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七一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二十一)
下午五点四十分,十十路军指挥已经向六十师两个团出增援四十四师阵地的蔡廷错不得不收回成命,租界情报传来:约一个联队五千多日本6军登6并已经开进日租界,番号不明,其先头部队约一千余人和一个炮队,径直向六十、六十一师阵地结合部挺进。
蔡廷错和众将不知日军从何突然变出一个联队的6军?眼线密布上海滩消息灵通的安毅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急电法租界的杨飞、刘昊尽快探明该部番号。
边上苦思良久的叶成低声询问:是不是日军从台湾临时调集来的?众将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台湾距离上海航线不长,二十四小时之内即可到达,而且可从南面海域乘坐商船悄然开来,使得我方情报机构无法便知。
戴戟则是满腹疑问:台湾除了三千驻屯军和已经投入上海战场的两千6战队,哪里还有这么多日本6军?众将也纷纷表示同样的疑惑。
安毅沉思片刻告诉大家,这支援军要是能证明来自台湾的话,很可能大部分由台湾人构成。猛将谭启秀立玄大声痛骂起来,说要是台湾人穿上日军衣服来打自己的祖国,十九路军各部将不会给这些数典忘祖的汉奸留下半点儿余地。
不管如何,日军生力军的意外到达以及不确定的攻击方向,成功地将十九路军各部牵制在各自的防线上,豁达的安毅与蔡廷错等将领商量片玄告辞离开,率领麾下警卫团和特务团疾驰北线战场。
天上激战已经停止,偶尔出现的一两架日军侦察机因怯于守军密集的防空炮火,徘徊在战场边沿的空域,不敢过分靠近,野战医院和两个参战师运输车队得以将弹药送到前沿,再把成百上千的伤员送往黄镇野战医院。
道路上尘烟滚滚,极为拥挤,安毅的车队不愕不一路躲避,给运送伤员和弹药的车队让道。
行至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杨行镇西北,安毅吩咐司机靠边停车,跳下车走到浑身汗水和焦土的防空营弟兄身边,难过地逐一扫视精疲力竭、垂头丧气的弟兄们。
少校营长屠智荣跑到安毅面前,大声报告:“防空营长屠智荣前来报到,有失远迎请司令见谅!”
安毅回礼上前一步。拨下屠智荣敬礼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智荣兄,后悔进入我军吗?”
“后悔!后悔回国晚了,后悔自己一心想到中央军委那个画饼充饥的防空司令部谋取个职位,后悔犹犹豫豫没能提前一个月见到长官,后悔没能率领弟兄们打下更多的日机!除此之外,属下不但无怨无悔,反而无比骄傲。”
屠智荣双眼湿润,泪水不争气地从破裂的近视眼镜后流淌而下。
叶成轻轻走上前低声安慰:“智荣,你已经做得非常优秀了,远远出前敌指挥部和将士们的期待。作为中华民国历史上第一个专业防空部队,你和你的将士们仅仅获得九天的刮练时间,就取得战告捷的优异成绩,开战以来击落敌机四架。击伤三架,作为留德四只的同窗学友,愚兄和慕辰、杨飞等弟兄都为你感到骄傲,都羡慕你!相信此战之后,你和你的将士们就会获得应有的重视和嘉奖,会更加强大更加专业,成为一支英雄的防空部队。”
儒雅的屠智荣悄悄擦去泪水,与叶成紧紧握手,感激地致谢:“谢谢方绿兄,谢谢”司令。我营仍有五辆完好无损的防空车,加上从被炸毁车辆上取下的两门双联炮,还有七门炮可以使用,三百三十名弟兄也还剩下两百一十五名,弹药充足,油料加满,两部新配通信电台完好无损,我们还能打!”
安毅点点头:“暂且休息,如有需要我会通知你的。我建议,除剩余的五辆战车和所需将士之外,其余失去战车的将士尽数撤回后方休整,七辆损毁战车尽数炸毁,只需把损毁的防空炮拆下带回后方即可。
注意,一定要隐蔽好。我们的西南航队死战过后没了,中央航空部队也损失惨重,敌机将会更加疯狂,更为肆无忌惮。入夜之后按照既定计哉,你们悄然开往四十四师身后,他们打得很苦,那里是日军舰炮打不到的地方,却是日军飞机重点轰炸的区域。”
“遵命!属下已经吩咐弟兄们做好准备,只留下六十名弟兄和十二名车长副车长。熟悉技术操作的弟兄太少了,能留下一个是一个。”
屠智荣挺胸回答,看似柔弱的脸上虽然沉痛,但他眼里却泛起几许一往无前的坚毅。
安毅扫视一眼站立四周的防空营弟兄们,向一个个衣衫破裂浑身硝烟和尘土的弟兄敬了个礼,拍拍屠智荣的手臂转身离开。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继续前行,灰蒙蒙的天空因硝烟蒸腾直上而更显阴暗,夹杂刺鼻硝烟和浓重血腥的寒风凛冽刺骨,阵阵袭来。
敞篷车后座上的叶成遥望越来越近的宝止。阵地上不断升腾的火光和硝烟,靠近安毅大声问道:
“司令,智荣他们的嘉奖批下来了吗?”
安毅摇摇头:“没有。军委那帮人忙得撒尿都没时间,等等吧。委座已经亲自致电防空营大力褒奖,荣誉跑不了,智荣也会获得破格晋升的。此战过后,我打算挤出笔钱成立防空旅,让智荣出任少将旅长,并兼任叙府航空学校防空科主任教官。”
“怎么把防空专业放到航校?”叶成惊讶地问道。
安毅反问:“让防空专业的学员天天和飞行专业学员较劲,一个想办法不被揍下来,还要消灭的面防空力量;一个想办法怎么把飞机揍下来,怎么保存自己,不是更有意思吗?”
叶成莞尔一笑:“真有你的,哈哈!也好,航校是咱们自己建立的,怎么合理就怎么干。等去年底前往德国和美国进修的两批飞行员回来,加上即将6续回国的航空专业人才和外聘专家,我们的航校定会称为国内屈一指的航校!”
“等停战之后,容克公司和我们合资的川南飞机制造厂就会开始建设,如今德国人把设备和方案全都准备好了,容克公司研制了三年却入不了德**方法眼的恤双飞机和另一款单座驱逐机以极低价格转让技术,我们只需装上英国或者美国产大功率动机,再由容克公司设计师诞四以改讲和宗善就能获得两种高性能的步讲战机。曰儿…旧南航,队最先进的改装机都优异得多。现在却因战争而无法展开,我这心里急得冒火啊!
张熹在美国那边也急得蹦蹦跳,价值数以千万的设备、原材料、粮食、建好的几艘最新式大马力内河巡逻炮艇等等,还有两架采购自波音公司的一款先进双人战机,如今都无法运进国内。我那老丈人一家仍然待在老南昌,几乎一天一个电报询问战况,要不是道叔安慰他们,估计他们早就跑到这儿来了。”安毅叹了口气。
叶成微微一笑:“你还没见过自己那个儿子吧?估计都能给你打酱油了,呵呵!”
安毅神色黯淡,长出口气:“老子头疼啊!顾全大局、顾全大局吧这***战争,”
“敌机空袭一啪啪两橙色防空预警信号弹升上天空,地面上一片忙碌,运送伤员和弹药的车队也和安毅的车队一样,迅开进路旁的小树林,没树林的空旷地迅支起一张张伪装网,已经返回到阵地后方的数十辆车加快度,向西猛冲,越过蕴藻河公路桥,成功接近后方隐蔽区域,桥东一线的公路上却是混乱不堪,口令声、叫喊声、喇吠声透过飞扬的尘土,喧嚣直上,此起彼伏,维护秩序的宪兵弟兄忙得满头是汗,声嘶力竭。
十分钟后,跳下车的安毅走到树林边沿,四下观察,看到八十米外一辆满载伤员的四吨大卡车陷入道路旁的泥泞之中,粗大的两组后轮因打滑而高旋转,冒出阵阵青烟,七八个士兵和:名娇弱的女护士大呼小叫,急得也跳进烂泥中推车。
安毅看得仔细,惊呼一声麦护士长怎么也上战场了?转了一圈现特务团已经北去,警卫团尚未到达,连忙命令身边的侍卫长林耀东带人前去帮忙,自己一马当先冲向公路。
沈凤道见状哪儿敢怠慢?一边高呼你违反军纪,一边加追了上。
林耀东大喊一声,十八铁卫跟随其后,冲向陷入泥潭的卡车,网跑到半路,两架敌机呼啸而来,投下数颗硕大的炸弹,炸弹破空出的尖啸声越来越近,仿佛直砸头顶,沈凤道飞身鱼跃,抱住安毅滚进一旁的弹坑,林耀东和十八铁卫吓的急前扑,疾呼卧倒,喊声未落巨大的爆炸声随即响起,众弟兄只觉天摇地动,头晕脑胀,腹中顿时翻江到海血液奔腾,胸腹急剧膨胀,软的身体无助地随着大地震动,起起伏伏。
刺目的火光和浓烈的硝烟遮天蔽日,久久不散,林耀东双耳轰鸣听觉暂失,他抖落身上厚厚的泥土猛然爬起,一边咳嗽一边抬头观看,现支离破碎的卡车残骸已经赫到距离原地二十余米外的土包下,三十余米长的道路和那片泥潭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数个相互重叠冒出炽热硝烟的硕大弹坑。
日本,**你妈啊林耀东伏在地上,绝望地叫喊,泪流满面的他听不到自己竭斯底里的声音,听不到身后嘈杂的脚步声和成片的悲呼,他只知道一卡车的受伤兄弟没了,推车的七八个兄弟没了,三个。年轻的小护士没了,护士中那个美丽的曾经帮助安毅疗伤、与卫队弟兄们感情深厚的护士长麦满芳没了,贤淑漂亮温柔尽责的麦满芳刚刚和自己的副队长刘宗普上校订婚没几天。
安毅在沈凤道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放眼一看随即重重跌坐原地,抱着失去钢盔的脑袋。久久没有抬起头,
六点十分,宝山镇西南沙浦前线指挥部。
胡子拉碴的二十四军军长尹继南听到麾下报告司令到来,连忙抬起头迎出门口,在前方阵地传来的枪炮声和爆炸声中,一把拉住安毅走到地图前,指着标注船舶修理厂的江岸一线大声汇报:
“老吴亲率李志德四十六旅击溃登岸的一个,大队日军,老史的炮团二营击伤敌军运输船一艘、驱逐舰三艘,自身也被日舰炸得损失惨重,要不是老谢急令二营长扔下火炮快逃命,估计五百炮兵也没了,敌人的大威力舰炮太过厉害。十六师两个旅过三分之二的战损都是日军密集的大口径舰炮覆盖所至。小弟打算放弃沿岸阵地,甚至节节抵抗,逐步放弃宝山镇,等天黑之后再收回来!”
安毅双目赤红,脸色铁青,他用力点点头低声说道:“同意!我把方鹏翔特务团给你带来了。就是打算这么干的!”
“好!那么小弟就要下令了,放敌人进来,依仗原先构筑的战壕悄悄围上再打,封锁退路就能把登6之敌围在宝山镇废墟中,通过巷战和近身肉搏慢慢收拾他们,弄的好还会让敌人调动长兴甚至崇明岛那点儿可怜的驻守兵力过来增援。就能为胡子独立师的特种大队争取到更好的袭击条件。”尹继南终于下定决心。
叶成说道:“不仅如此。还能让援军尚未到达的日寇情急之下不断增兵各战场,甚至受到情绪左右。起全线进攻,为了面子孤注一掷。我们就能借此机会尽可能多地收拾熟悉战场的日军,不让他们有机会与增援的日军大部队进行协同
尹继南和军部众将深以为然,下达完撤出战场的命令,作战处长章效武请求安毅和尹继南撤到西南的备用指挥部。
安毅微微摇头大马金刀地坐下来,看到劳守道的师侄一警卫团团长孝宗华上校端起杯茶不紧不慢地喝,连忙大声吩咐给自己也来上一杯,转向黄埔二期的师兄章效武少将低声说道:
“章师兄,今晚小弟哪儿也不去,就坐在这里了!如果天明之前不能把开进阵地的日军尽数歼灭小弟也要扛枪上去帮忙,师兄有兴趣。到时候一起上吧”。
正文 第六七二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二十二)
崇明岛地处长江口,面积一千多平方公里,是中国第三,被誉为“长江门户、东海瀛洲”,是世界上最大的河口冲积岛,同体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沙岛。
晚上九点,崇明岛东南角的寅阳村北。
从长江口通向西面岛内腹地的沙石干道,平坦笔直,这条原本不到三米宽的岛上土质马车便道,在日军连续二十多天的不懈努力下,被扩建成为六米宽的汽车道路,岛上一个营的日军工兵仍然在不停息地将道路延伸至南面江岸和岛内中央区域,八百余名岛上原住民在日军明晃晃的刺刀威逼下,没日没夜地砸石头砍伐树木。此种违反人道的残酷情形,在日军严密的封锁之下,一直无法传到外界,独立师特种大队弟兄也是潜入岛内迫近道路施工沿线后才得知这一情况的,上到大队长宗行真,下到普通一兵,看到面黄肌瘦、时时被吆喝殴打的民众,无不对日寇的暴行咬牙切齿,极为痛恨。
咸涩的微带腥味的刺骨海风,自北向南不停刮来,“呜呜”作响。葱郁茂盛的起伏植被下,长时间潜伏于此的特种战士均已浑身湿透,潮湿的密林和岛上纵横的溪流水泊,早已让将士们冷得瑟瑟抖,原本冻得麻的脚趾已经没有多少知觉,可是五百余训练有素、堪称全军兵王的勇士们没有任何的怨言,已经竣工并经历过两天起降测试的机场周围的高深野草和低洼灌木根下,一双双冷酷的眼睛透过带电的铁丝网,密切地注视着前方。
距离日军机场西北侧二点三公里的一棵百年大树厚密的阴影中,隐隐约约传出无线电台“滴滴答答”的报声,宗行真掩藏。在严实的雨布下面,打着电筒,为译电员照亮组组数字,不一会儿就获得师部处来的最新消息:
日军两个大队6续占领吴淞炮台,并开始攻打宝山钙,你部需待十六师反击之战结束,方可采取行动。
宗行真关闭电筒,长长地出了口气,低声吩咐传令官通知各分队继续潜伏,静候命令,这才钻出雨布,站在需五六人手手相连方能合抱的大树底下,凝望西南方向,似乎在尽力倾听宝山线传来的激战声,无奈彼此距离太过遥远,中间又隔着狭长的长兴岛,冬季劲吹的北风也不利于声音的传递,根本就无法获得任何他想要的信息。
宗行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精打采地回到队部弟兄们务边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包没开封的香烟,放到鼻子下闻了又闻。从小是个孤儿六岁就栖身道门的宗行真不近烟酒,这个时候他却很想抽支烟,但在严苛的军纪和特种作战条例的约束下,他也只能闻一闻让心里好受点儿罢了。
深夜十点半,日军官兵在舰炮的支持下,一鼓作气拿下了上海门户宝山镇,顽强抵抗最终不支的守军匆匆扔下两百余具尸体和百十支破烂的机枪、步枪,狼狈向后撤退,密集的枪声逐渐停下,四周燃烧的民房和被烤干后如同巨大火把的燃烧大树,将血腥残酷宛若人间地狱的战场照得透亮。
日军海军驻上海6战队参谋长黑田中佐在十余名官兵的护卫下,兴致勃勃地来到镇南老街上唯一算得上是完好的大宅里,看了一眼石砌的屋子墙角下那烧成灰烬的文件、散落一地的纸张、地下残破的军毯,大声询问陪伴身边的上尉此处是不是十九路军的一个师指挥部?
矮壮的上尉面有得色点头称是,指指偏房屋檐上高高耸立的天线,补充予以说明:“黑田君请看,这个无线电天线,还有敌军来不及烧毁的文件函头,以及地上这些只有高级军官才会拥有的军毯,据此所有情况综合分析,此地确实是号称十九路军补充师的指挥部之所在。”
身材瘦高、蓄着两撇小胡子的黑田中佐微微点了点头,情绪高昂地说道:“很好!诸位,其实这个被我们大日本帝国海6空联合击败的。、非常顽固的部队并非是十九路军之所属,更不是什么不堪一击的补充师,而是中国少壮派代表安毅中将的精锐师之一。
安毅此人如何就不用我解释了,现在我们军中内部观摩的影片模范营》就是宣扬此人功绩、激励中**队士气的,再加上后续若干资料的补充,我们都应该非常了解此人的勇猛与智谋,熟悉他在中国内战中的系列战绩,也通过开战以来他不择手段的全方位打击和给予我军造成的巨大损失,知道他有多么令人头疼。
可以说,抛开对立的立场客观看待,年轻的安毅确实是中**队中难得一见的优秀将领,数年来不间断的征伐,让他以惊人的度成长起来,已经成为我大日本6军和海军的头号敌人,因此,我军为攻下这个战略要地而付出昂贵的代价,海军耗费价值百万的炮弹和燃油就不足为奇了,否则以我三千余将士,很难打到这里,甚至付出更大代价也无法成功实施三路登6。
诸位,眼下要任务是,立即构筑防御阵不断开来,我们大日本帝**队将会从此牢牢占领这个通向上海城区的桥头堡阵地,占领外轮码头和淞沪铁路命脉上濒临出海口的第一车站,从而将黄浦江和上海乃至江浙最为噗要的出海通道死死地控制在手里,战略意义非常深远。
同时,我们英勇的海军6战队也会因此艰苦卓绝的一战,在战争以来前后付出伤亡近万优秀将士的痛苦中取得最终的胜利,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海军6战队,将会因此而名震世界,彪炳史册!“嗨依…万岁!”
一群日军无比激动地齐声高呼。
夜空漆黑,阴风怒号,就在宝山日军挥汗如雨地紧张构筑防御工事之时,一队队中国官兵在特种大队将士的引领和掩护下,背负沉重的背囊,从镇子南北边沿的残损战壕中,悄然疾行。
距离镇子南面约三公里的岔河里,四十六旅机炮营将士将分解的迫击炮和炮弹捆紧背负,趴在竹子捆扎的小竹排上,缓缓拉扯工兵弟兄设置的绳子,四十余张竹排尾相连,犹如条游动在黑暗大地上的长蛇,一米一米地顺着污浊的狭窄河道,躲过敌军的硕,察哨,滑向敌军侧后方。
宝山镇北的废墟之下,一个排一个班甚至两三人一组的四十八旅弟兄蜷缩在狭窄潮泣的下水道、地窖或者就着深深的弹坑紧急搭建加上伪装的泥土里,苦苦等候战斗起的第一轮炮击声响起。
镇子南面二十四军地下指挥部里,一片忙碌,代理军长尹继南、尚未到位却已展开实际工作的新任副军长叶成、十六师师长谢驰等十余将领围在马灯下,紧张听取一个个汇报,对各部进展和机动部队的调配展开最后的部署。
此时,淞沪战区前敌总参谋长安毅却蒙着军毯,倒在墙角的两块拼凑木板上,睡得正香,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此时谁也不忍心叫醒他。
“报告十…十…”
“小阜些十…十一、谢驰摆手止住机要处长韩成富,指指墙角的安毅,低声询问他怎么回事。
韩成富上校心疼地看了安毅一眼,挤进众将中间,低声汇报:“日军大部分军舰已经远离,估计是返回长兴岛和崇明岛东南角码头补给,黄埔江口和宝山临江码头水域只有总共四艘小型炮舰在游弋警戒。
“太好了!时机已到,我们可以展开了。”谢驰高兴地说道。
尹继南微微点了点头,与叶成小声商议两句,立即向作战处长章效武下达进攻命令,章效武兴奋地敬了个礼,率领两名警卫员跑出指挥部,谢驰说了句到担任西线强攻的四1七旅去看看也大步离去。
叶成扔下记号笔,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突然看到安毅的笑脸出现在自己脑袋边上,吓了一大跳。
安毅低头看了一下地图上刚刚标注完毕的最新态势,满意地点点头哈哈一笑:
“好,好,很周到,如果各部行进顺利,不出两个小时就能结束战斗。要是敌军的指挥部藏。在四十八旅旅部原先驻扎过的施家大院里,就告诉各部围而攻之,却不用攻而占之,甚至将残敌合围在施家大院四周即可,利用优势火力,断绝其突围企图,再一口口从容吃掉它,尽管让敌人指挥部向后方司令部告急,我们可以围点打援趁火打劫一番,哈哈!”
“司令,我们就是这么布置的。从前沿各方向没有任何异常来看,各部进展顺利,目前估计均已抵达攻击位置。”党代表邓传祥少将乐呵呵地回答。
安毅欣慰地点点头:“好!此战打完,我给你们请功,给二十四军所有将士请功,你们几个副军级主官指挥得当,居功至伟,委座身在南京可是密切注视日夜牵挂前线战局的,虽然现在咱们头上顶着十九路军的帽子,但是除了名声之外,利益绝对不会少的,在已取得和即将取得的系列战绩面前,委座和军委那群老大是不会吝啬加官晋爵,估计要不了几天,你们几个也和我一样的军衔了,麾下各级弟兄也都会人人受益!不过最为关键的是,通过这一系列对日作战,树立了我军必胜的信心,就算将来再对上日本鬼子,也不会手忙脚乱,甚至还会有心理上的优势,这是花什么也买不来的!”
众将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午夜十二点,随着三红色信号弹冉冉升空,把大地照得一片血色,西面四十七旅身后的两个炮兵营、旅属机炮营和南面四十六旅机炮营阵地同时怒吼起来,上百大小炮弹出尖利的啸声,飞落敌阵,将正在紧张施工来不及掩蔽的日军炸得四分五裂,哀嚎四起,也把刚刚平静了两个小时渐渐进入梦乡的整个大上海骤然惊醒,闪烁的爆炸火光、翻卷的硝烟、飞腾的火球,将吴淞宝山上空照得血红一片,包括蔡廷锴等刚刚睡下的无数军民再次爬了起来,望着北面熊熊的战火,骤不及防仓促应战的日军遭受重创,急退后,匆匆组建防御线并寻求突围方向,可是随着南面四十四师将士毫不犹豫起的支援性进攻打响,日军南撤的线路随即失去,黑夜下日军各部指挥官一面请示告急,一面指挥官兵全力抵抗。
谁想刚刚站稳阵脚,镇中专突然枪声大盛,手榴弹成片的爆炸声猛然响起,结阵抵抗的北面日军和东北面担任预备队的两个中队日军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大批中国官兵猛烈攻击,密集的轻机枪和机关枪弹雨,飞向背后毫无遮挡的日军,数个构筑完毕的重机枪火力点还没来得及射,就被络绎飞来的手榴弹炸得支离破碎。
腹背受敌之下,日军一片片倒下,剩下的人魂飞魄散,而原先最让尹继南担心的北面战场,却因为日军占有江面军舰支援的巨大优势而守卫此地的兵力最为薄弱,成了先被坚忍潜伏英勇强悍的将士们率先铲平的区域。
随着北部战场的激战率先结束,四十八旅弟兄在副旅长高国栋上校的指挥下,兵分两路,迅向南、向西快进攻,与西面担负攻坚重任的蔡韶华四士七旅弟兄三面夹击,仅仅用了三十五分钟,即击溃日军防线,起大规模冲锋,侥幸残存下来的两百余日军在局部合围形成之前,绕道急退,猖狂逃往镇备指挥部所在的施家大院方向。
十六师数千将士不罢不休,奋起追击,与攻下南面战线迅完成东路包抄的李志德四十六旅弟兄一起,将残存的七百余敌军死死围在施家大院及其周围方圆两平方公里的狭小区域里,各连各排的机枪枪手开始构筑火力点,展开压制射击,军中各部的优秀射手和特种大队狙击手们轮番上阵,开始向失去大部分迫击炮、重机枪的胆寒日军展开精准射击比赛《特种大队长李振汉上校牛逼哄哄四面游走,放出风声说只要谁能干掉五个鬼子,就有机会参加师部下一轮的选拔集“一时间让众多渴望成为兵王的弟兄们热血***,吼声不绝于耳。
接到前线回的捷报,安毅抬腕看了看手表:“好,一小时二十八分钟,在繁重任务和复杂地形下取得如此迅的战果,实在仑人意外,仅比南面的虎头四十四师推进到原有阵地慢十一分钟,好,非常好!十六师如此优异的表现,恐怕要让独立师弟兄汗颜了,呵呵……展到少将…”
“封!”
政治部主任展到立正大声回答。
“立即致电南京蒋委员长,同时转十九路军司令部以及中央军事委员会:午夜十二时,二十四军对敌起全线反攻,在代军长尹继南及众将果断指挥下,顾长风四十四师仅用一个小时十七分钟即击溃敌军,歼敌八百余人,收复弄浅河至陈家巷一线阵地,拟在淞浦河西岸设置密集雷阵,阻敌反扑;谢驰十六师先期主动放弃宝山、吴淞一线,诱敌深入,出其不意全线反击,仅用一小时二十八分时间,即收复失地,并一举歼敌两千余人,现已将日军6战队联队指挥部及七蛋残敌团团合围,拟围而不攻,步步紧逼,诱敌调来援军全力打援!安毅。
凌晨一点五十分,南京军委总部。
蒋介石揉揉疲惫不堪的眼睛,缓缓站起,望了一眼起立等待即将散会的众将,再想到前线堪忧的战局,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低语一声“大家暂且回去歇息吧”。
众将帅刚刚收拾文件,军委机要参谋突然推门而入,在众将惊愕忐忑的注视下,几步跑到蒋介石身边,激动地将手中捷报呈上:
“安将军来电,午夜十二时,我二十四军突然展开全线反击,顾长风将军四十四师成功收复淞浦河西岸阵地,歼敌近千;原本以为苦战不殆、丢失宝山的谢驰将军十六师并非我们认为的战败,而是主动放弃,诱敌深入,仅用一小时二十八分即反攻得手,复占宝山,并取得歼敌两千余人之大捷,如今已将敌军海军6战队前线指挥部连同七百残敌团团围住,安将军电文说拟围而打援啊!”
众将帅一片欢呼,蒋介石双手颤抖接过捷报,两眼湿润,好不容易看完缓缓坐下,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时间感慨万千,原本以为二十四军战损过半以致吴淞宝山这一战略要地失守,上海危在旦夕,蒋介石和军中上下无比忧虑,也倍感心疼,此刻突然接到捷报,怎么会不让他悲喜交加?
过了一会儿,蒋介石扫视一眼欣喜雀跃的众将帅,感慨万千地说道:“铁血雄师,国之利刃……我的学生用鲜血实现了理想,他们在旬日苦战、减员严重之处境下,仍然不折不挠,奋战不息,勇猛如虎,智谋百出,有如此优秀的学生、如此优秀的将士,实乃国家之幸,民族之幸。
正文 第六七三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二十三)
二月十日凌晨四点。崇明岛东南两艘小型运输船的马达声持续轰鸣,新落成不久的码头上灯火通明。口令声声,驻守机场的三百全副武装的日军6战队员匆匆集结,在指挥官的吼声中快登上船只。不远处的江面上,一艘百余吨的炮舰正在缓慢向上游移动,船上的探照灯光柱不断射向前后水域,一看便知是给这两船官兵保驾护航的。
满载的运输船很快驶离码头。开往上游,原本停留在码头西面的一艘民用油船也收起长长的输油管,与码头上严密警戒的日军大声打招呼。双方点头哈腰地施礼完毕,船员悉数登上跳板,数分钟后油船顺流而下,船上的航灯越来越远,几乎无法看清。
“头儿,真可惜啊!那条油船少说也有五百吨的吨位,要是再停留半个小时,我们就能顺势干掉它了!大火一起至少会升起五十丈,说不定司令在真如指挥部里都能看见啊!”作战参谋凌害爬近宗行真,摇头低真叹息。
宗行真拨开钢盔上垂下的几根伪装布条,微微叹了口气:“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没办法,咱们不能过早暴露,走了就走了吧,只要西面矮坡树林里那个戒备森产的油库还存在,咱们就不愁没事干!嘿嘿,等时机一到,几迫击炮燃烧弹和高爆弹打过去,腾起的火柱何止五十丈?恐怕整个上海都能看见,司令自然也会看到。”
“头儿,日军的运兵船开远了。我部三个小队已经全部潜行到位,炮队也确定了射击诸元,下令吧!”二分队长李永嘉目露兴奋的光芒,低声请战。
“不行,还得再等等,等过十分钟日军运兵船开得再远一点咱们才干。这次咱们不但要干掉敌人的机场油库和那三架正在修理的战机,还要一口气歼灭北面的三百多日军工兵,一击而就,还要给掩护分队埋设地雷的时间,五百弟兄都要安全撤离,转而向西打击敌军沿岸设置的十几个观察哨位,创造机会炮击日军过往船只,达到牵制日军兵力,威慑日军航道的主要目的。
永嘉,打仗不能只图高兴,要多动点儿脑子,想想怎么干才能尽可能多地把日军吸引到岛上来,竭尽全力分担吴泓、宝山一线弟兄的压力才是。”宗行真低声告诫自己的爱将。
十分钟后,行动正式开始。
作战参谋萧潜拔出背上强弓。缓缓爬起,半蹲半跪,张弓搭箭对准前方三十米木质岗楼上的日军哨兵,满张的硬弓“噔”的响起,利箭破空而去,准确无误地刺入靠在岗楼立柱边休息的日军哨兵的太阳穴,从脑袋另一侧穿出,稳稳地钉在柱子上,这个犯困的日军哨兵没有出半点儿声音便即送命,挂在利箭上的身体频频颤抖,手中的步枪砸在脚面上,再滚落地板,出几声低微的滚动声,不过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萧潜向侧前方铁丝网下的潜伏小队打出个手势,十五名特种精锐顺着提前挖掘好的沟槽,顺利钻进带电的铁丝网之内,随即分成三组,敏捷地接近自己的目标。
与此同时,东北、西南方向的特种分队弟兄各显神通,均成功进入三道铁丝网以内,迅向简易铁皮棚下正在维修的飞机、守军营房、北面工兵营区和高出十余米树梢很多的飞行指挥塔接近。
匍匐在机场正北高地上的宗行真看得真切,大手一挥,下达攻击命令。十名弟兄操作的五门六。迫击炮“嗵嗵”响起,五炮弹准确落到码头目标上,一座观察塔楼两个沙包堆砌的火力工事在巨大的爆炸声中碎片四溅,火光乍起,整个机场也在这五炮弹炸响之后枪声大作,哀嚎四起。
正在连夜抢修战机的日军技术人员惊慌失措地高呼起来,十二颗手榴弹从机棚后方急飞来,一连串的爆炸将十余名技师和一名睡不着觉参与维修的飞行员尽数炸死,三架间隔数米的飞机轰然爆炸,燃起熊熊火光,激射而出的弹片和残骸将铁皮顶棚打出一片爆响,顶棚铁皮在冲击波炽热的撞击中腾空而起,百米外的指挥塔下紧接着生剧烈爆炸,高高的指挥塔钢梁剧震,高处的宽大塔身出尖锐的扭断声,轰然倒下,将左前方一片树木砸得断裂倾覆。
此时日军工兵营房已是熊熊大火,惨叫声震天,未被密集手榴弹炸死的日军在前后左右数挺轻机枪和十几只机关枪的扫射中尽陷火海,一个个浑身着火、惨叫着冲出营房的日军转眼间便被弹雨打倒在地。
十分钟后,;枚绿色信号弹冲天而起,缓缓落下,将整个机场映照成惨烈的地狱一般,见到信号的三百特种队员迅撤离战场,飞快越过接应小队炸毁的道道铁丝网缺口。转眼间消失在一望无尽的密林中。
“轰轰妾西北侧距离油库两公里的六门迫击炮终于怒吼起来,腾空而起出尖锐啸声的高爆炸弹和燃烧弹”土,破夜啸而系。准确地落在油库中,生串串爆仆月尺光。不过三轮齐射之后,仍未看到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和冲天大火,着急的宗行真情不自禁地站起,大声询问炮队队长是怎么回事?
宗行真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颤抖,空气被挤压的尖啸声“唯哟”而至,刺人耳膜,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声轰然炸响,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急扩散,刺目的光柱带着摧毁一切的滂湃力量,扶摇直上,巨大的热浪和肆意的火舌,将方圆数百米内的小树连根拔起,所有树木瞬间被点燃,冲入江面的火浪将冰冷的江水烧起蒸腾的白雾,缓缓涌动的江面在刹那间掀起层层巨浪,整个机场殉爆不绝,一片通红,宽阔的码头、笔直的平坦跑道连同四周林木,尽数笼罩在火海之中。
宗行真从地上爬起来,带起一片枯焦的残技和树叶,近在咫尺的烈焰,将他污浊的脸庞照得透亮,从未惊恐的他第一次感觉巨大的恐惧充满心头,竟然在原的急转数圈,才出沙哑的撤退命令,与身边校尉搀扶起一个个因剧烈爆炸和恐惧导致手脚软的弟兄,大呼小叫了好一会儿,才让弟兄们把失落的魂魄找回来,个个迈着沉重蹒跚的步子、口话燥地急离去。
杨树浦,日军联合指挥部。
数百日军将佐站在指挥部外的空地上,仰望通红的北面天空,目瞪口呆,久久无法言语。驻沪司令官野村中将一脸绝望,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滚滚滴下,作战课副课长石川浩一中佐突然腿弯软。“咚。的一声跪倒在坚硬的石板上,眼中热泪横流,脸部急剧扭曲,在漫天红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伦。
真如,十丸路军司令部。
众将校遥望东北的冲天火光,惊愕莫名,一个个不断高呼,各种猜测“嗡嗡”不绝。上校参谋从指挥部里飞奔而出,来到蔡廷错面前,几乎是喊着汇报:
“军座,是独立师,是江北的独立师派人干的!特务团,全军的王牌部队啊,”
蔡廷错没听清楚,一把揪住上校的衣襟:“快说,谁干的?”
“安将军来电。这次行动是独立师特务团干的,他们炸毁了日军设置在崇明岛东南角的机场,炸毁了油库,歼灭日军工兵和守军五百余人,现在那里已经成为一片火海,什么都烧光了!”上校手舞足蹈地喊出来。
众将齐声惊呼。接着兴奋赞扬,蔡廷错松开手,缓缓转向东北方向,遥望漫天翻滚的浓烟和不住升腾起伏的火舌,失神地喃喃而语:
“功不可没。居功至伟,不愧钢铁雄师之若,不鸣则已,一鸣就惊天动地啊,”
宝山镇南,施家大院。
院子周围尸横遍地,血泊相连,包括黑田中佐在内的一百三十余名日军俘虏双手被紧紧捆绑,动弹不得,几个烈性俘虏因不停高声辱骂嘴里还被绑上根粗大的木棍,十六师特种大队弟兄正在用长绳将一个个双手无法使用的俘虏串联起来,百余名俘虏在爆炸声惊天动地响起之后,全都停止了反抗,随着几位少佐尉官竭斯底里的哀嚎响起,所有日军俘虏齐齐跪在地上。向着东北方向通红的天空鬼哭狼嚎,大火持续燃烧了二十几分钟,仍然不愿从地上起来。
安毅望了一眼院子里要死要活的俘虏们,微微摇了摇头,转向笑容满面的政治部主任那传祥,有些奇怪地问道:“老邓,你们没想办法把这些俘虏送到后方的战蒋营去吗?落在这儿影响观瞻不说,还碍手碍脚的
那传祥一愣,随即干笑两声,向刚刚上任的二十四军政哟处长毛稚贤大声吼道:“毛处长,怎么回事?还不快把这些畜牲送走?是否需要我和司令帮你一把?。
毛稚贤白脸顿时变得通红,他转身冲到“哇哇”大叫的黑田面前,挥手就是:个大耳刮。把黑田打得口吐鲜血,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边上一个络腮胡子少佐怒吼一声,向毛稚贤撞来,毛稚贤急退几步,恼羞成怒之下,顺手拔出分队长腰间的匕猛扑上去,几下就把大胡子少佐的脑袋给割了下来。激射的鲜血溅了毛稚贤满头满脸,他还提着个脑袋不依不饮地对着无头尸体连踹几脚,满脸狰狞地大声吼叫:
“**你老母。吓我啊?敢吓我啊?老子录了你的皮!”
安毅与尹继南、邓传祥面面相觑,惊愕得一时间说不出话了,尹继南连连摇头,大声命令:“别带回去了,就地枪毙!全部枪毙!”
“是”。
宪兵队长大吼一声冲了过去,向三十余名麾下宪兵下达一连串命令,宪兵们拔出手枪。对准魂飞魄散的俘虏,毅然扣动了扳机。
延续数分钟的枪声和哀嚎停止,安毅摇了摇头,默不做产返回指挥所。
反应过来的那传祥虽然心疼不能献上俘虏的损失,但他深知与。用政百弟兄和百余俘虏割头相比,尽数枪毙之后自己的胄愕许多,至少能以日军拒绝投降尽数予以歼灭的名义,把这一丑闻严严实实地遮盖住。
那传祥喘完口大气,厌恶地瞪了一眼自己那个中央政治学院毕业的师弟毛稚贤,快步走到脸色难看的尹继南身边,低声致歉并道谢。
尹继南叹息一声。吩咐邓传祥号令在场各部严守秘密,转身进入指挥部低声告诉安毅。所部已经在所有登6点和通道上埋设了地雷。
安毅这时已经平静下来,喝下口茶,笑吟吟地望着尹继南:“虎头的四十四师埋设了三种地雷,现已回到自己阵地上处理后事,虽然他们没有取得十六师的辉煌战果和轰动效应,但是也打出了气势,打出了为将者的水平。
与虎头相比。继南你太过宽厚,也太多顾忌了,这才有了一个,网刚上任的政处长近乎疯狂的举动。
继南,我不知道下去战局会如何展,也不愿再统辖二十四军各部,你很快就会正式担任二十四军中将军长,麾下诸将也会晋升一级,可是,你觉得自己如今可以得心应手地控制二十四军了吗?比如,毛稚贤之流怎么会如此轻松便混入我二十四军?这个本是养尊处优的人临危受命,仅仅经历了几天生死之战。就扛不住生死压力,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来,自己把自己的理智弄得一塌糊涂,害人害己还害了二十四军不杀俘虏的清誉,我现在问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进入二十四军的?”
说到后来,安毅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尹继南难过地低下头:“大哥,继南知错了,”
安毅站起来,上前扶起尹继南:“继南,你是我的一半,说得难听点儿,你是我的影子。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深入各部,不愿与旧部弟兄多见面,这一点胡子深有体会,相信你也知道我的无奈和苦心。
一支军队建立起来很容易,但是坚持下去不变色却很难,而你和胡子都做到了,至少在残酷的战争中都做到了,古语道创业容易守业难也就是这个道理!我很感慨也很安慰,你和胡子都是我安毅最亲的人,不管你是否当上中将军长,也不管胡子是否即将当上第五军副军长,其实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保家卫国不负此生一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没了你的二十四军和胡子的独立师,我安毅屁都不是,只能龟缩于川南独霸一方,和原先我们一心打到的军阀没两样,要是放在几百年前我会很喜欢这样的处境,没事种种田,兴趣来了就出川争霸天下,很有挑战感,可是,如今我们面临的是国破家亡,你说,我能偏安一隅,笑看天下吗?”
连日激战不堪重负的尹继南听到安毅的肺腑之言,非常感动,也非常难过:“哥,你别说了,我心里难受…
“起来,起来吧!伤感对我们没有半点儿助益,只会搅乱我们的理智。今天来你这儿的路上,麦满芳和几十个弟兄弟姐妹被炸得尸骨全无,我忍不住哭了。偷偷哭了。可转念一想,战争就是这样残酷,眼泪没有任何用处。只会使我们更加懦弱,更加迷茫。唉”刚才你的处置非常正确果断。宁愿杀死所有的俘虏,也不能让我们的暴行公诸于世,这个“决定非常及时,也非常正确。从这个决定中,我看到你成熟了,很欣慰!”
安毅把尹继南扶到凳子上,展开个笑脸,不断鼓励自己的兄弟。
尹继南悄然擦去眼泪,缓缓抬起头,低声问道:“哥。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安毅想了想回答:“埋雷!守住如今的阵地,与日军形成对峙即可,等第五军将士进来接防,我们回去舔抵伤口,重振旗鼓。你也知道,从战争爆前到现在,我们付出的已经无愧于心,二十四军三万五千将士如今剩下不到一万二千,其中三千余弟兄还躺在野战医院内外,也许我们说话的当口就有伤重不治的弟兄一个个死去,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军人呢?接下去,胡子的独立师将会遇到组建以来最大的挑战,我们投入数百万的西南航队如今只剩下四架运输机,六十四名精心培养的弟兄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这个时候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但是我们可以自豪地说。无愧于国,无愧于民,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可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同于内战,这是国力的比拼,是民族意志的比拼,并非我们一个小集团能够扭转乾坤的,但是一息尚存,我们就不会退缩,就算是下一秒钟死于阵前,我安毅也会含笑九泉的。”
“哥,放心吧!我们永远在一起,一息尚在,战斗不止!”
尹继南豁然站起。给安毅敬了个礼,扭头就走。
正文 第六七四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二十四)
剧烈爆炸先后接到急令,怀着愤怒而又恐惧的复杂心情络绎返回,二十四军布下的陷阱也就失去了作;I!。从这一刻起,淞沪战事令人惊诧地停止,双方军队遥遥相望,日夜对峙,整备战线上再也没有生一场战斗。
在此期间,日军的优势战机飞临吴淞登6区域和两军阵地之间零星投弹,引地雷的连锁爆炸,随即停止所有的投弹,6续离去。
安毅与麾下众将分析后认为,北伐战场前沿和各登6点设置的密集雷阵已经被日军获悉,损失惨重已无力再战的日军不敢再疯狂,加上十余日未日军弹药物!消耗巨大,此刻恐怕也在紧急补充之中。
上海各界民众和全国各地军民一样喜气洋洋,扬眉吐气,几乎天天起大规模的反日游行和庆祝游行,蒋光鼎、蔡廷锆、安毅的大幅标准像,天天被热血男女高高举起,一路招摇过市。
由爱国青年和学生们组织的多个抗日义勇队、锄奸队活动频繁,专门针对日本人和汉奸的爆炸、刺杀、纵火案件急剧上升,租界里备天都枪声不断,人人自危,吓得租界当局和欧美各国外交官员频频向罗文干、黄郛和吴铁城提出抗议,并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范围屯增加警卫力量,实行宵禁。
停战的数日里,各国使节往来穿梭,各路政客粉墨登场。美国国务卿史汀生与英国外相西门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取得默契,随即呼吁召开九国公约会议,制止日本的野蛮侵略行动,英美法三国公使齐聚上海,调停中日休战。
日本的外交欺骗手段玩得无比纯熟,一面高呼停战谋求和平,一面加紧增兵上海,十一师团十万八千余人6续抵达战场,随即开始进行战前准备;十三日,日军第九师团司令植田谦吉率部开到上海,正式接过新成立的上海派遣军司令一职,势力强大野心急膨胀的日本6军次战胜了内部龌龊不断损兵折将的海军,赶走了被6军上下称之为“徒有其表”的第三舰队司令官野村,并将驻沪海军置于其管辖之下。
值此危难关头,蒋介石和汪精卫还不得不跑到徐州,匆匆会见按捺不住胸中漏*点高调反日的冯玉祥。前年中原大战失败后,西北军土崩瓦解,冯玉祥带着一个团和西北军官学校残部隐居于山西汾阳的峪道河,耕读之余冷静观察形势变化。九。一八事变后,冯玉祥主动离开山西南下,迁居泰山,通电全国表明其抗日主张,并秘密与西北军各旧部联系,试图东山再起。上海一。二八抗战爆,冯玉祥对十九路军和安毅所部的英勇顽强倍感振奋,活动更为频繁,并多次通电吁吁全民抗战,中央出兵收复东北。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有了这次中原大战后三巨头的次聚。
三人紧急磋商,一天过去了却没有什么拿得出乎的成果,最后在媒体的关注下,由茌昔卫站出来表讲话,称三人已达成一致,主张一面抵抗,一面积极与日本交涉,却没有透露任何实质性的方案。蒋介石深知把兄弟冯玉祥想的是什么,紧守底线,抗日可以却不给一兵一卒,一分粮饷,只许了冯玉祥一个内政部长的职务,大为不满的冯玉祥二话没说,立即推辞,接着召见记者,扬言北上重整旧部,准备到东北领导义勇军抗日。
国家内忧外患之时,英美报纸揭露了苏联与日本之间签订的秘密协议,使得东北局势急剧恶化,欧美各国的主要利益均在华东华南,看到苏联与日本暗中勾结,全都大吃一惊,再三权衡之后,不约而同将全副精力转到上海,以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抑制日本势力在华东和中国南方的急剧膨胀,日本瓜分东北成立伪满州国的阴谋阻力大减,进程随之加快。
处处碰壁的国民政府外交部无计可施之下,第三次照会英美公使,抗议大量日军在租界码头登岸乔进战场的行为。
手无一兵、囊无一文,只剩下张大嘴巴的孙科等留沪中央委员再次活跃,连续召开记者会,振振有词地宣布自己的抗日立场,并电请中央,迅制定国家大计,彻底抵抗暴日侵略,却没有一人想起到近在咫尺的十九路军和收容数千伤员的后方两个野战医院去看上一眼。十四日中午,情报处长刘卿穿过机要室狭窄的门口,来到安毅身边:
“司令,南京来电,第五军已正式将独立师划入其下辖部队,胡师长升任中将副军长兼独立师师长。军委通报上附着条建议,希望司令将前敌指挥部移交给第五军,作为作战司令部,司令移驾十九路军指挥部,继续行使吴淞战区前敌总参谋长之职责。”
安毅接过电文,飞签下自己的名字,嘴里轻松的回答:“应该的,我们这个指挥部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文白长官是我恩师,第五军确实没有必要另觅他处,徒增人力物力还白白耗费时间,之前由于需要指挥北城各师才临时设置了这个指挥部,如今二十四军两个师换防在即,我们已经不需要这里了,我到十九路军那边也能更好地协调两军关系,对密切协作并肩作战大有好处。”
叶成一直都非常佩服安毅的大度和豁达,闻言点了点头,建议道:“王敬久代理的八十七师、俞济时的八十八师、王庚的税警团都是司令的师兄执掌,张文白将军又是司令的恩师和同僚,既然命令已下,能否催促他们快点儿进入战场?”
安毅橄做一笑,挥挥手道:“放心吧,他们会来的,至少俞师兄的八十八师会全开来,只需先到一个旅,继南那边就好受多了……对了,这几天受伤弟兄转移后方医院办得如何了?”“六千轻伤员已经分五批经水路送往老南昌医院,今日上午八百余重伤弟兄也都登船离开”,已经返回司令部的军需处长张扬回答。
安毅摇了摇头:“不能经铁路,一定要提前组织运输车队,利用晚上时间送到太仓码头,再由水路直接送到老南昌。转走铁路一路颠簸不说,上上下下中转很耽误时间,也耽误伤情,最令人担心的是日军的飞机和突破我江岸防线的炮舰,走铁路太危险了,你直接以我这个战区前敌参谋长的名义给周崇安先生致电,让我们的航运船队在江阴卸下所有物资,立刻加赶来,谁的命令也不用理会,更别管中央政府名单中那些西迁工厂的破事儿,我们弟兄的性命,比谁都要紧。”“是!”张扬转身离去。
展到苦笑着摇了摇头:“司令,陈绍宽将军的态度很成问题啊!我事前怎么也想不到,这孙子竟然声称保持中立,把那二十几艘破战舰全都开回他的福建老巢不说,还命令下游海军不能参战,长江舰队的三十几艘内河炮艇全都开到江阴以及上游水域,尽数避战,连物资都不帮忙运一下,更不用指望他们帮咱们运送伤病员了,这家伙还是咱们中华民国的海军司令吗?”叮”
安毅气得一掌击在桌上:“操他***,总有一天老子要和他算这笔账!我先前还以为他人不错是条汉子,谁想和他麾下那帮喝过几天洋墨水的蠢材一样,开口闭口就他娘的兄弟我在英国那眸子如何如何”心比天高,才比纸薄,一次次对中央命令违抗不遵,动不动就拿集体辞职来威胁中央军委,还要委座和军委各部同仁非得答应他建立四个航母舰队的计划不可,不答应就撂挑子不干。
老子粗粗一算,整个国家不吃不喝,也得花面年时间才能满足他,这还不算之后每年两千万以上的舰船养护费和军费,这***也不睁眼看看现实如何,简直混账透顶!
这次开战,老子也曾求过他,求他的长江舰队帮咱们阻拦那五艘在我各部打击下已经没有战力只能东逃的日本军舰,可他娘的躲得远远的说什么爱莫能助,害得我们追不上日舰无法扩大战果。现在好了,日军战舰不敢开进靖江以上水域作恶,他们就开始跳出来耀武扬威了,在江阴等水域拦截这个盘查那个除了我安毅的船他不敢动之外,谁的面子也不给,十九路军的两艘物资船硬是让他们拦下来检查半日,要不是我致电呵斥,估计他们还不愿放……这笔烂账,老子迟早有一天会跟他算清楚!”
“司令请息怒,咱们记在心里就行,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佘硌。别的不敢说,咱们只需在宜昌以上甚至湖口以上水域搞几个小动作,就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可如今还得团结一致对外,内讧会消耗精力,还是集中全力面对即将开始的大战吧,没有海军支持,我们不是也熬过来了吗?”叶成低声劝导。
安毅怒气稍减:“接下去更难打了,没有飞机,没有军舰,程光的水警师一边承担繁重的兵力运输和护送任务,一边要在鄱阳湖里练习如何射水雷、偷袭日舰的战术,一时半会儿难以指望,唉……走吧,咱们一起去虎头的阵地看一看,他东拼西凑只剩下一个旅的兵力,我把直属两个团都调拨给他了,也只能通过故布疑阵壮壮胆,等明晚栾叔四十四军三个师和夏俭的一个师开到就好了。”下午两点,河东日军阵地。
一队身穿普通6军士兵制服的将佐悄然进入前沿阵地,架起望远镜,通过工事的数个观察口,详细观察河西的四十四师阵地,其中一今年纪最大、气度不凡的就是新任上海派遣军总司令、第九师团中将师团长植田谦吉。
植田到来之后,没有任何的虚架子,立刻着手组建司令部,清理原先冗员,仅用半日时间就组成一个绝大部分由6军将佐组成的高效指挥系统,原司令部成员几乎全都被他扫地出门,唯独留下了屡次进言却一直郁郁不得志的作战课副课长石川浩一中佐。
植田在查看各战役总结书时惊喜地现,石川最先制定的放弃吴淞、集中兵力突破中路的江湾刘行一线、转而进攻失去退路的吴淞进而占领宝山的作战计划,竟然与植田本人在东京时与6军部众将得出的计划不谋而合,也正是石川识破敌人的圉套,再三向前驻沪司令官野村中将进谏,从而忍痛放弃救援,并及时阻止后续部队驰援战场,减少了损失。
植田因此非常重视这个难得的人才,再一打听更了不得,石川竟然是如今的参谋总长载仁亲王的亲外甥,而且具有关东军、驻朝师团、帝国6军大学、中国中央军校外籍教官等丰富的履历。
兴趣大增的植田很快接见石川,交谈之后非常满意,当场提升石川为自己的作战课长。昨夜应酬和会议完毕,植田随即召开战前会议,根据石川的建议,迅上报计划大纲,匆匆用过午饭,立即赶到前沿阵地,展开实地观察,以修正和丰富作战计划。
半小时后,植田一行回到阵地后方三公里的前线指挥所,植田并没有进入室内,而是让手下搬来几条长凳,坐在温暖的阳光下,询问麾下将佐有何收获。
众将依次道来,将自己的看法合盘托出。倾听完毕,植田并没有立时表态,而是示意肃立身后的石川坐到自己斜对面的矮凳上,和气地询问:“石川中佐,你能否告诉我们,当前那支中**队四十四师的具体情况?”
石川恭敬地应了声“嗨依”,随即将四十四师从师长顾长风到下面的主要将领进行了简要介绍讲述了其历史沿革,最后在众将佐频频点头中,非常遗憾地说道:“根据情报部门最新通报,由原中央6军学校教育长张治中领衔的第五军已经正式组建完毕,两日之内就佘接防对面战斗了十八天的中**队。
虽然对面的四十四师和吴淞宝山线的十六师也都损失惨重,不堪再战,但是他们击败了我们前期所有参战部队,包括我们6军的久留米旅团,我军仅在与他们的地面战斗中就战损十万二千余人,损失佐官二十七名,尉官两百六十三名,而且还不包括六千多正在养伤的海军6战队将士和辅助部队官兵,如今眼看他们就要撤离战场,带着骄傲和优势心理从容离去,属下实在是不甘心啊!
这两个师是安毅手里仅有的两个主力师,另一个则是由安毅建立、享誉全中国的王牌师,因为名声显赫不断壮大,渐渐脱离安毅,自成一体,因此,如果让这两个师从容退去,他们很快就会恢复建制,很可能将会成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巨大安全隐患。”“嗯!说得很有道理。”
植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问道:“你说的那个王牌师,是不是偷袭我崇明岛机场、油库的中央军独立师?”
石川重重点头:“没错,正是这支部队!其师长名叫胡家林,直隶沧州人,他在南京中央军校将军班进修时我曾见过他,此人曾是广州黄埔军校马术教官,北伐初期安毅组建工兵连时,他甘愿放下自尊,担任工兵连中尉连副,此后数年一直跟随安毅南征北战,步步高升,在中国数年的内战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享誉全军,被军队总司令蒋介石提升为中将军衔,是中国中央军系统中一员优秀的将领。此人话语不多,通常表情严峻,善于行动雷厉风行,没有什各政治立场,但是服从性极强,为人也非常好战。
根据我们从南京高层获得的最新情报,此人将要被任命为第五军副军与,属下由此可以推断,他和他的独立师将从此离开安毅的控制,很可能在将来会自成一系。”
植田慎重地点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敏日来,偷袭机场成功的那股部队不但没有逃离崇明岛,而且接连袭击我沿江哨所,打死我官兵七十余人,用迫击炮击伤我战舰两艘,目前正在与十一师团的一个搜索大队周旋,使得我战舰、油船、运输船经过那段水域进入黄浦江时极为紧张。
从这小股部队巨大的破坏力来看,你所说的胡家林确实不简单,他麾下躲藏在长江北岸的独立师也不会简单,在其他两个师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仍然没有投入战场,一定蕴藏。有什么大阴谋,相信很快他们就会成为我们的劲敌,必须严肃对待才行。
还有,石川君的建议非常好,我们决对不能让击败我军的四十四师和十六师残部带着胜利的骄傲离去,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们!从心理上狠狠打击他们!让他们和中国所有军队都知道,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与我英勇的大日本帝国6军抗衡,决不能!”
“嗨依一:众将佐全体起立,齐声大吼,个个跃跃欲试,表现出复仇的强烈愿望。
石川上前一步,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将军!石川……石川唯有倾尽全力,才不负将军教导!”
“嗯!石川君,你的表现令人满意,作为帝**人,就是要有一往无前的气概,就是要有百折不挠的斗志,还要有杰出的智慧和行动,我们不但要在战场上击败所有对手,还要在心理上、在各个方面竭尽全力打击对手,这才是一个帝**人应尽的本分!”植田语重心长地教诲石川。
石川迅低头致礼:“嗨!禀告将军,我们正在做,驻沪情报部门已经针对敌将安毅,展开攻心行动,只要把握其弱点,让这个阴险狡诈、给我们带来极大麻烦的年轻将领心理上受到重大打击,就能使他方寸大乱,无心征战,从而除去这个强敌!”“哦?石川君有何计策?”
植田站了起来,非常感兴趣地问道,看到石川扫视左右犹犹豫豫,立刻举起手挥退众人,两步走到石川面前仔细倾听。
石川低声禀报:“驻沪情报课长田中隆吉大佐策划多日,决定派遣行动组,秘密绑架安毅的姐姐龚茜,迫使安毅因愤怒而失去理智,进而想方设法伺机刺杀安毅。
安毅是个孤儿,从军前就获得当时在广州政府党郄工作的龚茜无微不至的关怀,数年来两人关系密切,亲如母同胞。
种种迹象表明,安毅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而龚茜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几乎饱含姐姐、母亲和情人这三个角色在内,对于安毅无比重要,只要能成功绑架龚茜,其他问题就能很好解决。
将军,二八年在北平,华北情报课因安毅强烈反日、在中国丰轻人和军队中具有重要影响力,从而果断实施刺杀安毅的行动,但是由于运气问题安毅侥幸逃过一劫,如今看来华北情报部门是非常有远见的,只可惜功亏一篑啊!如果当时能够成功杀掉安毅,也许我们今天就不会碰到这么多困难。
属下曾与安毅同在南京军校执教,对他的能力和军事才华有深刻了解,自愧比不上这位堪称天才的年轻将领,也深知此人的存在,将会给我大日本帝国带来很大隐患,因此在田中君征求意见之时,属下只能抛开一个军人的廉耻,带着一个武士的羞辱感提出自己的见解,帮助田中君丰富计划,再建议田中君与深韵此道、又与南京上流社会关系密切的芳子小姐联系。计划于昨日制定完毕,今日开始付诸实施。
植田并没有立即表态,仰望天空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石川君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们在很多时候没有选择,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大和民族的生存、繁衍和壮大,有些事情哪怕玷污了武士的崇高荣誉,我们也不得不去做啊……”
正文 第六七五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二十五)
一个小时后,副师长兼第一旅旅长孙无良率部紧随其后,进入宝山一线,疲惫不堪的谢驰第十六师六千金名将士终于与来援军,安毅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下大半。
二六年北伐进入江西后,孙无良统率第一师第一团不战而溃,根据《革命军人连坐法》理应被枪毙。但蒋介石念旧情法外施恩,派遣其去日本6军士官学校留学,于二八年回国,随即担任警卫一旅炮兵团团长,去年擢升为警卫第一师副师长兼第1旅旅长。安毅虽不齿其为人,但彼此同是黄埔校友,加之以前关系不错,所以安毅也就放下心中芥蒂,以平常心交往。此番加入八十八师携手抗日,不知孙无良能否洗刷屈辱?接到前方急报的日军派遣军司令官植田扼腕叹息吴淞方向战机已逝,果断命令海军战舰炮击吴淞,再由麾下第九师团一个大队起地面攻击,做出渡河强攻吴淞之态,三艘航母上的战机全体出动,对四十四师阵地前沿雷场及两道战壕,展开猛烈的密集轰炸,另一个联队又一个大队八千余官兵立刻集结,在优势炮火协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攻四十四师阵地,力争在中**队八十七师援兵到来之前,态数消灭仅存五千余将士的顾长风四十四师,一洗前耻。
下午两点五十分,吴淞方向密集的炮声骤然响起,日军战舰群完成轮十分钟炮火覆盖之后,肆无忌惮地沿江快土行,再次迫近江岸,进行纵深炮击。
刚刚进入战场的八十八师将士正在与谢驰第十六师换防,谢驰指挥衣衫褴褛的弟兄有序地退出战场,师长俞济时还在西南五公里爿卜的四虎桥师指挥部与安毅、尹继南交流当前战局心得,接到日本海军战舰倾粜出动、大量日军正在做渡江攻击准备的急报,立刻意识封日军大规模进攻已经起。
此前俞济时一直跟随在蒋介石身边,1年,司令部侍卫队扩为警卫团,俞济时历任营长、团长,第一旅,任旅长兼南京警备司令,到第一师师长,一。二八抗战爆后,俞济时加入张治中第五军,自此离开蒋介石独当一面。
围着地图简单观察了一会儿,俞济时与安毅很快取得共识,立刻用电话指挥八十八师各部尽数扑向吴淞方向。
十余分钟后,面对地图一直沉就不语仔细观察的叶成突然出一声惊呼:“不好!敌人明知道我八十八师生力军已经顺利进入战场,为何不倾尽全力攻击我力量薄弱的右翼阵地四十四师防线?只需要击溃右翼防线,我们将顾此失彼,而且敌军已经知晓我四十四师兵力有限,阵地前方三公里长数十米宽的埋雷区域只需集中炮火进行密集轰炸,或者出动几十架战机……”
“报告《敌机黑压压一片飞恰~~十四师阵地上空,由北向南导开队形狂轰滥炸!”刘卿神色紧张匆匆而来,打断叶成的话急切地报告。
众将大吃一惊,安毅俊脸涨得通红,羞愧之下大声下令:“警卫团、特务团立即赶赴四十四师阵地……再命令正在走下战场的谢驰十六师紧急驰援右翼阵地,通知虎头,若是无法抵御,可撤出第二道阵地,迅在第三道阵地全力阻击,哪怕剩下最后一人也不能让日军攻进来,否则不但江湾一线不保,鳌条战线都会因此而被撕裂成两段,造成吴淞方向将士不仅承受舰炮打击,而且还会腹背受敌,进而带动全线被动!”
“是!”
众将校齐声答应,转眼间走掉大半。
“师弟,事不宜迟,愚兄要到前面去指挥各部应战了。八十七师援军很快就会赶到,师弟不要太过着急。”
俞济时见指挥部里气氛异常紧张,主动提出告辞,熟患吴淞战场的尹继南毫不犹豫跟随俞济时一同前往,俞济时感激地拍了拍小师弟的手,并肩离去,身后二十四军和八十八师十余名将校紧紧跟随。
目送众将离开,安毅立即走到屋角,抓起钢盔扣到脑袋上,沈凤道连忙叫上林耀东,率领卫队快赶来,几步追上安毅,一起跑向树荫下的中型敞篷卡车,跳上车后坐到安毅身边,警惕地四下观察。从指挥部里冲出来的卫队跃上前后两辆卡车,一同启动,火奔赴四十四师战场。
东面天空中的敌机如鸟群般盘旋,一串串炸弹仍然在不停地向四十四师阵地落下,对岸的敌军火炮齐声吼叫,巨大的轰鸣声和炮声震天响起,三公里长一公里宽的阵地浓烟滚滚,泥石纷飞,很快便与北面吴淞阵地的冲天硝烟连成了一片。
车上的安毅心急如焚,但是却又毫无办法,四公里的距离第一次让安毅觉得那么的遥远,他不住催促司机加快度,三辆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颠簸簸,高前进,被使用到极致的动机出艰难的喘息声。
弄浅河东岸第二道阵地,师长顾长风、副师长颜耀寰均亲临一线,扛起步枪,与弟兄们严密警戒,由于敌机和地面火炮的长时间猛烈轰炸,顾长风只能命令、热浪中,艰难地透过浓烟和火光间隙,打击气势汹汹渡河而来的大量日军。
顾长风打完五子弹,飞快更换弹夹,转身对持枪瞄准的副官马万里大声吼道:“快去告诉各部弟兄们,机关枪、轻机枪先别动,只用重机枪和步枪收拾敌人,等敌人冲到百米之内,再用所有武器招呼他是!”“老颜……老颜呢?”顾长风转身仰卧大声喊起来。
半分钟不到,颜椎寰从左侧阵地猫腰冲了过来,由于敌机的猛烈轰炸,修了又修的战壕几乎被削低一米,将士们只能以猫腰疾行的方式移动。颜耀寰冲到顾长风身边,迅趴下:“什么事情一一”
“你去,把机炮营的迫击炮组织起来,迅转移到后方阵地,和剩下的炮团弟兄一起前后结阵,看到哪里危险就往哪里炮击一一”顾长风吼道。
颜耀寰吓了一大跳:“什么?同归于尽啊?
“废话!快去!要是顶不住咱们就通过交通壕撤到后面的战壕去,你架起重机枪、迫击炮,闭上眼睛猛凑就行了,敌人不知道咱们战壕的深浅和走向,肯起死得比咱们多一一“是一一”
,咻一一轰一一”
颜耀寰刚刚跑出三十余米,一颗炮弹呼啸而来,侍卫长飞身跃起,扑倒颜耀寰,炮弹落在后侧方数米处轰然爆炸,震得颜耀寰脑袋轰鸣,双眼昏花,成片飞溅的泥土如下雨般“哗哗”落下,将他和背上的侍卫长覆盖大半。
“副师长一一”
“范雄一-”
颜耀寰挣扎着爬了起来,把住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侍卫长范雄,飞快检查一番。大声吼叫:“卫生员一一!“盘”
一个飞扑而来的身影撞倒情绪激动的颜耀寰,紧接着一片婵雨从战壕豁口处飞来,将颜耀寰方才背靠的半截土坎打得泥沙飞溅“嗖嗖”作响。
“副师长快走,此处危险,属下会处理好一切的!”
撞倒颜耀寰的王叙伦抱起血肉模糊的范雄,快移到后侧的弹坑里。颜耀寰点了点头,看了奄奄一息的范雄一眼,迅离去。
一名矮壮的准尉医官几个敏捷的翻滚,堪堪避过吁啸的机枪子弹,准确地落入坑中,将王叙伦怀中的范雄衣服全都扒开,翻转几下满是血污的身躯,掏出腰间的急救包,熟练地给腹部和大腿被炸伤的范雄包扎,边f边用他的四川话大声喊道:
“旅座请放心,老范这家伙命大,弹片没伤到要害,肯定死不了,就是身上的洞洞儿多了点儿,迷死人的小白脸莫啥问题,腰下的老二也没少部件,属下这就扛他下去,保证……
“啪一一***,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王叙伦给了医官脑袋一巴掌,爬上弹坑粗略一看,立即冲向右侧阵地。
敌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日寇震天的喊杀声却是越来越近,阵地上弹雨飞溅,杀声四起,密集的枪声和腾起的硝烟犹如一条条长龙,在三公里长的阵地上翻滚起伏。
经过二十余分钟的鏖战,战地前方敌军的尸体越来越多,暂时解除险情的守军尚未能喘口气,机枪手未能更换早已通红的枪管,工兵营弟兄尚未将弹药送上,第二波敌军却又如潮水般涌来。
顾长风看到情况险恶,伤亡越来越大,咬着牙大声下达撤到第三道战壕的命令。
中路三千多日军强攻得手,大喜若狂,在闪亮长刀的指挥下,呐喊着冲向守军遗弃的战壕迅占领,准备依托战壕,对狼狈逃跑的守军展开攻击,谁知道跃进战壕一看顿时傻了眼,守军挖出的战壕竟然只有东面的一半,而西面的土层不知何时全都让守军削平了,三千多日军变成背靠矮墙、全身暴露在西面百余米第三道防线几千支枪口之下。
敌军大队长见此情况,急得哇哇大叫,举起佩刀一边暴是一边吆喝,混乱中一颗子弹准确飞来,将他的脑袋打掉半边腾起一片血雾,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将手忙脚乱的数千日军打得成片倒下,余者鬼哭狼嚎,八方逃窜。
日军扔下近千具尸体迅从阵地上撤离,这时守军阵地后的炮声轰隆响起,将一个个倒霉的日军炸得高高飞起,怒吼的重机枪阵地也取得巨大的杀伤战绩,三千多日军冲回西岸第一道战壕时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两翼失去策应的日军见势不妙,没来得及占领阵地,也都尽数后撤。
东岸日军前线指挥部里,师团长植田放下望远镜,惊愕地询问前方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已经成功占领敌军第二道阵地的小野联队抵抗不了铩羽而归?众将佐面面相觑卜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一会儿传令官报来详细消息,众将佐惊异莫名,大呼小叫起来。
“卑鄙无耻的中国人!”
植田咆哮起来,紧握将军佩刀,几乎怒吼着下令:“告诉小野,我立刻增加两个大队,从两翼擘助他,再把三十二辆坦克尽数调上战场,半小时内他拿不下敌军葺三道阵地,就让他自裁谢罪吧!”
战场西北一点五公里处,谢驰率领十六师四千余将士高奔跑,赶赴四十四师战场,西面两公里,方鹏翔和郭四正也率领自己的团飞驰援。
安毅坐着的汽车开到断桥头便停滞不前,安毅情急之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眺望东面战场,只见硝烟弥漫,炮声隆隆,敌军的再一次进攻已经猛烈起,恼火之下跳下准备转头向南迂回过河的汽车,几:步跃入四米多宽的小河涉水而过,爬上东岸后快穿过遍地伤员,冲向四十四师地下指挥部,进入掩体一看师长副师长参谋长都不见了人影,只有一群师部参谋在紧张地通过电话指挥协调,情急之下,一把抓过中校参谋,劈头就问:“你们师长副师长呢?”
“都上去了,连运输连也都顶上去了,师部就剩我们几个……司令,我师损失惨重,急需援军啊!”中校毫不挣扎,低声请求。
安毅一脸歉然地松开手,帮中校整理衣服:“对不起了,唐师兄,小弟心急了,援兵很快就到,命令前方弟兄无论如何一定要扛住!“司令回来!你不能上去,危险啊一一”
黄埔三期的唐中校吓得大叫起来。
安毅已经冲出指挥部,在门口盯着抱住自己不放手的沈凤道,平静地笑道:“老沈,我上去能顶一个团。弟兄们看到我就会士气大振,就能熬过最艰难的十几分钟,松手吧!”
“不行!你身为前敌总参谋长,战场纪律不允许你这么做。
沈凤道不为所动,林耀东也率领十八铁卫将安毅团团围住。
安毅长叹一声:“老沈,你在南昌战役之后开始跟随我,咱们转战南北,身经百战,哪一次不冒险?如今当上几天将军就怕死了吗?看看……看看遍地的受伤弟兄,哪一个不是竭尽全力、视死如归的好汉子?哪一个不是我们的手足?难道在虎头、老颜等弟兄亲临一线苦苦鏖战之时,我们还要分什么高低贵贱不成?”
沈凤道脸色一黯,缓缓松开手:“娟吧!咱们一起上。”
林耀东连忙出命令,卫队枪上膛,一马当先卑了出去,安毅走到放下担架的小兵身边,问他要过步枪,拉栓检查,点点头再问小兵要过五弹夹,熟练地装弹,完了柏拘小兵的肩膀,赞他的枪维护得好,随即向战火纷飞的阵地跑去。
小兵愣愣地站在原处,地上被打穿腹部的伤员咳嗽几声,艰难地说道:“小海,你知道他是谁吗?”
小兵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俺不知道啊……老连长,他穿得和俺们一样,又没军衔胸牌……”
“小海,咱们安家军打邓州时你被俘虏过来就一直生病,接着在咱们野战医院里养了三个月才好,最后光荣地加入了咱们安家军,到了川南你拼了小命苦练,才幸运地在咱们四十四师补充时跟着顾将军打天下,所以你没见过咱们安司令……咳咳……刚才问你借枪的,就是咱-们安司令啊!他是咱们的主xin骨……咳咳……”
伤员说完剧烈咳嗽起来,救护兵连忙跑来,大声告诫不要说话,马上就抬过河送到医院去了。
小海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东方,擦去涌出的泪水突然启动,向硝烟弥漫的战场足狂奔。
安毅冲到左翼阵地兵力薄弱处,扑到战壕缺口,推开战死的士兵尸体,端起枪向五十余米外挥刀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军官就是一枪,眉心中弹的日军中尉踉跄扑倒,上前搀扶的曹长刚弯腰就被林耀东一梭子打得血水飞溅。,十八铁卫精准的枪法和机关枪的优势火力挥得淋漓尽致,转眼间就将疯狂冲上来的三十余名日军消灭,让此段阵地压力随之大减。
十米外的团长梁景涛兴奋不已,打出一梭子蹲下更换弹夹,边干边向安毅的方向移动,嘴里兴奋地大叫起来:
“好样的!呵呵!你***枪打得准啊!老子就看到三个日军军官脑袋中弹,你小子有这手绝活怎么不早点儿亮出来?***打得好,打完仗老子要给你请功……你叫什么?哪个连的?”
沈凤道看都不看他一眼,挥手就是一巴掌,把爬到身边的梁景涛打得坐在地上:“你***胆子不小啊,竟然这么和司令说话。”
梁景涛惊望继续向敌射击的沈凤道,吓得手脚软,嘴唇哆嗦,安毅这时蹲了下来,背靠战壕更换子弹,对满头星星的梁景涛咧嘴一笑,迅转身端枪射击,敏息之内连续击毙两名**掷弹筒的日军。
梁景涛哪儿还记得火辣辣的老脸?兴奋地仰头向天大声吼叫:“弟兄们,安司令来了!安司令和咱们在一起啊一一:
正文 第六七六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二十六)
瞬间喊遍了整条战线,早已精瘦力竭、疲于招架的将士们像突然注射了兴奋剂一样,顿时精神大振,士气如虹,以旺盛的斗击和坚定的信心,击退日军的又一次冲锋。
日军退去后,阵地上爆出阵天的欢呼和畅快淋漓的吼声,精神的力量在持续苦战中井喷般地迸出来。
顾长风冲到安毅身边,趴在他耳边大声吼道:“你不要命了?下“你看,老谢率领数千弟兄开到西北木桥了,距离左翼阵地边沿只有五百米左右,转眼即到。西面的两个直属团正在涉水而过,哈哈!七千多弟兄一到,损失不轻的日军毫无胜算,只能狼狈逃回河东,加上太阳(8西,再挺两个多小时,敌机也无法助战了,没有飞机帮忙,小日本赚不到什么便宜。
安毅转过身背靠战壕坐下,指着西北方向奔跑而来的十六师将士,高兴地笑了。
“下去!顾长风根本不听安毅硌话。”滚去!”
安毅没好气地骂一句,掏出皱巴巴湿漉漉的香烟,抽出一支没被汗水浸湿的,用火机点上。
天上的飞机轰鸣声再次传来,而且越来越近,顾长风来不及和安毅斗嘴,再次转身离去,随着官兵们的一声声高呼,安毅爬起来伏在战壕边沿凝视前方,现中路的日军再次动攻势,残阳将众多日军军刀上的寒光反射过来,左右两翼也都现日军密密麻麻的身影。
“那是什么怪物?是什么“……坦克!日军出动坦克了一一!“鬼子昝锋了一一]“格俾,卧倒一一”
沉寂不到十分钟的战场再次沸腾起来,三十余架日军飞机投下的炸弹,将阵地和后方即将到来的援兵炸得混乱不堪,尘土硝烟遮天蔽日,刺目的烈焰此起彼伏,本来就烫的大地不停震动,转眼间变得更加炽热,涌动的滚烫气流在阵地上翻卷肆虐,出声声尖利的咆哮,将呼吸困难的三千余名将士压得趴在战壕里张口急喘,根本无法站起来打击加快脚步越来越近的地面敌人。
威力强大的爆炸稍弱,经验丰富的各级指挥官立刻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扯开干涸沙哑的嗓子,大声吼叫,性急的连排长甚至狠踹仍然趴在地上不愿动弹的麾下弟兄,高呼拿起武器狠揍冲锋的敌人。
五千余日军在距离守军阵地两百米时齐声呐喊起猛烈冲锋,连成一线的三十辆坦克枪炮齐鸣咆哮般高开来,在守军密集的弹雨中出片片火星毫不减,铿锵的履带挤得地面频频抖动。
“别慌啊!手榴弹拉呼一一”
“机枪给老子打。”
守军军官们的吼声再次响起,成片的手榴弹飞出战壕,在前方数十米外络绎爆炸,连成一条数百米长的硝烟带,密集的子弹击打在坦克身上的撞击声如炒豆般响起,虽然无法击穿坦克,却也让跟随在坦克周围的日军不断倒下,日军的冲击步伐在猛烈的打击下延毁许多,然而三十辆坦克已经冲到阵地前方数十米之遥,正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咆哮而来。
中路阵地沦陷在即,安毅心冷如冰,他再无法思考任何问题,骨子里的血性和血液里的不屈瞬间燃烧急奔腾,他扔下步枪,捡起眼前三颗手榴弹,猛然站起,咬紧牙关大声怒吼:“冲上去!用手榴弹炸他”:
嗵嗵嗵一一一一
身后传来一片汽车喇叭声,五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辗转而至的防空炮车冲上岸边的缓坡,随即加向东,车上的双联防空炮被炮手们压低平射,几呼啸的炮弹飞过安毅脑袋上空,将一辆距离战壕不到二十米的坦克轻易击穿,随即引剧烈爆炸。
眼明手快的沈凤道抱紧安毅急扑到,爆炸产生的烈焰如巨大的金色毒舌瞬间袭来,安毅只感到仍在空中无力晃动的手一阵灼痛,便被沈凤道死死压在战壕底部,无法喘息,一阵破空炸响的烈焰遮住了天空,烫得安毅睁不开眼睛,密集的机炮声、爆炸声刺痛耳膜,隐约的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熊熊燃烧的战火和翻卷直上的浓烈硝烟遮天蔽日,方圆数公里形同地狱,日月无光。
“轰一一啪一一”
左侧被日军坦克平炮击毁的防空车轰然爆炸,急剧翻滚,飞旋的车门重重撞在二号车侧板,去势不止,将副射手的脑袋连肩削去,喷薄的热血浇了充当射手的防空营长屠智荣满头满脸,轰鸣的卡车失控般地冲上被炸毁的战壕缺口,向迎面而来的敌军坦克飞撞去,被抛起再落下的屠智荣闭上眼仰天长啸,猛然扣紧射扳机,数炮弹激射而出,将前方十余米正在规避转向的日军坦克打得装甲撕裂,猛然翻滚成了个底朝天,疯狂的卡车去势不止,撞开倾覆坦克冒冲向日军纵深。
已经爬起来的安毅趴在战壕边沿,惊愕地注视着二号车的疯狂,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办法,激动担忧之下,双手深深地cha入泥土中,一张脸痛苦得已经变形:“笨蛋!快回来啊,笨蛋一一”
“他听不见,小毅,他听不见!”
沈凤道抱住安毅,再次滚进战壕,安毅剧烈挣扎吼声不断,林耀东和另一侍卫看到安毅反应如此激烈,也俯下*身死死按住安毅,随着沈凤道一声命令,立刻将安毅死死抱起,在呼啸的弹雨和周围爆炸声中向后方飞奔。
冲到后方二十余米水沟边,林耀东和沈凤道突然停下,呆呆望着安毅,眼里全都是焦虑和痛苦一一安毅不知何时拔出佩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被烈焰烧伤的手皮肉模糊,血水不断涌出,安毅却用这只唯一能动的手抽出了配枪,稳穗地顶在自己脑袋上:“让我回去,否则谁也别想走!”
“大哥一-”
“小毅●你……”
“看看北面,吼声如雷,老谢和十六师弟兄们到了,再看看东面,敌军坦克在弟兄们的血肉之躯中一辆辆毁掉,我们在此紧急关头能走吗?放开我,松手……咱们一起回去,我不冲锋,但是我要看着,还有那辆二号防空车,已经冲进敌人纵深百米,老子无论如何要桑那些弟兄们的尸找回来!”
安毅嘴唇咬破,神色狰狞,待弟兄们一松手立刻站-了起来,垂下枪口冷冷地说道:“谁再敢碰我,我就血战当场!”
“还愣着干什么?追上去啊!”
林耀东吼了一声飞快跟上,剩下的十五个铁卫尽数追上去,护卫在安毅前后左右,坐在地上的沈凤道缓缓抬头,仰视硝烟翻滚的天空,长长叹息一声,爬起来追了上去。
“杀啊一-”
特务圉、警卫团终于冲进阵地,冲入开始胆丧的日军中间亡命拼杀,阵地上仅存的一千七百余将士也络绎杀出战壕,可以获得的一切武器向日军展开疯狂报复,两军胶着在三公里长的战场上,杀声遍野,哀嚎震天,杀得战云涌动尘土飞扬,杀得。三十多辆坦克卡车的轸辖仍在熊熊燃烧,浓烈硝烟尘土夹杂着血雾,在残阳的余晖中反射出紫黑色光泽,仍留在天上的数架日军侦察机飞行■员俯视地面上惨烈的杀戮,一个个心神俱震,复杂的情感起起伏伏,无法言f6,河东日军前线指挥部西面的观察高地上,日军众将佐一个个端着望远镜,静静伫立,鸦雀无声。
无比动容的植田举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颢抖,他终于看到了中**队磐石般的抵抗决心,看到了安毅所部的可怕战力和视死如归的军魂,看到了一个懦!!的民族在生死关头坚韧不屈的滂湃力量。
植田深深吸了口气,从齿缝中挤出句命令:“日的基本达到,我帝国将士不需要再做此原始而愚昧的无谓牺牲,全体撤退吧。
敌机没有再来,夜幕也缓缓降临,阵地上仍然硝烟弥漫,血腥刺鼻,残存战火出的光亮仍可待阵地照亮。
八十七师将士在王敬久的率领下尽数开来,望着友军衣衫褴褛满脸悲愤的弟兄抬下一个个战死弟兄的尸体,望着相互搀扶而去却没有一个失去武器的将士,望着一个个面目全非的将领,八十七师弟兄一片肃穆,无比尊敬。
小沟旁的四地里,获得急报的安毅顾不上与八十七师师兄们见面,与腿部受伤的四十四师副师长颜耀寰、眉毛和头已被烧焦的师长顾长风、脑袋上缠着满是血污纱布的参谋长梁振宇等十几名将校小跑而至,蹲在一副担架周围,喘着粗气急切询问。
“别吵了!人没死!”
顾长风大吼一声,弟兄们全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全身包在纱布里的屠智荣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球转动几下,开裂的嘴唇一阵颢抖=“司令一一一一一一属下还活着吧一一一一一“活着,你右腿和几根肋骨断了,其他都是皮肉伤,养两三个月就没事了。”安毅强作笑脸,低声安慰,他的肋骨旧伤也没长好,仍在刺骨地疼痛,因烧伤而包在厚厚纱布里的左手火辣辣的。
“司令,剌多少……防空营弟兄……
安毅喉头涩心中滴血,闭上眼低下头挤出几个字:“十一个一一一一一一”
“智荣一-”
“屠营长一一:
悲愤的叶成站起来抓住救护兵大声命令:“快枯下去!以最快度送到野战医院!”
“是!”
安毅无力地坐在地上,呆呆望着突然昏迷被急抬是的屠智荣,张张嘴想说什么,突然身体僵硬“哇”的一声,一口血箭冲天而出……
正文 第六七七章 执手相看泪朦胧
盘旋,漫天厮杀声在铺天盖地突如其来博烈火吞噬下,瞬间消失……
“司令醒了……”
安毅睁开眼四下看看,闷哼一声缓缓坐起,沈凤道连忙上去,将他轻轻扶起,又在背后垫上个枕头。安毅喝完半杯医生递来的热开水,舔了舔结痂的嘴唇,逐一向周边众将校注目行礼:
“都在啊,这是哪儿……各部弟兄安排得怎么样了?”
尹继南低声回答:“这是野战医院边上的后方指挥所,全军各部八千五百余名完好或轻伤弟兄驻扎医院西面营区,近两千重伤弟兄都得到很好的救治,两日内就会和先期七千余名弟兄一样运送至后方医院,战死弟兄九千八百五十九人造册完毕,尸体……就埋在野战医院东面的走马河畔山岗上,面向东方的战场……”
众弟兄心情沉重,不愿说话,安毅点点头低声安慰:“为国捐躯死而无憾,生者死者均无上光荣,回头做好抚恤事务即可,都不要太难过。北伐以来,我军各时期作战、训练、建设过程中牺牲将士几近两万五千人,并没有使我们变弱,反而越来越强,越来越坚定,证明我们的人生道路走对了,无怨无悔。
昨天在战场上,我以为自己很快也会到地下见见两万s先死的弟兄了,说实话,当时我没有半点儿遗憾与留恋,隐隐中似乎有些解脱感,唉……刚才我睁眼之前想了好一会儿,张开眼突然觉得天地空阔许多,看到大家都在,觉得原先那些仇怨、那点儿名利,似乎不值一提了。
“司令……“大哥……沈凤道微微一笑,欣慰不已,知道安毅的境界自此又进入一个崭新的空间。弟兄们则无比感动,均有所明悟,叶成、杨飞几位也频频点头深思不已。
尹继南低声禀报:“大哥,夏俭率领警备三师开到太仓,奉命就地驻扎,严守江防,程光兄亲车水警师和船队一路运送,安置好弟兄们估计很快就会回来看你。再一个,昨夜文白先生深夜来探望,你没醒,小弟陪他说了不少话,他说想让你兼任第五军参谋长,又担心蒋、蔡二将军他们会有别的想法,据先生透露,恐怕校长和中央军委各部主管会秘密前来巡查慰问。”
安毅沉就片刻,低头找鞋,林耀东连忙把一套干净的作战服递了上来,安毅说一出去遁透气吧,兄弟们闻言络绎离开坚固的地下指挥部,三三两两转出地面晒太阳,总结战事。
安毅换上衣裤,戴上软帽,扎紧武装带,看看包裹洁白纱布的右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肋骨,低声询问沈凤道自己睡了多久竟然感到精神不错?沈凤道回答现在快上午九点,你睡了足足一个对时,期间医生输液我也帮你扎了几根银针,吐血是旧伤未愈还有疲劳过度,再加上战场艰险、胸中郁结突所致,休养几天即可,不碍事的,唯独需要注意的是烧伤的手不能碰水。
十余分钟后,安毅走出土行的通道,刚刚赶到正在与尹继南、叶成等弟兄聊天的蔡廷锴、谭启秀等人看到安毅,连忙大步迎上。周围中央社和上海各大报以及欧美几国的二十余名记者看到安毅后,立刻停止交谈,想要上前采访却被陪同而来的卫戍司令戴戟委婉劝阻,只好离得远远的昂翘望。
蔡廷锸拉着安毅的左手,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听说老弟亲临一线,身先士卒苦苦鏖战,五千勇士终于顶住最艰险的半小时,最后反守为攻,与援兵一起痛歼日寇保住阵地,我们听到急报揪心啊!”
安毅微微一笑:“很久没上一线了,昨日一战确实惨烈,四十四师五千余弟兄能自己走下战场的仅为一千八百余人,相比于死伤的四千余弟兄,小弟算是幸运的了。”
“安老弟勇猛如昔,令人钦佩啊!不过,你也要有挨骂的心理准备才好,虽然力挽狂涠,战功卓著,但同时你也违反军纪了,哈哈!”谭启秀一旁打趣,暗示蒋委员长和军委将帅的到来。
安毅听了这话,再看看远处的中外记者,连忙询问:“委座他们何时到达?”
“快了,侍从室联络官早已到来,我们几个正与继南和叶成老弟商议如何迎接呢。”蔡廷锴回答。
安毅建议:“先去十九路军各师阵地,再到后面的野战医院。巴。”
“不不!二十四军弟兄打得很艰苦,损失惨重,十不存三,先去医院西面的大营为好。”蔡廷锴客气地说道。
周围众将看到两个老大相互谦让,相视一笑,突然一声响如洪钟的呼唤传来:“老大,夏俭来晚了啊!”
众将闻声后望立刻让出一条通道,望向满腮胡子、神色波动的夏俭如风而来,不由啧啧称叹,含笑点头。夏俭冲到安毅面前,上下打量,再围着安鲺转了一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想吓死弟兄们啊?”
“夏伶,别胡说入道!介绍一下……”
安毅刚要给夏俭介绍蔡廷锴等人,晃眼看到一身少将军服的劳守道和西装草原的欧耀庭在一队侍卫一身飘逸的麦色驼绒大衣下的身躯不停颤抖,苍白的脸*。满是泪水,眼睛已经无法睁开。
安毅顾不上一切,转身大步迎上,握住劳守道的手,看着他通红潮湿的眼睛和逐渐加深的皱纹,鼻子一酸,低头呼唤:“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劳守道重重点头,用力一握安毅的左手,轻轻把安毅带到欧耀庭面前:“欧兄,小弟没替你管好小子,请欧兄海涵啊!”
欧耀庭凝望胡子拉渣热泪涌出凹陷眼眶的安毅卜心中百般滋味不停翻涌,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抓住安毅的手臂频频点头。
安毅看着欧耀庭迷糊的眼睛,斑驳的鬓,来着他抖动的双唇和满脸的期待,闭上眼睛,垂重跪下:“爸,孩儿苦了你了,为了孩儿的这点功名,为了孩儿的这点理想,让你老人家上下奔波,辗转东西,孩儿此生……不知何意报答……”
欧耀庭仰天挥泪,缓缓蹲下,抱着爱婿的肩膀喜极而泣:“毅儿,你知道我等你喊声爸等得多苦啊……”
“毅哥哥……”
楚儿再也控制不住山崩海啸般的情感,扑在安毅肩上,紧捅抱,失声痛哭,久别重逢的悲欢情感,深深打动了现场所有人。
老道搽去泪水,上前掺扶欧耀庭,低声安慰说一切都好一切都如意圆满了,欧兄和嫂夫人可it1安心了。
安毅捧起楚儿哭得通红的小脸,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在沙面西餐馆里淘气的小妹妹,看到了那个临跑进学校门口通频频回头张望的人儿,心中百感交集,无法抑制,楚儿凄婉的呜咽更是将周边弟兄们感动的一塌糊涂,远处的记者们看到如此动情的场面,哪里还控制得住,一个个飞快冲过来,举起照相机就要拍下这令人动容、充分展现战地浪漫爱情的一瞬间。
安毅突然紧捅楚儿,豁然站起,俯下头给了眩晕的楚儿深深一吻,朝阳下眉梢上的泪珠流光闪烁,楚儿呼吸急促,泪如泉涌,紧紧抱住安毅强壮什o。脸上泛起幸福的潮红,轻风吹来,扯动安毅手上松开的绑带,;j“,;;杳,将楚儿的长衫吹得猎猎招展,在天边仍在袅袅升腾的硝烟和片i……::…。午钢枪戎装的映照下,忘情紧拥的两人是如此的凄美,如此地令人动容,七八架照相机也就在这时“劈劈啪啪”响了起来。
不知谁的一声口哨引来阵阵掌声和欢笑,安毅猛然惊醒,连忙抬头,将羞涩得缩进自己怀里的楚儿猛然抱起,头也不回,大步走向地下指挥部,走到半路还不忘记低声吩咐目瞪口呆的林踉东守住入口。
指挥部里的弟兄们看到安毅抱着个大美人进来,全都惊讶地停下手中的工作,安毅吼出句还不快滚弟兄们立即消失殆尽,安毅将悲喜交加羞得不敢睁眼的楚儿轻轻放在窄小的行军床上,如饿狼似的顺势扑下,再次热吻起来……
指挥部外一片欢笑,蔡廷锴几个原本就是省港富豪欧耀庭的老熟人,此番意外见面,自然亲切不已,当着欧耀庭的面,对安毅赞不绝口,说什么也要喝上广东女婿的喜酒才行。
如释重负的欧耀庭神采奕奕,笑声朗朗,凡的气度和略带霸气的自信再次回到他的举手投足之间。
劳守道听尹继南悄悄说侍从室内卫组长蒋孝先上校已到,委员长的车队已在西面五公里就要达到此处,连忙辞别蔡廷锴等人走到一旁,望了一眼大马金刀坐在指挥部入口处吸烟闲聊的沈凤道和林耀东等侍卫,摇头一叹,让边上的叶成走近点儿一起商量,看样子安毅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这个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叫得动他。
叶成三言两语就把问题解决,三人走到蔡廷锴身边略作商量,蔡廷锴知道安毅小两口数年不见久别重逢,自然识趣,会心一笑不再推辞,立刻叫来蒋孝先做出安排:请委座和各部长官先行视察十九路军各部,再返回野战医院看完伤病员,慰问医务人员。
蒋孝先点点头快乘车离去,尹继南、叶成、顾长风、夏俭等将校和十九路军蔡廷锴等数十将校纷纷上车跟随其后,浩浩荡荡地去觐见委座,记者们在戴戟的照顾下登车,兴奋地跟随准备采访,原本宽大的林中空地上,只剩下安毅所部中低级将士和欧耀庭、劳守道等人。
“不像话!不像话!都军委委员参谋次长了,还是这么任性胡来,欧兄,咱们哥儿俩得好好管教管教他才是。”劳守道望着指挥部入口,频频摇头。
欧耀庭欢快不已,畅声大笑:“情之所至,理解啊,哈哈!来的不就是蒋委员长吗?先总理中山先生对愚兄都是彬彬有礼的,党内元老汪兆铭、吴稚晖、于老、胡老和任潮兄等人都是我的老朋友,蒋委员长不来见我,我跑去见他干什么?何况与楚儿久别重逢的毅儿,再大的事情也没有人情大,哈哈……”
正文 第六七八章 决心与信心
简短而隆重的战场表彰仪式结束,近百将领陪同蒋委员长步入西北角的茂密林子,开始享受二十四军后勤部队提供的午餐。
此前在十九路军指挥部,自总指挥蔡廷锴起十六名将领获得授勋和表彰,三个旅获得荣誉称号,蒋介石最后将二十万元的奖励支票交到蔡廷锴手里,并再次强调淞沪抗战始终如以英勇善战前仆后继的十九路军名义进行。
十九路军上下非常满意,也暗自感激,虽然自开战以来十九路军获得上海和全国各地民众的一百七十余万捐款,获得大批的粮食物资捐助,得以从广东福建等地秘密征召两个补充旅的兵力弥补战损,但是能获得蒋介石和中央的高度赞扬和承认,让十九路军上下抛弃了怨言而无比自豪,对鼓舞士气、振奋军心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刚刚结束的表彰仪式中,二十四军获得了高度评价和实惠,代理军长尹继南正式晋升为中将军长,副军长叶成因策划得力、指挥有方获宝鼎勋章,军中虎将四十四师师长顾长风晋衔中将,旅一级将校均有晋升和勋章。
为了表示对战功卓著十不存三的二十四军的抚慰和器重,蒋委员长格外开恩,授予以教导师名义赶赴战场的夏俭警备师中央军常备师的正式番号…三十九师,夏俭以中将师长名义兼任川南警备司令部副司令。
至此,二十四军成为全军除陈诚十八军后的务二个嫡系军,拥有三个甲种师并可成立自己的司令部。
坐在砍伐树木拼就而成的长桌旁,众将帅对饭盒里雪白的蒸米饭、桌面上大盘的红烧肉、肉包子和蛋花菜汤赞不绝口,开玩笑说没想到原来二十四军的伙食这么好。
细心的参谋次长杨杰含笑介绍:还有一支部队的伙食比这好,不过那支部队每周只有一餐米饭三天米粥,其余时间全都是面条、馒头、大饼等主食。
众将一听到这儿,立刻想到正在江北和崇明岛与日军打得不可开交却又灵动无比的胡家林独立师,随即对独立师的江北布置和作用热议起来。
蒋介石看着坐在身边的爱将安毅,非常满意,刚才在野战医院临时药房里,蒋介石就已经对安毅亲临一线充当小兵进行了五分钟痛斥,现在那点儿担忧尽数消散,二十四军上下的表现和坚定的效忠态度,更使得蒋委员长心情舒畅。
听到身边将领低声议论独立师如此使用的深意,蒋介石微微一笑,低头吃饭,他早已从安毅的秘密报告中获知独立师如此使用的深远意义,同意之后也没有向麾下将领们过多解释。
从内心来讲,蒋介石并不希望战火蔓延导致战争升级,从而有时间兼并列强、剿灭红军、振兴经济,但是他不能不未雨绸缪做出更深一步的布置,包括如今已经开到嘉兴一线的陈诚十八军、苏州一线的张弘栾四十四军,都是蒋介石以防万一而果断调动的主力部队,两军总共七个师八万余将士随时可以开进淞沪战场决战,加上夏俭飞挺进的一个一万五千人拥有各炮兵团的甲种师,一、二线防御兵力充裕的蒋介石心中随之大定,从而接纳了何应钦等主和派的意见,没有再让各地请战部队开赴战场以及周边地区,并向日本人伸出了和谈的橄榄枝,不管日本人接不接受都能在道义和外交领域获得好评,进而把握主动,他同时也对麾下爱将胡家林的独立师充满期待…毕竟炸毁日军机场、战即取得歼敌五百的战绩、并因此而将刚到来的日军十一师团一个旅团死死拖在江北和崇明岛地区,不是哪一个师都能够做到的,安毅策划独立师执行的这一秘密战略计划所取得的效果,令蒋介石极为满意,也暗自赞叹。
安毅的心情却与大家相去甚远,二十四军两个师不日将返回川南修生养息,失去上万经验丰富、意志坚定老兵的代价,让安毅极为痛苦,他深知没有半年时间,十六师和四十四师喘不过气来,即使补充完毕形成战力,也有待于实战的检验,因此,军队建设如何加强就成为了摆在安毅和二十四军各级将领面前的难题。其次,安毅对蒋校长不计前嫌如此爽快地给予夏俭三十九师的正式番号,让安毅感到惊讶,也想到很多,三十九师原本是西北军的番号,按照军委计划这个正式番号将会授予仍在豫北冀南交界地区驻扎的庞炳勋部,如今蒋校长慷慨地把三十九师番号当成奖励的一部分给予二十四军,除了对二十四军的认同和敖励之外,恐怕也存在削弱政敌、打击异己的因素。还有一个问题让安毅感慨良多,他没想到蒋介石这么好,安抚伤员前竟然专门抽出时间与欧耀庭密谈了二十分钟,谈些什么安毅至今仍不知道,军委同僚到来之后安毅就一直陪同一起研讨,没有时间了解其中的内容。”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什么?”蒋介石用餐巾擦擦嘴,转头和蔼地询问安毅。
安毅放下手中的半个包子,低头回答:“闸北方向战事又起,日军飞机对吴淞的间歇式轰炸再次展开,学生觉得日军的全线进攻很可能会延迟几天,估计他们已经看到我们坚定的抗战决心,看到自己如今的兵力难以动大规模的全线进攻,因此学生为外交部谈判小组的先生们感到忧虑,估计他们面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欧美七国尽数参与之后,形势也佘变得越来越复杂。”
众将停止交谈,全都望向蒋介石和安毅,这也是大家普遍关心的重大词卜题,大多数武将都担心在军事上取得进展、逐渐把握主动之后,文官们却吞谈判中沦陷。
蒋介石赞许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很好!作为军中主将之一,作为军委参谋次长,作为淞沪战区前敌总参谋长,你的担忧是正常的,也是必须的。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派出军中代表加入谈判小组,并非我们胆怯害怕,而是有礼有节道义为先,向全世界展示我们和平的愿望,同时也向日本人表明我们的诚意。但是,这么做并不等于我们消极等待,1九路军和二十四军将士半月以来的奋勇抗战,其实足以让全世界看到我们的决心了。只不过,在政治问题上大家都想得简单了点,其实情况非常复杂,里面的酸甜苦辣不是那么好品味的!你说呢?”
安毅沉思片刻,果断回答:“禀校长,学生阅历浅薄,尤不擅于外交和政治,不能为校长分忧,为国家分忧,学生心中十分愧疚!
学生心里一直这么想,既然无法在其他方面做出贡献,不如把精力全都放在旱峥之中,竭尽全力打好每一战,通过每一次战斗,彰显我军威、显示我军坚定不屈之决心,力求以一个伞大大小小的局部胜利,树立起全军将士的必胜信心,振奋精神弘扬正义,增加全军将士心中的自豪感和使命感,使得我们的将士能够在暴日的刺刀下奋勇而上,前赴后继,义无反顾,为政治谈判尽可能创造有利条件。
记得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有句这样的名言:失败是坚忍的最后考验,真理只有在大炮射程之内!这句话虽然看似强蛮,却道尽了列强心中的共同本质,因此,学生如今最想做的也是最应该做的是,如何增加我军大炮的射程。”
众将一阵低笑,却又感回味无穷,蒋介石点点头扫视一圉:“安毅说得好,说出了这个时代弱肉强食的本质,从军队的立场和军事角度考虑,必须有这样那样的心理准备。更令我安慰的是,安毅的话中表明了一种态度,一种坚定不屈、孜孜以求的精神,不但有决心而且要有信心,而信心的建立,必须来自于一个个坚苦卓绝的实战,来自于一个个胜利的激励与鞭策!
诸位,不要小看安毅的几句话,他在告诉我们所有人,告诉我们全军,在有了决心之后如何树立信心,令人深思啊!”
众将停止了用餐,一个个沉就以对,思绪万千,安毅的一席话貌似谦逊平和,甚至有点儿口号式的空洞,可经蒋介石这么总结,就意味深长了,里面不但有军队立场和方针的去向,有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更有那需要百倍付出的血汗和智慧,否则没有胜利,何来信心?而胜利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以安毅的才华和二十四军的悍勇,半月鏖战下来也打得十不存三,虽然取得一个个关键性的战役胜利,但也付出了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经过这种惨烈的战斗、付出惨烈的代价而取得的胜利,又有几支军队能够做到?又有多少将领愿意这么做?虽然十九路军和安家军已经做了,嫡系独立师、八十七、八十八师正在做,可是全国上下高喊抗日的各部势力,又有谁能够言行一致、自内心?
蒋介石看到众将深思不已,缓缓站起,低声吩咐安毅陪自己走走,安毅恭敬地站起来与蒋介石一起走进林间小道。
起立的众将再次坐下,望着远处蒋介石频频点头、安毅指向东面战场的身影,心里知道通过这一战,安毅已获委座的欢心和器重,恐怕安毅今后的权位也会越来越重了。
正文 第六七九章 冲冠一怒(一)
第五军前线指挥部,进入真如镰北,驶向十九路军司令部。
昨日送走蒋委员长一行,二十四军残部也在尹继南和麾下师长的率领下,乘车开往昆山,转火车到南京再经水路返回川南。
第五军副军长胡家林由于指挥独立师在崇明岛和江北入海口沿岸与日军作战,至今无法回来见张治中一面,安毅自然就被恩师张治中叫到身边,暂时充当参谋长,安毅推辞不过也拉上叶成一起襄助第五军的作战部署等要务。
十六日的激战之后,淞沪战场进入停战状态,唯有崇明岛上枪声爆炸声不时响起,虽然新建机场油库完全废弃,日军一千二百余人清剿独立师特种大队的行动仍在继续,但是在林海茫茫、芦苇成片的上千平方公里区域搜索五百名特战精锐,根本就不现实。
日军连日来头痛不已,先不说狙击手精准的冷枪射击,只说诡异的陷阱和地雷,就让搜索的日军付出死伤二百佘人的惨重代价,致使怕羞成怒傲慢成性的日军不得不悄悄放慢步伐,每是一步都格外小心,这样的情况下要想完成清剿任务实在太过困难了。
可是不派兵清剿又不行,沿江哨所在独立师特种大队不分昼夜的袭击下,十不存一,十七日凌晨又有一艘巡逻炮舰被岛上射的六迫击炮弹击伤,甲板上的主炮被毁,差点儿因起火而酿成弹药爆炸,只刺下一半人员的炮舰走走停停,勉强返航,但战力已失,船体开裂接近报废的边沿。
更令军坐立不安的是,独立师主力至今不见踪迹,该部对航道和过往战舰的威胁极大,甚至还有突然渡江突袭的可能,使得日军如鲠在喉,坐立不安…日军要击败与日俱增的守军,目前唯有绕道浏河口、杨林口一线,强行登6,占领吴淞、宝山一线守军侧背,才能最终将守军赶出淞沪战场,进而完全占领上海,但要从浏河口至杨林口一线登6,就必须保证不被江北一线的独立师炮击和袭扰,特别是必须完全控制扼守航道的崇明岛,否则存在的隐患和可能的损失难以预科。
张治中非常欣赏安毅的这一手布局,随着欧美各国照会民国政府不要诣伤其过往商船和人员安全的次数增加,张治中更能体会到安毅将战力强横的独立师放到江北的良苦用心,特别是崇明岛上五百V一续作战带来的效应,足以让张治中感到骄傲,原本对安毅如此使。!!!;!:,,:。:“师看不明白甚至嗤之以鼻的将领也都深有体会,终于明白自己与;:。,“上间存在的距离有多远“飞狐将军”的智谋再次被交口称赞。
汽车在十九路军院门前停了下来,安毅跟随张治中走进指挥部,距备大堂门口十余米就听到谭启秀熟愿的怒骂和一串拍桌子的声音。张治中与安毅相视一眼没有停步,径直走向迎出门口的蒋光鼎和蔡廷锴等人,敬礼完毕进入堂内看到十九路军各师师长都在,个个义愤填膺面红耳赤,就知道刚刚结束谈判返回的蔡廷8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彼此坐下,蒋光鼎摇头通报:“昨日谈判还是风平浪静,英美法等国公使在会上也要求日本停止对上海之大规模军事行动,日本人依依呀呀顾左右而言他,但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今天倒好,日军司令官植田谦吉突然向我们军长提出六项要求,限我军二十日下午五时之前,自跳防线向公共租界东西两方各撤退二十公里,并将该区域内军事铍施,永久卸除;威胁我们立即释放开战以来在长江流域俘虏的日军官兵、侨民和军舰,赔偿由此造成的一切损失;吴市长铁城也打来电话说日总领事以同样要求给了他照会,看来日军已经准备来一次决战了。
“荒谬!此等条件绝无接受之可能,怪不得诸位仁兄反应如此强烈,前来的路上我和安将军也谈论谈判的可能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看来不打不行了,而且要大打特打,打得日本人流尽最后一滴血!我没什么意见,坚决奉陪到底就是。”
张治中说话仍然是慢条斯理,从容不迫。
蔡廷锴一脸悲愤地说道:“军中诸将实在难以忍受日军如此猖狂,均要求主动出击,狠狠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我们现在非常头痛难以抉择,是否必须等到日军要求的时限才被动应战?要是我军主动进攻,会不会引起各方责难?”
张治中放下茶杯,笑而不答,他知道中央政府和外交部那帮主和派会有什么反应,知道军委内部两派之间的分歧并没有消除,要是十九路军和自己的第五军在这次由欧美列强主持的所谓“停战谈判”期间主动出击,带来的政治麻烦和受到的各方压力绝对不小。中庸穗重的张治中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望向身边的安毅,蒋光鼎等将领见状也都向安毅望去。
“怎么都看小弟?这样不好吧?”安毅莫名其妙地问道。
众人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凝重的气氛轻松许多,区寿年和截戟几个与安毅越来越熟,整天称兄道弟,看到安毅扮傻立刻笑骂起来。
安毅这才嘿嘿一笑,建议道:“打!把握主动立即宣布随时开打!院子外的大树下不是聚集着越来越多引顼盼望的各路记者吗?估计也是接到谈判破裂的消息赶来探风声的,满足他们,让全世界都看看我军的强硬反应和坚定决心。我们也高调回应,威胁一下狂妄的日本人,就说我军上下对日本人的猖狂忍无可忍,无不义愤填膺,各部纷纷请战严阵以待,随时对野蛮卑鄙的日军起进攻,也让日本人头疼一下。
如今和以前不同了,二十几夭打下来日军损失惨重,一而再再而三利用谈判的借口喘息休养,肯定不敢轻视我军的言行和态度,我们也让他们愤怒紧张起来,否则不划算。
张治中、蒋光鼎和蔡廷8一听立即便知道了安毅话中的意思,其他将领的反应就没这么快了。蒋光鼎会心一笑站起来,吩咐副官立即把记者领进院子安排座位茶水伺候,安毅和张治中也在蒋光鼎的邀请下,走向偏厅略作商yi,便于统一口径。
区寿年不解地走到蔡廷锴身后,低声询问:“怎么回事?空喊几句口号就算完了?能行得通吗?”
蔡廷锴皱了皱眉,停下脚步转向区寿年,低声骂道:“你怎么不长脑子啊?我们大声喊杀,中央和军委那些大佬能不急吗?他们肯定会来急电,制止我们在这个狗屁的停战谈判期间主动出击,消极避战的责任就不在我们身上了,全**民该骂谁?懂了吗?”
“可是,说到底还不是消极等待吗?”区寿年还是不愿意。
蔡廷锴瞪了他一眼:“笨蛋!你说小毅能忍得下这口窝囊气吗?别看他装傻装得挺像,刚才说到日军威胁他要送回所有战俘和他安家军各部辛辛苦苦缴获的战舰商船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怒火瞒不过我,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已经有了一套报复计划,而且很可能由至今仍在和日本人在崇明岛上柽生打死的独立师特务团来干!
你想想看,原来的二十四军和现在的第五军,包括战场边沿夏俭的三十九师,都顶着十九路军的名号作战,任何一部向日军起进攻,都能表明以十九路军为代表的全体参战将士的鲜明态度,而在崇明岛和江尖抠火烧大,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日军连日来不是都在增兵围剿岛上友军吗?他们为何不主动停战?崇明岛虽然不是万众瞩目的淞沪战场,却也是我们神圣的国土,理亏在日本人,哪怕岛上日军尽数被歼,日本人也只能忍气吞声,我们却能大肆宣扬,振奋国人斗志。”
区寿年恍然大悟:“小毅这契弟果然阴险啊!原来是扮猪吃老虎,还不让人抓住把柄,把责任都推到那些主和派胆小鬼身上,怪不得素有小诸葛之称的健生将军给了他‘飞狐将军的外号,果然狡猾啊……”
“明白了吧?相比之下你们和他的差距不小!此人不单止在军事上才华横溢,在政治上的进步也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此后定能更进一步,前途不可限量。好在小毅是友非敌,而且素来与我粤军相处融洽感情不浅,这次又与我军各部建立起了深厚友谊,福气啊!好好把握吧……”蔡廷锴感叹一声走向偏厅。
十五分钟后,台阶上的蒋光鼎、蔡廷锴、张治中三人先后对日军的无理强横态度进行针锋相对的抨击,有礼有节地陈述日军开战以来的所有暴行和言而无信的丑恶行径,表明十九路军坚决抗战到底的决心。
当蔡廷锴宣布十九路军将士的愤怒和所要采取的强硬立场之后,全场记者兴奋莫名,欢呼阵阵。
敏感的美女记者卡普兰随即大声询问张治中将军的身份和担任的职务,张治中村;彬有礼地回答自己是刚刚派来督查军事参谋作战的,临时的职务是前敌总指样。
与安毅已成为老朋友的英国记者鲍尔斯随即起立大声问道:“安将军,你如今又是什么职务?是否已有变动?”
安毅微微一笑:“本人仍然是淞沪战区前敌总参谋长。鲍尔斯先生熟悉中**队的情况,应该知道在我们十九路军的淞沪战区司令部之下设有前敌总指挥部和各师自己的指挥部,前敌总指挥部设有前敌总指挥和总参谋长等职务,在战区总司令部的管辖下行使作战指挥权。张将军是应淞沪战场的需要而来,以增强我r九路军作战各部的指挥与协作,更好地消灭日本侵略者。”
鲍尔斯挠了挠头坐下,似乎明白了可又理不清头绪,中**队繁杂陌生的指挥系统名称确实让很多记者弄不清怎么回事,安毅也乐得看到这样的情景,反正自己清楚就行,外人越糊涂越好。
德国记者弗兰克抓住机会,向安毅提出个较为尖锐的问题:“请问安将军,上海的日本军方最高司令长官植田将军在中午出警告,要求中**队撤出淞沪战场二十公里,拆毁所有军事设施,并责成中**队立即释放开战以来在长江沿线收缴的日本军舰、商船、人员和大笔财产,并要求双倍赔偿因此而给日本军队和侨民带来的伤害与损失,否则将会使战争升级,待会再次增兵,对中国展开全方位的报复性进攻。安将军,对此你有何评价?”
安毅恼火不已,与蒋光鼎、张治中用日光交流一下,缓缓站起:“弗兰克先生,你问得好!植田的一番话再次引起所有中**人的强烈愤慨,在此,我想通过诸位记者朋友感谢一下植田司令官,他的一番狂妄无知的话,令我十九路军各部将领受益匪浅,我们这些指挥官只需将他的这番话向自己的将士们转达,就不需要进行任何的战前动员,全军将士都会在战火再起的时候,把满腔的愤怒尽数倾泻到野蛮而猖狂的侵略者头上。”
众记者一阵低笑,安毅继续说道:“植田的要求很荒谬很无礼,他的一番狂言,让全世界人民和中**民看到了一个活脱脱的流氓无赖嘴脍!试想一下,强盗捣毁你家里的院墙冲进你家的院子大肆放火破坏还出言威胁,受害者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和可怜的财产奋起反抗,顶住了强盗的暴行,使得强盗进攻受阻,无法继续杀人放火疯狂抢劫,这个时候强盗却挥舞大刀毫无廉耻地大声吼叫:把你挡在我面前的障碍物拆毁,停止抵抗乖乖退到后院去,把我在杀你们的过程中不小心被你们捡到的所有凶器和一同犯罪的同伙礼送出来,加倍赔偿我因为闯进你家院子雨产生的一切损失!
我想请在座的记者朋友心自问,世界上哪一个国家和民族会愚蠢到面对强盗的叫嚣威胁乖乖就范?哪一个国家和民族能忍受如此**裸的威胁和侵略?何况,中华民族数千年屹立不倒,怎么可能面对强盗的疯狂叫嚣而退缩?在我眼里,植田就像一只疯狗,一只染上狂犬病丧失理智龇牙咧嘴的疯狗,对于疯狗,中国人民通常是用打狗棒招呼。
众记者对于安毅如此毫不留情的态度阵阵惊叹,中国记者高声欢呼,看到了声名显赫的安毅将军的冲冠一怒,只感到痛快淋漓,心中无比痛快。
正文 第六八〇章 冲冠一怒(二)
口防御阵地的安毅、叶成等将领与三十九师中将师长夏俭等将校匆匆用完晚餐,就聚备在一起对各部阵地进行调整完善。
新获正规师编号的将士们异常兴奋和满足,原本隐藏在心中的那点儿失落感一扫而空。坦率地说,尽管川南警备部队各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也不缺中央每月调拨的那点儿可怜军费,但是对于自己并不属于中央军正式序列中的主力师,将士们多少有些耿耿于怀,这支部队的前身本就是正规部队,是从如今的全军王牌师独立师衍生出来的一系,数年来除了卫戍地方外,也参加过中央军统一的东征西讨,立下一个个汗马功劳,却备受压抑,迟迟不能获得承认,兄弟部队十六师、四十四师顶着正规部队的番号早已威名远扬,自己仍然只能龟缩一旁羡慕而忸火地等待。此次获得三十九师的正式番号,将士们怎么能不兴奋莫名,倍感安慰?
在傍晚的视察中,安毅就已从弟兄们的脸上看到了这种情绪,感慨之余,也深感士气可用,一个三十九师番号所产生的激励,恐怕要比给每人一百大洋要有效得多,很多时候,金钱无法取代荣誉,更无法取代精神力量,如今的三十九师上上下下就是最好的实证。
安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过并没有点破,而是借此旺盛的士气以及激励之下强烈的战斗**,立即对该师的作战任务、方向、手段等具体问题,与团长以上弟兄展开紧张的商议,并予以明确。
安置在指挥部正堂左侧的电话铃声阵阵响起,情报科长郑东山立刻小跑过去抓起听筒,随后握住话备,低声通报:“司令,你的电话,前敌接挥部刘卿长官打来的。”
安毅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扔下铅笔,在众将校的好奇注视下,离开硕大桌面的地图,上前去接过电话,没说上两句,立刻脸色大变,无法言语,高挑的身躯微微摇晃,似乎受到极大刺激。
众将校大惊失色,随即拥了上去,安毅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把放下的话筒移到耳边:“……嗯……就这样)你把通信车开过来)我要赶回南京!”
“啪…”
安毅扣下话筒,脸色铁青地望着一个个备虑关切的弟兄:“诸位,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结束吧,合体安排和作战指挥由你们师部自行决定,叶副军长持会留在三十九师和弟兄们并肩作战,我有急事先是一步。”
“老大,到底出了什么事?”夏俭大声问道。
副师长张浩也上前询问:“老大,你倒是说啊!可把弟兄们急死了!”
“说吧,司令,不说恐怕弟兄们会分心的。”叶成低乒请求。
安毅低声说道:“一个小时前,有人在施工的厚载巷口冒充军警拦下我大姐的车,司机和侍卫小万被当场刺死,我大姐被绑架,劫匪将车子开出中央门时,值班的宪兵团曾师兄认出车子,觉得情况有异立刻拦下,结果曾师兄被车内的人连开两枪打倒在地,车子撞断横杆向东逃跑,宪兵弟兄追击已经来不及,用电话通知东面关卡却打不通,动运兵车遭到栖霞关,却得知车子没有经过……我得马上赶回去,诸位不要为此分心,陈枢铭将军的京城卫戍部队、谷正伦将军的宪兵部队都已经出动,沿途各部驻军也都接到急报,设卡检查,弟兄们请放心,大战在即,三十九师的防区极其重要,容不得半点儿差池,诸位全心全意…r…”
“什么?竟敢在咱们的边上动手?**他奶奶……”夏俭怒火腾腾而起,几乎暴走。
众弟兄无比震惊和愤怒,全都吼叫起来要率部解救,叶成连忙大声呵斥:“都闭嘀!大敌当前,你们怎么如此不冷静,成何体统?司令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都没听到吗?”
众将安静下来,叶成上前拍拍夏俭的手臂:“我也怒火万丈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本师肩负重任,容不得有丝毫分心。
诸位,我相信这个时候,身在各处的弟兄们都已经行动起来了,南京水域江面上有咱们水警师:一旅日夜警戒,6地上都是各部友军的密集防区,劫匪逃不掉,我们一定能把龚茜大姐找到的。”
安毅扫视一囹,大声下令:“此事到此为止,绝不能让麾下将士得知半点儿消息,全都回去全力备战吧。”
众弟兄没有一个愿意走,安毅与叶成、夏俭二人低语几句,大步离去,登上卫队已经动的汽车赶赴城南路口,停在守备森严的京沪公路桥头,焦急地等待刘卿率领通信车到来。
“小毅别急,急则乱沈凤道站在来回走动的安毅面前,低声相劝。
“能不急吗?万一我姐有个好歹,我……”
“放心,大姐的性命绝对无碍,我敢保证至少在劫匪穷途末路之前不敢下手。你想想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南京城里动手?而且还是在咱们老巢的边上下的手?再一个,寻常劫匪哪儿来的军警衣服,又哪里来的胆子穿上,而且毫无顾忌地守在厚载巷口动手,就不怕被识破?干完后迅离开,直奔东面的中央门出城,要不是宪兵团那个曾浩然和咱们熟悉,以大姐那辆车和那块参谋本部的牌照,各道关卡谁敢拦下?从这些情况看,对头对大姐的情况肯定很熟悉,至少我怀疑他们有内应,否则难以办到。”沈凤道耐心地分析。
安毅连忙点头:“说得对,说得对……我想起来了,对头肯定不知道我姐很爱惜那辆新式雪铁龙轿车,她总是说城外道路不好,所以从不坐那辆车出城,仅用作上下班和城里跑跑,要是出城都提前换办事处的某一辆高底盘的美国车。
我们园子里的师兄弟基本都知道这个事,也很熟悉大姐的车,对手肯定不知道这个情况才导致功手一箦,估计是看到我姐每天上班下班直来直去没办法下手,才铤而走险扮成军警在厚载路口难,如此看来,他们跑不远!”
沈凤道看到安毅冷静下来,微微舒了口气:“我同意你的分析,建议你立即给鲁咏庵、顾墨三两位省主席去份急电,让他们把江浙两省各县的保安部队紧急调动起来,在所有县城和主要道路上设置路卡,对所有来往车辆和人员进行严格检查,再让程光命令协防南京江段的水警师一旅全体出动,封锁江面,从江巡九团驻扎的扬中山北港到南京上游江巡六团驻扎的马鞍山马河渡口尽数封锁,检查一切可疑船只包括军用运输船,将劫匪的逃路先行封死再说。”
“好!通信车到来我立马上去电报,还要让穆追忆的6战旅尽数封锁江北沿岸。”
安毅着急地望向东面道路尽头,边上守卫关卡的地方保安部队官兵知道是安毅,一个个吓得不敢喘气,匆匆跑来的团长也只能与侍卫长林耀东站在远远的地方低声交谈。
不一会儿,东面车灯大炽,特务团长方鹏翔率领的两个分队乘坐五辆运兵卡车护送刘卿的通信车快开来,车队停下没一分钟,立刻编队向西疾驰,中间通信车里的安毅已经对蓍地图出一道道命令,口述一份份求援电文。
十,分钟后,正在苏州召集民政会议的江苏省主席预祝同接到安毅的电报,立刻宣布散合,命令全省保安部队和沿江税政巡逻队全体出动,设卡严查;半小时后,仍在杭州得月楼上宴请法国佬的浙江省主席鲁涤平接到电报,立刻走出豪华包厢,对副官下达全省保安部队紧急出动沿途设卡检查的命令;与此同时,率部在仪征休整的五十五师师长阮肇昌拿着安毅的求援电报,大声下令:“给安将军复电:安老弟放心,仪征至镇江段北岸,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晚上十点十分,南京丁家桥中央党部。
徐恩曾完一系列号令,便对麾下四名科长大声呵斥:“一群废物!竟然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把堂堂中央党部局长掠走,你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快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在天亮以前找到龚局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别说你们倒霉,我也会跟着倒霉!”
“处长请留步……”
陈科长快步追上拂袖而去的徐恩曾。
徐恩曾转过身,恼怒地大骂:“有什么等会儿再说,委座已经两次电话问责,陈部长摔烂了几个杯子,老子要去替你们挨骂,你知道吗?还不给老子滚!”
徐恩曾在部下战战兢兢的鞠躬中,大步走下楼梯,二楼尽头的档案窒门口,一个年轻的身影望着徐恩曾消失的背影,若无其事转进对门的办公室,关上门从里角陈旧的文件柜下扼出个皮箱,小心端出报机,戴上耳机,简单摆弄片刻,出一份告急情报:
“沿江6路已被各地驻军悉数封锁,仅靖江下游北岸嘶马圩江段仍存空隙,!”
上海虹口,日军秘密情报站。
驻华武官田中接到急报,火下令:“特遣组立刻弃车北进,不惜一切代价,经镇江下游渡过江北。
令:靖小组立即自扬州南下北岸嘶马圩,全力以赴予以接应!”
正文 第六八一章 冲冠一怒(三)
滇江位干南京东南方京杭大这河和长江十字交叉世。北肉北之要冲,得山水之胜,钟灵毓秀。
这天深疾十一点三十分。镇江城西十六公里。
寒风凛冽,白霜凝结。临近元宵,的圆月在乌蒙蒙的云端时隐时现,慈云禅寺山门外古拍摇曳。林涛起伏,大雄宝殿日夜不熄的八十一盏长明灯光晕将宝殿高高翘起的飞檐染成金黄色,悬挂在檐头龙爪下方的铜铃,在寒风中出无序的略显空远的悠长声音。
禅寺西面六百米处的炭渚桥上游,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在三名强壮男子的推动下,几乎是以倾斜的弈式下滑数米,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河面,溅起一片水花,接着缓缓下沉,转眼间完全淹没,只冒出一串串咕咕作响的气泡。
桥头阴暗处,一个身穿宪兵校官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望着十余米外映照出阵阵银色泛起层层涟漪的河面,举起右手挥动数下,推车下河的三名男子迅离开河堤。敏捷地摸上公路,望了一眼东面越来越亮的汽车灯光,立刻越过路面。其中一人背起沉重的方形行囊,跟随同伙向北疾行,与隐藏在桥头的那名男子一起,瞬间消失在绵延起伏的山包峰峦那杂乱的草木之中。
满载着宪兵的搜索车队这个时候才急奔来,带起的大风将路边草面上的凝霜刮倒大半,最后一辆运兵车在桥头缓缓停下,十一名荷枪实弹的宪兵在长官的口令声中跳下车来,迅在桥头建立起警戒哨卡,卸下兵员的卡车再次启动,驶过桥面,加追赶前面远去的车队。
北面百余米的河畔,身穿宪兵校官服的中年男子警惧地四处扫了一眼,悄然无声滑下山岗。飞快地移动到北面坡脚小树下,伸手推了一下横摆在地上的黑色布袋,感觉到布袋中人体的剧烈扭动,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随即放心地喘出口粗气,压低声音,吩咐身边半跪着的三个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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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个不起眼的小桥都设立了警戒哨卡,看来所有道路都被封锁,6路确实走不通了,情况不妙啊,老三,你先关闭电台,暂时保持沉默。所有人都把身上的这身狗皮脱了,景程负责藏到看不到的地方。景涛突前探路尽可能接近北面四里的河口码头,想办法弄艘小船悄悄漂到下游去。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军警各部很快就会封锁江面,严加盘查,咱们扛着个大活人实在太过危险。”
“二哥,没想到这婆娘长得这么水灵,身上还香啧啧的,堪称绝色啊!要是二哥累了,就让小弟我来扛吧,嘿嘿,我也摸摸过把瘾哎哟,”
中年汉子一拳击在叫做景涛的汉子肚子上,打得其滚出三尺。抱着肚子脸色苍白呼吸困难。中年汉子嘴角抽搐一下,目中射出阴冷的寒光,恶狠狠地告诫:
“嘛拉个巴子!景老六。老子可警告你,要是再说一句这等屁话,再动一下这等龌龊的念头,老子现在就做了你!你小子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时辰,也不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老子告诉你,做成了这一票大家升官财,从此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做砸了横尸这旮沓没什么,咱们弟兄全家都得跟着你这蠢货遭殃,明白了吗?”
“二哥息怒小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叫景涛的汉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手捂着肚子,畏缩地看着浑身散出杀气的中年汉子,脸上全是求饶之色。
“哼,这还差不多!大家记着,咱们都是提着脑袋办事,在这个险恶的地方,出不得一点儿差池!”说到这里,中年汉子解开宪兵校官服的纽扣,催促道:“快脱下这身碍眼的衣服,拿上家伙,赶快走!此处非久留之地,走得越快,咱们命越长!”
“是!”
午夜零点十五分,河口码头。
泥泞不堪的小码头木桩上。系着几叶大小不一的乌棚小淡船,随着江波起起伏伏,摇摇晃晃,一艘十余米长的铁甲快艇自主航道上由远而近,快向小码头开来。船上的探照灯白亮亮的光柱,将数十米长的小码头照得通亮。
码头上竹席搭建而成的小棚子出一阵“叽叽喳喳”的响动,很快竹门从里面打开,一位上了年纪头斑驳的渣夫披着床看不清颜色的破被子钻出小棚,寒风袭来紧了紧被子,使劲揉揉眼睛,现是艘平日难得一见的铁甲艇,连忙小跑着奔下几级石阶想看个究竟。
巡逻快艇降低度,很快横在距离岸边十米左右的水面上,一个洪亮的声音随着光柱传来:
“大爷,我们是水警师的。想问大爷是否看到有防生人过往?两个时辰内码头上的船是否开动过?”
“没有啊!这天寒地冻的。又还没到元宵佳节,谁会在这时候下河打鱼啊?都没动过。我老家伙天没黑就喝了几杯回来,八条船仍然一动不动地摆在这儿呢。”老爷子大声回答,用手搭在眉上遮挡炫目的灯光。
巡逻艇将探照灯光柱移开。照向码头的四角,洪亮的声音继续传来:“谢谢了,大爷!有什么动静大爷立玄上去通知村长或者保长吧,公路上全都是咱们的队伍。找他们报告也行,都会重重感谢大爷的!”
“记住了、记住了军爷,到底生了什么事,让你们半夜三更还兴师动众啊?”老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
“告诉你老人家也无妨。反正明天一早你也会知道的。大爷,咱们安家军统帅安毅将军的姐姐被强盗掠走了,安将军在上海前线指挥弟兄们和小日本打仗。可竟然有人敢钻到京城里边把安将军的姐姐给劫走,弟兄们能睡得着吗?大爷,辛苦你老了,咱们还得沿江通知乡亲们帮忙呢。”
军官说完,快艇缓慢加快度,驶往下游方向。
老爷子吓得身上被子掉下的都不知道,看到快艇离去,才大声叫唤起来:“军爷请尽管放心!安家军是咱们最敬重的人,安将军更是咱们中国人的大英雄,老头子这辈子最佩服他了,等下半夜我儿子来接替,我就跑回村里通知所有伙计下河。帮着拦住江面上所有船!”
谢了,大爷!水警师弟兄感谢你和乡亲们
老爷子目送快艇离去。微微摇了摇犬,澡才哆哆嗦嗦将棉被抓起披到背卜。深脚浅脚地登儿联下石阶,边走边自言自语起来:
“哪个杀千刀的干这缺德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对啊!这不是给前线打仗的安将军找麻烦吗?不行”我得马上赶回去叫人,争取把坏蛋早点儿抓住,,呃一”
悄无声息中,一根黝黑的细钢丝已经准确而有力地勒紧了老爷子的喉咙,毫无防备的老爷子下意识地想抓住脖子上的钢丝,嘴里却不出半点儿声音,急剧踢踹的双腿被滑落的被子缠着,脖子上很快溢出一圈血印,血水迅涌了出来,几声勒断喉管压碎颈雅的声音接连响起,老爷子满是血水的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挥动几下,便软绵绵地下垂,舌头伸出很长,眼珠几乎蹦出眼眶。
钢索很快松开,瞬间消失不见,瘫倒在地的老爷子随即被包裹在浸满血水的棉被当中。塞进了小竹棚,三个黑影迅从码头上一条修复一半的破船后面冲了出来。飞下到码头,解开一条乌篷船的缆绳,身上的电台和沉重的布袋转眼被扔到船舱里。
“二哥,**的反应真他娘的快啊!”景涛呼吸略微急促起来。其他两人警慢地四面张望。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景涛的话,四下望了一圈,最后将目光从对岸一艘巡逻艇的灯光中收回,转向老三低声吩咐:
“老三立马打开电台,与接应咱们的“靖小组,联系,把沿江开始的封锁告诉他们,问他们在哪儿等咱们。老六去船舰掌舱,贴着岸边走注意观察。景程,做好一切准备,实在不行把这娘们儿干掉然后扔进江里,砍下她那只有颗朱砂痣的左手回去复命,也算完成一半任务。
“记住了,二哥!”
虎背狼腰面部消瘦的景程低声回答,他一把抓起沉重的布袋,似乎毫不费力就把布袋拖到舱里角落处,伸出手对准布袋内“呜呜”转动的脑袋就是一掌,布袋内挣扎的身躯随即向侧边一歪没了声息。
凌晨一点五十分。镇江南北渡口***透明,驻守渡口的宪兵连和江西省政府保安总队一个团的兵力架起机枪,严守两岸,江面上大小舰艇缓慢搜索,耀眼的探照灯光柱在江面上来回扫射,哪怕是一段随波逐流的木头,也会被小型快艇靠近检查。
南岸渡口上方一公里的岸边草丛中,四个大汉匍匐等候了半个多时终于绝望地现。天明之前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顺流而下赶赴接应地点北岸嘶马圩码头了。唯一的生路是上岸越过巡逻队来回穿梭的堤岸,穿越溪流密布、池塘相连的密林野草丛,从镇江城西潜入城内,再想办法绕过镇江城北戒备森严的水域,弄艘船全力划,往对岸才能离开越来越严密的道道封锁线。
中年汉子低声吩咐片刻,看准江堤上巡逻队经过的身影,手臂一挥,率先爬上江岸,身后三人中,有两人扛着布袋和电台,另一人抽出铿掉准星的两支驳壳枪,警惧地断后。
四人敏捷地到达江堤。小心谨慎地匍匐在乱草丛中,略作观察,随即飞身跃起,转眼间越过三十余米开阔地,很快冲下缓坡,进入树林中再次匍匐隐蔽。
凌晨两点三、四十分。镇江南渡口至上游龙门港水域,水警师一。三号中型巡逻艇缓缓开向上游,船上的睹望兵突然大喊几声,探照灯随即照在四名劫匪遗弃的乌篷船上。得到急报的水警师一旅旅长孙德龙来到左舷,命令靠近观察,随即下令船上火力高度戒备,放下小艇登上乌篷船仔细检查。
二十分钟后,一份急报飞到穿过常州城向西快行驶的通信车上,安毅看完泽电,随即大声布命令:玄自仪征江岸搜索而下;二,致电顾墨三将军,请求急调镇江保安师展开全城警戒,再电请谷正伦将军所部驻镇江宪兵六团封锁城外所有道路关卡,只许进不许出;急电江北五十五师阮牵昌将军,请阮将军急调一个团兵力,封锁镇江至下游嘶马圩码头,对任何可疑之人进行逮捕;急电内政部长黄绍练将军,请他派出南京站候命的铁路巡逻队,乘坐铁路巡道车开赴镇江,展开严密的沿途搜索。
“是!”
三名通信参谋幕即埋头书写电文。
沈凤道低声询问:“换了你,要是在水路无法逃脱。大道也无法通过的时候,你会选择走哪条路?”
“退回去。”安毅明答。
沈凤道摇了摇头:“退不回去了,且不说再入虎口,就凭水6各条道路均被严密封锁这一点,退回去不是死路一条吗?除非杀掉人质空手潜逃,否则绝无逃脱的机会,但是,我谅他们不到生死关头不敢这么做,否则何必费尽力气潜入南京劫人?”
安毅双眉一振:“你的意思是大隐于市,”
沈凤道点点头:“换了我就这样,以最快度进入十几二十万人口的镇江,找一家独门独户的把他们全杀了,然后悄然住下忍耐几天,南京、镇江和沿途都抓不到人,我的同伙必定会在上海或者苏杭放出风声,说行动已经成功,人质已经送抵某某地方,让安毅出来谈判,如此一来,镇江城乃至沿江就会消除戒严,我就能悄然而退了。”
安毅猛击一掌。突然对刘卿大声命令:“全体停止前进,让方鹏翔来见我,特种分队做好全赶赴镇江的战斗准备!”
正文 第六八二章 冲冠一怒(四)
出现而深感惊愕慌乱,平时常见的保安队、警察局、宪兵队官兵尽数出动,偶尔见到身穿中央军嫡系主力师迷彩服、头戴钢盔的一两组官兵手持钢枪快步而过,蒙着深绿色绒线面罩的脸上只露出两只冰冷如狼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不敢对视,眼尖的市民看到这些装备精良却打扮怪异的官兵手臂上银色飞狐和两把交叉利剑构成的盾形臂章,却不知道这个标志是怎么回事。
直到天色大亮,市民们看到街头巷尾的告示栏上黄纸黑字的通缉悬赏告示,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不过所有的出城道路均被封锁,班车停开,渡轮停运,淞沪大战后仍然开通的南京至苏州的火车,到了镇江站根本不能停下就在交通部队的枪口下开走。城外的人进来可以,城内的人想出去万万不能,不管多有钱多有地位的人出面,神色严峻的宪兵们这一回都不会通融,好说话的说声请不起军务紧急请回吧,脾气不好的扔下句冷冰冰的话就让人无计可施。
上午九点十分,七辆大小军车组成的车队在宪兵部队车辆的引领下,鸣着喇叭迅开进市中心的永安路口的江苏省宪兵司令部,从南京赶来的宪兵司令谷正伦率领两个副手走下台阶,与匆匆下车的安毅握握手,立刻进入大厅。
祖籍贵州安顺的谷正伦虽与何应钦同出黔军一部,又同是日本士官学校同窗,但两人自从军开始就矛盾很深互不相容,斗不过何应钦的谷正伦一怒之下投奔了湘军将领贺耀祖,成为贺耀祖的左膀右臂,在北伐的江北战役中与当时的独立师师长安毅并肩作战,由此而结下深厚情谊,此后两人的官越做越大,近年同在军委总部共事,相互间交往密切,感情日益深厚。再一个,安毅担任宜昌行营主任和第五军团司令期间,非常爽快地将谷正伦等原四十军将领推荐的敏十军校毕业生和门生故旧招入军中,如今已成为二十四军各师和川南警备部队的团长营长,谷正伦与安毅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因此安毅有事谷正侩义不容辞飞赶来,亲自指挥宪兵部队进行搜查、戒严等工作。
两人见面没有虚言,三言两语就走到宪兵司令部参谋人员摊开的镇江城区地图前面,仔细听取汇报和各部搜索进度,随后一起共同商议,将保安部队和宪兵部队的负责区域与搜查秩序进行局部调整。
上午十一点,由外向里展开地毯式搜查的城中各部队已经完成对城郊结合部的搜查,省保安师少将师长张帙力来到城中宝盖山下的京畿大街道口的大树下,听取麾下各团营长络绎前来报告,对至今仍无半点儿线索而焦虑不已。
从昨晚十点开始,接到顾祝同长途电话的张帙力直到现在也没敢闭上半分钟眼睛,他知道安毅与老上司顾祝同的关系,知道这件已经轰动京城、让无数中央大员寝食不安的突事件桧重要性,因此哪怕跑断腿他也不敢稍有放松,别的不说,就说万一劫匪真的藏匿在镇江城里,或者通过他把守的刚从南京迁来镇江没多久这个江苏省府所在地,而他却没有现毫无建树,他这辈子的仕途恐怕就至此走到头了。
张帙力一屁股坐在潮湿冰冷的石板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四下张望,低下头突然抬起来:“一团长秦汉山呢?他怎么没来报告?”
高大的副官连忙上前,低声帮忙说情:“听下面人说,汉山的六连搜查完昭关寺,碰到个卖菜的老太太嘀嘀咕咕说什么侯府大院洋楼上的气窗没关好,似乎是说原先是关着的,汉山听到麾下汇报不敢怠慢,于是就领着警卫排一起去看看了。”
“侯府?侯霁白老爷子一家不是上海开战没几天就跑到香港去了吗?他府上墙高院深,佣人不少,而且与立法院几个新贵关系深厚,谁敢到他府上胡闹,不会是家里佣人开窗透透气吧?汉山那愣头青上门搜查可得赔小心,别弄出让咱们难做人的事情才好。
张帙力转过身望向北面不到三百米的米黄色院墙和白色的三层洋楼。
副官笑道:“师座放心吧,汉山知道侯府的深浅,不会惹出麻烦来的,估计也就登门问问,例行公事罢了。”
张帙力释然地点点头,掏出包烟抽出一支叨在嘴上,副官连忙掏出火柴划燃,突然“啪、啪啪”一阵枪声骤然响起,副官惊得双手猛然一抖,差点儿扑倒在地,张帙力惊得反射般地站起,嘴皮上的香烟掉在地上也不知道,厚嘴唇抖动几下,大嘴立刻张开:“快!快啊……急报宪兵司令部谷司令!直属营跟我上。
枪声突起的城西北一片混乱,张帙力率领麾下疾奔三百多米,赶到侯府大院大门前的大街上,看到大院门口横着四具自己保安部队官兵的尸体,流淌的血还在冒出雾气,十余名身穿迷彩作战服、戴着面罩的彪悍军人已经占据院子外的各个制高点,一支支安装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稳稳指向洋楼,宪兵团一个连在团副的急切口令声中,分成两队绕向后院。
张帙力来回转悠,突然看到北面八十余米的昭关寺塔楼顶上晃动的特种兵,立刻想起这些精锐的来历,狠狠跺了跺脚,无比懊恼地骂道:“他娘的秦汉山,一定是逞能了,你千万别给老子捅篓子啊……”
“师座,高处和院墙下那些蒙着脸的是何方神圣?”副官气喘吁吁地问道。
“何方神圣?正是神圣啊!安将军麾下特务团精锐,你知道吗?说不定安将军也到了啊……”
张帙力不停摇头,转而问道:“秦汉山人呢?让他来见哦!”
脚步声急促而来,张帙力刚转过身,秦汉山的团副就脸色惨白地出现在他面前:“报告师座,秦团长眉心中弹,已经没救了……
“什么……”张帙力惊得连退两步。
“师座,四名跟随团长入内的弟兄刚进去便现异常,秦团长立刻命令枪上膛,结果里面的枪先响了,秦团长当即倒下,现在还躺在院子里,剩下弟兄没能逃出大院,全都被打死了啊…团副惊恐万状地汇报。
张帙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要是劫匪撕票……谷司令千叮万嘱,现异情绝不能打草惊蛇的,完了……”
宪兵队汽车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呼啸而来,七辆披上伪装网的军车在警车开道下,飞也似地开进前大街,中间那辆高大的箱式大军卡刚刚停下,七八个身穿迷彩作战服、头戴钢盔蒙着面罩的汉子飞快跳出侧门,几下就踩上前踏板,翻上车头顶部,一个接一个跳到洋楼对面的房子顶上,两名潜伏在房顶的特战队员立刻迎了上来。
安毅望向洋楼的两层阳台和密闭的门窗,着急地问道:“情况如何?”
“枪响之后西院墙上的一个劫匪被保安部队开枪打回去了,各部随即赶来,在我部指挥下完成包围不敢进攻。方团长在塔顶传下消息,对方隐匿于楼内,一楼正堂、三楼阳台窗户后、二楼北面的那间大房子里均出现劫匪身影,估计劫匪最少四人,最多八人。”一分队对长杜承安低声回答。
“这可怎么办?只要我们攻进去,大姐就有性命之忧啊!”林耀东着急地说道。
沈凤道拉过安毅:“不能等了,再耽误片刻劫匪就会定下心来,让弟兄们从各方向把洋楼所有的玻璃窗打碎,我从北面翻墙进去,耀东和刘师弟从南面进去,让二分队弟兄开动四辆卡车,从东西两个方向猛然撞毁院墙吸引劫匪注意力,车上突击组尽管向三楼射击,劫匪再笨也不会把大姐拖上三楼,各狙击小组密切注意,见到劫匪的身影就开枪。
劫匪已经打死几个保安队官兵,他们知道自己活不了,因此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只会弄个鱼死网破,因此,咱们只有雷霆一击才能有所胜算,只要我快一点,运气好一点,就能救回大姐,否则耗下去只会更麻烦。
安毅果断点头:“好!各就各位,承安立刻去通知鹏翔,让他击碎玻璃窗后密切注意北面三层楼内的动静,看到危险尽管开枪,各狙击小组也如此执行。各小组听我枪声号令,三声枪响立刻行动!”
“是!”
杜承安向四面打出几个复杂手势,获得回复随即纵身跳下五米高的屋顶,落地后向前急冲几步,一溜烟地消失在北巷口。
安毅身边的六名精锐似乎突然间消失一样没了踪影,只有安毅在一名侍卫的护卫下跳过车顶,很快跃到车下,出一连串命令。
车厢旁的谷正伦看到安毅飞快检查佩枪子弹,又把通信参谋腰间的枪抢过去检查上膛,连忙上前揭开安毅的面罩,拦在他身前:“老弟,你不能涉险啊!要是有个好歹,委座还不剥了愚兄的皮啊!”
“谷大哥,请听小弟一言,这个时候小弟要是不上去,一辈子都不会安宁!小弟只有一个姐姐,比亲姐姐还要亲万倍,要是姐姐有个好歹,小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见谅!”
安毅轻轻推开极为震惊的谷正伦,看看表拔出枪指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啪、啪啪…”
正文 第六八三章 冲冠一怒(五)
涛无法控制已经吓得精神失常的女佣叫喊、引来进入院中的保安队官兵做出反应从而开枪暴露之后,中年男子果断命令其余两名手下毫不留情地杀死楼内全部四名佣人。
中年男子透过二楼客厅落地窗拉上的纱帘观察片刻,强忍心中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景涛景老六的愤怒,向两名杀完人迅到来的手下大声吩咐:
“景程下楼守住大厅北面,我估摸外面的官兵投鼠忌器,一时半会儿不敢动,老三尽快利用这个时间报告急,告诉大小姐我们已经尽力,唯有杀身成仁,以死相报!
\&好!
景程提着枪冲下楼榉。
“二哥,这女人在咱们手上,他们不就是要人嘛?能不能用这个女人换条后路啊?她还活着的,还活着……”
老三惊慌地喊起来,就要俯身解开地上黑布袋的袋口。
中年男子怒吼一声,一把拽住老三,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三,听哥一句话,咱们没活路了,这女人是谁你知道吗?是安家军老大安毅的大姐啊!以安毅的脾气,他还能让咱们活下去吗?啊?!对日本人他都敢放手杀戮劫掠,何况咱们这些为了两餐在日本面前低头哈腰的人?咱们是什么人?是汉奸啊!你说,咱们落到姓安的手里,迹能活命吗?
老三再不挣扎,垂个人像突然中邪红的软了下来:“二哥,要是我死了,我娘该怎么办……”
“听着!三,我们死了倒好,日本人不会为难咱们家人,要是被活捉,那一切都完了,离开沈阳南下前你也听到大小姐的话,咱们没别的路可是了。三,快报!把情况告诉大小姐,就说咱们哥几个尽力了,快去!再不去万一官兵撞进来,恐怕咱们的家人都没了活路啊!”中年汉子用力摇晃老三。
老三咬咬牙重重点头,跑勾客厅茶几上的电台时差点儿摔倒,他穑住身子,立刻打开包袱忙乱地操作起来,刚打开盖板抓起耳机,三声枪响突然传来,老三双手颤抖几下,随即稳定下来,动作变得无比的娴熟,就在他打开开关调整频率的那一刻,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接着是汽车的轰鸣声和巨大的撞击声,客厅两个方向的玻璃窗在弹雨的打击下出刺耳的破裂声,碎玻璃如雨点般四处飞溅,脸部划出道道血痕的老三顾不上电台,飞快地趴在地毯上,因惊吓而出竭斯底里的喊声《他们不要命啊,二哥……咱们死定卜中弹的惨叫声从楼下传来,随即被周边阵阵密集枪声所掩盖,一颗颗准确的子弹从四面八方飞来,转眼间将二楼各方向所有玻璃、窗棂以及屋内豪华陈设打得稀烂,二楼客厅里木屑飞扬,尘烟四起,破碎声不绝于耳,紧贴在地毯上的中年男子刚刚抬头,一子弹接着他头皮飞过,将一米外落地灯基座打得碎片腾起,一米多高的沉重灯柱和上方的描花水晶灯罩应声而倒,中年汉子猛然翻滚,堪堪避过摔下的灯罩“咣”的一声脆响接着碎片横飞,中年汉子滚到墙角正要寻找地上的黑布袋,晃眼看到满脸是血的老三颢悠悠地爬起来,投出手枪大吼一声就要向地毯中间不停翻滚的黑布袋射击,吓得连声大喊起来《快趴下!老三,快趴下啊……”
悲呼未停,面目狰狞疯狂嚎叫的老三已经完了,只见一股血雾猛然炸开,老三的脑袋没了一半,前扑的一刹那几颗子弹接蛭而来,老三的脖子以上部分也成了飞溅的碎片。
中年汉子哀嚎一声,团身后滚,倚着南面的厚实墙壁猛然站起,抬起枪对准地毯上不停滚动的黑布袋扣紧扳机,枪声未响,眼前腾起一片血雾和碎片,他紧贴墙壁定神一看才现自己的右臂自肘关节以下已经不见,断裂的骨头和迷糊的肌肉之间血水狂喷。
啊一一:
中年汉子长啸着扑向地上的断臂,伸出几乎痉挛的左手扒开断手握枪的手指,嚎叫着抬起枪就要指向四米外滚动的黑布袋,突然感到劲风袭来,接着一股凌厉的力量闪电而至,中年汉子只感觉自己腾空而起飞出窗户,却看到自己的身子仍然原封不动趴在地板上,身体边上一个杀神般的怒汉仍未收回那条长长的腿一一原来脑袋已经被生生从脖子上踢飞出去,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意识消散前的残像。
摔落地上失去控制的断手竟然扣响扳机,子弹射穿布袋一角,手枪的后座力震得断手弹起两下,迳才落地,诡异地转个方向时仍然紧握着冒烟的手枪。
如鬼魅般出现的沈凤道来不及收回踢出的左脚,顺势扑到黑布袋之里的布团,大声叫起来:“我是小沈,大姐别怕!别挣省1,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已经被刺激得意识模糊的龚茜仍在剧烈挣扎,青肿的双眼和脸上的结痂在乱遮盖下异常可怕,拿掉布团后尚在麻木的舌头让她不出个完整的字节,只有惊恐的呜咽和绝望的呻吟传出她开裂的双唇。
脚步声急奔来,安毅人未到悲呼已至,沈凤道坐起来稍稍松开不停挣扎的龚茜,安毅已经扑过来紧紧抱住不断挣扎的龚茜:
“姐,我来了,姐,是我害了你,姐……
剧烈挣扎的龚茜突然全身紧绷,不再动弹,等安毅伸出颤抖的手拨开她脸上的乱,她突然抱住安毅的脖子,竭斯底里地哭号起来:“小毅……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现在就是死了……姐也暝目姐”姐,-”
安毅紧抱昏迷过去的龚茜,把头埋进她紊乱的堆里,失乒确哭一片狼藉的洋楼下,敌百宪兵和百余名特种精锐已经把俟府内外团团围住。情报处长刘卿与沈凤道、谷正伦等将领-商量之后果断决定,暂时封锁成功营救龚茜的消息,放出风声说剿灭一伙入室杀人抢劫的江洋大盗以迷惑敌人,让隐藏的奸细一个个跳出来。
谷正任望了一眼安毅卫队严守的洋楼二楼,叹了口气低声说就这么上报吧,看到一辆悬挂着中央党部牌照的黑色轿车被拦在院门口进不来,连忙解释几句,与沈凤道、刘卿等人迎了上去。
徐恩曾跳下车,推开阻拦的宪兵,几步走到谷正伦面前,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人是成功救下了,可安老弟麾下弟兄下手太狠,四个劫匪没个全尸,更别谈辨认了。宪兵六团弟兄还在搜查尸体和拍照,尚无任何现。”谷正伦低声回答。
徐恩曾仰天长出口气:“谢天谢地啊!刚进城就听到激烈交火的声音,一路上连过三逛关卡才赶到这儿……沈副官,安将军人呢?”
“在楼上,别打扰他。龚大姐数度昏迷,情绪极不稳皂■,救护兵处理之后我们司令在上面陪她。”沈凤道平静地回答。
徐恩曾点点头,谷正伦抓紧时间将刚才商量的决定告诉徐恩曾,刘卿也略作补充,并坦言安毅也没有吩咐各部停止大规模搜索的意思。
徐恩曾略作一想,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能够延迟到今晚十二点再解除命令再好不过了,也许就在这短时间之内奸细们会沉不住气跳出来。再一个,他们刚才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和陈部长都认为我们中央党部内部肯定有奸细,正好让我利用这个机会,诱使奸细暴露其真实面mu”
“既然各部门意见一致就这么办吧,愚兄立即回去做些安排。”
谷正伦向大家告辞,拉上沈凤道走出数步,低语几句,就领着身边数位将校快步走出大门登车离去,宪兵队、保安队开始喜合准备撤离。
徐恩曾再次望了一眼千疮百孔的洋楼,叹了口气,低声告诉刘卿:“刘处长,替我向安将军转达委座的问候,并通知安将军尽快赶到南京,委座要见他。我就不打扰安将军了,说实话,我心里很愧疚的,唉!算了,我先走一步。”
“遵命!”
刘卿客气地将徐恩曾退出大门口,回过身看到沈凤道已经站在洋楼门口的汉白玉雕花台阶上与林耀东吸烟低聊,特种大队几个弟兄在洋楼南面的草地上修理撞坏车头的卡车,各警戒小组各就各位,严密警戒,他缓缓出了口浊气,望向洋楼二层,微微一叹,低下头走向沈凤道。
二楼北面的主卧室柔软的大床上,擦去脸上污垢和血迹的龚茜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安毅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划伤的脖子和肩膀,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惊恐和伤感,而是平静中微微激动。
安毅将毛巾放进温水盆里,飞快搓洗,轻轻拧干再次打开,移到龚茜的急剧起伏的胸脯上方缓缓停下了,好一会安毅将毛巾轻轻放在她微微打开的衣襟上:“姐……”
“小毅,你嫌弃姐姐吗……”
“不不!姐,我不知道怎么说……姐,一路赶来的路上,小弟只有一个想法,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龚茜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突然挣扎起来紧紧抱住安毅:“没有你我也不活了”
“姐,此生此世,我们永远不要分开了好吗……”
“有你这话……姐死也知足了……呜……”
正文 第六八四章 冲冠一怒(六)
2小时后,实兵小队和警察厅百余名警察奉命接管侯府大院,安毅的两个特种分队分别上车,十余名全副武装的侍卫簇拥着安毅和沈凤道走出洋楼,很快登上了开到大门口的三辆军车。
车队缓缓开动,穿出高大的院门进入前大街,行至街口,五辆军卡和箱式通信车径直向东,开往江苏省宪兵司令部,安毅和卫队乘坐的三辆改装过的道奇中吉普军车掉头向南,朝南京方向奔驰而去。
奔驰的车厢后座,安毅紧紧握着龚茜的手,轻轻把她柔若秀,骨的娇躯搂在怀里,先前身穿卫队制服鱼目混珠随着安毅走出候府洋楼的龚茜已经摘下了沉重的钢盔,趴在安毅怀里睡着了。
镇江城内外,仍然岗哨严密,继续戒严,江面上舰艇穿梭来来往往,轮渡仍然停止运行,火车只能在镇江站放人下车而不能土车,城中西北方向侯府大院激烈的枪战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击毙七名江洋大盗,俘虏两名重伤大盗的消息铺天盖地,到处传播,其中好事者以主观臆测说出侯府被打倒打死多少人,抢走多少金银珠宝的消息大有市场,一个下午各种流言就似乎都是事实,人们惊恐之余焦虑的是,被绑架的中央党部女官员仍然没有半点儿消息,戒严不知道要持续到何时才会结束。
傍晚六点,镇江下游北岸嘶马圩码头。
渡口百令名商贾和两岸乡亲仍然聚集在码头入口处,向封锁码头的五十五师独立团官兵恳求开船,这个说我在南岸的妹子要生了,那个说家里老父重病要过江买药,还有人要回家奔丧哭闹不休,大家伙儿吵吵嚷嚷就是不愿离去。
码头高处的小凉亭里,独立团长马锦混正在躺椅上悠闲地喝茶,对码头上的喧闹嘈杂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摸摸“呱呱“叫的肚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向东面的市场口小酒楼望去,这一望,竟然望出了他的少将军衔。
三十四岁的马锦瑰是唉……,回民,高鼻深目,体格健壮,他从小就在马背上与行商的父母家人走南闯北,十六岁投军进入陨举昌麾下,三年后开始脱颖而出,他聪敏机灵,还有一身好功夫,江湖经验丰富又有一手好枪法,在此后的一次次征战中骁勇果敢,战功赫赫,于是就从小,兵升至排长,连长,营长,团副,三年前跟随阮肇昌彻底效忠蒋总司令,去年即被扩编为中央军嫡系中的甲种师,马锦瑰也水涨船高晋升为上校团长,而且带的是全师战斗力屈一指的独立团。此次休整期间,奉阮窜昌急令布防嘶马圩码头,他的团度最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封锁了嘶马圩上下游八公里的江岸,几近负责全师封锁区域的一半,当他从千叮万嘱的际肇昌身边策马赶到嘶马圩码头时,他的麾下各部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悉数到位,严格执行荫,举昌的命令,禁止任何人通行。
原本只是看看东面酒肆有什么好吃的想要去填饱肚子的马锦混一眼望去,从小走南闯北的江湖经险立即产生作用,三十余米的距离让他鹰一般的眼睛敏锐地现酒肆临江位置一对小夫妻的异常一那个伏在窗边的窈窕女人将目光从码头上收回,转身回到座位坐下的一瞬间,腰部碎花短袄下黑亮的枪柄一闪而没,那男的带着顶礼帽低头喝茶,听着一旁女人的唠叨笑着摇了摇头,似乎优哉游哉,毫不在意。
马锦环目中寒光一闪,心念电转间微微一笑,缓缓坐回到躺椅上,向后挥了挥手,副官庞静立刻识趣地靠上前来,马锦瑰附在副官耳边一阵低语,再次悠闲躺下,掏出支香烟惬意地抽起来。
数分钟时间,品官庞静带着五六个弟兄,军容不整懒懒散散地走进小酒肆,官兵们唧唧歪歪满嘴脏话,大大咧咧坐在那对可疑男女身边一桌,高呼老板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端上,那个男人警惕性很高,全身紧绷,轻轻转头望了一眼吵闹的官兵,见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暗暗松了。气低声叮嘱女人准备离开此处,话未说完旁边桌的庞钟怒气冲冲地摔烂茶杯,指着老板大声呵斥看不起弟兄还是怎么的?竟然说这没有那没有,不怕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
男的觉得气氛不对扭头望向咆哮如雷的庞静,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腰里,突然一阵劲风袭来,他还来不及回头,一个硕大的拳头已从窗外撞进来,结结实实打在男人的腮帮上,将人打得横飞起来摔向庞钟那一桌,仍在指着老板鼻子痛骂的庞驿突然转身一抱一摔,将失去平衡大牙飞出的男子身体“嘭”的一下砸到地上,随即敏捷地骑上去锁喉扭臂,几个弟兄立刻上前帮忙,转眼间将晕晕乎乎的男子捆成了粽子。
直到这个时候,老板和小二才吓得惊叫起来,那女的见状不对早已站起,刚刚拔出手枪娇媚的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掌,女的痛呼一声旋转着摔倒,转眼间也被一拥而上的弟兄牢牢捆了起来,很快两人身上的三支手枪便尽数被缴获摆到了桌面上马锦混满意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离开窗户,绕道门口进入酒肆,俯下身询问男的是何身份?那男的面容狰狞满嘴是血,呼吸困难,但是双眼紧峒,一言不。
马锦混嘴角上翘阴阴一笑,站起来命令庞钟率领一个排弟兄立刻将人押送师部,转身将惊恐万状伏地求饶的老板和店小二扶了起来,拱手致歉:
“对不起,老板,弟兄们奉命严蠢奸细,这两人行迹可疑又暗藏凶器,所以非奸即盗非抓不可,打扰了!这店里打烂的家什,兄弟我负责给你赔偿,另外,请老板把所有的肉都给煮上,没有就到四处凑凑,多少钱等会儿我让军需官给你送来,保证一分钱不少,哈哈!咱们一个营的弟兄至少要在这片地方守到明天天亮,没吃的可不行,拜托了!弟兄们,备马出!”
晚上八点四十分,南京军委总部,蒋委员长办公室。
安毅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报告完毕,蒋介石满意地点点头,指指对面的软椅,安毅还未坐下,陈立夫已经匆匆进来低声报告:
“委座,傍唁时分五十五师在镇江下游北岸嘶马圩码头抓获两名奸细,纪常兄(谷正伦字)闻报立刻渡江赶赴五十五师师部,与阶师长一同对两名奸细进行突击审讯,费了不少力气才迫使那女的开口,他们小组八人潜伏在嘶马圩一带,准备接应劫走龚局长的,竣小组”那女的承认他们都是来自东北和华北地区,属于日本谍报机关天津驻屯军司令部间接领导,直接领导者是个中国人,名字叫金壁辉,他们称之为大小姐。
两人出来蠢看码头动静打探消息,没想到会被五十五师独立团团长马锦混上校觉并成功抓获。目前阮师长已经命令独立团团长马锦缓率部封锁嘶马圩镇实施抓捕,估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蒋介石高兴地站起来,逍连点头“好!干得好!那个马,马什么?”
“马锦琅,五十五师独立团上校团长。”陈立夫回答。
“1日本江比和其汉奸走狗一向死硬,这次能抓获如此重要的日本奸细,非能力卓著者不能为之!他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心甚慰,立刻晋升其为少将以资鼓励!”蒋介石兴致很高,示意陈立夫和安毅都坐下,转向陈立夫微微摆了摆手:“纪常还是很有办法的,行动迅,成果巨大,看来宪兵部队经过他一年多来的领导,已经渐入佳境了,很好!祖燕,刚才你说那女的招供了,那男的呢?”
陈立夫略微迟疑一下,摇叉微微一笑“说起来不怎么光彩,那男的无论如何用刑都不开口,那女的被带到院子里看光后扔到结冰的水沟里才坦白的,她掏出嘴里的藏毒假牙竭斯底里地说自己不想死,宪兵队弟兄们看到假牙立刻冲进审讯室,接开那男的嘴巴才现满嘴牙都没了,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是马锦瑁抓捕时一拳打飞了那男的满嘴牙,好险啊!委座请放心,明天一早两个,奸细就会押回到南京,就算他们骨头再硬,属下也会让他们吐出真相来。”
蒋介石笑了起来:“看来这马锦混还是个副将,不错,不错!祖燕,你和纪常都干得很好,雨农在上海也干得很出色,正是雨农及时向十九路军情报处长告警,才让十九路军提前做好准备,打退了悄悄绕道法租界袭击我侧背阵地的三千多日军,挽狂澜于既倒。
从近来的情况看,你们党部调查局必须尽快加强,而且我还要把力行社中戴雨农的人马扩充一倍以上,把他的特务组升级为特务处,从党政,军委两方面加强情报工作和特勤执行工作。”
“属下明白,感谢委座信任!”陈立夫高兴地致谢。
“安毅”,蒋介石笑吟吟地转向安毅。
“啊?呃学生在!”安毅将烦乱的思绪收回,挺胸正座。
蒋介石看着安毅的眼睛,好奇地问道“怎么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学生在想,法国人怎么如此卑鄙,一面与美英两国大声谴责日本军队利用租界作战,一面却在背地里与日本人干下这等勾当?简直太不要脸了!”安毅大声回答。
蒋介石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这法国人和英国人,美国人不是一路,用同床异梦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法国人与日本人在东南的福建和广东沿海有着共同的利益,这次中日在泓沪的战事一起,你这个前敌总参谋长就把日本人在长江中上游的重庆,沙市等地盘连锅端了,刘湘和范石生几个看到有利可图,也都借着你的手继续干,日本在长江中上游的租界和经济实体一下子就没了,法国也受此牵连损失颇大,如今在各地军民风起云涌的抗议游行中朝不保夕,不得不与我们商量放弃长江中上游租界和其他利益,以便获得我们相应的补偿,因此,法国人悄悄帮助日本人和我们作战是可以理解的,关键是我们用什么方法杜绝此类恶化两国关系的事件再次生。
安毅,这次中日之战我不但看到了你的指挥作战水平,还看到了你出色的情报工作,特别是在此次萤救龚局长的突事件中,你麾下各部的应急处置能力和战斗力令人叫绝,因此,我打算此战结束之后,让你这个参谋次长负责点儿实际工作,由你来主管参谋本部第二厅,直接向我负责。”
陈立夫惊愕地看着蒋介石,他知道参谋本部第二厅这个军事情报机构巨大的能量和重要的地位,没想到蒋介石会如此信任安毅,赋予这么大的权利,心中不由对未来如何与已经拥兵十万且财力雄厚的安毅相处而费心。
谁知安毅却谦逊地拒绝“校长,学生实在难以担负此重任,且不说学生资历如何,就说二厅那些劳苦功高的前辈们学生该如何应对?学生一旦负责重要的二厅工作,整个参谋本部都需要在人事上进行较大的调整,牵涉面太广反而不利于工作的延续开展。再”个,学生如今也是力行社的监察干事,有义务协助戴雨农处长的工作,这样也算是学生参与了情报工作来。”
陈果夫暗暗松了口气,蒋介石心中非常赞赏安毅这种居功不傲,不谋权势的优良品格,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不算什么,我意已决,你就不要推辞了。”
安毅想了想建议道“学生感谢校长的信任和栽培,要是校长觉得可行的话,干脆把刚刚撤销的第四厅交给学生重组,以研究学术对策,军事战略战役,完善和监察军队各项军事业务及制度的名义,从侧面襄助本部第二厅展开工作,还可以与陈长官领导的党部调杳局进行密切联系实行情报共享,这样也许更好办一些。
“委座,安将军的这个想法很周全,属下认为可行。”
陈果夫立即涛态支持,他已经看到了安毅的心思,知道安毅不愿与自己和在外被称之为复兴社的众多师兄们争权夺利。
蒋介石思考片刻,当即答应下来“也好,这样就不会触动那么多部门和人员了,由你来重组第四厅省事很多,也充分照顾到了各厅的面子,不过,还是必须由你来暂时兼任这个厅长的职务。”
“学生遵命!”实毅站起来大声回答。
“坐下吧。”
蒋介石喝了。水接着问道“你准备哪天返回前线去?”
安毅回答“其实无现在就可以赶回去,而且相信外面所有人都会认为学生已经回到前线了胡家林将军的独立师痛歼十一师团一个搜索大队之后,已经逼得日军抽调一个联队登6江北,大战一触即,我想没有人能够认为属下会离开前线辛苦魔战的将士安心留在后方。
晚饭时学生获得上海急报,说日军如此肆无忌惮的扩大战场动更大规模的进攻,欧美各国全都坐不住了,长江航线因战争而断绝二十余天,欧美各国在经济上的损失不见得比日本人少多少,只说国际上原本因危机而下跌的蔼矿价格成倍攀升而且有价无赁,德美英法各商行主官都急得上串下跳这一点,就能证明欧美各国难以继续忍受下去,所以学生打算密会德,美,英三国财团驻京机构的负责人,通过他们对本国政府施加些压力,从另一个方向协助中央政府的外交事务。
还有,如今前线有各方敬重的文白先生掌控,还有胡家林,叶成,俞师兄这些智勇双全的将领具体指挥,学生哪怕不在上海也没有什么影响,如能在数日里见见各国财团代表,也许贡献会更大一些。
不过一切还需校长定夺,学生唯校长马是瞻!”
“很好,你想得很周到,以你的身份的确该见见各国财团代表了,这是条好路子,我让庸之先生配合你的工作,你就在南京多待几天吧。不过,事情干完你得立刻赶赴前线,你在军民中的影响力今非昔比,日本人对你非常顾忌,你出面说一句话,都会对战局有所影响,这个作用是别人无法替代的。”蒋介石。丁嘱道。
“是!”安毅回答。
蒋介石站起来将安毅和陈果夫送出房门:“安毅,你姐身体如何?”
“没什么大碍,就是脑袋和身上碰伤的地方不少,装在袋子像货物一样甩来甩去那么久,些许小伤是避免不了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她精神上受到的伤害。”安毅叹了口气低声回答。
蒋介石点点头“就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吧,她是个优秀的女人,兢鼓业业自强不息,非常令人尊敬。还有,明天我想把你岳父大人从南昌请来,我想让他对目前的国内经济情况提此宝贵意见,你师母和庸之先生的夫人也想见见她们的女儿,等战争结束,你也该把婚事办了,我和庸之先生给你们主婚吧。”
“谢校长!学生万分荣幸!”
正文 第六八五章 冲冠一怒(七)
2月23日深夜。元宵节过后的又一场小雪飘飘洒洒的落下。
南京厚载巷那间充满温馨的卧室里烛光轻摇,温暖如春。
“三天来你做了很多事情,昨天美国政府已经表声明,次态度强硬地谴责日本的侵略行为,他们的国务卿史汀生还次宣布将采取制裁措施,驻沪的英国工党代表在记者会上公开宣布已提请英国政府对日实行经济制裁,德国人也次明确表示不支持日本人的对华战争并呼吁立刻停火。你该返回前线了,那里更需要你。”
龚茜轻轻梳理安毅枕在自己腿上的头,温柔恬静的神态再次回到她美丽的脸上,诱人的双唇润泽殷红,动人心魄的眼睛里蓄满了爱恋与幸福。
安毅闭着眼睛享受温存的抚摸:“运送武器弹药的车队四小时前已经悄然离开兵站,我下半夜就走,乘坐交通部的两节火车到苏针,在那儿与特务团汇合转乘汽车进入战区,误不了。”
“小毅,想问你个问题……”
龚茜在不知不觉中不再称呼安毅为弟弟,自从离开黄泉路投入安毅怀中那一刻起,她再也不把安毅当成弟弟看待。
“问吧,我身上有几块伤疯你都一清二楚,我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几日来咱们不都是坦诚相对,了吗?”
安毅脸上泛起坏坏的笑,将坦诚相待四个字故意说得很暧昧。
“啪”
龚茜轻轻打了安毅胸口一巴掌:“坏东西!没想到这么好的词汇从你这嘴里说出来这么让人难为情…不许说了,我想问的是,你怎么处理自己和楚儿,洁云之间的事情?”
安毅长叹一声,睁开眼睛,转个身把龚茜压在身下:“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去年十月冯家接到虞先生替我求亲的信,到现在还在犹豫,原本对我很好的冯先生却竭力反对,原本对我意见很大的冯太太竟然答应了,还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算什么?只要保证洁云妻子的地位,不当小的就行,就像黄绍蜓大哥那两个妻子一样不分大小,冯老爷子一直没开口,唉!洁云要到五月份才能回来,之前在英国我就和洁云谈过楚儿的事,她理解我,知道为了大局我不能抛开楚儿。可是,姐,我觉得对不起你。”
龚荡抱住安毅的脑袋,轻轻放到自己肩上:“能一辈子待在你身后我就满足了!再一个,世俗的力量吓人啊,义父(张静江)虽然很器重你,但绝对不会同意我们俩的事情,党内众多元老都是看着我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要是公开你我的关系,将会造成多大麻烦啊?何况我一个结过婚的人,你又是当今全**昆心目中的英雄,是无数青年心目中的楷模。”
“别说了!姐,你是清白的,你比雪莲还要圣洁!没有人知道你结婚到现在仍然是个黄花闺女,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苦楚和多年来沉甸甸压在你心里的沉痛,我拥有你之后是那么的惊愕,感到无比的幸福满足,却又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我那没见过面却为了中华民族而英年早逝的姐夫,我安毅可不管什么世俗礼教,就连这个基督徒身份也是当初为救几百弟兄而糊里糊涂当上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不相信因为我娶了你而没有前途了。”安毅抬起头,深情地凝视鼻茜的眼睛:
“姐,你怎么了?”
龚荡吸吸酸的鼻子,娇颜绽开笑容,再次抱着安毅的头,喃喃而语:“有你这句话我还有什么遗憾?可这世上的事没有这么简单,为了你,我舍弃性命都不在意,难道还会执着于一个名分而带给你无数的麻烦和消极的影响吗?小毅,不知道为什么,从你喊我声姐开始,我就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也不离开你了,只是没想到会在劫难余生的时候一切都藏不住了,你安心去前线吧,你的将士们需要你,国家民族需要你,等打完仗之后,咱们再好好坐下来慢慢商量。”
“姐,能告诉我你的愿望吗?”安毅问道。
龚茜点点头幽幽道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等事情慢慢淡下来就辞职,然后悄悄到川南的叙府去,还做你姐姐,在你背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平平稳稳地渡过下半辈子,我喜欢翠屏山下的那座院子,喜欢牵上紫葡萄的那栋小楼,喜欢东园里小花园的一切,上次住那儿的第一个晚上,我觉得那么的温馨和满足,觉得那栋小楼和花园就是心底里一直梦想的天堂,睡的很香”,安毅无话可说,感激地紧拥深爱的人儿,久久不放、龚荡沉沉睡去,安毅悄然离开,穿过心腹侍卫把守的侧门,钻进早已停放在那里的一辆普通中吉普军车,很快驶出大院,开往下关车站。
车里的沈凤道从容闭眼歇息,林耀东和麾下弟兄低语几句,忍不任回过头,他很想问问安毅对杨飞即将在上海法租界展开的行动有何看法三无奈安毅已闭上眼睛似乎在打盹儿,林耀东话到嘴边只能收回去,心中感叹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无法很好地进行自我调节。
三日前的二十日上午,上海日军以6海空全力向吴泓,江湾,闸北总攻,其中包括日军通过法租界出其不意攻击十九路军侧背阵地的关键之战,最后都被悍不畏死的守军将士们击退,日军的剑走偏锋失利后,立刻起猛烈的正面进攻,其中以庙行镇战斗尤为激烈,第五军八十七师在张治中和王敬久将军的指挥下打得沉着稳健,不急不燥,损失剧增的日军最后只能怀恨而退。次日天明开始,无法撼动十九路军和第五军防线的日军一改全线强攻的策略,派遣一百余架飞机对守军阵地进行狂轰滥炸,三小时后敌机编队飞临阵地上空,再一次对上海至苏州的铁路和公路桥梁进行猛烈轰炸,致使火车彻底停开,公路交通完全瘫疾,南京政府的大量物资无法按照既定时间运抵战场。
二十三日,也就是安毅秘密会见欧美财团代表达成初步共识的最后一日,谈判期间传来日军飞机轰炸苏州,波音公司工程师肖特先生出于义愤驾机迎战最后战死的消息,谈判代表美国花旗财团的杜尔曼先生当即流下眼泪,悲呼这是人类的悲哀,是对文明的野蛮践踏。
安毅不知道杜尔曼先生的眼泪是为肖特而流,还是为波音公司那几架坠毁战机而流,但是安毅果断抓住这个机会,当即同意只要战事稍停,立即以钨矿串换波音公司两个机型十二架飞机,把杜尔曼先生和美国驻宁领事感动得热泪盈眶。
成功的会晤结束,安毅刚回到军委总部就听到同僚葛敬恩担忧的通报:日军五千援军突然在杨树哺码头登岸,两小时前已经尽数穿过公共租界,集结于闸北以南越界区域。安毅来不及脱下大衣快步走到大型地图前,杨杰听到脚步声回头看是安毅微微一笑,告诉安毅日军很可能再次经法租界开赴十九路军左翼战场,因为只有那里是十九路军看得到却又疲于招架的地方。
安毅细细杳看完毕,接过二厅少将副厅长递来的情报…阅读,深吸了口气将文件交给副厅长,把身边的杨杰和葛敬恩拉到地图前,指着法租界西面的道路一番解说。
杨杰听完后双眉紧皱,没有立即表态,葛敬恩重重点头表示支持,安毅再与杨杰低语几句,杨杰终于点头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安毅礼貌道别很快离开。至此,安毅忍耐已久的报复计划得到两位参谋次长的同意,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正式展开。
二十四日凌晨一点刚过,处于宵禁期间的法租界突然传出阵阵密集的脚步声,三千日军相继穿过冷清的宽阔大街,沿着福熙路向西跑步前进。
路口高大的梧桐树下,一辆雷诺中型就用卡车旁站立着十余位法**警官员,三个街口站立着高举指示旗的安南警察,目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日军开过眼前,脸上全都是无所谓的麻木神色。
东街口一辆黑色雪铁龙轿车缓缓开来,雪亮的车幻将路口奔跑的日军和停泊的两辆军警卡车照得通亮。
倚在卡车头吸烟的法国警督埃维尔半闭眼睛恼火地问道:“谁的车三命合前方拦下!”
“车头悬挂国旗,好像是领事大人的车子……”边上一位法国上尉不确定地说道。
埃维尔惊讶地问道:“领事大人不是刚从英国人那里开会回去吗?
就算他夜以继日的工作,也不会在这敏感时刻和敏感的地方出现啊!是不是,不好!那辆车疯了,拦住他!射击……,车头插着面法国国旗的雪铁龙轿车突然加冲向十字街口,经过街口的日军吓得哇哇大叫,慌忙躲避。
如同失控疯牛般的轿车连续撞飞四名日军,猛然刹车,车轮与地面出尖利的摩擦声,车身飞打转,连番两个跟斗将十余名日军官兵撞得惨叫连连,紧接着强光乍现,剧烈的爆炸声惊天响起,强烈的爆炸能量将整个街口瞬间夷为平地,街边建筑在剧烈的火光中轰然倾覆,飞溅的尸体与砖石木头冲天而起,方圆百米之内如同炼狱般面目全非……
相距数百米的毅园二楼大厅,杨飞和陈瑜站在面西的窗户前,遥望冲天的火光和飞射的爆炸残骸,心里在为特种分队弟兄曹志国默默祈祷,这位年仅二十一岁的河南籍死士,用他的生命为国魂军威,再次添上了血染的颜色。
安毅疯狂的报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