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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沈立冬托付王小四照看着陈氏,她出去看看唐元祺去,也不知道这个小子今晚上怎么了,动怒动得莫名其妙,她是越来越不懂这个小子的心思了。

    那王小四见沈立冬行走不便的样子,忙过来要搀扶沈立冬,沈立冬摆摆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姐夫,冬儿能够自己走,姐夫还是帮冬儿看着娘亲的病情吧。”

    王小四许是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冒失了,忙道:“要不,让底下的丫鬟搀扶着冬儿过去吧,总比你这般费力地走出去要好一些。”

    “也好,就让红杏搀扶着冬儿过去好了。”沈立冬不忍拂了王小四的好意,便让红杏丫鬟搀扶着她出去找唐元祺那个小子。

    这虽然有红杏丫鬟搀扶着,沈立冬还是费了点力气,走出那么一段路的时候,竟然额头上又冒出了一颗颗的冷汗,钻心的疼痛,由膝盖上方传来,疼得她凝了眉,赶紧从随身的药瓶中取出了一枚止疼药丸,吞咽了下去。

    这空间药田出产的药材所配置的药丸,自然药效极好,沈立冬这边刚吞下药丸,不到一刻工夫,疼痛就得到了缓和。

    “五小姐,要不你还是别走了,奴婢让人过来抬顶软轿来,小姐坐着软轿过去寻找世子爷也方便一些。”红杏似不忍心看着沈立冬走得这般艰难,赶紧提议着。

    沈立冬却摇摇头,拿出身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事的,这大晚上的,还是不要惊动了其他人,尤其是二小姐那边的,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了。”红杏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这件事情上下封口,绝不能将夫人出事的消息传到二小姐的耳朵里,所以红杏听到沈立冬这般吩咐,心头一下子就明白了。想必五小姐是宁愿忍着疼痛走路,也不愿意被二小姐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只是,看着沈立冬这般走着路,红杏就莫名地,心头酸酸的。

    这个府里的小姐也好,少爷也罢,老爷夫人个个都是好人,从未苛责过下人,如此好的一家人,怎么老天爷就不长眼睛呢,将这般祸事落到夫人这般心善的人身上,也实在是太没有天理了。

    红杏愤愤不平地想着,她心疼地搀扶着沈立冬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这好在从里屋走到外堂没有多少距离,这沈立冬刚走出了外堂的门口,就看到了唐元祺站在那里,整个人阴沉得很,看着似很吓人的样子。

    沈立冬很明显察觉到身边的红杏搀扶着她的手颤了颤,身子骨莫名地缩到她的身后去,这让沈立冬再次轻叹了一声。

    这个坏脾气的小子啊,能不能不要这般随时随地闹腾脾气啊,这般满脸戾气,加上武将出身本就嗜血味道浓重,这人一发起火来,那股子狠戾的表情就越发地令人惊恐。

    沈立冬这个时候也不想唐元祺吓坏了红杏丫鬟,便轻轻地抬手,拍了拍红杏的手背。“红杏,这里有世子爷在就行了,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可是——”红杏还是很担心沈立冬的,这小姐本身就伤势在身,若是世子爷发火了,全往小姐身上迁怒而去,那可怎么得了,想到这里,红杏壮了壮胆子,死撑着站在沈立冬的身边。

    “小姐,奴婢还是陪着小姐好一些,这大晚上的,小姐一个人也不方便啊。”

    沈立冬看她明明一副紧张惧怕的样子,这会儿为了她这个小姐还硬是有了这份面对唐元祺的勇气,倒让沈立冬看着红杏多了几分好感。

    “回去吧,本小姐跟世子爷还有一些事情要谈,你还是退避一下比较好一些。”沈立冬此话一出,红杏便没再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沈立冬这会儿见红杏退下去了,便想上前劝慰唐元祺一番,哪里想到她这身边没了人搀扶,竟是走路碰到了一个小石头,这脚边一歪,便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身后倒去。

    那唐元祺目光一颤,惊呼出声。“冬儿妹妹。”他此时虽然心头慌乱了,但是身体的本能却比他脑袋动作更快速,冲了过去,拦截了沈立冬下滑的趋势,顺着拉住沈立冬胳膊的同时,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搂住了沈立冬的腰身。

    接着,腾空一起,沈立冬整个身子被唐元祺抱在了怀中。

    等到确定了沈立冬的安全,唐元祺的左眉高高地挑起。“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小爷刚跟你说过,让你小心一些,让你有事就叫小爷一声,这出来也不派人跟小爷说一声,让小爷好过来接你回竹荷院去。你这存心是想要气死小爷是不是,存心跟着小爷作对,是不是?”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这个时候的表情很是可怕,莫名地她竟然选择沉默了,一声不吭地缩在唐元祺的怀抱里,不想辩驳一句,免得火上浇油,令唐元祺气上加气,那她还怎么哄得好这个坏脾气的小子啊。

    想着,沈立冬也只能呐呐地说了一句道歉的话。

    “对不起了,小哥哥,冬儿不是有意要跟小哥哥过不去的,只是家中那么多人在,总不好什么事情都劳烦小哥哥的,那样,若是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总归是有损小哥哥的名声。”

    “你怎么不说是小爷败坏了你的名声?小爷我在京城里都有还有什么名声吗?”唐元祺自知他小霸王的威名响彻全京城。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唐元祺就是蛮横不讲理的,见人不满就打杀的,何须别人多添加一条二条的闲话,何况,要说他唐元祺的是非,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豁出命去的胆量。否则的话,敢消遣小爷他,简直是活得腻了。

    不过,也因为他有这等名声,人人对他退避三舍,避之不及,想来他也一直不在意,如今听了沈立冬这话,知道这个丫头竟然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这让唐元祺听在耳朵里,尤为地刺耳。

    别人无论怎么看待他,唐元祺都不会在意半分的,可若是沈立冬也这般看待他的话,那唐元祺就没办法接受了。

    因而唐元祺这话说出来就很冲了,沈立冬自然也听得出来唐元祺较真了,他此时就像是受伤的野兽那般,开始用锋利的爪子掩饰着内心的那份惶恐了。

    如此这般,沈立冬的心头一软,便赶紧向唐元祺解释了一番。“小哥哥,你知道冬儿不是这个意思,冬儿自个儿向来就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只是这个世道,对人太过苛求,活着难免就要被世俗条文那般条条框框地给束缚着,并非我在意名声,而是我沈家需要在意名声,若不然,我爹娘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的,冬儿我承受不起。就像小哥哥的爹娘一样,有些事情虽然无奈,但是必须要这般做,是这样的道理,不是吗?”沈立冬软着语气,跟唐元祺讲着道理,她希望这小子能够听明白她的意思,她真的没有半分觉得他败坏她名声的意思,而是为了两个家庭考虑,两个家族考虑,她才会行事这般小心翼翼的。

    那唐元祺听了沈立冬这番解释,面上的表情倒是缓和了许多。

    “这大道理,小爷也明白得很,冬儿妹妹不用多说的,小爷很明白的。先前是小爷一时口急,错怪了冬儿妹妹,希望冬儿见谅三分,日后小爷不会这般冲着妹妹就是了。”静下心来的唐元祺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他先前那般对着沈立冬吼是极为过分的一件事情,因而他别扭地向着沈立冬表示了他的歉意。

    沈立冬见唐元祺想明白了,又以这般别扭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歉意,她还能说什么吗?这个小子能够让他服软已经很不容易了,让他这般道歉也是为难他了,毕竟,在他生活的这些年里,在沈立冬的记忆里,他可是从未向任何一个人低过头。

    如此这般,倒也是为难他了。

    对于我行我素,向来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向来看人不顺眼就抽你几鞭子的人还有皇权护身的免死火鳞鞭在身的唐元祺,还没有变成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没有变成那种草菅人命的残忍之徒,他能这般在正途上成长起来,对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环境,还有这样的特权之人而言,沈立冬知道,唐元祺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比很多人看着已经够好了。

    这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看唐元祺的眼神之中难免就带了几分欣慰的意思,那唐元祺看到沈立冬这样的眼神,浑身就开始不对劲了。

    “冬儿妹妹,下次你能不能看小爷的时候,眼神正常一些,不要那些个……”唐元祺也说不上来,总之不要是那种小时候一看到他就两眼发绿光的表情,也不要是现在这种大有儿子成才的欣慰表情,这两种表情,无论哪一种,唐元祺都看着浑身不舒服,他不喜欢沈立冬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感觉他很小似的,她却好像历经了沧桑那般,这让他很不爽快。

    他要来的眼神很简单,平等的,公平的,像是他看待她那般,是同龄人之间应有的,相称的,而不是她老是一种长辈看晚辈的眼神,这让他心头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惊慌,一种无名却压抑的慌乱。

    沈立冬这会儿望着唐元祺飘过来那极为不满的眼神,想也知道又碰触到那小子身为男子汉的尊严了,想来,他是不愿意被她当成一个孩子看待的吧。

    不过,她还真的有一种我家正太被养成的感觉啊。

    沈立冬抿唇暗笑着,只是不敢笑出声来,也不敢让唐元祺看到,就那般放在心里,偷偷地笑着。

    正太养成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沈立冬也许是明白了长大之后的唐元祺不愿意被人当成一个小孩子看待,因而那天晚上之后,沈立冬看待唐元祺就不再以过去那种长辈对待晚辈的目光去看待他,而是以她这一世的现实年龄平等地去看待唐元祺这个人,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少年。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唐元祺见沈立冬的时候,不再莫名其妙地发火了,也不会对真沈立冬抱怨不满了。

    这沈立冬摸清了唐元祺的性子之后,倒发现他跟小时候差不多,其实还是挺简单的一个人,相处起来并不复杂,只是他那火爆的脾性,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难免有时候还是会显露出来,只是在陌生人面前收敛了很多,学会了控制他自个儿的脾性了,但是到了沈家人的面前,尤其是沈立冬面前,唐元祺有时候还是跟小时候那般,脾气很火爆的,老是让沈立冬觉得哭笑不得。

    只是要教会这个小子如何控制他的脾气,对于现在的沈立冬而言,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目前沈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治好陈氏,第二件事情就是时刻牵挂在沈立冬心中的大哥沈文轩。说起来,这两件事情都是因为一件事情而起,都可以归为一件事情合并而谈了。

    这沈立冬虽说发了信给神医门的师父,也盼来了师父三日后到了沈府,恐怕连沈立冬自个儿都么有想到师父就在京郊,这一点,让沈立冬很是疑惑,师父不是最不愿意踏足京城的吗,甚至连靠近京城的地方,师父都不会涉足的,从来都是派门下的师兄师姐们出去义诊的,他自个儿则喜欢去离京城越远越好的地方出诊。

    这回,莫非是因为沈立冬的关系,师父这才急着赶过来的吗?沈立冬想着这件事情,就异常地感动万分,看着师父给娘亲费心费力地出手医治,沈立冬觉得这个时候的师父,这个时候的师兄师姐们那是最可爱的一群人了。

    只是等到陈氏被师父闻道阳出手医治清醒过来,那师父向沈立冬提出的要求就是将她那座京郊的庄子送给神医门,作为师父师兄师妹们在京城的落脚点了。

    沈立冬见娘亲无碍了,自是大方的很,一句话没说,就将京郊庄子的地契给了师父闻道阳。到了晚上,沈立冬还给师父,师兄师姐们在谢朝云的一品鱼香楼大摆宴席,向师父跟师兄师姐们表示感激之情,感激他们出手救了娘亲,另外,沈立冬还拿出了极好极佳的好酒二十多坛,蔬菜瓜果米粮什么的自然不用说,还有给师姐的各种药草无数,各种鲜花香露,可谓是羡煞旁人。

    旁人自然是指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跟谢朝亮这几个人了。

    当然,沈立冬拿出那么多的好东西,自然是为了感激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在救治沈立冬母亲的事情上出了力,他们得了沈立冬的感激之礼,自然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沈立冬等到宴席结束的时候,从师父醉酒后的嘴里得到消息后,她那先前的感动瞬间化作天边的烟云,被一阵风吹给刮走了。

    敢情就是怀念沈立冬在神医门里年年种植的好食材,年年种植出来的好药草,年年酿制的上好美酒还有上等茶叶,这自从沈立冬出了神医门之外,师父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都吃不习惯饭菜了,也喝不习惯那些粗酒了,自然,他们也看不顺眼那些他们自个儿折腾出来的药草怎么就比不过沈立冬种植出来的呢?

    因而这次沈立冬一发信件出来,本来就在京郊游逛,想着随时到小师妹那里去投靠的二师兄不说了,其他人,包括师父老人家都是这样,他们一个个从神医门里跑出来,还名其名曰说是为了给神医门找个落脚地,好好地观察观察这有没有明君值得他们神医门人出山的。

    这话说出来多么大义啊,其实呢,不过是贪吃,贪喝,贪药,这一个个地敢情都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亏她先前还小感动一把,觉得师父跟师兄师姐们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有点人情味了,想不到到最后竟然是为了她药田空间里头出来的那些好东西罢了。

    这他们连她的庄子都早就盯好了,想必这次就打算久居京城了,如此,他们几个倒是打得好算盘,只是这算计也要看算计到谁的头上去,沈立冬暗暗地发笑着。

    她这会儿正缺少帮手呢,这师父师兄跟师姐们都来了,他们的武功个个都不弱,不像她,压根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他们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此来正好可以对付易大娘手底下的那批死士。

    她这些日子,除了照看着陈氏逐渐身体恢复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压根就没有放弃调查过,那就是害得他们沈家这次遭受大难的易大娘,那个一心想要复仇,竟然不惜要他们沈家一家人的性命以便大哥沈文轩可以走得了无牵挂,从而跟着她一道儿踏上复仇之路,那样的女人,太过狠毒,那样的女人,也不配为大哥的母亲。

    沈立冬这次得到了消息,就决定不再让谢朝云出手,也不让唐元祺帮着出手,她从谢朝亮得到的情报以及于嬷嬷动用关系得来的各种小道消息全部汇集在一起,从中挑选出了重要的消息,将这些消息中所涉及到的人,事,每一处,沈立冬都让于嬷嬷花了大量的银子,买通了京城所有的地痞流氓还有乞丐,盯着那些人出入何地,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说话,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全部在沈立冬派出去的人手之中被全盘监督着。

    沈立冬在最后得了那最关键的消息之后,她忽然笑了。

    那一笑,笑得众人心头直发毛,也不知道是谁惹了这个丫头,令她露出这样惊人的笑容来。

    沈立冬得了那消息之后,她就知道,她反击的时刻到了。

    在她确定了这个事实后,沈立冬先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大哥沈文轩的清晖园,有些事情,在动手之前,她会很大哥说一声的。

    “哥,冬儿找到线索了,找到那天伤害我们娘亲的坏人了。”沈立冬进了沈文轩的清晖园后,对着沈文轩说的第一句就是这一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没有半丝的隐瞒。

    那沈文轩听到沈立冬这般说,又看了她的眼睛一眼,蓦然心中一沉。

    “那么冬儿打算怎么做?或者想让大哥帮什么忙?”

    “这件事情,冬儿决定亲自来,不想要依靠任何人的力量,冬儿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一家人。所以这件事情,冬儿亲自去办理。而冬儿此行过来,只是告诉大哥一声,希望大哥能够明白冬儿的这份心意,不要阻拦冬儿去办这件事情。”沈立冬的双目熠熠如星辰,光芒耀眼得刺了刺沈文轩的眼睛,沈文轩沉默了许久,背着沈立冬说了一句。

    “既然冬儿已经决定了,那么就去办吧。现在的冬儿,大哥已经相信,你已经能够一个人办好很多事情了,已经不需要大哥在帮着做什么了。”沈文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苦涩的很。

    他明明知道沈立冬要去找的那个人是谁,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拦冬儿去向那个人讨债,因为这件事情原本最无辜的就是沈家一家人了,他们确实不该得到这样的回报,是娘做事太过分了。

    沈文轩并不能为她说些什么,要知道,养育之恩大如天,陈氏含辛茹苦养育了他二十一年,若非有她这样的慈母,哪有他沈文轩的今时今日。

    其实冬儿有一句话说得最对,他被沈家人抱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白家人了,他就是沈家人了。

    是沈家人的话,又岂能容得他人伤害家人半分呢。

    可是那个人毕竟是他的亲娘,若要他出手亲自去对付她,沈文轩还自认为他没有狠心到那个地步,他自认为他做不到这一点。

    也正因为如此,冬儿才会过来说不需要他帮忙吧,也许冬儿那天跟他坦言之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他跟易大娘之间的关系,想必冬儿也是一清二楚了。

    而她之所以瞒着他,不过是不想他为难罢了。

    如今触及了冬儿的逆鳞,动了家人,沈文轩知道这一次冬儿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只是……只是……

    “若是能够留她一命的话,就留她一命吧,毕竟,她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沈文轩最后还是为亲娘求了情。

    沈立冬听到沈文轩这句话,她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若是大哥真的这般无视亲娘性命丧在她手上的话,恐怕大哥就不是大哥了。

    这样的他,才是她的大哥。

    而她,从未想过要取了那个女人的性命。因为,那个女人的运气不错,因为陈氏还活着,所以那个女人,她不要要了她的命。

    “大哥,她很幸运,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还有,娘还活着,这是她最大的幸运。”沈立冬这话一出口,沈文轩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他回眸,感激地看了沈立冬一眼。“那么,你就去办吧,大哥没有别的要求了。”

    “如此,冬儿也谢谢大哥了。”谢谢大哥你始终还是一个沈家人,谢谢大哥你没有变成一个白家人。

    沈立冬欣慰地走出了清晖园,她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做了。

    那个女人,她知道她该怎么对付她了。

    任何一个人,在伤害了她的家人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的,那是想都不要想,若不支付代价的话,那么她家人所受到的伤害,谁来赔偿?若非这次师父出山救治娘亲的话,那么娘亲的性命就不保了,如此,那个女人可谓是动了沈立冬的逆鳞了。

    这一世,沈立冬说过,最重要的就是家人,谁敢动她家人一下,她便让对方生不如死。

    那个女人,不是想要复仇吗。她不是想着因为要复仇所以这般冷血无情地摧残她沈家一家人的性命吗,那么好,她现在就等着看看那个女人,当她没有力量再复仇的时候,她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而她会留着那个女人的性命,不会杀她,那是因为她是大哥的亲生母亲,就只因为这一点,她不想让大哥沉浸在痛苦之中,何况,陈氏还活着,所以她不会杀她。

    但是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拉着大哥去陪她复仇去了。

    她,沈立冬,会断了她所有的后路,折断她复仇的双翅,让她跌落下来,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击力量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易大娘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想到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在她一心想要复仇,一心想要让仇人跟二十一年前白家灭门惨案一样,鸡犬不留,寸草不生之时,有人竟然以雷霆手段,在不到十天的功夫,没错,只有十天的时间里,将她二十一年一点一滴苦心经营起来的所有势力给拔除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怀抱侥幸的机会都没有,她暗中所建的势力就那般凭空地消失了,让她无论怎么联络,都找不到那些人了。

    这般离奇惊恐的事情,易大娘平生从未想过,就连二十一年前白家灭门之时还留了一些线索下来,但是这一回,那个幕后实施之人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若非那个人主动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若非那个人就站在她面前,笑盈盈地对着她说。

    “怎么样?被人折断翅膀,没有半点复仇反击力量的滋味,很不好受吧?”那个人,可怕的人,不,或者说是一个可怕的小姑娘,就那般目光含笑,施施然地坐在她的对面,在她警觉而起,开始戒备的时候,那个小姑娘竟是无惧她起手之间释放在空气里的迷药,她似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却还是依旧笑容满面地喝着她指甲毒药碰触过的茶水,这份胆量,就算是早就将生死度之世外的她,也做不到这般面不改色。

    那个小姑娘却淡然笑之,轻轻地放下那个沾染过毒药的茶杯,站起来的时候,盈盈一笑倏然之间又隐退了去,在她笑容从脸上消失的那一瞬间,小姑娘浑身上下的气质刹那间就改变了,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冷漠疏离,似看穿世态炎凉,有着沧桑经历的老者,眼里微微闪动着不容小觑的精锐光芒,时不时地目光落在你的身上,看得你从脚底上冒出一阵阵的冷气来。

    “如何?你的能耐也不过如此罢了。你使出了各种手段却半点伤不到本姑娘,是不是这个时候感觉到很奇怪?很郁闷?还有是不是也该觉得害怕惊恐了?”她唇角浮着冷意,就这般毫不留情地嘲讽着易大娘,这一笑一冷之间,徒然转变的二个人,让易大娘看得心惊,更是心中大沉,觉得似没有任何希望了。

    那些联络不上的人,那些已经不在她手中掌控的势力,莫非真的回不来了吗?

    易大娘震惊之余,怨毒的目光直直地扫向小姑娘的面容。“真是你吗?真的是你做的?”她似不敢相信她多年苦心经营的所有势力被这么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还毁灭,但是面对小姑娘那双深幽清冷的眸子,看着她一副看透她侥幸心情似的,她又不得不信。

    “若是如此,你今日就不该到这里来的,你该明白,作为敌人的话,就不该给敌人留下反击的机会,这一点,恐怕小姑娘得好好学一学了。”这个时候的易大娘想要飞身而起,擒拿住小姑娘,以此作为威胁,也许她还没有输,还可以从这个小姑娘手里拿回她的那些势力。

    可是,在她一出手的瞬间,那个小姑娘却笑了,她笑得很甜美,很灿烂,星光子眸就那般可笑地看着她,好像她有多么愚蠢似的。

    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自个儿身体不对劲了。

    “你,你对我下了毒?”

    “难道只许你对别人下毒,就不许别人对你下毒吗?这天下还没有这样的道理。一个精通下毒的人就该明白,这个世上既然有毒药,就会有解药这种东西,也该明白一件事情,这经常给人下毒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轮到被人下毒的,不是吗?易大娘,或者说,白夫人。”小姑娘唇边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易大娘浑身一颤,目光狠毒地盯着小姑娘的那张俏生生的容颜,恨不得毁了这个小姑娘的笑脸。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的?莫非你是那个贼人派来的,是不是?”易大娘想要爆起,双手成铁钩,想要捏断小姑娘细白的脖子。

    可是她却碰触不到小姑娘的衣襟半分,就这般倒了下去,瘫软在了椅子上,唯有那双眼睛还能动,只有这双仇恨的眼睛,怨毒地看着小姑娘,想要用这样的目光杀死小姑娘。

    现在,她心里可是连半分希望都没有了,因为这个小姑娘,特别的小姑娘,任何一个人对上她,似乎都没有赢得胜算。

    也许只有这样一个小姑娘出手,一个可爱甜美的小姑娘出手,对方才会这般不设防,才会轻易地着了道,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在这个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天真烂漫地走近她的房间之时,她岂非也没有对她设防吗?若非如此,这个时候,她又怎会浑身无力,瘫软在这条靠背椅上,半分动弹不得呢。

    易大娘这个时候很后悔,后悔她看左了眼,竟然这般轻易地着了这个小姑娘的道。那小姑娘却是乐呵呵地走过来,慢条斯理地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扶手,淡淡地看着她的眼睛。

    “这会儿,你终于可以安静了,如此这般,我们总算可以安安静静地谈一些事情了。”

    “你说,你究竟是谁?是谁?”易大娘的脸扭曲得厉害,朝着小姑娘怒吼道。

    小姑娘却慢吞吞道:“别急,我会告诉你的,你不要这般这急,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这样的你,还谈什么复仇不复仇呢,去送死倒是会更快一些。”

    “你——”

    “我要告诉你身份这一点很容易,你不是派人调查得很清楚吗?既然敢派人在大街上对我的马车动了手脚,置本姑娘于死地,怎么这会儿就不认识了呢,嚷嚷着直追问本姑娘是何人呢?”小姑娘此言一出,易大娘似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你怎么可能会是沈家人呢?那个小姑娘怎会就是你?”

    “怎么可能不会是我?难道沈家人还得规定是一个摸样吗?一个对你白家施了恩德却今日遭遇你毒手还不懂得反击的圣人不成?”小姑娘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表露她的身份,没错,她就是沈家最小的女儿——沈立冬。那个被易大娘忽略过去的小姑娘,一个不在易大娘重视的人选里,却不想就是这么一个疏忽,她就落得了一个满盘皆输。

    “早知是你的话,我当初真该,真该直接杀了你,免得留下今日的祸患。”易大娘这个时候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她还想着当初没有杀掉沈立冬而懊恼着,沈立冬对于这样一个只有仇恨没有是非的女人,那是半点同情都没有了。

    “你可知道,在我来之前,我去了大哥那里,我告诉他,我要来对付你。你知道大哥怎么说的吗?他还说你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让我若是可以的话,留你一条性命。可是这会儿,本姑娘觉得留着你,只会祸害世间,你恐怕没有必要留下来了。”沈立冬宣告这个结果的时候,易大娘朝着沈立冬大吼了起来。

    “你认为你敢杀了我吗?你不敢的,你不敢的!有轩哥儿在,你永远都不能,也不敢对我下手的,这一点,我是不会看错的。”

    “是吗?白夫人确定我不会对你出手吗?要不,我试试看?你看如何,白夫人。”沈立冬最讨厌被人威胁她了,她的手指动了动,一枚金针瞬间到了她的指间,金光一闪,尤为刺眼。

    “看到了吗?本姑娘在金针之上淬了这世上最剧烈的毒药,鹤顶红,只要那么一丁点,将这枚金针刺入白夫人身上的任何一处,白夫人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半个时辰之后会是如何的?以白夫人精通下毒的手法来看,应该很容易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不是吗?”沈立冬笑盈盈地将金针逼近白夫人的身侧,在她的脖颈之处闪动着。

    “你敢?你竟敢?难道你就半点不顾念轩哥儿的心情吗?难道你真的就敢杀了他的亲娘吗?”易大娘当然不想死,她就算失去了所有的势力,她还有搏命一击的机会,她只有活着,总还有希望复仇的。

    所以她这会儿对于沈立冬逼近的金针,自然是想要用亲情牌打动沈立冬,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了。

    “白夫人,你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你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真是难得啊难得。我还以为你的良心早就被狗给啃掉了呢,这会儿想到沈家还养了你一个儿子,一个养了二十一年的儿子,你这记性可真好,好得威胁到自个儿性命的时候才想起来,本姑娘就算不想佩服你都不行了,白夫人。”沈立冬犀利的言辞,令易大娘有一瞬间的羞愧,但是很快,她就将这种感觉抛到了脑后。

    “哼——你真以为你们沈家就是这般良善无求之人吗?”

    “此话怎讲?”沈立冬眼眸一沉,觉得易大娘话中有话。

    “你真的会以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会这般无欲无求地抱养一个随时可能被追杀的孩子吗?”易大娘冷笑道。

    “你这般说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这易大娘此时说出这般话来,沈立冬显然是不信的,她不信她娘亲为了某种利益而抱养了大哥沈文轩,她不相她娘亲会是这样一个人,以她两世看人的眼光,她绝不会看错的。因而她相信易大娘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至于怨愤从而好轻易地放过她,是这样的吧。

    “本姑娘告诉你,若是你这般说,就能让本姑娘放弃了对付你,那么恐怕你的算计就要落空了。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作为她的女儿最为清楚,她绝不可能为了得到什么或者攀附什么而抱养了大哥,我相信我娘是真心待大哥的,这么多年来,沈家当年穷得家徒四壁,娘亲日夜挑灯,不怕熬瞎了眼睛都在刺绣,就是为了赚钱给供大哥上学念书,供大哥考取功名,为了他将来有一日能施展抱负,重振白家,这应该是我娘亲最大的希望。她是无私抱养大哥的,绝非为了什么利益,这一点,本姑娘绝不会看错的,你休想用什么谎言来蒙骗本姑娘,本姑娘也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般好骗。”沈立冬这般话一说出来,易大娘眼里似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眼神,但很快,她心里那刚刚冒头的良知又被心中的恨意给淹没了。

    “小姑娘,我这个时候需要说什么谎话,根本没有必要的。我大可告诉你,小姑娘,你母亲这般费心费力地照顾我的儿子,那是她应该的,是她必须要做的。没有什么恩德不恩德的,若说恩德的话,那也是我们白家先给了你娘亲恩德,你回去大可问一问你娘亲,当年若非我们白家,若非我父亲的话,你娘亲二十五年前是个小宫女的时候就没了性命。所以,她养我儿子那是应当的,没有什么恩德不恩德一说。”易大娘说出了这番旧事,沈立冬倒是信了三分。

    原本她就觉得她娘亲不简单,想不到她娘亲竟然是从宫中出来的,这救了昔年救命恩人的后代,抱着养,视如亲生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就算白家当年对陈氏有救命之恩,那么易大娘也不该为了复仇就想要灭了沈家一家人。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丧心病狂地想要害我们沈家一家人的性命。何况,你自个儿刚才也会说要考虑大哥的心情,那么在你出手对付我们的时候,你考虑过大哥的心情了吗?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你连我姐姐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配做一个母亲的人?”沈立冬一想起家人被眼前这个女人差点害的家破人亡,她这口气就怎么都咽不下去。

    那易大娘听到沈立冬说起这件事情,她倒是难得地辩驳了一句。“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我并没有要她一尸两命的想法。我一开始也不过是想要警告轩哥儿,并没有要你们沈家一家人性命的想法,只是轩哥儿太过执着,他不肯离开沈家,他牵挂着那个家,所以为了我的复仇大计,我绝对不容许他的心中牵挂着你们这家人,他必须要跟沈家断得干干净净,必须跟我一道儿去血刃仇人。因为他是白家人,他身上流淌着的是白家的血脉,他有责任为白家去复仇,要不然,他就不是白家的子孙,他死后也无颜面对白家的列祖列宗。”

    沈立冬听了这番话,忽而冷笑了一声。“这话你倒是说对了,我大哥本来就不是白家人,从他二十一年前到了沈家后,他就是沈家长子,入了沈家的家族族谱上。等到大哥死后,他也无需去面对白家的列祖列宗,他只需要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就可以了。而以大哥现在的作为,光耀门庭的大好前途,恐怕将来大哥就算入了黄土,沈家的列祖列宗都会笑着称赞大哥很出息,以大哥为荣的。这一点,不需要白夫人这个外人来担心了。”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们这般的平民身份,怎配得起我家的笙哥儿,我白家的后代。”易大娘凶狠地瞪着沈立冬。

    “怎么不敢?从大哥踏入沈家第一天开始,他就不是白慕笙,而是沈文轩,这一点,还请白夫人记牢了,记清楚了。若非我娘记挂当年白家这点恩情的话,我们沈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何必非要大哥去考取功名入了仕途呢,那也不过是让大哥还清了白家最后的一点生养之恩罢了,你们白家不过是生了我大哥而已,若非我们沈家的话,那么一个襁褓婴儿如何成了现在的沈文轩?说得难听一点,若是一不小心夭折的话,你还能找到你抛弃了二十一年的儿子吗?”沈立冬咄咄逼人地逼向易大娘。

    “可是——”

    “可是我大哥毕竟还活着,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对吧?既然我大哥活着了,你就想着你有权利带他走,带着他跟你一块儿去复仇了,是不是?你这算盘也打得太好了一些,你觉得你这个时候还能带走我大哥吗?你觉得你配带走我大哥吗?你不觉得你此番行事,就像扔了一个孩子二十一年,这一回来认亲,不是为了母子之情,却只是为了带着儿子一块儿去送死,你觉得换成任何一个人的话,能这般被你带走吗?我们沈家能够容许你带走一个儿子吗?”沈立冬双目染火地直视着易大娘。

    易大娘被沈立冬这样的目光看着,竟然莫名地缩了缩。“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一个卑微的宫女还想霸占我白家的儿子不成?”

    “笑话,你这话说得真是太好笑了。那个儿子是我娘要来的吗?是她偷来的,还是她抢来的?我沈家好像不缺儿子吧,三哥四哥,两个儿子,足够继承香火了,何必让一个外人占了一个嫡长子的身份?是嫡长子的身份,白夫人你应该很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在任何一个家族里头,嫡长子是什么样的地位,我想白夫人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吧。”沈立冬说到这里,鄙夷地看了易大娘一眼。

    “何况,我娘若真只是为了还你那份恩情的话,只需要从小将他当义子带大就行了,何必这般费心费力地为大哥操心一切,谋求一切,那不过是真心疼爱大哥罢了,是想要当大哥是亲生儿子一般,甚至比亲生儿子都要好,换成是你白夫人的话,你自认为能为了恩情做到这个地步吗?就算你肯的话,你夫君肯吗?而我爹就肯,我爹就是因为将大哥视若亲生,所以肯让大哥占着嫡长子身份,且费心费力地隐瞒着,不想任何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大哥,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例外。此番若非你要害我沈家,我不会去调查你的一切,也不会知道这个情况,而到现在为止,除了爹娘,沈家目前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大哥的真正身份,就连我二姐三哥四哥都不知道,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就算这样,那也是我的儿子,你们沈家没有资格占着我的儿子,休想靠着我的儿子享受荣华富贵,你们不配,你们这等的下民,不配让我儿子给予你们这等富贵生活。我儿如此荣光,也只有我这个做亲娘的才有资格享用。”易大娘强词夺理道。

    沈立冬听了,冷冷一笑,道:“原来白夫人是这般想的。我倒是不知道白夫人还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令我大开眼界,闻所未闻,今个儿算是长了见识了,这天下还有你这般不要脸的女人,真正是玷污了母亲二个字。我今个儿还真是告诉你了,你这个儿子沈家要定了,是绝不会再给你了,因为你不配,也没有资格。我想,若是大哥在这里的话,听到你这番话,也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子了,我真心替大哥觉得不值,不值得为了你这样一个母亲而为难。若是换成是我的话,有你这样的母亲,不如不要。”沈立冬说完这番话,离别之前还留了一番话给易大娘。

    “话说,现在的你根本没有机会再去打扰大哥了,从今而后你会在一个很好的地方,好好地养老。你放心,正如你说的那样,无论你是个多么令人恶心的女人,我既是答应了大哥饶了你性命,便会信守诺言,不会杀了你。可是不杀你,不代表我会给你自由。因为你这样的性子,一出现总会伤人的,所以我决定给你找一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让你去看守白家的墓地去,天天清扫白家的墓碑,我想你会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大哥也会希望你过这样的日子。”

    “你,你给我站住,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你给我站住,站住!你相信不相信,只要你离开了,只要你送我去那个地方,你信不信我自杀给你看,让你无法完成对轩哥儿的承诺,你信不信?”到了这个时候,易大娘还在叫嚣着,完全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沈立冬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

    “白夫人,我只是答应大哥不会出手杀人,至于其他事情,你要自个儿自杀就自杀,我不会拦你的。对于一个不珍视生命的人,我从来就不在乎那个人活着或者死去,因为那是你的选择,别人无权为你的生存而负责。白夫人,这番话你若是真心的话,我会很高兴的,你若死去了,最高兴的那个人会是我,因为我本就想要你死去,可是看在大哥的面上,我不能对你动手,所以你才可以活下来。若是你自个儿求死,我巴不得,都不用动手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世上还有这般好的事情吗?没有,所以,我会很乐意收到白夫人的好消息的。”沈立冬不受威胁地笑看着易大娘。

    “你,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会诅咒你的,诅咒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永远都被男人所唾弃。”易大娘疯狂地诅咒着沈立冬,沈立冬笑着,一点也不介意。

    “若是你这个诅咒有效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白夫人。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嫁人的,若是忽然被你诅咒而嫁不出去的话,我想在你死去的时候,我说不定会心情很好,每年在你的坟墓上给你上三炷香,以感激你让我摆脱了这个难题,真是太谢谢你了,白夫人。”

    “你,你,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这个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一个女人?”易大娘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沈立冬了,她好像没有弱点似的。

    不,她有弱点。

    她有逆鳞,这个逆鳞就是她的家人。

    她此刻站在这里跟她对话,她那般地毁灭了她所有的势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家人。

    想到这一点,易大娘忽而大笑了起来。

    “小姑娘,我会好好地活着的,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盯着你们沈家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

    沈立冬这会儿若是这会儿受易大娘威胁的话,那么她就不是沈立冬了。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吗?你若是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话,我也就认了。”沈立冬忽然靠近易大娘,在她耳朵轻轻地留了一句话,只是这么一句话,让易大娘蓦然神色大变。

    “我不去,我不去那个地方,你休想将我送到那个地方,你休想!”易大娘还在叫嚷嚷着的时候,沈立冬已经不听她的废话了。

    “都出来吧,师父,师兄师姐们,我已经知道你们来了,这趴在屋顶上的样子也不好看,还是赶紧下来动动手脚吧,免得身体僵硬了,老了就中风了。”沈立冬此言一出,闻道阳还有他底下的几个徒弟全部都从各处闪了进来。

    “不够意思啊,徒儿。”闻道阳显然被沈立冬当场抓包了有些尴尬,不自然地摸了摸胡须。

    沈立冬也不再跟师父师兄师姐们客气。

    “这位,就交给你们处理了。记得,只要留着一口气送到了地方就行,其他的,你们看着办。”还真当她是心软的,她狠起来的时候,师父师兄师姐们六个加在一起都没有她做得绝,只是她不屑去做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大哥的亲娘。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这沈立冬将随时可能引燃的定时炸弹给排除了出去,就跟清理了垃圾一般甩了出去,今晚心情别提有多么舒服了,这段日子压在她心口的这块大石头终于被她给处理干净了,再也不会出现隐患了。

    如此,沈立冬回去的途中,心情大好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听在这个时代的人耳朵里觉得陌生得很,从未听过这样的调子,可是在寂静的夜晚里,这样的调子听起来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共鸣,感觉跟这个曲子一样,心情变得轻快,愉悦,还有一份淡淡的温暖。

    这谢朝云听到下人回报,说沈立冬今个儿单枪匹马地出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去了,他本不该担心的,以沈立冬的能耐,她没有十分的把握,她不会擅作主张,如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的,既然她单身前往,那么表示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对付那个女人。因而谢朝云其实是不必担心沈立冬安危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他还是在这个夜晚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就碰到了哼着调子,心情不错的沈立冬。

    那沈立冬在这个时候碰到谢朝云,显然也挺意外的,停了哼调子,微微愕然地看着谢朝云。这厮今个儿大改以往的作风,不再穿着一身绯红的衣袍,以往,他的衣衫总是各种的红色,大红,深红,浅红,绯红,金红等等炫目色调,但是今个儿他却是干干净净,爽爽朗朗的一身白衣。

    他身穿白衣的样子,跟苏流瑾那份谪仙出尘的气质全然不同,也跟大哥沈文轩温润如玉的气质不同,他穿白衣的时候,竟然让沈立冬觉得他比穿红衣更显得浓妆重彩,更觉得妖娆三分。红衣在他的身上,会显得这个人看着云淡风轻,红色被他本人压制得根本显现不出红色的那份华丽高贵,反而被他绝世的容颜给带了下去,两者这般似有抵消的作用,平日里沈立冬还看不大出谢朝云那份妖孽祸水的致命危险,如今在这个夜晚,这个身着白衣的桃花少年,眉眼微微挑起,白衣让他还原了原本倾国倾城的妖孽气质,越发映衬了那份独有的绝世风华,惊得沈立冬蓦然退了一步。

    “怎么了?冬儿妹妹?”谢朝云桃花眼眸,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就这般静静地看着沈立冬,沈立冬觉得这个夜晚的谢朝云像是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蛊惑,他的眼睛里似蒙着一层淡淡的月光,看着人的时候,你只觉得那里雾气蒙蒙,带着迷离的色彩,感觉一不小心,就会被这样的眼神给吞噬了进去。

    太可怕了,太危险了!

    沈立冬的心头亮起了红色的警告,她觉得要赶紧离开谢朝云身边,这个夜晚绝对不能呆在谢朝云身边,这厮今晚看着跟往日太不同了,让她有一种想要择路而逃的感觉。

    “见到朝云哥哥,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难道是嫌弃朝云哥哥了,竟是连打声招呼都不肯了吗?”

    “哦,不是,是觉得有些意外,在这里都能碰到朝云哥哥,只是有些突然吧了,并没有嫌弃朝云哥哥的意思。”沈立冬扬起那张笑脸的时候,竟然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也许同样伪装的两个人,彼此看来,这种伪装是没有必要的,对方都能看穿的,只是莫名的,沈立冬还是伪装了起来,哪怕眼前这个人是可以看透她的伪装。

    那谢朝云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倒是笑了笑。“没有嫌弃就好。对了,最近冬儿妹妹托付给朝亮办得事情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朝云哥哥帮忙的,尽管开口。”这段日子谢朝云从谢朝亮那里有所耳闻,知晓了沈立冬在调查易大娘之事,这件事情还跟沈文轩牵扯上了关系,对于这一点,谢朝亮来找谢朝云如何处理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这件事情他不会插手的,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不知道会更好一些,若是知道了,以他的心性指不定会去算计一些什么,因而他宁可停留在原地,装着糊涂,当成什么都不清楚。

    就像今晚,他明明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他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跟日常寒暄那般,跟沈立冬随意地聊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纯粹就是一个话题罢了。

    沈立冬听得谢朝云提起这件事情,倒是问了一句。

    “难道这件事情朝亮哥哥告诉朝云哥哥了吗?”

    “没有,那小子只说是冬儿妹妹托付给办的事情,至于什么事情,他那小子口风严实得很,什么都没对我说,因而朝云哥哥倒是很好奇来着,究竟冬儿妹妹托付那小子办什么事情了,让他竟然那般死心塌地为冬儿妹妹办事,这该不会是一笔天大的生意吧?”谢朝云故意说了这个,想来也只有这样的理由足够让谢朝亮动心了,因而沈立冬听了谢朝云这番猜测,竟是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找朝亮哥哥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这笔生意也只有身为皇商的朝亮哥哥有办法去办理,所以冬儿就没有找朝云哥哥去处理了。毕竟,要是单单比起做生意的话,朝亮哥哥还是要比朝云哥哥厉害一些的。”沈立冬此言一出,谢朝云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没错,若说做生意的话,那小子确实比朝云哥哥厉害一些,这一点,我也认同。”

    沈立冬听得谢朝云这番话,倒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谢朝云看着沈立冬愕然的眼神,像是了解她似的,说笑了一句。

    “怎么?难道在冬儿妹妹的眼里,朝云哥哥就是一个极度好胜之人,从未有想过认输的时候的吗?”

    “这个,以冬儿看来,朝云哥哥今儿个还是第一次,所以难免觉得很意外。”沈立冬笑着颔首道。

    “那么现在呢?”谢朝云侧目,低眸笑看着沈立冬。

    “现在什么?”沈立冬似不明白谢朝云这话中的意思,直觉地反问道。

    “现在冬儿妹妹该知道朝云哥哥绝非一个方方面面都完美的人,不是吗?别人有高兴的时候,我自然有,别人有伤心的时候,我当然也不例外,这般说,冬儿妹妹可是明白了吗?”谢朝云此言一出,倒让沈立冬蓦然一震。

    “冬儿不太明白,为何朝云哥哥会突然想起说这个呢?”

    “不明白也没事,知道冬儿妹妹知道了就行了。”谢朝云笑看着沈立冬被晚风吹散开的发丝,忽而手指一动,竟是将她发丝轻柔地拢到了耳根后。

    沈立冬被谢朝云这等亲昵的动作似惊到了,倏然之间急着退开了一步。

    “那个,今晚天色不早了,冬儿也得赶紧回府去了,朝云哥哥若是有雅兴想要散步欣赏月亮的话,那么冬儿就对不住了,不好相陪了,就此告辞了。”

    “等会。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走在街道上也不怕被坏人劫持了去吗,还是让朝云哥哥送你回府好了,如此,你爹娘也不会为你而担心了。”谢朝云这话一说出口,沈立冬就知道她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这个提议。

    今晚她一个人出来,这会儿回府,若是没有谢朝云给她圆谎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爹娘开口,此事涉及到大哥,沈立冬不想家人担心,因而只能点了点头。

    “也好,如此就谢谢朝云哥哥了。”

    “其实,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的,有朝一日,若是你待朝云哥哥也能像苏流瑾那般不设防的话,朝云哥哥恐怕会很高兴的。”沈立冬没有想到谢朝亮会这般坦言,忽而觉得没办法开口了,因而只能沉默着。

    二人就这般一路上沉默着,直到了朝议郎府邸的门口。

    “朝云哥哥,冬儿到了,如此,就告辞了。朝云哥哥也赶紧回去吧,晚了也该歇息了。”

    “也好,你进去吧,朝云哥哥在这里再呆一会儿。”谢朝云的眼神似很受伤,那般凄然地看着远处。

    沈立冬心头一震,这厮今晚究竟是在搞什么花样啊,从头到晚,言行举止怎么都觉得奇奇怪怪的,该不是身体不舒服,发烧了吧?

    “朝云哥哥,你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立冬猜想着的时候,动作随之而起,抬手搭上了谢朝云的额头,又放在她自个儿的额头上搭了搭。

    “奇怪?并没有发烧啊,怎么今晚说话什么的都变得怪怪的呢?”沈立冬好生不解。

    那谢朝云却眼里的雾气凝聚得越发浓厚了,恰若朝雾凝露,感觉好像沈立冬多伤害他似的,这也,也太吓人了点。

    “冬儿妹妹,果然就是朝云哥哥不可以吗?”

    “什么不可以?”沈立冬被谢朝云说得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你进去吧。”谢朝云倏然之间眼底的流光散去,又是往常那般的神色了,桃花隐隐,笑若春风。

    沈立冬如此见了,这才放了心。这厮还是这副样子看着安心一些,刚才真是惊吓到她了。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临进府门的时候还对谢朝云留了一番话。

    “那个,那个,冬儿想说,不是朝云哥哥今晚的样子不好,而是觉得朝云哥哥你还是跟平常一样比较好些,还有,这身白衣,不太适合朝云哥哥,朝云哥哥日后还是穿红衣好一些。”其实,谢朝云穿白衣更适合,只是沈立冬怕受不了穿白衣的谢朝云,那份妖孽祸水的感觉太强烈了,她觉得太危险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沈立冬这般跟谢朝云说的时候,她绝没有想到,从那天开始,她看的谢朝云又是一身红衣,大红,深红,金红,绯红,各种炫目刺眼的华丽色彩,一件又一件,似每天都穿着不同款式的红衣,不但款式不同,那红袍越发地显得华丽富贵,衣袍上的纹理也是,刺绣的丝线不是金丝就是银丝,镶嵌而上,点缀星辰,行动之间熠熠闪光,感觉那般地不真实,似将他的伪装进行得如此彻底。

    沈立冬本不清楚是因为她那番话的缘故,她只是以为谢朝云那天晚上身穿一身白衣不过是凑巧,是他偶尔想要这般穿的,她以为他恢复了绯红衣袍之时,只是恢复了昔日的那番作派,哪里想到谢朝云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竟然藏得越来越深,行为也让沈立冬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沈立冬皱着眉头,正想着谢朝云之事,这个时候唐元祺却送了赏花贴来沈府,沈立冬看着忠亲王府邀请各家小姐姑娘前去忠亲王府赏秋菊,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时节,并非赏菊的好时机,早在一个月前赏菊的话,正是菊花怒放之时,如今已到初冬,菊花逐渐呈现败落之态,这忠亲王妃为何在此时邀请各家小姐姑娘前去参加什么菊花宴,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必到时候免不了见到不想见到的人,且沈立冬很确定那赏花宴定然是无聊之宴,说白了不过是古代的相亲宴会,到时候站在那里,被人挑挑拣拣的,想来就很不舒坦。何况,还要面对各家小姐姑娘,到时候这莺莺燕燕的一大堆人,说些她不喜欢的话题,指不定还会因此惹出什么风波来。这样一想的话,沈立冬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去参加这个所谓的赏花宴。

    因而沈立冬拿过唐元祺亲自给她送过来的邀请帖时,委婉地推托道:“小哥哥,过几天就是我小外甥的百日酒了,恐怕冬儿到时候抽不出时间去参加这个赏菊宴,还望小哥哥跟王妃转为告知一声,就说冬儿失礼了,下次一定登门拜访,这次就不去了。”沈立冬想着,也许可以用这个理由打发了这种无聊宴会的邀请。

    哪里想到她这推拒的话一说出口,唐元祺就爆了起来。

    “你,你怎么可以不去呢?你可知道小爷我等了那么长时间,就等着你这段日子空闲了,有时间去参加宴会了,这才托了母妃给你下的帖子,这回你若是不去的话,那这赏花宴还办什么办啊,小爷干脆这就回去让母妃全给推了算了。”唐元祺恼火地将邀请帖拿回来,想要撕掉这张帖子,幸好沈立冬一直盯着这个小子可能会发脾气,因而阻拦了他的行为,夺过了他手中的邀请帖。

    “小哥哥,这是做什么?你若是这般行事,让你母妃出尔反尔的话,你母妃的颜面何在?身为忠亲王妃的威望又何在呢?”沈立冬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小哥哥,你能不能偶尔也能设身处地为他人想一想,什么时候你也能够稍微地顾虑一下他人的心情呢?”

    “你道小爷还不够考虑你的立场吗?母妃早在三个月前就想举办赏花宴了,只是小爷看在冬儿妹妹先前一直在庄子里头忙碌着,最近又因为家事忙忙碌碌的,压根没有空闲的时间,小爷这才让母妃晚一些时候举办着赏花宴,免得冬儿妹妹到时候接到了赏花宴而为难。这会儿,小爷明明知晓冬儿妹妹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当了,此时让母妃举办赏花宴,还不是正是因为考虑到冬儿妹妹的立场吗,如今冬儿妹妹这般说小爷,难道小爷在冬儿妹妹的眼里,看起来就是这么一个不分轻重,任意妄为之人吗?”唐元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显然眼神很受伤,他看着沈立冬的时候,神情很复杂,又气又怒,又怨又悔,像是打翻了调料罐子那般,什么酸甜苦辣的滋味都有。

    沈立冬听着唐元祺这般说,倒是心头有些过意不去。她道:“我原先并不知道小哥哥是这般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冬儿也绝不会这般误会小哥哥了。只是冬儿不太明白,小哥哥何必一定要冬儿去参加这赏花宴呢。要知道,冬儿可是最讨厌参加这种赏花宴了,这到时候小姐姑娘的一大堆,冬儿跟她们又不认识,估计说话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就这样的话,冬儿何必去呢,说不定冬儿不去的话,反倒是更为自在一些,不是吗?”

    “反正这一次冬儿妹妹一定要去,无论如何,小爷只拜托你去一次,行不行?你若是真不喜欢那种场合的话,到时候小爷自会派人给你安排一个清静之处,不让其他人打扰冬儿妹妹,可好?”唐元祺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立冬若是再推辞的话,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如此,沈立冬也只好点了点头,顺了唐元祺的意思。

    “好吧,只是小哥哥到时候不要怪责冬儿沉闷便好,那种场合里,冬儿恐怕也没有办法跟小哥哥说些什么话的,小哥哥到时候不要怪责冬儿见面不打招呼什么的,事后也不许对冬儿发脾气的话,冬儿就应了小哥哥,这一回去参加这赏花宴,小哥哥看着如何?”有些话,沈立冬必须得说在前头,要是这个小子到时候跟上次在城门口那般肆无忌惮的话,那么沈立冬还是决定不去了,她可不要在那种场合里被人指指点点的,这传了出去,她自个儿倒是不在意名声,但是她爹娘肯定会在意的。

    所以这会儿沈立冬将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在忠亲王府碰面的话,她也只会对唐元祺行尊卑之礼,希望唐元祺能够记住这一点,不要给她惹来麻烦,那么,她就当去免费参观一番忠亲王府,走这一趟也就是了。

    这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自然就想起了头一回他在城门口迎接沈立冬的时候,那会儿就因为这件事情,沈立冬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如此,唐元祺还真得不想沈立冬再因为这种类似的事情而对他不满。何况,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冬儿妹妹能够去参加这个赏花宴,因而这个时候唐元祺为了沈立冬能够答应参加赏花宴,那自然是什么条件都应下了。

    “行,听冬儿妹妹的,有人在的地方,你我之间可以装着不认识那般。但是若是无人的话,冬儿妹妹还是得理会小爷,这样,行了吧。”唐元祺这番让了步,沈立冬自然是满意地笑了笑。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这个小子的坏脾气,因而她伸出了小手指。“来,小哥哥,跟小时候一样,拉钩,若是敢说话不算话的话,小哥哥小心变成小狗狗。”俏皮的沈立冬眨巴着一双明灿灿的大眼睛,就这般瞧着唐元祺。

    唐元祺见沈立冬这个举动,倒是被她逗笑了,随后伸出了他的小手指,拉了拉沈立冬的小手指。”这样,冬儿妹妹可放心了?”

    “嗯,放心了。”沈立冬笑脸盈盈道。

    “那么,三天后小爷派马车过来接你去王府,那个时候你就不要再出去了,等着小爷过来接你去。”唐元祺盯着沈立冬瞧,示意沈立冬非要答应不可。

    沈立冬却摇摇头。“这个不行。那天若是你来接我去忠亲王府的话,冬儿恐怕还没进王府的大门,就得被无数的眼光给盯死了,所以,关于小哥哥来接冬儿之事,还请小哥哥三思而后行。”那个时候去忠亲王府的各家小姐那是奔着什么去的啊,沈立冬那是掰掰脚趾头都清楚,还不是各个想要争着当这个小子的世子妃啊,她可不想到时候给那些小姐姑娘们误会了,到时候各个那眼刀子往她身上戳去,那滋味可提多么不舒服了。

    所以关于这一点,沈立冬坚决要自家马车去,决不让唐元祺来接她去。唐元祺听得沈立冬如此坚持,他也只好作罢。

    只要她肯去,他也就没别的要求了。

    这般想来,唐元祺点了头。“也好,那么小爷那天就不过来接冬儿妹妹了。冬儿妹妹自个儿要记得去王府的路就行。”

    唐元祺离去的时候,又回头不放心地对着沈立冬问了一句。“那天,冬儿妹妹一定会到的吧?”

    “那是自然,冬儿何曾骗过小哥哥。冬儿既然说会去参加赏花宴,那么自然是一定会去的。”沈立冬笑着应承道。

    “如此,冬儿妹妹记得这句话就好了。另外,小爷也不怕冬儿妹妹会反悔,若是那天冬儿妹妹没有准时到王府的话,小爷会亲自快马加鞭赶到冬儿妹妹这里来的,到时候,恐怕就得小爷亲自送冬儿妹妹去王府了。若是冬儿妹妹不想小爷这般出尔反尔行事的话,就要切记,一定要到,否则的话,小爷还得担心一件事情,冬儿妹妹到时候会不会变成小狗狗呢?这要是冬儿妹妹真的变成小狗狗的话,那么该怎么办才好呢?如此,小爷倒还是希望这变成小狗狗之事永远都不要发生。走了,冬儿妹妹。”唐元祺说完这番话,心情蓦然大好。

    这小子——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步伐轻快地走了出去,死死地瞪着他的背影。这个小子,怎么长大了之后越来越不可爱了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沈立冬因着唐元祺的千叮咛万嘱咐,她不得不去忠亲王府参加赏花宴。这一大早的,竹荷院就忙忙碌碌起来,平日里这几个丫鬟都很顺着她的意思办事的,这会儿却全部都站在娘亲陈氏那边,听着陈氏的吩咐,将她梳妆打扮得跟以往素素淡雅的样子全然不同。

    陈氏让木槿挑选了一条玫红色的深深浅浅芙蓉花打底的月华裙,内衬的一件同色同款的芙蓉花抹衣,外罩一件秋香色的外衫,脚上一双精致镶嵌着珍珠的浅红绣花鞋,配上一枚陈氏特意去珠宝阁打造来的璎珞,腰间玉带挂上簇新的荷花,最后陈氏又让木棉给沈立冬挽上了一个少女逐花发髻,簪上了对称的一对金枝缠绕纹理的银梳,再插上了一支金步摇,走动之间流苏飘逸,煞是动人。

    陈氏退开一步,看了看沈立冬今个儿的妆容,似少了点什么,又从梳妆台的首饰盒子中取来一对水滴翡翠耳坠,一只白玉镯子给沈立冬佩戴了上去。

    沈立冬这会儿觉得她身上挂了这么多东西,加上这衣裙束着她,让她行动起来都很不方便,忍不住便对着陈氏撒娇了起来。

    “娘,你不觉得女儿这一走出去就好像脖子上挂着一棵金银树吗,闪闪发光的,让人看着了,岂不是太好笑了吗?”再说了,她此番去忠亲王府,不过是熬不过唐元祺的拜托,这才走一趟的,她又不是什么宴会中的主角,何必如此盛装出行呢,沈立冬实在搞不清楚娘亲为何要这般装扮她,她可不想在宴会上出什么风头啊,更不想惹来什么麻烦啊。

    沈立冬心中暗自抱怨着,陈氏看惯了沈立冬的这些小动作,哪里不清楚这个小丫头此刻在想些什么呢。

    当下她笑了笑,推着沈立冬。“好了,这会儿时辰不早了,赶紧出发吧。娘已经让木兰去通知李伯了,这会儿外头的马车应该早就准备妥当了。还有,这回,你大哥,三哥四哥都会去,娘也会去,由娘在边上盯着你,想必到时候你也出不了什么差错。”陈氏笑着拉过沈立冬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沈立冬的手背。

    “走吧。”陈氏牵着沈立冬的手,缓缓地走出了竹荷院,身后跟着木槿跟茴香二个丫鬟,母女二人到了门口后,由下人早早地备妥当了上马凳,搀扶着陈氏跟沈立冬上了马车后,沈立冬身边的两个丫鬟木槿跟木兰,陈氏身边的两个丫鬟茴香跟红杏,也随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忠亲王府方向而去的时候,沈立冬这辆马车后面还跟随着一辆马车,那辆马车上坐着沈家三兄弟,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文海。

    这沈文海不明白这赏花宴怎么还叫上他了呢。

    “大哥,三哥,这赏花宴不就是京城那些富贵人家变相的相亲宴吗?这我年纪还小呢,娘亲带着大哥三哥去是正理,看中某家小姐什么的,挑中了给大哥三哥当媳妇那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这般小,根本没有必要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嘛。”沈文海嘟嚷着,他心里头可是极其不愿意娶个媳妇回家管着他呢,他可是既不想变成像姐夫王小四那般的妻奴,也不想变成那个整日跟在冬儿后头追着的唐元祺,这男人要是惹上了女人,那麻烦可是太多了,绝对影响他享用美食的心情,沈文海想着,这与其去看那些无聊的大家闺秀,他还不如跑谢朝云的一品鱼香楼多吃几个红烧狮子头呢。

    这沈文轩听得沈文海这般说,哪里不明白这个小子心里头想得那点小心思啊,只是他跟沈文浩都不点破这一点。

    老实说,沈文轩跟沈文浩也压根没有心思去参加什么赏花宴,可是娘亲吩咐下来了,连冬儿都小海都去了,他们二个怎么可能推脱得了,因而也只能无奈地跟着去了。何况,沈文轩那是压根不想娶什么媳妇,他这会儿还没有放下对冬儿的那份情意,此刻没有心思去看其他的女人。而沈文浩的心思不在成家上,而是在立业上,从那次沈立冬被三公主周嘉和当场欺辱了之后,沈文浩平日里练习武功就越发上心了,比对学业还要更为上心三分。

    他最近这段日子,天天巴在了无大师那里,缠着他传授他上等武功,那了无大师看在冬儿的面上,倒也没有推拒他,只是虽然日日都在指点他武功,却怎么都不肯收他为徒,这一点,让沈文浩很是郁闷。为何当年的唐元祺,了无大师就肯收他为徒,等到了他沈文浩这里,了无大师就不肯收他为徒了呢,沈文浩想不明白。

    不过他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只要了无大师还肯传授指点他武功的话,那么收不收为徒他也不在意,不过是一个名头上的虚名罢了,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担心一点,了无大师并没有将他的得意功夫传授给他,因而这些天,沈文浩时常会找唐元祺切磋一番,试一试他跟唐元祺的武功招式有哪里不同。

    然切磋了无数回,沈文浩都没有发现了无大师有特别传授唐元祺什么功夫,如此一来,他倒觉得愧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沈文浩此人倒也坦诚的很,相对文人而言,武者都是比较血气方刚,办事也爽快利落得很,因而沈文浩得知了此事后,竟然跑去了无大师面前,向了无大师说明了这件事情,坦诚了他的臆测,他向了无大师真诚道歉来着。

    没想到他这番道歉,倒是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了无大师竟然开口答应了收他为徒,这沈文浩最近在了无大师那里,这心性上得了指点,武功进步起来就越发地神速。

    不过,这件事情沈文浩还隐瞒着家人,未曾对家人吐露半个字,他想着干脆等他考进武举之后再向家人说清楚这件事情,到时候,木已沉舟,沈文浩想着,家人就算阻止他的话也来不及了。

    然这日日隐瞒着家人,以沈文浩的脾性,他自然是愧疚得很,不过一想到将来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守护一家人不受他人伤害,沈文浩就顾不得愧疚了,一心钻研在武道上,追求更高的武术境界,倒是精进不少,最近几次跟唐元祺对战的时候,二个人几乎不分上下,就连唐元祺都佩服沈文浩的功夫越来越好了,如此,倒是刺激得唐元祺也越发地精益求精,更求武功境界上再上一层楼。

    因而,沈文浩此次去忠亲王府参加赏花宴,倒不如说是可以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找唐元祺切磋一番武功。

    如此说来,这三兄弟也是各怀心思,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赏花宴上,那陈氏这回想要在赏花宴上好好地看看各家小姐,给自家三个儿子挑选儿媳妇的心愿,恐怕这回注定是要落空了。

    当然,这陈氏还有相看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小子,看着是不是配她家的小女儿沈立冬这个心愿,恐怕也同样要落空了。

    马车,轱辘轱辘地滚动在官道上,很快,不到半个时辰,沈家的两辆马车全部都停靠在忠亲王府的大门处。

    这一停了马车,那忠亲王府今个儿迎客的下人早就殷勤地过来伺候着陈氏跟沈立冬下了马车,其中一个管事的看到了陈氏递过去的邀请帖,那眼神立即就变了,对着陈氏跟沈立冬点头哈腰的,态度格外地和善。

    “这位是沈夫人跟沈小姐吧,后头的那三位是沈家的三位公子吧,这我们家世子爷早就吩咐属下等人,静候在这里多时了,就等着你们过来,什么都安排好了。请各位随小的往这边走。”这管事亲自在前头带路,带着陈氏跟沈立冬,沈家三兄弟从王府的正门而入,吩咐底下的人快快准备妥当软轿,给陈氏母女,沈家三兄弟全部抬到了赏花厅的清雅小阁去。那里是一个亭台楼阁,平日里很少有人在那里走动,里面还有一个雅间,适合出来透气看看风景什么的,极为清静。

    这唐元祺显然是将沈立冬的话听在耳里,记在心上的,自然早就叮嘱了下人,给沈立冬安排了这么一个去处歇歇脚。

    “沈夫人,沈小姐,还有沈家三位公子,这里是世子爷安排给沈夫人跟沈小姐歇息的地方,沈夫人跟沈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属下去办的,可以使唤属下给夫人小姐去办理,小的保证一定会给夫人跟小姐办妥当的。至于沈家三位公子,世子爷吩咐了,给你们安排的歇息场所是在对面的玉楼阁,今个儿所来的各家公子,也都安排在那边,还望三位公子跟着属下到对面的玉楼阁去,这里,就不打扰沈夫人跟沈小姐歇歇脚了。”这管事的如此一说,沈家三兄弟向陈氏行礼告退,跟着管事去了对面的玉楼阁,那里,唐元祺自然也在。

    两边楼阁对应着,沈立冬走出房门的时候,自然就看得到唐元祺那边,唐元祺也看得清楚沈立冬这边。

第二百四十七章

    那唐元祺此时见到沈立冬,自然朝沈立冬轻轻颔首,点了点头。沈立冬见唐元祺打了招呼,也不好当众给他难堪,自是对着唐元祺不冷不淡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对面玉楼阁似跳出了一个少年,勾着唐元祺的肩膀,笑嘻嘻地朝着沈立冬的方向看过来,又对着唐元祺眨了眨眼睛。

    “我说你小子,平日里对什么样的女人都看不上眼,原来这根源在这里呢。说吧,对面那个小姑娘是谁?你若是欢喜的话,我让母后跟你母妃说一声,这要是纳过来当个贵妾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你说呢?”这少年此番话一出,对面耳力极好的沈立冬便朝这边剜了一个刀子眼过来,狠狠的,跟刚才甜美可人的样子全然不同,犀利而冰寒。

    少年被沈立冬那样锐利的目光看着竟是楞了楞,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沈立冬进了清雅小楼,在他的视线里砰然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这小姑娘的脾气也太大一些了吧。我说兄弟啊,这天下女人多得是,你怎么也得找朵温柔解语花吧,这么带刺的女人,纳来当个贵妾可不行,这脾气就算是你给她世子妃的头衔,恐怕也有些吓人了。”少年直觉地摇摇头,却碰撞上唐元祺狠厉的目光,惊得莫名地松开了放在唐元祺肩膀上的头,神情讪讪地给唐元祺轻轻地拍了拍衣襟上,似在给他扫去尘土似的。

    “喂,我说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对着兄弟发脾气,好像不太应当吧。”

    “你知道那个小丫头是谁吗?你刚才就敢那般说,若是你这次惹怒了那个小丫头,看小爷我等会怎么收拾你。”唐元祺毫不客气地挥开了少年的手。

    “喂喂喂,唐元祺,你的脾气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这般小姑娘,就算你娶进来,脾气那么不好,你到时候受得了吗,兄弟我也是为了你好,才这般说的,你倒好,一点都不领情。”少年似不悦唐元祺为了沈立冬这么一个小丫头这般对待他,好歹他还是皇上的儿子,五皇子周青翰呢。这个小子怎么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唐元祺却对着五皇子周青翰冷哼了一声。“你若是知道那个小丫头是谁的话,你就绝不会说出刚才那般没有脑子的话来了。我真不知道,若是长公主跟郡主知道你这般说她们的好朋友的话,会不会直接拿出银枪或者九节鞭对付你哦。”唐元祺这话说得那是幸灾乐祸得很,这五皇子周青翰一听唐元祺这么说,自然就清楚了对面那个小姑娘的身份。

    “你这小子,该不会那个小丫头就是,就是——”

    “没错,那个小丫头就是沈家的小女儿,沈文轩最疼爱的妹妹,苏流瑾的干妹妹,郡主的好朋友,还有,她是小爷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小舅舅护着疼着的小妹妹,所以你想一想,你刚才这一出口,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唐元祺这番话一说出来,五皇子周青翰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么,你上次跟我提起的那件事情,答应帮我去说和说和,让对方给我画张同样别致的挂件图的人,是不是也是那个,那个小丫头?”周青翰此刻不得不懊恼他的运气实在太糟糕了,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这下可好了,看刚才那个小丫头恼火的样子,显然将他记恨在心里头了,别说是想要挂件图了,她不去找长姐去哭诉一番或者找郡主去说一下,那就阿弥陀佛了。老实说,这五皇子周青翰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长公主周嘉惠跟郡主周燕萍了。从小到大,他可是被两位姐姐关照着长大的啊,这会儿他得罪了沈立冬,那长姐跟郡主姐姐能够轻饶了他吗?周青翰想想长公主手中的那杆银枪还有郡主姐姐腰间的九节鞭,莫名地眼神就哆嗦了一下。

    “喂,唐元祺,咱两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我受苦受难啊。”这个时候,周青翰就想到了巴着唐元祺了,怎么也得让唐元祺给他去说说情才行。

    唐元祺这会儿凉凉地看着周青翰,道:“这会儿因为被你牵累,小爷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小爷能求着冬儿妹妹不跟小爷计较就不错了,你还想让小爷给你求情去,那不是让小爷自讨没趣,撞到冬儿妹妹的火头上去嘛,小爷才不干这等愚蠢之事。”

    “喂,唐元祺,不带这样的,为了一个小丫头,你就这般对待兄弟我啊。”五皇子周青翰对着唐元祺怨念很深道。

    “这件事情,你自己去处理吧,我估计你只要好好地跟冬儿妹妹认个错什么的,冬儿妹妹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过于计较的。”唐元祺如此这般提议着,那五皇子周青翰却摇摇头。

    “这不行,好歹本殿下也是一个皇子,怎么能够向一个小丫头去低头认错呢,这可不行,不行。”

    “那小爷就没有办法了,你自个儿琢磨吧,是想等着长公主跟郡主事后找你算账呢,还是想要认个错,还能得到冬儿妹妹的挂件图来得比较好一些,你可以权衡利弊一下,小爷我不勉强你,怎么说,你我也是兄弟,小爷对你还是不错的。”唐元祺这话说的,周青翰都快要郁闷得吐血了,这是在帮他吗,摆明了这心那是完全偏向那个小丫头那里了。

    这周青翰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认同了唐元祺的提议。“行吧,兄弟,这次我就信你一回。不过,你得帮兄弟我拿到那个小丫头亲手绘制的挂件图不可,要不然,本殿下这亏可是吃大了。”

    唐元祺听得五皇子周青翰这般说,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事等冬儿妹妹心情好不好再说吧,等你消了冬儿妹妹那口气之后再谈会比较好一些。”

    “你这小子,今个儿本殿下算是认清你了,这将来绝对会被那个小丫头吃得死死的,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周青翰不满地发着牢骚,对着唐元祺狠狠地磨了磨牙齿,唐元祺也不介意,反而心情大好地顺着周青翰的意思道:“如果那个小丫头愿意的话,小爷我心甘情愿被她吃得死死的,这一点,不用你来操心,小爷甘之如饴,你是不会懂的。”

    五皇子周青翰听得唐元祺这般说,像是看着唐元祺是一个疯子一样。“本殿下看我这个兄弟是完了,绝对地完了。”

    “你才完了呢,再说一句,再说一句小爷就不帮你了,随便你了啊。”唐元祺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五皇子周青翰的肩膀,周青翰抬手挥了挥衣襟,鄙夷地看了唐元祺一眼。“你就宠着吧,尽管宠着吧,以后宠到你的头顶上去作威作福,到时候有你受的。”

    “小爷我乐意,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唐元祺反击着周青翰。

    “行,行,行,你乐意,你乐意就好,只是以后找地方哭的地方,可千万别拉着我陪你去喝酒撒疯,我告诉你啊,丑话先说在头上,你可别再拉着兄弟我去吹冷风喝闷酒了。”上回这下次也不知道从哪里跟谁打了一架回来,拉着他飞上屋顶,陪着他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喝得醉醺醺的,最后两个人都得了风寒,硬是喝了三天的苦药汁。那滋味,可是太不好受了,周青翰可得提醒唐元祺。

    唐元祺一听周青翰提起上回这件事情,就是他发现小舅舅谢朝云对冬儿妹妹有了特别心思之后,他跟他动了手,败在了小舅舅的手上,这让他大为恼火,回来之后就找了哥们周青翰去屋顶上吹风喝酒了,两个人最后喝得迷迷糊糊的,到天亮的时候就头疼脑涨,得了风寒之症,就这样,唐元祺都不敢让沈立冬知道半点事情,喝了三天的苦药汁,病好了才敢出现在沈立冬的面前。

    这件事情本以为藏着,再也不会想要说出来的,也不想被人提出来的,这会儿周青翰提出来了,唐元祺的面色微微变了变。

    要知道,今个儿小舅舅谢朝云也来了,因为小舅舅那根刺在心头上的刺,时刻地威胁着他,让他不得不赶紧想要将冬儿妹妹给定下来,只要定下来了,那么小舅舅就再也没有机会靠近冬儿妹妹半步。

    唐元祺这般想着的时候,就没好气地对着周青翰喊了一句。“你到底过去道歉不道歉啊,要是不去的话,小爷就不陪着你过去了,等会母妃就要开始赏花宴了,小爷得过去吩咐底下的人,告诉冬儿妹妹一声,免得冬儿妹妹错过了时辰。”那五皇子周青翰听得唐元祺这般说,忙在后头喊着。

    “喂,死小子,你就不会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那个小丫头又不会跑掉,你是赶着去投胎啊。”周青翰在后头揶揄着唐元祺。

    这个时候有人从玉楼阁的房间推门而出,正巧听到周青翰对唐元祺喊着的这句话,便好奇地笑问了一句。

    “五弟,什么小丫头?莫非唐元祺这小子有中意的姑娘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周青漓。

    那周青翰一见到周青漓,马上笑嘻嘻道:“是四哥啊,我正跟这小子开玩笑呢,今儿个这赏花宴说白了还不是为了这个小子挑选媳妇的,所以我让这个小子不用这么着急去看那些丫头,等会啊,那些丫头会排排站好给这个小子挑选的。”

    “哦?是这样吗?”四皇子周青漓显然是不信,他刚才明明听到的是那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究竟是哪个小丫头呢?四皇子周青漓猜想着,那唐元祺却是不耐烦地催促着周青翰。“你小子,到底走不走啊,要走的话,快一点啊。”唐元祺看周青漓不顺眼,在知道了他对沈立冬有起过那么一点点的企图之后,他就横看竖看周青漓都不顺眼,所以这个场合里,也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

    那周青翰听得唐元祺这般催着他,他不好意思对着四皇子周青漓道:“四哥,不好意思啊,那小子急着有事要去办,五弟我要陪着一道儿过去了,就不陪四哥了,四哥在这里随意啊,五弟先行一步了。”周青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唐元祺一把拉过去,拉着就离开了。

    到了前僻静的小道上,唐元祺不满地瞪了周青翰一眼。“你跟你那个假面四哥有什么好说的,你累不累啊,明明知道他话里带话,说话没一句真实的,你还费劲跟他多说干嘛,没事撑得啊,你。”

    “喂,小子。怎么说,他也是我四哥,明面上的礼数总要过得去吧,我总不能跟他冷着脸,闹僵了过日子吧。”周青翰叹道。

    “就你傻啊,他有当你是兄弟吗,当你是弟弟吗,你傻啊,还巴着去跟他废话什么,小的时候他害过你,你都忘记了,要不是小爷我当时在场,你指不定就被他推下水去淹死了。这些年来,若不是长公主跟郡主关照着你,你啊,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这些兄弟,没一个是真的,你可得给小爷睁大眼睛好好地看仔细了,别到时候怎么死在他们手里都不知道,白费了小爷当年救你一场。”唐元祺得提醒周青翰时刻记住这一点,别给仇人靠近的机会。

    这周青翰听得唐元祺这么说,眼神黯了黯。这生在帝王之家,为了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还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就连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压根不会威胁到他们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太子哥哥的病,母后不过是无意说了一句,想要将他接过去,记在母后名下,竟然就惹来了杀身之祸,想想,周青翰就浑身冰冷得很。

    这唐元祺见周青翰这般,拍着他的肩膀,难得地安慰了他一句。“好了,你也别多想,小爷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记住了,日后防着他们一些,不要跟他们靠近,这样就行了。走吧,赶紧过去那边,也不知道冬儿妹妹这会儿气消了没?”唐元祺喃喃自语着,周青翰一听到唐元祺说到那个小丫头,他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这个小子啊,这辈子算是栽了大跟头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那唐元祺见周青翰眼神里透出的那点幸灾乐祸的样子,不悦地挑高了左眉。“你还想不想得到冬儿妹妹的画作了?要是不想要的话,早点说啊,免得浪费小爷陪着你跑这么一趟。”唐元祺不爽的样子,让周青翰看在眼里,莫名地有了笑意。

    这个小子,且看他今日狂妄好了,他日总有他受得时候,周青翰很不厚道地想着,嘴里应着唐元祺,脚步也跟上他,去了对面的清雅小楼。

    这会儿赏花宴已经开始了,那管事的早就殷勤地跑去告诉陈氏跟沈立冬母女二人了,沈立冬在陈氏的点头下,搀扶着母亲一道下了楼,随着管事一道儿去前头的赏花大厅,迎面却碰到了唐元祺跟周青翰。

    沈立冬这个时候看到他们两个,倒也没使什么小性子,神情淡淡地随着母亲,向唐元祺跟周青翰做足了该有的礼数。

    “民女参见五皇子,参见世子爷。”

    这唐元祺本想靠近沈立冬,却在碰触到沈立冬那略带警告的眼神,马上就想到了他跟沈立冬事先有约法三章的,此刻有旁人在场,自然是不能跟沈立冬亲近半分的。想到这里,唐元祺恶狠狠地瞪了周青翰一眼。

    那周青翰被唐元祺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倒是觉得有些憋屈,他这会儿可是什么都没说,也没做过什么啊,这是哪里惹到这个小子发脾气了。

    他这个皇子殿下做得也可真够憋屈的了,每次碰到唐元祺这个小霸王,他就万分倒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不说,那倒霉的事情却总是会轮到他头上的。

    就像现在,这小子的眼神传递过来,摆明是因为人家小姑娘没有搭理他,他这才迁怒到他身上的嘛,想一想,他这个皇子可当得真够郁闷的了。

    只是这个小子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多年来对他也是照顾有加,也够义气,这会儿他栽在人家小姑娘手上了,他这个做兄弟的,怎么也得帮衬一把,不是吗?

    想着,周青翰笑着赶紧吩咐沈立冬起身。“这位就是沈小姐吧,本殿下时常听祺哥儿提起你,今日见了面,也算是缘分了。不过本殿下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沈小姐,没想到沈小姐慧眼如炬,竟然一眼就认得本殿下是何人,倒让本殿下觉得意外得很,也更觉得沈小姐聪颖过人。”周青翰说到这儿,似察觉到身边的唐元祺冷箭在嗖嗖地放着,赶紧转到了正题上。“这,刚才本殿下若是有得罪沈小姐的地方,还望沈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本殿下计较三分才是。”

    这沈立冬听到周青翰这般说,看来是唐元祺带着他过来给她道歉那番轻浮的打趣言辞的,她这个时候站在这里,已经很显眼了,等会要是过来一个二个的夫人小姐的,若是看见了她站在这里跟唐元祺和周青翰说话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因而沈立冬也不想追究什么了,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道:“殿下说笑了,民女愚钝,实在听不懂殿下在说些什么。若是民女记忆不错的话,今个儿是第一次看见殿下,殿下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民女呢,这事从何谈起。至于知晓殿下,那是因为世子爷跟民女的大哥素有往来,民女是偶尔从世子爷口中得知殿下这个人的。猜测刚才殿下这般的年纪,想想便觉得是殿下无疑了。”沈立冬这会儿倒是将先前的疏忽给弥补了过去,若是被唐元祺跟周青翰怀疑到她的耳力异于常人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而周青翰听了沈立冬这番话,蓦然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以那样的距离,这位小姑娘怎么样都不会听到他跟唐元祺这个小子之间的对话,如此说来,唐元祺这般费尽心思地催他过来跟沈立冬道歉什么的,压根就是为了找个机会见见这位小姑娘,跟这位小姑娘可以亲近地说说话罢。

    这般想来,周青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地看着唐元祺,这个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狡诈了,小时候他还是直来直去的脾气,这会儿长大了,竟然也开始懂得绕弯子了?!

    “你个小子,你——”周青翰刚想戳穿唐元祺所来的目的,那唐元祺早就一把拉过他,道:“走吧,走吧,这会儿母妃在前头应该已经等着了,小爷得赶紧过去了。”

    “喂,唐元祺!”周青翰恼怒地吼着唐元祺,唐元祺忽而在他耳边说了二个字,就这二个字周青翰面色悻悻地罢了口。

    唐元祺给周青翰说了二个字就是:画作。

    这周青翰此次跟陪着唐元祺一块儿过来,向沈立冬致歉的最大原因那是想要得到沈立冬亲手绘制的画作,这会儿唐元祺这么一提醒,周青翰也只能讪讪地罢手放过唐元祺一马了。

    “小子,你记住喽,你欠了我这个做兄弟的一个大人情。”刚才他的脸可是丢尽了,人家小姑娘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他这急巴巴地跑过来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那小姑娘还不得暗地里腹诽他这个皇子殿下脑子有病啊,想着,周青翰也恶狠狠地瞪了唐元祺一眼,以反击刚才唐元祺那莫名其妙的一瞪眼。

    那唐元祺刚才见到了沈立冬,这会儿也就不介意周青翰的一瞪眼了,拉着周青翰,二人朝前头赏花宴大厅去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跟周青翰离开了这里,这才舒了一口长气,幸好,他们离开了,要不然再留下来跟她哪怕就是站在多一刻时间,恐怕就会有闲言碎语流传出去了。如此想来,接下来的赏花宴,沈立冬更是提醒她自个儿要小心再小心,低调再低调,最好被人忽视了,遗忘在角落里,那就更好了。

    沈立冬这般打算着,搀扶着母亲一道儿去了赏花宴的大厅,那里,早就有各家夫人跟小姐聚集在那里,有各自熟悉的,三三两两地正在拉着对方的儿女寒暄着。而那厅堂两道上,摆放着各种的菊花,各种颜色都有,黄的,白的,粉的,花型千姿百态的,虽然比不上沈立冬药田空间里的那些奇特菊花,但是对于外头而言,这样的菊花盛景也是极为难得了。这也就难怪了唐元祺上次看到沈立冬那里培育出来的鲜花盆景,知晓是他送给沈立冬的丫鬟木蝶精心培植出来的,就让沈立冬无论如何都不要说她的这些鲜花盆景是木蝶这个丫鬟的功劳了,想必对于惜花爱花的忠亲王妃而言,这儿子挖了她的心头只好送了给沈立冬的话,估计难免心头会不愉快吧,因而这才叮嘱她不要说出去吧。

    可是唐元祺那个小子又哪里知道,花儿虽然是木蝶培植的,可是最关键的还是空间水的作用,才使得花儿开得那般好,只是这一点,沈立冬是绝不会告诉唐元祺的,因而也就只能让唐元祺那般认为着了。

    那陈氏见到了两道上的各色菊花,倒也难得地夸赞了起来。“冬儿,这里的菊花品种真是齐全得很,估计这个时候,在其他地方是很难看到这么多品种的菊花了,也就是忠亲王府这样的人家还有这样的菊花可看可赏。”沈立冬听得陈氏这般说,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对于她来说,她的兴趣压根不在欣赏菊花上面,她倒是在想着药田空间里的那些菊花也可以采摘下来了,收拾收拾,赶紧酿制一些菊花酒,弄成菊花茶什么的,可以明目降火,解毒,对于这个节气来说再好不过了。

    另外,给家人每个人都做个菊花枕头好了,晚上睡着的时候定然能够好眠得很。还有,做些菊花花瓣荷包也好,让丫鬟们带在身上,闻着也能提起些精神来,沈立冬这般一一地打算着,身边的木兰却低声告诉了沈立冬一句。

    “小姐,曹可人今个儿也来了。”

    沈立冬听了这句话,顺着木兰的视线望过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堆小姐里头那个打扮得极为华丽的女子,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将沈立冬恨得牙齿痒痒的曹可人,这回她也是接到了忠亲王府的邀请帖,随着母亲一道儿过来的。

    她那在母亲身边娇羞柔媚的样子,看着跟往日那骄纵跋扈的摸样那是有着天壤之别,沈立冬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人呢,直到曹可人也看到了沈立冬,那一眼剜过来的怨毒,沈立冬就觉得没看错人,果然是曹可人,是那个她熟知的曹可人。

    那曹可人大概是察觉到看到沈立冬的那一刻,她的本性显现露出来失了礼数,忙赶紧收敛了眼中的狠毒,继续摆出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只是低头的瞬间,对着沈立冬的时候,眼睛里怎么都无法掩饰那一抹狠厉的光芒。

    沈立冬捕捉到了曹可人的不善,心中微微一沉,看来今个儿是冤家路窄,不想碰到的人偏偏在这种场合遇见了,接下来的话,说不定那个丫头会对她有所动作了。而她此时倒也很期待着曹可人会有什么样的招数对付她,真的很期待,老实说,她一直被曹可人那怨念极深的目光盯着看了太久了,却盼不到她的任何动作,让她极为地失望,这会儿看曹可人那副几乎要失态的样子,显然是等会想要对她出手了。

    这沈立冬在这么无聊的赏花宴上,一想到曹可人等会会有什么使坏的举动出现时,她竟觉得这个赏花宴也就没那么无聊了,至少让她可以用上心思,努力地防备着曹可人的各种举动了。而且,为了让事情变得更为有趣一些,她倒是可以再给曹可人添把火。

    想着如此,沈立冬竟朝着曹可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逗了逗曹可人,那笑容在曹可人的眼中看着那是可恨极了!曹可人眼中的恼怒按耐不住了,那伪装的柔媚表情也逐渐地开始狰狞起来了。这一变化,很快被曹可人身边的丫鬟发现了。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夫人正看着你呢,小姐你可别失了礼数啊。”身边丫鬟的提醒,让曹可人蓦然察觉到沈立冬的用意竟是想要激怒她,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如此,本就一直想着要教训沈立冬的曹可人,再也听不见来时父亲给她的警告了,她只想着好好地打击沈立冬,好好地羞辱一番沈立冬,才能消得了她的心头之恨,这般一想,曹可人计从心起,眼波一转,想着等会一定要让沈立冬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世子爷跟忠亲王妃面前丢尽了脸面才行。

    想着如此行事的曹可人,一想到等会沈立冬出丑被众人嘲笑的摸样,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地明艳了起来。

    那沈立冬身边的丫鬟木槿木兰眼见得曹可人恢复如常了,并没有当场发作,冲过来找沈立冬算账,就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般轻易过去的。

    “小姐,依奴婢看来,那位曹小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等会你可得小心点,防着那位曹小姐一些。”木槿在旁边善意地提醒了沈立冬一句,沈立冬轻轻地颔首,笑了笑。

    “知道了,等会你跟木兰二人也要仔细盯着曹可人身边的丫鬟,可别真着了她的道。”虽说是不惧怕曹可人使坏,但是沈立冬也不会轻视曹可人的小动作,任何一个小细节的失败都关乎着大局,所以沈立冬绝不会给曹可人任何机会的。

    只是沈立冬跟木槿木兰防备着曹可人种种可能会算计的地方,却未曾想到曹可人还是没有出手。莫非是她算错了?曹可人还是像以前那般只会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而不会使出实际动作来?

    沈立冬如此猜想着,便不免有些失望了。只是赏花宴到了最后的时候,沈立冬才发现,曹可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这一回,曹可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谁的指点,她好像聪明了呢,她竟然不用阴谋了,她使得是阳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沈立冬没有想到曹可人会在忠亲王妃带着各家夫人小姐们赏了菊花之后,吃了菊花蒸螃蟹宴后,忽而提出了一个建议,说是单单吃着螃蟹,赏着菊花,这怎么也得凑个热闹,有花无诗怎么行?有酒无琴岂非无味了一些?

    这曹可人一提出这个话题,倒是得到了忠亲王妃谢婉柔的赞许。她刚要点头准了,此时下人却来报,说那长公主周嘉惠带着驸马爷苏流瑾来了,她来的时候,那郡主周燕萍自然也来了,更难得的是,郡主周燕萍竟然是推着太子殿下周青广进来的。

    随着这两位大人物的到来,身后跟着的自然还有二公主周嘉玉和她的驸马爷宋子豪,三公主周嘉和还有二皇子殿下周青显,三皇子殿下周青煜,显然这皇家的五子三女竟在同一个场合里全部到齐整了。

    他们的出现,对于在座的各家夫人小姐而言,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要知道太子妃,各位皇子的王妃位置可全都空着,这听说皇后娘娘准备今年就挑选太子妃了,各位皇子的王妃也是,明天开春都会从各家名门闺秀中挑选出出彩的女子,来匹配这些天家之子。

    而这长公主周嘉惠在这样的场合里陪同太子殿下一同前来,显然是打着挑选太子妃的主意来的,至于其他各位皇子,他们的目的就显然不得而知了。

    这沈立冬看到顺眼又熟悉的人出现在这种场合里,倒是面上带了几分真心的笑容,对着进来的周嘉惠,苏流瑾还有周燕萍皆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不过她的目光唯一略过了坐在轮椅上的太子殿下周青广,此时她就跟从来不认识这位少年一样,神情清清淡淡的,倒让周青广见了,嘴角带出了几分淡淡的苦涩。

    这个小丫头倒是洒脱得很,说好日后见面当成不认识的,她就真的做到不认识了,可是干脆得很啊。此时的周青广虽然对于沈立冬做到了答应之事感到很是欣慰,但是欣慰的同时,心中总是免不了有些发酸。

    这跟在后头的二皇子周青显还有三皇子周青煜眼见太子殿下的目光瞟向沈立冬这边,停留了一会儿,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是一个甜美可人的小姑娘,看着年纪还不足十岁,倒是二人眼中皆是带了几分疑惑。

    这太子怎么忽然关注起一个小丫头呢?

    他们这心头翻转着,正猜测着各种理由的时候,那太子殿下周青广的目光又瞟向了别处,这次他看的时间似比上次停留的时间更为长久了一些。

    那个方向的位置,正巧是曹可人,曹相爷家的千金小姐。这般说来,莫非太子殿下想着要拉拢他舅舅家了吗?

    这二皇子周青显一猜想到这种可能性,那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眼底沉了沉,而三皇子周青煜似也心中有了计算。

    席位上的四皇子周青漓还有五皇子周青翰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一个惊疑,一个则是苦笑。

    谁能想到明是兄弟的五个人,所行所事,任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被猜测成是一种别有意图的呢,若是稍稍动作更为明显一些的话,那恐怕就是一场灾难了。

    沈立冬看着这皇家五子,嘴角微微地扯了扯,眸光清冷得很。这种场合呆着,那是越来越没劲了,她倒是很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是这会儿离去的话,少不得就得引起众人关注了,因而她也只能忍着胃疼,无视眼前这么一出各个戴着面具扮演的好戏,学着她四哥沈文海那般,专心致志地跟盘子中的螃蟹打着交道。

    而此时,先前被这几位大人物打断的戏码继续接着上演,那长公主周嘉惠一听说等会有各家小姐的才艺比赛,那自然赶紧取下了发髻上的一支孔雀金钗,放到了桌面上。“既然是各家小姐要出才艺,那么本公主不才,就给各家小姐添个彩头吧,赢了的,就拿了本公主这支孔雀金钗去。”长公主周嘉惠这话一说出来,那二公主周嘉玉也不逞相让,拿了一支差不多贵重的翡翠金钗放到了桌面上。“那本公主就随了长姐的,也用一支金钗作为彩头吧。”

    “二位皇姐都出了彩头了,皇妹怎么好意思不出彩头呢,皇妹也出一支金钗吧。”三公主从发髻上也快速地拔下了一支牡丹金钗放了上去。

    接着,随着三位公主放上了彩头,忠亲王妃放了一对翡翠镯子,太子殿下是一枚玉佩,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是一枚玉佩,都是今个儿佩戴在腰间的,拿下来都作为彩头了。接着世子爷唐元祺,谢三公子谢朝云也拿了各自的彩头出来,他们一个是剑坠子,一个则是拔下了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如此,接下来还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各府老太太,老祖宗,老太君之类的,也都压了彩头上去,各自名门而出的诰命夫人们自然也跟着压了贵重物品作为彩头。

    这短短不到半刻功夫,这彩头加起来都够价值万两黄金了,何况,黄金有价玉无价,那些翡翠玉器什么的,看着水头那么足,晶莹透亮,实在是难得的上等货啊,这根本不用验证什么的,就知道值钱啊,很值钱。

    要知道,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出手的物件会是假的瑕疵品吗,想来也是绝不可能的。要知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这种场合里,谁敢丢那么大的脸面拿个假的出来哦,所以说,那些彩头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这沈立冬原本倒是没期望这场无聊的争斗宴会的,这会儿看到那么多彩头了,她的眼里才有了些许的兴趣。

    要是赢了比赛的话,估计这彩头就全部划拉进一个人的腰包里头了,想着那些好东西全部进了她口袋的样子,沈立冬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弯了起来。

    “冬儿,你在傻笑什么呢?”陈氏轻斥了沈立冬一句,看着她那盯着那些彩头的样子,陈氏哪还有不了解沈立冬的,这小丫头敢情是看中那些好东西了,她这个做娘的,可得好好地提醒她一番,可别为了银子而惹来麻烦啊。

    那沈立冬见陈氏眼中隐隐带着几分担忧,便知晓娘亲生怕她为了那些彩头跑去跟那些小姐们争夺彩头了,因而急着在陈氏边上压低嗓音道:“娘,你放心了,冬儿虽然确实挺喜欢那些好东西的,可是也绝不会为了那些好东西而想着惹来大麻烦的。依冬儿看来,今晚上谁要是得了那些彩头啊,谁的日子啊,可就难受了。”这单单要承受当场那么多嫉妒的眼神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沈立冬才不会想着要去抢夺呢。

    何况,她有自知之明,就她那点水平,要想夺得彩头,除非是运气好到极点,那些小姐们一个个全都出了问题,那指不定彩头会落到她头顶上。

    再说了,就算是那些自负才艺在身的各家小姐们,恐怕对于拿那些彩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彩头虽然不好拿,却绝不会灭了她们心中的那份奢望。

    此时,摆放在各家小姐面前的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千载难逢的,是谁都不会想要错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的。

    那在座的各位大家闺秀都眼里放了光彩了,尤其是那些在家中地位不高的庶女。她们不像沈立冬,纯粹想着那些彩头,她们想着在这种场合里,若是得了一个好彩头,出了名的话,那庶女的身份也就没什么了,要知道这个场合里随便被哪个皇孙公子看中了,哪怕只是一个贵妾的名分,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享用不尽了,因而平日里苦练着想要出头的庶女,有这样可以出风头的机会自然是不逞相让的,而作为各家的嫡女,身份摆放在那里,她们从小被按照大家礼仪所教导,是各家联姻的最好棋子,自然她们不需要跟那些庶女争抢什么,因为那些庶女也争抢不过她们的,身份有时候便可决定一切。

    只是在同等身份情况下,这些嫡女们想要得到更好更高的位置,那自然就得凭借才艺获得正主亲睐了。

    而显然,今个儿忠亲王府的这场赏花宴,是各家小姐们的目标,这里头来的自然都是各家出众的公子,甚至是皇族贵胄,那样的地位,一旦登了上去,就足以羡煞众人。

    因而到这会儿,这场比赛由于那些大人物的插手,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了。而沈立冬能躲过麻烦就躲过麻烦的人,又岂肯趟进这么一趟深水中呢?所以她乐得在一旁看戏。

    那陈氏听到沈立冬这般说,又见她似真的没有这个念头,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还给沈立冬夹了菜,体贴地放到了沈立冬的碗碟上。

    “这个味道不错,冬儿也尝尝吧。”说话做事总要打些掩护的,这给女儿夹菜,加深母女之情的画面在众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了,因而谁也不知道私底下沈立冬跟陈氏说了那么一番话。

    唯有有心之人才会看得入了眼,入了心。

第二百五十章

    那谢朝云坐在席位上,捧起酒杯,目光若有似无地朝着沈立冬的方向飘过来的时间,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瞳,光彩时沉时浮着,完美的薄唇微微扬上,似笑非笑,初初让人一眼望过去的时候,倒是跟云山雾罩似的,看不清楚,也琢磨不透。

    沈立冬这个时候正吃着菜呢,碰撞到谢朝云那含笑三分的眼眸,似带着几分看透她本性的意味,让沈立冬差点咽到了。

    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镇定地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随后别开谢朝云探过来的目光,将心思专注到台面上去,这个时候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何彩微上去了。

    她弹奏的是一曲采莲曲,曲调轻快明朗,带着江南特有的清新婉约,倒是和了她本身的那份清丽动人,这曲子选得好,衣裳也配得好,相得映衬,倒是算计得恰如其分,是个聪明不外露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在任何地方都会让自己适应着过日子的,她会选择最合适的方式过最舒服的生活,看来,她若是进了高门大宅,也会让自己过得很舒适的。沈立冬笑着评价着,对这个叫何彩微的女子面露了三分真心笑容。

    不用说,这个何彩微一下台,自然收到了无数满意的目光,也收到不少嫉恨的眼神,只是她就当没看到一般,温婉地微笑着面对众人,行了一礼,回到了她自个儿位置上,继续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用着餐点。

    而后轮到的自然是太子太傅的外孙女季嫣然,她有这样的外祖父亲自教导,自然聪慧内敛,懂得扬长避短之理,这在琴之一道上,她知道何彩微刚才那么一露手,显然得了先机,她自然不会拼着跟她去比长短,这弹琴一道,其实说白了,弹奏得好不好,各人有各人的说法,只是要谈得恰好和了那个人的心意,那就是看那个人的功底了。而显然刚才何彩微的一曲采莲曲不是随意挑选的,她挑选的曲子自然是迎合某个人的心意去弹奏的,那曲子自然已经入了那个人的心,她便没有必要再去行琴之一道。

    此时她上台表演的自然是书法。沈立冬看着季嫣然双手着笔,两手书写出来的梅花小篆,漂亮得惊了在场得每个人,她这一手才艺显露,很显然也是和了某个人的心意,入了某个人的眼里了。

    只要这般,季嫣然就知晓她此举成功了,她自然一笑地下了场。沈立冬看着那样一个才气逼人的女子,自信地回到了她自个儿的位置上,那等气度连她看着都不得不佩服。果真是书香里头走出来的女子,一举一动书香味极其浓厚,那等气质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而是多年来的沉淀。

    这样的女子,显然也不容小觑,绝不是一个什么简单的人物。

    沈立冬打量着,心中暗暗做着判定。谁说本土的古代女人才艺不如穿越女啊,她们这才是从小培育出来的琴棋书画皆精通的才女啊,那所谓穿越女施展出来的才能之所以能压制的过这些女人,不过是有最强大的武器,有着最佳的穿越作弊器,什么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加上明清到现代的各种词曲对联,那是只要背诵得滚瓜烂熟,牢记在心,随便拿出一首去,就足够震撼这些内行人啊。

    当然,有些穿越女也是有足够的实力的,诗词歌赋这方面不行,其他,琴棋书画也是触类旁通,才艺高超的,只是她们因为有着前头上前五千年历史的基础作为参考,那些曲子啊,棋谱啊,名家书法大全了,还有各类画法,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看来自然是新鲜无比,哪样拿出来,自然都是能够开创自称一派,流芳百世的。

    因而沈立冬想着,若是她不是学医的,她是学文的,想来她也能信手捏来无数好诗好词,随便翻翻,找出这么一首两首的,说不定也能一名惊人,名动天下。可惜,她不是学中文的,也不是学历史的,更不是学唱歌舞蹈的,围棋,琴曲,书法更是学得平平,除了画画方面还有那么点基础,其他的三样,恐怕连个合格都算不上。

    如此,她边欣赏各家才女上台表演的同时,还暗自对比了她自个儿的不足之处,想来想去,最终无奈地想着,看来这辈子她注定还是只能当个大夫,能动的也就是她手里的金针,耍得漂亮的也是她那一手手术刀子。

    当然,这种才艺在这种场合里还是不要拿出来吓人好了,如此想着的沈立冬,觉得那些彩头就跟她一点瓜葛都没有了,她这会儿只要等着看完这场戏,看着完整地落幕了,等着哪位小姐拿了彩头,散了场,她就可以陪着母亲一道儿回府了。

    沈立冬这般打算着的时候,又有人上去台上表演了,这一回上去的人沈立冬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沈立冬今晚上一直防备着会动小动作的曹可人。你还别说,这曹可人虽然骄纵跋扈了一些,但是这才艺也是不错的,且看她也避开了何彩微的琴,季嫣然的书法,挑选的竟然是女子很少涉及的一门才艺,剑舞。

    这沈立冬看着曹可人这耍剑的功夫不怎么样,但是舞起来的时候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剑舞的韵味,看着也是挺好看的,姿态动人,柔美得很。

    等曹可人下台的时候,沈立冬竟比往常看着曹可人多了几分欣赏。这让曹可人直怀疑沈立冬是不是在打着坏主意,因而导致她先下手为强,直接跑去三公主周嘉和那里咬耳朵。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周嘉和挑拨的,那三公主周嘉和听了曹可人的话之后,神情变得极为不善,盯着沈立冬的方向,恨不得拿一双眼睛瞪死沈立冬。

    沈立冬觉得她实在是太憋屈了,这躺着也中枪了,好端端的,什么都没做,也被人给嫉恨上去了,这实在是太没天理了。

    你道曹可人跟三公主周嘉和说了什么吗,她只告诉周嘉和,说世子爷唐元祺办这场赏花宴就是为了沈立冬的,这忠亲王妃下帖子邀请各家小姐来参加赏花宴都不过是沾了沈立冬的光罢了。

    如此一说,那三公主周嘉和自然是恨上了沈立冬。

    为什么呢?答案自然也是很简单的。这三公主周嘉和从小就喜欢唐元祺的,整天缠在唐元祺身后,这哥哥长哥哥短的,为的就是等着长大了做唐元祺的世子妃呢,这会儿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你说这三公主周嘉和还不将沈立冬给恨得牙齿痒痒哦。

    因而,这个场合里,三公主周嘉和已经顾不得给长姐面子了,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自然是想要给沈立冬好看的。

    “王妃,本公主近日听闻朝议郎的妹妹沈小姐才艺出众,在女学之中就甚有才名,这会儿怎么也得让这位沈小姐露一手,让在座的各位小姐开开眼界不是,若不然,免得众位小姐心里不服气,赢了也觉得不太光彩呢。”三公主周嘉和这话一出口,沈立冬就马上变成了众矢之的。

    这也太不讲理了,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三公主了,惹得她这三番二次的来找她麻烦,先前女学那回她是被曹可莹给挑拨的,这回她是被曹可人给挑拨的,难道着曹家姐妹跟三公主在场得时候,就是她沈立冬倒霉的时辰吗?

    沈立冬实在是很郁闷,不过郁闷归郁闷,这种场合里,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因而沈立冬站了起来,对着在座的各家小姐盈盈一笑道:“这个,小女子不才,这在座的也有小女子同班的同学在场,小女子那是有几斤重的,各位是再清楚不过了,因而各位还是饶过了小女子吧,给小女子一个面子,不要让小女子在这种场合里出了丑,小女子谢谢各位了。”

    “沈小姐这般,究竟是看不起众家小姐呢?还是真的才能有限,恐怕也得露过一手才知道,不是吗?”三公主周嘉和却没有轻易地放过沈立冬,非要沈立冬上台出丑不可。“何况,据本公主所知,沈小姐恐怕太过谦虚了,有你那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大哥,沈小姐又岂会不才呢?若是沈小姐不才的话,那么你大哥岂非是浪得虚名之辈?”三公主周嘉和这话说出去,可是将众位小姐都给激怒了,每个人都觉得沈立冬这是藐视她们的才艺,不屑跟她们进行比赛,如此这般,沈立冬头疼地糅了糅额头。

    “这般说来,三公主定然是想要民女露一手喽?”

    “本公主自然是想要开开眼界。”

    “那么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三公主陪着民女一道儿露一手,可好?如此,小女子若是出了丑,有三公主这般出众的陪着一道儿,倒也不至于太难看了一些。”如此被逼着,沈立冬就算是不想要惹麻烦,也不想让她们玷污了她大哥的才名。

    这三公主周嘉和心里早就认定了沈立冬没什么本事的,自然不担心她能出什么花招,当下便应了她,让她彻底地认清楚了,她就算给她提鞋,她都不配。

    三公主周嘉和为了让沈立冬在她的映衬下出更大的丑,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沈立冬的提议。

第二百五十一章

    沈立冬想着既然三公主周嘉和接受了她的提议,那么等会无论如何她使点手段也是应当的,谁叫她是被逼的呢,如此想着的时候,沈立冬的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

    沈立冬言道琴之一道已经有吏部尚书之女何彩微弹奏之,书法一道有太子太傅的外孙女季嫣然为之,舞之一道也有宰相府的千金小姐曹可人舞之,剩下的能够选择的也就是棋之一道,画之一道还有吟诗作对了。

    这三公主周嘉和显然也不愿意去挑战各家小姐已经挑战过的才艺,毕竟那样两厢对比之下,谁输谁赢还真的说不定,因而她的想法这个时候倒是跟沈立冬无比一致,绝不会选择先前三位女子出彩表演过的才艺,她选择的自然是她所擅长的,那便是画之一道。

    沈立冬听得三公主周嘉和选择了画之一道,倒是合了她的心意,这比起棋之一道还有吟诗作对而言,她也就算画画一道上还有些胜算了,只是要赢过三公主周嘉和实非易事,她在画之一道上的功底,尤其是在对于各种花夲上的才能尤为出色,沈立冬可是在女学中见过三公主周嘉和所画的牡丹图,那画工跟技法已经相当出彩了,若是真的双方凭借实力绘画的话,到时候输赢难料。

    要知道,画之一道,以她的工笔画对周嘉和的水墨画,这画法技能所不同,到时候入了各人眼中自然也不同,何况,这画画一道上的输赢原本就是各花各人眼,谁更中意谁的画法,到时候输赢上有所偏差也是在所难免的。再说得不好听一些,若是众人看着三公主周嘉和的身份地位上,到时候判定她输了也是在情理当中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沈立冬要想赢过周嘉和的话,跟她的画作平分秋色,不相上下还不够,她必须在众人眼中,一眼评定出她的画作高于周嘉和的才行,这样一来,就算他们在怎么偏心,也无法有脸宣布周嘉和赢了她,最多只能说她跟她的画作难分秋色罢了。

    而沈立冬要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她不需要从他人口中非要得到判定她获胜的消息,她只要不是输给周嘉和那便可以了。

    想着如此,沈立冬落笔在白色铺展开来的宣纸上时,蓦然灵动的眼眸闪了闪,她先是让身边的丫鬟木槿叫了先前那个带路的管事过来,吩咐那管事下去给她准备几样东西,那管事听得沈立冬的吩咐,自然很快就张罗着给沈立冬准备妥当,给沈立冬端上来了。

    “沈小姐,你要的东西,奴才让底下的人给小姐准备妥当了,沈小姐可看看,还缺点什么?若是缺了什么,沈小姐尽管说,奴才马上就让下人去给小姐办妥了。”这管事的听着沈立冬让他给准备的几样东西,心里头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沈立冬为何让他给准备几块炭条,准备几根羽毛,各种颜料还有一瓶磷光粉末。这些物件里头,也就颜料也可以用得上,其他的几样,管事的还真的无法理解沈立冬为何要准备这么几样物件,只是既然是沈立冬提出的,管事就算怎么疑惑,也得给沈立冬办妥了。

    一旦给沈立冬准备齐整了,管事的还特意问着沈立冬有何其他需求,以免等会没有办妥,事后被世子爷知道了,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沈立冬眼见管事给她准备妥当了几样物件,便点了点头,笑道:“没了,就这么几样,劳烦管事了,这会儿我这里已经没有其他要吩咐的了,管事的尽可忙其他的事情去。”那管事的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忙点头退了下去。

    隔桌上的三公主周嘉和忠亲王府的管事竟然这般听着沈立冬的吩咐办事,莫名地眼里起了怒意,这个可恼的小丫头,还没有进忠亲王府呢,就敢摆出一副未来女主人的架势,真是气死她了。

    这三公主周嘉和这般一想,就顾不得刚才私下里被长公主训诫着,要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过于较真了,那番话的意思,周嘉和明白得很,长姐无非是让她不要在这种场合里给沈立冬难堪,为难她嘛。她原本听着长姐的意思,想要等会放沈立冬一马,不会让她输得太过难看,随随便便应付过去便是了,这会儿她却恼了,这一恼,她就卯足了劲,发挥她该有的全部实力,专心致志地对应跟沈立冬的这场比赛了。

    那沈立冬倒不知道私下三公主跟长公主还有这么一番言辞,她原本就是冲着三公主周嘉和的全部实力去计算这场比赛的输赢的,因而她这会儿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画好手中的画作,然后用上一些取巧的手法,使得这场比赛以和局为最后的结果。想好了这般打算的沈立冬,这个时候倒是一点也不急着动手,她懒懒散散地,随意地拿着炭条,先试了试,几笔勾勒了一副田园秋景图,又在细处,用着羽毛沾着墨汁上去,细致地绘了几处地方,将农家小院给绘得清晰了,院前盛开的菊花给绘了出来,接着又换上炭条,疏疏淡淡几笔,轻重浓淡适宜地加了几笔,勾勒了农家几个戏耍着的孩童,活泼俏丽,门前还停着一个洗着青菜的少妇,远处小道上正走着一个归家而来的男子,他的手上提着活蹦乱跳的鱼儿,这几笔人物的勾勒,倒是让静态的田园风光里一下子有了动态的感觉。

    最后,她看着UU小说的这副田园秋景图,似少了点什么,拿了羽毛,沾染了墨汁,在边上写上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么一句诗。写完了之后,沈立冬觉得这诗配着这样的画倒是有些意境不符,好像是她画蛇添足了一般。

    如此,沈立冬看着,苦笑了一声,快速地将画卷给折叠了起来,放置一旁,开始重新布局画作。

    这个时候,三公主周嘉和的牡丹富贵图已经快要完工了,而沈立冬这边竟然弃了原先的画作,开始新的画作,这让三公主周嘉和觉得她是赢定了,而在场的众位也是这般想的,想着沈立冬这回可是输定了,要知道,香炉之中的那支香已经燃得不到一小半了,她若是新的画作在余下的时间内没有完成的话,那么就算画作再好也是无用了。

    这个时候,在座的各位都一致认定沈立冬完成不了第二幅画作了,那沈立冬去压根无视众多扫过来的目光,她埋头在她的画作之中,尽情地勾勒起来,像是画了无数次那般,落笔娴熟利落。

    时间逐渐地流逝过去,香炉中插着的那支香,一点一点地燃下去了。这三公主周嘉和的画作早就完工了,在座的各位都眼巴巴地瞧着沈立冬这边的动静,那沈立冬却依旧跟先前那般,云淡风轻,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样子,还是那般随意的动作,运笔行云流水那般,继续地绘制着,到了那支香燃到尽头的最后一刻,沈立冬像是算好了时辰一般,她落笔的手停止了继续作画。

    只见她放下了画笔,将画作覆上,放到了一旁的托盘之上,等着忠亲王妃派人过来给她取走了那副画作,同一时间,三公主周嘉和那边自然也有丫鬟过去收了画作上去了。那忠亲王妃眼见沈立冬那副画作的时辰显然不足,自是不想让她出丑,便命人先打开了三公主周嘉和的那副牡丹富贵图。

    此画一开,牡丹栩栩如生,花瓣清晰可见,真正是一副华丽之作,见之者,皆夸赞着三公主周嘉和,忠亲王妃也不例外,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公主这牡丹图那是画得越来越好了,倒像是真的牡丹在画中了。如此画作,自是难得之作了,想来沈小姐那副画作就不用看了,依本王妃看来,三公主这画作可以拔得头筹了。”忠亲王妃这般说显然是为了沈立冬考虑的,在座的各位各个是明眼人,哪里看不出来这里头的道道,自是附和着忠亲王妃的意思,皆这般地认可了。

    只是那三公主周嘉和本就是一心想要让沈立冬出丑的,这会儿她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何况,就算她不说,也自然会有人替她说话的。

    这不,整个晚上想着要给沈立冬好看的曹可人,这个时候还不上前踩两脚,等着看沈立冬的笑话啊。

    因而曹可人笑盈盈地对着忠亲王妃道:“王妃,以小女子看来,沈小姐在画画一道上可是很有天赋的,学堂之中,这位沈小姐可是得了先生好评的,这会儿王妃可得让大伙儿瞧一瞧沈立冬的那副画作才是,这样,我们也好清楚地知道跟沈小姐一比,自个儿的不足之处在什么地方,可以得到很好的借鉴,还望王妃能够满足小女子这个小小的心愿才好。”这曹可人此话一出,三公主周嘉和也跟着说道:“没错。正是因为本公主也知道沈小姐在画画一道上极有天赋,这才想跟沈小姐切磋切磋,如今既然画作已经出来了,王妃就让本公主也瞧一瞧沈小姐的画作好了。这样一来,无论输赢,本公主都可以问心无愧了。否则的话,就算判定了本公主赢了沈小姐,本公主还是会觉得赢得无法令人心悦诚服的。”

    这三公主周嘉和都这般说了,忠亲王妃谢婉柔自然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也不好得罪了在座的各家夫人小姐们,因而命人打开了沈立冬的那副画作。

    这副画作一开,霎时间,惊了满座。

第二百五十二章

    沈立冬的这副画作画法跟她的工笔画又有些不同,这里头上色的时候融合了西方的油画技法,使得画作之中的每个人物越发地形象起来,看着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真人一般逼真。沈立冬所作之画的场景也不是其他的,便是今晚的赏花宴场景图,这里头所涉及到的人物,每个人看着都很眼熟,各种姿态入目三分,俏生生的,好像从这副画作之中,众人便能看到真实的场景,这以当下场景为画中之景,又以画中之景映衬着当下场景,两厢相得益彰,倒是出差至极。

    这番手法,沈立冬还是从何彩微那里所学而来,活学活用,刚巧用得上。如此,倒是合了在场众人的心意,也让那些人闭紧了嘴巴,不敢评论沈立冬的画作有何不好的地方,因为沈立冬的画作里头所画之人都是这个场合里头的大人物,她画得好不好,就由不得其他人评论了,能够有资格评论画作的,也只能是入了画作之人了。

    如此情形下,倒真是合了沈立冬先前的算计,她跟三公主周嘉和的画作平分秋色,不分上下,竟然并列齐名,成就了和局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原本就是沈立冬想要看到的,因而此时有了这样的宣布结果,沈立冬想着她的另外一步棋想来是没有必要实施了。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三公主周嘉和跟曹可人非但没有让沈立冬当众出丑不说,反而让沈立冬在这个场合里,在这么多大人物眼中得了好评,自是心存不甘。这三公主跟曹可人一旦不甘心的话,那么沈立冬的麻烦自然依然存在。

    这会儿曹可人在三公主耳边又开始咬耳朵了,想来又是在挑拨些什么吧。果然,等到曹可人一说完,三公主周嘉和竟然怀疑沈立冬手中的这副画作是别人代笔而作的,她觉得沈立冬先前的第一幅画作才是她本人亲自而绘制的,因而她竟然派人到沈立冬的画桌上,将沈立冬第一幅的画作给取了过来,还当着沈立冬的面,以为能够打击到她似的,打开了沈立冬的那副田园秋景图。

    此画一出,画法跟后来这副的自然不同,这副画没有用半点颜料,只是靠着线条跟炭条的浓疏淡画成的,静态的农家小院,动态的农家生活图,令人看了,能够深深地感受到作画之人那份平静,恬淡。

    再看落笔之上的那两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谓是恰到好处,画龙点睛地指出了此画的意境。

    画中展现的这种祥和幸福的生活,是当下场景里人人未曾想象过的一种生活,那样的生活,是他们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所为轻视的一种生活,是在场得那些夫人小姐最惧怕过的一种生活,一种清贫艰苦的生活,只能靠着自我劳作的生活。

    只是在沈立冬的画笔之下,那一家人幸福的容颜,却是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她们之中甚至有人觉得,画作之中这样的生活,看着清贫了一些,但是那份温暖,那份快乐,却是她们心向往之,是她们想要奢望的那份安宁。

    如此,沈立冬的这副画作比先前那副画作更给人带来的心灵上的震撼,那三公主周嘉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她一看到沈立冬这副田园秋景图时,她就知道她没有胜算了。同在画画一道上,颇有天赋的她,知晓任何一项才艺,意境比画技更为难得。

    她虽然画风跟技法上都比得过沈立冬,但是在意境上,却输给了沈立冬一大截,如此情况下,她面上微微涨红着,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办了?让她认输吗?

    不——

    三公主周嘉和绝不会在这种场合里,尤其是在唐元祺面前,向沈立冬认输的,因而她这会儿倒是沉默了,任凭着众人评价着,这会儿的她相当明白,只要她不说什么,任何人也不会评价她的画作输给沈立冬的,这最差的结果也就是跟刚才一样,跟沈立冬成了和局结果了,如此一想,三公主周嘉和倒是心里安定了一些。

    只是,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她,这会儿也自然该轮到她倒霉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动了动手指,那悬挂着的彩灯,一一地被打碎了,瞬间,那一片全部黑暗了下来。

    “谁?是谁?有刺客!保护好太子殿下跟各位皇子殿下,公主殿下!”有人在黑暗中喊着,巡逻的侍卫兵快速地朝着这边围拢过来,将太子殿下那一边席位上的众人团团地保护了起来,只是席位上的谢朝云,却似喝醉了一般,桃花眼眸,笑意点点道:“什么刺客,哪来的刺客,你们看,前面很好看,有很多的星星,无数个星星。”随着谢朝云的手指一指过去,众人这才惊奇地发现,沈立冬的二副画作在黑暗之中亮堂了起来,那画作的背景犹如星辰点点,璀璨光芒,直直地刺进了在座各位的眼睛。

    “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忠亲王妃谢婉柔欣赏着沈立冬的画作,目光里满是惊喜。那太子殿下,长公主等人也随之跟着围了过去,他们各个似感到惊奇,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了沈立冬的身上。

    沈立冬被众人如此关注着,忽而恼恨起对面那个眨着眼睛对着她笑的谢朝云,这厮还嫌她的麻烦不够多吗,竟然故意这般引导众人看到这么一幕,这下可真是得罪死了三公主周嘉和了,若是她早知道不用这般手段也可以跟三公主周嘉和打成平手了,她自然就不想要用上那么一点小心思了。

    这会儿却被谢朝云那厮给点破了出来,这下可真是惹了大麻烦了,想着,沈立冬冲着对面的谢朝云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谁叫他多事的。想来刚才那彩灯忽然碎了也不是凑巧的事情,一定是他,是谢朝云那厮故意打破的,以他的武功,他的指力自然有能力做到的,想到这里,沈立冬自然是懊恼万分。

    这种场合里,她真的是不想要出风头的啊,这一出风头,绝对会被人给盯上的,而被这里头的任何一个大人物给盯上了,沈立冬都觉得后患无穷啊。

    果然,这结果最后还是她跟三公主周嘉和并列齐名了,这跟刚才的并列齐名的意思可完全不同了,这等同是给了三公主一个面子,若不然,肯定是沈立冬赢了这场比赛的,因而这三公主周嘉和面对这极为讽刺的并列齐名,想来不恨死沈立冬才怪呢,尤其是在唐元祺那鄙夷的目光里,三公主周嘉和更是想要杀死沈立冬的心思都有了,她可是让她公主的脸面给丢尽了,她可是在唐元祺面前出了大丑了。

    这三公主周嘉和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法面对唐元祺那轻蔑的眼神,无法面对周遭那些异样的目光,她竟是向忠亲王妃谢婉柔说了身体不舒服的借口,中途离席了,她这一带着怒意的离去,让沈立冬心中的感觉实在有些不太安心。

    以三公主周嘉和的性子,她日后还不指定想着怎么对付她呢,这般想来,沈立冬觉得回去之后,她就得好好地做好准备,时刻得防备着三公主周嘉和出坏主意算计她了。

    由此,本来是沈立冬可以当成是看戏的一场才艺表演,最后她却入了局,成了局中之人,成了众人看戏的对象,这双方立场的对换,让沈立冬心中别提有多么别扭跟不甘心了。就算最后她拿了其中的一些彩头回来,她一路上还是闷闷不乐的,尤其是对着谢朝云那厮,沈立冬这会儿可是连个笑脸都没有了,招呼都没有跟他打一下,便跟母亲陈氏上了马车,皱着眉头地靠在马车壁上,思考着日后该如何行事的问题。

    谢朝元看着沈立冬的马车缓缓离开他的视线,苦笑着摸了摸下巴,今晚他可是得罪了那个小丫头了,也不知道他刚才怎么了,看着三公主跟曹可人那般为难那个小丫头,便很想出手教训三公主跟曹可人一番,只是这一想法,他还没有细想周全的时候,他的手却在那个时候动了,连他自个儿现在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有些嘲笑他当时竟然这般鲁莽行事了,这实在不像是他谢朝云的一贯风格啊。

    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那个小丫头竟然藏了那么深的心思。

    想着,谢朝元蓦然打开了随身携带出来的那副田园秋景图,这是他从姐姐那里要来的画作,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开口要了这么一副画作来。

    谢朝云直觉认为他今晚上的脑子有些模糊了,他盯着画卷中的场景,嘴角微微而动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便是你这个小丫头向往的生活吗?这恐怕才是你最想要的生活吧。”谢朝云喃喃自语着,他抬起手儿,手指轻轻地拂过画卷之中那家人幸福的容颜,随后薄唇渐渐地弯了起来,一双绝世的桃花眼眸,此刻变得深邃而迷离。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边谢朝云对着沈立冬的田园秋景图发愣着,那忠亲王府里头,唐元祺这会儿却正捧着沈立冬的另一幅画作,兴趣浓厚地跟忠亲王妃谢婉柔不断地夸赞着沈立冬的画作。

    谢婉柔听着唐元祺夸赞着沈立冬,却是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唐元祺,此时的她心中明白得很,今晚上的赏花宴,她看了那么多,自是清楚那个叫沈立冬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将她的儿子放在心上。

    她只要看沈立冬那双清亮的眼眸,在看向她儿子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意思,谢婉柔的心就莫名地微微一沉,她开始为唐元祺担心了。

    看着祺哥儿心心念念着沈立冬那个小丫头,可是很显然那个小姑娘根本对祺哥儿没动什么心思,这般下去的话,祺哥儿那是越陷越深了,而那个小姑娘若是最终没有跟祺哥儿走在一起的话,那么她的儿子势必会在这件事情上受到伤害啊。想到这个,谢婉柔的眉头微微皱起,担忧不已地看着唐元祺那张发亮的脸庞。

    也许,这个时候她还不应该点破他的心思,也许,在那个小姑娘没对任何人动心思之前,她还可以为儿子做点什么。

    想着这般的谢婉柔,几天后的一大早,用过早点之后,带着她的心腹嬷嬷乘坐了马车,去了朝议郎府邸。

    等到忠亲王妃到了朝议郎府后,沈立冬那会儿功夫早就已经不在府邸了,她一大早带着丫鬟木槿木兰去清荷堂药铺看看情况去了,顺便今个儿沈立冬还要去京郊的那座庄子上,去看看师父师兄师姐们,再给他们一些空间水,搀和了鲜花的汁液。

    最近他们几个可是一直缠着她,追着她要那所谓的七七四十九种珍贵药材配置出来的营养汤,他们几个这是想要培植庄子地里头的那些药草还有那些庄稼地。

    说到这个,还是种植庄稼的那些长工们说每次沈立冬派人过来查看庄稼地还有药地的时候,那丫鬟木兰或者木槿都会带着一个小瓶子的营养汤,混在清水之中给药地还有庄稼地都给浇灌上了,这经过沈立冬空间水浇灌长成的药草跟庄稼自然跟普通庄稼不同。

    因而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这会儿才知晓,为何沈立冬会在神医门里头培育出来的药草,还有经过她种植的蔬菜瓜果都比普通的那些要好上几倍不止了,这显然是跟沈立冬的那瓶营养汤有极大的关系,所以这几天,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天天都来叨扰沈立冬,烦得沈立冬最后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给他们几个营养汤。

    那神医门的闻道阳还有沈立冬的几位师兄师姐们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师父指点出沈立冬这般的徒儿,可是沈立冬三缄其口,从来不提前面那个师父,就算提起了,她也是支支吾吾的,从来没有实话的,随意地给敷衍了过去。这会儿他们得知了沈立冬手中有这么神奇的营养汤,自然是想要让沈立冬将方子告诉他们几个,然沈立冬却告诉他们几个,这是沈立冬头一个师父的秘传之法,不得外传的。

    这沈立冬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听到沈立冬这般说,自然明白了,要想得到这个营养汤的方子恐怕是不可能了,想来也是,如此神奇的营养汤若是他自个儿传授给徒儿的话,自然也不会希望徒儿传授给其他人的,如此,他们几个也只好作罢了,不再勉强沈立冬告诉他们几个营养汤的方子,只是他们几个需要营养汤的时候,沈立冬这个作为小师妹小徒弟的,就得给他们几个配置营养汤出来才行。

    沈立冬不想师父师兄师姐们在营养汤这件事情上多做追究,她倒是大方得很,痛快地答应了师父师兄师姐们,只要他们有所需要,她定然给他们几个先行配置出来。如此,他们几个这才算放过了沈立冬,不再整天地来沈立冬的竹荷院叨扰沈立冬了。

    这沈立冬解决了师父师兄师姐们所需营养汤之事后,转而告诉了师父闻道阳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师父,徒儿手底下的几个人近来发现四皇子周青漓似对跃然客栈特别感兴趣,那四皇子周青漓还派了手下人日夜守在跃然客栈的附近监视着跃然客栈的一举一动,想来此事定然是跟探究我们神医门的踪迹有关系的。所以徒儿这次过来,除了给师父送营养汤之外,还是来告诉师父一声,若是可以的话,就先断了跃然客栈那条线吧,让掌柜的赶紧转移了,不要继续呆在那里了。若不然,四皇子周青漓很有可能通过跃然客栈那条线索追踪到徒儿那里去的,毕竟徒儿又去过跃然客栈,传递了二次信件,恐怕免不了要被四皇子周青漓给盯上的,所以趁早,那条线索断绝了之后,那四皇子周青漓也就无从下手查起了。”沈立冬这般建议着,闻道阳跟沈立冬的几位师兄师姐们听了也自是点了点头。

    “也好,这件事情,冬儿你就不用出面再去处理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你师兄师姐们去办理好了,毕竟你出现在那里的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现在,恐怕你自个儿都有麻烦在身了,可得行事小心一些,多加防备一些。”闻道阳提起这件事情,沈立冬自然明白师父所指的是什么事情,最近她确实麻烦缠身了,那次赏花宴之后,由于那两幅画作的关系,沈立冬在京都声名大噪,因而最近有些人闻风而动,踏上府们来求亲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沈立冬也是最近几天怕了那些媒婆了,懒得看那些人的嘴脸,这才一大早起来就躲了出来,免得碰到那些糟心的事情,影响了她自个儿一天的心情。

    这会儿闻道阳提起了这个话题,沈立冬显然一听到,面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

    “知道了,师父,徒儿会自个儿小心的。”

    “别这般敷衍,你给师父认真对待喽。记得,那个三公主周嘉和最近的小动作不断,你师兄昨天回来的时候说,三公主跟那个已经嫁到郑国公府的曹可莹有在一品楼会面,指不定就是因为你的事情在商议着什么,你可得给师父打起十分精神来,不要着了那两个女人的道。要知道,高门大院出来的女人,那心要是狠毒起来,十个男人都不是她们的对手,你明白了吗?”在闻道阳的心里,沈立冬这个小徒弟虽然精灵古怪一些,医术上的天赋也极高,但是她好像看什么都不太在意似的,这一点,让闻道阳很是担心,他可不想老了还带着这个小徒弟四处流浪去,怎么也不能让小徒弟年纪轻轻地就看破了红尘啊。

    因而,针对这件事情,他还是多了一句嘴。“对了,还有,师父听说了你母亲最近在给你相中人家,那些媒婆最近也差不多踩破你们家的门槛了。所以啊,师父想啊,这次徒儿你干脆啊,选个中意的定下来,这样也免得将来你的终身大事被有心之人给算计了。”

    “师父,你不觉得以徒儿的年纪来说,这个时候谈终身大事什么的,会不会太小了一些?还有,师兄师姐们的年纪足够大了,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不给他们几个张罗亲事呢,反而对我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丫头如此操心,师父你是不是操心错对象了?”沈立冬淡淡地飘了闻道阳一眼,闻道阳听着沈立冬这般说,倒是无趣地作罢了。

    “那,算了吧,冬儿等过几年长大了再说也来得及。”闻道阳觉得他这个堂堂鬼手圣医,在哪儿走出去都是挺有面子的,可是到了他几个徒弟面前,他这个师父那是一点颜面都没有了。谁叫他在他们几个徒儿面前没个做师父的样子呢,所以因为这一点,他们几个徒弟就无法无天,没大没小,对着师父他老人家那是半点没有尊师重道的意思。

    而他呢,却又无法责怪他们几个,谁叫他自作孽不可活呢,非说他的徒儿都得有个性,这脾气品行什么的,都得合了他的胃口。

    这下好了,这几个徒弟吧,确实都合了他的心意了,他也很欣赏他们几个那独特的颇有几分我行我素的个性,可是欣赏归欣赏,轮到他自个儿了,他这个做师父得就觉得他们几个太不乖巧了,太没有做徒儿的本分了。

    就说终身大事吧,前头几个徒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养了他们最大的一个二十年了,最小的那个也有十五年了,结果呢,相当于慈父的他,还身兼师父之职,怎么也有权利决定这几个徒儿的终身大事吧,结果他们几个倒好,一提到终身大事,就给他跑人看。这连着跑了几回了,得罪了好几拨的人不说,那两个丫头还狠心得很,天天给他这个做师父的不是下这种毒药就是下那种迷药的,那闻道阳可是再也经不起这几个徒儿的折腾了,因而也就随他们几个的意思,不再给他们几个找媳妇或者找相公了。

    如今,闻道阳没办法给前头几个徒弟做主终身大事了,这回他自然想把主意打了沈立冬身上去了。

    只是沈立冬也不是一个乖巧的徒儿,显然跟前头几个徒儿一样,没有半点尊师重道的意思。这闻道阳哦,被沈立冬这么轻视的眼神给飘啊飘,心头差点就吐出一口鲜血来了。他真是悔不当初啊,怎么就非收下这么几个不省心的徒弟呢,可是这会儿徒儿收了也收了,他那是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啊。

    这沈立冬一看到闻道阳那副表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师父敢情又在后悔收了他们这几个不乖巧的徒弟了。

    于是,她也不妨碍师父这会儿感慨了,站起身来,对着闻道阳说了一句有事要回去了,便施施然地带着木槿木兰二个丫鬟离开了庄子,留下闻道阳在那里,长吁短叹,直说几个徒弟好没良心啊,他那是后悔当初没好好地教导好几个徒弟啊。

    当然,闻道阳的这番感慨,这番后悔,沈立冬是一点儿也听不到了,她此刻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着,一路上缓缓而行着回到了府中。

    到了府门前后,沈立冬下了马车,带着木槿木兰二人正要回竹荷院呢,那母亲陈氏身边的大丫鬟红杏却迎面走过来,向沈立冬行了一礼。

    “五小姐,夫人这会儿在正堂等着小姐过去,说是有事情要跟小姐谈谈。”

    沈立冬想着最近几天的烦心事,便不免多问了红杏一句。“是不是今日又有媒婆上门来了?”

    “那倒没有。”红杏摇摇头,随后道:“不过早饭过后,忠亲王妃来到我们府邸,跟夫人在房里谈了好一会儿功夫,至于谈什么内容,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沈立冬一听到唐元祺的母妃来过沈府,这心里倒是有些摸不准了。这忠亲王妃特意过府一趟,究竟是为了何事呢?

    沈立冬皱着眉头猜想着各种可能,随着红杏带路,一道儿去了正堂。

    那里,陈氏正坐在桌边上,看着神情,似有些犹豫不决,见了沈立冬进来,忙招手让沈立冬过去。

    沈立冬不明白母亲有何事在为难着,便问了一句。“娘,看着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氏看了一眼沈立冬,张口想要说出来吧,又觉得不好张这个口,因而嘴唇一张一合的,支支吾吾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沈立冬见陈氏这番摸样,不由地开口追问道:“娘,女儿听说今个儿忠亲王妃过府来过一趟,可是忠亲王妃在什么事情上为难娘亲了吗?”

    “没,没有,没有的事。”陈氏摇摇头,呐呐道。

    “那究竟是因为何事?娘亲不妨对女儿直言吧。”沈立冬见陈氏这般犹豫的样子,心头有些不安起来。

    那陈氏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终究还是将事情告诉了沈立冬。“冬儿,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呢,娘亲答应过冬儿,要给冬儿找个家里简单的,人品好的,会过日子的,就像你姐夫那般的,可是这会儿忠亲王妃亲自上门来了,她想要跟咱家,咱家做亲家。”陈氏也没有料到忠亲王妃会这般上门来提及两家儿女亲事,因而她也犹豫了。

    这沈立冬听到忠亲王妃今日来是为了给唐元祺来向她定亲的,这个消息让沈立冬蓦然呆愣当场,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昔年的小正太有朝一日会跟她真的要谈亲事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母亲陈氏让沈立冬回去好好地考虑这件事情,她说,这毕竟关乎她自个儿一辈子的幸福,她这个做娘亲的不能直接给她定了,因而她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交给沈立冬自个儿处理,希望沈立冬能够好好地想清楚了,然后尽快给她这个做娘的一个答案。

    沈立冬带着陈氏给的这个问题回到了竹荷院,这个夜晚,她自然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的,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披了外衣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抬头仰望着天上的那轮朗朗明月,眉宇之间竟染上了几分淡淡的秋愁。

    母亲陈氏今个儿能跟她商议这件事情,由她自个儿来决定这件事情,那已经足够令她感动了。要知道,这个世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父母一旦决定了儿女的终身大事,那根本就没有子女反驳的权利,若不然,子女定然被冠上大大的不孝之名,男子从此很难在仕途之道上施展,女子则可能被送入佛堂,一辈子青灯古佛相陪或者被逐出家族,被世人指指点点,被世俗所不容。

    而这一点,对于这个时代的男子而言并无大碍,与定下的女子结为夫妇,若有不合心意的,便可三妻四妾,只要有能力有财力,只要仕途亨通,自然可以软玉温香,美人无数在怀,根本无需去在意娶来的女子是不是他的心爱女子。

    然对于女子而言却是最为悲哀的事情,婚姻完全不能自主,全靠父母看人的眼光准不准或者是看父母是否真心疼爱女儿,否则的话,为了利益将女儿送出去当成联姻棋子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一旦成了联姻棋子的女子或者嫁给了不成器的纨绔子弟,那么女子这辈子可就被毁了。

    虽说也有女子和离或者休了之后再嫁到好的,但那毕竟是少数,少之为少的,大部分的女子都选择了隐忍,忍耐着丈夫婚后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忍受着丈夫跟小妾联手起来欺辱,只为保留那个嫡妻的名分和地位,只为生下来的子女保证嫡子或者嫡女的身份,因而什么都忍受了。

    而她呢,她能保证唐元祺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婚后只有她一人吗?就算现在只有她一人,日后呢?前世有婚姻法保护一夫一妻之制下的都有婚外情,养小三小四之类的事情发生了,何况在这个时代,男子可以合法地拥有众多女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有无数的通房丫鬟,只要他们有财力,有势力,他们想要多少女人便可以有多少女人,尤其是像唐元祺这样的身份地位,堂堂的世子爷,以他这样的人物,将来怎么可能就会只有她一个妻子呢?

    就算唐元祺自个儿有守着她一个人的想法,那么忠亲王爷跟王妃呢,他们怎么会容许儿子只有一个妻子呢?这个是不可能的,哪怕在世人眼中极为疼爱妻子的忠亲王爷,他除了王妃之外,虽说没有侧妃庶妃之类的膈应着王妃,但是他还是有小妾的,那些皇上送过来的也罢,朝堂官员送过来的也好,唐霖也是收下来的。因为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儿而言,男人若是家中只有一个女人的话,就会被外人所耻笑,因为只有一个女人的通常只有穷苦人家才那般,稍稍富裕的平民百姓都会有小妾之类的,何况高门大户呢?这哪家男儿不是三妻四妾的?

    话说,这唐霖已经是够尊重够疼爱王妃谢婉柔的了,因而没有容许其他任何女人触犯到谢婉柔的地位,也没有任何小妾敢威胁到谢婉柔的地位,那些所谓的小妾虽然地位很低下,虽然基本上是个摆设,但是就算这样,忠亲王府里还有二个庶女的存在,这也充分说明了一点,忠亲王府这样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让子孙后代只有一个妻子的,他们这些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绵延子孙,开枝散叶,这样家族才能旺盛,生生不息,一代传一代下去。

    如此,她还能答应这门亲事吗?想来忠亲王妃也是极不愿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成为她忠亲王府未来的王妃吧,只是因为唐元祺那个小子的坚持,因为这般心疼儿子的王妃,所以这才勉为其难地登门来商量这门婚事吧。

    这么一来,本就是勉强为之的婚事,若是再因为她沈立冬婚后还要抛头露面地去医治病人,悬壶济世的话,恐怕会更加令忠亲王妃不满了。这一点二点的不满,随之若是他们让唐元祺将来纳妾的话,以她的性子,肯吗?肯跟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看着丈夫被其他女人分享吗?这一点,恐怕她沈立冬是绝对做不到的。恐怕也就是这最关键的一点,她是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有着前世根深蒂固思一夫一妻思想的她,就算在其他方面如何适应这个时代,融合这个时代的制度生活着,但在这一点上,对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那是不会有丝毫改变的,哪怕她选择的这个男人只是她看着顺眼的,不是她心爱之人,哪怕是两个人凑一起搭个伙过日子,那么她也是要对方最起码做到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的,否则的话,就算对方的身份地位再高,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对于她沈立冬而言,那有什么意义呢?

    实话说,那一点意义都没有。要说赚银子过日子,她一个人现在就过得很好了,荣华富贵凭她自个儿的本事就能享受,何必非要进入高门宅院里头跟那些女人为了一个富贵的位置斗个你死我活呢,那样的生活,就束缚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头的生活,就跟关在金笼子打造的金丝雀一般,没了半分自由,再也无法向往外头那份自由自在的活法,她从此还能幸福得起来吗?

    那高门的规矩,严苛的家规,最后压制她的结果会是什么呢,恐怕她等待到的,不是她会抑郁而亡,便是她会崩溃而疯狂。

    想到那样的画面,沈立冬唇角便忍不住浮动一抹苦涩。摊开沉浸在月光下的双手,沈立冬想要讽刺她自个儿的弱懦,胆怯,可是就算这般,她也实在提不起勇气来面对这个未知的将来,这个她几乎没有把握的将来。

    当然,这个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世上良缘千千对,好的自然也是有的。比如她父母,比如她姐姐姐夫,比如杏儿跟谢朝亮,再比如苏流瑾与长公主,他们都是这良缘之中的一对,沈立冬也觉得可以奢望这一点,可以怀抱这样的幸福,可是不知道为何,轮到她自个儿的时候,她就觉得很茫然,前路迷茫,她一旦面对她自个儿的终身大事,她就莫名地退却了,无法抑制地开始恐慌。

    也许,是前世的经历,也是,是这世的严苛制度,令沈立冬不得不谨慎,不得不小心。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她实在是无法相信爱情二个字,那二个虚无缥缈的字眼,有多少女人就葬身在那二个字眼下,有多少女人追随那泡沫般的美丽梦想,最后呢,残酷的现实狠狠地击碎了少女的梦想,最终落得的只能是悲催的下场,毁却一生的悲剧。因而就算沈立冬明明知晓世上有良缘,也有好的男子,但是对于她自己,她却怎么都不敢去相信她会是其中的那个幸运儿。

    如此,恐怕这一次,她要拒绝娘亲了,她要拒绝这门婚事了。

    沈立冬痛定思痛,仔仔细细地想来想去,最后她下了这样的决定。这个决定,也许她可能会后悔,后悔错过唐元祺这样一门难得的好良缘,可是现在的她,做决定的她,却绝不会后悔,后悔她做了这样一个放弃这么可能是良缘的亲事。

    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夜风似有些冰冷了,沈立冬拉紧了身上的披风,轻叹了一声,转身想要回房间去了。

    这个时候,她却看到大哥沈文轩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而来,白衣飘然,面色温润。

    “怎么了?冬儿睡不着吗?”

    “嗯。有些事情需要仔细地想一想,所以冬儿出来透透气,散散心,想着如此,就会有主意了。”沈立冬笑盈盈地抬头看着沈文轩,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

    “那么这般说来,冬儿似已经有决定了。怎么样?决定答应祺哥儿这么亲事了吗?”沈文轩的目光淡淡的,似不在意,却又分明很在意这个答案。

    这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般问她,倒是难得俏皮地反问了沈文轩一句。“那么大哥给冬儿一个答案如何?是觉得冬儿该答应呢,还是不该答应呢?”

    沈文轩压根没有想到沈立冬会这么问他,倒是有一瞬间的错愕,转而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大哥还有权利帮着冬儿选择喽?”

    “当然,长兄如父,不是吗?”沈立冬莞尔一笑,眯起眼睛看着沈文轩。

    “如果大哥说不该答应呢?”沈文轩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看着沈立冬。

    沈立冬则不意外地笑了笑。“如果说,如果说大哥的答案就是冬儿的答案呢,大哥会怎么看呢?”

    这沈文轩听到沈立冬这般说,倒是目光一凝,似很意外。

    “难道,难道冬儿是认真的?”他似觉得这个答案有些不太真实,冬儿给的这个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如果,如果这个人不是唐元祺的话,那么冬儿这么些年来还能在意的人会是谁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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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好歹是个有点名气的外科大夫,没想到一个电梯事故让她穿越到古代,大龄剩女转眼成为小萝莉,有房有车有存款变成没房没车没银子。贫穷人家还成员多多,纠纷多多,整个儿一堆麻烦。不过好在老天附送了一个空间药田给她,靠着她一技之长,买宅买田,小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只是随着年龄增长,她的另外一个麻烦也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门来提亲的一个接一个,而她才不管对方是王族贵胄还是平头百姓,要是给不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谁都不行,说啥也不嫁……空间医药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空间医药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空间医药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