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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子     铁骨txt下载     铁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正文 第三一三章 柳泉阻击战(中)

    州站与柳泉站之间的距离只有二十多公里,白崇禧乘厢专列到达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十点整,接到通知的安毅率领胡家林和刘江,陪同第十军将帅十余人,早已等候在了站台上。

    白崇禧的脸色很不好看,下车回礼完毕,一言不地走向安毅的指挥部,此时宽大结实的仓库由于王天培第十军军部的进驻,突然变得拥挤起来,沿着墙边一字摆开的四部电台,只有独立师的两台在忙碌着。

    白崇禧四处看了看,随即在提前准备好的五米长桌位缓缓坐下,抬头望了略显拘束的满堂将校一眼,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随即便开始询问起韩庄战败的原因。

    王天培心如捣鼓,慌忙站起来解释,强调此战正是由于枣庄右翼的友军撤快,导致了敌军乘虚而入,为防前后受敌陷身绝境,第十军不得不全军后撤,后来寡不敌众,在敌人优势兵力的连番打击下,又不得不再次退出韩庄,依靠大运河与强敌对峙。

    白崇禧知道这些都是推托之词,非常不满地哼了一声,望着前方虚空处不再说话,左的王天培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得非常尴尬。第十军其余将帅满脸羞愧,不敢言语,安毅见此情景连忙站起,大声向白崇禧禀报本师目前的备战情况。

    听完安毅的汇报,白崇禧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示意安毅和王天培坐下,随即询问安毅和王天培将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安毅看到满座沉默语,心念一转,再次站了起来:“报告总指挥,凌晨在利国前线指挥部队后撤期间,王将军、金将军等第十军将帅已经得出了初步计划,属下恰逢其会,也提出了本部所占位置与应对设想,最终达成了一致。两军于凌晨六点开始,共同展开战前的积极准备,属下恳请第十军参谋长高将军详细陈述具体方案。”

    “可以!”

    白崇禧不用考虑,就知道安毅这是在为王天培等人开脱,尽管心中颇为不悦,对安毅的圆滑也暗生警惕,但还是非常大度地点头同意。

    众将帅暗中齐吁了口气,随即都自觉地站了起来,簇拥着白崇禧和张定等人来到一壁安毅师所悬挂的大型地图前,第十军参谋长高冠吾振作精神,详细地向白崇禧汇报数小时前刚刚制定出的作战计划。

    王天培和金汉鼎站在安毅身边。心里对安毅地仗义感激不已。望向安毅想给他一个感激地笑脸。谁知道安毅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那副专注地样子。就像个谦虚地学生。让王天培等人心中暗自感叹不已。

    白崇禧仔细询问了其中地几个关键点。对第十军地两翼阵地地整个防御计划表示认可。想了想又指向安毅师驻守地中路防线。轻声询问安毅:“你自信以自己一个师地兵力。能顶住敌人三个军兵力地轮番冲击?那可是六万多人啊!”

    “是地!属下认为。依据我部各团官兵耗时十八小时构筑而成地阻击阵地。完全有能力抵抗敌军三个师兵力地同时进攻。之所以没有考虑直面更多地敌人。在于铁道两边地道路崎岖不平。水塘湖泊众多。敌军很难同时将过三个师以上地兵力展开投入于进攻之中。所以不管我们对面地敌人兵力如何雄厚。能投入作战地只有三个师。

    现在唯一值得担心地是敌军地火炮。但从我部侦查部队得到地情报分析。敌军地火炮仍滞留在韩庄以南、运河以北地区。没有十二个小时地转进。根本就无法运抵前线并完成攻击准备。”安毅自信地回答。

    白崇禧欣慰地点点头:“很好。整个计划中规中矩。没有明显地纰漏。我非常满意。不过。各师之间地阵地结合部需要多加戒备。只要配合得当。敌人地三个军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整条防线。

    当然。各位也要有足够地心理准备。我们地对手或许不止这三个军。张宗昌地两个整编军已经到达滕州。通过津浦路很容易在十二个小时之内赶到这里来。这一点希望引起诸位足够地重视。你们地身后就是徐州。是我第二、第三路军指挥部之所在。是全国民众瞩目地焦点。已经无路可退。要是你们地防线被敌人攻破。所造成地恶劣影响将无比巨大……好了。其他话暂且不说。现在。请各位陪我一起到前线阵地上看看吧。”

    “是!”

    众将帅齐声回答,恭敬地陪同白崇禧前往北面阵地。

    下午两点,白崇禧等人与第十军主官、独立师师长安毅、副师长胡家林视察完毕回到位于镇南地指挥部,随着前方一个个急报传来,大战前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张定、高冠吾、胡家林站在大型地图前面,不停地用笔标示敌我双方态势,分析敌人的要攻击点,讨论左中右三条阻击线的协同方式。

    白崇禧和王天培、金汉鼎、安毅坐在一起,看到从前线传来的一份份情报快地传到安毅手里,安毅一面向大家呈报,一面迅做着批示,接着递给身后的詹焕琪,最后才传到胡家林手里。

    “真让人难以置信……你部所有的作战情报都是这么细致的吗?”白崇禧看得过瘾,有些惊讶地问道。

    安毅点点头:“是的!我师每个团都有自己的侦察连,他们与师部直属警卫营侦察小组协同出击,相互配合,通常在敌军行军线路周围进行观察,并将情报及时反馈回来,便于师部判断敌军下一步动向。”

    白崇禧心惊之余微微一笑,不再开口询问,而是转向左边的王天培,低声商议起来。

    视察完前沿阵地的白崇禧心情好了很多,在长达三个小时的视察中,他没有登上安毅独立师各团的阵地,他知道工兵出身的安毅所部地阵地构筑根本就不用看,所以专门对两翼的第十军各师阵地进行考察,从结果来看情况还算不错,基本上能满足他的要求,看过之后也就放心很多,特别是对数千民众自地为第十军和独立师将士做饭送水深感满意。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一旁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而且三部电话都

    停,独立师通信科长詹焕琪听完通信参谋的报告,禧等人面前:

    “前线三个阵地指挥所同时报告敌军的进攻动向,敌第三军攻打我左翼,敌第六军三个团正徐徐逼近我中路前沿阵地,敌第五军也已出现在我右翼教导师和三十师阵地前沿,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么快就进攻了?看来敌人的行动不慢啊!”

    白崇禧话音刚落,前方密集的枪声传来,一场敌我双方投入兵力过十三万人的攻守大战自此展开。

    中路主阵地侧下方,独立团团长路程光被副官猛然扑倒在地,一排密集地重机枪子弹就从掩体左侧一路射进观察口,打得室内后方的枕木啪啪直响,激射的木屑溅到角落通信参谋的脖子上,痛得他嗷嗷直叫。

    路程光爬起来,连军帽都顾不上捡起,再次扑到观察口,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看到三千余名敌人分成两路冲击自己独立团和一团之间的结合部,路程光大步走到电话机前,命令通信员接通左阵地的夏俭,接过话筒大声喊道:

    “老夏,你让阵地后地迫击炮轰我们中间的结合部,我这边再调几挺机枪过去,扫他娘的!”

    “没问题,五分钟即可!”夏俭地声音还是那么大。

    左阵地后方一点五公里的迫击炮阵地,一团机炮连连长接到夏俭的命令,立即举起了令旗,大声报出打击参数,不到两分钟,十二门迫击炮齐声怒吼,尖啸的炮弹带着烈焰飞落在疯狂进攻地敌群之中,早已运动到中路左边的十四名轻机枪手抓住浓烟腾起阻挡敌人重机枪视线的机会,从战壕中冒出来架起机枪,对炮击过后刚刚爬起来的敌军猛烈扫射,打得敌人栽倒一片后续部队也飞快地退了下去,立即更换弹夹延伸射击。

    同样的战况出现在各师阵地上,一时间密集的弹雨在双方阵地之间来回穿梭,整条七公里长地战线到处是硝烟和飞扬的尘土。

    尹继南地前线指挥部隐藏在阵地侧后的高地边沿,上面顶棚是用十根铁轨架设地支撑梁,铁轨上又交叉密布着两层枕木,枕木上方则是两层结实的沙袋,沙袋上面是绿色地伪装网,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微微凸起的杂草地。

    尹继南听到右阵地顾长风团三营的急报,立刻命令师属迫击炮连火力支持,数十枚迫击炮弹射出之后,三营阵地前方泥石飞舞,硝烟弥漫,敌人聚集一个加强团出其不意的快强突,终于在冲到阵地前方数十米时被打退,压力大减的三营官兵在身先士卒的营长高呼下,竟然端起机枪冲出战壕,追着两千逃敌的身后猛烈射击,直冲出百余米才停止前进,飞快扛上中枪的战友冲回自己的阵地。

    三营侧后一百五十米高地上,顾长风收起望远镜,恼火地大骂了几句,冲出指挥所,沿着宽阔的交通壕很快来到三营的阵地,对着三营长绍武功破口大骂:

    “***!刚刚开始第一轮接战你就给老子丢脸,你他娘的重机枪干什么吃得?竟然让敌人冲到眼皮子底下了,要不是师部迫击炮连及时支援,我看你怎么向老子交待!”

    “团座,我也不想啊!我没料到架设在左前方的两挺重机枪竟然全都卡壳了,结果慢了一分多钟,就被敌人的火力给压制住了,敌人是一个团而咱们才一个营啊,而且咱们大半弟兄是新兵,你叫我……刚才你也看到了,要不是老兵们悍不畏死地起个反冲锋,新兵弟兄现在哪有这个胆?你看,现在不是打得挺好了吗?那两挺机枪也叫起来了,下次肯定不会再出状况了。”

    绍武功是有名的婆婆嘴,一说起来就是一大串,倒也让顾长风消气了不少。

    顾长风望向前方高低两道战壕,吐出口满是泥沙的口水,给了绍武功脑袋一巴掌,转身离开了。

    绍武功揉搓着懵的脑袋,委屈地直哼哼,边上的九连长忍不住笑出声来,绍武功恼火地瞪了满脸乌黑的九连长一眼,站起来想踢他两脚,谁知晃眼看到前方敌人再次黑压压地冲了上来,连忙大声吼道:

    “狗日地,竟然又上来了,弟兄们给我打!狠狠地打那些婊子养的!”

    ……

    第一轮试探性进攻被打退不久,成竹在胸的敌军主帅程国瑞接连起两轮波及全线的大规模冲锋,出动兵力四万余人,结果都被顽强的革命军将士奋勇击退,特别是知耻而后勇的第十军将士,在所部各级主官亲临一线的鼓舞中士气大振,无不倾尽全力奋勇向前,击溃了敌人从整体到局部的一次次进攻。

    双方投入兵力最多、打得最为激烈的当属第三轮冲锋与阻击,敌军主帅程国瑞地错误判断,让第六军徐源泉部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面对中路占据有利地形的安毅独立师,徐源泉采取剑走偏锋的计策,孤注一掷猛击独立师三团阵地与第十军教导师结合部,企图击破一点,从而带动全线。

    独立师前敌指挥官尹继南和杨斌在压力倍增的情况下,终于动用了架设在清泉山上伪装极为巧妙的炮兵,炮兵营二十四门火炮向黑压压冲击本师三团和右翼友军教导二师地两万余敌军狂轰滥炸,同时将师属重机枪连和迫击炮连调集于两师的结合部,以猛烈的火力给予敌人坚决地打击。

    在长达二十多分钟的拉锯战中,击毙敌人一千八百余名,击伤敌军数千名,同时将敌军阵地前沿十余个重机枪火力点完全摧毁,使得敌人在长达十个小时里无力对中路再次起进攻。

    不过,占据坚固工事、装备强火力的独立师官兵,也付出了战死二百六十余人、受伤四百四十余人的代价,三团三营伤亡近半,整体后撤退出了战斗。

    作为预备队地陈志标二团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二团一营不经请示就冲入三团三营阵地补缺,求战心切的团长陈志标骂骂咧咧地跑到师部向安毅请战,在这么多名将面前,陈志标太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了。

    夜幕逐渐降临,前线的枪炮声没有了白天的激烈,柳泉镇上的居民经过一天地惊吓,似

    习惯,长长的大街两侧架起了一个个简易炉灶,一锅煮地米饭冒出腾腾热气,所有能收集到的瓦罐铁锅里滋滋冒出肉香,工人纠察队组织地一队队支前民众挑着担子,将刚做好的晚饭送往前方阵地,数以千计地青壮在门板和小木梯上铺上毯子,将一个个受伤的革命军官兵送往镇南的临时医院。

    白崇禧在王天培和安毅等将帅的陪同下走过街口,看到迎面而来的军民崇敬的目光,不由感慨万千,白崇禧终于看到了传言中安毅的良好人缘,看到身背步枪、驳壳枪的纠察队员不时前来寻找安毅商量事情,看到女人和孩子们在自己老公和兄弟的指引下,对安毅露出的灿烂笑脸,白崇禧隐隐约约想起湖南**的那一套,可如今的民众却是支持革命军的,这让白崇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更让白崇禧感到震惊的是,受到攻击最强烈、压力最大的中路是安毅独立师阵地,独立师仅派出三分之二的兵力,在一个团又一个营尚未出动的情况下,就打退了两倍于自己的敌人起的三次大规模进攻,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激烈交战中死伤不到八百人,而两翼的第十军五个师面对同样的敌人,却付出了伤亡两千六百余人的代价,这是何等的战斗力才得到的优异战果?又是什么样的工事、什么样的战法才体现出的优势?

    白崇禧似乎明白又非常迷糊,他很想去独立师前沿阵地走走,亲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告!属下特来向师座请战。”

    满头大汗的陈志标终于找到了安毅,他如标枪般站立在安毅面前,浑身散出浓浓的战意,看得白崇禧和王天培等人暗自喝彩。

    安毅有些惊讶,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志标,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没看见老子正在陪着几位长官视察后勤吗?好好地给我待着吧,真正的大战在明天呢。”

    “师座,你不能偏心啊,再不让属下的二团顶上去,敌人恐怕很快就会退回去了,我团两千二百名弟兄委托属下向师座请战,现在要属下一无所得灰溜溜地回去,麾下弟兄恐怕要闹翻天了。”陈志标倔强地坚持己见。

    安毅愣了一下,仔细端详了一下满脸都是期盼的陈志标,不知道这位心腹爱将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回过头看到白崇禧、张定、潘宜之和王天培等将帅正笑容满面地望着自己,四周热情地民众也逐渐围了上来,夸奖勇敢的陈志标,安毅立即知道要是在这种情况下拒绝,显然是不行了,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伤到陈志标的自尊心,从而令这位勇猛的爱将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

    陈志标热切地盯着安毅,安毅却在心里紧张盘算二团的战斗力,过了好一会儿安毅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决定:

    “这样吧,前线阵地上的弟兄谁也不会把阵地让给你们二团,这你是知道的,不过,你可以去找老丁商量一下,让他配合你行动!记住,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兵在于精而不在于众,你要慎之又慎!”

    “明白了!谢谢师座!”

    陈志标兴奋地向安毅敬了个礼,再向白崇禧等人敬个礼转身大步离开。

    围观的民众在纠察队员地劝阻下逐渐散去,王天培惑地询问安毅:“小毅,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打哑谜吗?听口音,你的那位团长是湖南人吧?怎么几句话就让他高兴成那样了?”

    安毅低声回答:“刚才那位是我师二团长陈志标,湖南讲武堂出身,有勇有谋,带兵很有一套,打起仗来更是悍不畏死,我一直都很看好他!今天他的二团轮到作预备队,估计是闷得慌就想上前沿阵地,可各团弟兄打得都挺好的,谁都不愿下来,没办法我只能让他自己找人说去。”

    王天培赞佩地叹了口气:“和老弟并肩作战,才知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我第十军上上下下均对老弟的心胸和才华佩服不已,实在是少年英雄了不起啊!现在看到老弟麾下还有如此多地将才,如此旺盛的斗志,如此团结一心的精神,着实令人羡慕!”

    “前辈过奖了,晚辈不过是提前一步赶到柳泉,赢得了时间占据了主动,所以防守起来才显得轻松一些,否则今天下午地恶战就挡不住了,对面可是三个军六万多人啊!”安毅谦逊地解释。

    白崇禧冷眼旁观,将所有一切都默默地看在眼里,心里知道安毅所言全都是客气话,按照刚才安毅与他麾下团长的几句对话分析,小小的团长陈志标从愁眉苦脸到心花怒放,绝对不是安毅所讲的这么简单,定是上下之间已经在简短地对话里面传递了某个极为重要的意思。

    在旁人看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白崇禧明显地感觉到了独立师上下之间的那种特有的默契和强大的凝聚力,心里越地忌惮。

    三个小时后,用完迟来地晚餐接着召开紧急会议的白崇禧和众将被前线突然响起地密集交战声所打断。

    以为敌人起夜攻的众将帅紧张地询问前线地消息,可等到的消息却是:敌人两个团地追击部队被独立师夏俭团和教导大队官兵击退,扔下三百多具尸体狼狈回撤,独立师二团团长陈志标率部袭击敌王栋军前线指挥所,圆满地完成了突袭任务,正在将敌军一名旅长和十余名将校押送指挥部途中。

    通信参谋汇报完毕,白崇禧等二十余名将帅面面相觑,最后全都望向了安毅,安毅不好意思地松了耸肩:

    “没想到陈志标这家伙真敢干,嘿嘿!各位长官,咱们继续刚才的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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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一四章 柳泉阻击战(下)

    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柳泉作战指挥部内,参谋着大型地图上的台儿庄,用他那浑厚的声音向众将宣布白崇禧制定的作战计划:

    “诸位,贺耀祖将军的四十军于一个半小时前已经成功占领台儿庄,根据白长官的最新命令,四十军将在明日凌晨率部离开台儿庄,沿着运河两岸,由东向西攻向韩庄,一举切断我们目前面对的直鲁联军三个军退路,力争南北夹击,一举吃掉前面三个军近七万敌人!”张定略做停顿,留给众将一个消化的时间。

    张定看到众将极为震惊的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并非是白长官心血来潮异想天开,诸位请看,我们的西面是碧波万顷的微山湖,敌人根本就不可能从这里撤退,我们只需要派出两个师堵在东面的江庄一线,后路被断的敌人就成了瓮中之鳖。

    因此,四十军一部和安毅师的要任务是,从明日天亮开始,想尽一切办法紧紧拖住敌军八个小时。只要能拖住八小时的时间,各友军部队就基本能够到达预定位置,顺利将包围圈合拢。

    另外,第十军的两个预备队师立刻做好长途奔袭的准备,必须在凌晨四点之前出,经青山泉、杜庄赶赴江庄一线,提前构筑阻击阵地,以逸待劳。”

    众将热烈地议论起来,很快便现这是应对目前恶劣局势的最好方案。只要一举吃掉对面这三个军,奉系、直鲁联军和孙传芳部必然投鼠忌器,缺兵少将的北伐军也就能把战线维持在徐州一线,为后面的战略布局赢得宝贵地时间。因此,讨论一结束,所有人都对白崇禧如此敏锐的目光和精妙的计策赞不绝口。

    通过白天的激战,第十军将士逐渐走出了战败阴影,重新树立了信心,王天培等将帅在安毅独立师将士士气高涨、争相求战地感染下,无不信心大振,立志一雪前耻,普遍认为以目前地兵力与士气,完全可以将强敌拒之于外,守住阵地绝无问题,要是能让作为预备队的两个教导师堵住敌人溃逃之路,无是胜券在握大功一件。

    王天培上将站起来,表示坚决服从命令全力以赴的决心,此前白崇禧一直在默默旁观,看到群情激愤士气高昂,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示意王天培坐下,几句话就把要求、注意的问题、时机的把握交代得一清二楚。

    两个担任奔袭阻击任务地教导师长再也坐不住了,立马站起来告辞,副军长金汉鼎也表示将亲自前往督战,随即跟随而去。

    王天培将军看到时间已晚也提出告辞,安毅陪同白崇禧将第十军将帅送出门口,恭敬地请白崇禧前往指挥室侧面的临时卧室休息。

    白崇禧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吩咐安毅回到指挥部继续聊聊。坐下后和蔼地问道:“安毅。我知道你不像其他人只看到好处看不到缺点。你说说看。我们这个计划地难度在哪儿?有十足地把握实现吗?”

    安毅如实回答:“十足地把握不敢说。但五六分应该是有地。有这五六分。就应该努力争取一下。

    属下认为难度主要有两个。一是贺耀祖将军地四十军能否不被北面县之敌现。顺利赶到韩庄并构筑起坚固地阻击阵地;再一个是敌人会不会有所察觉提前后撤。或者觉得攻不下我们地阵地。暂时回师韩庄。这样四十军就危险了。”

    “很不错。第二个问题正是我最担心地。今天一场激战下来。敌军战损不下于七千人。单是折损在你独立师手上地人马就不止三千。相当于损失了一个师地兵力。再加上刚才敌第六军前敌指挥所被你部突袭一下子给连锅端了。很有可能知难而退。就此回到供给充裕地韩庄从长计较。

    要是明天下午两点之前敌人退却了。我们地围歼计划就没有了意义。因此。我需要你想尽一切办法。把敌人牢牢地钉在这儿。”

    说罢。白崇禧用满含期待地目光看向安毅。

    安毅沉思了挺长时间,仍然没有理出头绪,白崇禧笑着说道:“不急,现在还早,回去后还有时间慢慢考虑,只要在明天天亮之前拿出办法即可……对了,刚才人多嘴杂,我还没有嘉奖你的二团长陈志标,夜深了不需要他再来一趟,你接通他的电话,让我跟他通个话嘉勉一番吧。”

    “遵命!”

    安毅站起来走向电话机,很快便接通了二团电话,拿着话筒请白崇禧通话。

    白崇禧接过话筒,热情地大力表扬一番,对陈志标过人的胆色和迅猛高效的突袭行动赞不绝口,最后表示将给陈志标记上一个大功,把电话另一头的陈志标感动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白崇禧满意地放下电话,看向安毅:“这个陈志标相当不错,是个难得的将才啊,你真是教育有方!”

    安毅连忙解释:“能获得总指挥的嘉奖,是陈志标的荣幸,也是我独立师的光荣。其实今天的成功偷袭有运气成分,敌人与第十军打了三天三夜,再接着和我们两部打了一下午,

    袭连续作战非常疲劳,加上我们处于被动防守的位置松了警惕,才让我们一击得手。

    但尽管如此,陈志标团长仍然是个优秀的指挥官,他的风格就是够硬够快,在我师官兵心目中威望很高。”

    “不错嘛,不过不管再怎么厉害,没有你这个满腹韬略面面俱到的师长,他也不可能出彩,更没有这么好的士卒和各级军事骨干驱使,你的独特指挥风格和先进的练兵方法,可是全军都有名的,你别太谦虚了。”白崇禧笑道。

    安毅讪讪一笑,突然想出拖住敌人的一个阴损方法,不等白崇禧坐下,立刻在白崇禧耳边低声禀告:

    “……被俘的旅长是敌军主帅程国瑞地师弟,程国瑞此人虽然戎马一生名声显赫,但却是个非常跋扈性格暴躁之人,要是总指挥同意的话,属下这就去办。”

    白崇禧惊愕地盯着安毅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猛然点了点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同意了。”

    安毅立刻走到电话机前接通陈志标:“志标,明天凌晨六点把俘虏回来的十几个敌军将校押到前线,放他们回去。”

    “啊,出什么事了?辛辛苦苦大半夜,真地就这样放了?”陈志标惊呼起来,显得极不情愿。

    安毅降低声音:“放了!都给我放了!不过你要找几个嘴巴损地弟兄把他们衣服裤子全都剥光,大大地奚落一番,最好连鞋都别给他们穿。”

    陈志标愣了好一会儿,不明所以地问道:“全剥光?一丝不挂?”

    “这样吧,为了显示出我们的人道主义精神,给他们每人一条皮带,就这样,执行命令!”安毅严肃地下达指示。

    “是!坚决执行!”

    安毅回到白崇禧身边告辞,接着走出指挥部,前往前线主阵地巡查。

    张定看到安毅消逝的背影,来到满脸感慨的白崇禧身边坐下,眼中射出几缕精光:“这家伙怎么会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来?换了我也受不了这种羞辱。”

    白崇禧也是大有感触,站起来长叹一声:“这正是安毅地可怕之处,我一提出要求他就心领神会,而且还做得相当巧妙狠辣,如此天才机智百出毫无顾忌,将来成就决不在你我之下啊!有道是**,看来我们是难以如愿了……”

    张定望着白崇禧走向休息室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颤栗了一下。

    次日上午,久违地艳阳早早东升,将潮湿的大地照耀得水汽蒸腾,热流涌动,梅雨季节过后的炎炎夏日已经来临。

    提前得到通知的革命军各师各团匆匆用完早饭,立刻进入了前沿阵地,四万余官兵聚精会神严阵以待,遥望前方敌人阵地密密麻麻的身影,将士们情不自禁地觉得紧张起来,空气中蔓延的无形杀气似乎比昨日更重更揪心。

    上午八点,被激怒地敌人终于抓狂了,掩藏在敌军阵后的两个炮团四十余门火炮同时将密集地炮弹倾泻到中路独立师阵地上,两翼的第十军官兵躲避十几分钟之后,仍然不见一炮弹飞来,指挥官们大着胆子伸出脑袋观察,看到中路友军独立师每个团地阵地上均是硝烟滚滚木石纷飞,不由得为仗义的独立师弟兄们担忧起来。

    二十分钟地高强度炮击结束,暴怒的敌军兵分三路,向革命军阵地猛扑过来,革命军各阵地将士再也顾不上中路的独立师弟兄,全都抄起家伙向蜂拥而至的敌人展开射击,枪声大作炮声隆隆,七公里长的阵地上吼声震天,地动山摇。

    上午八点三十分,台儿庄偏西九公里的马兰桥。

    脸刀削神色坚毅、两撇小胡子和眉毛一样浓黑的贺耀祖将军站在马兰桥头,副军长谷正伦和师长毛秉文、杨永清等将领围在他身边,众人遥望运河两岸疾行的官兵们,久久不动。

    突然,天空传来一阵轰鸣声音由远而近,贺耀祖将军想起了什么,立刻大声吼起来:“敌机轰炸!快趴下!”

    吼声被传到一个个连营,运河两岸原本快有序的队伍瞬间变得混乱不堪,绝大多数没有任何防空经验的官兵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有的疯狂逃窜,有的傻站在道中央呆呆望向天空,急得主官们大呼小叫,痛恨不已。

    幸运的是敌机只有两架而且全都是侦察机,在长达三公里的队伍上空盘旋几圈之后,一架飞机扑向了西南方向,另一架飞机在空中绕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圈,飞回西北方向。

    谷正伦想起了什么,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惊呼:“不好了!敌人已经现我们的企图了,要是敌机返回通知正在西南交战的三个军,我们根本无法在敌人撤退之前赶到韩庄。”

    贺耀祖将军一听也慌神了,果断地大声命令:“传令全军,全前进!”

    麾下将校连忙奔跑起来,花了二十多分钟时间,才将混乱不堪的队伍重新组织起来,迈开大步向韩庄疾行。

    上午十点四十六分,到达此次目标半程小新

    三公里的四十军将士真正迎来了艰巨地考验,四架来,其中三架投下了重磅炸弹,一举将地面上的前进大军炸成了两截,另外一架绕到西北方向再次掉转机头,向地面上灰蒙蒙一片的革命军俯冲扫射,打得将士们狂呼乱叫,心惊胆战,这些在6战中勇猛顽强的革命军将士,面对从未遇到过地空中打击,显得手足无措,惊恐万状,整个队伍再次被打乱,根本无法继续前进。

    十一点四十分,贺耀祖将军好不容易将麾下三个师将士收拢起来,全力奔向前方小新庄,斥候突然来报:敌军约三个师地兵力从北面古邵镇方向快开来,至此,贺耀祖将军知道事已不能为,一面命令抢占有利地形构筑阵地,一面命令架起电台,向白崇禧总指挥报告。

    柳泉镇南站,北伐军临时指挥部。

    白崇禧静静倾听前线传来的一个个战报,望着对面从容冷静叮嘱下属的安毅暗自感叹,在敌军长达三个小时的疯狂进攻中,独立师遭受敌军长达二十分钟的炮击、接着又承受了三倍于己之敌疯狂进攻,至今依然毫无败象。独立师地灵魂安毅刚开始的时候对敌军大规模长时间地炮击万分焦虑,但炮击结束接到前方各团传来的报告他立刻长出了口气,整个人随即轻松起来。

    一个小时后,安毅根据前方三个师级主官的建议,终于下达炮火增援的命令。

    十五分钟炮击完毕,安毅当着白崇禧、张定、王天培、高冠吾等十余名将军的面,几乎用怒吼的声音向前方地炮兵营长下达“放弃火炮全体后撤”的死命令,当时满室一片静寂,听筒中前方炮兵营长地哭诉哀求声清晰地传进众将帅耳中,安毅却不为所动,冷酷地以“军法从事”相威胁,逼迫炮兵阵地上一千二百名炮兵官兵空着手快撤回师部后勤处。

    安毅放下电话,满脸都是伤感,看得众将无比动容。十军参谋长高冠吾忍不住向前劝说安毅,话音未落,独立师的前方指挥所打来电话通报:炮兵阵地遭受敌军猛烈地炮火覆盖,三十余名不舍得离开的弟兄,连影子都没有了……

    听完参谋科长詹焕琪地大声通报,满堂将帅全都愣愣地看着抱着脑袋缓缓坐下的安毅,白崇禧和张定心中百感交集,终于知道安毅已经突破了为将者的又一层心障:舍得放弃,敢于放弃!

    王天培感动不已,来到安毅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毅猛然醒悟,抬头对王天培挤出一丝笑容,在王天培征询的目光中低声说道:

    “放心吧,我没问题的。火炮没了就没了,我相信很快就会再次拥有,不管是从敌人那儿缴获,还是出钱购买,总归会慢慢多起来,以前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吗?要是晚辈麾下炮兵弟兄没了,那才真正让人痛心,晚辈的独立师恐怕几个月都站不起来,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白崇禧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望着安毅和声安慰道:“安毅,你别担心,等打完这仗我给你调来十二门炮,绝对不会让你的炮兵没事干。”

    “谢谢长官……”安毅感激地笑道。

    “报告,四十军急电!”

    潘宜之拿着电报快步走了进来:“贵严兄(贺耀祖)的四十军遭受敌军飞机轮番轰炸,接着敌军出动了三个师又一个加强团的兵力,从北面的古邵镇迅堵截四十军西进之路,两军现在已经交上火了!”

    白崇禧扼腕长叹:“果然不出所料!从看到第一架飞机飞抵我们上空,我就预料到这一结局,功亏一篑啊!”

    安毅想了想飞快掏出钢笔,在纸上刷刷写下一行字,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悄悄示意詹焕琪过来,交到他手上耳语了几句。

    詹焕琪若无其事地走向另一面的电台,看到没有人留意自己,随即转身走到仰天长叹的白崇禧身后,悄悄递上纸条。

    白崇禧有些疑惑地看了詹焕琪一眼,詹焕琪却没事人一样转身离开了。

    白崇禧摇摇头摊开纸条,突然站起大声命令:“急电贵严兄:兄长西南十三公里处有第十军两个师潜伏,请与其联系,以禧之电文命令两师火北上,对阻击之敌展开夹击,力争一举吃掉对手!”

    “是!”

    张定快走向电台。

    白崇禧在众将帅钦佩的目光中,静静望向正在埋头查看地图的安毅,看到安毅全神贯注毫无反应,他微微一笑,将手中字条工整地折叠起来放进衣袋里,站起来扫视一圈众将帅,大声说道:

    “诸位,如果我的判断不错的话,我们面对的敌军三个军就要逃了,请各位尽快回到各自部队,做好全力追歼的准备!”

    “是!”

    众将帅轰然站起,齐声回答,敬完礼迅离去。

    白崇禧望着安毅高挑的背影,脸色缓慢变化,眼里满是复杂之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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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一五章 刀下留人

    阳缓缓坠落,枪炮声逐渐停息,柳泉车站人头攒动,,三千六百余名俘虏在独立师三团官兵冷森森的枪口下,每两百人分成一堆,乖巧地蹲在地上,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

    担任战场打扫任务的二团官兵和教导大队官兵在三百余名工人纠察队队员的协助下,正在铁路对面的二站台上,将缴获的大批武器弹药分类堆积。

    白崇禧在第十军和独立师众将的陪同下,穿过戒备森严的站台,望着一批批俘虏和小山似的的缴获武器,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显然非常满意,他还特别夸奖了安毅独立师快出击的时机把握和强悍的战斗力,赞扬王天培警卫团舍生忘死奋不顾身直插敌后摧毁敌军炮兵阵地、为全军赢得此战胜利立下的汗马功劳和战斗精神。

    事情的原委是,下午敌我双方攻防正酣、战况陷于胶着之际,早就对敌人阵地后方铁路两旁的炮兵阵地无比痛恨的安毅,巧妙地利用了在白崇禧面前抬不起头来的王天培和第十军上下将功赎罪一雪前耻的迫切心情,果断向白崇禧和王天培等将帅提出建议:

    用一列火车装载一个团的突击队,高穿过战场,向北开进六公里,利用集中在突击队手里的自动火力和手榴弹,一举歼灭敌军阵地后方的这两个炮兵阵地,给予强弩之末的敌军迅猛一击,只要敌军的优势炮火无法对我军的全线冲锋进行拦截,什么都好办了!

    白崇禧略作权衡,欣然采纳了安毅的建议。不过,他知道安毅独立师已经尽数开上前方阵地,唯有第十军留做预备队的三个团可以机动,于是含笑望向犹豫不决的王天培,期待他能主动站出来领命。

    王天培哪儿还不知道白崇禧的意思,他咬了咬牙,竟然将自己最为精锐的警卫团派了上去,在铁路工人地大力帮助下,乘坐四节较为坚固的铁皮车厢轰隆隆开进战场,待敌军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咆哮的火车连连撞开三道匆匆架设的障碍,飞赶至敌人阵地后方地炮兵阵地,对没有多少自保能力的敌军炮兵展开近距离的猛烈打击。

    随着炮兵阵地嘎然哑火,敌人全线为之动摇,大惊之下只能全线收缩后撤,全军模范营所在地路程光独立团、夏俭一团和陈志标二团果断出击,以一往无前之势从中路突入敌军阵地,将精疲力竭、斗志全无的敌军一举分割成南北两部分,为后续各师扩大战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右翼的顾长风三团、第十军教导三师和三十师见中路强突得手,立刻紧随而至,迅将面对的直鲁联军第六军展开分割围歼,整个战场转眼间呈现一边倒之势。

    眼看胜局已定,白崇禧再一次果断命令:敌军兵败如山混乱不堪,第十军各师只需马不停蹄乘胜追击,定能扩大战果收复韩庄,甚至还有收复枣庄之可能!

    战局与白崇禧预料地完全一致。第十军三个师三万六千余名将士接到命令后。立刻将战场交给了独立师。对魂飞魄散疯狂逃窜地敌人展开猛烈追击。于下午六点二十分成功收复韩庄。并再接再厉奋起直追。连克枣庄以南周营、沙沟两大重镇。主力逼近枣庄以南十二公里原地扎营。等候与贺耀祖四十军完成夹击任务地两个教导师赶来。随即就会对敌军立足未稳地枣庄展开大规模地进攻。

    夕阳下。将帅们站在独立师指挥所顶部。遥望前方数公里地平坦战场。细细观看一个个湖泊池塘。一条条小河溪流。满目地敌军尸体尚未收集掩埋。到处燃烧地野草和树丛仍在冒出偻偻浓烟和火光。原先零零落落地几片民居。已经在这场大战中被夷为了平地。

    中路阵地上气流炎热。硝烟未尽。白崇禧顺着一米多深地交通壕登上了山包。沿途经过地道道战壕虽然被敌军火炮炸毁了大半。但是深入地下数米防护严密地一个个防炮洞几乎完好无损。众将这才知道为何独立师官兵在敌人炮火地猛烈打击下伤亡轻微地原因。阵地上满眼地破烂沙包、一段段枕木一个个深埋地固定木桩。无一不体现出独立师官兵优秀地阵地构筑和战场应变能力。白崇禧和众将对这支脱胎于工兵部队地模范之师赞不绝口。

    第十军主帅王天培上将大胜后神采奕奕。不时与身边地安毅低声交谈。待上到山坡顶部站定。他非常慷慨地告诉安毅:

    “明天上午。我让下面将把缴获地火炮分出十二门送到你地军营。省得你地炮兵闲着没事干。”

    “太感谢前辈了。晚辈麾下地炮兵营地许多弟兄还在被炸毁地阵地上哭鼻子呢。这下可解了我地燃眉之急了。”

    安毅的致谢惹来一阵善意的笑声,但安毅心中最为感激的是:王天培在关键时刻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警卫团,勇于担负极度危险的火车突袭任务,以伤亡近半的代价横扫敌人的两个炮兵阵地,这才使得自己的独立师各团压力大减,奋勇出击,从而赢得了此战的最终胜利,避免了自己的特种部队可能出现的重大伤亡。

    一路走来,安毅心中不停地权衡,要是当时王天培不主动承担下这一攻坚任务的话,自己会不会咬着牙派出丁志诚的特种大队和陈侃的教导大队?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答案,所以只能感激王天培的主动请战了。

    返回之前,白崇禧将安毅叫到自己身边,细细询问沿途各种形状和深度的工事战壕的构筑方法和工作量,第十军的高冠吾几个主官也亦步亦趋紧随凝神倾听。

    安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无隐瞒的意思,就连相应的辅助交通壕的挖掘原则和标准都一一说出,白崇禧和众将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感触良多,都说要把安毅独立师的这一先进经验推广出去,下一阶段进入平原作战,地形的勘定、工事的构筑和战壕的挖掘更加重要了。

    但白崇禧和众将都忽视了其中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必须有训练有素地官兵和适用高效的工具,必须对土层坚固程度、应力和承受力、挖掘深度等基本技术有所掌握,否则

    卒拼命干野蛮施工肯定不行,事倍功半不说,不合格工事还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白崇禧晚饭都没顾得上吃,立刻赶回徐州大营,他要抓紧时间制定一个庞大地反攻计划,缓解目前的紧张局势。

    通过这两天的战事,白崇禧敏锐地看到孙传芳和张宗昌地二十五万大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彼此间缺乏联系策应,漏洞满目皆是,因此白崇禧暗暗下定决心,在全线迅起反击,联系东线的第一路军突然掉头并进,趁敌人尚未反应过来给予敌人迎头痛击,不敢说歼灭多少敌人,至少能让对手知难而退,或者原地观望。

    毕竟,目前南京政府三路大军近一半的主力被抽调南下对付武汉军队之后,留在前线的兵力捉襟见肘,压力大增,与其到时候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为迫在眉睫的全局调整赢得宝贵的时间。

    送走了白崇禧及指挥部将帅的安毅,与王天培众将道别,回到自己的师部抓起两个大馒头,一边啃一边仔细听取汇报,不时就某个问题给出具体意见。待各项善后工作安排完毕后,紧接着又召开总结会,研究各部地消耗补充和抚恤奖励等方案,直到旭日东升,仍然无法躺下闭闭眼。

    上午八点四十分,安毅、胡子和杨斌几个脱得赤条条的站在铁路补水塔下方洗澡,边上一圈卫队在严密保护和遮挡露出的春光。

    安毅把满是肥皂泡的脑袋冲洗完毕,来不及搓洗身子,就听窦方跑来急报:听送来十二门火炮的第十军教导三师弟兄告急求情,说准备向枣庄开拔的第十军政治处和军法处正在北站开审判会,要把他们领头闹饷的两名团长斩示众,以正军法。

    安毅听了大吃一惊,经过几天的接触安毅也知道,教导三师原本是被唐生智斩去主帅解散后到处流浪地第九军教导师,第九军被各势力瓜分一空之后,没爹没妈军心涣散的教导师走散了三分之一,两个团长为了不被各军阀吞并和歼灭,不得不投靠同是军的第十军,到处搜罗失散的弟兄,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两个团的编制,王天培又再调来一个团组成了第十军第三教导师,师长和副师长均是王天培地亲信,对投奔而来的两个团极为轻视,处处掣肘排挤,压制两个团长,贪墨军饷不算,还时时把最苦最累最危险地活强压给两个团官兵去干,这才有了前几天的临阵哗变。

    但是这两个团在这两天地战斗中表现出色,能打能拼能吃苦,与顾长风的三团相互配合,相互照顾,彼此间建立了深厚地友谊,顾长风和窦方在昨晚的总结会上特别提到这两个团的杰出贡献,安毅印象颇深。

    “这事儿我得管管,不能让勇士流泪又流血。窦方,你赶快骑马去见王将军,请他刀下留人,我马上就到。”

    安毅急忙冲洗身子,匆匆擦拭满身水渍:“小九,快去备马!陈勉把我的将军服准备好……”

    胡家林、尹继南和杨斌几个也飞快清洗干净,一同跟随安毅越过铁道跳上货台跑进师部,各人的副官卫队长早已将军服准备好了。

    胡家林边穿衣服边问安毅:“这两个团弟兄本来就是一肚子怨气上战场的,阵地就在虎头的三团右边,这一仗从头到尾都打得不错,两个团长也有血性,就这样轻易杀掉实在可惜啊!老王这是想干什么?”

    杨斌插嘴:“是不是王军长推诿责任,趁机除掉异己啊?你这么一去,坏人家好事岂不唐突?”

    安毅绑上鞋带跺了跺脚:“非去不可,哪里有打了胜仗之后斩将的道理?就凭这两个团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我们就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两颗团长的脑袋搬家了,麾下三千多官兵恐怕会立刻散去,这哪儿行啊?”

    “干脆,给老王一笔钱让他把这两个团卖给我们算了。”杨斌笑着建议。

    “你不说我倒忘了……继南,赶快让后勤股把昨天战场缴获的四万大洋驮上马背,再加一万凑足五万立刻送到北站去。”

    安毅看到尹继南点点头边穿衣服边出去,这才转向杨斌,严肃地说道:“我也想收下这两个团啊!就凭他们在战场上的变现,就值得我花大价钱,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就彻底得罪了第十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肯定没了,所以这次宁愿做好人也不要让人觉得咱们是趁人之危,何况他们还给咱们送来了十二门火炮,让咱们的炮兵再次有了用武之地,算是礼尚往来吧,别贪心了。”

    杨斌释然地点了点头:“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收下那两个团,我们独立师固然是满编了,但对以后地作战却极为不利,还是你想得远啊!对了,昨天白总指挥不是答应随后就给第十军送来十万现洋吗,应该可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吧?”

    “说是随后就送来,但这个‘随后’有多久我就不知道了,依照上面的效率,就算是拖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三两个月那都是常有的事,他们可不像咱们第一军是总司令嫡系这么富裕,特别是两个月前后勤军需规定作了重大修改,钱物直接拨到了师一级,所以很多弟兄以为其他友军也是一个样,却不知道其中地艰难,我可是非常清楚的。

    友军的士卒们日子过得很苦,被上司层层贪墨盘剥不说,还时时被拖欠原本就少得可怜地饷钱,很多友军士卒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肉,却要冒着生命危险与强敌作战,每次想起来我都觉得心酸啊!”

    安毅大声感叹,随即催促大家快走。

    北站与南站之间只有两公里多点,安毅与三位弟兄穿着崭新笔挺的将军服策马到来,在数十名装备精良的卫队簇拥下,虎虎生威,气度不凡,宽阔的货场上黑压压的第十军军部官兵立刻让出了一条道路。

    安毅距离等待的第十军王天培众将三十余米就飞身下马,一阵小跑来到十几个将军面前恭敬敬礼,身后的胡子等三个弟兄也都一样,给足了第十军将帅们的面子,被

    判满怀不悦地王天培等人见状,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安毅敬礼完毕,上前一步恳切哀求:“前辈请恕安毅鲁莽!听说前辈想要趁着一场大胜实施军法,晚辈等却想起昨日之战两个团长及麾下将士的英勇顽强,于心不忍特来向前辈求个情!

    前辈、各位长官,大胜之后士气大振,就算这两位团长罪该万死,也是略有战功的,更何况接下去的战事步步艰难,到处都需要悍勇士卒填空补缺,值此用人之际,还请前辈和长官们三思而后行啊!”

    尹继南也上前一步,委婉请求道:“前辈,今日一早得到前辈麾下将士赠送的十二门火炮,晚辈等独立师全体弟兄均感激不尽,知道十军兵多将广久处前线,急需用钱,晚辈特将五万块现大洋送来犒劳十军弟兄们,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恳请前辈收下!”

    王天培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安毅等人唱的是哪一出?随后又齐刷刷惊讶地看看言辞恳切的尹继南,又看看满脸笑容的安毅,均觉得对方冒着得罪十军将校地危险拯救两个不相干的团长极为不智,更怀独立师怀有不可告人之企图。

    尹继南向后挥了挥手,十五匹驮马负着沉甸甸钱袋嘀嗒走来,数十名独立师后勤部弟兄两两一组,将钱袋抬到众多官兵围成的圆圈侧边,在王天培等人复杂的目光和上千将士感激的注视中,堆放完毕随即牵马离去。

    王天培望着场中五花大绑地两名团长,神色极为复杂。他看了看两位被按住跪在地上满脸忧愤的年轻团长,再看看脸上满是关切和不忍地安毅等人,摇摇头转向身后,与参谋长高冠吾、党代表周仲良、政治部主任兼军法处长甘嘉仪低声商量起来。

    全场官兵一片寂静,两个团长麾下三千多被缴械的将士站在远处,紧张地翘以待,气氛无比地压抑沉闷。

    数分钟后,得到最后商议结果的军法官甘嘉仪走向两名跪在地上地团长,对执法宪兵挥了挥,示意手下令松绑,王天培和周仲良走到安毅面前,爽朗地笑道:

    “这两位负罪之将能得到各位将军替他们求情,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啊!哈哈……小毅,你煞费苦心地赶来求情,是不是认识这两个人啊?”

    安毅看着正在转动麻木腿脚转向自己的大胡子和瘦高个团长,欣慰地点了点头,对王天培解释:

    “说真的,晚辈并不认识他们两位,我师三团团长顾长风在前两天与这两位并肩战斗过,他们倒是很熟悉。

    昨晚在总结会上,晚辈才得知前辈麾下两位团长以及他们麾下三千多弟兄地优秀表现,觉得就这样杀掉了实在太可惜了,还不如让他们跟随前辈和长官们上前线将功赎罪,相信他们会感激前辈不杀之恩的。”

    王天培面色一缓,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通过这番话他知道安毅并没有谋算这两个团的意思,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落地:

    “小毅,你们这帮兄弟真够义气啊!怪不得你麾下地官兵们誓死报效,打起仗来勇往直前,看来你的治军之道果然别具一格啊!好!很好!”

    安毅笑着摇了摇头,靠近王天培低声说道:“谢谢前辈夸奖!其实晚辈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晚辈麾下近七成地弟兄都是战场上投诚而来,所以晚辈几个深知他们的想法,能照顾的地方就尽量照顾,否则晚辈这仗也没法打了。”

    王天培一愣,再次会心大笑,边上众将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安毅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现开拔的时间已到,第十军马上就要北上了,连忙拍着胸脯请王天培放心,独立师上下将全力帮助留在北站的伤兵和后勤弟兄,并将南站仓库里的两百吨大米送给王天培,再次赢来王天培和第十军将帅的巨大好感。

    安毅和尹继南等人随后恭恭敬敬地将王天培等人送上火车,这才与暂时留在后方的周仲良等十军将领话别,两个解除危机地哗变团官兵获得了赦免,高高兴兴地领取武器,担任起后勤保卫工作。

    当两个被拯救生命的团长换完衣服赶到站台的时候,安毅与独立师官兵早已离开无踪无影,两人向周仲良报道并接受一顿训诫,离开后立刻到镇子里寻找熟悉的独立师三团团长顾长风和窦方。

    窦方和顾长风走出三团驻地,迎面看到两位团长匆匆到来,连忙亲热地上前打招呼:“石兄、莫兄,出来办事?”

    个子敦厚壮实的大胡子团长石珍上前抱拳致谢:“多得顾兄、窦兄和安将军了!如果不是你们仗义相救,估计此刻我等早已头颅落地……某和荣高无比感激啊!”

    顾长风连忙回礼:“千万别这么说,小弟和窦方只是及时将事情上报给师座,他和胡副师长、尹副师长和杨参谋长一听立刻命令小弟前去恳求王军长等人的,真要说感谢的话,两位老兄更应该感谢自己麾下弟兄们,正是两位老兄和麾下三千多弟兄的奋勇作战,赢得我独立师上下敬重引为自己兄弟,这才有了后面地事情,哈哈,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顾兄、窦兄,能否领我们去向安将军和其他几位将军见见面?”

    莫荣高努力压抑激动的心情,靠近顾长风低声恳求,石珍也随声附和,两人都迫切地想亲自去感谢安毅的救命之恩。

    顾长风莞尔一笑,窦方低声解释道:“我们师座刚才吩咐小弟告诉二位老兄,说区区小事不需要那么客气,他和师部一帮老大不愿意因此事引起别人的误解,等打完仗之后再见面也不迟。

    二位老兄请回吧,要是有什么困难,请尽管到这儿来找我和顾大哥,两天之内我们不会离开,但是过了两天就不知道了,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将会置身何处……两位老兄,多加保重啊!”

    石珍和莫荣高相视一眼,与顾长风、窦方告辞后长吁短叹,极为不舍地低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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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急急急,最后四小时,不想被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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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一六章 全线溃败

    日傍晚,王天培将军的五个师终于如愿打下枣庄,程国瑞等人率领的大军向北急退三十五公里,到达藤县才站住脚。

    安毅独立师再一次奉命移师台儿庄,与郯城方向友军相互呼应的同时,随时准备策应枣庄的王天培第十军和攻向县的贺耀祖四十军。按照安毅和他的弟兄们理解,白崇禧将军把独立师当成了狗皮膏药,哪里需要就往哪儿贴。

    全师回到台儿庄安顿下来,通信连架起电台,随即便接到冯玉祥将军向全国布的占领河南新乡的捷报,这一喜讯对整个北伐形势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冯玉祥实力雄厚的西北军这回终于动真格的了,张作霖的奉军将会面对来自阎锡山部和冯玉祥部数十万大军的沉重压力,再也无法抽调出更多的部队支持张宗昌和孙传芳,甚至有将开到济南一线的三个军撤回直隶的可能。

    安毅和弟兄们接到捷报后高兴万分,他们不知道冯玉祥将军昨天已经收到蒋总司令的两百万巨款,这才有了今天这打破均衡的转机。

    在这一捷报的鼓舞下,白崇禧指挥的第二、第三路军和何应钦指挥的第一路军再次掉头北上,向敌人起猛烈进攻,三日之内几乎将放弃的失地收回大半,打得毫无思想准备的张宗昌和孙传芳部叫苦不迭,疲于招架。

    然而,革命军在鲁南一线高奏凯歌之时,冯玉祥部攻克新乡随即停滞不前,每日都向武汉方面和南京方面致电,呼吁武汉军队停止东征南京,尽快掉头北上,并顺带向蒋总司令讨要军火和药品;李宗仁将军一面排兵布阵准备战斗,一面高调附和冯玉祥的频繁通电,大声呼吁切勿同室操戈,亲者痛仇者快,暗中却频频派出心腹前往武汉和九江;阎锡山部在正太路一线集结,给予奉军沉重压力,迫使张作霖不得不再次开启谈判,准备让步。

    战场枪炮隆隆、政坛风云密布之时,日军第三批军队再次从国内开到青岛,准备增兵济南,全面干预中国事务。

    欧美列强见势不妙,深恐自己的华北利益被日本挤占,也都纷纷从菲律宾、马来西亚群岛、星洲甚至印度快调集军队赶赴中国华北,仅美国就向天津紧急增兵三千余人,战舰和潜艇多达十二艘。

    对于日寇的野蛮和列强对中国主权民族尊严的肆意践踏,南京国民政府除了抗议还是抗议,虚弱的实力和千疮百孔、四分五裂的国度,只能出近似于病入膏肓者临终前的痛苦呻吟,武汉政府就更绝了,连一个抗议也没有,汪精卫忙着分共,左派忙于寻找自己生存地空间,哪里顾得上远离自己数千里的沿海国土。

    七月十五日是个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汪精卫、唐生智把持的武汉政府召开中国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通过了取缔**案,并向外界公布四点措施:

    (一)在一个月内召开第四次中央执行委员会全体会议;(二)制裁反对本党主义政策之言论行动;(三)派员赴苏俄讨论切实联合办法;(四)保护农工及**员个人身体自由。紧接着。唐生智麾下第三十五军何键部在汉口举行盛大**示威。占据了汉口、汉阳各工会。搜捕吴玉章等左派脑。武汉政府从此走向公开分裂。

    武汉政府旗下地程潜第六军、张奎麾下地第四军、第十一军和新编地贺龙二十军分三路继续向湖口、九江、南昌集中。准备分路攻打安徽浙江。李宗仁指挥地南京旗下第二十七军王普等部开往安庆。第二十六军周凤岐、第三十一军郑绍虔部进向浙西。与武汉方面地军队针锋相对。宁汉大战一触即。

    与此同时。太原地阎锡山看到张作霖毫无谈判诚意。却在暗中调兵遣将。立刻命令麾下地徐永昌部向奉军起进攻。并一举占领石家庄。大军从北到南三路出击直隶。大有进逼平津之势。

    得到日本人鼎力支持地张作霖哪甘示弱?一面暗中派人安抚冯玉祥。一面集结大军。准备与阎锡山展开决战。

    同样在七月十五日。张作霖以中国唯一合法政府地大元帅名义。任命孙传芳、张宗昌、张学良、韩麟春、张作相、吴俊升、褚玉璞为第一、二、三、四、五、六、七方面军军团长。即日起率领各军团西征南下。与革命军展开决战。

    蒋总司令眼看大势失控。连忙召集军事委员。紧急商议军事、外交方面地对策。然而南京政府旗下各诸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为了各自地利益。根本就不管什么天下大势和革命信仰。危机来临之时。哪里还与你讲什么信念理想。天下大势由此而生了巨大改变。

    安毅独立师进驻台儿庄后地第四天,刚刚占领藤县的王天培第十军在敌军三个军的猛烈攻击下,连半天时间也抵挡不了,溃败中没有合理的布局和相互的策应,逃到韩庄才堪堪站稳脚跟,右翼的贺耀祖将军的第四十军主力受其连累,在褚玉璞大军的猛烈打击下,不得不退回台儿庄。

    好在安毅独立师接应及时,前一段驻扎期间修建地阻击阵地宽阔坚固,占尽便宜,两部同心协力,打退了三倍于己的敌人

    攻,稳稳地守住了台儿庄运河以南地区。

    白崇禧和何应钦两人配合颇为默契,再一次命令东线后撤各师围攻临,一下子就将敌军主力吸引在临一线,西面的敌军对白崇禧和安毅神出鬼没的用兵深为忌惮,担心孤军深入造成被动,立刻停止进攻,王天培第十军、贺耀祖四十军这才缓过一口气。

    前线战事刚刚稍有稳定,后方风云突变,尘嚣四起,汪精卫和唐生智一改原先坚持的“**讨宁”口号,高呼“**倒蒋”,仅仅两字之差本质便截然不同,变成了打倒蒋介石而不是要推翻整个南京政府,口号一喊出,整个宁汉政坛随之生了美妙变化:

    盘踞上海具有深刻背景地国民党右派“西山会议派”立即停止了对唐生智和汪精卫的指责抨击,李宗仁将军率领十二万大军原地踏步,不再对开至九江、湖口一带地武汉政府军队展开针锋相对的军事行动。

    蒋总司令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心中却无比惊骇,终于知道自己遭到了汪精卫、李宗仁和西山会议派地联合暗算,于是紧急召集在上海、杭州和南京的智囊心腹,召开秘密会议,寻求破局之策,鲁南前线十余万大军突然间沦落到边沿位置。

    轰轰烈烈地北伐从此开始走向溃败,革命阵营四分五裂,变成了相互攻击相互联合、时敌时友勾心斗角的混乱局面,欧美列强和野心勃勃的日本帝国主义看在眼里喜上心头,不约而同停止相互间的利益争斗,聚集京津两地,静观风云变幻,尔虞我诈相互谋算之余,时刻准备摄取最大利益。

    看准机会地张宗昌和孙传芳终于出手,由老将褚玉璞率领徐源泉、许~等两个军又一个师率先难,突然从西、北、东三个方向开向驻防韩庄的王天培第十军,同时增兵台儿庄一线。

    老谋深算的褚玉璞在继续对四十军保持压力地同时,命令徐源泉军西进攻击第十军露出的右肋,急电兵临韩庄的程国瑞、王栋两军对王天培第十军起全面攻击。

    一败再败的王天培以及第十军将帅犹如惊弓之鸟,早在获得安毅和贺耀祖预警之前,就已逃到数日前与安毅独立师并肩作战取得柳泉大捷的柳泉以北战线,借鉴安毅当初的布置,将剩下的四个师布置在坚固的阻击工事上,一面向总指挥白崇禧告急,一面组织麾下官兵严防死守。

    二十三日傍晚,与贺耀祖第四十军共守卫运河南岸,与褚玉璞大军相互对峙地安毅独立师突然接到白崇禧的命令,要求独立师于次日上午再次开赴柳泉,与第十军一起死守徐州北面最后一道屏障柳泉;命令贺耀祖第四十军撤至车福山一线,扼守身后的陇海路东段。

    安毅与贺耀祖紧急商议,并立即致电顾祝同和邓振两师询问,终于知道何应钦长官的第一路军已经离开鲁南,撤回到陇海路东段,第一、第三师等围攻临的四个师于昨日夜晚奉命撤退,正在向宿迁方向疾行。

    安毅与贺耀祖面面相觑,身边的十几个将领也都意识到白崇禧要集中兵力保住徐州、宿迁的战略意图。

    安毅长叹一声,话语中无比苦涩:“看来白总指挥要把我们第二路军调到第三路军原先的战场,填补其间地空白,只要我们几个师一离开,身后从北到南的郯城、新、县和宿迁很快就会陷落,如果张宗昌、孙传芳够狠的话,只需让褚玉璞这个老将率领两个军击破县直插宿迁,就能将我大军整条战线一分为二,到时候孙传芳大军保持对何长官第一路军实施压迫,再派褚玉璞所部大军从东向西猛攻徐州,我们不败都难了!”

    贺耀祖搓搓涩的眼睛,深为无奈:“你们独立师一走,我这边压力大增,看样子我必须坚守两天以上,等第三师、第一师和四十四军从临方向撤回来才能动一动,要是我估计不错的话,恐怕我地四十军又要退守县了。”

    众将情绪低落,沉默不语,还是副军长谷正伦乐观,他认为只要四十军撤回县,很可能再次与徐州东线的独立师东西相邻,互成犄角之势,提议两军商讨一下接下来地相互策应问题。

    这一建议立即得到双方将领的认同,匆匆用过简单地晚饭,十余名将领再次集中在贺耀祖的军部,紧张协商,制定预案。

    深夜十一点二十分,贺耀祖和安毅等人正在对最后地方案进行检查,突然接到白崇禧的急电:

    王天培第十军在直鲁联军程国瑞、徐源泉和许~三路大军夹击下损失惨重,退守徐州防守,望独立师立即退守县、四十军退守新!

    “操***,我独立师辛苦多日铸就的坚固防线,这才支撑多久?也不知道第十军是怎么打仗的?唉,这下徐州完了……”

    安毅说完仰天长叹,贺耀祖一拳擂在桌面上,对王天培不堪一击的第十军破口大骂,众将领大惊失色,眼睁睁看着安毅频频叹息,看着贺耀祖暴跳如雷,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谢谢您!11月终跻身月票总榜前十!求十二月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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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一七章 逼出来的恶名(上)

    州失守,全国震动,正在与南京政府进行秘密联系的不约而同地暂停了谈判事宜,南京政府的声威和国民革命军的士气受到巨大打击,孙传芳卷土重来,引了长江流域千万民众的一片恐慌。

    蒋总司令正在南京与各路诸侯斗得你死我活,焦头烂额,再接到这个雪上加霜的噩耗,顿觉心如寒冰,又惊又怒,次日立即赶赴撤到蚌埠的北伐军前敌总指挥部,与总指挥白崇禧将军急商对策,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徐州。

    当晚,一道道急电飞到正在撤离鲁南的第二路军各师将领手中,刚刚进驻县三个小时的安毅和麾下弟兄接到突然改变全局兵力部署的急令,不由目瞪口呆:

    北伐军总部严令安毅独立师死守县;贺耀祖第四十军火南下,全开往宿县;退往苏北的叶开鑫第四十四军被勒令立即向西开进,途径县赶赴宿县东面的尹集待命;顾祝同第三师和邓振第一师全后撤,据守宿迁。

    安毅吩咐通信兵通知各团主官召开紧急会议,趁弟兄们尚未到来之际,连忙挂上地图,与尹继南、胡家林、杨斌、刘江和詹焕琪等人面对地图,一边商议,一边标注目前北伐军各部兵力分布情况。

    詹焕琪娴熟地画上显著的防御线,再按总司令部的最新部署,将数面代表各师的战旗插了上去,安毅和所有弟兄们再也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了,就连水平最次的刘江也心情沉重,频频叹气。

    杨斌不愧为经验丰富的参谋长,上前一步指着孤零零凸在整条战线之外的县,恼火地问道:

    “这是谁出地馊主意?这不是要拿咱们独立师一万余弟兄的性命开玩笑吗?看看,正北三十公里是褚玉璞的两个军,西面四十余公里是程国瑞占领徐州地三个军,东面三十五公里是咱们突然放弃的新,敌人只需从三个方向各派一个师攻向县,咱们除了选择南逃之外,还能到哪儿躲去?居然还命令咱们死守?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守得了吗?”

    胡家林脸色铁青凝视地图,听了杨斌地话沉思片刻,低声问道:“他大爷的……不会是校长亲自定下的吧?”

    “有可能,不过我个人认为很可能是白长官地主意,因为白长官最了解战局情况和我师战斗力。从最新的战略布局来看,县的地理位置突然变得更为重要了,褚玉璞只要占领县,麾下的两个军无论是向西驰援徐州、宿县,还是南下与孙传芳部联合攻打宿迁,都畅通无阻,拿不下县就会被咱们在他身后和侧翼打击骚扰。

    因此。县如今已经成为敌军进攻道路上地一颗钉子。不拔掉敌人就不敢挥师南下。

    其次。县地形复杂。四面环水。城墙也不见得比南面地泗县差。如果防守得当。敌人两个军三五天内甚至十天八天之内都攻不下来。

    以上两点。或许就是白长官命令我们留下死守地原因。目地是牵制敌军兵力。便于徐州方向地反攻。校长可是亲临前线了。徐州这一仗将会很惨烈。”沉稳大度地尹继南详细地说出自己地看法。

    弟兄们听完觉得颇为有理。可是。被推在突前位置面对敌军可能地重兵围攻。没有一个人心里会舒服。

    安毅知道弟兄们等待自己表态。想了想低声告诫大家:“不管如何艰难。既然命令下来了。我们就得执行。何况校长早已赶到蚌埠。肯定参与了全局计划地制定。不可能拿咱们一万多弟兄地生命开玩笑。

    因此。我们面临地困难希望各位别再提起了。各团团长很快就会到来。如果听了各位地丧气话。他们心里会怎么想?特别是性子刚烈地夏俭和虎头。要是吵吵嚷嚷起来。岂不影响士气?所以。这一点大家必须注意。”

    看到弟兄们全都点头,安毅非常霸气地继续说道:“这一仗将是个恶仗,难度决不在五河战役之下,我们将会面对敌人数倍于己的兵力,这一点相信校长和白长官等人心里都非常明白。

    我认为他们同样也知道县地区的地形与五河相近,丘陵密布水网纵横,非常不利于大部队和重武器的运用,北方士卒更不习惯于在这样的地形地貌中行军作战,而我们则轻车熟路,毫无问题,一个晚上潜行三五十公里非常简单,这是我们的一大优势,必须要好好把握!

    我们的另一大优势是,我们拥有良好的群众基础,此前我们从城南和西面的单集、碾庄等地招募的弟兄足有八百余人,这些弟兄熟悉地形,善于水战,到处都是乡里乡亲的,到哪儿都不会饿着,都有人出手帮忙,我们只需花点钱不让乡亲们吃亏即可。所以,只要我们上下团结一心,不见得褚老头大兵压境我们就会毫无招架之力。”

    “师座言之有理!”刘江高兴地说道,其他弟兄听了安毅的分析,也平静下来细细权衡。

    安毅点了点头,随即严肃地说道:“这一战,我不打算让各团、营长像往常一样参与行动计划的讨论和制定,所有的作战计划和命令全部由我们几个来定夺。

    等会儿在会上,我将给各团直接下达初步命令,让各团弟兄们先忙起来,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老刘和继南,你们俩要再次重申军令,务必做到令行禁止,无条件地执行师部下达的命令,只有做到这点,我们才能很好地面对这一仗,否则不但完不成牵制敌军中路主力的任务,还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我们最多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也许不到两天,休整完毕的敌军主力就会逼上来,所以必须抓紧时间,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众将齐声回答。

    “好!准备开会。”安毅转身回到大桌前,示意勤务兵给自己泡上一杯浓茶,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待会议散去,已是深夜。

    安毅与自己的几个左右手立刻投入到计划地制定工作中,没多久白崇禧的又一个加长电报传来,安毅看了看表已是深夜一点四十分,看完电报和弟兄们开玩笑说白长官和校长恐怕也睡不着了。

    弟兄们莞尔一笑,心情轻松了许多,但

    几十秒,听杨斌读完电报内容后大家再也笑不出来

    白崇禧严令独立师固守县,至少得拖住敌人中路主力三天时间!而且时间是从明日上午七时算起。这就是说,今天不能算进三天之内,看来白崇禧非常清楚褚玉璞的大军来不了那么快,独立师这一两天尚未受到敌人地实质性威胁。

    次日上午,前出侦察的特种分队源源不断传来急报:直鲁联军第七军团司令褚玉璞麾下的朱藻第九军,率先开到城北十五公里地大王庙一线,袁振清第十五军紧随其后,敌军尚有一个师的兵力拱卫敌指挥部台儿庄。

    下午四点,朱藻第九军二十七师开到城北五公里的顺河北岸,立刻遭到安毅师独立团机炮连和师部迫击炮连地突然打击,等朱藻急令炮兵赶到战场,战斗已经结束。

    在十分钟的猛烈炮击和重机枪隔河扫射中,二十七师尚未看清对手,就付出了死伤三百余人的代价,全师在猛烈火力的打击下被迫后退两公里扎营,军长朱藻率领暂编师赶来,听说袭击者打着十几面模范营地战旗,立刻命令所部原地构筑阵地,加强警戒,以防神出鬼没的独立师偷袭,并将情报火报给台儿庄的主帅褚玉璞。

    下午六点半,老将褚玉璞半躺在树荫下的舒适躺椅上,悠闲地扇着扇子,听完副官秦山虎的汇报,他缓缓地坐了起来,望向南边天际被夕阳映成金黄的云彩,一脸平静地说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驻防县地正是战力强横的第一军独立师,看来蒋介和白崇禧也知道县地重要,把自己的王牌亮出来了。

    不过,这个叫安毅地后生确实是个人才,我们的两个军沿着运河两岸分两路进逼,一路上小心翼翼,唯恐出现不必要地损失,但到头了还是着了他的道,虽然说没死多少人,可士气却大大地受损了。”

    “玉帅,这事儿也怪不得突在前面的两个军,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是利用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射程优势,提前占据有利地形起突然袭击的。

    这片地区我知道,树木繁茂,水道遍布,地形高低起伏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对手又是那个大名鼎鼎诡计多端,打起仗来无所不用其极的安毅,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暗藏兵力等着给我们迎头一击呢!

    敌军第一路的顾祝同第三师南下之后就没了踪影,宿迁那边也没有情报过来,很有可能此时就藏身在安毅独立师之后,这样我们面对的就不是一个师,而是两个师的敌人。因此,属下非常担心,觉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秦山虎自从在五河县城差点儿被安毅俘虏到现在,提起安毅仍然心有余悸,气势不自觉地弱了三分。

    褚玉璞掏出鼻烟壶,惬意地吸了一下,闭上眼抬头向天打了个痛快的喷嚏,用精心修剪的小指甲刮刮鼻翼,这才从容不迫地说道:

    “你倒是很细心嘛,不过,你根本就不需要顾忌那个撤回宿迁的顾祝同第三师,在孙大帅两个军的尾随追击下,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扔下自己的友军第一师跑到县来凑热闹,否则出了问题他顾祝同就不担心老蒋会摘他的帽子?

    再者,就算顾祝同不顾一切赶来县助战又如何?我们现在前面可是放着两个军的兵力,就算再加上敌一军三师,依旧是以多打少的局面,只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当然,我们还是要相信友军,在他们的压迫下,顾祝同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你只需把精力放在安毅独立师身上即可。”

    看到秦山虎连连点头,褚玉璞话锋一转:“不过嘛,正像你说的那样,这个安毅打仗是越来越诡诈了,从他前一段时间打灵璧、打泗县,再到打台儿庄和柳泉阻击战这几仗来看,这家伙几乎没有缺点,可以说是什么仗都能打,而且都打得非常干脆利索,因此,在这复杂的地形中,我们谨慎一些缓慢推进也是迫不得已!

    哼哼,既然这小子选择主动出击,我们就让他暂时得意一下,明天这个时候你再看看,他一万来号人在我五个师的重围之下还能得意多久?别以为县城墙高耸,河宽水深,放到古代自然是固若金汤,就算坚守半年也没有问题。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在我两个炮团四十六门火炮的攻击下,在我五万将士的重围下,我就不信他能守住多久。”

    说到最后,褚玉璞已然是声色俱厉。

    秦山虎振奋地重重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担心地问道:“玉帅,要是安毅提前率部逃了怎么办?我可是想教训这小子很久了,五河之耻至今记忆犹新啊!”

    “怕什么?现在宁汉决裂,北伐军内讧在即,有的是机会报仇雪恨,不必执着于朝夕!其实他如果选择主动逃跑更好,还省得我劳师动众损耗兵力攻城,只要他逃了,我们立马就把指挥部搬到县城里,根据战局需要,指挥四个师西进或者南下都非常方便。

    我军西进,可会同我右翼大军夹击宿县,直取蚌埠,南下则可与孙大帅所部合围宿迁,一举截断革命军整条战线,今后的主动权就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里了。”褚玉璞自信满满地说道。

    秦山虎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说句老实话,为了整体利益着想,属下并不指望即刻就复仇,真想他从县跑了算了,省得我们和他拼命,但转念一想又不希望他跑,五河一战属下可是铭记在心的,此仇非报不可!内心很矛盾啊……”

    褚玉璞点点头“嗯”了一声:“不要说你,连我这个老家伙的半世英名也差点儿毁在这个小字辈手上,这次难得如此机会,绝不可轻易放过,只要明日清晨王栋的一个师依计而行,出其不意乘坐火车迅从徐州赶来堵住他南逃之路,与我们的两个军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小的县城团团围住,安毅小子还能跑到哪儿去?

    等明天上午合围成功,你替我传令下去,别的不管,这个安毅要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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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一八章 逼出来的恶名(中)

    晨五点,万物还陷于沉寂之中,碾庄东面三公里的娄i道北的矮房子里,娄怀庆老人半睁着迷糊的双眼开门出来撒尿,他望着天边如勾般的残月和点点繁星,深深地吸了口气,系上宽大裤头上的细麻绳刚要回屋补个觉,突然听到数十米外的铁路上传来阵阵金属的撞击声。

    老人思量片刻,觉得这声音来得有些蹊跷,回身走到院子矮墙后面细细辨认,只见数百米长的铁路上魅影重重,全都在晃动却没有出多大声音。

    老人吃惊地搓了搓满是眼屎的眼睛,看清十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抬着一条撬出的铁轨走下路基南边,顿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他已经听到风声,这两天革命军要和北军打上一仗,但压根儿就没想到有人在自己家门口撬铁轨,惊吓之下连忙转身奔回屋里,想叫醒老伴儿和贪睡的儿子儿媳,一家人商量一下是否举家出去躲避。

    老人刚刚把虚掩的房门推开,就被一双强壮的手臂结结实实抱住,老人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僵硬,刚想要没命地大喊一通,嘴巴却被一只大手板给捂住了:“庆叔,您老别喊!我是碾庄的槐五啊!等会儿小侄松手了您老可千万别喊!”

    老人拼命点头,等身子获得自由嘴巴可以说话时,方才看清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是碾庄有名的二流子槐五,此时的槐五身上穿着革命军军装,背上挂着长枪,腰带上有两个大皮盒子,与身边一个腰插短枪地大汉一道,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老人慢慢反应过来,回头望了望,指指铁道线上密密麻麻的人影,颤声问道:“老五啊,那些人都是……都是你们革命军?”

    槐五点了点头,掏出八个大洋塞进了老人手里:“庆叔,你拿着钱带着家人快向北走,避一阵子吧!再过一会儿这里就要打仗了,张宗昌的大军很快就会从西面的碾庄坐火车过来,我们独立师要在这里设伏揍他狗娘养的。

    由于担心战斗打起来误伤到庆叔一家,营长和我一起来让庆叔一家快离开,西头半里地地上宽叔几家也拿着钱走了,这一段道旁就你们几家,不走不行啊!”

    老人一听吓得脸色白,立刻踉踉跄跄跑进屋里,迅叫醒一家老小,好一会儿才拖家带口惊慌失措地向北面的洼地林子,庆叔的儿子儿媳搀扶着老娘一面跑一面叹气,说估计咱们家的房子保不住了,老伴儿却着急地说家里的猪还没喂。走在前头的庆叔连忙停下呵斥说闭上你们的鸟嘴,人家革命军给了咱们八个大洋,够你重新搭起两个家了。

    ……

    凌晨五点四十分。轰隆隆地火车声从西面传来。驶出碾庄地十八节敝篷铁皮军列逐渐加。满载着八千余名信心百倍地直鲁联军官兵。气势汹汹地向县杀来。他们地任务是开到城西地运河桥东岸下车。以最快度沿着运河向南包抄城里地革命军退路。与褚玉璞地大军一道合围县。一举歼灭这个给孙传芳和直鲁联军带来无数耻辱记忆地安毅师。

    列车汽笛长鸣。一路呼啸而来。进入娄家所在地矮坡一线时突然失去了控制。沉重地火车头在失去右边道轨地枕木和石渣上猛然摩擦撞击。在刺耳地尖利摩擦声和激起地片片火花中。带着后面地车厢一头扎进了右边地低洼水潭。溅起高达十余米地水柱。并出巨大地撞击声。

    火车前行地巨大惯性。把后面地第二、第三节车皮顷刻带下路基。剧烈地撞和阵阵惨叫声震动四方。后面地车厢在强大地阻力和扭力作用下相互剧烈撞击。接踵翻下右边低矮地路基。一直倾覆到第八节车厢。长长地列车才堪堪停了下来。

    死伤惨重地敌人尚未从麻花状地列车上下清醒过来。从铁路左侧矮坡上飞出地一片片手榴弹地爆炸声转眼间盖过了所有地惊呼和吼叫。长达数百米地铁道线上。到处都是爆炸激起地火光和垂死地哀嚎。

    长达三分多钟地手榴弹爆炸过后。步枪、轻重机枪、手枪组成地密集枪声骤然响起。被打懵了地数千敌人惨叫连连。没命奔逃。一片片直鲁联军官兵在密集地弹雨中转眼间倒下一大片。冒出浓烟地车皮仍然被不停飞来地手榴弹炸得火光四起。不住摇晃。八千多惊魂未定地直鲁联军官兵在独立师近万将士地无情打击下折损过半。毫无还手之力。一堆堆魂飞魄散地官兵冒死趴到列车底部。抱着脑袋紧紧地伏在石渣和枕木上。只求能留下一命。可准确飞来地手榴弹却让车底密密麻麻地人群死伤惨重。股股鲜血浸透。顿时将数百米长地路基尽数染红。没等残存者逃出车底。埋伏在铁道左边地数千革命军将士已经出震天地呐喊。起了冲锋。

    剧烈地爆炸声、激烈地枪声和无助地哀嚎声传到城北。正在向县县城快前进地直鲁联军第十五军两万余名官兵大吃一惊。军长袁振清带领麾下十余将校快登上道旁高地戴家坡。向西眺望。心急如焚但又束手无策。虽然明知是悄悄赶来地王栋军主力师与安毅师接上了火。但他们只能望着西面四公里外火光冲天地交战地点干着急。疾行途中一没电话二没电台。无法与主帅褚玉璞汇报请示。一群惊慌失措地将校急商片刻。终于做出决定:全军主力继续执行合围县城地任务。第二师第一混成旅立刻分兵向东。以最快度越过运河铁桥。驰援友军。

    然而,一阵慌乱的商议,耗去了十几分钟最为宝贵的时间,一个旅的援军脱离主力集结向西,又花去了十几分钟时间,等四千余名驰援官兵气喘吁吁地冲上铁路桥时,却迎来了阵阵密集地弹雨洗礼。

    晨曦中,桥面上拥挤的数百官兵成了西岸革命军教导队和狙击分队最好的活靶子,不时飞来的迫击炮弹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开来,打得支援旅死伤数百,扔下成片尸体和伤兵惊恐后撤,半小时内不敢再冲上铁桥半步,等军长袁振清紧急调来炮火援助,阻击了近一个小时地敌人早已向南撤离,消失得无影

    只留下铁路桥及其东岸成片密密麻麻的尸体和数百名的残兵,流淌的血水如下雨一般,滴落在河面上。

    上午十点,行至县城北数公里官湖镇的直鲁联军第七军团司令褚玉璞接到急报,勃然大怒,麾下两个军又一个师占领空无一兵一卒镇守的县县城,却付出了王栋军主力师八千余将士全军覆没、袁振清十五军混成旅战死两百余人、受伤四百余人的惨重代价,竟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安毅师的主力退到了什么位置。

    王栋军主力师多达六千余名官兵横尸铁路两旁,随身携带的大量新式德制武器和弹药被劫掠一空,只有一千多名残兵冒死冲向西面,逃至碾庄才得以芶活,其中大部分人手上没了武器,这个在数日前消灭了革命军王天培第十军教导二师的直鲁联军主力王牌师,率先冲进徐州城因而得到主帅张宗昌通电嘉奖地英雄部队,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的作为,就连番号也被怒火万丈的张宗昌给取消了。

    临时搭建在运河边上的行军帐篷里,秦山虎等老帅完脾气,连忙上前劝解:“玉帅请息怒!如今县县城已经在我大军地控制之中,我两军五个师主力遍布县城内外,各师正在派出精锐,严加侦察,等玉帅进城安顿完毕,定能得知安毅师的去向,到时候再作计较也不迟。”

    一群将领也都随声附和,低声规劝,冷静下来地褚玉璞长叹一声,望向南面频频摇头:

    “唉,昨晚你们还信誓旦旦地向本帅报告,说安毅师在城里城外到处挖掘战壕,修建坚固的防御工事,判断他决意死守县,各部只需徐徐逼近,即可实现合围之意图!可是现在人家却全体撤离县城,扔给我们一座空城之余,全歼了紧急驰援的王栋军主力师,让我等颜面扫地。

    你们想想看,王栋军的主力师悄悄过来参战的情报是何等机密?安毅是怎么得到的?又凭什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提前挖断铁轨并设下埋伏?难道这些都没有引起你们地警惕吗?

    对手无论是情报、快集结、火力配置、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方面都远在我们的估计之上,我们却对人家毫无所知,这样下去非常可怕!

    本帅敢断定,安毅师绝对不会轻易撤离县境内,而是要不停地攻击我们,利用他们熟悉地形、善于运动战地优势,采用突袭、偷袭、骚扰等办法把我们死死地钉在这儿,从他们今天凌晨的这一战来看,完全有这样地能力。

    你们当中不少人与安毅师在南面的五河地区交过手,应该对他诡异狡诈地战法有所了解才对。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开动脑子好好想想,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打好这一仗?下午三点在城中召开军事会议,要是到时候各部仍然拿不出应对之策,休怪本帅不讲情面,军法从事!”

    众将脸色巨变连连称是,秦山虎等几个将领曾与安毅打过交道,想起五河战役的惨败和今晨令人震惊的战事,再想到自己军中众多优秀部队和名帅被安毅打得溃不成军、名声扫地,满头是汗的众将顿觉脊梁寒。

    ……

    正午时分,县城东南二十五公里的骆马湖口燕尾滩。

    安毅与麾下众弟兄满面春风地巡视湖滩上分门别类摆放的大批缴获武器,不时与兴奋的官兵们打招呼开玩笑,到处都是胜利的喜悦气氛。

    党代表刘江与刚刚成立的黄墩镇民团三个头头站在百米外的土地庙前吸烟说笑,政工科百余弟兄将缴获的部分半新旧武器分给本地乡民,无数的大人小孩远远围观湖滩上的革命军官兵和缴获武器,眼里满是羡慕崇拜之色,刚刚打了大胜仗的军中汉子们在四周大姑娘和小媳妇儿赞赏的目光中精神百倍,走路姿势都和平时大不一样。

    战果清点完毕,安毅吩咐通信参谋给总指挥部去捷电,召集麾下众将布置下一步作战任务,一场怪异而又阴狠的战事随即开始。

    ……

    下午三点十分,蚌埠,革命军前线总指挥部。

    三十余名师以上将领齐聚一堂,仔细倾听蒋总司令漏*点四溢的战前动员,坐在蒋总司令左下的白崇禧一如既往地平静,表面上看他是在聚精会神聆听蒋总司令的革命教诲,心里却在想着整个大局,最后想到了自己布置在县用以对抗褚玉璞大军的安毅师,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总指挥部的上校情报官悄悄走到侧边的圆柱旁,缓缓举起手里的电报,向参谋长张定微微晃动,坐在白崇禧下的张定点点头示意他送过来,看了两行大吃一惊,飞看完抬起头长出口气,将电文缓缓放到了白崇禧面前。

    正在漏*点演讲的蒋总司令看到张定和白崇禧的表现,颇为不悦,白崇禧眼角的余光早已将蒋总司令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完电文缓缓站了起来,含笑说道:

    “总司令,请允许属下递交一份振奋我全军士气与军心的捷报,安毅独立师于今日凌晨尽数撤出县,集中兵力迎头痛击乘坐专列从徐州赶赴县参战的敌人第五军第十四师,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取得歼敌六千五百余人、击毙敌十四师副师长庄泽亮等十余名将校、缴获大批武器弹药的大捷,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属下对安毅将军和他麾下将士们的杰出表现,由衷地感到钦佩。”

    全场将帅一片惊呼,蒋总司令再也顾不上演讲的内容,颤抖着手接过白崇禧递上的电文匆匆阅读,看完后面向众将,深深地吸了口气:

    “安毅不愧为我的学生,不愧为革命军中的楷模!我要嘉奖他,我要重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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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一九章 逼出来的恶名(下)

    已深,万籁俱寂。

    位于蚌埠的革命军前线总指挥部里,蒋总司令仍在聚集一干将领商议反攻徐州的作战方案,由于不少将领对安毅师“歼敌六千余人”的战绩表示怀疑,严谨的白崇禧动用了包括前线的王天培、叶开鑫部的力量予以查证,再通过陈调元部深藏在徐州城内的密探来的密电核实,终于在晚上十点过后得出了结果:

    安毅独立师歼敌数量完全属实,驻扎在徐州城东的敌第五军因为主力师的覆灭,哀声一片,副军长狄展元被撤职查办,敌军自己暗中风传的损失数量,甚至要比安毅上报的数量多出近千人。

    使得蒋总司令和总部将帅不禁莞尔的是:密报上显示,直鲁联军如今提起毅的名字,无不为之变色,独立师被对其无比痛恨而又畏惧的直鲁联军官兵称之为“麻风部队”,白崇禧给安毅取的绰号“飞狐”不知何时传到了敌人那里,敌人如今都非常忌讳提起安毅的名字,每当谈起都以“飞狐”的“麻风部队”来代替安毅独立师的正式称谓,意思是碰不得,谁碰到了谁倒霉。

    虽然安毅独立师以寡击众,却出人意料地取得了大胜,但蒋总司令对安毅是否能够率领本部阻挡褚玉璞两个军南攻宿迁或开进徐州战场仍然心中没底,在反攻作战即将起之前,他十分在意徐州之敌获得援军,如果此次他亲临一线指挥作战仍然无法夺回徐州城,他的声誉将会遭到更大影响,军事能力也会让人产生怀甚至诟病,这是目前危机四伏的蒋介石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看到蒋总司令担忧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县和徐州之间来回移动,白崇禧立即体会到了蒋总司令心中的忧虑,他含笑开解道:

    “总司令请尽管放心,属下认为褚玉璞的两个军又一个师绝到不了徐州,至少在三日之内无法西进,他们只有彻底消灭或者重创安毅独立师,才能放心大胆地开过来增援,否则一路上将会吃尽安毅地苦头,而有三日时间缓冲,已经足够我们展开全面反攻了,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

    褚玉璞和安毅是老对手了,想要凭借手里的牌打败独立师可没那么容易,从安毅主动放弃县县城展开运动战地情况分析,安毅心里很清楚敌我之间兵力的悬殊对比,因此非常聪明地利用县地区复杂的地形地貌,把握主动开展他们最为擅长地运动战,褚玉璞要想在短短数日之内解决安毅师谈何容易?”

    “不错,属下完全同意健生兄的分析。”

    总司令部参谋处长葛敬恩说道:“根据属下对众多战例的分析对比,现至今为止,全军没有任何一个师在机动度和打击能力上能与安毅的部队相提并论,总司令应该记得安毅独立起地五河战役,一样是面对敌人的四个师,结果他赢了,而且在短短的一周之内便打赢了,其中计中有计,环环相扣,很能体现安毅的军事素养和指挥水平。

    那一仗褚玉璞差点儿成了他地俘虏。在心里埋下了阴影。如今尚未照面又给安毅毫不留情地痛歼了他指挥地一个师。并成功截断了陇海线碾庄段。褚玉璞恐怕在肃清安毅之前。不敢将大军向西开进了。

    只是。安毅由此彻底激怒了褚玉璞这个享誉军界多年地老将。此刻他一个师独自面对敌军地五个师。短时期内我们又无法抽调出兵力予以援助。他们连粮饷都难以保证。更不说武器弹药地补充了。属下心里真为他感到担心啊!”

    白崇禧笑道:“堪侯兄无需太过担忧了。安毅今晨地大胜仗缴获颇丰。至少短时间内在武器弹药方面不会吃紧。根据安毅所部地经历来看。他们非常善于处理军民关系。就地筹粮并非难事。况且此战只要他们拖住敌人中路大军三天即可南撤。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区区三天时间对安毅来说困难不大。我相信他有地是应对办法。”

    参谋处副处长殷祖绳看了白崇禧一眼。总觉得对方地话语中有未尽之意。笑容也非常地阴森诡异。想了想回答:“话虽这样讲。可安毅师面对数倍于己之敌。只要其中有一个疏忽就会险象环生。甚至有被敌围歼地可能。”

    蒋总司令也很无奈。长长地叹息一声:“诸位。我们还是要相信安毅。相信模范营所在地独立师将士。只要我们打好徐州反攻这一仗。敌军中路就不敢贸然南下。安毅师即能减轻许多压力……所以。我们还是把精力集中到徐州来吧。”

    ……

    次日上午八点,蒋总司令亲任第三路总指挥,率领王天培第十军四个师、贺耀祖第四十军两个师从徐州西南方向猛攻徐州,白崇禧调兵遣将,指挥陈调元第三十七军和叶开鑫四十四军五个师从东南方向进攻徐州,激烈的徐州争夺战全面打响。

    同日,被安毅独立师利用夜色打冷枪放冷炮骚扰了一整夜的褚玉璞大军终于主动出击,第十五军两个师沿着洪河两岸攻向骆马湖口,朱藻第九军两个师西出碾庄,折而向南迅插向房亭河北岸的土山镇,企图将安毅独立师主力合围在县南面这片方圆十五公里的区域里予以围歼。

    安毅针锋相对,留下尹继南率领独立团和师属各部,大造声势地退往湖口黄墩镇一线,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师部则搬迁到了距离湖口三公里、满是树木和芦苇的夕阳岛上,与此同时,第一、第二、第三团在胡家林的带领下先是南撤,随后快向西疾行,终于在下午两点左右全体到达了敌人第九军西面的姚家集,休息片刻立即全北上,于傍晚七点准时抵达土山镇西面的单集新河口。

    晚上八点五十分,设在房亭河北岸土山镇的第九军前线指挥部遭受安毅独立师三个团地猛烈袭击。

    此时的第九军先头部队二十六师已在南面十二公里的古镇安营扎寨,二十七师则分布在南面数公里地李庄、胡庄和油坊一线,北岸的军部只留了一个警卫团和炮团拱卫在指挥部周围。

    突然遭受神兵天降的安毅师三个团六千余名将士地迅猛打击,指挥部从上至下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军长朱

    部数十将校狼狈逃窜,在警卫团救主心切的官兵护i向南狂奔,最终乘船渡过南岸,转危为安。

    好在这个时候二十七师主力已经赶到河边接应,朱藻和一干将校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命令二十七师全渡过北岸,支援警卫团和炮团抵抗,随即向县城里的褚玉璞告急。

    县,直鲁联军第七军团指挥部。

    褚玉璞惊闻第九军遭受独立师主力袭击、战死官兵七百余人受伤千余人、炮兵团所有火炮均被对手用集束手榴弹炸毁地消息,来不及生气立刻走到大型地图前,详细比对近十分钟才转过身来,对战战兢兢的情报参谋阎文举少将问道:

    “依照你提供的情报判断,敌人主力应该聚集于黄墩镇至湖口一线,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我们右翼主力的后方?”

    “属下认为,敌军主力很可能是提前埋伏于新河口以西地区,否则绝无可能在大半天时间里跳出两个军四个师地搜索范围,突然转到第九军身后动偷袭,而且,属下以为……本地民众已被敌军收买,向我们提供的是假消息。”阎文举心怀忐忑小心翼翼地回答。

    褚玉璞没有追究阎文举的失职,而是沉下脸继续问道:“报告说敌军主力袭击得手之后,全部向西逃遁,你判断敌人真的会向西吗?”

    “这……”

    阎文举无言以对,急得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通信参谋突然进来大声报告:“禀报玉帅,上午刚进驻碾庄的我军属警卫旅三营突然失去联系,电话已经无法接通,属下担心碾庄遭受敌袭!”

    褚玉璞大吃一惊:“快!急令第九军二十六师赶赴碾庄,并随时做好与敌主力交战地准备!”

    “是!”

    “报告玉帅,接近黄墩镇的第十五军官兵遇到敌军不间断袭击,敌军隐藏在沿途周边密林和大片野草芦苇之中,向我先头部队开冷枪开冷炮,我军提前准备地追击骑兵无法在泥沼区域追赶来袭之敌。

    另报:每当敌军炮弹袭来,我军众多官兵习惯于离开大路躲入两旁草丛树林之中,不想却每每触动敌军预先埋设的炸弹和机关,往往是一次爆炸就引起数十米内暗藏地许多集束手榴弹的爆炸,第十五军新编第三师地弟兄损失异常惨重,其中负责开路的主力团伤亡竟然过半,全军主力不得不在空旷的平楼至黄庄一线停止前进,目前正在派出以连为单位的警戒巡逻队。”

    接到急报的秦山虎寒毛都立起来了,转头紧张地注视褚玉璞的脸色。

    “——”

    褚玉璞愤怒地一拳砸在桌面上,满脸涨红,一连串的命令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第九军回到房亭河北岸一线拉开阵型,严防敌军主力向南逃窜,同时派出一个混成旅火开赴碾庄,与二十七师汇合并坚守之;命令第十五军不惜一切代价占领黄墩镇,收集湖面、码头所有船只,一把火统统烧掉。”

    “是!”

    褚玉璞略微平静,又转向秦山虎:“山虎,传我的命令,城内外各部收缩阵型,严密戒备,命令城南炮团全体进入阵地,只要敌军敢于接近县城五公里之内,立刻给我用炮火狠狠打击!我不想再重演五河一幕!”

    “是!”

    深夜一点,碾庄以北九公里的宿羊山。

    胡家林接过彭剑青递上的电报,用蒙住红布的手电筒细细阅读,看了两遍他将电文收入兜里,向身边众将布命令:

    “夏俭,情况紧急,你的一团不能休息了,立刻启程,从大王庙以北两公里的小隘口通过,必须于天亮之前到达官湖镇,烧毁敌军后勤仓库后立刻撤往东面的草桥,沿着河东岸赶赴苗圩,民团的船队在那儿等候你们。”

    “是!”夏俭兴奋地离去。

    “虎头!”胡家林叫道。

    顾长风上前半步:“属下在!”

    胡家林蹲下来指着地图上的赵墩镇:“师座估计敌军定会舍不得放弃碾庄,必然会抽调出兵力占据咱们刚刚袭击得手的碾庄,你部立即南下袭击位于碾庄和县城中间的赵墩车站,我让楚先至的爆破分队跟随你们行动,消灭车站守敌之后,立刻炸毁东面的小铁桥,得手后迅撤回此处,剑青和一个连带着电台留下等待你们,记得随时与师座保持联系,他会给你下一步行动命令。”

    “是!”

    顾长风走出两步再次回头:“胡子,我们都走了,你到哪儿去啊?”

    胡家林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豪气干云地说道:“我这就和志标率领二团弟兄沿来路杀回去。”

    顾长风惊讶地看着胡子:“呀,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会,敌第九军分散了,三个团留在土山镇,约三个团正在赶赴碾庄,我带着二团和迫击炮连、机枪连到碾庄借着夜色狠狠干一仗,让褚老头认定咱们的主力就在碾庄周围,从而把敌人十五军从黄墩镇调回来,沿途继南会好好招呼他们的。

    放心吧,我打仗你还不知道吗?打不过咱们就跑,这一带咱们熟悉,顶多也就多跑几十里地,敌人伤不了咱们一根毫毛。”胡家林自信地说道。

    顾长风咧嘴一笑:“这么说,老子的三团任务最重了?”

    胡家林点点头:“对,我们都能轻轻松松撤回去,只有你的三团留在县城北面孤军奋战,四周危机四伏,每一步都需要额外小心。记得随时与师部保持无线电联系,我想用不了两天,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顾长风哈哈一笑:“老子的部队大多是土匪出身的,打仗鬼着呢,你就放心吧!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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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二〇章 军令如山

    的太阳从天边升起,不一会儿就变得异常炽热,目光线令人无法仰视,宽阔的骆马湖上几只水鸟在自由地翱翔啼鸣,阵阵和风吹拂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离开小岛登上后撤木船的安毅,心中最沉重的石块随着老道平安电报的到来瞬间消逝——前日深夜,在南昌城响起的枪声并没有波及到南面十五公里的南昌县,只是在八月一日傍晚,有一个团的革命军脖子上系着红飘带开进了老南昌县衙,收缴当地警察的武器,接管老南昌的管制权,除了把五颜六色的标语贴满大街小巷之外,并没有扰民,也没有把老南昌的地主富商揪出来批斗游街。

    老道于八月二日深夜回电:一切遵嘱而行,百业暂停,大门紧闭,午时有贵客五人登门极尽安抚,其中一将二十出头器宇不凡,自言出自模范营,言语举止颇为客气,老少平安家业无损,勿念!

    安毅将看了无数遍的电文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入上衣口袋,遥望清风吹皱的湖面,静静沉思,脑子里仿佛看到了李霄龙身穿革命军制服,脖子上系着红飘带、腰间插着驳壳枪的飒爽英姿,心里感激这位曾经的下属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面子,保住了老南昌方具雏形的工商业。同时,安毅也隐隐预感到第四军军长黄琪翔、十一军副军长叶挺都不会忘记往日并肩战斗的情义,特别是黄琪翔,绝不会伤害到他安毅的利益。

    此时的安毅并不知道,跟随李霄龙一起到老南昌拜访老道的另外两个贵客,就是当日他从南京返回镇江在半路上救下地大人物,在这次声震中外的南昌起义中均担任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安毅也不知道身在南昌城江西大旅社中,有多达七名出自黄埔的师兄此时正谈论到他,对他的才华赞叹不已,并对他“倾尽所有”建设老南昌医院和北伐革命军伤残军人福利工厂的义举由衷地感到钦佩。

    从七月二十八日进驻县到今天地八月三日,安毅比总指挥白崇禧将军下达的“死守三天”地命令足足多守了一倍时间,要不是在拂晓前接到总指挥部要求独立师立刻撤至徐州东南的房村待命的急令,安毅自信至少能再呆上个十天半月的。

    虽然褚玉璞把新编第三军和两个暂编师紧急调到了碾庄,新三军正准备向南逼进寻找独立师开战,另两个师固守碾庄全力修复被炸毁的铁路桥梁,但这位纵横中国北方半辈子地老将再也不敢出动大军搜索围剿安毅独立师,在短短五天捉迷藏似的战斗中,褚玉璞地两个军慎之又慎,还是被神出鬼没似乎无处不在的安毅师零敲碎打生生吃掉了四千余人,并烧毁褚玉璞的临时中转兵站。

    没日没夜的小规模袭击,打得数万直鲁联军官兵心惊胆战,风声鹤唳,在一个又一个巡逻队有去无回、一个又一个临时营地受到安毅师不讲道理毫无征兆的打击之后,无可奈何的褚玉璞不得不命令两个军全都龟缩于县城十公里范围之内,等待援军到来再另做打算。

    四日清晨,孙传芳地一个师又一个旅从刚刚攻占的宿迁悄悄北上,企图堵住安毅师地后路,与北面褚玉璞的大军形成夹击之势,安毅师却已悄悄后撤至>宁西北王集——两军相距二十一公里时,孙传芳地队伍就被独立师的侦察小组现了。

    安毅接到急报,立刻与撤至泗洪地顾祝同第三师取得了联系,想一鼓作气将这股敌人吃掉。无奈顾祝同得到的命令是固守泗洪,没能与安毅再来一次漂亮的合作,眼睁睁看着机会的失去,安毅和麾下弟兄叹息了好一阵子。

    然而。没等到达王集地安毅和麾下弟兄叹息多久。留在后面地侦察分队突然来急报:褚玉璞地大军正在6续开往徐州。增援褚玉璞地孙传芳部一个师又一个旅行至展庄。突然停止了前进。一小时后快向西开来。预计在下午四点左右抵达姚集。

    面对突然变化地敌情。安毅大吃一惊。孙传芳部一万六千余人开到王集东北十一公里地姚集不足惧。令人担忧地是。如果褚玉璞地三个军利用修复地铁路飞赶赴徐州战场地话。正在反攻徐州、胜利在望地友军很可能功败垂成。甚至会陷于强敌地两面夹击之中。

    安毅召集弟兄商议完毕。不敢怠慢。立即将突如其来地敌情上报给总指挥部。

    蚌埠。北伐军第二路军指挥部。

    白崇禧将刚刚收到地安毅急电缓缓放到桌面上。盯着桌面上地地图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心急如焚地蒋总司令在得到陈诚师地驰援之后。指挥王天培第十军和贺耀祖第四十军猛攻外围得手。接着轻率激进。很有可能会中敌军主帅程国瑞诱敌深入之计。

    此时敌帅褚玉璞率领大军赶赴徐州。无是对白崇禧地判断做出了最为有力地印证。只要敌军开到徐州一线。立马就会对白崇禧指挥地第二路军形成强大地压力。白崇禧就算是有了充足地理由可以不去救援即将战败地蒋总司令第三路军。同时还能将第二

    战线稍稍后移,撤退至蚌埠北线。

    一旦蒋总司令的第三路军大踏步后撤,白崇禧就能随之后撤,谁也不能对此有任何的非议指责。相反,蒋总司令的声誉将会随着战败一落千丈,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统帅地位将会很快土崩瓦解,麾下各怀心事摇摆不定的各军将会重新寻找明主,各界反蒋声浪更将会一浪高过一浪。

    “健生兄,如何给安毅回电?”张定低声问道。

    白崇禧抬起头来,脸上浮现一丝阴冷的笑容,随后捡起桌面的折扇缓缓打开,不紧不慢地回答:

    “让他原地驻守,严密监视敌军动向即可。”

    张定心里一动,颇为担忧地说道:“要是安毅将此情报同时急电宿州的蒋总司令,我们是否会陷于被动?”

    白崇禧摇摇折扇,自信地说道:“不会,安毅的性格我很清楚,他地部队外表上粗犷强横,其实内部可谓法纪森严,军令如山,他本人也是这样的楷模。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越级向蒋总司令致电的,哪怕他真的给蒋总司令去急报,蒋总司令也会来电征询我的意见,甚至直接要求我第二路军主动上前加强攻势,以缓解他第三路军的沉重压力。

    不过,蒋总司令此刻已经攻陷城外敌军要地九里山一线,主力已大部迫近徐州城,与敌展开激烈决战,恐怕也没有精力顾得上徐州东面生地突变了。”

    张定笑了起来:“我第二路军五个师面对敌军七个师的沉重压力,再加上褚玉璞两个军、孙传芳二十八师和第三十五混成旅汹涌而来,地确也无法抽出兵力驰援蒋总司令和第三路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白崇禧幽幽叹息道:“恐怕蒋总司令也不需要我们驰援了。”

    “健生兄是说……第三路军战败在即?”张定想了想不敢确定,随即压低声音惊讶地问道。

    白崇禧点点头,站起来走出几步,突然收起折扇,回过头低声叮嘱:“趁蒋总司令尚处于上风之际,立刻将安毅的急报电告于他,同时请蒋总司令建议安毅师奋勇北上,一举截断孙传芳部一个师又一个旅西进徐州之路,以缓解徐州战局压力。”

    张定心中微微一惊,随即领会到白崇禧的话中真意,点点头站起来草拟电文,让白崇禧签字之后大步走向机要室。

    看着译电员飞快地将文字译成数字,张定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忍之情,他知道这一电报的出,等于是间接要了安毅独立师的命,眼看着蒋总司令地第三路军战败在即,全军整体大步南撤的时间屈指可数,蒙在鼓里地安毅部却受命挥师北上,独自抗击孙传芳大军。等到安毅师与敌军交上火,面对革命军全线后撤的徐州守敌至少能分出三个军堵住安毅师的退路,这一次安毅哪怕长上翅膀也在劫难逃了!

    叹息归叹息,坚决站在李宗仁和白崇禧阵营中的张定非常清楚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更了解蒋总司令麾下的忠实学生安毅令人生畏地军事韬略和本身就具有的巨大潜力,就连白崇禧这样杰出地统帅也对安毅深为忌惮,何况其他的军中将领?

    张定非常清楚安毅越来越成熟,经验越来越丰富,这样地人如果放在对手的阵营里,始终是个心腹大患,倒不如借此机会除之而后快,否则难保蒋介石东山再起之日不重用此人,那将是自己整个阵营地悲哀,正如桂军主将李宗仁所感叹的一样:如此天才不为我所用,可惜了!

    电文出,通信参谋将原件递给张定签字留存,张定接过钢笔,突然感觉自己的右手有些抖,他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对通信参谋低声吩咐:“蒋总司令或者安毅将军如有回电,立即送到我手上。”

    “是!”

    通信参谋恭敬地回答。

    张定大步走出机要室,来到走廊入口,下意识地解开军装风纪扣,这才现自己的脖子上满是汗珠,他在窗前停下脚步,掏出手帕缓缓擦拭脑门儿和脖子上的汗水,遥望晴空万里的天际,深深吐出口浊气,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蒋总司令毫不犹豫地给安毅下达即刻北上阻击强敌的命令,这一命令由蒋总司令给安毅下达,完全没有白崇禧和自己的半点儿责任,哪怕安毅福大命大九死一生逃出生天,要恨也只能恨他的校长蒋介石。

    张定努力地摇摇头想驱散脑海中的幻景,他仿佛看到安毅师在数倍于己、对他怀有深仇大恨的直鲁联军和孙传芳部的猛烈攻击下无可挽回的命运,看到训练有素享誉全国的模范营将士血流成河的场面,这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尽管彼此分属于不同阵营,张定还是为安毅这个百年不遇的军事天才深感惋惜,他低头走出两步,心情颇为沉重,目光微显黯然之色,嘴里情不自禁嘀咕一句:军令如山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激战正酣,孤立无援,急需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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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二一章 深陷重围

    晚时分,蒋总司令的电报突然而至,安毅看完立刻~议,传达命令内容,并根据侦察分队6续回的情报,紧张商定阻击计划。

    这次的阻击战非同小可,战场虽然只是在驻地王集北面十余公里处,但弟兄们全都意识到此战的艰险:

    周边没有任何一支友军支援,战场北面二十五公里便是褚玉璞大军向西开进的铁路线,西面四十公里是激战正酣的徐州主战场,东南四十五公里处是孙传芳大军刚刚占领的宿迁。

    未战而先定退路,是安毅一直坚持的原则之一,尽管他从来没有对此公开谈论过,但几个副手却都明白安毅的意思,也知道这一原则与兵法切合,只是为了确保军心士气,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安毅对北上阻击的命令居然来自于蒋总司令,而不是自己直属的第二路军指挥部颇为奇怪,但随着白崇禧“同意总部决策,建议即刻北上”的补充命令到来,安毅迅即打消了心中的怀,认为是自己在下午给白崇禧去的急报,转到了指挥徐州西路作战的蒋总司令手上,蒋总司令根据目前战局需要,直接对自己的独立师出了命令,也获得了第二路军总指挥白长官的认可。

    会议即将结束,平时少有异议的尹继南提出了建议:

    “我个人认为,此战我们所面对的敌军多达一万六千余人,即使我们利用夜战一举击溃敌军之先头部队,但为了确保截住这部敌军,阻止其继续赶赴徐州战场,我们还得在天亮之后继续与敌军缠斗,除非在我们的打击下敌军一触即溃,否则我们只能坚持阻击,不能违令南撤。

    鉴于眼前战局和我师目前所处的三面临敌的危险位置,为以防万一,应该将无法高移动的炮营和后勤军需部门撤至后方,待战事顺利徐州克复,再开上来汇合也不迟。”

    老成稳重地杨斌连连点头,没等弟兄们表态,立即同意了尹继南的意见:

    “尹副师长的建议非常稳妥,我炮营的十二门火炮弹药消耗殆尽,就算拉上前线去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反而会因行军度缓慢影响其余各部,后撤数十公里到安全之地休整补充无是正确的。

    我们可以同时给白长官上呈急电。要求补充火炮和相应地弹药。白长官不是曾答应过给咱们尽快配十二门火炮地吗?相信在此情况下。谁都能体谅咱们地难处。”

    胡家林和夏俭几个也随声附和。路程光提出师属迫击炮连和各团地迫击炮够用了。如果战事需要。完全可以一次集中七十二门迫击炮使用。威力不在炮营地火炮之下。机动性却大大增强。

    炮兵营长李天恩上尉看到安毅征询地目光。立刻主动站了起来:“虽然我本人不同意。但我会遵循师部地决定。在此属下只提一个要求。允许属下率领炮营步兵连和工兵连五百弟兄。北上参战。既然我们炮营火炮没有了。我们就该以步兵地身份投入战斗。”

    “不行!你坐下!”

    参谋长杨斌哪里舍得将自己地老部下和数百名好不容易培养出来并经历一次次战斗考验地优秀炮兵派上前线。立即出口拒绝。

    李天恩恳切地请求:“参谋长。属下只动用炮营一半地兵力。而且大部分都是护卫炮营地步兵和辅助工兵。五百余名操炮地弟兄会奉命南撤地。属下知道这一仗地凶险。多出几百人对作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相信在师长地英明指挥下。很快就会打完这一仗。那时候我们自然就会归建。炮营地战斗力也会因为步兵和工兵地成长提升不少。”

    安毅与杨斌、尹继南、胡家林略作商议,同意了李天恩的意见,安毅最后出命令:

    “老李,你立刻回去做好准备,命令你地营副老廖将火炮和辎重带到南面三十五公里的尹集休整,后勤和军需部门地两百余弟兄将和你们一起行动,那里是贺耀祖将军一个团的防区,他们会照顾你们的,等校长和白总指挥打下徐州,把战线稳定下来,师部会给你们进一步的指示。”

    “明白!”

    李天恩咧嘴一笑安稳地坐下。

    会议散去,各团主官立即返回各部,紧张做着准备,镇子内外到处都是制作炒香米烤肉干的炊烟,这是独立师特有的战场食品制作方式,每到即将开始恶战,各连都会将大米炒熟,把用粗盐腌制咸得苦的猪肉、牛肉、马肉切成薄片放在烧烫的大锅中烤干,通常是准备三天的量以减少后勤供应的难度。

    午夜,天地一片寂静,万物都陷入沉睡之中,做好一切战前准备工

    立师一万将士人含枚马上嚼,在丁志诚特种大队一个指引下,保持静默向北开进。

    安毅和杨斌、刘江等人走出师部,看到院子里的尹继南神色严峻,正与胡家林低声交谈着,安毅笑了笑,走过去问道:

    “继南,怎么愁眉苦脸的?难道你还不放心炮团和后勤的弟兄们啊?”

    胡家林解释道:“继南说他的右眼皮从下午开始就跳个不停,老担心会出大事儿。”

    安毅莞尔一笑:“想起来士兵们胡言乱语的‘左跳财右跳灾’了,对吧?继南你什么时候信这玩意儿的?用不用个电报到老南昌,让老道帮你算上一卦啊?”

    弟兄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尹继南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心行得万年船嘛,走吧。”

    弟兄们相继走出院门,各自登上自己的战马,安毅走近小黑驹,亲昵地搂着它的脖子,低语了几句,小黑驹仰起头甩动漂亮的鬃毛,却把脑袋转向了南方,安毅拉了几次小黑驹仍然不舍地转向南方。

    安毅给了小黑驹一巴掌,笑骂了两句,翻身上马勒转马头,边走边与身边并马而行的沈凤道开玩笑:

    “老沈,刚才继南说他今天右眼直跳,老子怎么也一个样?他***,从上午开始就跳到现在,而且越跳越厉害,只是老子不好意提这破事儿罢了!不知为什么,这心里总感到堵得慌,你说是怎么回事儿?”

    沈凤道望向天上的北斗星,再望向长庚星和周边几个星座,微微叹了口气,低声回答:“大战临近,小心点儿总是好的……这一仗你得睁大眼睛眼观六路才行,如果可以的话,让丁志诚把侦查范围再扩大些,四部电台尽量都用上。”

    “咦,你也担心了?”安毅笑着说道,心里却打了个怵。

    沈凤道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战场上枪林弹雨,哪儿能不担心?今晚星月很亮,行军度不会慢,估计四个小时后就能打起来了。”

    安毅理解这是沈凤道让他加快度战决的委婉建议,叫上身后的侍卫长低语了几句,林旭东点点头飞快策马冲向前方,追赶担任前敌指挥的胡家林和杨斌。

    此刻,安毅和他的弟兄们都不知道,种种预兆和心中的隐隐担忧,很快便成为了现实。

    实际上,指挥反攻大军西路作战的蒋总司令早在两个半小时之前已经战败:敌军主帅程国瑞确实和白崇禧判断的一样,采取的是诱敌深入之计,在下午五点三十分两军都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直鲁联军三个师的生力军突然从革命军左翼七公里的侧后猛冲而来。

    提前警觉的王天培立即率领麾下大军飞后撤,但仍有一个师陷入了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转眼便如巨浪中的小木舟一般被全歼。

    失去左翼护卫的贺耀祖四十军和陈诚师仍在徐州城南与敌展开激战,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坚冲锋,第十军的突然后撤,导致敌人大军长驱直入,转眼间就把四十军和陈诚师五万余人围在城南方圆四公里的战场上。

    城中守敌成倍增兵,杀出战壕与包抄的援军相互呼应,把革命军各部冲得七零八落,无比震惊的蒋总司令立刻派出担任后备队的王普将军率领二十七军将士拼死救援,终于冲破包围圈,让陈诚和贺耀祖率领残部逃出了生天。

    次日凌晨,节节抵抗打退敌军一次次追击的贺耀祖部和陈诚师退至宿县,麾下五万余将士只剩下了不到两万,急怒攻心的蒋总司令一面致电逃到涡阳的王天培质询,一面给担任右翼攻坚的白崇禧去电。

    王天培回电称所部突遭敌军数万大军拦腰猛击,如今所剩不到五成,撤退实在是情非得已,所部已无力再战;白崇禧却称所部因总司令大军突然后撤,全军孤木难撑,正缓缓退至蚌埠一线,重新构筑阵地。

    蒋总司令一阵晕眩,顿感众叛亲离,回天乏术,一个人躲在小卧室里万分痛苦地沉思了两小时,出来时神色从容,一脸平静,像往常一样吩咐参谋处下令各部再次南撤,大步退到州一线的江北地区布防。

    将领们惊愕不已,但眼见总司令态度坚决只能照办,随后心情沮丧的蒋总司令没有在一线多做停留,在卫队的护卫下率领总部人员直接乘车赶赴蚌埠。

    徐州反攻计划至此彻底失败,蒙在鼓里的安毅师陷入了直鲁联军和孙传芳部的重重包围之中,前途一片黯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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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介绍:
一个卑微的生命来到战火纷飞的民国时代,一次次的挫折与伤痛导致他一次次的迷茫与觉悟,面对军阀遍布、民不聊生的动荡世界,面对强权、国耻、沦丧、热血……这个只为了好好活下去而苦心钻营的麻木看客,不知不觉被卷入一次次的历史大事件中,糊里糊涂走上了从军之路。
无可选择的万里征程,打造了一个内心执着坚定、外表厚颜无耻的另类军人,在历史的夹缝中沉沉浮浮数度生死最终却能顽强活下来,成为一个绝无仅有令人爱恨交加的铁骨抗日英雄……
铁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