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三一章 出其不意争分夺秒
色的朝阳让湖光山色变得异常绚丽,夏虫在叫,小鸟岛在和风中安谧平和,花香阵阵沁人心扉。湖边的安毅洗完脸站起来,看到安晋站在自己身后傻笑,上前用毛巾给他擦了把脸,大手盖在他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不错,退烧了。”
“今天醒来感觉精神多了,就是举枪的时候手还有些抖。”安晋弯腰将一节装满水的竹子提在手上:“哥,要开拔了吗?”
“谁告诉你的?”安毅有些惊讶。
“我看到我丁师父回来就和副师长、参谋长他们埋头看地图,我李师傅说摸出东口困难挺大,敌人又增兵了。”
安晋低声回答,的丁师傅就是特种大队长丁志诚,李师傅就是特种大队队副兼全师狙击教官李福强,安晋能先后获得两个全军最牛的师傅收入门墙,并非全是靠安毅的关系,而是安晋在射击和武学方面都拥有过人的天赋。
安毅不置可否地说道:“就是有行动,你也给我老老实实待在伤兵营里。你大病初愈,目前的状态根本就无法承担太重的作战任务,再说了,那么多伤兵弟兄也需要人保护,你暂时和护卫伤兵营的后勤科弟兄以及教导大队在一起吧。”
“明白,我不会能的,我知道身为一个特种兵,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安晋豁达地说道。
安毅满意地摸摸他的袋,兄弟俩并肩向草棚前的几张新建长木桌走去。
安晋向草棚,安毅把黑乎乎的毛巾往肩上一搭,接过小九递来的香烟习惯地点燃,刚吸一口立即觉察过来:
“美国红圈?奶地厉害啊……哪儿来地?”
“丁大哥送地。昨晚他偷了堂地三大袋西药和针筒、手术刀等玩意儿。说是看到一条刚拆封地烟就顺手带回来了问我上面写着什么?你也知道我不会英文。只认识美国地国旗。”林耀东笑道。
安毅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与弟兄们聚在一起地丁志诚边上。挤在丁志诚和胡子中间坐下。低声问道:“老丁。昨晚你跑多远?到了哪个县城?”
丁志诚嗅到浓烈地烟味。就知道安毅抽上了美国烟。乐哈哈指着地图笑道:
“+&1t;县城。这儿……状元街边上有个天主教堂。距离淮河边不到八百米们地地图上没有标注。这个县城有一个团左右地兵力驻扎。我抓了个小卒问了问号为军三十九师四四三团。师部在西南六十四公里地明光县城。要不是咱们突然冲进了洪泽湖。这个团还不会调上来。
听那倒霉蛋说。这两天恐怕还要从西面地五河至灵泗一线过来一个师看样子褚玉璞那个老儿吃定咱们了。”
安毅点点头:“这情报太有价值了!也就是说褚玉璞这老家伙正在调兵遣将,估计他到了五河县城者就在西面淮河口的柳巷镇,亲自指挥大军对咱们进行围剿,我算算……”
“我算过了,大约在今天晚上最迟明天上午,褚玉璞的三个军就会南下开到柳巷至+&1t;一线,同时据东面侦察小组带回的情报,东南方向的蒋坝、东河、马坝、东河口三镇东岸的洪泽、东双沟全都现了军的踪迹,当地渔民说是昨天下午才见到这么多军队的有很多三匹马拉着的大炮,看来东面和东南面也被堵死了力应该不下于两个师。”尹继南说道。
安毅歪着脑袋看向地图:“***孙传芳,这孙子比褚老头还猴急。”
“你别忘了,入浙作战时他在衢州、兰溪、桐庐和昆山被咱们打得够呛,这口气他肯定咽不下。
不过,按理说孙传芳应该主攻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上海和苏杭一线,那里的税赋可是让人无比眼热,他就不怕张作霖和张宗昌动歪脑筋?想不通啊,这家伙怎么会眼巴巴地到中路来凑热闹?”
杨斌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安毅点点头没有说话,沉思片刻不确定地说道:“很可能军阀内部打成了默契,先放下上海苏杭等地,集中主力攻打南京,昨天上午俞师兄的电报说,冯玉祥和阎锡山将军与奉军又干起来了,建议我们耐心点儿很可能会迎来转机……会不会是张作霖父子顶不住了,急令张宗昌回援?”
杨斌豁然站起:“有道理,很有道理!这么说,恐怕褚老头和直鲁联军的主力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胡子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咱们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否则很多弟兄都得等死,要不是老丁偷来三盒消炎药水,程光和几个枪伤最重的弟兄今天就很可能熬不过去,再不回去不知要死多少弟兄啊!”
“商议得怎么样了?”安毅问胡家林。
胡家林指指身后的曾长河:“这小子说出个胆大包天的点子,我们心里都直打鼓,有点儿像赌博,成了海阔天空,输了全赔上。”
安毅惊讶地看着年轻尉官中最努力也最有灵性的曾长河,曾
静地对安毅露出个腼腆的笑容,随即对着地图,将自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安毅听完如此大胆计中有计的设想,不可置信看着这位当ap.初在湘北大山里领着自己跑山路去救村里人的农家小伙子,好一会儿频频点头,赞赏地问道:“长河,我把疑兵之计交给你指挥怎么样?”
曾长河睁大了眼睛,看到安毅信任的目光和诚挚的笑容,想了想低声回答:
“属下不知敌人的轰炸机是否会来,昨天下午来的是侦察机,在咱们脑袋上转几圈就飞向东北方向了。”
安毅笑着说道:“现在时间还早,再过一个小时估计就会再来瞧瞧咱们的动静,敌人在淮安有个机场,昨天之所以没有轰炸机过来祸害咱们,我认为是敌人一时联系不畅或者其他原因贻误了战机,但是既然敌人派来侦察机肯定是想收拾咱们,所以今天他哪怕不派轰炸机,也会派出侦察机的,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想法放手大干即可,我让卫队长跟在你身边做督军,看谁敢不听你的。”
曾长河激动地腿立正:“属下坚决完成任务!”
“小心点儿。”
安毅拍拍曾长河变得宽许多的肩膀:“你堂哥长庚今天醒了吗?”
“醒了,李军医他打了一针特效药,又睡过去了,比昨天好点儿了吧。”曾长河感激地回答。
“去吧!行动越快越好。”
“是!”
……
下午三点刚过午飞的两架侦察机再次出现,分别从正北和东北方向飞到小岛前方的湖面上空看到下方的一艘汽船拖着四十多艘满载革命军的大小渔船已经离开小岛两公里,正缓缓驶向东南方向,立刻降低高度盘旋侦察,另一架飞临小岛东面上空盘旋,看到数以千计的革命军正在快登上湖边的大小船只空中盘旋两圈随即向东飞去,十分钟后再次绕个大弯飞回侦察现有一艘汽船拖着数十艘满载革命军的渔船徐徐向东,已经驶离小岛一公里以上,小岛上无比安静人影全无,就连上午看到的两长溜草棚也已经拆去。
下午点四十分,两架飞机回去加满油再次飞来,再次看到下方数百米的湖面上两列长长的船队然在距离东岸沙堆湾六公里左右的湖面突然掉头向北,两架飞机又盘旋侦察了好一会儿清船上灰糊糊满是革命军之后,这才相继朝东北方向飞去。
敌机一走艘牵拉的汽船上数十名没有了上衣的弟兄开始忙碌起来,一艘船上的弟兄再次将方向调整到正北方向忙用铁丝绳索固定方向舵,另一艘船上的弟兄则飞快拆毁汽船顶棚等任何与航行无关的部件,很快靠上另一艘停下的气船,将连接身后数十艘船只的大铁钩子取下挂上去,接着重新让拖拽两列满载船队的大汽船加前进,船上的弟兄们全都跳到相对较小的气船上,望着满载制作得惟妙惟肖戴上军帽穿着军装的稻草人的船队平稳地徐徐北去,立即调转船头,加驶向大兴滩。
曾长河和三十余名弟兄常幸运,敌人之所以没有派来轰炸机狂轰滥炸,并非敌人不想炸,而是孙传芳正在东路与何应钦部尚未退过江南的周凤岐二十六军展开激战,仅有的八架轰炸机全都派过去助战,打得坚守江北重镇南通一周之久的周凤岐部伤亡惨重,不得不放弃县城,狼狈地渡江而逃,孙传芳部如愿以偿占领了这个扼守中下游的战略要塞,为他全面牵制江南革命军兵力,完成突袭南京打下基础。
入夜,运送第一批一千二百余名精兵到达西南岸祖庄北面的四十七艘渔船再次掉头,赶往东北四公里的小兴滩南部继续接伤员,走到半路就看到汽船已经拖拽着三十余艘满载打着赤膊荷枪实弹官兵的渔船迎面而来,一场抢时间争度的博弈战即将进入白热化。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二十余名身穿直鲁联军军服的骑兵快接近低矮但坚实的+&1t;城西门,军守门的上尉上前敬礼盘查,一个黄脸大汉含笑下马,掏出证件热情地递了上去。
军上尉伸手来接,黄脸大汉并掌闪电般地向前猛击上尉咽喉,随即扶住软绵绵的上尉,大声喊道:“兄弟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快站起来啊!”
马上的骑兵随即下马,守门的六个守卫也跑上来帮忙,围上的骑兵们突然亮出利刃,飞快割断六个守卫的喉咙,黄脸大汉低呼一声,全体飞身上马飞驰城内,两千多打着赤膊的革命军将士也在一公里之外飞杀向西门。
正文 第三三二章 星夜狂逃
八点,五河县城,直鲁联军清剿指挥部。
从柳巷赶到五河大营的老将褚玉璞听完程国瑞的汇报,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他恼火地站起来走出几步,回头向程国瑞说道:
“竟武,安毅此人无比狡诈,从他数次逃出重围、血洗沙集乡绅、火烧太平全镇的恶行来看,此人已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兼之诡计百出,麾下残部俱是亡命之徒,我等切勿掉以轻心,今日他突然率众乘船向东,日落时分再次折而向北,非常令人费解,你们不觉的吗?”
程国瑞无奈地笑道:“属下也难以理解,接到孙大帅急电通报,属下等人亦对此反复分析,认为逃敌在故技重施,真真假假,企图影响我清剿各军之判断,说不定他明晨即会出现在北面的东嘴角一带。
经过详细估算,两艘汽船油料尚能航行八十公里左右,不日油料即将耗尽,因此,他很可能在与我们兜圈子,毕竟洪泽湖方圆百里,湖中滩涂众多,我军难以尽数搜索,残敌相对来说要比在6地上安全百倍,相信这一点那个安毅心里十分明白。”
“有道理。”
褚玉璞沉思片,再次问道:“若是这一切均为假象,而残敌于大兴滩密林之中蛰伏不动呢?”
程国瑞愣了一下,随即笑:“两日来晴空万里,我军飞机从未停止对敌侦察孙大帅亦为此专门调出两架侦察机严密监视,湖面无遮无挡,一览无遗,属下认为情报不会错,哪怕安毅残部入夜后突然掉头奔赴东南或西南河口登岸,四五十公里的水路至少需要航行六个小时,安毅残部数日来被我大军紧紧追剿战连连,想必敌酋安毅也知道所部已是强弩之末而无力再战,因此,属下认为其龟缩于湖中之可能性更大。
再者,孙大帅昨日急调三个师兵力封堵东南河口以及东岸沿线,残敌实难突破下亦将驻扎于明光县城三十九师之一个团调往+
正文 第三三三章 涅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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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三四章 涅盘(二)
色渐亮,马蹄声从南面响起,越来越近,数十百姓守自己的军爷把枪栓拉得哗哗响,全都凝神戒备严阵以待,立刻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不一会儿,两匹高大的战马跑到南边伤员边上停下,两个大汉跳下马来,走向一位高个子年轻人敬礼,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又很快离去,整个林子随即全都动起来。
数十百姓吓得缩成一堆,唯恐波及到自己。
就在所有百姓噤若寒蝉的时候,突然看到刚才与两名大汉低声细语的高个子年轻人大步向自己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全身背满长短枪和短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数十百姓心中一片恐慌,以为这群军人要干杀人灭口的勾当,个个瑟瑟抖惊慌绝望。
老管更是吓得站起来拔腿就想狂奔,却被身后军爷有力的大手给按住了,一时间,老管万念俱灰,全身精力仿佛被抽空似的,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地上,一双有力的大手适时伸来,一下就扶起了老管:
“大叔别害怕,小说几句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老管有些茫然地睁开眼,恐万状地望着扶起自己的安毅,嘴巴动了动想哼哼几句,却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安毅晃晃老管让他站好,歉意地敬个礼,和气地说道:
“乡亲们,大叔,委屈你们了!把们掳来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担心乡亲们一激动四处去说,让西南边的直鲁军现我们的行踪,所以只好把撞见我们行踪的乡亲们一路带到这儿来……小侄一着急,也忘了自我介绍名叫安毅,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师长,由于我们在徐州东面被敌人包围了回不来,所以一路上打生打死偷偷摸摸地逃了过来,眼看只有百余里就到长江边,不小心不行啊!对不起的地方,还请乡亲们多担待这就告辞了,感谢乡亲们帮忙!再见!”
安毅敬个礼转身就走,所军人跟随其后南去,走出百米外在林子拐角处失去踪影。
老管和身边乡亲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一个年轻人惊讶地道:“老天爷啊!我先前还以为是看错人了。没想到真地是北伐名将安将军啊!和我家窗户贴着地报纸上那个长相一模一样!就是瘦了点儿。鼻子眼睛都像极了……”
“造孽啊!那么多伤兵又抬又背地怕有一千多人啊……”
乡亲们七嘴八舌感叹起来。老管从怀里掏出那块热乎乎地大洋看了好一会儿里一酸。不等眼泪流下来狠跺了跺脚走到边上扛起犁头牵上牛快步离去。同村地小伙子连忙扛起犁头牵牛追赶。边追赶边大声问道:
“管叔等等家三子不是在老南昌荣军五金厂当管工吗?他信中说厂子是安将军独立师地。对吗?老管叔等等我啊……咦。你怎么哭了……”
上午八点十分庄车站。
马庄镇所有道路全都被杀气腾腾的官兵封锁了,全镇一千多百姓在天刚亮时听到车站方向传来几声枪响随即平静,打开家门看到满街的巡逻官兵时都被吓住了,胆大的前去询问立即被赶回门里,被严厉警告不要出门,否则伤亡自负,胆小者早已缩回家里紧闭门窗找个角落让家人躲藏起来,于是,整个镇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除了南北交叉的两条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持枪官兵之外,再也没有一个闲人出没。
八点三十分,两千余人浩浩荡荡地从北面开进了镇子,几百副担架上的重伤员和一个个伤兵迅即被送进简陋的车站,整个镇子内外到处是脚步声和低呼声,偶尔一声马嘶和阵阵马蹄声令人心悸,很多胆大的百姓悄悄地从门缝和窗户后面窥望,根本不知道这支伤痕累累的直鲁军是怎么回事。
站台上,安毅望着二道上几节破败的铁皮车厢,忧心忡忡地问道:“虎头,这么久就没有一列列车经过?”
“没有,站长和铁路上的一群人全都审问过了,说除了昨天有一列装满大炮的火车开向南面州站之外,两天来没一列车经过,倒是明光站和蚌埠站的车不少,估计全都积压在那儿了。”
虎头有些无奈地把安毅领进站长室,指着被四名弟兄用枪顶住脑袋的敌军上尉和站长介绍道:
“这是守卫车站的一个连长,所部不到八十人,全都被我们干掉了,只留下这孙子。这是车站站长,一问三不知,对咱们革命军没一点儿感情,老子又不好意思揍他,真***难受!”
安毅点了点头,指指桌面上的电话机问道:“这儿距离明光城不到五公里,敌人就没来电话询问一下?”
“来了,第一次是我接的,说连长去茅房了,半小时前又来一个电话,我用枪顶着他脑袋接的,这孙子倒还挺识趣,配合着汇报说平安无事……对了,老丁和胡子呢?怎么没看到他俩?”顾长风问道。
“估计到明光去了,我让他们想办法弄火车回来,看样子挺难办,实在没法子,咱们只能越过铁路向南进山了。”
安毅叹了口气,望向抬起脑袋的站长,看到站长眼睛里闪烁的异样闪烁,心里一动,连忙示意他身后的两个士兵把枪移开,指指上尉身后的两名弟兄:“你们两个,先把这个俘虏押出外面去……站长先生,我叫安毅,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师长。”
站长点点头,抬起方方正正的黑脸膛凝视安毅的面孔,神色间有些激动:
“我认出来了,早在你走进站长室那一刻我就把你认出来了!我女儿买回来的那本《模范营》书页里有你的几张照片,虽然直鲁军控制很严,但小丫头还是小心翼翼如珍宝一般藏着。”
安毅笑道:“我现在是丧家之犬,胡子已经十天没刮了……站长先生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站长点点头站起来:“安将军,你们离开前得把那个连长杀了,否则我难保一命。”
安毅大喜过望:“先生请说,我安毅记住这份恩情了。”
站长摆摆手:“安将军客气了,徐州站和北面的柳泉站有我不少弟兄,他们
军非常尊重。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分钟后从浦车就会经过本站,由于是军队专列,不会在我们这个小站停靠将军得赶快派人到南面一两里的铁路岔口示警,想方设法让列车停下来,然后怎么做就由将军拿主意了。”
安毅惊喜地大声喊道:“虎头,你带一个连跑一趟,把这个带上……”
安毅从站长的桌面上抓起信号灯和信号旗给了兴奋莫名的顾长风,顾长风应了一声飞也似地冲出办公室大门。
安毅伸出双手住站长的手紧紧握住:“大恩不言谢!只要安毅不死,定有相见之日教先生高姓大名?”
“我叫方德文,徐州人,将军请勿客气刚才之所以没对那位叫虎头的将军说,是因为我实在拿不准你们是什么人到看到将军本人我才知道,还请见谅!
将军的威名如贯耳么长时间没听到将军的消息,很多人都感到奇怪,但是我却知道将军被围困在北边了,没想到将军竟然能在北军的千军万马中杀回来,令人敬佩啊!”
方德文笑容可掬,哪里还~见面时的半点冷漠。
突然,门外传来阵阵喧哗,安毅脸色变,连忙跑了出去,立刻听到西北方向传来的激烈枪声。
胡子满身大汗地来到安毅前,焦急地汇报:“估计我们的行踪被敌人现了,直鲁军一个营左右的兵力快从明光方向开了过来,在镇西三公里的地方我不得不下令老丁和夏俭猛烈阻击,刚把敌人歼灭了一半,明光方向随即大幅增兵,现在还在阻击之中。天亮前我们摸进明光,抓住个巡逻的小排长审问,得知敌暂四师正在开来明光的路上,好在明光只剩下敌三十九师的一个团,咱们四百多弟兄勉强还顶得住,只是这边成问题了,这么多伤兵怎么走啊?你快拿主意吧!”
安毅急得满头是汗,心如鼓,刚要回答就听南面传来枪声,安毅冲下站台遥望南方,看到火车的浓烟,立刻跳上站台对胡子说道:
“虎头在南面火车,打起来了,你赶快叫来几十个弟兄,把前面铁道边上的那堆枕木搬到铁道上去,竖着堆起来,估计敌人不敢冲。”
“太好了!这下有救了!”
胡子回身就跑向站官兵聚集处,指挥人马干了起来。
安毅转向林耀东:“小九,赶快去通知尹副师长和参谋长,把伤病员全都抬到南面的月台上。”
“是!”
“陈勉?”
“到!”
“把办公室门口那个敌军上尉毙了!”
“是!”
安毅向方德文庄重地敬了个军礼:“方先生请到站长室避一避,我让侍卫替你守着,我们撤走之后你再出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预先躲藏起来了,后会有期!”
方德文上前与安毅握手致意,激动万分地说道:“将军保重,后会有期!”
安毅跳下站台站在铁路中间,掏出望远镜遥望南方,一分钟不到,冒着浓烟的火车头出现在安毅视野里,通过望远镜,安毅清晰地看到车顶的顾长风在挥舞旗子,不停传递“完毕”的旗语。
安毅惊喜若狂,跳上站台大声叫道:“传令官——”
“到!”传令官大步跑来。
“带几个人到镇子西边,通知丁营长和夏团长立即撤退,命令他们别管身后的追兵,立即撤回车站来!”安毅快命令。
“是!”
列车徐徐停靠在站台上,三团副吴立恒领着副官和侍卫挤在车头上,用枪顶着战战兢兢的火车司机,经过安毅身边时对安毅咧嘴一笑,随即继续执行威逼任务。
安毅跑向跳下车顶的顾长风:“顺利吗?”
“死了八个弟兄,***!没想到敌人这么变态,空车也会派人押运……快招呼弟兄们上车吧,我在车顶看到镇西打得挺激烈的!”
顾长风说完,看到把伤员送上车皮大门的度很慢,着急之下冲向列车中间,亲自指挥。
安毅转身冲出火车站,跑向留在大门外的马匹,飞身而上,对后面的号兵大声命令:“吹响撤退号!快吹响撤退号,让守在各路口的弟兄们全都撤回来!”
“是!”
号兵解下军号,仰天就吹,数名抢到马匹的侍卫飞身上马,直追冲向镇西交战处的安毅,不一会儿就与撤至镇西的夏俭、丁志诚部汇合。
安毅大声呼唤弟兄们全撤回车站登车,解下身后的步枪,几步冲上前面的屋角,以精准的枪法连续干掉敌军三个骑马冲锋的军官,敌人见状攻势稍微停滞。
众侍卫吓得脸色白,全都冲向安毅,把他拖下了战场,夏俭指挥百余弟兄将最后的手榴弹全都投出,随即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浓烈的硝烟掩护下,朝着车站方向足狂奔。
九点十五分,明光车站。
站台上哨声阵阵,人声鼎沸,刚刚到站跳下车皮的八千余直鲁联军暂四师官兵,尚未搞清楚南面传来的激烈交火声是怎么回事,就被长官们命令立即上车,这一上一下加上刚刚搬出车皮的大量弹药,弄得整个车站一片混乱,长官的叫骂声响成一片,过了好久官兵们才明白过来:
安毅独立师在南面的马庄小站抢夺了返回的列车南逃,上峰命令立刻上车奋起直追!
北面的五河大营里也是一片忙碌,一夜没睡的主帅褚玉璞眼圈乌黑,下眼睑高高肿起,就像两只剥了壳的松花皮蛋,他大声向麾下将帅下达一个又一个命令:
命令致电蚌埠通铁路电话通知州守军截住火车,消灭安毅残部;同时致电通知孙传芳,让他命令最东南面的浦口、北面的来安、正南的全椒等驻军严防死守,一定要把安毅残部全歼在铁路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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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三五章 涅盘(三)
亡的列车轰隆隆驶出马庄车站,后面从明光赶来的车司机远远看到堆在站北铁道上的大堆枕木,吓得连忙紧急刹车,车顶上的敌军眼睁睁地看着安毅残部乘坐的列车向南加,恼火地射出一弹夹机枪子弹,打得七百米外的火车头“铛铛”作响,火花四射。
火车头上的吴立恒抬起满是烟灰的黑乎乎脑袋,撇了撇嘴:“***打得挺准的嘛……喂!这位师傅,要是你怕死就乘现在车慢跳下去吧,反正有前面那个火车头,基本上够用了。”
黑乎乎的司机沮丧地摇了摇头:“长官,你别开玩笑了,现在跳不得了,你没看铁轨边都是深沟吗?这么快的度跳下去,准活不了!”
吴立恒咧嘴一笑,掏出香烟分给司机一支:“既然逃不了了,就安心待在火车上吧。来,抽一根烟,我给你点上,谢了……我说兄弟,从这儿到南面的州,有多少公里啊?”
“五十七公里,三小时就能赶到,要是我们这里也加把劲儿烧旺炉子,两个小时二十分就可以了,不过你们人不多,又没装载弹药火炮,一个车头足够了。”
司机接过烟美地吸了一口,随口回答。
吴立恒立马翻脸,再次掏:枪大声呵斥:“你他娘的怎么不早说?快给老子出力开动,老子让两个弟兄到后面铲煤……小四,你看着这孙子,要是他偷懒或者跟我们玩儿阴的,你就打碎他脑袋推下去刚才命令他停车时拉闸的手柄你也知道了,就在这儿,要是停车你只管拉闸就行了有没有他咱们都能干,老子爬到中间去找虎头和师座聊聊。”
“明白了!大哥心吧。”
吴立恒的副官回答完笑了笑,瞥头丧气的司机一眼轻摇了摇头。
中部第五节车厢里,强静静地倚在车门边吸着烟,看着自己的一帮徒弟比赛射击路边的电话线师第二射手邓斌两枪打断两根电线,第三枪打碎飞而过的陶瓷线座,在弟兄们的喝彩声中,牛逼哄哄地收起爱枪接过根烟点上。
车厢里毅和尹继南、杨斌人巡视重伤地弟兄。不时停下询问小郎中和沈凤道伤员能不能挺得住。
车厢中前部紧靠车厢壁处。特种大队队长孙小旺左腿裤子被齐腿根割掉。大腿外侧地弹孔仍在渗出血迹。翠儿流着泪替他清洗伤口。柱子紧紧依偎在他身边忧地看着。
翠儿地小手很白很温存。擦洗去污垢翼翼地撒上止血粉。拿出条洗净地黄布带轻柔地给孙小旺包扎起来然看到孙小旺裤裆中间高高拱起一大坨。翠儿一愣即羞得不知所措。孙小旺臊得满脸通红。双眼紧闭。
柱子吓得惊呼起来:“小旺叔。你腿根子肿起来了……”
没等柱子说完。嘴巴就被孙小旺紧紧捂住。他贴在柱子耳边低声哀求:“别嚷嚷了。小祖宗!给老子住嘴!”
翠儿回过神来。满脸绯红。匆匆给孙小旺包扎完毕。站起来去帮别地伤员了。
孙小旺看到翠儿脖子都红了,一下子愣得眼睛直勾勾的,待怀中的柱子拼命挣扎,他才记得没松开捂住孩子嘴巴的手,连忙放下手想要道歉,却看到安毅来到了跟前。
孙小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安毅轻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悄悄指指他裤裆里硬邦邦顶起的老二,接着竖起个大拇指。
孙小旺灿然一笑,看到尹继南和杨斌、胡子都憋住笑,连忙低下了脑袋,等几个长官离开之后才大喘一口气,疼爱地抱紧柱子,低声问道:
“柱子,这两天苦了你和你姐了,老是听到枪炮声,还不时地看到流血,你怕吗?”
“刚开始很害怕,离开大湖之后就不怕了,我姐更不怕,我姐说大叔们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说旺叔对柱子就像对自己亲弟弟一样。”天真无邪的柱子认真回答。
孙小旺乐了,搓搓高挺的鼻子$$$$netbsp;官方mm英姿上传长吸了口气:“柱子,你不是说你姐没许婆家吗?旺叔给你当姐夫怎么样?”
柱子非常严肃地低下头,考虑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我喜欢,可是得问我姐才行。”
“行,那你叫我一声姐夫怎么样?到了南京我给你买松糕吃。”孙小旺诱惑道。
柱子非常高兴地叫道:“姐夫!”
“太小声了,我没听见。”孙小旺逗趣。
“姐、夫。”柱子加大音量。
“什么?”孙小旺故意侧过耳朵倾听。
“姐夫——”
柱子这一声大叫,把全车厢都惊动了,孙小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过火了,俊脸紫,羞愧地垂下了脑袋,弟兄们哄堂大笑,全都说孙小旺没屁眼儿居然哄骗小孩子,安毅几个回过头来,指着孙小旺畅声大笑,臊得不远处的翠儿蹲在一个晕迷不醒的弟兄身边久久不敢抬起头。
正笑着,吴立恒从车顶爬门进来,邓斌一把抱住他的粗腰拉进车里,安毅听到吴立恒叫唤,连忙与尹继南几个走过去,听完吴立恒的报告,顿时来了
大家一起走到车厢尾部,安毅指着詹焕琪摊开的地图说道:“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州了,我估计州那一个军三个师接到急报后,肯定会布下重兵等着咱们,并且为了以防万一,还会调集更多的兵力堵住南面通往长江的区域。
再看这儿,州北面不足二十公里的来安城,这里至少有一个团以上的军,三面夹击,咱们无路可走,这么多受伤弟兄行动度都成问题,更不奢望强突了,因此,我们得在这个地方停下!”
众弟兄齐齐点头毅继续说道:“后面的追兵距离咱们约十分钟的路程,老吴刚才的报告提醒了我,我们现在的度的确快多了只需再前行半小时,就能争取到十五至二十分钟的时间。”
“不行啊!这么多伤员搬下车,半小时都不够啊!敌人追兵可是足足有一个师!”尹继南无比担忧。
安毅嘴角露出丝阴冷的笑容:“别担心有个办法,大家靠拢点儿,这样吴马上回到后面车头去,只需……”
众弟兄听完齐声喝彩,吴恒精神大振,再次从门边爬上车顶长风扎紧腰带,紧随而上赶往前方车头,其他各位在胡子和丁志诚的命令下,飞快地行动起来。
十一点十八,列车出尖厉的刹车声,逐渐减缓了度到一分钟彻底停稳,夏俭率领麾下四百余官兵率先跳下火车分散警戒,两千余完好无损的弟兄立即将各车厢里的伤员快抬下道边一片忙碌,吓得不远处在地里干活的乡亲们全都停下观望。
尾部车头与车厢连接处车司在大个子吴立恒声色俱厉的恐吓下,手忙脚乱地将车厢连接处弄开,整列列车微微动了一下,火车头终于彻底与车厢分离了。
吴立恒拽住司机的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上驾驶室,副官小四和两名弟兄往烧得通红的炉门里疯狂铲煤,吴立恒用枪顶住浑身抖的司机脑袋:“开车!”
“是是是……”
黑乎乎的火车头冒着浓烟,“锵”开动,不一会儿越开越快,司机终于吓得大声喊了起来,吴立恒对后面不停铲煤的弟兄大叫一声,抱着司机跳出车头,在路边草地上连打几个滚儿才停下,小四两人和早已吓坏的锅炉工也跳了下来,爬起来一起跑向吴立恒。
吴立恒擦去脸上磕破的血迹,掏出一大洋塞进司机兜里,再掏出一把塞进浑身抖的锅炉工手上:
“两位老哥,实在对不住了!你们快回家,要是怕受此次事件连累,就赶紧领着家里人逃到江南,只要到了老南昌找到那儿的医院,把帮助咱们安毅师的事情说出来,你们全家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时间有限,兄弟我得逃命,对不住了,两位老哥,对不住了……”
吴立恒说完转身就跑,副官和警卫员跟随其后猛追,魂飞魄散的司机和和锅炉工面面相觑,大喊一声抓住装满大洋的衣袋,拔腿向北狂奔。
两人逃出三百余米,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长长的列车也轰隆隆启动,向南方加开去,撤离火车的三千余名革命军队伍排着蜿蜒的队伍,开向东北方向。
司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完了!肯定要撞车了!姑且不说前面这列火车如何,单单后面火车头开去的方向就会出大问题……一路追在后面的列车里装的可是几千直鲁军官兵啊……完了,不死上一半也差不多了……”
锅炉工喘着粗气,傻傻地问道:“齐哥,那刚才开向南边的七八节车呢?”
“也完了,看样子一直开到浦口都停不下来……***革命军,这一手可够狠毒的,傻二,咱们快跑吧!快跑回家带着全家人出去避祸,得跑快点儿,否则来不及了……”
十一点二十一分,全追赶的列车越过张八岭车站,飞向南,司机突然看到前方一公里外轰隆隆飞驰而来的火车头,吓得尖叫起来,手足无措地转了两个圈,想要急刹车,最终绝望地嚎叫着跳出车头逃生去了,两个留在车头监视司机的直鲁军官早已经吓傻了,看到越来越大的火车头扑面而来,狂叫着仰起脑袋迎接死亡。
“轰”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由南向北飞驰的火车头被撞得高高飞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变形的车头重重砸下,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随即燃起熊熊大火。
由北向南疾驰的满载列车巨撞之下,高高抛起,腾空数米,一头砸向右侧道沟,摩擦出片片红光,其后的十七节车厢尽数翻下铁轨路面,出一阵阵巨大的回响……
车顶上,成百上千的直鲁军官兵连同机枪一起被高高抛向九天,绝望的叫喊声在连续的剧烈碰撞声中微不可闻,散架的车厢和变形的铁皮,挤压出股股血水和脑浆,一根根散开的角铁,一块块尖利的铁皮,将一个个身躯劈成两段……
正文 不断的危机,不断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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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毅面对直鲁军和军近二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自身战斗人员精疲力竭,又带着近千重伤员转移,加之弹药即将耗尽,重火力全无,现在更因为:意的屠杀和火车相撞事件惹来直鲁军的刻骨仇火,如何才能杀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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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三六章 涅盘(四)
一点五十五分,轰然南下的列车连续撞毁两道横置型障碍物,在军一个营官兵猛烈的射击中,摇摇晃晃出尖锐的金属扭曲声,度不减,飞快越过车站,向南面十四公里的州站冲去。
挡不住火车前进的军急报州之后,营长亲自带队向南追击,痛打落水狗的好事谁都不愿放过,何况是歼灭享誉全国的革命军模范军队安毅独立师。
十二点二十分,失控的列车根本不理会前方岔道口各种灯光信号和机枪的劝阻,在铁路岔道口剧烈颠簸几下,向右直冲三道,终于在强大的惯性和巨大扭力的作用下倾覆。
脱轨的沉重车头猛然横摔出去,压塌二号站台十余米坚实的混泥土,再次高高弹起翻滚一圈仍然去势不止,后面的一节节车厢相互碰撞,出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一片片火花在数十米长的变形车厢之间激射而出,脱轨的车厢分离带着疾风左右飞撞。
翻滚的火车头锅炉迸裂,燃起熊熊大火,蒸汽与烈焰混合散出冲天的黑白浓烟,前冲数十米的车头在震人心魄的金属噪音和摩擦声中终于停下,后方的车厢仍在倾覆翻滚,响声不绝,整个车站北口乌烟瘴气,一片狼藉,两旁和前后数百米内近万名严阵以待的军被震得双耳轰鸣,脸色白,待所有声音停下才反应过来,齐声呐喊着冲了上去,可是方圆百米的残迹中,哪儿有半个革命军的身影?
几乎在同一时,来安城一个营的守军突然遭到身穿与自己相同服装的七百余名官兵的猛烈袭击,守军团长看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袭击者来势汹汹,火力异常强大气顿失自知不敌,连忙领着麾下一个连自行向北逃命,冲出三公里多才停下来。
团长想了想不对,策马登高处望没有城墙守护的来安县城,下山后沉思片刻,突然下令全体向西南方向的三官镇疾驰,那里有他为防止安毅残部从铁路逃散而分出堵截的一个营兵力,与提前赶至沙河镇堵截列车的那个营一样,都属于驻守来安城的部队。
此时的守团长无比懊悔,后悔自己立功心切,竟然将兵力分散出去堵截,让狡猾的安毅残部偷袭得手白白地损失了两个连,下定决心尽快赶赴沙河,用电话急报州军部,以最快迅追击向东而去的安毅残部。
击破来安的安毅部以无坚韧的毅力疾行十八公里,到达东南方向的武集镇已是下午三点二十分,全体官兵非常疲惫乎无法移动脚步。
气喘吁吁的安毅下令全体开进镇息,从一户户百姓家里搜刮到一切可以充饥的食物补充体力,再给每家扔下一个大洋,也没有精力多做解释了。
只有丁志诚地精锐显示出无以伦比地耐力和持续战斗力。三百弟兄中仍有两百三十余人保持旺盛地精力。饱餐过后强行征集了镇中仅有地四十余匹劣马两个特种小队赶赴东南面地水口镇警戒州方向。以及前往程桥和大英两镇侦察。
此地距离江岸直线距离只三十二公里。但是走起来最近地道路也有四十一公里。而这四十一公里却是无比地艰辛。在安毅和众弟兄眼里比之前地所有道路都艰险百倍。因为六和驻扎着军地一个师口驻扎着孙传芳地王牌第三军。三千余名精疲力竭已是强弩之末地弟兄通过这四十一公里是何等地艰难。
八百九十七名伤兵弟兄由于一路颠簸缺医少药。已经6续死去一百二十一人来安城东地吴家湾将七十四名弟兄地尸体放进路边一条深沟之中匆匆埋葬。到了武集镇吃完饭又草草埋葬四十七人。铲土掩盖尸体地弟兄们完全麻木。只知道机械地铲起一堆堆泥土。洒向早已冰冷地战友遗体上。最后由副师长尹继南和两名师部参谋深深敲下一根刻上特殊记号地木桩。没有跪拜、没有任何地祭奠仪式。
剩下地六百七十六名伤病员中。两百余名弟兄倔强地站了起来。他们拒绝任何弟兄再来搀扶自己。他们在所有弟兄没吃饱饭地时候。往枪支里装满子弹背在身上。结伴朝着特种大队弟兄消失地南方前进。
安毅扔下饭碗。连忙赶上去请求弟兄们留步稍后一起走。少了左臂地三团三营营副刘昌映笑着说:师座请放心。咱们是笨鸟先飞。一句话就让安毅、胡家林、尹继南和杨斌等人双眼红。急忙调来夏俭一团弟兄全程陪同率先出。詹焕琪和杨斌二话没说。立即加入弟兄们地行列。让两百余受伤弟兄感动得语不成声。
独立团八百余弟兄抬起包括他们团长路程光在内地一百七十四副担架。背起一个个无法行走地弟兄。在陈志标二团和陈侃教导连六百余将士地护送下再次启程。负责押后地顾长风三团弟兄走出镇子不远。听到身后地动静回头张望。现数百名乡亲涌到村口遥望目送。这些善良淳朴地乡亲非常害怕也非常好奇。看到饿狼似地地官兵冲进自己家里要吃地要喝地。不管给什么都收下。最后扔下块大洋一句解释地话也没有转身就走。全都坐在屋子外地屋檐底下或者大树下休息进食。
这些官兵很饿很疲惫,双目赤红
极为狰狞,却没有一个人赖在乡亲们家里不走,人动乡亲们一根毫毛,这种极度反常的现象百年不遇,因此吊起了乡亲们的好奇心。
下午三点四十分,敌军终于彻底弄清安毅残部的大致行军方向,州一个师的军飞向东起追击;浦口第三军独立旅六千官兵飞北上,抢占北面的交通要道口岔河镇;六和的一个师守军分出一个旅,火北上,占领钱家庄至北面十三公里的汪庄一线,东北方天长守敌一个团向西南方向进逼;被冲破的来安一个团的守敌两个营集结完毕,被责令将功赎罪负起追击任务。
然而,一直到太阳下山,各部开进到预定位置,全都没有现安毅残部的影子死守在规定地点的军各部犹豫了,由于三个方向的围堵部队都没有无线电台,州和浦口两个军部的命令无法及时下达,除浦口和六安两部敌军通信畅通之外,其他各路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前进。
安毅师的夜战能力以及强悍的战斗力的确可怕,数月来沸沸扬扬的传闻足以令无数军官兵心惊胆战,至今仍然不知道安毅残部的幸存数字到底是四千还是六千?于是,军也犯了一个与直鲁联军相同的错误,错以为安毅连续逃命早已不堪重负定是在大军围堵之下,躲在某个山脚或者湖泊周边人迹罕至之地喘息,只需围而困之,次日定能剿灭。
安毅残部确实是藏起来了,藏在独山南麓的龙王庙一线,这一带方圆两三公里野草灌木高大茂盛王庙东南的小湖泊四周草木幽深,非常适合于潜伏,此地距离长江只有二十一公里,比下午更接近逃生之处,虽然强敌越来越近,危险成倍增大黑夜的佑护让安毅和他的弟兄们安心不少,此时,黑夜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亲切而又宝贵。
丁志诚的特种队分成六个组,潜出四面侦察,看到南面强敌仍在不停地调动之中东面的汪庄一线敌军哨位连接不断,巡逻队不时交叉走动毫无定式,安毅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命令下属继续蛰伏,好好地喘口气。
深夜十一点人的部署于停止,东南两面的敌军防线清晰而稳定,每两个小时换岗一次的规律,被潜伏到敌军眼皮底下的特种精英了解清楚,百米一个的岗哨看似密集,其实破绽已现,只需悄然拿下位于姜家渡下游相邻的两个岗哨,即能让全师三千余弟兄在一个半小时之内通过小木桥,渡过河,沿着河一路东行三公里折而向南直插南面的马岔河,就能更有把握到达长江北岸。
安毅叫来凤道,在如此性命攸关之时安毅别无选择,他只能把深藏身边的最后一张王牌打出,否则毫无把握甚至功败垂成。
沈凤道非常平静,半蹲在密的草丛中,凝视着河对岸的两个岗哨,用心倾听安毅的详细解释:
“我们不能再等了,天一亮只有死路条,因此不得不孤注一掷。大家都看向小木桥头的那个岗哨,南北百米内各有一个岗哨相连,北面岗哨与另一个之间隔着个河湾,估计会有个暗哨,南面这个哨所周边看似宽阔没有潜伏之地,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建议老沈小组解决北面岗哨,老丁的小组解决南面岗哨,十二名弟兄已是我部最强的高手了,你们自己分组吧,我让老李带两个狙击小组上来,隔河监视以防万一,如果暴露了行踪,敌人枪声响起,也好支援你们及时回撤。
现在是一点二十分右,敌两点换岗,必须在两点半之前解决南北岗哨,随即解决桥头这个岗哨,我们才能悄悄过桥,一路向东疾行走出敌军的包围圈。”
沈凤道点点头:“让老丁、虎头、夏俭、行真、周立和老吴分成一组吧,他们相处时久,配合默契,你让小九和卫队的其他四人跟我走就行了,卫队的弟兄整天和我待在一起,熟悉。”
“好!各位有何异议……那就定下了。”安毅低声说道。
二十分钟过去了,草丛中的安毅端着步枪紧张地盯着河面,听着虫子和青蛙的阵阵鼓噪,却不见弟兄们的任何动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毅不禁暗自着急。
两米外匍匐的李福强感觉到安毅的焦虑,悄悄爬过来仰面而卧,指指天上皎洁的明月,摇头微微一笑。
安毅悄悄翻过身仰望天空,现一片厚厚的深灰色云彩缓缓向月亮飘去,不规则的云彩边沿已经掩盖明月的一角。
安毅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对麾下这群老江湖钦佩万分,等云彩完全遮盖月亮天色徐徐变暗的时候,安毅翻转身子凝望平缓的河面,只觉迷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也没有听到一丁点儿的水花响动。
静静地等待了好一阵子,安毅感觉李福强举起了步枪,立刻凝神遥望两百米外的桥头。
重新洒下的银白月光下,来回走动的敌军哨兵突然无声摔倒,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大步走上小桥,在桥中央打出了个熟悉的手势,激动得安毅差点儿欢呼起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第三三七章 涅盘(五)
袭!敌袭……啪、啪!哒哒、哒哒哒——”
“全力向南!快—”
“机枪掩护!压制敌人火力——”
“哒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打碎了黎明前的黑暗,顺利过桥一路清除道道岗哨、缓慢潜行了三个半小时的安毅师残部终于被敌人现,原因是一位抬担架走上桃花溪小木桥的弟兄体力和心力透支过度,突然倒毙,连同担架上的伤员一起摔下河支流桃花溪里。
落水的声音、身弟兄担架脱手情不自禁的惊呼声,终于惊动了敌人,西南百余米外的敌人两个哨兵看到小木桥上迷迷糊糊人影涌动,猛然想起桥头岗哨的弟兄,心知情况不对,立刻开枪示警,架设在平顶山哨所后方的机枪很快喷出火舌,转眼间就将东面小木桥上密密麻麻的革命军打倒十几个。
尚未过桥的安毅大声呼火力压制,过了桥的尹继南抢过身边一个弟兄手里的机枪冲到溪边,趴在土包上对敌人机枪冒出火舌的方向猛烈射击,两岸的独立团弟兄纷纷端枪向西扫射,成功压制了敌人的火力。
无比着急的毅疾呼快前进,向南转移,早已双脚打颤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在枪声的逼迫下,不顾一切疯狂逃过小桥,大家都清楚地知道,西面五百米开外就是敌军的一个团驻地,再不越过这最后六公里逃生路上唯一的小桥,就只能等死了。
“东面出现大股敌人……一营跟我上!”
独立团团副方靖大吼一声,与营鲁雄一道率领只剩下一百三十余人的一营冲向小溪东面岸边田坎,架起机枪,向黑压压冲来的敌人展开射击。
枪声越来越密晨清地空气在越来越浓地硝烟冲击下荡然无存。顾长风地三团四百余弟兄全都投入到阻击西面敌军地战斗当中连串地手榴弹爆炸声预示着敌人地距离越来越近。
受到数千强敌两夹击地安毅师将士魂飞魄散。近三分之一地弟兄仍在抬着担架背负伤者。排着队艰难地跑过宽度不到一米没有护栏地小木桥。十五分钟之后。陈志标二团和夏俭一团最终以牺牲百余人地代价所以幸存伤病员顺利地护送过桥。随即向南飞奔。
“快撤——”
接到传令官转达地撤退命令。方靖将士们投出一轮手榴弹之后快撤退堪赶在敌军迫击炮弹到来之前。紧随顾长风三团冲向桥南逃过一劫。身后阵阵猛烈地炮弹爆炸声停下。桃花溪上地小桥和周围数十米区域已经是面目全非。
西面。迅反应过来地军第三军一o九团在团副竭斯底里地吼叫声中。把八门迫击炮和一箱箱炮弹飞快抬到平顶山上。居高临下。对准疯狂逃窜地安毅师残部展开炮击;守军团长用电话向西面四公里地浦口军部急报完毕。率领两个营八百余名官兵向南起追击;东面和镇中军独立第三师一个旅尽数出动。喊杀声震天跌跌撞撞地安毅师三千余人赶进毫无遮拦地北岸滩涂一线。浦口方向地一个团守敌正在飞赶赴上游码头集一切可能地船只顺江而下。实施包抄歼灭;六和镇北地炮兵团地十二门火炮被紧急拉往镇南以最快度对逃敌展开毁灭性打击。
上午八点。北岸突然响起延绵两个小时地密集地交火声和隆隆炮声。震惊了整个南京城。南京城内外地革命军全都进入战备状态。三天前秘密赶至城南地胡宗铎第十九军第三师。顾不上暴露身份产生地政治影响。奉李宗仁将军急令飞开赴上游沿江一带;驻扎在城东地陈诚师紧急派出李仙洲团赶赴燕子矶;全军退回南京即被任命为南京卫戍司令地贺耀祖将军听到如此激烈地交战声。大吃一惊。立刻命令麾下谷正伦师火占领下关一线。严阵以待。以防军突然起强渡攻打南京城。
整个南京城在江北不断传来的炮声中,一片恐慌,数以千计的富商贤达拖家带口,驾车逃出南京,火车站更是拥挤不堪,人满为患,到处是身背大包小包惊恐万状的逃难人群,在两个团的革命军弹压下,黑压压聚集在车站外面,高声哀求进站。
徐徐开往上海的列车中部豪华车厢里,满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革命军官兵,一名英俊的少将匆匆与站台上数名将军道别,跳上开动的火车,穿过拥挤的侍卫,来到前部包厢门前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手轻轻叩击三下。
包厢门缓缓打开,少将侧身入内,关上门对坐在软椅上的蒋介石低声汇报:
“校长,贺耀祖将军初步查清,北岸浦口与六和之间突然生的激战,很有可能是敌军内部哗变,官兵人数不详,番号不详,从火力强度判断约为两到三个团,目前哗变部队在三面打击之下背水抵抗,退无可退,损失惨重,其中约八百余人乘小船渡过了八卦洲,但在东、北方向两个炮兵阵地猛烈的炮火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估计难逃被
厄运。”
蒋介石有些惊讶地望着俞济时:“哗变?北岸的军在胜利之时哗变,你不觉得奇怪吗?”
俞济时回答:“学生也惑重重,占据北岸的一个军又两个师全都是孙传芳的王牌嫡系部队,北面从州到天长再到扬州均为孙传芳嫡系主力,突然出现一支哗变部队,确实令人费解。”
蒋介石望向窗口,看到灰蒙蒙衰败的车站,才记起从这里根本望不到长江,眼中的失落惆怅一闪而过,对身边众随从和俞济时叹道:
“算了,算了,把这些事全交给胸怀天下的李邻、白健生去头痛吧,交给鼠目寸光的何敬之去头痛吧!让他们处理,我如今乃是下野之身事与我毫不相干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
俞济时离开包轻地带上门,缓步走向前面的车厢,不知为何安毅的音容笑貌总是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从听到炮声那一刻起心里有种距离安毅很近却又好像很远的模糊幻觉,这种感觉让他心浮气躁,非常难受。
俞济时走到车厢连接处了一眼窗外不断后移的南京城轮廓,摇了摇头,走进满是侍卫和侍从室随员的车厢,来到曾扩情身边坐下了一眼对面正在聊天的康泽和贺衷寒,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静静望向窗外,他知道再过几分钟,列车就要经过栖霞山下,或许在那个地段可以看到江北正在交战的天空。
康泽扶扶眼询问俞济时:“有什么确切消息吗?这枪炮声来得蹊跷啊……”
“从衣着打扮看,确实是军内乱……”济时收回目光简要地通报了一下北岸的情况,想了想欲言又止后长叹一声:“不知小毅怎么样了?”
贺衷寒将俞济时的表尽收眼底,心念一转尔一笑:“我知道良心里在想些什么,估计是又为小毅担忧了,良会认为此刻正在江北激战的会是小毅所部吧?”
“你还别说,我记得毅常说一句话:一切皆有可能!为什么这股看起来像是乱军的部队不会是小毅他们?”俞济时严肃地说道。
贺衷寒想笑,但看到俞济时一脸真的表情,嘴角动了动,终于没有笑出声来。
一旁的康泽挺直腰板,认真分析:“三天前接到小毅的最后一份电文,之后就没有了消息,根据北面传来的情报,直到前天下午敌军飞机仍然对洪泽湖地区进行频繁侦察,因此小弟认为,小毅此时很可能仍然躲在浩淼的湖光山色之间。
以小毅的能耐和麾下将士人的战斗力,在那片方圆百里、环境复杂的水乡泽国,千军万马都对他无可奈何,只要他不主动出击,待上一年半载的绝无问题!
诸位可别忘了,小毅麾下不少得力战将都是土匪出生的,比如那个杀神顾长风,这家伙的眼睛我都不愿多看一眼,桀骜不驯,杀气逼人啊!”
众人听了哈哈一笑,均认同了康泽的分析,边上的郑介民和戴笠几个听到笑声,不由自主地围了过来。
刚从四川返回不久如今已是中将军衔的曾扩情感慨道:“小毅和我是老乡,相处的时间却很少,特别是入浙作战之后,更难见上一面,还比不上诸位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多呢,真想他啊!
不管怎么样,我都坚信小毅能够平安回来,在我们一到四期的同窗之中,目前尚无一人能在军事理论和实战指挥上比得上他,就算他在徐州之东身陷重围,也能三番几次化险为夷,昼夜间纵横百里,消灭的敌人远远过他的官兵数量,我甚至有种这样的感觉,在战场上没有他干不了的事,因此诸位无需太过担忧,就算独立师被打残了打光了,只要小毅能活着回来,不出半年又会带出一支虎狼之师。”
众弟兄频频点头,郑介民突然说道:“据传言,昨日中午津浦路州段生重大火车相撞事件,州北站损失惨重,已经无法通行,州以北的张八岭车站附近的车祸更是传得离奇,流言说一列满载八千余直鲁军的专列,在南下过程中与迎面疾驰而来的火车头相撞,造成死伤五千余人的惨剧,张八岭段铁路彻底陷于瘫痪,州以北也已经全面戒严,不知传言是真是假,要是真的,恐怕就与……”
众人惊讶地望向郑介民,都知道他没说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在大家一阵猜测的议论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戴笠低声说道:
“小弟认为这个消息是真实的,如果小弟估计不错的话,今天下午的全国报纸均会出现这个特大新闻。”
众人又是悚然一惊,俞济时隐隐听到窗外传来的炮火声,连忙站起来,叫对面的贺衷寒与自己一起升高车窗,车窗“嘎嘎”声响,很快被拉起,不远处的江北方向传来的激烈枪炮声清晰可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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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三八章 涅盘(六)
卦洲西面一江之隔的犁头嘴尘烟四起,硝烟弥漫,四的环形沟渠南面千疮百孔,呼啸而来的炮弹连续十余分钟没有停息,方圆五百米内被灼热气流烤干的树木和庄稼燃起冲天大火,飞溅的泥沙碎石一层又一层腾空而起,铺天盖地洒向这片被热浪焙烧得无比炽热的土地,一阵阵浓烈的硝烟伴随巨大的爆炸声蒸腾扭曲,冲天而起,十里之外仍然清晰可见。
此时的安毅师,已经没有了将军与士兵之分,每一支枪、每一个人全都被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七百余具支离破碎无法辨认的将士尸体密布在三百余米长的弧形沟渠两旁,一个个战死弟兄的尸体被已经杀红眼的将士堆砌在一起,当成了掩体和机枪基座使用,一支支通红枪管下浸满血迹的泥土正在板结,密集的弹雨飞过一个个烧焦了头的脑袋上空,出阵阵尖利的破风声。
正是有了这条三百余米长两米来宽的干涸沟渠,安毅残部两千余名将士才能在数以万计的敌军和三十余门火炮的轰击下支撑到现在。
这条平时谁也不会在意的沟渠的来由非常平凡,连续半个月的干旱使得沿岸作物濒临绝收,六和镇的百姓于是匆匆挖出这条四百多米长的沟渠,在江边搭起个脚踏水车将江水引进干涸的土地。随着梅雨提前北移,长江水位下降,这条耗费了近百人十余天功夫修建的引水灌沟渠被丢弃今却成了安毅和他的弟兄们赖以保命的生命线。
为了牢牢占据这条能让上千人芶延残喘的生命线,安毅师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咬着牙抗住敌军两轮炮击,打退敌军三次冲锋,付出战死七百余人的代价才险险守住。
正是凭借这条渠的护佑,七百余名伤病官兵得以乘坐三十余艘小船和绣排撤至对岸的八卦洲,暂时保住一命。
江边的脚踏水车已经被分五裂,荡然无存,上游江面上,被安毅宝贝得不得了的丁志诚特种大队弟兄没命地操控小船负起来回渡过夹江、运送受伤弟兄的重任。
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拼搏中,十七艘来之不易的大小渔船被敌军铺天盖地的炮火击中,多达七十余名精锐的特种队员葬身江底,但是意志人、拥有顽强生命力的特种大队将士,仍在一阵阵炮弹激起的巨浪和随时可能与小船一起四分五裂的死亡中无畏地努力。
刚送完两百名受伤弟兄登山八卦洲的丁志诚,幸运地在八卦洲上游搜集到十七艘渔船有特种大队的弟兄精神大振,飞快划动渔船赶赴阵地后方,满以为此次渔船数量和容量大增,定能将岌岌可危的一半弟兄接回相对安全的八卦洲,把数以万计的敌人远远抛在对岸的犁头嘴,可在距离岸边二十余米之际,敌人又一阵延伸炮火在江畔中左阵地后方成片炸响,其中两枚炮弹击中了尚未靠岸的两艘渔船,十一名身经百战的弟兄晃眼之间便无踪无影,连同粉碎的船板一起洒落沸腾的江面。
丁志诚双眼赤红胆裂,嚎叫着命令所有船只跟随自己开向下游五十余米的右翼阻击阵地后方,躲过敌人的炮击艰难地靠岸之后,却现右翼的二团阵地已经被蜂拥而来的敌军所攻破,一直没被敌军重点攻击的右翼阵地上,保存得最完整的二团和教导连六百余位将士已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丁志诚非清楚。处在长江主干道和夹江之间地右翼阵地若是被敌人攻破。中路和左路阵地上地安毅和全师幸存主力侧后空虚。必将被敌一网打尽。情急之下志诚怒吼着率领麾下一百八十余名装备精良地弟兄冲上激烈交战地阵地参战。用花机关枪、驳壳枪密集而又灵活地强大火力打得敌人伏尸遍地。惊恐而逃。
杀红眼地丁志不罢不休。呐喊着奋勇追击。麾下将士和五百多名二团、教导队将士齐声怒吼勇往直前。直将一千余名残敌追出三百余米打得溃不成军才飞快搜罗敌军丢弃地枪支弹药。冲回阵地边喘息边准备下一场战斗。
衣衫已被战火和炽热气流撕成条状地丁志诚把二团长陈志标和教导大队长陈侃拉到身边。在震耳欲聋地爆炸声和枪声中大声喊道:
“守住阵地们身后是二十几艘船。我让弟兄们把机关枪和弹药全留下。一定要守住!我到主阵地去找师座。把受伤地弟兄和部分弟兄先撤过去。你们一定要死死地守住阵地!”
“是!”
面目黝黑脑袋流血地陈侃大声回答。
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起,中路和左翼阵地被密集的炮火轰击后,敌军从两个方向再一次起猛烈冲锋,右翼阵地却没有遭到任何的攻击。
陈志标望着中路阵地前方震天的呐喊声和黑压压冲来的敌军,擦去脸上的尘土,转向身后岸边晃系在木桩上晃荡荡的二十几艘船,在遥望南面近在咫尺却似乎远在天涯的南京城巍峨的城楼,眼睛神色复杂,闪烁着无比的渴望,生与死的念头在他脑子里飞快转换。
“咻咻——轰轰、轰轰轰——”
陈志标大喊隐蔽,飞身一跃压住站起来的陈
扑进弹坑里,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两人从厚厚的来,泥人一样的陈志标冲上阵地,遥望东北方向,看到数百米外的两千余敌人正在紧张集结,陈志标咬咬牙,竭斯底里地狂呼:
“师座命令,全体撤退——”
幸存的五百余弟兄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刚刚端起武器装满弹药准备拼命到团长陈志标连续高呼“撤退”,愣了一下,全都跟随率先撤下阵地的十余名弟兄一起冲向身后岸边小船。
陈侃惊恐万状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陈志标:“志标,你怎么了?疯了吗?临阵脱逃,这可是要杀头的!”
陈志标猛然抓住陈侃的前胸,狠劲地抖动起来:“你睁大狗眼看看东边,再看看北面数以万计的敌人,我们还能顶多久?敌人一次次的火炮迫击炮的攻击,我们死了多少弟兄?
你再看南面城就在眼前,我们辛辛苦苦九死一生逃回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平安回到南京吗?你看八卦洲,上千弟兄全都安全过去了,师座他们也马上要撤,却把咱们留在这儿,敌人只要再来一次冲锋们就会尸骨全无了!
陈侃,你听我的!三面全都炮火弹雨,全都是没命冲来的敌人,再不走我们也要送命了,你懂吗?蒋总司令是师座他们的总司令,不是你我的总司令,你懂吗?
快撤啊!晚了来不及了,以你我的能力,还愁没有用武之地吗?难道你真的要和他们一起殉葬?你这蠢货……”
陈志标推倒;侃,飞快地冲下江岸侃手忙脚乱爬起来,望着苦苦鏖战的中路和已经顶不住的左路,突然疯似地嚎叫一声冲下江岸,飞身跃上最后离岸的一艘船,摔倒之后飞快爬起来迅转身,对着越来越远火光熊熊的焦土战场,“咚”的一声无力地跪下,弯下腰,脑门重重砸在甲板上嚎啕大哭……
焦头烂额的安毅冒着飞的弹雨冲向左阵地,一个鱼跃扑在不知死活的弟兄身上起机枪,向冲锋的敌人猛烈射击,安毅的头和眉毛已被烧焦,两支袖子早已不知去向,辨不清颜色的军装沾满了弟兄们的鲜血身边的三十六侍卫仅剩十一人活着,无论安毅到哪儿群忠贞的汉子都义无反顾地拼死追随。
压制住敌正面的进攻,再也寻找不到弹夹的安毅扔掉机枪下背后的步枪,专门瞄准冲锋中手握短枪大刀的敌军军官下手精准的枪法、敏捷的动作和沉稳的手臂带来的高效,打得敌军魂飞胆丧,给周边弟兄心里注入巨大的信心和勇气。
不远处的独立二营长屈通源和弟兄们看到安毅的神勇,精神大振,屈通源扯开破锣嗓子大声赞扬安毅用以鼓舞士气,手中的花机关枪却毫不停顿地射倒前方一个个敌人,正是在官兵突然爆的巨大潜力和悍不畏死的顽强打击之下,敌人的攻势受阻,再一次潮水般地撤了下去。
看着敌人飞快退下,安毅擦去脸上的尘土,长长地出了口气,突然看到屈通源保持射击姿势,一动不动直立着凝视前方,安毅心知不好,快弯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屈通源仍在抽搐的身子用力扳向后方,现自己的老乡的左眼已被打碎,黑色的汁液、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正从黑洞般的眼眶里涌出,屈通源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圆睁着,似乎不敢置信自己中枪。
安毅搂住屈通源的脑袋,紧紧地抱在怀里,低下头无声哽咽起来,飞快赶到的詹焕琪根本不知道安毅怀里抱的是谁,“咚”地跪在安毅面前,大声哀嚎:“大哥快去啊!胡副师长不行了啊……”
安毅默默抬起头,突然放下屈通源的躯体,飞也似地冲向主阵地,冲向一群抬着胡子跑向江岸的弟兄大吼放下,看到地上的胡家林双目紧闭,腹部鲜血直冒,一段肠子已经顺着鲜血流出外面,安毅飞快跪下,用他早已沙哑的喉咙呼唤“绑带”,手忙脚乱地捂住胡子的腹部,悲声哭诉:
“**你大爷,胡子,你快睁眼啊!老杨倒下了,继南腿断了,方靖没了,程光死活不知,你这***再抛下老子……你让我怎么活啊?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师座让开!副师长还活着!师座你让开……”
小郎中一把推开安毅,飞快地给胡家林包扎腹部,大声命令胡子的侍卫抬着人跟自己一起跑,一群人手忙脚乱,跌跌撞撞地抬着胡家林朝岸边飞跑。
丁志诚却在此时冲到安毅面前,人没到早已跪下滑行数米,双眼渗血,嘴唇不知何时咬破了一个大口子,他重重趴在呆若木鸡的安毅身前,不停磕头哀嚎起来:
“师座,陈志标和陈侃率部驾船逃向下游了,右翼空虚危在旦夕,老子对不起你,对不住弟兄们啊,师座……”
丁志诚猛然抬起磕破的脑袋,仰天出野兽般的嚎叫,一股血沫飞出他张开的大嘴,哀嚎声中,丁志诚飞快拔出佩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第三三九章 涅盘(七)
嘭——啪——”
飞而来的夏俭一脚踢向丁志诚的手腕,手枪腾空而已的刹那,枪声依旧响了起来,失去准头的子弹将丁志诚的头皮犁出了一道深沟,潺潺的鲜血顺着他脑门流下,一直流淌到黑乎乎的脖子上。
夏俭蹲下身子,右手揪住丁志诚褴褛的前胸,挥起左手“啪啪”就是两耳光,回过神来的安毅看到夏俭下手这么狠,居然打得血花四溅,下意识地扑了上去抓住夏俭的左手制止他再打,突然感到夏俭的左手热乎乎滑溜溜的,连忙扳到眼前一看,夏俭的左掌已经被弹片斜斜切下了一半,断口处白骨森森,鲜血直冒,只剩下食指和拇指在无序地抖。
安毅顿时明白过来,心里一痛,撕破衣襟飞快给夏俭绑住手腕。清醒过来的丁志诚嘴巴刚动了动就遭来夏俭一顿破口大骂:
“***老丁,陈志标和陈侃那两个孙子跑了就跑了,你干嘛要死要活的?你居然想在最最艰难的时候抛下咱们,你***真有种,老子平时算是眼瞎了!”
“夏俭,你别骂了,不是觉得所托非人吗?老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师座,快撤吧!敌人马上又要炮击了,这一轮炮击过后,咱们再也挡不住敌人的冲锋了,大多数弟兄枪里没子弹了啊!”
丁志诚满脸是泪,哆哆嗦地站了起来,擦去满脸的血迹望向阵地前方,突然听到炮弹的阵阵尖啸声,吓得猛然弯腰,扛起夏俭拔腿便冲向江岸,边跑边大声喊叫:“全体撤退弟们,快撤啊,保护师座……
阵地上幸的七百余将士听到命令,簇拥着安毅足狂奔电般飞来的一片片炮弹炸得整个阵地浓烟滚滚,大地不住颤抖,数枚炮弹追着后面弟兄的脚跟轰然炸响,十余个飞驰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浓烟与火光之中。
陡峭的江岸上,一个个将不管会不会水,全都跟随特种大队的弟兄一起跃入江水之中,在强烈的求生**支配下没命地向对岸的八卦洲游去,七百余人入水激起阵阵汹涌的波澜,无数脑袋在剧烈起伏的江波上沉沉浮浮比凄凉。
被簇拥着游在中间的安毅猛然回,边游边看,现浮起的脑袋逐渐减少,心中无比的难受,只能默默地转过身,痛苦地向前划水。
游了一会儿毅突然大叫一声。拼命地向前划。抱住即将沉下去地一个弟兄地脖子高呼挺住别动。精疲力竭已经抽筋蜷曲地弟兄转过头冲着安毅灿烂一笑。随即用尽了最后地气力推开他。脑袋迅没入水面冒出一串气泡后沉入了江底。
安毅惨嚎起来。拼命踩水高窜起想要潜入水下搭救。立即被精通水性地林耀东和陈勉一左一右强行架着游向前方。安毅徒劳地哀嚎着。嘶哑地咽喉如火烧般灼痛涌起地江水随即灌进他地嘴巴。激起一阵剧烈地咳嗽仅剩地那点儿气力也消失无踪。只能无力地任由两个忠心耿耿地侍卫带着自己渡江仰望蓝蓝地天空。突感灵魂离开了自己地躯壳。
十五分钟地猛烈炮击过后以万计地敌人呐喊着从三个方向冲向硝烟弥漫、一片狼藉地独立师阵地。四处寻找活着地安毅师将士。久寻不获立刻冲向江岸一线寻找。现江面上游出五百米远已经飘向下游地五百余名独立师将士。敌军官兵无不愤怒地端起枪。咬牙切齿地疯狂射击。聪明点儿地一面打还一面高呼快把机枪搬过来。
八卦洲东角。先行赶来地将士们用绳子和绣竿固定住四张简易绣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最后游回来地安毅和一众弟兄们拉扯上岸。待打捞完毕细细一数。一下子又没了两百余弟兄。
全身湿漉漉地安毅心如刀绞。推开身边地侍卫。跌跌撞撞地跑到长江边上。遥望南面地南京城。大声呼唤:
“老沈——”
可惜,此刻的沈凤道听不到安毅的呐喊,他是上午七点最早一批和批伤兵渡过八卦洲的人之一,随后迅即带领七名特种分队的弟兄顺着八卦洲南岸向上游奔跑八公里,八个人登上岸边一艘没人的旧渔船,飞快划过一点二公里宽的江面,直驶长江南岸的燕子矶。
由于江水冲力太大,小船最后只能在燕子矶下游的笆斗山小码头靠岸,八精疲力竭肩负着安毅师数千弟兄性命之托的汉子不做任何停息,沿着江岸冲向上游。
沈凤道领着弟兄们跑到燕子矶东面三百米处,立刻被一个连的革命军官兵拦了下来,三挺机枪和上百支步枪对准了**上身却装备有精良武器的沈凤道八人。
沈凤道举起双手,大声表明自己的身份,连长听到后大吃一惊,飞报守备团长李仙洲。
李仙洲闻讯赶来,听了沈凤道的话半信半,沈凤道立刻掏出安毅的将军凭证递了过去,李仙洲看完师弟安毅的将军证,无比震惊,尤其知道安毅此刻正在江对面孤立无援浴血奋战时,全身仿佛过电般难受,当即吩咐副官急报师座陈诚,自己则带领一个排弟兄和沈凤道等人冲向上游的燕子矶河运码头,跳上每日开往对岸的大型机渡轮,命令船工立即开赴八卦洲东角。
由于江北突然生激战,人心浮动,所有长江南岸的船只均停止通航,三十多岁保养得富富态态的船东不放心自己的船,仗着家世不错胆子也不小赶来码头巡查自己的渡船,看到四十几个大汉冲上船想要过江,便指指对岸不停的枪炮声死活不答应。
最后,被李仙洲逼急了的船东叉着腰,有恃无恐地大声问道:“我姐夫就是中央党部的,你们敢把我怎么样?”
沈凤道二话没说,上前一掌击出,煽得胖乎乎的船东飞起来两米多高,飞落水面的途中鲜血脑浆崩裂而出洒出很远“哗”的一声撞入水中,转眼间就沉了下去。
船上众人全都惊叫起来,船东的高大跟班把手伸向腰后,沈凤道身边的分队长杨立邦抬手一枪把船东的跟班脑袋打爆,接着飞起一脚,将百来八斤重的跟班踹飞数米,一头扎进水里去找他的老板做伴去了。
李仙
看到沈凤道和杨立邦冷酷无情的出手和高强的武功,,船上的数十船工吓得冷汗直冒,脸色白,在沈凤道和弟兄们杀人的目光逼视下,慌慌张张地准备开船。
负责南京卫戍任务的贺耀祖将军的副军长谷正伦正好率兵巡视到码头听到枪响,立即率领自己一个连的卫队冲了下来,用枪指着李仙洲和沈凤道四十余人高呼不许动!
沈凤道走到船头朗声问道:“谷将军,台儿庄一别尚不到一月,将军难道就不记得与四十军将士并肩作战的安毅师了吗?”
谷正伦闻言大吃一惊,看清沈凤道的长相立刻认出他是安毅的贴身副官不迭地跑下船大声问道:
“对面与敌军血战的可是安将军的独立师?”
“正是!谷将军,我立师从徐州之东突围开始,至今已苦战半月,全师一万一千多将士接连血战,损失极为惨重,千辛万苦逃到对岸时仅剩下三千余人。
从今日凌晨六点十五分始部接连遭遇强敌阻截奋起激战直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半小时,我师三千余将士伤病近半,加之无日不战、此刻仍然在与数倍于己之敌苦苦鏖战,一退再退已退到对面的八卦洲东角。
谷将军在当初携手合作的份儿上,救我师濒死之将士一命我沈凤道此生感激不尽!独立师所有幸存将士也会铭记您的恩德!”
说罢,沈凤道缓缓敬了个身后的七名弟兄整齐敬礼。
谷正伦心中百感交集,惊愕之下两胡子倒竖起来转头向麾下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派个人急报军座派部增援,其余人现在就跟我过江!所有船工听令,我们现在过江是去救北伐英雄安毅将军和他的英勇将士,请大家竭尽全力,若有违抗就地正法!开船!”
船工们立刻动起来,再也没有了虚以应付及懈怠之心,能一次装载六百余人的机轮渡船冒出浓浓油烟,缓缓离岸,掉了个头加开往对岸下游的东角。
沈凤道微微松了口气,低声李仙洲致谢,李仙洲说小毅是我的黄埔师弟也是我的手足,无需客气。
谷正伦上前来询问沈凤道独立师怎么会这么快杀出重围并突然出现在南京对面?沈凤道说师座安毅的脑子没人能琢磨,但其中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数百名战功赫赫却奄奄一息的弟兄能尽早获得救治,安毅才这么不顾一切和日夜兼程的。
谷正伦和李仙洲等人听了唏嘘不已,就在众人感叹安毅情深意重的时候,沈凤道突然指向八卦洲西面的鱼嘴码头,众人一看立即现十余艘小型汽船已经靠岸,足有两个团的敌军正在登上八卦洲冲向下游,众将的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谷正伦的副官大声命令麾下警卫连做好战斗准备,李仙洲也集合自己的一个排,命令仅有的一支轻机枪架到船头上。沈凤道等人走到船头遥望八卦洲方向,倾听东角方向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心急如焚。
八卦洲东角,乘坐汽船从上游北岸开来的军第三军一个团正在与安毅师残部展开空前惨烈的激战。
由于安毅师先行过来的弟兄早有防备并选择好了最有利的地形,躲进了东角的一片三面临水的滩涂,利用南北之间隔着一条一百五十余米长、宽十米至三十米不等的水湾,以及两边岸上长满了茂盛的芦苇这一天然屏障,较为稳妥地安置好了伤员并设置阵地,敌军因此而无法从北面攻打,也因东、南沿江堤岸淤泥深厚,芦苇丛生,舟船一时间难以登6,只能选择从西面百余米宽的开阔地强行冲锋,只剩下七百余名能举起枪的安毅师残部压力大减尚可在战局崩坏的局面下苦苦支撑。
但是,此时独立师将士弹药所剩无几,所有机枪全都因为弹药耗尽而早早丢弃,此刻面对敌军机枪的强大火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密集的弹雨压得弟兄们抬不起头,若非李福强率领的狙击分队挥了巨大作用,连续击毙敌军十余名机枪手,恐怕此刻早已被敌冲进阵地。
匍匐在凹地里的安毅早已忘记了亲眼目睹弟兄们无力逝去的锥心痛苦,脸上全都是焦灼之色——他非常担心敌人会在距离不到两公里的夹江口东岸架设迫击炮轰击,担心登上八卦洲的敌军越来越多并果断起冲锋,眼看着子弹即将耗尽,敌人的攻势却有增无减前方约为两个营的敌军正在缓慢匍匐前进,一旦进入冲锋距离很快便会起强攻,最危险的时刻即将来临。
“虎头!”安毅声音沙哑只能高喊。
“到!”
“命令弟兄们,上刺刀!”
“上刺刀——”
顾长风拔出腰间插着的双枪,把其中一只塞到了安毅手里,右手向脑后一探“锵”地拔出了明晃晃的宝刀,安毅也将胡家林的宝刀拔出刀鞘提在手上,数百名弟兄拔出枪刺飞装上,两百多名背着工兵铲的弟兄悄悄放下了没有子弹的长枪,拿出更有利于劈砍更为锋利的工兵铲紧紧地握在了手里,一张张焦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双双眼睛却闪烁出逼人的凶光。
千钧一之际,上游的江面上突然传来密集的机枪声,紧接着响起一声悠长的汽笛。
安毅和弟兄们听到浑厚悠长的汽笛,无不精神大振,左侧濒江即将起冲锋的敌人却被后方传来的激烈交火声和汽笛声所干扰纷转头望向身后,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江面上飞冲向东角的敌军一个团冲进岛上深处继续高前行,另一个团架起机枪扫射两百米外江面上的庞大机轮渡船船上的谷正伦和李仙洲指挥官兵撬起钢质甲板并搬来厚木板挡子弹,布置在左舷的四挺轻机枪、三十余挺花机关枪与岸上的敌人展开对射伦的副官冲进机舱,勒令加快度赶赴东角。
岸上的敌人显然没有江里的大马力机轮渡船跑得快,无可奈何之下气得哇哇直叫,再次向南足狂奔,却被船上机枪扫到十余人,敌人不得不再次憋屈地卧倒,对准渡轮
击,打得渡轮木屑飞溅,钢板“铛铛”作响直冒火渡船没受影响继续南下,度丝毫不减,被抛在后面的敌军暴跳如雷,却又不敢放胆直追,只能徐徐跟随不停射击,碰到水湾或树丛还必须绕道而行,彼此的距离因而越拉越远。
正在与安毅师残部对峙的敌军团长眼睁睁地看着渡船加越过自己阵地,在百米江面外隆隆开往东角,距离安毅师残部后方的滩涂已不到一公里,船上的机枪正在向自己的阵地射击,企图压制减缓所部对安毅师残部的冲锋。
敌军团长几经考虑,终于咬紧牙关痛下决心,拔出佩刀从掩体后豁然跃起身,身先士卒向安毅残部的阵地起决死冲锋,北面又有一个团敌军快登岸冲向南边,听到南面友军冲锋的呐喊声,也齐声吼叫起来,敌人进攻的声势突然增大,安毅师的处境也越来越危急。
安毅心里装着阵地后被机枪打断腿骨昏死过去的尹继南、被炸弹爆炸抛起六七米摔下至今昏迷不醒的杨斌、腹部被炮弹弹片割开大口失血过多的胡家林、病情反反复复的路程光和其他七百余名被伤病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精锐弟兄,终于在一千三百余敌人冲锋到前方两百米时,安毅傲然站起,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宝刀。
“嘭”的一声闷响,一股巨大的冲力从后面袭来,直接将毫无准备的安毅撞倒在地,站起一半的顾长风也被受伤的模范营一连教导员迟尚智一脚踹在脑袋上昏死了过去,三团三营营副刘昌映偷袭成功,立刻大叫起来:
“小九,情况如此:急,你***怎么还不动手?你想害死师座和我们团座啊?”
侍卫长林耀东咬了咬牙,十一名弟兄扑了上去,命令一群弟兄架起被撞得眼冒金星的安毅和不省人事的顾长风起两人的宝刀飞快冲回阵后。
少了条左的刘昌映拔出腰间的大刀,高声喊道:“弟兄们,该咱们上了,为了师座为了模范营,为了咱们的独立师,杀——”
“杀啊——”
两百八十余名伤兵弟兄声呐喊冲向敌群,其他七百余名将士早已双眼赤,如疯牛般撞向敌群,两股人流撞在一起,出巨大的碰撞声,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和哀嚎震天响起,缓缓驶向岸边的渡轮上谷正伦等革命军将士和数十船工看得惊心动魄足冰凉。
渡轮缓缓靠拢,但因水位和淤泥的因,迟迟无法停靠岸边,船头距离岸上四米多的距离便再也无法靠近,船上船下上千人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沈凤道看到苇边的竹排被江浪打得上下起伏然尖啸一声飞身跃下水面,一脚结结实实踏在六米长的竹排尾部,在竹排前端高高翘起之时,沈凤道不知如何的力,再次拔身而起,像只腾飞的大鹏一样在空中飞转个圈右脚临空一扫整张宽阔的绣排被他踢到船头和堤岸之间,“嘭”的一声落下再次高高弹起,沈凤道恰在此时从高处飘下,双脚稳稳地踏在成功连接两端的竹排上,接着试了试竹排的承受力船上众人点了点头,放心地快上岸。
等在岸边的丁志诚高呼一下将士连忙抬起重伤员络绎上船,船上百余友军将士端起枪严密监视不远处的战场和四周情况良的船工也行动起来,将两根长七米、宽一尺的木梁抬了过来将一块块拆下的厚甲板快铺在木梁上,上下船的引桥顿时扩大了三倍,上船度成倍加快。
正当沙洲上方两百米外的残酷肉搏战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护送完伤病员的丁志诚率领麾下百余虎狼将士飞返回加入战团,使得伤亡惨重即将全面溃败的安毅残部迅扭转了战局。一直落在后面东躲西藏的刘昌映脑袋上全是血迹,他看到敌军在丁志诚等生力军的屠杀下步步后退,残存的数百敌军受不了血肉横飞、人头滚滚的残酷杀戮,吓得转身拔腿跑,却又在五百米外停下脚步,在飞赶来的数千援军鼓舞下大声呐喊着回头又杀了过来,刘昌映心里明白再战下去是有死无生的局面,于是缓缓从腰后拔出早已准备好的军号,吹响了撤退的号声。
丁志诚看到前方三个方向黑压压冲来的数千敌军,自知不敌,刚想要鼓起最后的力气接着再战,突然听到嘹亮的撤退号响,以为是渡轮上安毅布的命令,立刻连声高呼撤退,率领幸存下来的四百余名弟兄脱离战斗转身就跑,飞快地冲向东角逃上大船。
数分钟后,气喘吁吁的敌人对自觉留在后面担任阻击任务的安毅师将士展开疯狂杀戮,好不容易全面突破来到岸边,对冲向徐徐离岸渡轮的十余名革命军残兵展开猛烈的射击。
距离岸边越拉越远的船头上,被麾下侍卫和李仙洲等人紧紧抱住的安毅早已经精疲力竭,无力挣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四百余名弟兄倒在敌人的刺刀和大刀之下而无能为力,他的双眼欲裂,心在滴血,却只能无助地喘息,一张脸痛苦得极度扭曲……岸上,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失去左臂的刘昌映,成了独立师最后一个还能站立的人。
刘昌映拼命跑向岸边,一梭子弹穿过他的腰部,从前面腹部溅出一片血水,他一个踉跄前冲几步,重重地跪倒在水边,遥望百米外船头的安毅,用尽最后的力气仰天大吼:
“师座,老子下辈子还当你的兵……”
“嚓——”
刀锋闪过,刘昌映高昂的脑袋被敌军团长锋利的大刀砍飞起来,在空中划出条凄美的弧线,最终落入江水之中,数道血箭冲出他的勃腔直到流尽,他面对大江跪着的身姿仍然久久不倒。
渡轮上,被数人紧紧抱住的安毅直觉天旋地转,胸中气息翻涌,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腔热血迸出他的咽喉冲到他的嘴里,却被他屏着气生生地吞了下去,一阵骇人的抽搐过后,安毅缓缓稳定下来,两行鲜红的热血从他鼻腔里潺潺流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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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管怎样,安毅总算是逃出生天了,他麾下的独立师的骨架也基本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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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四〇章 涅盘(八)
挂总司令部牌照的墨绿色道奇轿车一路按响喇叭,飞子矾码头的上落区,汽车出尖利的刹车声,前冲数米停在入口处,车里一壮一瘦两名革命军将军拉开车门钻了出来,立即冲下码头,后面那辆装满侍卫的运兵卡车仍在五十米外的入口处拼命追赶。
两位将军跑下码头台阶,向迎上来的卫戍部队四十军三师师长毛秉文匆匆敬礼,毛秉文回礼完毕迎上去握手,矮瘦的将军飞快扫了一眼码头上严阵以待的近千名官兵,神色紧张地转向毛秉文低声问道:“慈衡兄,情况怎么样?”
“辞修兄请勿担忧,四十分钟前纪常兄(谷正伦字)和辞修兄麾下李团长已经接到安毅将军了,小弟率部赶来时轮渡已离开八卦洲开赴下游,听留在这儿的弟兄们说打得很惨,最后活着上船的一半都不到,敌人至少五个团登八卦洲合围上去,为防止炮击和机枪射击他们只能先快撤到下游再沿南岸上来,按推算片刻就会沿着南岸开回来。只是小弟听说安毅老弟麾下损失惨重,恐怕剩下不到千人了!”毛秉文难过地向陈诚通报。
边上的矮壮将军摘下军帽,狠狠打向自己的右腿:“都怪老子贪杯,昨晚喝得一塌糊涂卧床不起,要是早知道对面是小毅,老子早就让麾下炮旅开过来支援了,嗨!”
毛秉文开解道:“诲臣兄切勿自责,谁也不知道安将军能打回来,其中的过程难以想象啊!
天刚亮听到江岸传来的激烈交战声,我等立即调动沿江观察哨严密戒备,现交战双方穿着一样的军服打得非常激烈,就以为是敌军内部哗变,反叛的部队想要要逃过江,我们军座为此还专门亲至五号望哨观察良久,也以为真是哗变部队,看到在三面狂攻之下他们顶住了都为他们的战斗精神赞叹不已,可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鞭长莫及无法营救,军座最后也只能叹息离去,谁能想到会是安毅独立师啊?要是知道了,咱们全军拼死都会打过去的,旬日前在台儿庄我四十军与安毅师可是生死与共过的,安毅和我们这帮主官以及我们军座感情都不错。”
“报告师座,渡轮逆流而上,至下方六百米。”一位上校来向毛秉文报告。
毛秉文点了点头:“全力戒备,命令码上的二营清空一百米内所有闲杂人员好一切接应准备!”
“命!”
陈诚两步跨到码头边遥望下游。蔡忠笏也跟上去引颈观望。渡轮冒着浓烟隆隆开来。轮渡宽大地甲板上满是密密麻麻地伤兵。让两人大吃一惊。
陈诚拉住蔡忠笏大声说道:“快上去打电话。让你地炮旅把卡车全部开过来。我让副官也去把我师地车开过来刻把小毅和伤兵们送到下关教导师大营。现在只有那个大营空着。”
蔡忠笏转身就跑上台阶。抓住台阶上垫脚遥望地副官蔡培元。大声命令:“快去把卡车全都调来。小毅地伤兵太多了!”
“是!”
蔡培元飞快地冲上码头。
渡船徐徐靠岸。船工拉好固定缆绳。陈诚、蔡忠笏、毛秉文等将领大步迎上船。满头大汗地谷正伦来不及称呼连声吩咐:
“诸位快去安排营房联系医院,四名将军三十余名校尉危在旦夕啊!快想办法最快度急救……”
“地方安排好了,下关大营!”毛秉文大声说道。
谷正伦点点头:“好好!慈衡你快率部去疏通道路,我们要立刻将这些弟兄送到大营里去!”
“是!”
毛秉文转身跑下船。
谷正伦回过头,现陈诚与蔡忠笏一左一右搀扶衣衫褴褛、目光呆滞的安毅连连询问,脸上满是硝烟的李仙洲向陈诚汇报几句,难过得说不出话了,谷正伦叹了口气上前把三人拉到一边:
“别挡路……辞修兄、诲臣兄,别问了,小毅听得见也说不出话,他嗓子哑了,嘴唇全都裂开口子身上很多小伤口,先扶上去吧。”
陈诚和蔡忠笏没反应过来凤道和侍卫们已经架起安毅快登岸,众将看到一个个断手断脚全身胡乱用破碎的军装包扎的独立师将士比难过,甲板上一塌糊涂是一滩滩流淌的血迹,能够独自行走的四百余幸存将士全都推开上来帮忙的友军,倔强地抬起人事不省的重伤弟兄,咬着牙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接连上岸,如此伤感悲壮的情景,让周边将校和岸上数千官兵心神剧震,鼻子酸。
半小时后,十七辆火炮牵引卡车在四辆轿车和六辆运兵车组成的车队护卫下,快通过四十军官兵戒严的街道,向下关大营疾驰,车队所过之处,留下阵阵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久久不散。
车队驶过石桥,进入下关大营,缓缓开至营区停下,已经接到通知的留守部队中校团长方天带领调配后仅剩的教导师一个营弟兄快迎上,将五百余受伤弟兄引进营房,接着飞快烧热水煮肉粥,收集军服毯子,整个大营人声鼎沸,马达轰鸣,乱成一团。
营房门口,安毅拒绝士兵的服侍,接过湿毛巾自己擦拭满是伤痕的脸,看得周边的众将校心酸不已。
派到城里联系医院寻找医生的陈诚师和炮兵司令部弟兄一**返回,全都焦虑而无奈地汇报:
总司令部军医处因蒋总司令的下野前两天已经解散了,城里医院几乎所有的医生在几天前已被伤亡惨重的三十三军、二十七军和镇江、常州等驻军征走了,就连大街上开诊所和药铺的郎中,也因今早突然响起的炮火以为是孙传芳大军打过江,全都大门紧锁,四处避祸去了。
安毅手中的毛巾随之掉地,心中万念俱灰,平时大大咧咧的蔡忠笏突然大声责问副官蔡培元:
“洋人的济慈医院你去了没有?他们要是不愿来,就给老子绑过来!”
“去过了,司令,属下亲自去的只剩看门的几个老头女人,洋人的医生和护士全都吓得躲起来了,不知到哪儿去找啊!”蔡培元难过得直摇头。
众将一片唏嘘,束手无策,安毅突然不顾一切冲出营房拱门,吓得一群将领连忙追了出去,只见满身硝烟衣衫褴褛的安毅跑到一辆正在掉头准备离去的军卡前,打开车门将吓坏的司机一把扯了下车,快钻进缓缓前行的车头猛然关上车门,十几位
已跟上猴子似的轻松爬上车厢,安毅的副官沈凤头顶部一晃就不见了,卡车咆哮着冲出大营,转眼即失去踪迹,看得数十将校和操场上成千官兵嘴都合不上来。
陈诚担心出事,一边跑向自己的轿车,一边高喊快追忠笏和谷正伦也手忙脚乱地冲向各自的车子,谷正伦上车之前还大声命令麾下团长带上弟兄快点儿跟上。
端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沈凤道看到安毅的车开得这么快,连忙出声提醒:“慢点儿,小毅,不管去哪儿都别急,这里是行人车辆往来熙攘的大街,度这么快会撞死人的。”
安毅不为所动,一手按在喇叭上,一手敏捷地转动方向盘次险之又险避过往来行人和车辆,继续飞向前,满大街的人听到连续不断的喇叭声和巨大的马达轰鸣声,远远看见一辆大卡车飞驰而来横冲直撞的,早已吓得四处躲避。
安毅转入户部街,前行百余米快右转进入太平路,直将车开至前方路口才减低度次猛然右转撞开路边院子一扇宽大的铸花铁门,车子在院中数十位各国洋人的惊呼尖叫声中,停在了圣保罗教堂门口。
安毅飞快打开门跳下车,冲进坐满各国洋人的教堂,着急地四处张望顿一下大步走到中央布施台前,面对齐聚教堂躲避战火的两百多洋人大声哀求:
“先生们、女士们我需要医,求求你们我需要医生需要无数的医生去救我的将士们!”
教堂里静悄的,满堂的男男女女看着全副武装焦头烂额的安毅和他身后的侍卫惊慌不已安毅嘶哑的声音吼出的话,谁也听不清。
安毅面对一双双惊恐诧异的目光,动地挥舞没有袖子的黑乎乎布满血痕和烫伤水泡的双手,扯开嗓子用英语再次喊道:
“:生……我需要医生啊,先生们……我要医生,我的弟兄们……快死了……”
满堂男女终于听懂了毅的意思,不少人惊讶地站了起来,四十来岁的主持牧师托马斯格尔大步走到安毅面前,先是用英语礼貌地解释,看到安毅不解地着急样子,再用颇为别扭略带上海口音的中国话重复一遍:
“尊敬的军官先生,我是这里主持牧师托马斯尔,您开着车撞坏教堂院子的大门,未经许可又带领您的士兵冲进这个神圣的地方,这种行为很不礼貌的,先生,请原谅我们,这是教堂不是医院,找医生的话请您到医院去吧。”
“不不!不!格尔牧师,全南京最好的医生就在你的教堂里,我知道他们都在下面的这群先生女士们中间,我知道,我确信!”
安毅双眼通红,双手合十连连哀求:“牧师,你是善良的人,对吧?上帝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对吧?你不能因为我是中国人不帮我啊!
牧师,我知道在三月份我们革命军占领南京时曾冒犯了你们,那些军人把你们赶走占据了这里,可是不久后我们的中央政府就改正了错误,对吧,牧师?此刻我的数百将士正在地狱的边沿挣扎,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牧师,你们是传教者,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不就是让我们中国人变得更善良、更博爱吗?不就是救苦救难吗?可为何你们如今见死不救啊?为什么啊?”
“这这……先生别激动,请您听我解释。”
格尔慌乱地连连摆手:“先生,你们是军人不是平民,在这种非常特殊的时刻,我不能让满堂的上帝的子民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您也知道,炮声刚停,南京处处充满了危险,请您见谅,先生,我很抱歉!”
几个教士和十几个高大的洋人担心安毅太过激动伤害牧师,全都涌到了牧师身边望着安毅,安毅制住身后愤怒的沈凤道和侍卫们,满眼的泪水夺眶而出,咬破的嘴唇流下了股股鲜血,看得牧师和满堂的洋人无比动容。
众目睽睽之下,安毅转向身后高高挂着的十字架,盯着受难的耶雕像好一会儿,擦去泪水,转过身一字一句地问道:
“格尔牧师,如果外面即将死去的是基督教徒的兄弟,你们会因为可能出现的危险而不去救他们吗?”
“不不!我们当然会救,可是这不一样……您……先生您误会了,不一样……”高大的格尔牧师着急地解释,但是他的眼里露出的伤感,已经让安毅看到了希望。
一幕令人无比震惊的情景出现了,安毅惨然一笑,指指格尔胸前的十字架,突然转过声面对高高的耶稣像重重跪下,长叹一声,猛然撕开自己的衣襟,拔出腰间短剑,扯开沙哑的声音高声哭诉:
“万能的上帝,我愿意皈依基督教,永远做你的子民!”
安毅喊完剑尖一挥,在自己**的左胸上画出一个深深的交叉十字,收起短剑膝行到呆滞的格尔面前,重重俯下身子,脑袋放在格尔的脚面上,格尔手足无措满脸悲痛,满堂里全都是惊呼和起立声,许多人不自觉地拥上了前台。
安毅缓缓抬起头,在一双双极度震惊充满怜悯的目光中,在身后弟兄们再也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中,微微一笑,仰头问道:
“牧师,我的十字架不是挂在胸前的,是刻在心坎上的。”
格尔飞快蹲下抱住胸口鲜血流淌的安毅高呼“医生”,教士齐格激动地蹲下,紧紧拉着格尔的手用英语快说道:
“牧师,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格尔忍住泪抱起安毅,长袍上染满了安毅的热血,两位医生快步上来给安毅医治,安毅却坚决地推开医生,哀伤地盯着格尔的眼睛,任由胸前外翻的十字形伤口的鲜血汹涌而出。格尔再也受不了安毅的目光和不住流淌的鲜血,重重点点头承诺:
“你感动了上帝,我的孩子,我答应你、答应你!不过我的孩子,你伤好之后,要来感谢上帝的恩德,我愿意给你洗礼。”
安毅身体颤动,含笑致谢:“谢谢你,牧师!我会的,我愿意你给我洗礼,只要我的弟兄得救,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呃、哇……”
一大口鲜血从安毅嘴里喷薄而出,如愿以偿的年轻将军高大的身躯重重倒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第三四一章 亡羊补牢
午,换了新主人的南京熙园凉风习习,熙园里有个漂池,花期已过,荷叶微残,婀娜的枝干上难见几朵完整的莲花,原本碧绿的阔叶在阳光下失去了鲜活的色彩。
莲花池里有艘石舫,精雕细琢美轮美奂的前舱横嵋上有块精致牌匾,上书的“不系舟”三字据说出自数次巡游江南的乾隆皇帝之手。石舫前端有个平坦的石台,相邻岸上高大的垂柳下有张古朴的栗色茶几,茶几上安放着一把宜兴陶壶和两个精美的瓷杯,茶几边上放着两张藤椅,其中一张坐着位神色平静的俊逸上将,他带着无边眼镜,静静地凝视荷塘边上的一朵残缺的花蕾,花蕾上有只红蜻蜓蛰伏不动。
“健生,杨柳垂岸荷香扑鼻,心情不错啊!”矮壮敦实的李宗仁一身戎装,步子很轻,来到凝视池塘里蜻蜓点水的白崇禧对面坐下。
白崇禧收回目光转过身子,端起茶壶给李宗仁倒茶:“刚泡制的莲心茶,解暑……兄长可知今天黎明时分响起的枪炮声真实情况?”
李宗仁叹了口气:“来此之前刚刚得知,贺贵严(贺耀祖)给我来电话了,当时让我吃了一惊,放下电话就查看地图,确实令人不可思议!只是不及询问安毅本人及所部之现状,也不好问得太过直接。”
“安毅晕倒了,至仍在教堂里医治,伤情不明。他竟然请到了四十余名聚集在圣保罗教堂里躲避战火的欧美医生,前往下关军营救治他九死一生送回来的麾下将士,这些医生个个尽职尽责,光从教堂和关闭的医院里运到下关大营的药品和手术器械等物就多达六卡车,据说还有百余名洋人和修道士前去帮忙。
从半小时前下属呈上的报来看,安毅师所部仅剩一千一百人左右,其中五百余人都是伤兵,黎明开始至上午九点左右的恶战中,安毅师被数以万计的敌军三面攻击,在犁头嘴和八卦洲上留下了两千多具尸体在谷正伦和陈诚师麾下将士帮助下撤出残部,避免了全军覆没,可想而知三小时战事的激烈程度。”
白崇禧下茶壶,示意李宗仁喝茶。
李宗仁端起茶杯喝下一口:“健生担安毅已经推测出个中缘由,或者会从与他关系较好的各部将领中获知撤退前的具体调动,这方面你多费心了。”
白崇禧微微头:“这倒没关系,致电安毅北上阻击孙军的命令是蒋总司令下的,当时叶开鑫四十四军护翼安毅师侧背和南面,叶开鑫在接小弟撤退命令之前后,并不知道安毅师北上需要他策应,哪怕安毅真要追究是因为蒋总司令的左翼战败才迫使我右翼不得不全线后撤的,原本他尽可从东南方向的灵璧一线后撤,但顾祝同师与邓振师在孙传芳大军急攻之下自行后撤,才使得他后路全断。
在这点上我放心得很。哪安毅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也不能以此挑起争端是个聪明人。不会执着于此自讨没趣。顶多是哑巴吃黄连怀恨在心罢了。”
“嗯。这我就放心了。”
李宗仁点点头:“接下来是该如何善后地问题了。此子经此大难知心智变得如何?令人担忧啊!”
白崇禧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也是小弟心里地担忧啊!安毅从北上开始到逃回来为止。经过怎么样地战斗、行进地是哪一条线路我们都不得而知。只能肯定震惊中外地州火车接连相撞事件是他所为从这点分析。此子已经变得不择手段非常可怕真担心他丧心病狂啊!”
李宗仁重重地点头:“要不……给前往常州一线巡查江防地何敬之打个电报。让他来收拾残局。怎么说独立师也是他麾下第一军地编制。
如今老蒋下野了。何敬之醉心于总揽军权。老蒋尚未离去。他就急于前往各地巡视麾下第一路军各部。何不让他来处理这个本就属于他管辖之内地难题呢?”
“小弟正是此想法,请兄长来就是要专门请示此事,由兄长致电何敬之,他必定火返回,而小弟与他各掌一部几乎平级,名不正言不顺啊!”白崇禧笑道。
李宗仁哈哈一笑:“健生切莫再说如此见外之言,你看……这石舫、那边的楼台轩榭,还有整个熙园,大部分都是洪杨(太平天国洪秀全、杨秀清)所建,他们历尽艰险,千难万苦才打到这六朝古都,我们从广西出到占领武汉到席卷东南,才用了一年半时间,所占区域远远出当年洪杨所占之盘,不能不说是上天护佑和我等全力以赴的结果啊!如今壮志初酬百废待兴,正需你我兄弟同心协力百尺竿头更进一尺,何来如此谦恭之言、客套之语啊?”
白崇禧会心一笑,感激地点了点头,看到潘宜之匆匆而来连忙收起笑脸,接过递来的情报微微抬手示意他退下,打开看完含笑递给李宗仁:
“原来安毅师竟有另一部脱困而归,这回我们就不用耗费心思去苦苦推测他们如何打回来的了。”
李宗仁
报,双眉一振:“这倒是个好消息,这个率领麾下官兵投奔我军的团长陈志标,健生可认识?”
“我不仅认识,还很熟悉!此人祖籍湘中,出身于湖南讲武堂,是员难得的猛将,北伐开始就跟随安毅征讨,从区区工兵连长一步步升为上校团长,几乎经历了安毅师所有的战役,见证了安毅师壮大的每一过程,熟知安毅所部的练兵方式和作战特点,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白崇禧高兴地介绍,接着提醒李宗仁看看后面那个名字:
“兄长请留意那个教导大队长陈侃,安毅所部教导大队相当于各军通常保有的教导团和军官团,据小弟所知,安毅的教导大队专门为各主力团培养连排长,该部士卒均从优秀士兵中挑选,军衔最低为下士,所用训练方法非常独特而又高效,我军有陈侃这个人才投诚,其意义非同一般啊!”
李宗仁立即意识到了陈侃的价值假思索当即做出决定:“健生需抽出时间见一见这个陈侃,如果可以的话,我任命他为第七军教导团少将团长。”
白崇禧会意一:“兄长果然礼贤下士爱才如命啊!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宗仁开心畅笑,站起来拍白崇禧的肩膀说道:“走吧,一起吃个便饭,我们要为何敬之回来做些打算。”
白崇禧然站起,与李宗仁并肩走向熙园,边走边低声商讨善后之事。
……
第三天上午,周日。
一阵悠扬的圣歌在风琴的伴奏下四飘逸,升至尖尖的教堂钟楼顶上萦绕飞扬,昏迷了三天两夜的安毅眼球动了动出轻微的痛苦呻吟,他拼命想睁开沉重的眼皮,结痂的双唇微微蠕动,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伏在安毅腰床沿上的女子猛然抬起头,下意识地梳理下凌乱的长扑到安毅上方,一手撑着床头手颤抖地轻抚安毅的脸,急盼而担忧地低声呼唤:
“小毅,听到姐的声音吗?你到了吗……”
房门被飞快打开,沈凤示意身后的林耀东、陈勉和陈瑜站住,轻轻走到龚茜的身边床上的安毅,听到安毅均匀的呼吸声看到安毅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沈凤道对直起腰的龚茜微微一笑:
“大姐担心,小毅很快就会睁眼了着急,他睡得太久眼睛一时睁不开会儿就。小弟出去了,大姐坐吧。”
双眼红肿的龚茜点点头,等沈凤道离立即坐到床沿上,捧起安毅的左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呼唤。
沈凤道轻轻关上门,示意侍卫们离开远点儿,他对刚认识三天的龚茜非常尊敬,不只是因为茜是安毅的姐姐,更因为龚茜三天两夜对安毅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付出的深厚情感。
从获知安毅晕倒赶来到刚才那一刻,龚茜一直流着泪陪在安毅身边,用蘸上清水的棉球为安毅滋润开裂的双唇,清洗每一处伤口,为毫无知觉、晕迷不醒的安毅接尿倒尿,并擦拭身子。
每擦拭一个伤疤,她就痛哭一次,流出的凄婉之泪让医生、护士和教士们为之哀伤,她衣不解带天天侍候在安毅身旁,累了就趴在床沿上打个盹儿,安毅的每一声呻吟都让她焦虑万分,无比期待。
沈凤道和医生们都知道,她在等,等自己的弟弟醒来,想听到自己的弟弟说话,看到弟弟睁开的眼睛。
圣歌在渺渺而逝的伴奏声中远去,安毅艰难地睁开眼皮眨了几下又再次闭上,好一会儿重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苍白的满是泪迹的脸,安毅双唇颤动几下,出声低哑的呼唤:“姐……我不是在梦里吧……”
茜激动得失声而泣,捧着安毅蜡黄而消瘦的脸,连连摇头,哽咽回答:“小毅,小毅,你吓死姐姐了……”
“姐,别哭……”
安毅抬起满是结的左手,用指尖轻轻擦去龚茜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之尽。
茜把安毅的手捧在自己手心,吸几下鼻子忍住泪低声问道:“口渴吗?”
安毅摇摇头挣扎着坐起来,看看陌生的房间和整面墙上的十字架,突然记起了什么,飞快抬脚下床,腿一软就摔倒在了地上,龚茜惊呼一声连忙扶起他却被推开,安毅慌乱地站起来扑向墙壁双手撑住,身子摇摇晃晃,嘴里着急地呢喃:“我要回去!我要看看我的弟兄们,我要回去……”
茜奋力从地上爬起来,追上扶墙走向门口的安毅,用力扯过安毅的身子,飞起一掌重重打在安毅脸上,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安毅惊愕地望着龚茜,龚茜已经扑进安毅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嘶声哭诉:“小毅,你还伤得不够吗?你还要伤害自己、伤害所有人吗?你什么时候才学会冷静啊……”
安毅颓然仰望上方屋子的彩色玻璃,猛然抱住龚茜颤抖的娇躯,嚎啕大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