶飞的请战,彭祖亮心一横,立即应允,把手中的所有牌全部打了出去。随着第四中队和第五中队的轰炸机6续起飞,第六侦察机中队也顶风冒雨升空,随即便以蚌埠为中心,呈扇形向黄淮地区进。
第六中队长叶飞驾驶着s3侦察机,从蚌埠一路低空搜索至临沂,晃眼间似乎感觉到头顶有战机飞过,心中一动,快拉升机头,穿过积雨云,很快便爬升至五千米的高空,可是放眼望去,布满阳光的天际空荡荡的,一无所获。
叶飞有些不死心,继续攀升高度,顺着临沂至日照一线飞行,可是直至大海边依然毫无所得,无奈之下只得返航。就在叶飞无比沮丧的时候,突然现西北方的天空中,三架战机呈品字形高飞来,连忙拉升高度,一直上升到一万米高空,躲入袅娜的云朵中,待三架战机远去,才悄悄跟上。
根据叶飞的经验,这三架战机外观奇特,此前从未见过,肯定是参与袭击司令安毅的日军飞机。鲁东海面并无可修筑机场的大型岛屿,叶飞有心一探究竟,好弄清楚日军的战机从何而来。
驾驶三菱九六式舰上战斗机的三位日军海军航空兵尉官,心中早已被同伴圆满完成任务的惊喜所充斥,趾高气扬耀武扬威,根本就没留意身后高空中的异常,飞至海洲湾时,齐齐下降高度,消失在云层中。
叶飞不敢怠慢,也匆忙压下机头,划破云层的一刹那,赫然现远处的海面上游弋着数十艘日军战舰,迅返回至云层之上。
“这里是6o1,现日军战机的起落地点,请各中队长听到后回话”叶飞对着送话器说道。
“1o1收到,请确认日军舰队方位”
“2o1收到——”
“3o1收到——”
“4o1收到——”
“5o1收到——”
第一中队长周运来、第二中队长李临、第三中队长张山,第四中队长黄光强、第五中队长侯成纷纷答话。
叶飞说得简单明了:“连云市以北的海洲湾一线,靠近秦山岛,具体舰船数目不详,请求各中队支援”
听到隐藏暗算安毅专机的日军战机所在地,所有的飞行员均热血上涌,纷纷回答“明白”。大多数飞行员心里都有数,在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被日军战斗机群盯上的安毅专机,坠毁的几率无限大,生还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因此都把心思放到了替安毅报仇雪恨上,很快六个中队的战机纷纷上升,冲破云层,然后向海洲湾一线集结。
其中,第三中队一架距离沈凤道和安毅所在小岛不足五公里的战斗机,也突然改变航向,拉升高度后向海洲湾一线扑去,错失由沈凤道引燃湿润枝叶冒出的滚滚浓烟中现安毅的机会
东京,干代田区皇宫。
闲院宫参谋总长一扫往日因廊坊二十师团、第一〇九师团溃败导致出现上万日军俘虏频遭国内外媒体采访时无法辩驳时的晦气,喜气洋洋地和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恭王一起觐见倭皇裕仁。
“这么说来,支那军队的灵魂人物安毅已经确认毙命了?”裕仁憋着喉咙,用天皇特有的鹤音问道。
伏见宫博恭王一脸骄傲:“在我大日本帝国海军航空队的英勇打击下,支那军队中对我大日本帝国素有成见、双手沾满我帝国勇士鲜血的军阀头子安毅的专机被击中坠毁,坠落时我帝国海军航空兵勇士担心其遁入湖中逃脱,主动驾驶战机与其碰撞,当即激起数十米高的火光,安毅和其同机随员必死无疑。”
“壮哉海军航空兵将士当真是英勇无畏,值得我们所有6军将士学习谢谢你,爱贤(注:伏见宫博恭王小名)君感谢海军为我6军所做的一切”
闲院宫载仁向伏见宫博恭王伏地鞠躬,直起身后继续道:“目前冀东一线,我军航空兵和机械化军团已集结到位,反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一旦蠢笨如猪的支那将领率部进入我们的伏击圈,我们便可全歼这部东犯之敌,然后以锐不可当之势,驱赶支那军队残部攻向平津一线
“目前支那军中最能打仗的安家军领袖安毅的出事,必将导致支那军队第十七军兵无斗志,再加上其溃兵自相践踏,其防线必然不稳,届时板垣再率领五个师团,击破天津南线防御,攻向石家庄和保定一线,截断平汉铁路,拿下支那军队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资储存仓库保定,我们就可以全歼这股陷入我重重包围圈中的顽强敌人,一战而定”
伏见宫博恭王建议道:“我认为动之前,可以把事先悄悄运往台湾的两个师团投入上海,开辟新的战场,以吸引南京方面的注意力,如此多管齐下,等支那军队高层反应过来,平津战事已定,我们便可抽调平津军队南下上海,攻向南京,力争三月内胁迫支那政府投降,解决远东战事。”
闲院宫载仁连连点头,向裕仁伏地鞠躬:“我同意爱贤君的战略,请陛下圣裁”
裕仁扇子轻舞,微笑着回答:“两位卿家所言甚好,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吧寡人希望在新年到来之际,在南京的明皇宫中与众卿欢度新年”
“嗨伊——”
天津驻屯军司令部。
板垣征四郎得到军令部和海军第二舰队当事飞行员的确认回报,同时又从日本大使川越茂那里获得进一步的确认,欣喜若狂,激动地对着满屋子翘盼望的日军将佐大声吼道:
“天佑我帝国安毅的死已是千真万确之现实支那军队去此巨獠,余者再不入我等之眼里。诸君,最大的威胁已经清除,我等当以百倍的努力,报效天皇陛下,努力吧”
“嗨伊——”
作战室里群情激愤,人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散会后,土肥原贤二与板垣征四郎沿着司令部所在的海光寺后院花园,慢慢踱步。
“土肥原君,你认为支那军队听闻安毅出事后,会有何反应?”
板垣征四郎弯下身,捋过几枝花束,摘下十余朵指甲花,直起身捧在鼻子前嗅了嗅,继续前行。
土肥原贤二一脸笑意:“四个字:阵脚大乱以安毅此子今日今时在支那军政两界的地位,他的出事,必将导致极大的震动,不说别的,他会下那些将领就会吵嚷着为他复仇,到时候必然进退失据,我军有机可趁啊”
板垣征四郎将手里的指甲花捏碎,猩红的花汁胡乱涂抹手上,看着染上红色的手,狰狞地笑道:
“那我们就争取一举解决这个帝国的心腹之患安家军在西南拥有深厚的影响力,其支撑正是其英勇善战的军队,一旦这个凭仗失去,那么其苦心经营的地盘,必将成为各方角逐之目标,到时候支那必将生动荡”
土肥原贤二深以为然,点头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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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说这个求票的尾巴会不会收费的问题,在此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天子不会那么下作,一般都是在文章出字数一大截后才留尾巴,比如今天上午章节的正文是35o1字,也就是说有5o1字的免费,我此后所字数,只要不到4ooo字均在免费之列,所以请大家尽管放心,只有出的没有少的,天子的人品还是有保障的
谢谢大家
正文 第一三一二章第二舰队之灾劫(一)
第一三一二章第二舰队之灾劫(一)
“加贺号”航空母舰是日本自行设计并建造的长门级航空母舰,二一年由神户川崎船厂建造,原始设计是战列舰,后受制于华盛顿海军条约对战列舰的限制,改造为航空母舰,二八年完工后交付海军使用。“加贺号”于三四年在佐世保海军船厂进行现代化改装,改装为全通式飞行甲板,上层飞行甲板加长加宽并进行结构加强延伸至舰用立柱支撑。改装之后,“加贺号”满载排水量为42,541吨,主机输出功率127,4oo马力,最高航28节,载机81架。
“加贺号”自服役以来,与赤城号航母编为第一航空战队,此后两舰共同执行任务,参加了三二年上海爆的一二八事变,加贺号的数架舰载机曾分别轰炸苏州和杭州,与当时安家军弱小的航空部队有过交手的经历。卢沟桥事变后,“加贺”号一直活动在中国海域,目前暂时配属第二舰队指挥。
日军第二舰队司令官吉田善吾中将今年五十二岁,从练习舰队司令官转任目前的第二舰队司令官还不到一个月。
目前第二舰队拥有大小舰只四十余艘,其中包括第四战队下辖的“高雄”、“摩耶”这两艘堪称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重巡洋舰,第五战队“那智”、“羽黑”、“足柄”三艘万吨级重巡洋舰,第二水雷战队以“神通”号轻巡洋舰为指挥舰的十一艘驱逐舰组成,第四水雷战队以“木曾号”轻巡洋舰为旗舰的十艘驱逐舰组成,第二潜水战队以迅鲸级潜水母舰为旗舰的七艘潜艇。再加上为执行任务特意加强的加贺号航空母舰,让舰队主官吉田善吾有一种俾睨众生、踌躇满志的激越情怀。
中午一点二十五分,第二舰队旗舰“高雄”号重巡洋舰上的舰队司令官室。
“将军,第一联合航空战队出击的二十四架战机除两架玉碎外,其余全部顺利返航。户塚大佐和三并大佐来电,为出击将士请功”舰队参谋猪口敏平中佐兴冲冲地推开房门,向吉田善吾中将禀报。
吉田善吾此时正在窗前,眺望波光粼粼的海面,揣摩军令部的最新指示,闻声转过头,呵斥道:“巴嘎怎么没敲门就进来?难道不知道司令官室不能随便乱闯吗?”
猪口敏平吓得连忙鞠躬致歉,心中暗暗叫苦,心说我怎么忘记这个新司令官的脾气了?
原来毕业于海军兵学校和海军大学的吉田善吾,对任何事情都非常挑剔,最反感做事没有条理,一有空闲会到舰队下辖的船只上过问琐事,显得对什么事都不放心,比如参谋为其起草的文件,他每次都要逐字逐句地修改,甚至连电文中所用的助词也要一一订正,他还经常为一点小事儿就厉声地斥责身边的将佐,以至于他的辅官们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神经官能症”。吉田善吾很少与官兵一块吃饭,并且从不喝酒,也从来不吃鱼干,他认为鱼干不卫生。可以说,吉田善吾是一个有着怪癖的人,让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
吉田善吾接过电文瞟了一眼,顺手放在桌上,看到尾随猪口敏平进入房间的舰队参谋长三木太市少将,皱着眉说道:
“对付一架没有护航的支那运输机,竟然有两架帝国战机坠毁,如此拙劣的表现竟然还想请功?把帝国海军的功勋当做什么了?”
三木太市摆摆手,示意猪口敏平退下,笑着向吉田善吾道:
“司令官,不管怎么说,第一联合航空战队都为帝国清除了征服支那的最大阻碍,于情于理都应该表示祝贺才是。现在风雨小了一些,但户塚君派出联合航空战队那会儿,可是风雨雷电交加,在这种天气里能够安全起落并成功击落支那将军的座机,已经算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
吉田善吾不愿驳了同时兼任舰队下辖的第五战队司令官的三木太市少将的面子,从善如流地道:
“好吧,就以第二舰队司令部的名义,向立下功勋的将士们祝贺。稍后我们向海军部请示嘉奖。”
三木太市点点头,来到门边把等候命令的参谋猪口敏平叫了进来,由吉田善吾中将口述电文。
猪口敏平离开后不久,远处的“加贺”号上传来一阵欢呼和嚣叫声,吉田善吾板着脸,指向窗外:
“看看?这些人就不能太放纵了吵成这样成何体统?希望他们不要酗酒闹事,否则休怪军法无情”
“呵呵,放心吧,小伙子们是不会让司令官失望的。对了,我们什么时候”三木太市话音未落,天空中传来一阵密集的“嗡嗡嗡”的飞机马达的轰鸣声。
吉田善吾眉头倒竖:“八格牙路刚刚才安静下来没多久,户塚道太郎又派战机上天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舰队就要返航了吗?”
参谋长三木太市却是脸色一变,飞快地冲出房间,向船舷跑去。吉田善吾想想不对,也跟着跑了出去。三木太市扶着栏杆,只见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战机的影子,铺天盖地向停滞不前的舰队扑了下来。
三木太市脸色大变,和同样面无人色的吉田善吾对视一眼,慌乱地向周围聚拢来目瞪口呆仰头观望的参谋吼道:
“敌袭敌袭拉响战斗警报拉响战斗警报”
“舰队立即启动,向外海规避”
天空中,刚刚从云层中冲出来的空一团第四中队长黄邦强中校看到下面海平面上密密麻麻的日军船只,兴奋得大吼一声:
“现日军舰队,距离我们大概只有八公里左右,全队降低高度做好攻击准备”
冲在整个战机群最前面、按照空一团将校序列战时自动升级为指挥官的第一中队长周运来上校迅布战斗命令: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目标是一点钟方向的日军舰队,第四、第五中队率先向日军航母起攻击,第一、第二、第三中队掩护,第六中队注意警戒。切记:等解决完航母后,再寻其他日军战舰晦气。全体出击”
随着战机群急地接近敌舰,这时候每一位飞行员都看清楚了当前的战场形势:估计是没有想到会遭遇袭击,这支舰队的阵型松松散散,呈一字长蛇阵摆开,浩浩荡荡的船只延伸两三海里,从许多战舰那斜指天空的巨大炮口,便知道这绝对是日军的主力舰队。由于等待自己的战机返航,整个第二舰队并未起航,居于舰队尾部的“加贺”号航空母舰上的甲板上,还整齐地排列着二十余架战机,甲板上不少人看到威胁出现,呆呆地仰望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随着战机光临日军舰群上空,日本人才如梦初醒,防空警报声凄厉响起,围在“加贺”号航母周围的五艘驱逐舰惊慌失措,不少日军官兵无助地跑来跑去。由于这个时候日本海军有名的“秋月”级防空驱逐舰还没有研,所有的驱逐舰防空火炮装备数基本为零,倒是距离航母较远的舰队主力巡洋舰大多有防空火力,但一时间作战人员却无法到位,于是在短时间内,“加贺”号航母只能依靠自身装备的22座九六式25毫米高射炮指向中国战机来袭方向猛烈开火。
可是九六式25毫米防空炮已经开始落后于时代,先它威力小,25毫米口径对装备有装甲保护的飞机作用非常有限;其次是射程短,九六式25毫米机关炮的射高只有三千米,对正在俯冲攻击的轰炸机来说没用,说明白点就是看到轰炸机俯冲投弹后才开炮,而这时敌机已经投完弹扬长而去;第三是由于25毫米高射炮使用15固定的弹夹供弹方式,每次换弹夹必须停止射击,使防空效率大打折扣,只有理论射的三分之一不到;第四是96式25毫米防空机关炮无安装装甲保护,这主要考虑到如果安装装甲保护会增加军舰的重量和稳定性,不利于军舰的机动航行,这意味着牺牲了炮手的生命。
因此,“加贺”号航母的悲剧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紧盯着眼前的目标,空一团第四中队长黄邦强中校驾驶着aB26轰炸机,从“加贺号”上空俯冲而下,将投弹点对准了航母的甲板中部位置。
aB26出凄厉的尖啸声,随着下冲的度越来越快,高气流与机体摩擦时出的嘶叫声也越来越刺耳,这种平日听起来会起鸡皮疙瘩的声音,此刻却仿佛天籁之音,强烈地刺激着黄邦强的神经,他情不自禁地大声吼起来,在距离“加贺”号航母甲板只有两三百米的地方,按下了投弹按钮。
投弹仓迅开启,穿甲炸弹弹射后迅脱离机体,呼啸着向下方甲板上落下。正在欢庆的日军飞行员,大多在危机到来之前登上了战机,纷纷启动引擎,准备升空迎敌。
黄邦强微微一笑,冲着对话器吼了一声“成了”,然后猛拉机头,将马力挥到极致的巨大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压在了座椅上。叙府飞机厂历经多年博采德、美两国轰炸机之长研制出的aB26,从“加贺”号航母上空一百米处如闪电般掠过。
这个时候,在aB26轰炸机屁股后面,重达五十公斤重的穿甲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加贺”号航母的甲板中部,但却并没有即刻生爆炸,而是又连续穿透了两层甲板,如滑溜的孙猴子一般,钻入了航母的下层机库后,才开始挥威力,猛烈地爆炸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加贺”号航母的机库便成为了灾难的爆点,在狂暴的爆炸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激射开来的烈焰和弹片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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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一三章第二舰队之灾劫(二)
第一三一三章第二舰队之灾劫(二)
随着机库的猛烈爆炸,“加贺”号航母上的所有日军官兵,感觉舰体左右摇动,立即明白自己的母舰遭受了重创。
就在甲板上一架架战机启动加速,有六架战机已经冲出甲板升空之际,西南空军一团第四、第五中队的其他二十余架战机已经接踵而至,如雨点般投下炸弹,终于,整艘“加贺”号航母从船头到船尾,都在剧烈的爆炸中燃起熊熊大火,滚滚浓烟在稀疏的雨幕中直冲天际,并且由于连续不断的爆炸,引起了航母自身弹药库的殉爆,整个“加贺”号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断喷出烈焰和弹片的恐怖大火球,让周边无法及时规避的五艘驱逐舰遭了秧。
在一波又一波烈焰激射下,其中一艘驱逐舰也受到波及,燃起了熊熊大火,其余四艘则经受了如暴雨般激射的钢铁残片狂暴洗礼,体无完肤,甲板上以及舰桥、驾驶舱里的日军官兵,几乎无一幸免,全都遭受开肠破肚的悲惨命运,剩下的则躲到了厚实的船舱里,瑟瑟发抖,向他们的天照大神祈祷。
“加贺号”爆炸前堪堪升空的六架日军战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升到一千米高的天空,还没等其调整好方向,周运来已经带着第一中队的A26战斗机群赶到。
在精准的打击下,六架固定航向无法规避的三菱九六式舰载机凌空爆炸,仿佛六朵绚烂的烟花,与下面的“加贺”号航母那冲天而起的火光,相映成趣。
这时候,日军第二舰队的大多数船只终于启动,七艘巡洋舰也终于调整好姿势,开始动用所有的防空火力,对空中之敌进行疯狂扫射。
“高雄号”和“摩耶号”重巡每一艘都拥有66座25毫米高炮,“那智”、“羽黑”、“足柄”三艘主力巡洋舰也各拥有52座25毫米高炮,再加上“神通”、“木曾”两艘轻巡洋舰各装备的44座25毫米高炮、6座13毫米高炮,在短时间内有近400门高炮同时射击,哪怕25毫米高炮存在诸多问题,威力和射程不尽如人意,但强大的火力网足以威慑任何想靠近舰队范围的战机。
第一中队长周运来上校见日军战舰火力凶猛,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曳光弹的踪影,连忙对着通话器下达命令:
“各中队注意:与敌舰保持3000米以上距离,yin*其舰队尽可能多地消耗高炮炮弹。轰炸机中队请检查剩余弹药数量和类型,侦察机中队扩大侦查检测范围尽量在半小时内捕捉战机,一旦超过时限则必须返航完毕”
“收到——”
“明白——”
五个中队长回答完毕,纷纷驾驶战机在日军舰队上空盘旋,不时做出各种惊心动魄的侧翻和俯冲姿势,惹得缓慢加速中的日军舰队开足防空火力,对着空中猛烈射击。
这个时候,停留原地的“加贺”号航空母舰在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后,四分五裂,熊熊燃烧的船体各个部位,激起汹涌的海浪和腾嚣的蒸汽,缓缓下沉。
“巴嘎”
“高雄”号舰桥指挥室内,目睹“加贺”号沉没的日军第二舰队司令官吉田善吾目赤欲裂,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可恶的支那人我的加贺号我的第一联合航空战队命令舰队停下来,我一定要给那些支那战机一个惨痛的教训”
参谋长三木太市使劲地抓住吉田善吾的手,大声说道:“司令官,情况危急,我们应该加速离开这里”
吉田善吾指着远处依旧在燃烧的一艘驱逐舰和其余四艘纹丝不动的驱逐舰:“那五艘帝国战舰怎么办?难道留给可恶的支那人吗?”
三木太市急切地道:“司令官,我请你冷静一点,要是我们舍不得放弃,那么我们整个舰队都有可能留在海洲湾。支那军队占据绝对空中优势,而我们最快的战机抵达这里也需要三个小时,并且还没有油料可以飞回基地,因此,这个时候我们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撤退”
吉田善吾突然冷静下来,鞠躬道:“三木君,你说得没错,帝国海军再也不能承受任何的损失了吉田方寸已乱,由你来代替我指挥作战吧拜托了”
“这——”
三木太市迟疑了一下,但看到吉田善吾鼓励的目光,当即深鞠一躬:“嗨伊”随后,三木太市对着无线电通话器紧急下达命令:
“命令各舰保持紧密防守队形,加速向黄海撤离。电告伏见宫博恭王军令总长,我第二舰队遭遇支那空军突然袭击,加贺号航母重创后沉没,第四水雷战队之第六驱逐队雷、电、响、暁四舰及第十一驱逐队之初雪舰失去动能。我部丧失空中打击能力,全速紧急撤离支那近海。三木太市。”
吉田善吾嘴角的冷笑一闪即逝,听到舰桥外密集的高炮声,突然焦急地说:“不对劲为什么我们的防空火炮一直在开火?”
三木太市透过指挥室窗户观察,却一无所得,无奈之下推开房门,大步冲到舰桥外的露天指挥所,仔细观察天空中的中国战机,发现敌机虽然做出各种攻击姿势,但始终保持在防空火力射程之外,不由脱口道:“不好,支那人在有意诱导消耗我们的防空炮弹”
匆匆返回指挥室,三木太市继续对着无线电通话器命令:“各舰注意,节省弹药,支那战机在射程内才可以射击,其他时间保持静默即可只需坚持一小时,我们进入黄海水域,相信支那战机即会自动返回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嗨伊”
送话器中传来密集的回答声
距离日本舰队三千米外的高空中,亲眼目睹“加贺”沉没,所有的战机上均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这个时候,黄邦强和侯成也收到了各机的汇报,开始报家底。
“第四中队出动时携带的仅是常规弹量,如今各战机仅剩下穿甲弹一枚、燃烧弹两枚。04汇报完毕”
“第五中队一样。05完毕”
周运来略一沉吟,当即下令:“继续追击二十五分钟,如果日军战舰群依然没有露出防守方面的破绽,我们便返航五中队,现在日军滞留海面的五艘驱逐舰已经脱离日舰防空炮火保护,你们回去击沉它们”
“01,这四条船好好的,干嘛不留给我们的海军接收?多浪费啊”五中队长侯成一边带领战机改变航向,一边问道。
“这五艘船中除燃烧那一艘,其余战舰并没有完全丧失机动能力,我猜测先前他们只所以不动弹,应该是舰船上的残余官兵在躲避加贺号剧烈爆炸的侵袭,现在加贺号已经沉没,醒悟过来的敌人很快就会驾船逃跑。以日本海军的悍勇,投降的可能微乎其微,况且就算是接受了这四支舰艇,我们也没能力开回长江去,到时候只会成为日军战舰的活靶子”周运来解释道。
“01,日军舰队突然停止了射击,请求下一步行动指示”侦察机中队长叶飞的话音传来。
“哦?这么快日军就没有高炮炮弹了?不应该不太可能,06,想办法侦查一下,注意保证战机安全”周运来下达命令。
“06明白”
叶飞应了一声,当即调动五架S3侦察机,很快降低至1000米的低空处,盘旋一圈,调整好方位,从舰队行进方向横切进去。
日军舰队搞不清楚S3是什么类型的飞机,眼见着五架战机从自己舰队上方掠过,惊慌之下,防空火炮开足马力拼命射击,在天空中交织出严密的火力网。可是S3已经开足了马力,高达550公里的极限速度,让所有试图捕捉它的踪影的日军25毫米高炮,全都落了个空。
五艘S3脱离防空火炮的射程后,急速返回,叶飞汇报道:“01,日军舰队防空炮弹储量充足,火力网构筑很严密,估计是其舰队指挥官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有意保存实力。”
周运来略一沉吟,还未作出决策,五中队长侯成的声音再次传来:
“01,01,我是05,四艘日军驱逐舰均退下其海军军旗,换上了白旗,并且还在其甲板上摊开了大幅的白布,现在怎么办?”
周运来惊讶地问道:“日军战舰投降了?不可能吧”
侯成道:“我也不相信,但这是活生生的现实。现在怎么办?”
“留下两架战机继续监视敌人,其余归队。我立即向五号汇报此事,请求迅速派人赶赴连云市出海,弄清楚日军驱逐舰的意图他祖母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日军战舰主动投降,原本挺简单的事情变得这么复杂”周运来骂骂咧咧地道
蚌埠机场,彭祖亮接到周运来的汇报,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狗日的,不好好找司令,跑去寻日本人晦气干嘛?在我心里,就算击沉十艘日本航母,也没有安全迎回司令来得重要”
周运来有些哽咽的声音传来:“五号,我们也知道司令的安全最重要,可是——这样的天气,又同时被大量日军战机缠上,司令他五号,不管怎么样,请允许我们干完这一票,以后不管怎么处罚我们都行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为司令报仇雪恨”
“呸呸呸乌鸦嘴”
彭祖亮骂骂咧咧地道:“什么报仇雪恨,狗日的不许诅咒司令好了,你们继续监视日军舰队和投降战舰动向,我马上调派运输机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你先安排部分战机至徐州机场加油,然后继续出击,明白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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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一四章第二舰队之灾劫(三)
第一三一四章第二舰队之灾劫(三)
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后方四千米处的高空中,空一团第二中队全体战机和第五中队四架战机已经脱离队伍,调整航向后向徐州机场飞去,其余战机依然不紧不慢比钉在日军舰队后面,在天际来回盘旋。
侦察机中队长叶飞从日军舰队上空飞过,盘旋一圈后折返回来,向周运来建议道:“01,刚才我们低空侦察日军舰队火力时,发现他们在防守上存在一定弱点,如果我们能够好好运用,说不一定还可以干掉几个大家伙”
“哦?说来听听要是真的可以,我给你表上一功”周运来感兴趣地问道。
“日军舰队以T字形阵型前进,七艘巡洋舰分布在队列的各个点上,其中以前阵防守最为严密,布置了三艘重巡洋舰,而逶迤长达两海里的阵中阵尾,仅有两艘重巡和两艘轻巡承担防空重任。日本舰船的防空炮火不知道是采用何种高炮,似乎只在第一个齐射时有较大火力密度,连续射击则显得稀疏许多,我猜测可能是由于其设计与炮手配置不合理、导致弹药供应不及时所致。”
叶飞娓娓道来:“故此,针对日军防空炮火的弱点,我们可以利用S3侦察机的高速度,从其阵型侧后方插入,yin*日军防空炮火的注意力,与此同时,我们的轰炸机紧随侦察机之后,对日军舰队进行突击,用破甲弹和燃烧弹结合,首先解决日军舰队殿后的那艘轻巡,我们零敲碎打,能留下多少日军舰只就留下多少。”
四中队长黄邦强赞了一声:“这主意不错,让日本人好好尝尝我们的燃烧弹的威力,只要在日军巡洋舰上扔上几枚,再送它几颗破甲弹,保管日军的巡洋舰遭殃。日军舰队急于脱离海洲湾,不敢过多与我方纠缠,我们慢慢来,一艘艘干掉敌人的巡洋舰,那后方日军丧失防空炮火保护的驱逐舰将成为我们的美餐。”
周运来当即拍板:“好,抓紧时间,前面已快到牛车山岛,我们争取在日军舰队进入黄海前,多干掉几艘战舰。狗日的小日本,竟然会潜伏到咱们近海来偷袭,这回不给它一个教训,以后更加肆无忌惮”
“是”
东京,从皇宫返回大本营的日本海军军令总长伏见宫博恭王,从别克Roadmaster防弹轿车里钻出来,看到米内光政海军大臣、屿田繁太郎军令部副总长、近藤信竹第一部长和海军次官山本五十六少将神色焦虑地站在台阶上,不动声色地笑问:“都挤到门前来干什么?让陆军部的人看你们在这儿当门神吗?”
米内光政海军大臣身着一身海军上将戎装,快步走下台阶,向伏见宫博恭王敬了个礼,随即上前低声道:
“殿下,第二舰队在执行完‘折翼计划’后,还未及起航,突然遭遇支那空军优势战机袭击,加贺号沉没,第四水雷战队之第六驱逐队雷、电、响、暁四艘舰只和第十一驱逐队初雪舰可能玉碎”
“巴嘎”
伏见宫博恭王脸色骤变,伸手“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打得米内光政连忙鞠躬致歉。屿田繁太郎、近藤信竹、山本五十六这时也已走到台阶下,见状惊慌失措地弯下身子,长久不敢站起。
迈步走上台阶,伏见宫博恭王回过头,招了招手:“你们是怎么应对的?”
米内光政顶着脸上清晰的手掌印,快步跟上伏见宫博恭王的步伐:“殿下,我们已经紧急命令第一舰队之第三分舰队前往救援。目前第三分舰队正在出发前往支那北部秦皇岛港途中,距离第二舰队仅有六小时航程,第三分舰队拥有一艘战列舰、两艘重巡洋舰、四艘轻巡洋舰和一艘航空母舰,可以确保防空之绝对安全。同时,三木太市少将已经紧急命令第二舰队脱离海洲湾,向黄海转进。我认为如此多管齐下,支那空军对我第二舰队应该不会再造成损害。”
伏见宫博恭王突然停下:“为什么是三木太市少将汇报?吉田善吾中将人呢?身为舰队指挥官,为什么不在岗位上?”
米内光政低下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只有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才清楚是怎么回事。”
伏见宫博恭王点点头,继续前行,很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看着在身前排成一排弯腰的海军干将,沉痛地说道:
“加贺号耗资上亿,五艘驱逐舰接近五千万,再加上八十余舰载机也价值两千万,谁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一灾难性的后果?帝国海军一向战无不胜,在对清国、俄国、德国及苏联的海战中均取得压倒性胜利,为什么到了我的手里,就出现这样的问题?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否则我没法向天皇陛下交代去吧,等事情有了结果再来汇报,我不希望再听到坏消息,明白吗?”
“嗨伊”
米内光政、屿田繁太郎、近藤信竹和山本五十六齐齐低头应是。
看到米内光政、屿田繁太郎和近藤信竹向门外走去,落在后面的三本五十六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禀报:
“殿下,我认为应该立即知会近卫首相、广田外相,由政府出面向支那军政当局严正交涉,逼迫南京方面下令其正在尾随我第二舰队的战机撤离,同时要求其赔偿我海军所蒙受的巨大损失。我们可以邀请英、美等国一起向支那政府施加压力”
伏见宫博恭王犹豫了一下:“我们刚刚派出战机除掉支那军队中声名卓著的一位上将,我们的请求他们能应允吗?”
三本五十六解释道:“迄今为止,支那政府中主战和倾向我大日本帝国的友善人士依然势均力敌,只要我们做出一副不解决此事就誓不罢休的姿态,渴望在远东恢复和平的英、美等国一定会妥协,我相信支那政府内部在强压下也会很快分崩离析,这样可以有助于挽回我们海军失利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哟西”
伏见宫博恭王点点头,站起来鼓励地拍了拍山本五十六的肩膀:“山本,你的建议很好,以后请继续发扬我现在就去找近卫文磨和广田弘毅,希望能够在外交上取得一点成果。你要紧盯着第二舰队,如果有什么事情,立即知会我,明白吗?”
“嗨伊谢谢殿下赏识”
山本五十六连忙弯下腰,目送伏见宫博恭王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出办公室,才直起身来,看到米内光政正在房间外等自己,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高雄”号甲板一隅的司令官作息室里,吉田善吾中将冷冷地看着舰队参谋猪口敏平中佐。
猪口敏平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在吉田善吾如鹰眸般锐利的眼神逼视下,终于表态:“猪口明白了,等舰队回到驻地后,猪口知道怎么做谢谢司令官赏识”
吉田善吾微微点头:“猪口君,我对你的能力很放心,经历过此事后,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舰长职务,我们第二舰队非常需要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去吧,请记住我现在服用了过量感冒药,正在昏迷不醒中,你去好好配合三木参谋长的工作,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猪口敏平匆匆离去,在房门口时差点儿跌了一跤,吉田善吾盯着猪口敏平的背影,眼中闪过阴冷的光芒。
“高雄”号舰桥指挥室中,三木太市少将低下头细细查看航海图,暗自计算舰队与牛车山岛、达山岛和平岛之间的距离,揣测中国空军会跟在船队后方到什么时候才会撤离。旁边十多位参谋正在紧张作业,作战室里忙而有序,看来由于三木太市少将镇定自若的表现,让舰队将士恢复了不少信心。
这时猪口敏平走进指挥室,快步来到三木太市少将身边,三木太市少将转过头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司令官怎么样了?”
猪口敏平微笑着说道:“司令官喝了点儿水,现在感觉好多了。不过司令官说为了不干扰参谋长指挥,他就不上舰桥来了,今天的指挥由三木将军全权负责。”
三木太市没有答话,埋下头继续查看海图,突然,消失不久的防空火炮声激烈响起,由舰队的后列一直延伸到“高雄”号及两翼。
三木太市抬起头来来,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太过惊慌。对于舰队的防空火力,他还是比较自信的,快步回到硕大的电子仪器屏前,接过电讯参谋递上的通话器,大声问道:“后面是什么情况?”
负责殿后的第四水雷战队司令官细萱茂子郎少将的声音传来:“支那战机群向我舰靠拢,我防空炮火正在奋勇反击中”
话音到这儿突然中断,通话器里传来一片电流的忙音。
三木太市微微一怔,连忙示意一旁的参谋赶紧接通,这时几声剧烈的爆炸从舰队后方传来,声势极为惊人。三木太市再也稳不住了,快步跑出指挥室,站在露天指挥室的栏杆前,从跟随出来的猪口敏平手里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第四水雷战队的旗舰木曾号巡洋舰燃起了熊熊大火,密集的爆炸声正在不断传来。整个舰队的后方,已经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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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一五章第二舰队之灾劫(四)
第一三一五章第二舰队之灾劫(四)
丝毫也不管红色高度警告灯的警示,五架S3侦察机呼啸着,从“木曾”号巡洋舰上方五十米处若闪电一般掠过,带来一阵狂暴的气流。
自遭遇空袭开始,“木曾”号巡洋舰上操纵高射炮的官兵神经便一直紧绷着,尤其是在舰队向黄海转进中收到上峰警戒待命的命令后,更是严密监视后方中国空军在云层中时隐时现的战机,以及正上方距离海平面不足1000米的云层中的反应,随时准备应对来自空中的打击。
自空一团第六中队的五架S3侦察机从后方的天空中呼啸而下,发出尖利的轰鸣时,“木曾”号上的高射炮手已快速调整好射角,44座25毫米高炮、6座13毫米高炮开始尽情地**火舌。
但是,此刻战机已经距离战舰很紧,高炮根本无法发挥应有威力,远处的巡洋舰甚至停止射击,怕误伤“木曾”号。
日军的高射炮射出的曳光弹的残影,让率领侦察机群yin*日军炮火的叶飞松了口气,几乎是擦着“木曾”号的顶部,一冲而上,迅速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中,远处的巡洋舰和“木曾”号一起,再次对准S3机群消失的方向疯狂射击,唯恐敌机杀一个回马枪。
没有人注意到后方的天空,再次有十架战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几乎是眨眼间便逼近了“木曾”号。这时候“木曾号”号上操纵高射炮的官兵才反应过来,匆忙挪动炮口,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驾驶着AB第五中队长侯成中校,根本就不顾安全警示灯在战机低于一千米高度时发出的警告轰鸣,俯冲至三百米高空时,轻轻按下了红色的投弹钮。AB26轰炸机的机腹弹仓迅速打开,一枚50公斤重的凝固汽油弹如幽灵般弹射而出,直直地射向“木曾”号巡洋舰的舰桥部位。
侯成猛地往上拉操纵杆,将飞机油门开到了最大,可怕的过载力将他的身体死死地压在了座椅上。AB26迅速抬起机头,在“木曾”号巡洋舰顶部天线只有几十米的地方飞机冲了出去。侯成一边加速上升,一边转过头查看同伴的战机,只见后面的战机正在陆续俯冲投弹,不由咧嘴一笑,心中暗叫一声“成了”。
凝固汽油弹是叙府兵器研究所按照安毅的思路设计的一种新型航弹,一般的汽油弹呈液态,容易溅射又无法吸附于物体表面燃烧,威力不大,经过叙府研究所的化学家和军工专家共同研究并经过多次实验,添加了环烷烃、脂肪酸两种化学成分后,汽油、酒精等可燃物质发生了胶质化的现象,最初的凝固汽油弹便诞生了。后来,专家们又在凝固剂中添加了活泼碱金属,如钙、钡等,金属与水结合放出的氢气发生剧烈地燃烧,极大地提高了凝固汽油弹的燃烧威力,刚刚投掷下去的便是这种加强版凝固汽油弹。
在此之前,这种航弹还只是在训练场中使用过,巨大的威力让参与实验的飞行员吃惊不已,但用于对敌这还是第一次。因此,就算是拥有上千小时飞行记录的侯成也激动万分,几乎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种航弹对日舰造成的破坏有多大。
结果没有让人失望,当通体银光闪闪的凝固汽油弹在“木曾号”舰桥前方的平台上爆炸,发出的声音并不响亮时,远近的日军官兵还长长地松了口气,以为碰到了哑弹,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声了
只见炸弹爆炸的地方,冲起一条十余米高的恐怖火柱,当火柱达到顶点后,呈蘑菇状自然舒展开,如流瀑一般的火苗,从蘑菇形的边缘飞溅开来,几乎是瞬间,作为第四水雷战队指挥中枢的“木曾”号巡洋舰的舰桥指挥室便被烈焰包围,正在通话的司令官细萱茂子郎少将和十余个参谋变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火人,在烈火包围中凄厉地嘶叫着,随后轰然倒下。
与此同时,空中飞落的火苗附着之处,无不燃起可怕的大火,就算是钢铁也不例外,远近十余座高射炮塔均被烈火所包围,数十名着火的日军官兵跌落甲板之上,发疯一般地满地打滚。
可是,冰冷的甲板并没有让火焰熄灭,反而弄得全身上下均是火苗,上前救人的日军官兵迅速被波及,也加入到满地打滚的人群中。
就在“木曾”号巡洋舰遭受惨重打击,每一个官兵都对这似乎是来自地狱的鬼火惊惧不已的时候,天空中又是四枚凝固汽油弹落下,整个战舰瞬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压根儿就没有多余的思考的时间,一锤定音的五枚破甲弹分别落到了“木曾”号巡洋舰前后的主炮塔上,整艘舰船最为薄弱的顶甲部位被迅速贯穿,炸弹在船舱内部猛烈爆炸开来。
“木曾”号上被满船似乎怎么也扑不灭的火焰包围、心中感到无比绝望的水兵,发现舰船大幅度地摇摆着,心知不妙,再看到同伴在烈火中哀嚎的惨状,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恐惧,纷纷向大海里跳去。
果然,更大规模的爆炸接踵而至,早已在高温炙烤下蠢蠢欲动的25毫米及13毫米高炮炮弹、140毫米舰炮炮弹以及大量鱼雷,纷纷自动跑出来凑兴,如同举行一场各种炮弹的演唱会一般,散发出自己的所有能量,惊天动地的爆炸此起彼伏,溅起的火花高达五六十米,让远近的舰只拼命躲避,秩序为之大乱。
日军第二舰队后方的云层中,周运来高兴地叫了起来:“干得漂亮这下小鬼子恐怕要急了,咱们再接再厉,争取再干掉两艘战舰,让鬼子的天皇心疼死我今天才发现,用飞机打战舰,原来这么爽”
通话器里传来一阵哄笑声,已经调整好战机状态,远远地观察了一下“木曾”号巡洋舰惨状的侯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是很爽,在小鬼子防空炮火威胁下,靠近敌舰近距离投弹,然后再迅速拉升,这种感觉真的无与伦比,就像和死神竞赛一般,太刺激了”
“得瑟什么,现在该看我们四中队的了”
黄邦强对着送话器说完,转换了下通话频率,冲着四中队的兄弟大吼一声:“好了,弟兄们,五中队刚刚露了一手,我们可不能输给他们不过这回我们面对的日军巡洋舰体积要大许多,估计护甲更厚,炮台也更多,大家行动时要小心一些。”
“明白”、“知道了”、“OK”送话器里传来七嘴八舌的答复声,黄邦强再次把通话频率换了回去,然后驾驶着战机,目光紧紧地盯着第五中队五架侦察机俯冲而下,又一次飞临日军巡洋舰上空,立即大吼一声“出击”,压下机头,一路呼啸着向处于行进舰船中央位置的日军巡洋舰冲去。
这次第四中队轰炸的对象,是日军第五战队“妙高”级的“那智”号重巡洋舰,这个级别的重巡洋舰排水量高达14980吨,最高航速高达34节,舰员773人,装有双联装203毫米炮塔式舰炮5座,前主炮炮塔3座,后主炮炮塔2座,127毫米火炮八座,25毫米高射炮52座。为了减轻重量,主炮炮塔的装甲厚度仅有25毫米,只能防护近炸炸弹。由于该级别的巡洋舰火力猛、速度快,在当下世界各国的海军重巡家族中堪称巅峰之作,和“高雄”级的重巡洋舰一样,是日军以巡洋舰为主力的第二舰队的核心打击舰只。
估计是吸取了“木曾”号巡洋舰沉没的教训,“那智”号重巡洋舰开始做S形防空机动,同时开动所有防空炮火,对准来犯战机进行打击。
瞎猫也有逮着死耗子的时候,更何况日军大量高炮炮弹编织的弹幕也算厚实,一架已经越过“那智”号重巡洋舰顶部、正在直线攀升的S3侦察机被击中油箱,凌空爆炸,其余四架侦察机虽然安全脱身,但每一个飞行员额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正如侯成所言,每一次俯冲仿佛都在和死神竞赛
眼看着前方的天空中,飞机的残骸正在纷纷扬扬地下落,黄邦强牙齿紧咬,不管不顾地率领着第四中队十四艘轰炸机,扑向“那智”号巡洋舰的炮塔、舰桥等关键部位,疯狂地扔下燃烧弹或破甲弹,然后急速拉升机头,亡命地向天空云层中冲去。
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两架AB26轰炸机被日军防空炮火击中,由于没有直接击中油箱,屁股上冒起浓浓的黑烟,驾驶受创战机的飞行员把心一横,索性一口气将弹仓里的炸弹全部抛了出去,然后竭力控制机身,向“那智”号重巡洋舰撞去。
此时,日本海军引以为傲的“那智”号,已经在凝固汽油弹和穿甲弹的连续破坏下,火光冲天,炮塔部位早已经被整个掀起,在接踵的爆炸中一片狼藉,舰上的官兵鬼哭狼嚎,四处奔逃,可是怎么也躲避不了来自地狱的火焰的审判,纷纷上演“烧烤活人”大剧,场面之惨烈让人侧目。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那智”号的船体结构经受严重考验,处于崩溃边缘,任何轻微的打击都有可能导致舰只解体的时候,被防空炮火击中的两架AB26轰炸机匆忙间扔下的两枚炸弹,恰好落在了“那智”号重巡洋舰两侧的海水中,距离船身还不到五米。
炸弹在海水中发出狂暴的咆哮,掀起三四十米高的冲天水柱,巨大的水压几乎是在撞击“那智”号的同时,便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迅速撕裂了这艘重巡洋舰的船壁,在“那智”号水线以下舱室工作或者是躲避上面烈火威胁的日军水兵,成为第一个受害者,几乎是毫无抵抗地便被巨大的水流冲击收割去生命,各个船舱迅速进水,局面正在不断崩坏中,就算是没有外力作用,要不了多久也会沉没,但这时候船体再次遭受重创。
两架被高炮炮弹击中的AB26轰炸机,一前一后冲向早已被破甲弹撕开大大口子的炮塔部位,再次引发剧烈的爆炸,在四处**的烈焰中,两处藏匿在炮塔三层甲板下的弹药库终于在高温炙烤中发生殉爆,再次重演了“木曾”号悲剧一幕。
整个“那智”号,剧烈的爆炸着,声音惊天动地,激射的火焰和四处飞溅的舰船残片,击中了一艘正在急速规避的驱逐舰,驱逐舰迅速冒起滚滚浓烟,随即失去了机动能力,在海面上随波起伏,形势岌岌可危。
“高雄”号舰桥上,第二舰队参谋长三木太市少将倚在露天指挥所的栏杆上,眼睁睁地看着“木曾”号在缓慢沉没,“那智”号也随之出事,目睹被“那智”号误伤的驱逐舰被舰队远远地抛在了后面,目睹海面上随处可见招手呼救的日军水兵,却没有办法停下舰队出手拯救,这种揪心的痛苦折磨着他,整个人几乎快疯了。
要知道三木太市不仅是第四舰队的参谋长,还是舰队第五战队的司令官,而“那智”号便是第五战队的绝对主力,并且还是第五战队的指挥舰,现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座舰被中国空军蹂躏,情不自禁地跪倒地上,抱头痛哭。
可是,由于不清楚中国空军究竟出动了多少战机,而且不知道还有多少后续战机赶来,三木太市在心头滴血之余,还得咬牙下令舰队加速行进,尽快地和赶来援助的第一舰队第三分舰队汇合。
这个时候,保存舰队实力,成为了支撑三木太市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很快,日军第二舰队“木曾”号、“那智”号巡洋舰,先后侧翻沉没,在这两艘巡洋舰防空炮火保护下的众多驱逐舰,惊慌失措,拼命向舰队旗舰“高雄”号靠拢。可是由于规避先后出事的“木曾”号、“那智”号巡洋舰,耽误了时间,有三艘驱逐舰脱离了舰队的防空炮火掩护。
毫无悬念的,在空一团第四和第五中队破甲弹和凝固汽油弹的盛情款待下,包括失去动能的那艘驱逐舰一起,四艘舰只很快倾覆,至于那些在海面上苦苦挣扎的日军水兵,谁还能想得起他们呢?这也算是侵略者的可悲下场吧
由于此时第四、第五中队航弹耗尽,难以再对日军东去的舰队构成实质性威胁,一中队长周运来上校果断地下达了全体战机返航的命令。
至此,中日战争第一场海空对抗全面结束,以日本舰队损失“加贺”号航空母舰、“木曾”号轻巡洋舰、“那智”号重巡洋舰、九艘驱逐舰后狼狈逃窜,中国空军大获全胜告终
此战中空一团损失了两架最新型的AB26轰炸机和一架S3高空侦察机,但和取得的战果相比,这样的付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尤其最要的是,此次海空大战打破了日本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让日本海军从上到下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对舰载机、防空火力、战舰装甲等薄弱环节进行了一系列升级改造,让美国海军吃够了苦头,极大地削弱了英、美等国的国力,也让中国在谈判桌上捞取了足够多的好处,几乎改变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格局,影响极为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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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一六章孤岛求存
第一三一六章孤岛求存
雨渐渐地停歇下来,微山湖烟波浩渺的湖面上,雾气蒸腾,很快飘渺的厚重烟雾便笼罩了整个微山湖,为秀美的湖光山色穿上了纯洁的白纱。
微山湖是连接京杭大运河的重要水道,平日湖面上过往的船只不少,可是今天先是暴雨倾盆,然后紧接着又是大雾弥漫,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里出航的船只原本就极少,再加上能见度太低,沈凤道等人在岸边蹲守了半个多小时,连个船影都没见着。
远近的芦苇荡、荷塘,从灰白色的迷离中,隐隐送出些翡翠色和一抹抹暗红。前方不远处,野鸭浮游的深墨色影子,于雾蒙蒙的天空中变化各种阵容;燕子破雾而出,掠过湖面层层涟漪,转瞬飞近身旁,突然又急转离去,迅速与模糊的天地混为一色。
沈凤道叹了口气,转过头,对身边的沈子凌道:“篝火升起那么久、烟柱直冲云霄如此明显,也没领来搜救人员,现在湖面雾气蒸腾,再想寻得帮助更是千难万难了。”
沈子凌出身万寿宫,师从万寿宫长老松风真人,算是沈凤道的俗家师弟。沈子凌是个孤儿,自小被万寿宫收养,安家军入驻老南昌后,十六岁的沈子凌被推荐考入江南理工大学,短短数年间,便熟稔地掌握了日、德、英、法、俄等多国语言,从江南理工大学外语系毕业后,又考入叙府士官学校特种专业,一毕业便被沈凤道调到了安毅身边,成为三十六铁卫之一。沈子凌一专多能,除了日常安保任务外,有时候还偶尔客串一下安毅的机要秘书,协助处理公务,目前他的身份是第一侍卫小组的组长,领少校军衔。
沈子凌望着雾蒙蒙的湖面,不无疑虑地道:
“照理说这个时候了咱们的专机还没到南京,方方面面应该有所察觉才对,蚌埠机场的彭祖亮将军早就该派出战机前来搜寻,可是直到现在还杳无音讯,我估计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现在天气如此恶劣,短时间内获救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
“还好,司令跟着我习武多年,又经过我金针刺穴,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可若是没有汤药调理身体,恐怕会出现反复。相对而言,现在叶小姐的情况最为糟糕,她没有功夫底子,受创最严重,再加上风寒浸体,若得不到及时救治,恐”
沈凤道摇摇头,眼里满是忧色。
“师兄,你快看,我们发现了什么?”远处两人迅速靠近,一边将双手高高扬起,不断地挥舞,一边大声叫着。
沈凤道注目一看,眼睛一亮,待两人来到身前,好奇地问道:“这是好东西啊,在哪儿发现的?”
来的二人也同出自万寿宫一脉,并且还是同一个师傅的师兄弟,前面双手举着一双木桶的是李桃,后面一手拿着黑不溜秋的砂锅、一手拿着个炒菜的铁锅的是成世明。俩人是万寿宫传功殿长老松涛道长的弟子,李桃是贵州毕节人,一身功夫在众侍卫中独占鳌头,仅逊色于沈凤道;成世明是四川成都灌县人,幼年失怙,母亲无力抚养,将之送入青城山的古常道观。松涛道长至清晨时访友,怜其聪明伶俐收为嫡传弟子,但成世明心思却不在功夫和道术上,反而对谋略和搜集各种信息更感兴趣,目前在众侍卫中,担任的是沈凤道情报助手的角色。
李桃高兴地指了指岛后的那片芦苇荡:“成师弟发现芦苇荡中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若隐若现,像是条船,于是和我一起脱衣下水,游过去看个究竟。果不其然,那是一条废弃的客船,大概可以乘坐五六人的样子,棚户和帆板已经破旧不堪,舱底也严重积水,倒是船头灶台上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一应俱全。成师弟说这条船可能是被水贼打劫后遗弃在芦苇荡里的。”
“水贼?这里有水贼?”
沈凤道心头微微有些担忧,随即摇头哑然失笑,自己和五个师兄弟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再加上已经醒转的出自广州蔡李佛门下的李稚鹤、沧州八卦门的刘无忌以及佛山咏春拳传人闫培这三名侍卫,区区毛贼怎能威胁自己分毫?
小岛顶部简易棚子下面,出身万寿宫药师殿的刘源、胡嘉龙,比起沈凤道矮上一个辈分,此刻他们席地而坐,为同样坐着面向他们的李稚鹤、刘无忌仔细把脉,闫培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刘源率先放开手,笑着说道:“稚鹤兄,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后只要再调养一番即可无虞”
李稚鹤一脸欣喜,刚要说几句感谢的话,李桃兴冲冲地冲进棚子,举起手里装满水的两个木桶,大声嚷嚷:
“弟兄们,快帮把力,搭架子、挖土灶,世明正在后面洗铁锅和砂锅,沈师兄在捕鱼,很快就有鱼汤可喝了”
闭着眼睛的胡嘉龙睁开眼,拍拍正焦虑看着他的刘无忌的手臂:“无忌兄的身体没有大碍,现在当务之急是吃点儿热东西进肚子。适才我听到‘咕咕’的声音了哈哈”
刘无忌如释重负,长身而起,笑着从腰间取下半尺长的特制工兵铲,拾起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嘴里招呼着:
“大家都不要和俺抢,走南闯北,篝火架和土灶俺不知道搭了多少,这些活计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
等沈凤道两手各提着一提五六尾去除内脏,通过血淋淋的鳃巴串联在一起的鲜鱼回来,铁锅里的水早已经沸腾了,刘无忌和李稚鹤连忙接过,将鱼一一放进锅里,很快一股香气便溢了出来。
沈凤道来到安毅身边蹲下,将手指放在人中位置,感觉呼吸还算平稳,转过头,向正在给闫培检查身体的刘源问道:“小源,司令的情况怎么样?”
刘源向闫培歉意一笑,回过头对沈凤道说:“司令身体恢复得不错,他脑后的那个血疤竟开始慢慢愈合,我想这可能与师祖平日为司令服用的道家药物有关。不过由于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加上心神激荡之下风邪最容易入侵身体,等下还得给司令喝些肉汤,调养一下身体,如果能有草药加以巩固就更好了。周小姐胜在年轻,身体机能正处于人生最旺盛的阶段,加之她在被高高抛出座位撞向舱尾的时候,不知道谁挡在了她身前,故身体受创不重,没什么大碍,昏迷一段时间就会自己醒过来。只有叶小姐伤势最为严重,不仅脑部有伤口,五脏六腑也受创严重,若是得不到快速治疗,恐怕”
沈凤道抬腕看看表,再看看远处的天空,摇摇头:“虽然现在还不到下午…,但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估计今天没法离开这个岛了。等会儿我去那条船上看看,就算不能把船修复,也要拆下几块木板来。这微山湖东西最宽处也不过三十余公里,狭窄处更是只有十余公里,我努力一把,半天时间应该能够赶到湖边的乡镇,尽快和驻军取得联系。”
“师兄,你看这些草药对司令他们的伤势有用吗?”
这时沈子凌和胡嘉龙各抓了一把植物回来,沈子凌凑到沈凤道身边,恭敬地问道。
沈凤道心里一动,连忙接过来一一查看:“这是花生叶,这是元胡,这是土木香,这是山姜黄,这是石岩姜,这是苏方,这是黑三棱呀,这个是白背三七,没想到这个岛上草药不少不错,不错,这些草药可以凑出几副治疗跌打损伤、消除血积内瘀的药来。尤其是这个白背三七,只需将叶子洗净捣烂,敷于伤口处,再用大片三七鲜叶盖在上面,便是上好的化瘀消肿止痛的良药。”
胡嘉龙听了大受鼓舞,向沈子凌炫耀:“师叔,我说这些药都有用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药师殿出来的,你老不信我,现在总该没话说了?”
“算你小子厉害,这总该行了吧?”
沈子凌随即对沈凤道说:“师兄,让李桃陪你去船上吧,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等下我和世明去挖些莲藕回来,莲藕淀粉含量高,可以充当粮食,明天你要行远路,不补充体力可不行。稚鹤和闫培去采些芦苇,这玩意儿烘干后垫在地上,可比睡在树枝上舒服多了。无忌兄留下来照看篝火。”
“不错,莲藕有益血生肌、补中养神、止血散瘀的作用,正适合司令和叶小姐食用。”沈凤道对沈子凌的安排很满意,振作精神站起来,向棚子下的众人问道:“大家明白自己干什么了吗?
胡嘉龙和刘源急了:“我们呢?怎么没分配我们的任务?”
沈子凌白了他们一眼:“这还不明白,去采草药啊三个病人,这么点儿草药根本就不够看这天色,估计离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干活,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说不一定会有更大的挑战等着大家。”
“好”
众人齐齐点头,分头行事
北平,中南海颐年堂会议室。
胡家林双目通红,向坐在会议桌左手边的一位少将咆哮道:
“他娘的小日本怎么知道司令专机的起飞时间,竟然眼巴巴地守在黄淮地区,等着司令自投罗网?在此之前,可是有一架相同外观的AN5客机起飞离去,日军怎么知道司令不在那一架客机上?日军对司令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楚,没有奸细谁会相信,而且我敢保证,这个奸细就在清苑机场,亲眼目睹司令的专机起飞刘宗玉,你主管情报工作,怎么向我交代此事?”
第五军团情报处长刘宗玉少将抹去腮旁的泪水,低着头站起来,哽咽地说道:
“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发现混入清苑机场的奸细,请求处分。现在军团情报处和宪兵团已经封锁了清苑机场,对每一个人进行严格盘查,相信结果很快就会送到我们手里。”
鲁逸轩一脸沉重:“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司令的专机,不管情况如何,必须给全体将士一个交代。我们的官兵从进入部队开始,接受的便是忠于国家、忠于民族、忠于安家军这个战斗集体的思想教育,我担心如果官兵们知道司令出事,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李金龙愤怒地站起来:“还想那么多干什么,老四下落不明,估计凶多吉我们把队伍拉上去,跟日本人拼了”
张承柱呵斥道:“金龙,不要那么鲁莽,你以为胡司令不想报仇吗?现在寻找司令是头等大事,其他一切事宜都要让步。”
说到这里,张承柱看了看表:“奇怪,照理说驻防蚌埠机场的彭祖亮将军应该有了初步的结果,怎么现在”
张承柱话音未落,军团通讯处长秦振邦上校匆匆来到胡家林的座位前,将一份紧急电报交到了胡家林手里。
“什么?胡闹不想办法寻找司令,却跑去寻找日本海军的晦气,彭祖亮是怎么带兵的?”胡家林愤怒地拍了下桌子,随即缓缓坐下,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
“现已击沉日军‘加贺’号航空母舰,进一步的战报稍后就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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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一七章支柱与核心
第一三一七章支柱与核心
叙府,翠屏山下花果飘香花团锦簇的西园。灼热的烈日下,三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穿过布满藤蔓的大门,在主楼前缓缓停下。
随着前后侍卫下车,居中的那辆“大豹子”车门打开,劳守道弓腰钻了出来,在迎接的情报局长杜易少将和第二路军政治部主任展到少将的陪同下,快步进入客厅。
在叙府陆军总医院派出的急救团队的全力抢救下,飞机试验场晕倒的欧楚儿和冯洁云已经苏醒过来,悲恸不已的总医院院长李梅生少将(就是当年的小郎中),亲自带着医疗团队送欧楚儿和冯洁云回到西园。
李梅生也近乎悲痛欲绝,要知道出事的飞机上,既有安毅这个提拔重用自己的大恩人,又有沈凤道这位亦师亦友的好兄弟,若是他们真的出事,李梅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这个重大的打击。
很快,得到消息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纷纷向西园赶来,自安毅北上后清冷已久的安宅,将星闪耀,这其中包括叙府武装警察部队总司令丁志诚中将、参谋长李福成少将,从江防司令部副司令兼参谋长位上转任第二路军副总参谋长的穆追忆少将,西南空军副司令兼参谋长林飞中将,士官学校教育长张天翼少将,兵站总监常保芳少将,宪兵司令部郭四正少将,直属警卫旅旅长安晋少将,工程兵司令史乐君少将,军工部长孔泽川中将等将领,所有人在看望慰问了欧楚儿、冯洁云和龚茜后,均留在底楼的客厅里,等待劳守道出现主持大局。
从北伐伊始安家军成军到现在,经过短短的十余年时间,整个安家军军政系统已经涌现了数十位将军,可以说,共同的理想和事业把大家牢牢地捆绑在一起,而安毅是当之无愧的精神支柱和最重要的核心,如今这个支柱、核心出现问题,引发的悲痛和动荡有多大,可想而知。
“道叔”
劳守道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时,将军们全都涌上前去打招呼。劳守道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一一点头,清楚地叫出每一个将军的名字,镇定自若的样子让大家的心底稍微安定一些。
“叔”
安晋看到劳守道,眼睛一红,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劳守道摇摇头,上前抓住安晋的手,轻轻拍了拍:“傻孩子,你要坚强些,要相信你哥,他不会轻言放弃的,你也永远不要放弃你现在已经二十六岁的壮小伙,堂堂的**少将,不要这么轻易哭鼻子,会让人看不起的”
谁知道劳守道这么一说,安晋的泪水流得更厉害了,他一个劲儿地抹泪水:“叔,我也不想这样,可就是忍不住,我我想哥了”
劳守道叹息一声,看了看周围,问道:“你嫂子她们呢?”
安晋哽咽地道:“两位嫂子和龚大姐在楼上卧室里。两位嫂子伤心过度,这个时候还未完全恢复过来,龚大姐在楼上安慰照看着。”
劳守道伸出手,把安晋头上的军帽扶正,鼓励地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指着一个个将领点名。
对于劳守道这位安家军中位高权重的前辈级人物,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敬畏,毕竟从一开始,劳守道就坐镇老南昌,主管着安家军的后勤,可以说是安毅的大管家。现在安毅出事,暂时由劳守道来处理军政事务,没有谁会质疑其权威性。
叙府绥靖公署秘书长蒋云山、西南政法大学校长马君武、叙府议会议长祁圣卿、公署副主任兼任叙府市长董馥川等政府大员站在人群的后面,看到劳守道后,心中微微一宽,点头致意。
在“道兄”、“老哥”、“贤弟”的简单称呼中,劳守道拉着几位安家军智囊的手,来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中坐下,侍卫们早已自觉地拿来许多长凳,围绕在沙发前面,呈雁形摆开,很快便坐满了人。
“消息已经知会杨斌、胡家林、路程光、叶成、赵瑞、杨飞、顾长风、夏俭诸位将军了吗?”劳守道轻捻长须,向坐在右手边第一位的杜易问道。
杜易站起来,神色严肃地点点头:“已经全部通知到了,并且按照胡家林将军的建议,我们也向德国柏林的尹继南将军去了电。尹将军复电,他将马上向蒋委员长提出‘辞去德国武官职务尽快返回国内’的请求。”
劳守道微微点头,示意杜易坐下,继续问道:“空一团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临上飞机离开思茅时,空一团的彭祖亮将军来电,说他已经冒着雷雨派出三个中队的战斗机参与搜索,这会儿应该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了吧?”
出席会议的西南空军参谋长林飞中将站起来,只见他神色古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彭祖亮将军刚刚来电,空一团搜索司令专机下落过程中,在海洲湾一线发现日本海军舰队主力,其中便隐匿有伏击司令专机的凶手——‘加贺’号航空母舰。随后,两个轰炸机中队和第六侦察机中队紧急出击,六个中队的将士齐心协力,一致对敌,在自身无损的情况下击沉日军航空母舰,该航空母舰上的战机全部被摧毁”
客厅里“嗡嗡”的议论声一下子响了起来。
这个好消息若放在平日,估计在座将校都会激动得跳起来,毕竟日军航母所代表的意义每一个军人心理都很清楚,高达上亿的造价以及昂贵的维护费用,让这种舰船充满了神奇的魅力,和战列舰一样,是一个国家海权的象征。中国空军以一个大队的实力,竟然击沉日军的航母,不能不说是一个鼓舞人心的好消息。
可是,对照如今安毅专机失踪、生死不明的情况,这个消息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毕竟对于安家军这个集体来说,安毅的安危高于一切。
劳守道不动声色:“好,向空一团出击将士表示祝贺,让他们完成对日本舰队的攻击后,立即投入到搜索司令的行动中。”
林飞应了声“是”,又补充道:“我西南空军司令黄秉一中将、副司令林飞少将,已分别自叙府和宜昌乘坐专机前往蚌埠,亲自坐镇指挥搜救司令之事宜,并对彭祖亮将军放下主要任务,不务正业”
“不”劳守道打断了林飞的话,摆摆手道:“这个就不用了,若是小毅在这儿,也不会允许这样做的。不管怎么样,击沉日军航母都是一件大涨脸面的事情,没有必要这样苛责空一团的将士们。在国家、集体与个人利益之间,永远要以国家利益为重,这也是我们安家军一向所坚持的。所以,不但不能批评,而且还要通报嘉奖。”
“是”
林飞点点头,擦去脸上的汗珠,转身离开。大家都知道,他这是要赶到西园隔壁的安家军大本营的电讯中心向空军将士传达司令部的最新指示。
穆追忆主动站起来,汇报道:“路司令和空军林副司令乘坐同一班机赶赴蚌埠。到了蚌埠后,路司令会立即前往徐州,与我们的水警部队汇合,亲自指挥水面营救事宜。去年江淮水灾,为了拯救五河等地的父老乡亲,我江防司令部舰只大量出动,救灾完毕后,我们便在蚌埠留下了一支水警大队,以应不时之需。现在这支水警大队依托于淮河、大运河及黄淮地区的洪泽湖、高邮湖、骆马湖,在徐州以南地区围剿水匪强盗、抗洪救灾,保境安民,深得江淮百姓爱戴。按照司令专机失去联系前最后的通话情况,路司令揣测专机极有可能在徐州以北地区失事,其中微山湖又是重中之重,因为按照当时风雨雷电交加之状况,以范子纲上校的经验,以较小的角度坠入湖中是唯一能够保证司令安全的坠落方式。当然,如果在此之前专机已被日军战机击中,则无话可说”
“好,这个判断很有预见性,路程光还是当年的路程光,赤胆忠心啊”劳守道欣慰地说:“水警大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微山湖,需要多少时间?”
“明天一早一个中队的快艇即可进入微山湖水域,因为这个中队目前正在骆马湖北端的猫窝一带追剿一股水匪,路司令接到司令出事的电文后,第一时间便指示该中队迅速抽身北上,穿过大运河,直插微山湖。”穆追忆肯定地回答。
这时丁志诚也站了起来:“道叔,请允许我带着叙府特警支队赶赴徐州,参与搜救司令的行动这几年来,我们特警部队先后从各警卫师、工兵部队和武警部队中,精挑细选,选拔出三千名将士,完全按照咱们安家军特种部队的方法进行训练,特别是为了搜索罪犯,我们还特意训练了一支警犬部队,可以凭借着主人的气息进行搜索。我此去也不多带人,就带两个特警中队和一个警犬中队,保证把司令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劳守道略一沉吟,当即点头:“好,志诚,我答应你,咱们的运输机大队自成立到现在,只是简单地出了几次任务,大规模的机动还从未有过,今天就当是实战演练吧。”说到这儿,劳守道向匆匆返回的林飞吩咐:
“林飞,你们空军的空勤团也该动动了,上一回到锡林郭勒盟执行任务,是欧阳剑带队的,这一回就让凌星带队吧自那小子自到了空勤团,玩儿命地练,我估计他都快被自己给憋疯了,这次也让他出来活动一下。那小子的嗅觉远非常人可比,说不一定有大用。”
“是”
林飞刚刚坐下,又再次站起来恭敬回答。
劳守道看到布置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挥挥手:“大家回去做事吧,在搜救结果没出来之前,不许胡思乱想,更不许传播谣言,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对你们司令最好的支持。所有人齐心协力,没有迈不过去的槛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许多将军站起来,欲言又止,显然劳守道的话并没有打消他们的顾虑,依旧是满脸忧色。
“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盲目行事,越动越乱不管你们司令最终如何,你们都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们首先是属于这个国家,属于这个民族,然后才属于我们这个集体。现在日本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们乱,我们越乱,他们就越高兴,那样他们就可以乘虚而入,这个时候,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劳守道脸一沉,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原本纷纷围上前来的常保芳、史乐君等人,看到劳守道语气无比坚决,无奈之下郁郁不乐地离开,但一个个步履沉重。
“道兄,不知道将士们能否经受住这个严峻的考验啊?”蒋云山担忧的说。
“是啊说真的,在听到司令出事的那一刻,我仿佛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这心里”董馥川不堪回首地摇了摇头:“就像心脏病发作一样,不好受啊”
“希望司令吉人天相,平安回来,否则叙府的大好局面,有可能会坏在我等手里唉,我这把老骨头,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祁圣卿脸色惨白,哀叹连连。
马君武安慰道:“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司令不是夭折之相,或许过上两三天就会有好消息传来,我们且放宽心,静观其变吧”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这几年咱们安家军走得太顺利了,地盘日益巩固,在上海、长城和平津等战事中,更是创下了媲美古代岳家军、戚家军这样的好名声,如今也该到大浪淘沙的时候了”
劳守道仰起头,非常感慨:“或许是命中活该有这个坎儿吧,就看谁能坚持下去,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则死无葬身之地,命中的劫数啊玉成兄,厚山兄,祁老哥,馥川老弟,你们回去后把政务安排好,不要让学生、工人出来添乱,就是对小毅、对我最好的帮助了拜托了”
“放心吧,道兄,只要我等一息尚存,必不会让道兄为这些繁琐的事情分心。”蒋云山一脸郑重地表态,随即和马君武等人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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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一八章且放宽心
第一三一八章且放宽心
随着人群慢慢散去,客厅里很快便只剩下安晋和李梅生。
劳守道向李梅生点点头,牵过安晋的手:“咱们上去看看吧,安毅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上次他坠机就闹得沸沸扬扬,差点儿动摇咱们的根本,现在又来这么一出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懂得珍惜自己、懂得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来到二楼的小客厅,居中的小茶几上摆满了药瓶和诊疗器具,几个护士正在收拾,一位女医生刚好从欧楚儿的房间出来,看到李梅生,连忙迎上前:
“院长,两位夫人情况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即可。”
李梅生严肃地道:“好,刘医生,留下两个护士帮忙看护,其余的你先带回总医院。记住保密原则,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今天你们所经历的事情,明白吗?”
“是,我不会让她们胡乱说的”
女医生郑重地向李梅生敬了个军礼,又向劳守道和安晋点了点头,便去小客厅和护士们一起整理诊疗器械。
劳守道和安晋推开房门,只见欧楚儿和冯洁云正坐在床沿边,小声抽泣着,龚茜站在她们面前,不停地递上毛巾,柔声安慰。
“道叔”
听到门响,欧楚儿和冯洁云一起转过头,看到是劳守道,眼泪滚滚而下。
劳守道走近二女身边,叹了口气:“我前几天心绪不宁,可一直没算出是什么问题,卦象显示与水有关,便悄悄交代凤道和安晋,密切注意小毅和你们,不要让你们接触到水,又或者是碰到姓名中带水的陌生人,可没想到今天竟会迎来如此噩耗。你们放心,我和松鉴、松鹤两位师兄先后卜卦,都得出臭小子此行有惊无险的卦象,不过紧随此卦象的却是大凶之兆,所以现在我们要抓紧一切时间,尽快找到小毅,避免新的危险接近。”
欧楚儿和冯洁云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惊,连忙问道:“小毅现在还活着,这是真的吗?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龚茜虽然没有问,但眼里也满是关切之色。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们”
劳守道肯定地说:“以我和两位师兄多年来的卜卦经验,这一次绝对不会算错的。放心吧,刚才在下面,我已经安排好了,天上地下水中,我们全方面进行搜索。此外,第四厅和我们川南直属的情报站,均已得到命令,万寿宫也给鲁、皖、苏三地的道门友人传去口信,相信如此多管齐下,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回。”
龚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坐到欧楚儿和冯洁云中间,一边搂着一个,安慰道:“两位妹妹,这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来,擦干眼泪,笑一笑,把心放宽些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别这样,到时候要是小毅没事,你们反倒病倒了,小毅可要笑话你们俩了”
看到二女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龚茜如释重负,心里默默念叨:“小毅,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姐姐等着你回来”
南京,国府会客厅。
看着和日本大使川越茂联袂而来的美国大使詹森、英国武官弗兰塞和经济顾问巴志、德国大使陶德曼、意大利大使柯莱、法国大使那齐雅,蒋介石恼怒之余又是一阵迷惑,心说如果是为了昨晚在长江沿线江防部队对日本侨民和船只采取的行动,这个阵容未免太过豪华了吧?而且不是说英法和意德之间关系很紧张吗?现在怎么走到一块儿了?不应该啊
“委员长先生,我很遗憾,贵国不仅在华北与日本进行战争,还把争端扩大到长江流域和黄海地区,这与我们大英帝国的利益完全不相符。在此,我想警告委员长一声,我们大英帝国是不会坐视这种损害帝国利益的行为的”
英国武官弗兰塞刚刚在会客厅沙发上坐下,就表达了英国方面的强烈不满。
“哦?弗兰塞先生是指昨夜我方对日本侨民和舰只采取的行动吗?”蒋介石听到翻译的转述后,不解地问道。
“不,当然不是今天下午,贵国空军对日本海军采取了突然袭击,击沉日本海军第二舰队的一艘航母,这是严重威胁国际和平和稳定的行为,我们英国方面身为国际秩序的维护者,对此表示严正抗议”
弗兰塞义正词严地说道。
“航母?开什么玩笑?”
蒋介石霍然站起,一脸怒色:“弗兰塞先生,你确认这不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日本海军的航母,无一不处于严密的保护之中,要突破由战列舰和巡洋舰构筑的强大防空火力,不知道要多少战机才能做到?而且,迄今为止,我还从未听说过有战机在与大规模舰群对抗的时候炸沉大型舰只的经历,我对这样的诋毁表示愤慨
“弗兰塞先生,有句中国的老话叫做恶人先告状,原本我想等情况查清楚再向各国通报日军的恶行,但既然日本政府如此卑鄙下作,那我只好先将实情告知大家。在今日午时,日军派出战机,在我国黄淮流域领空,击落我**队副总参谋长安毅上将的客机,现在我国陆军和空军,还在竭尽全力寻找飞机残骸之下落。这件事孰是孰非,由各位尊敬的外交官自己来判断吧”
听了翻译的话,各国使节大吃一惊,纷纷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对川越茂信誓旦旦宣称的本国航母遭受中国空军轰炸导致沉没的消息开始怀疑起来。
要知道现在还处于巨舰大炮时代的末期,在一般人认识中,飞机对以巡洋舰、战列舰为主体的舰队的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要知道在一个满编的舰队中,起码拥有数艘装备五十门甚至更多高射炮的重巡洋舰或者是战列舰,如此强大的防空体系,不要说中国空军那少得可怜的战机突破不了,就算是英、美等国也自认无法做到。
尤其是作为海军头号强国的英国,对于战舰的迷信更是达到了顶点,这个时候,英国海军还没有独立的航空部队,所有的战机都归独立于海军之外的皇家空军管辖,没有人认为战机能对舰队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川越大使,为什么你要撒谎?难道你要挑战我们西方人的智慧,作为你能力的证明吗?”意大利大使柯莱显然是继承了他的元首墨索尼里的暴躁脾气,几乎是指着川越茂的鼻子骂起来。
法国大使那齐雅也表示难以理解:“据我所知,中**队几乎把他们的战机都调到华北去了,所以才会取得上一次保定空战的胜利。我很难相信,中国可以凭借着其布置在长江两岸地区那点儿可怜的战机,对日军战舰构成威胁很遗憾,显然我们是被人愚弄了”
川越茂无法忍受英美意德等国使节对自己的指责,站起来大声申辩:“诸位,这并非是什么笑话,而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今天中午,我第二舰队在支那近海海洲湾一线躲避风浪时,遭受了支那空军无耻的偷袭。由于事发时天上还在下雨,海上风浪很大,加之云层很低,所以直至支那战机降临我方舰队上空时,我们才匆匆做出反应,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加贺’号航空母舰连同舰上八十余架战机,全部都被卑鄙无耻的支那空军摧毁。在此,我请各国主持公道,要求支那政府赔偿我国海军的损失,折合四千万美元,请”
美国大使詹森对于川越茂的满口胡话终于无法忍耐,打断了川越茂的话,一脸严肃地问道:
“委员长先生,请问贵国参谋次长安毅上将专机坠落一事属实吗?”
虽然美国与川南政府之间存在诸多龌龊,但几乎所有的政治家和政府官员心里都明白,美国华人集团背后有中国川南政府的影子,特别是罗斯福总统身边,还有华人阁僚出没,如今出现这样的变故,对于美国来说,必然会生出一番波折,尤其是现在美国西海岸三千万华人已经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将极大地削弱美国的国力。
德国大使陶德曼也是一脸紧张,要知道现在川南与德国之间经济合作极为紧密,德国对川南的依赖正在不断加深。
如今江南集团控制着中国钨矿绝大部分出口业务,江西、湖南、福建、广西、贵州等地出产的钨矿石,经过简单冶炼后,全部通过公路和水路运输,运到叙府的战略储备仓库储存起来,然后再通过统一调配,销往世界各地。由于江南集团占据了全球钨矿八成以上的份额,江南集团屡次提高了钨矿出售价格,各国中只有德国享受到最优惠的待遇,德国各大钢铁企业正是得益于川南给予的优待,才迅速发展壮大,各种优质钢材源源不断地支撑起希特勒的扩军备战计划。
若是安毅出事,安毅集团更换主事人,必将会影响到德国政府的计划,进而打乱希特勒的“崛起”战略。
蒋介石瞥了羞恼不已的川越茂一眼,满脸都是悲愤与沉重:
“是的,上午安上将的专机自保定清苑机场起飞,至今尚未抵达南京机场,而且全国各大机场均无安上将专机降落信息。同时,在安上将专机出事之前,该机机长明确表示遭受日军战机袭击,随后便中断了联系。所以,我有理由认为,编造航母沉没的谎言是日本政府和军队移花接木试图转移视线的无耻举动,借以吸引世界各国媒体注意,转移他们无耻暗杀行径可能遭受的抨击
“在此,我代表中国政府和军队,提出严正抗议。诸位使节,日本是一个毫无信义的国家,多次利用荒诞不经的理由挑起事端,进而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到现在为止,日本已经利用类似的借口侵占了我国的东北地区,并先后在上海和长城、平津等地挑起战争,如今日本的军队还在我国华北国土上,与我军队进行战斗。我恳请各位使节看清楚日方的真实嘴脸,对日本进行经济制裁,迫使日军撤出长城一线,平息中日间争端,这才是真正的维护和平之道。”
陶德曼神情严肃:“大使先生,请问蒋委员长说的一切是真的吗?请问安毅将军是否真的被贵国战机击落?”
迎着陶德曼咄咄逼人的目光,还有蒋介石嘴角那一抹冷笑,川越茂把心一横,昂起头道:“不错,支那参谋次长安毅的专机,确实是我国战机击落的。我想提醒各位使节,中、日两国处于交战状态,任何能够打击敌人的方式方法,都是可以接受的,我海军第二舰队正是为了保护供战机起降的‘加贺’号航母至支那连云以北之海洲湾海面,才遭受支那空军的突然打击,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联系事情的前前后后,所有使节经过简短的交流,都相信事情可能是真的了,不由对自己肩负的斡旋任务感到为难起来。抛开正义与邪恶的因素,一个身份显赫身经百战的上将与一艘价值上亿的航母之间谁更重要,恐怕会有多种结果,这已经不是作为使节能够做出决断的了。
这个时候,会客室门打开,陈布雷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快步来到蒋介石身前,将一份电报交到了蒋介石手里。
蒋介石看完,愣了好一会儿,目光复杂地从川越茂、陶德曼、詹森、弗兰塞和巴志等人脸上掠过,举起手里的电报:
“诸位使节,事情发生得很急,一些信息我也是现在才了解。这一份是由参与搜救安毅次长的中国空军部队长官发来的战情通报截止下午两点三十分,我空军部队在中国领海之海洲湾一线,与日军伏击我参谋次长安毅上将的日军第二舰队发生混战,击沉日军航空母舰一艘、巡洋舰两艘、驱逐舰九艘,我空军损失两架轰炸机和一架侦察机相信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诸位使节都已经明白,日军派出战机偷袭我军参谋次长安毅上将得手后,得意洋洋忘乎所以,我空军将士骤失领袖满怀激愤,奋起反抗,终于取得歼灭日军舰队数艘战舰之大捷。如果各位依然坚持要求我国给予日本海军赔偿,我会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我的最终答案:决不接受”
见调停失败,英、美、德、法、意等国使节先后站起来,礼貌告辞,川越茂此时还陷于极度地震惊中,不断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支那空军,怎么可能击破我强大舰队的防空火力网,以如此小的代价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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