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沈立冬隔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身了。那木槿跟木兰二个丫鬟大概是听到昨晚沈立冬说今天有重要事情需要她们二人去办理,因而也早早地起来了,这会儿她们来沈立冬这边,本想瞧瞧沈立冬起来了没有,却见到沈立冬已然穿戴整齐地坐在了梳妆台上,正在胡乱地梳理着,随便拿个飘带简单地扎一扎就算了。
那木槿见了此情此景,忙上前拿过梳子,给沈立冬重新梳理打点,细心温柔地给她挽好发髻,别上了珠花配饰,又帮着沈立冬整了整衣裙,看哪里有不妥当的地方,伸出手去给抚平了。
沈立冬今个儿没心思去注意这些,倒是一直催着木槿去清晖园。“木槿,现在你到清晖园去看看,看看大少爷这会儿是不是出门了?”
木槿听沈立冬问起沈文轩的行踪,倒是心下微微诧异,但是她也没有开口问沈立冬什么,点头应下,赶紧去了清晖园打听沈文轩的行踪。
那木兰这会儿早给沈立冬准备妥当了洗脸水,伺候沈立冬洁面漱口后,端着脸盆出去将水给泼到了池塘边上。
沈立冬漱口之后,跟往常一样,木莲备好了早点端上来给沈立冬食用。沈立冬这会儿急着想要知道沈文轩这段日子都在做什么事情,因而今个儿早上吃得很少,连半个烧卖都没吃完,那眼睛一瞄到木槿回来的身影,马上放下了筷子,快速地擦干了唇角,急问了木槿。
“怎么样?木槿,大少爷那边出门了吗?”
“小姐,奴婢过去的时候,大少爷已经起来了,估计这会儿收拾好了,也是时候该出门了。”沈立冬听了木槿传回来的这个消息,马上又追问了一句。
“你问过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没有,大少爷今个儿去上早朝吗?还有,最近这段日子,大少爷究竟去了哪些地方,是不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沈立冬当然不会说什么不要脸的女儿勾搭上了大哥之类的话,她也只能用比较委婉的方式问着木槿。
木槿听沈立冬问起这个,忙回道:“小姐,奴婢跟清风寒暄了几句。最近大少爷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清风也不清楚,他那里也正纳闷着,说大少爷最近行踪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还说,可能大少爷接了什么秘密的差事,不许别人知道吧,所以这段日子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人出门的,身边都没有带着清风。”木槿将她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立冬。
沈立冬眉头微微一凝。看来,真的有可能大哥被坏女人给缠上了。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忙吩咐木莲将早点收拾了,赶紧撤了下去,又叮嘱了木槿留在竹荷院,帮她仔细地盯着那一批丫鬟,看看里头有没有不省心的,若是有不省心的,回来之后马上回禀她,她也好尽快将那些不安分的下人们清理了出去。
“记得,木槿,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事,本小姐很放心。要知道,木槿你向来在挑人的方面要比木兰更为谨慎小心一些,也要稳妥三分,所以本小姐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你来办理。木槿,本小姐不妨老实告诉你一句,这一回挑选人选对于本小姐而言,很重要,若是其中稍稍有心思不正的丫鬟,就可能给本小姐惹来祸根,所以本小姐要你仔细了,给本小姐盯紧她们那些人,若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将那些人给本小姐看好了,明白吗?”这次新买来的丫鬟里头,沈立冬直觉认为有些丫鬟是别人插了眼线进来的,很有可能是来探究清荷堂消息的,或者说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沈立冬而来的,所以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木瑾听了沈立冬这吩咐,是明白小姐大概是想要挑选一些丫鬟上来做些重要之事了,但是信不过的丫鬟,小姐自然不会放心让她们去办事的,因而这个时候就托付给她去处理了。这木槿也知道,沈立冬将挑选丫鬟的重责交托给她处理,那是信得过她木槿,她自然行事更为小心谨慎,打起万分精神,不敢辜负沈立冬的重视。
“小姐,你放心出门吧,这里交给奴婢来处理好了,奴婢一定会将事情给小姐办妥当的。”
“嗯,有你这句话,本小姐就可以安心去做其他事情了。”沈立冬说完这话,就带着木兰出了竹荷院,直往大门处而去。在那里,她看到了大哥沈文轩正骑上高头大马,拉着缰绳,扬鞭一起,绝尘而去。
沈立冬见沈文轩骑着快马离开了,忙叫了木兰,让李伯驾车飞速追赶沈文轩的方向而去。
只是无论李伯怎么赶车,这马车的速度怎么样都是赶不过快马的速度,这沈立冬眼看着离大哥沈文轩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她急着让李伯停了马车,解下套在马车上的快马,准备骑上快马去追赶沈文轩。
只是她压根不会骑马,这一上了马,只会抱住马脖子,吓得那是脸色发白得很。沈立冬上了马背之后,才知道她这下子完了,该不会跌下来摔个四脚朝天吧。
痛苦地闭着眼睛,不忍心看她自己惨况的沈立冬,却久久没有察觉到落地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挡住她下落的趋势了。
沈立冬睁开眼睛一看,却见对方一双飞扬的剑眉,剑眉下双瞳深邃清寒,竟然会是唐元祺这个小子。
沈立冬收了惊后,赶紧从唐元祺的身上跳了下来,带着几分尴尬,咳咳咳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拍了拍衣衫。
“小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小爷是看着冬儿妹妹的马车这么早从那边过来,还以为看花眼了呢,所以过来瞧瞧,没想到倒是看到冬儿妹妹差点跌落马背的样子了。”唐元祺说话的语气,显然稍稍不满着。他没想到冬儿不会骑马,竟然还这么不要命地爬上去骑,这不是存心找死吗。当然,这句话他不想说出来,说出来的话,估计冬儿妹妹又该不高兴了。所以只能闷着他自个儿,脸上表情黑黑的。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莫名沉下来的脸,有些纳闷这个小子怎么一大早出门就这般性情不定,这也太难伺候了,果然是个爷,是个爷,这脾性就不太好。
沈立冬心里嘀咕的时候,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
“大哥!大哥人呢?”沈立冬忙去看沈文轩的身影,发现视线里已经没有沈文轩的影子了。她一大早这么爬起来,忙活了大半天,敢情最后全白忙活了,想到这个,沈立冬气得瞪了唐元祺一眼。
都怪这个小子出来碍事,害她都跟丢了大哥了。
唐元祺看到沈立冬那郁闷万分的表情,哪里不清楚她是为了什么,他刚才抱着沈立冬下马的时候,早就看到沈文轩快马过去的身影了。
这会儿沈立冬瞪着他,显然是在怪责他误事了。
“你是不是想要跟上你大哥?”唐元祺本不想让沈立冬去追沈文轩的,那感觉就是不舒坦,可是他若是不帮着沈立冬追上沈文轩的话,恐怕接下来还要难受三分。于是想来想去,唐元祺还是决定先帮着沈立冬追到沈文轩再说。
这会儿沈立冬听了唐元祺这句话,倒是怪异地看了他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上我大哥?”
“小爷当然知道,小爷那么聪明的人,什么都知道。小爷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追你大哥,你若是想要追上他的话,就赶紧的,把手小爷,等会若是错过了机会,你可不要怨怪小爷。”唐元祺表情别扭得很,从马背上歪了身子,朝沈立冬伸出了一只手。
沈立冬听了唐元祺这番话,想着还是赶紧追上大哥要紧,忙拉住了唐元祺的手,顺着他拉上去的力道,稳稳地坐在了唐元祺的身后。
唐元祺见沈立冬坐好了,僵硬一拉,扬鞭而起,快马长撕,马蹄一响,唐元祺若火红的利箭那般,直直地朝向冲了出去。
沈立冬在马背上晃悠了一下,差点坐不住了,她忙紧紧地搂住了唐元祺的腰,死死地趴在唐元祺的后背上,闭着眼睛,不敢看任何情况。
唐元祺在沈立冬抱住他的瞬间,身形微微一僵,他的目光盯着环抱在他腰间的双手,眼里竟然有了一抹笑容。
沈立冬见快马好像缓了速度,忙催着唐元祺。“唐元祺,你能不能快一点啊,别跑个马跟跑乌龟似的行不行。”沈立冬那是急得,生怕追赶不上沈文轩了。
那唐元祺却是气的,怎么在她的眼里,就沈文轩重要了,什么时候她的眼里也只有小爷就好了。
唐元祺狠狠地一挥鞭子,那鞭子一挥出去,马儿就跟疯了一样向前急速而行,沈立冬吓得双手拽紧了。
现在的她,可是不敢再说什么了,紧紧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唐元祺,这个时候的她,恐怕只听得呼呼的风声从脸庞吹过,只听得马蹄不断地向前踏步的声音,还有唐元祺挥鞭的声音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立冬觉察到耳朵呼啸而过的风停止了,她颠簸摇晃的感觉也没有了,仿佛时间在一瞬间停止了下来。
沈立冬睁开眼睛,视线里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沈文轩,蓦然双眸一亮,拽着唐元祺的手就道:“快点,放我下去,大哥就在前面,他正跟一个女人在说话呢,我们得赶紧过去瞧瞧去。”沈立冬觉得她的预料准确了,没想到大哥沈文轩真的跟一个女人在偷偷摸摸地见面,这可真让她太失望了。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的请求,先行翻身下马,然后将沈立冬轻巧地从马背上给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
沈立冬双脚一沾到了地面,马上揉了揉快要散架的腰背,皱着眉头在那里嘀咕着。谁告诉她,说什么骑马威风凛凛,英姿飒飒的,她这被唐元祺带着骑马都差点跌散了她一身的骨头,那等到她自己去骑马的话,她的两条腿估计都得起水泡了。
唐元祺听不清楚沈立冬在说些什么,他只看得见沈立冬那娇艳艳的小嘴在那里一张一合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令他不悦地挑高了左眉。
“冬儿妹妹,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难道你不想要知道你大哥来这里的原因了吗?还不赶紧过去看看去,等会你大哥不见了,可别怪我跟丢了你大哥的踪迹。”沈立冬正咧嘴咒骂着骑马的痛苦之处呢,这听到唐元祺这般说,自是想起她此来的真正目的,她可不是专程为了骑马受罪的,她可是来看看大哥究竟这段日子在搞些什么,看看那个令大哥魂不守舍的女人究竟是啥样子的。
想到这里,沈立冬朝着唐元祺一挥手。“走,咱们悄悄地过去,可别让大哥跟那个女人发现了,快,快点。”沈立冬看着唐元祺有点不想过去,她一把将他的胳膊给拽了过来,拉着他一道儿往前面悄悄地潜行着。
等到离沈文轩的距离差不多了,沈立冬赶紧蹲身下来,扒开草丛,望前面望去。那唐元祺见沈立冬在这个地方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她,道:“冬儿妹妹确定要在这里看吗?你在这个地方,距离太远了,根本听不到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的,还是小爷我带你再过去一些吧,小爷保证你大哥不会发现你的踪迹。”唐元祺正要拉起沈立冬,沈立冬一把将唐元祺拉了下来,手指点着唐元祺的唇瓣。
嘘——
“现在不要说话,安静一些,我在这个距离看清楚那个跟大哥见面的女人是谁就行,不需要听到他们二个在说些什么。要是万一近了,惊动了大哥,我可怎么见大哥啊,还不得被大哥骂死了,说我一路跟踪他过来,万一他真的是在办很重要的事情呢,而不是见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呢。那我出现在这里,岂非就是一个大笑话?”沈立冬瞪着唐元祺,不许他再向前靠近半步,因为在这个距离,她照样能听到他们二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唐元祺听不到,这样就可以了,她可不想让唐元祺听到一些不该听的话。
这唐元祺显然不知道沈立冬耳力异于常人之事,他这会儿听到沈立冬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虽然他认为以他的功夫,沈文轩是绝对发现不了他的,可是有沈立冬在身边,她说不定就会冒冒失失的,到时候还真的搞不好就被沈文轩给当场抓住了。
那个场面,唐元祺显然也是不想碰到了。
对上沈文轩那样的人,唐元祺从来都觉得看他不顺眼,太不顺眼了。就因为是冬儿妹妹的大哥,他就事事差他一步,什么都被排在后头,这让唐元祺很有怨念,对沈文轩看着就越发地觉得刺眼。
因而对于沈立冬现下的建议,他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顺应了沈立冬的意思,安静地呆在这个地方,探出一双眼睛去,细看不远处的沈文轩跟一个蒙面的女人在那边低语交谈着。
沈立冬见身边的唐元祺安静了,她的耳朵立即动了起来,灵敏的耳力,任何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无法避开她这样的耳力。
沈立冬这会儿正听到大哥沈文轩对那个女人说着话。
“娘,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大哥的声音里似乎听着有些犹豫不决,好像不太愿意这般行事。
沈立冬听到沈文轩对女人的那声称呼,差点惊得跌坐地面上。
“冬儿妹妹,你怎么了?”旁侧的唐元祺看到沈立冬忽然脸色发白,跌坐在地面上,忙拉住沈立冬,墨黑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这会儿身体不舒服了?难道是刚才骑马得时候太快了,冬儿妹妹这会儿还没缓和过来吗?”唐元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沈立冬不想唐元祺心生怀疑,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嗯,可能是刚才速度太快了,这胃好像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很快就没事的。”沈立冬拿出随身的一个药瓶子,里头是一些保健药丸而已,沈立冬拿着那药丸在唐元祺眼前晃了晃。“我吃颗止头疼的药丸,马上就会好的,小哥哥别担心。”沈立冬吞了一颗药丸下去,宽慰着唐元祺。
唐元祺还是不太放心。“冬儿妹妹,确定没问题了吗?”
“放心了,没问题的。”沈立冬刚想抬手拍唐元祺的肩膀,却忽而察觉到沈文轩回头,赶紧拉下唐元祺的脑袋,二人双双趴在了草丛之中。
“怎么了?”唐元祺不解沈立冬的突然之举。
“我大哥刚才好像回头看了,所以我不得不小心点。”沈立冬这般说话的时候,唐元祺很是纳闷。
“这么远的距离,你是怎么看到你大哥回头看你啊?”连他这样武功出色的武者都没有发现异动,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那是怎么发现的?
沈立冬那是不可能将真相告诉唐元祺的,所以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有一种叫血脉相连的关系吗?这亲兄妹之间,那是有默契的,懂不懂?我刚才一见到我大哥那个样子,就知道他马上要回头了,明白不?”其实沈立冬是听到了沈文轩转动双脚的声音,所以判断他是回转身了,所以她才拉着唐元祺下来,不让沈文轩发觉到这边的异常动静。
那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番解释,郁闷不已。
兄妹之间的默契,什么血脉相连,小爷我也有嫡亲的妹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
沈立冬见唐元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翻动白眼道:“这种默契,只在兄妹两个感情非常的基础上才会产生的。你家里有妹妹的,如果你跟你妹妹没有这种默契,那表示你们兄妹两个压根就不亲,明白吗?”说完,沈立冬还鄙夷了唐元祺一回。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冷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
小爷不需要这种什么血脉相连的感情,小爷也就在这一点胜过沈文轩那家伙,就因为他是你大哥,小爷这才三番四次地让着他,要不然,小爷早就想揍他了。
“唐元祺,你这咬牙切齿的,嘀嘀咕咕地在发什么牢骚呢,我告诉你啊,你敢动我大哥一根寒毛的话,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耳尖的沈立冬马上瞪了唐元祺一眼,唐元祺被沈立冬这么一说,愣了愣。
“冬儿妹妹,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灵光?”他自个儿都听不清自个儿的声音,她倒是听见了?
“别说话,安静点,那个女人会有动作了。”沈立冬其实想要安静地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故意这般引了唐元祺去注意那个女人去,她自个儿则静心地听着对白。
这会儿那个女人的声音沙哑得很,听在沈立冬耳朵里有一种沙沙的声音。
“儿啊,你要记住,沈家虽然对你有养育之恩,可是你是白家的子孙,你的名字不叫沈文轩,而是白慕笙,你爹临死之前给你取的名字,还告诉为娘,一定要你长大之后为白家洗刷沉冤,还我们白家一个公道。还有,一定要让当年陷害我们白家的人,害我们白家一族三百六十口人死去的恶贼复仇。”女儿说到这里,揭开了脸上的面纱。“儿啊,你看到娘这张面容了没有,是娘亲自在上面用最锋利的匕首,刻了三百六十刀,就是为了时刻牢记二十一年的仇恨,二十一年满门的血泪。到如今,娘已经找到了当年那个害我们白家灭门的贼人,娘还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这会儿你让娘再考虑一下,娘还等得起再一个二十一年吗?”
也许是沈文轩看到了亲娘面容上那狰狞恐怖的刀痕,沈立冬听得大哥那冷吸了一口气的声音,而后大哥的声音透着痛苦声。
“娘,我……”
“儿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我们白家的冤屈,为了你爹死不瞑目的样子,你也得给娘好好地做成了那件事情,不惜一切代价,娘都要毁了那个人替白家一族报仇,替你地爹爹血恨,要不然,娘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法面对白家的列祖列宗,没有颜面见你悲惨死去的爹爹。”女人声音里充满着仇恨,毁天灭地的仇恨。
“可是,娘,难道没有另外一个方法了吗?”沈文轩还在摇摆着。
“没有另外的一个办法了。儿啊,这是最快的办法了,听娘的,你也只能听娘的安排。”女人一锤定音,不容许沈文轩再说些什么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沈立冬听到这里,直觉认定那个女人接下来要实施的计划定然是大哥沈文轩不愿意去做的,她屏住呼吸,正想再细细地听一听沈文轩跟那个女人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旁侧的唐元祺却起了疑心。
“冬儿妹妹,你在听什么呢?莫非这么远的距离,你还能听到他们之间在说些什么不成?”唐元祺一直觉得沈立冬让他安静地呆着,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来,一开始他以为沈立冬是担心沈文轩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可是这会儿他可不会这么想了,他看着沈立冬趴在草丛里,那神情会随着沈文轩跟那个女人交谈之时,随时变幻着,时而惊诧,时而担忧,时而还隐隐带着愤怒,他若此刻还看不出沈立冬是在费力想要听清楚沈文轩跟那个女人在对话的话,那么他这些年在军营之中就全白呆了。
沈立冬这个时候听到唐元祺这般问她,眉间微微一蹙,倏尔灿烂一笑。“小哥哥在开什么玩笑呢,那么远的距离,冬儿怎么可能会听到什么,冬儿不过是急得很,也不知道大哥跟那个女人在说些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对大哥不利或者在威胁大哥什么的。”说完,沈立冬为了掩饰她的心虚,还故意恼怒地狠狠地瞪着唐元祺。“我说小哥哥,你压根没有体会过兄妹感情好的滋味,所以你压根不明白冬儿我此刻这般担心的心情。”沈立冬说完这番话之后,为了不让唐元祺发现什么,她还拽拉着唐元祺的胳膊。“小哥哥,我看这样吧,你的武功应该不错,也许我们可以悄悄地过去,说不定大哥不会发现我们在偷听他们对话的。”沈立冬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还朝唐元祺得意地眨了眨眼睛,似要他赞同她的这个建议不错。
哪里想到唐元祺仔细地看了看沈立冬后,颇为看不起地摇了摇头。“冬儿妹妹,你若是悄悄跟着小爷过去,反倒可能被你大哥发现了,若是小爷我一个人前去,那小爷自然可以保证绝不会被你大哥发现的。所以,依小爷看来,冬儿妹妹你还是在这里乖乖地呆着吧,还是让小爷我去探探风好了。”唐元祺说完这番话,便要一个人单独行动,那沈立冬哪里肯让唐元祺听到大哥身世的秘密,加上通过她刚才听到的对白,大哥还身负血海深仇,这仇人还不知道是哪一个呢,可不能让旁人知晓了,免得害了大哥。
所以当唐元祺准备一个人去前方探听消息的时候,沈立冬紧紧地拽住了唐元祺的胳膊。“不行,若是要去,当然是我去才对。怎么说那都是我们家的家事,那家丑事不可外扬的,知道不知道,若是让人知道我大哥在外头被这么一个蒙面的女人给迷得神魂颠倒的,说出去那可是太丢脸了。我可不许你过去偷听,要去偷听的话,也一定得带上我,有我在旁边盯着你,你也不至于骗我偷听到什么内容。要不然,你万一听到什么不好的,难听的,笑话我大哥怎么办。”沈立冬此言一出,唐元祺觉得他好心没好报,这纯粹就是为了沈立冬而去探听消息的,这会儿还被沈立冬当成是偷听别人**的小人,唐元祺怎么说都不干了。
“那行,小爷我不去,行了吧。”唐元祺双手环抱着两胳膊,不悦地挑高了眉峰。
沈立冬知晓她刚才那番话惹得这个小霸王不高兴了,忙道:“这个,小哥哥,其实也不是冬儿我不相信你,而是这种事情被外人看见了,总归不是什么一件光彩的事情。这样吧,我们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干脆还是回去吧,回去从长计议,说不定会找到另外的方法知道也不一定,走吧。”沈立冬对着唐元祺阴晴不定的性格,小时候还好哄一些,这个时候他比小时候难缠多了,她还是趁早拉着他走人为好,反正想要听到的消息她也基本清楚了,只是不知道大哥跟他亲娘究竟要做什么事情罢了,只是那件事情定然是跟他们复仇有关系的。
这个,还是等到下次再去细细探来便是了,这会儿还是先搞定这个坏脾气的小霸王,赶紧走人为好。
因而沈立冬一把拽过唐元祺,道是要回去了。那唐元祺见沈立冬这般,倒有些不忍心她无功而返了。
于是,他根据他所观察到的,告诉了沈立冬一个线索。
“冬儿妹妹,其实你也不用着急。虽然今天你没有办法得知你大哥跟那个女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小爷看得清楚,认得那个女人。”
“你认得那个女人?!她是谁?你在哪儿见到的?”沈立冬紧紧地握住唐元祺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元祺。她没有想到还能得到这么一个意外的消息,这可是太好的消息了,回去了就派人可以立即去查查那个女人最近在做些什么事情了。
唐元祺盯着沈立冬握紧的双手,神情有些别扭道:“也没什么,小爷只见过那个女人一次。若是小爷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正是曹相爷近日来请来给他医治头痛之症的易大娘。”
易大娘?!
对了,黑山一霸好像也提到过这个女大夫,上次去大佛寺想要在中途掳劫她便是为了曹可莹口中所说的易大娘,他是为了黑山七霸的病情这才没办法答应了曹可莹如此行事,好在最后被她识破了,且还让曹可莹偷鸡不成蚀把米,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落到了成为他人小妾的可悲下场。
不过,要说起这个易大娘,应该是个有能耐的大夫,要不然,曹相爷也不会请她去相爷府给他瞧病了,那曹可莹也就不会拿易大娘作为条件逼得黑山一霸出手了。
想到这个,沈立冬又想起刚才易大娘跟大哥沈文轩的那番对白,忙追问唐元祺。“那么小哥哥可知道那个易大娘的来历?她的医术是不是挺高明的?否则又怎么去了相爷府给曹相爷治病呢?”说到这个曹相爷,沈立冬不得不为她当初留了一手而暗自得意,当初那曹相爷为了所谓的圣水威胁清凉寺三百僧人的性命,因而沈立冬就只保得了那个人的性命,却并无出手医治曹相爷的头痛之症。
这会儿沈立冬也没办法确定那个易大娘是不是医治好了那曹相爷的头痛之症,若是已经被她医治好了的话,沈立冬就觉得不太舒坦。
那唐元祺听到沈立冬提起这件事情,他倒也如实告诉了沈立冬,并无半点隐瞒。“哦,冬儿妹妹猜得也没错,若非那个易大娘有些本事的话,那曹相爷又岂肯留她在府中医治他的病痛。说来,她的医术应该挺高明的。不过在小爷看来,其实冬儿妹妹的医术才是最高明的。”唐元祺说到最后,赞了沈立冬一句。
在他看来,恐怕那些大夫都比不上冬儿妹妹的,因为什么,因为他的亲身体会,因为他身上的邪毒还有小舅舅身上的邪毒,多年来请了多少名医,人人都束手无策,他原本以为他活不过第七年,没想到那个时候竟然错有错着,遇见了冬儿妹妹,也化解了他身体内的邪毒。这般看来,唐元祺就坚定地认为,沈立冬的医术才是这个世上最高明的一个。
只是他却不知道,沈立冬有一个逆天的穿越作弊器,她的药田空间,那个靠着她有着稀罕药材这才救了他的性命,若不然的话,就算沈立冬的医术再能,恐怕也没有在短时间配得出化解唐元祺体内邪毒的解药,因而,不得不说,那是唐元祺的幸运。
那沈立冬这会儿听到唐元祺承认了易大娘医术高明,不得不担心地多问了一句。“那么,曹相爷的头痛之症已经好了?”
“那倒没有。曹相爷的那个头痛病在脑袋里,易大娘总不能劈开曹相爷的脑袋给曹相爷治病吧,所以,也只能缓和曹相爷时不时发作的疼痛而已,至于治愈,估计是没什么希望的。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曹相爷一直在寻找神医门门人给他治病呢,只是他运气不好,都没有被他找到一个,所以也就只能一直这么疼着过日子。”唐元祺说到这个,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来,他也是乐得看见曹相爷被病痛折磨的。
只是这个病痛折磨,还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这个曹相爷所患头痛之症,是一种很痛苦的疾病,会时不时地发作一下,没有任何规律,发作的时候,头痛欲裂,脑子里就跟千百万只蚂蚁爬过一样,痛起来的时候病患几乎会有一种恨不得立即死去的心情。
这么说来,沈立冬还挺佩服曹相爷的,他竟然患上这么一个折磨他的病痛,还能活了那么久的时间,并且还积极地想要活下去,这个作为大夫而言,有这样一个敢于跟病魔抗争,不屈不挠也要求生下去的病患,可谓是一件幸事。但是对于沈立冬而言,像曹相爷这样的人,还是早死早投胎为好,免得继续祸害百姓,要知道,他的人品可不怎么样,绝对是个贪官污吏,百姓对他,那是怨声载道的,也不知道当今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留这样一个大贪官在身边,任由他这般无法无天。
好在他的行为恐怕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所以让他得了这么一种病,时不时地就折磨他一下,真可谓是现世报应。
然他这个报应因为易大娘的到来,倒是让他少受折磨了,这一点,倒让沈立冬有些不太舒坦。
不过,也许易大娘这么做会有她的理由吧,而那个理由,她总会找出来的。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唐元祺见她久久沉默着,以为她可能恼了他刚才说得那番话了,要知道,这做大夫的,总是希望能够治好病患的,而不是幸灾乐祸病患继续病着的道理,因而唐元祺急着给沈立冬解释了。
“冬儿妹妹,小爷刚才那番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像曹相爷那般的人,还是被病痛折磨着比较好,那样外头还能安生一些。”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般说,笑了笑。“小哥哥,你以为我刚才在同情曹相爷啊,才不是呢,我可巴不得他多受些折磨才好呢,这样一来,也能让他时刻记得他这是遭了报应了,才不会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双眉高扬而起。“冬儿妹妹说得对,那易大娘为他缓解疼痛还真是便宜了他呢,若是换成小爷我的话,肯定在药里再下点毒药,活活折腾他生不如死才痛快呢,省得他惹出是非了。”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般口吻,倒是诧异了。“小哥哥,你这么说,难道那个曹相爷跟你有仇?”
“没仇,小爷只是不待见他。”唐元祺恼怒地说着,这会儿他没办法跟沈立冬说,那是因为曹相爷确实最近跟他有仇了,谁叫他想着法子在皇上面前献媚,想要将他那个不省事的女人曹可人下嫁给他呢。
他那个女人,跟他一样不省心,唐元祺又怎么会娶那么一个女人进门。因而最近这段日子,唐元祺可把曹相爷给恨上了,巴不得他痛死了更好。
不过,这件事情他绝对不会告诉沈立冬的,免得这个丫头离他更远远的,他可摸清楚了沈立冬的脾性了,她这个人,绝对就是一个不想要麻烦的人,若是谁跟她站在旁边,给她带来麻烦的话,她宁愿跟那个人隔得远远的,最好永不相见更好。
而那样的事情,唐元祺又怎么可能会让它发生呢,所以他要在沈立冬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之前,赶紧将曹可人的事情给解决了。
那个曹相爷不是巴不得想要将女儿嫁入高门吗,那他就成全他的好意,一定会将她的女儿送得门第更高一些。
哼——
想到这件糟心的事情,唐元祺就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沈立冬在旁边看着唐元祺那般模样,直觉那曹相爷定然是惹到这个小霸王了。不过,让小霸王恼到曹相爷,那也是一件好事情,就让小霸王好好地去对付曹相爷,因为曹相爷最近实在太不省心了。
她的清荷堂也被他盯上了,所以她也希望唐元祺好好地教训曹相爷一顿。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沈立冬这般想着的时候,唐元祺已经带着她上了马,这回去的途中,唐元祺可比来时放慢了速度,也许是顾着沈立冬来时因为骑马过于快速而身体不舒服,那吃药的画面还留在唐元祺的脑海里,因而唐元祺带着沈立冬回朝议郎府邸的时候,那速度比先前慢了二倍都不止。
最后还是沈立冬受不了唐元祺这般蜗牛速度,生怕以这样的速度,天黑之前都回不了朝议郎府,因而开口叫唐元祺可以骑得稍稍快一些。
这唐元祺好心好意,免得沈立冬跟先前那般受罪,这会儿却得来沈立冬的不满,自是闷闷地,扬手一遍挥起,马儿飞快地朝前奔去,身后那是飞尘扬起,迷离若烟雾。
沈立冬没想到她一句话又惹得小霸王不高兴了,她也很郁闷,只是郁闷归郁闷,她还是很理智的,这会儿可不敢再说让唐元祺骑得慢一些的话,只是双手紧紧拽着唐元祺衣袍的力度,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何等地紧张。
迎风而过,唐元祺回头的刹那,一眼就瞄到了沈立冬那张发白的小脸蛋,不知道为何是生气他自个儿,还是在生沈立冬的气,狠狠地一拉缰绳,干脆就停了快马行进。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竟然在半道上停了下来,该不是真得发脾气将她扔下来不管了吧,沈立冬忐忑不安地想着,却见唐元祺翻身下了马,伸手一揽,就将沈立冬从马背上抱了下去。
“你乖乖地坐在这里,不要动,等小爷回来。”唐元祺挑了一块石头,用衣袖挥干净了石头上的尘土,再脱下了外袍,垫在了大石头上,将沈立冬拉过来,按着她的双肩,让沈立冬落坐在大石头上。
“记得,不要动,等小爷回来,若是走散了,你可别想小爷去找你回来。”唐元祺此时的脸色黑沉得很,沈立冬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呆在原地,坐在石头上等着唐元祺回来。
好在唐元祺没有那么狠心,没有将沈立冬真的扔在这个荒郊野外,他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提着两只野鸡还有一只野兔子,走过来的时候,他将手上的野鸡野兔随手一扔在地上,又取下了腰间的羊皮水囊递送到沈立冬的面前。“喝吧,这水没问题,小爷喝过的。”
沈立冬这会儿确实有些口渴了,听得唐元祺这般说,也没矫情什么,直接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羊皮水囊,打开盖子,直接就着瓶口仰头喝了起来,她这种喝法跟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符合,可是唐元祺看着就是很顺眼,痛快得很,不做作。
等到沈立冬一口气喝完了,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嘴角,唐元祺再问了她一句。“还要不要再喝一点,若是还要的话,小爷再到那边去取来。”
“不用了,已经够了。小哥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是晚了,恐怕天黑之前回不了府了。”沈立冬担心等会娘亲会问起,免不了又得追究什么,因而提醒唐元祺,还是赶紧赶回去要紧。
只是唐元祺却是挑了挑眉峰,道:“小爷这会儿肚子饿了,没力气带你回去了,你让小爷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要不然,你就等着自个儿走回去好了。”唐元祺这话里自然是带了赌气的成分,他还真的不可能会留着沈立冬一个人呆在这荒郊野外的。
那沈立冬听着唐元祺这般赌气的话,自然也是明白这小霸王这会儿肚子饿了,自然就脾气不怎么好了,小得时候是那样,肚子饿起来脾气坏的吓人,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等脾气,肚子一饿,那脸色就难看得紧。
沈立冬这先前已经惹得唐云祺不高兴了,这会儿她自然不想再火上加油,这要是让唐元祺恼了她可不好。
因而她这次倒是顺了唐元祺的意思,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等你肚子吃饱了再赶路,也不怕你在路上饿晕了过去。”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番话,横了横眉峰。“冬儿妹妹莫非是看不起小爷我?!这饿着一顿二顿的,对于我们这些武将来说算得了什么,战场之上打起仗来,三天吃不上一顿饭也是可能的。照你这般说,小爷弱到饿一顿就握不住兵器,上不了战场,打不了仗了?”
“不是,不是,小哥哥,你误会冬儿的意思,冬儿刚才说得太快了。冬儿说得是冬儿自个儿,免得没力气,等会晕倒在马背上,给小哥哥带来麻烦可就不好了。”沈立冬笑着,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唐元祺。
唐元祺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知道你太弱了就行。”唐元祺说完这话,拿出随身的匕首还有火折子,扔给了沈立冬。
“拿着防身用,万一有什么事情,马上喊小爷一声,小爷马上就跑过来。”唐元祺扔给了沈立冬匕首跟火折子后,他自个儿又起身去密林方向走去。
沈立冬忙站了起来。
“小哥哥,你这回又想去干嘛?”
“当然是捡些柴禾回来,要不的话,这些猎物怎么吃?”唐元祺的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沈立冬听了,只好拿起匕首,没说什么。
唐元祺这会儿去密林捡柴禾去了,沈立冬看着扔在那里的野鸡野兔,又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干脆就提着野鸡野兔,拿着匕首去了河边。
她这习惯了动手术,对着猎物动起刀子来,自然是游刃有余,干脆利落。很快,她就收拾干净了野鸡野兔,还用河水将野鸡野兔给洗干净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一走开,等到唐元祺回来的时候,看到沈立冬不在那里,只有一个火折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之时,唐元祺是何等得急躁。
他扔下了手中的柴禾,不敢高声喊叫沈立冬的名字,只是快速地跑到这边,又跑到那边,急切地找寻沈立冬的身影。
直到他在河边看到沈立冬正喜盈盈地双手提着野鸡野兔朝原路走着的时候,唐元祺那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这会儿总算是落回了原处。
那沈立冬走着走着,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唐元祺站在她前头,那脸色黑沉得,可真够吓人的。沈立冬的心,微微一颤。
这是怎么了?那个小霸王,还从来没有露出过那样可怕的表情来。
只是等到她再多看一眼的时候,发现小霸王的眼神又恢复正常了,刚才的嗜血,凌厉好像瞬间消失了。
明明,明明刚才她看到他跑着的时候,那一身煞气,浓重得很,几乎是一种致命的危险气息,浮动在他的四周。
但是这会儿,他眉宇之间的戾气消散了,一点儿都看不到了,只是面无表情,脸色不怎么好看而已。
见到她的时候,劈手就夺过了她手中的野鸡野兔。
“让你呆在原处,你怎么偏偏就记不住呢,下次你再敢这样,小爷还真的就不带你回府了,就让你今晚住在荒郊野外好了。”唐元祺气呼呼地提着野鸡野兔在前头先走着,那甩臂的力度差点就将手中的猎物给甩了出去。
沈立冬见了,微微惊诧。
那小子,究竟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会儿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般暴躁了,难道是在密林之中出现了什么状况不成?
沈立冬这边猜想着,前头的唐元祺回头,面色不愉地看着沈立冬。“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唐元祺暗恼着,嘴角微动,嘀咕了一句。真是气死小爷了,担心这担心那的,敢情人家压根都没领情,他这究竟是为了谁才这般停下快马的,还给她准备吃喝,就怕她熬不住,等会折腾坏了身子骨,她倒好,没心没肺的,让她呆在原地还到处乱走,害得小爷到处找人,硬生生地捏出了一把冷汗来。
这小爷我还从来没这么憋屈过,打仗的时候都没这会儿费劲过,真是气死他了。不开窍的小丫头!
唐元祺这番话,以普通人的耳力那是压根听不到的,但是沈立冬偏偏就听到了,不但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
当沈立冬听明白了唐元祺那番话时,神情微微尴尬之余,心头也微微暖和了起来。
这个坏脾气的小子,原来也有这么体贴人的时候,她还真看错眼了呢。
原来刚才这般别扭的举止,全都是因为她啊。
想着如此,沈立冬还真觉得她先前对着唐元祺倒真的有些苛刻了,这小子估计还从来没这么体贴过别人,这头一回体贴别人,却碰到她这么一个只会误解他的人,还真是有些对不住这个小子呢。
沈立冬笑着,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等会她也得好好地哄一哄这个小子,免得等会连她自个儿都觉得她自个儿太没良心了。
想着,沈立冬跟着唐元祺回到了那块空地上,帮着唐元祺忙活着架好柴禾,等着他串好了野鸡野兔,沈立冬忙给接了过来。
“这个,还是让冬儿来吧,这种事情冬儿比较擅长,小哥哥就等着吃冬儿烧烤出来的就行了。”老实说,她着烧烤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前世也有偶尔跟同事出去吃野餐,烧烤的场景,那个时候她烧烤的手艺极好,老是帮着同事们烧烤,她自个儿吃得倒是极少。
这会儿唐元祺见沈立冬要给他烧烤好吃的,他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好多,没再像刚才那般恼着沈立冬了。
总算这个小丫头还有点良心,唐元祺这般想着。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再好的厨子,有了食材没有调料那也烧烤不出美味的野味来,因而此时的唐元祺很惊叹,这沈立冬的身上好像随时都藏着各种药丸,各种调味品一样,这她边烧烤着野味,边还往上头撒着各种调料,这调味粉一撒上去,随着那股烤熟了的肉香味,那可是令人眼馋得很,何况还是唐元祺跟沈立冬这般饿着肚子没吃饭的人了,那是五脏六腑都开始在叫嚣着美味的野味啊。
不过这会儿沈立冬虽然饥肠辘辘,但是她还是很信守诺言的,先前想着要好好地哄唐元祺一番,那自然是将先烧烤的野兔给唐元祺递送了过去。
“小哥哥,烧烤好了,你可以吃了。”唐元祺接过沈立冬手中的野兔,闻着那肉香味,不由地吞咽了几口口水,不过他这会儿自己有吃的了,也没有忘记给沈立冬留一半,他只是用匕首割走了一半的野兔肉,还有一半递给了沈立冬。
“冬儿妹妹,你这会儿肚子也该饿了,你也吃吧。”
沈立冬见唐元祺难得这般体贴,倒是也不推托,赶紧接了过来,笑着就着烤熟的野兔,咬了一小口,你还别说,这个时代的野兔味道好好吃,纯天然的,无污染的,那肉香扑鼻,加上调味粉的调和,可是真是一道美味。
沈立冬咬着野兔肉,吃得喜滋滋的,偶尔抬头,看着旁边的唐元祺同样吃得很香,他咬得速度比沈立冬要来得快,大口大口,吃得满嘴都是油腻。
沈立冬见他吃完了,想是还没有吃饱肚子,便将手上还未吃完的野兔肉又用匕首切了一半给唐元祺。
“小哥哥,吃吧,等会还有野鸡呢,冬儿吃不了那么多,还是小哥哥多吃一些好了。”那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也知道她并未撒谎,平日里他见她确实就那么点饭量,也没见她一顿饭吃多少,因而他倒是也没客气,直接从沈立冬手中接了过去,继续咬了起来。
这二人吃完了一只野兔,沈立冬那边两只野鸡也烧烤好了,这会儿撒上了各种调料,涂抹上香喷喷的酱汁,味道那是又香又甜,肉质松软,不黏糊,色泽金黄油亮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沈立冬提了一只野鸡到唐元祺手中,又从自个儿的那只野鸡上切了一半下来,也给了唐元祺,反正那小子的食量大得很,她的食量小,就让唐元祺多吃一些好了。
沈立冬笑盈盈地扳开一只鸡腿,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着,顺便看看四处的风景。
虽说周边有高山,有流水,还有一处小密林,不过看着挺荒凉的,并没有那种青山绿水,明媚春光的感觉。
大概是入秋的关系吧,这金黄的季节,百姓收割庄稼的好时节,是人人高兴的日子,可是对于四周风景而言,这个季节,已经逐渐开始萧瑟了,草木渐渐发黄,落叶阵阵,总不免带着三分凄凉的感觉。
那唐元祺见沈立冬本好好地吃着鸡腿,这会儿却吃着吃着,深锁了眉头,似有什么心事一般,便忍不住凑过脑袋去,打趣了一句。
“冬儿妹妹,你是吃不下了吗?那就给小爷吧,正好小爷的肚子还可以装得下,可别浪费了。”唐元祺说完这话,就朝着沈立冬伸过手来了。
沈立冬倒也不小气,反正她确实吃不了那么多的,就留着在吃的那个鸡腿,剩下的全部给了唐元祺。
“喏,给,多吃一些,吃好了才有力气好赶回去。”
唐元祺见沈立冬还真的这般干脆给了他,倒是不免多问了一句。“那你够了吗?我看冬儿妹妹压根没吃多少,怎么了?今个儿吃得格外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还是你的身子不舒服所以没什么胃口吃啊。”
沈立冬听得唐元祺这般问,倒是难得露出了一抹苦笑。“怎么?我还非得那么能吃不可吗?要是吃成了大胖子,将来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唐元祺听沈立冬这番自嘲的话,倒是忽而仔细地打量了沈立冬上上下下一番,然后极为严肃地看着沈立冬,道:“冬儿妹妹,小爷我这会儿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
“你吃得那么少,又那么会赚钱,还会一手高超的医术,我想,你就算吃成一个大胖子,那也是有人排着队来娶你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尽管吃,可别为了不发胖,就饿坏了自个儿的肚子,来,再吃一点。”唐元祺将沈立冬给他的那一半野鸡肉,又切了一半塞到了沈立冬的手里。
“吃吧,用力吃都没关系,就你这样的,太好养了,将来肯定嫁的出去的,小爷给你保证。”头一个小爷就会娶你的,你尽管放心好了,小爷还担心别人跟小爷抢走你呢,你这会儿要是吃得胖一些那更好,这没人打冬儿妹妹的主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唐元祺此刻竟忽然有了这么一个荒唐的想法,他想着,以后他天天盯着沈立冬吃胖点,再吃胖点,也许那样,她就不会被人给抢走了。
那沈立冬这会儿压根不知道唐元祺在打着这样的算盘,若是知道的话,估计会苦笑不得,还会感慨这么一句,这究竟算是什么事情哦。为了不让别人盯上她,竟然巴不得将她喂成大胖子才好。
不过这会儿的沈立冬确实是不知道,但是等到唐元祺后来天天逼着她吃这吃那,非要她好好地吃胖了不可,那个时候,沈立冬才猜测到唐元祺今日这番话所包含的真正意思。等到了那个时候,还真得令沈立冬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怒也不是,那个心情哦,五味皆有,复杂得跟一团乱麻一样。
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会儿沈立冬跟唐元祺吃饱了,也喝足了,自然该灭了火堆,上马回府了。
这唐元祺这回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了,沈立冬坐在马背上觉得这速度可以了,倒不至于让她那般难受了。
这天黑之前,沈立冬被唐元祺带着,终是回到了朝议郎府。这刚到了大门之处,沈立冬被唐元祺细心地搀扶着下了马背时,沈文轩正巧也在这个时辰回来了。
迎面双双对上,沈立冬觉得唐元祺看着沈文轩的眼神,沈文轩望着唐元祺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空气里,似有什么凝固了一般,气氛僵硬得很。
沈立冬很不喜欢他们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一个过于犀利,一个含着淡淡的悲伤,都让沈立冬看得很是担心。
“小哥哥,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府吧,这会儿你父王母妃也该担心你了。今个儿的事情,冬儿谢谢小哥哥,就不送小哥哥一程了,小哥哥自己走好,赶明儿有空到府里还坐坐,今个儿就不留你了。”沈立冬拉了拉唐元祺的衣袖,唐元祺看着沈立冬那样盈盈如水的眼神,蓦然之间心头软成一片片,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也好,那小爷今个儿就回去了,赶天再来看冬儿妹妹。”唐元祺跃然飞起,上了马背之后,临别时,多看了沈文轩一眼,那一眼传递的讯息,犀利而冰冷。
沈立冬不知道唐元祺为何今日看着大哥是这般的眼神,要知道,今个儿她被唐元祺带着去追踪大哥的时候,唐元祺可从未表露出对大哥不满的地方来,这会儿二人见面了,唐元祺怎会用那么锐利的目光看向大哥呢。
莫非?
莫非那个小子刚才骗了她不成?他是不是也听到什么了?是不是他的耳力也很好,听到了大哥跟那个女人的对话?!
沈立冬一想到这个,蓦然一惊。
转念一想,她拍着心口,觉得不可能,唐元祺不可能听得到大哥跟那个女人的对话的。
但是,他似乎早就知道一些什么。
对了!
沈立冬蓦然想起唐元祺跟她说起过的那个消息。
唐元祺说过那个女人,大哥的亲娘,他说他认得那个女人。他说,那个女人是曹相爷最近请来医治头痛之症的易大娘。
以那么远的距离,那个女人还蒙着黑巾,披着黑斗蓬,压根看不清楚的,但是唐元祺当时很确定这个消息,这代表什么意思?
这般说来的话,唐元祺那小子其实是知道了什么,他今个儿那么早出现在府门口绝非凑巧的事情,那小子,那小子竟然骗了他,就在她的眼皮底下骗了他。
也许,他是真的听不到大哥跟那个女人的对话,但是他绝对知道了一些,绝对!
此时的沈立冬恼怒不已,恼怒那个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耻狡猾的,以前虽然脾气不好,倒也是蛮可爱的一枚小正太,但是现在的他,她竟然有时候看不透彻了,那个小子这一次竟然瞒得死死的,明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还是瞒着她,不肯透露消息给她,这太过分了,亏她先前还因为这个小子的体贴而感动呢。
这会儿,沈立冬可是恨死唐元祺这小子了。
而此刻的唐元祺却不知道,不知道就在他最后对上沈文轩时,那忍不住给泄露出去的一个眼神便让沈立冬看出了端倪,从而对他起了疑心。
第二百三十章
不过,这会儿的沈立冬尽管恼怒唐元祺的欺瞒,但是她此刻的心思还真的不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哥沈文轩身上。
眼下好不容易碰到了沈文轩,沈立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走过去,拉了拉沈文轩的衣袖,笑得甜甜的。
“大哥,这会儿有空吧,跟冬儿一块儿去竹荷院坐坐吧,要不,到大哥的清晖园坐坐也行。”
沈文轩低眸,微微不解地看着沈立冬,不明白为何这个丫头好长时间疏远了他,这会儿竟会主动亲近他了。
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沈文轩就被沈立冬拉着进府门了。兄妹二人先去正堂大厅向沈博远陈氏夫妇二人请了安,随后去了沈立冬的竹荷院。
沈立冬吩咐着身边的木槿给沈文轩准备上等的好茶上来,然后又叮嘱木莲端上来几道可口不甜腻的点心上来,放在桌子上,对着沈文轩开口道:“大哥,这茶的味道不错,用合了时节的蔷薇花洗净了,晒干了,然后制成了这种蔷薇花茶,大哥不妨试试,这茶还透着花香的气息,难得是一点味道都没有走失,可是很难喝到的花茶。”沈立冬亲自给沈文轩倒了一杯蔷薇花茶,又指了指桌面上的几种小点心。
“还有,这几样小点心,也是大哥喜欢吃的品种,不甜腻,也不粘牙,松松软软的,爽口不说,还带着一股清凉,是冬儿让木莲加了点薄荷进去,吃起来会格外清爽。大哥不妨也尝尝,试试这点心的味道可合大哥的意?”沈立冬张罗着将这几样小点心,一样一样地,都拿了一块起来,放到了沈文轩面前的小盘子上面。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今日这般格外客气的举动,还有言谈之间带着几分疏离的味道,这让沈文轩听在耳里,看着眼里都感到有些莫名地伤感,这一伤感涌上心头,他那双墨黑如玉的眼眸里,竟也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秋愁。
沈立冬见沈文轩沉默不语着,盯着点心跟花茶,没有动半分的意思,忽而凑过脑袋去,对着沈文轩眨了眨眼睛。“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一点都没有动呢,难道是在嫌弃冬儿的茶点不好吗?”
“不是,大哥怎会嫌弃冬儿这里的东西,冬儿这里的吃食自然是最好的,这一点,大哥清楚得很。”沈文轩不好驳了沈立冬的好意,倒拿起了点心,就着蔷薇花茶边喝着,边吃了一块点心。
别说,这点心跟花茶确实味道很好,正如冬儿所说的那般,是上等的好茶,上佳的点心,就算此刻心情不好的沈文轩,不知不觉地也用了好几块的点心,等到落了肚子,沈文轩这才发现沈立冬的一双眼睛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那样平静的目光,落在他的眼中,竟让他有一丝莫名地惊慌,莫名地心虚。
沈文轩借着喝茶举起的动作,宽大的衣袖遮掩了面上微微不自在的表情,随后待等调节好了心情,沈文轩这才放下了茶杯,抬手随意地拨了拨茶盖,状似无意地问了问沈立冬。“冬儿这般看着大哥干嘛?难道这会儿就不认得大哥了吗?”他话中有话,分明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他想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他跟冬儿之间,若是没了兄妹的关系,冬儿还会不会跟以前那般亲近他,会不会跟当初那般信任他这个做大哥的,会不会还是跟以前那般依赖着他这个做大哥的。
这些想法,早就压在他心里好几月了,他一直不敢开口,胆子小得连他自己都开始轻视他自己了,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敢问沈立冬,怕成了那副模样,只会逃避着,闪躲着沈立冬,却从来不敢再正视冬儿的那双眼眸。
这会儿也是,沈文轩虽然问着沈立冬,但是他低着头,手儿捏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动着茶水中浮沉不断的蔷薇花瓣,却是没有抬头看沈立冬一眼。
沈立冬一直以来都在纳闷沈文轩为何突然之间对她那么淡漠疏离了,她不明白,为何大哥好像一夜之间就对她改变了看法,躲着她,不再教训她了,也不再来看她了,整日里忙得不见人影,身体一天天地消瘦下去,二姐那天都说大哥越发地看着憔悴疲倦了,沈立冬这才发觉她竟然在忙碌之中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原本她以为大哥跟她一样,都是在忙着事情,所以彼此之间没有碰面,没有说上几句话那是很正常的,直到最近这段日子,她才渐渐地发现了,她跟大哥之间的关系似乎越来越疏远了,大哥还瞒着她,偷偷摸摸地行事,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跟家里人提起过,他一个人就承担着那么大的痛苦,日夜被折磨着,竟然只字不露,这让沈立冬觉得心酸的同时,又觉得大哥做得不厚道了,竟然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瞒着一家人。
若非她今个儿跟踪出去,若非她耳力不错,她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哥竟然身负血海深仇,他的亲娘还找到了大哥,要逼迫大哥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她要带着大哥一起去复仇,想要毁了大哥的一生啊。
沈立冬想到这里,再听沈文轩刚才的那句话,似一回味,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大哥看来似乎已经知道了。
就在那一天晚上,她朦朦胧胧还有些记忆,那天,她畅快痛饮着,似喝得醉醺醺的,但是意识却还是留了一些的,因而当她知道是大哥沈文轩送她回的竹荷院,她马上就问了木槿木兰二个丫鬟,问她们可看到大哥沈文轩有异样表情,可是那二个丫鬟却未曾提起这个。如今想来,问题就出在那里了,想必凭木槿一贯行事的谨慎还有木兰的体贴忠心,她们两个又怎会在她面前说大哥沈文轩的是非呢,这不是摆明要挑拨他们兄妹关系吗,这样的恶人,她们两个丫鬟怎么可能会去做,何况她们并不清楚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证据,这种猜测的想法那当然是不会跟沈立冬说起什么的。
所以最终,该怪责的恰恰是她自个儿,谁叫她当时问着木槿木兰的时候,不将话说得明白一些呢,那样的问话,木槿跟木兰又能回答什么呢?又能让她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想来,都是她自己太过疏忽了,这段日子太过疏忽大哥了,就连二姐都看得见的事情,她却从未去细想过,可见她是多么不称职的一个妹妹,一个不值得大哥疼爱的妹妹啊。
想到这里,沈立冬心下愧疚不已,对着沈文轩的那句问话,竟是久久地无法回答,而她这一沉默,似又让沈文轩误解了。
沈文轩久久未曾得到沈立冬的答案,那拨弄着茶盖的手指微微一僵,随后他神色黯然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起身。
“冬儿,大哥这会儿坐也坐过了,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
“等会,大哥,等一会再走。”沈立冬站了起来,赶紧拦截了沈文轩的去路,她此刻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又做出让大哥误解伤心的事情来了。
想到这里,沈立冬忙解释着。“大哥,大哥,你听冬儿说,听冬儿解释一下,可以吗?”
“冬儿究竟想要说什么?有什么事情需要跟大哥解释的吗?”沈文轩的口吻中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
“大哥,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冬儿,在冬儿说话期间,大哥千万不要生气,也千万不要甩头就走,听冬儿全部说完话,可以吗?”沈立冬担心她一说出她知道大哥不是沈家的孩子,生怕大哥就气得挥袖走人了,因而她在说话之前,向沈文轩提出了这个要求。
那沈文轩听到沈立冬提出了这个要求,蓦然就明白了沈立冬这会儿想要跟他说什么,此刻他的心绷紧到了极致,却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那份恐慌。
“冬儿,说吧,大哥听着呢,保证在冬儿说完之前不会走,这样,可以吗?”无论怎么样,这件事情总是要提出来的,早提出来,早解脱,晚提出来晚点解脱罢了,怎么样都不会改变什么的,不是吗?
与其拖得更久,倒不如现在干脆一些吧,这样的话,他也许可以毫无牵挂地去做另外一件事情了,那件就算他不愿意,恐怕他也要去做的一件事情。
人生,岂非很有事情都是如此,你想要做的事情,你没有办法去做,你不想要去做的事情,老天去偏偏让你去做,这虽是可悲,却不得不承认,命中注定的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谁也挡不住来去的步伐,不是吗?
沈文轩这般想着的时候,沈立冬却神情变得异常认真严肃,她甚至搬来一条凳子,站了上去,双手按住沈文轩的肩膀,眼睛平视着他,然后唇瓣一张一合,开始清晰地吐字。
“大哥,在冬儿说这件事情之前,冬儿必须向大哥认错,冬儿有件事情明明知道了,却还隐瞒了大哥,是冬儿的不对,冬儿错了。可是既然冬儿知道错了,冬儿现在就立即改过,冬儿决定告诉大哥。其实,在大哥跟朝云哥哥说话的那一天晚上,冬儿就知道了大哥并不是沈家的孩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沈文轩听到这个,蓦然一震。果然,她是知道的。这会儿他明明先前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听到了沈立冬那么清晰的答案,他还是乱了心神,有些措手不及。
“大哥,你先别急着难过,听冬儿说完好吗?”沈立冬看着沈文轩这般摸样,她看着也很是心疼。只是这会儿再不跟大哥坦白的话,日后就更没有机会再说了,如此下去,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就只能越走越远了。
沈立冬不想要这样,不想就这般失去沈文轩这样的大哥,她还想着跟过去一样,还想着过去那个腹黑温柔的大哥,她想要将那样自信明朗的大哥给找回来,哪怕得面对沈文轩像过去那般扳着面孔训人的场面,沈立冬也心甘情愿。
所以她不能让沈文轩这个时候退缩,她得让大哥好好地面对这个问题,这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大哥,其实在冬儿心里,无论大哥是不是沈家的孩子,无论大哥跟冬儿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冬儿都会承认你是沈家的孩子,是冬儿的大哥,这一点,过去没有变,现在也不会变,将来更不会变的。冬儿视大哥跟亲人一样,这跟有没有血缘关系一点也不重要。大哥,你好好地想一想,凭你的聪明才智,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吗?”沈立冬定定地看着沈文轩,双手摇晃着他,让他清醒一些。
“难道大哥不觉得爹娘对大哥比对三哥四哥还要好吗?大哥不觉得三哥四哥,二姐还有冬儿,都对大哥有深厚的感情吗?难道这么多年来的情分,就因为大哥身上没有沈家的血脉,就能够将那些过去的美好记忆,过去这么多来的兄妹情分,父子母子感情还有兄弟情分,就全部可以一笔勾销,统统消散烟云了吗?若是这样的话,大哥你就太让冬儿失望了。”
“冬儿……”沈文轩微微错愕地望着沈立冬。
“大哥,今日冬儿跟你说这番话,就是不想大哥将什么事情都瞒在心里头,一个人在那里痛苦。我们是一家人,是最亲的亲人,大哥有事情就应该摊放在一家人面前,有什么事情一家人也好商量着办,这有商有量的,总比大哥一个人承担着要好,不是吗?何况,大哥不觉得血脉关系虽然重要,可是哪有养育之恩大如天,大哥你若是还认冬儿这个妹妹的话,若是还认爹娘的话,就该记住,大哥永远是沈家的孩子,是沈家的嫡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要知道,大哥你是入了沈家家族族谱的,那上面可是铁板钉钉地刻着大哥的名姓,大哥若想要甩开沈家,冬儿头一个就不依你。若是大哥真的想要离开沈家,脱离沈家的话,冬儿会一辈子恨死大哥的,永远会。”
“冬儿……”沈文轩听着沈立冬这番话,他的心情复杂得很,不知道该对沈立冬说些什么,只能喃喃地唤着冬儿的名字,只觉得唤一声,他的心口就发酸得厉害。
“大哥,你说话啊。”沈立冬见沈文轩这般,她有些急了。
那沈文轩见沈立冬那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蓦然心头一软,仰头闭目,音色哽咽地点了点头。
“嗯。”
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一声嗯声,虽然轻轻的,轻得几乎一散到空气里就被吹散了去,可是她听到了,只要她听到了,她就很欣慰了。
“大哥,你不会离开沈家了,是不是?不会离开冬儿身边的,是不是?也不会离开爹娘的,对不对?”沈立冬惊喜地看着沈文轩,一连串的问题砸向沈文轩。
沈文轩看着沈立冬紧张他的样子,再次轻轻地颔首。
嗯。
沈立冬一听到这一声若天竺之音的嗯声,顿时欣喜若狂地抱住了沈文轩。“冬儿就知道大哥最好了,就知道大哥不会离开沈家的,不会这般冷血无情的。”沈立冬想着只要将大哥沈文轩留在了沈家,那么阻止他亲娘带着他去复仇的第一步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老实说,他不想大哥被他亲娘拉着去复仇,那么一个狠心的女人,可以在自己的脸上刻下三百多刀子,牢牢地记住这份血海深仇,那是怎样的仇恨啊,竟然逼得一个女人用这样极端的手段来铭记在心。
如此满门被灭的滔滔冤仇,大哥被她一旦拉着陷入进去,很有可能大哥也会渐渐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生活里只有仇恨的人了,到时候,大哥可就被他亲娘给毁了啊。要知道,一个人若是心中装满了仇恨,那么他的心态随着日积月累的仇恨会逐渐地扭曲起来,从而变得嗜血,残忍,恐怖,那么他的人生里从此之后除了仇恨,就什么都不剩下了,而那么悲惨的人生,沈立冬不想让大哥沈文轩那般过日子,不想大哥变成那样一个只知道仇恨,日夜沉浸在复仇之中的痛苦之人。
所以,她要拉回来,她要阻止那个女人带着大哥去复仇,因为她觉得灭门之仇要报虽然很重要,但是却没有比活着的人更为重要。那个当初能够灭了大哥一门的人物,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那个女人凭借一腔复仇之心,拉着大哥去复仇,那岂非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简直就是想要送大哥去死啊。
因而,沈立冬不会允许的,她不会允许她今生得到了这些亲人,失去一个的。下了决心的沈立冬,自然趴在沈文轩的肩膀上,双手死死地搂住沈文轩的脖颈,要求沈文轩答应她另外一件事情。
“大哥,冬儿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大哥也能够答应冬儿。”
“是什么事情?冬儿说吧,大哥若是能够做到的,就一定帮冬儿达成所愿。”他这辈子最大的牵挂也就是沈立冬了,眼下知道了沈立冬并不因为他不是沈家的孩子就疏离了他,还是那般地信任他,将他当成亲大哥一般看待,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呢?他能做的,日后就只能像冬儿所说的那般,好好地做好沈家的嫡长子,好好地当好冬儿的大哥,护着她,一辈子都好好地护着她。
那沈立冬听得沈文轩这般回答,忙趁机道:“大哥可要答应冬儿,日后跟大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找过来的话,大哥帮着照料亲人的生活起居,给亲人钱财米浪上的帮助,冬儿都不会介意半分的。但是倘若对方让大哥离开沈家,不让大哥做沈家的孩子,让大哥去做一些大哥不愿意做的事情的话,那么冬儿绝不答应。因为冬儿觉得,无论当年对方是如何情不得已,但是大哥既然到了沈家,那就是沈家的孩子,对方怎么样都没有资格再要回大哥了。说得不好听一些,若是爹娘当时没有好好照料大哥的话,若是大哥小时候就夭折了的话,对方哪里还能有大哥这么一个亲人呢,所以说,冬儿要大哥答应,日后大哥的亲人找上门来的话,大哥认亲可以,给予帮助也可以,可是就是不许把大哥给抢走。”
沈文轩听着沈立冬这个条件,心头微微一惊,莫非唐元祺那个小子告诉冬儿什么了吗?所以冬儿显然是知道了什么,这才忽然之间跟他说起这个条件来了吗?
那沈立冬看着沈文轩那沉寂的样子,哪里不清楚大哥这会儿估计震惊着呢,恐怕他在疑心她知道他娘找他来了吧。
不过这疑心归疑心,沈立冬针对这件事情,还是不会会沈文轩坦言的,因为这种事情说出来对谁都无益,一旦说了出来,搞不好大哥说不定想法偏离了,为了不让沈家受牵累,搞不好就干脆脱离沈家跑出去跟他娘去复仇去了。
所以这件事情沈立冬就当不知道,装着糊涂好了。
“大哥,你究竟答应不答应呢?答应不答应啊。”沈立冬又开始催促着沈文轩了。
沈文轩这回没有像前两次那般痛快地点了点头,而是问了沈立冬一句话。“冬儿,若是大哥以后真有亲人找来的话,若是大哥还身世很复杂的话……这样啊,大哥打个比方,要是大哥一家人当年被人陷害了,现在亲人找过来了,要大哥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冬儿你说大哥应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不理会啊。大哥,你想一想,大哥在沈家都二十一年了,对方要是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刚认了亲,就想要大哥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那对方究竟是想要大哥这个亲人呢,还是想要大哥做事的?这里头冬儿可要怀疑了,这对方的心思可不好啊,就算是亲人的话,冬儿看来,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了。还有啊,大哥你要是日后真碰上这事了,可不能上当受骗了,这年头还有打着寻找亲人骗人的骗子,前段日子听于嬷嬷从外头回头,就说起过一个呢,这骗子什么不好骗,偏偏昧着良心干这种缺德的事情,害得人家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却因为冒出这么一个骗人的亲人,最后一个人骨肉分离的,可惨了。所以说啊,像那么普通的人家都有人上门去骗的,何况大哥现在可是当官了,这有大好的前程,指不定就有人怀着坏心思冒充亲人上门来了。”沈立冬虽然觉得那个女人冒充亲人的可能性不会有,因为大哥沈文轩也不是那么好骗了,自然也是经过一番调查这才确认的。这是这会儿她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自然是怎么能黑掉那个女人,她就尽量地给她黑掉,最好打消大哥去复仇的念头,那就更好了。
沈立冬是这般想的,那沈文轩却因为沈立冬的这番话豁然开朗。
冬儿的意思他明白了,无论他是谁,他有怎样的身世,在冬儿的眼里,他都是她的大哥,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就这样,那已经很好了,沈文轩很知足了。
如此,沈文轩笑了笑,露出了这几个月第一次的真心笑容,他伸出手指来,跟过去那般,宠溺地刮了刮沈立冬的鼻子。
“大哥知道了,就你这个小丫头,心思还真多。什么骗人骗亲的,你大哥我有这么好被人骗吗。”
沈立冬见说通了沈文轩,自然是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介意地朝着沈文轩扮了一个鬼脸,朝着他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大哥,这可说不定哦。俗话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这什么事情都在一念之间,可见聪明人也有做糊涂事的时候,冬儿可是先给大哥提个醒啊,万一日后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大哥也好做个防范,不是吗?”
“你这个小丫头,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还真的有理了。”沈文轩拉下沈立冬搂在他脖颈的两只手。“还有,日后可得规矩点,别动不动就抱人,这个举止,可要不得。”
“这有什么的,你是冬儿的大哥,冬儿是大哥的妹妹,兄妹之间亲近一些,理所当然的,别人只有羡慕的份,若是有说闲话的,那就是他们家中兄妹不合,肯定感情不好,所以记恨我们兄妹关系好,才会多嘴多舌,爱说是非。”沈立冬这话一说出来,沈文轩被她的样子都给逗笑了。
“你哦,这种歪道理一套比一套更厉害,大哥还真的是说不过你,也不知道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或者跟谁学来的,始终是要不得的,这一点,冬儿可要记住了,要不然,大哥不说你,娘也会好好说上一番的。”沈文轩一提到陈氏,沈立冬闷闷地收回了手,离开了沈文轩的肩膀。
“大哥真过分,每次就会拿娘来威胁冬儿。”沈立冬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
“大哥这一点也是跟冬儿学的,什么手段好用就用上什么呗,不是吗?”沈文轩笑着看向沈立冬,这歪道理没想到他一学就会了,还活学活用呢。
沈立冬听了,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不过兄妹二人这样的氛围,才算是消弭了这段日子以来的那份疏离淡漠了,那彼此之间的心结被化解了,自然兄妹关系跟过去一般和睦,亲昵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沈文轩之事,沈立冬这算是可以放下一半心了,还有一半心却还时时刻刻地吊在半空中,因而她为了自个儿安心,也为了一家人考虑,自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吩咐着于嬷嬷,木槿,木兰,木莲,木棉还有木蝶,要她们几个有什么关系的全部给她走门路探听消息去,务必要将曹相爷的那个易大娘的一举一动全部搞清楚,然后一一地回报到她这儿。
当然,阿牛跟荣安两名侍卫也被沈立冬派出去了,沈立冬的意思,这什么行当都是有人做的,收集情报之类的地方那肯定也有的,沈立冬给了阿牛一大笔的银子,让他不管通过什么渠道,不管通过什么手段,用银子砸下去都得给砸出一条通道来,给她收集那易大娘接下来会实施的复仇计划之类的秘密情报消息,沈立冬全部都想要知道。
这指派了这些人,像渔网一样撒了出去,沈立冬就不相信得不到她要的消息,这会儿她呆在谢朝亮这里,正吹着香茶,拨着茶盖子,就等着谢朝亮也答应帮她一把了。
“怎么样?这件事情不让我大哥知道,又能将消息给我带回来,朝亮哥哥应该没有问题吧。看在你们多年哥俩好的情分上,想必朝亮哥哥这么点面子还是会给冬儿的,要不然,冬儿此番上门来,倒是有些太难堪了。若是朝亮哥哥没这般狠心的话,想必也不会让冬儿就此空手而回的,对吧?”沈立冬眉眼盈盈地望着谢朝亮。
谢朝亮苦笑地摸了一把鼻子。
“冬儿妹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让朝亮哥哥说些什么呢?”
“那朝亮哥哥的意思,是答应的,还是不答应呢?”沈立冬继续笑看着谢朝亮,眼睛一眨一眨的,格外明亮,也格外狡黠。
“冬儿妹妹何必这么问呢,这冬儿妹妹都亲自求上门来了,朝亮哥哥还能不答应吗?”谢朝亮摸摸下巴,自认倒霉地苦笑了一声。
他希望事后,千万别让沈文轩那家伙知道了,若不然,他会被沈文轩那个腹黑的家伙给整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到时候也希望沈立冬可别推脱了,好歹在沈文轩面前替他说上几句好话才行。
“这样吧,冬儿妹妹这事,朝亮哥哥答应了,只是冬儿妹妹也得应了朝亮哥哥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事后你大哥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你大哥是冬儿妹妹要求我调查的,这也算是咱两多年哥俩的情分,我呢,也得讲讲义气不是吗,所以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将冬儿妹妹给供出来的。只是冬儿妹妹莫要忘记了,沈文轩那里若是知道了,你可得给朝亮哥哥说些好话,你那大哥对你是最好的,你的面子,他还是多少会给一些的。”谢朝亮这厮说着是哥俩好的情分,是讲义气,沈立冬还不知道这厮在让她也讲讲义气,出了事情后可别将烂摊子全扔给他处理了,也得帮着他担待一些。
这个,沈立冬还真的可以答应,因为怎么说,朝亮哥哥也是为了她担了风险嘛,那事后被大哥知晓了,她也总该帮朝亮哥哥说些好话才是的,要不然,下次朝亮哥哥这里可就没有这一次那么好开口了。
想着,沈立冬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行,我可以答应这个条件,如此,我们合作愉快。”沈立冬举起了手。
“合作愉快。”谢朝亮无奈地抬手,拍了一下沈立冬的手心。
沈立冬见达到了所来的目的,她也不吝啬,留了一个木盒子给谢朝亮,算是谢礼。“朝亮哥哥,这个就给你留着,日后说不定能够用得上的好东西,就算是冬儿妹妹的一点心意了。”沈立冬说完这个,又给了谢朝亮三万两的银票。“这个,算是朝亮哥哥办事的费用,若是不够的话,尽管问冬儿妹妹来拿,最近冬儿妹妹的清荷堂生意不错,这点银子还是花销得起的。”
谢朝亮听沈立冬这般说,正要推脱,他可不能收下沈立冬这烫手的银子啊,要不然,他堂哥谢朝云头一个就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沈立冬坚决要谢朝亮收下来。“这个呢,朝亮哥哥一定要收下来。俗话说,生意人就得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来办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些银子给朝亮哥哥,又不是送给朝亮哥哥用的,那是用来办事的花销,这个总不能让朝亮哥哥给冬儿出吧,那样的话,冬儿会觉得很对不起杏儿嫂子还有平哥儿的,毕竟,朝亮哥哥的家财还是留着给妻儿花销比较恰当一些。”沈立冬这话都放出来了,谢朝亮哪里还敢不收啊,要是沈立冬跑到杏儿那里随便说上这么一句事实而非的话,他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谢朝亮在谢朝云跟杏儿之间选择的话,还是坚定地站在妻子那边,收下了沈立冬给的三万两银票。
“既是如此,那么朝亮哥哥收下了便是了,还望冬儿妹妹放心,朝亮哥哥一定会帮你尽量办妥事情的。”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怎么好办,谢朝亮心里打算着,还是找谢朝云去商量一番,毕竟,以堂哥的势力,恐怕办起事情来比他还要快一些。
那沈立冬见谢朝亮收下了银票,就没再说些什么,起身跟谢朝亮去了饭桌上,那里杏儿嫂子还有平哥儿早就等候多时了,就等着沈立冬跟谢朝亮上桌吃饭了。
这一顿饭,杏儿自然是热情地招待沈立冬的,她的个性是外向的,喜怒哀乐皆放在脸上的一个人,行事作风大大方方的,一点也不小家子气,可比谢朝亮这个钻进钱眼里的家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不知道当年谢朝亮是怎么拐走杏儿的,这一点,一直让沈立冬好奇来着,可是谢朝亮闭口不谈此事,杏儿也就这件事情很别扭,没有告诉沈立冬,因而沈立冬就不清楚这对夫妻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不过,看着谢朝亮这些年对待杏儿的好,沈立冬还是真心为他们二人高兴的。
毕竟,有情人终生眷属,这种事情虽然有些童话的感觉,但是最终能够走到一起的,还能坚持下来的,沈立冬还是很高兴的。
这样对她来说,就会对未来的日子多了一份期望,也多了一份希望。
饭后,沈立冬跟平哥儿玩了一会儿,又跟杏儿聊了一些家常话,然后跟张婶张伯说了一些趣事,最后天色不早了,沈立冬也就起身告辞了。
本来杏儿还想留着沈立冬用过晚饭再走,可是听沈立冬的意思,沈立夏临产的日子近了,就在这几天里,因而沈立冬跟王小四二人比沈立夏自个儿都要紧张三分,这几天时刻盯着沈立夏那边呢,可不敢稍有懈怠。
那杏儿听沈立冬说了沈立夏之事,也觉得不好再挽留沈立冬用晚饭了,要不然,万一沈立夏那边有什么的话,她可得内疚一辈子了。
因而杏儿牵着平哥儿的手,跟着谢朝亮到了大门处,目送了沈立冬上了马车,离开了他们的谢府。
回转身去,谢朝亮这才打开了沈立冬留给他的那个木盒子。
打开来一看,谢朝亮蓦然震惊。
那里头,放着的是一株成人型的人参,看着那年份,若是他估算不错的话,该有上千年的。
这丫头,这一出手,也太吓人了。
谢朝亮啪地关闭了这个不起眼的木盒子,马上就跟得了一件宝贝似的,将这个木盒子拿了起来,直冲到杏儿跟平哥儿那里去,当着张婶张伯的面打开了那个木盒子。
“给你们看看,这是冬儿妹妹给的礼物。”
那平哥儿好奇道:“爹,看着像个娃娃似的,好奇怪的娃娃哦。”
“傻儿子,那是成型的人参啊,是千年份的啊,你的冬姨可真是太好了,竟然舍得给我这么一株人参,那可是多少有钱有势的人都求不来的宝贝啊。”谢朝亮生怕平哥儿给摸坏了人参,赶紧给藏了起来。
杏儿见了他这副模样,笑出声来。“这人参确实稀罕,不过对于冬儿来说,也算不得上宝贝了。喏,给你瞧瞧。”杏儿随手从衣箱底下翻找了两个木盒子出来,递送给了谢朝亮。
“你瞧瞧这个,还有这个,也都是冬儿妹妹送的。”杏儿打开了两个木盒子,那里头一株是千年人参,一株是千年灵芝。
谢朝亮见了这两样东西,那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你,你,冬儿妹妹送了你这两样宝贝,怎么你从来没跟为夫提起过?”
“那是冬儿妹妹说的,早年来京城的时候,看到我跟平哥儿就给了这两样好东西了。她说啊,这件事情若是被你知道了,定然要珍藏起来舍不得用的,所以啊就让我别告诉你,免得你珍藏了。”杏儿笑着说道。
谢朝亮听了这个,苦笑地摸了摸鼻子,还真是,若是他知道的话,还真就珍藏着不用了。
如此,杏儿见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所以啊,我说冬儿妹妹真聪明,就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的,所以要干脆就不给你了,省得给你浪费了。这药材再珍贵,那也是给你补身子的,你若是藏着不用,那不就是让药材没有用武之地吗,这可是冬儿妹妹的原话,现在啊,我送给夫君。”
谢朝亮听吧,又是一声苦笑。
“娘子,这个时候,若是谁告诉我谢朝亮说冬儿妹妹是个心思简单的小姑娘的话,我谢朝亮定然要好好地戳瞎了那个人的眼睛,好叫对方如此狗眼不识真人。”那丫头今个儿送他这份礼物,存心是等着看他笑话的,谢朝亮闷闷地想着。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那谢朝亮此时正郁闷万分之时,沈立冬那会儿已经回到了府邸。她一进了府门,就很明显地察觉到出事情了。
来不及等人通报什么,她先去了二姐跟二姐夫居住的夏风堂,果然,她这人还没有到他们那里,就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声,声音很小,似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但是显然那声音一听就让人觉得此人这个时候定然很痛苦的样子。
沈立冬从听到的声音判定,那是二姐沈立夏的声音,应该是二姐这会儿开始阵痛了,她马上就要生了。
沈立冬一想到这里,飞速开始跑了起来,顾不得什么,双手提着裙摆就往沈立夏的夏风堂直冲而去,那身后跟随的木槿木兰二人,也急切地跟着沈立冬的方向紧紧跟上。
沈立冬面色绯红地跑进夏风堂之时,那王小四正站在外头,还有王小四的父母,沈博远跟陈氏,大哥沈文轩,三哥沈文浩,四哥沈文海还有唐元祺,谢朝云,苏流瑾三个人竟然也在。
他们一见到沈立冬这个时候跑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很是着急,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态,这陈氏见此也没说什么,那是她们姐妹情深,冬儿能够这般担心,陈氏还能斥责她因为担心姐姐而失了仪态吗,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而陈氏也只是走过去,帮着沈立冬整了整衣裙,宽慰着她。“放心,这会儿你姐姐刚开始阵痛,这头一胎恐怕还得有段时间折腾了。冬儿还是先好好地坐着了,别在这里晃来晃去的,免得让你姐夫看着更为忧心。”陈氏指了指王小四,那王小四的样子显然坐立不安,随着沈立夏每一声压抑的痛声传出来,王小四就面色发白,紧张得一副几乎要晕倒的样子。
那王小四的娘还在边上不断地安慰着王小四。“四儿啊,女人头一胎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别担心,媳妇儿是个有福气的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放心好了,别担心,四儿。”那王小四的娘虽然这么宽慰着王小四,可是她自个儿对于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也是没有把握的,谁都知道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等于一只脚踏进棺材,那生孩子就等于在生死门之间徘徊啊,谁也无法预料这过程之中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王小四的父母此刻虽然看着比王小四要好一些,但是心里头也是担心的。
这沈立冬听得陈氏这般说,又看了看姐夫那边一家人的状况,她也只能按住心头的那丝紧张,毕竟是亲人在里头,哪怕她前世看惯人的生死,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亲人可能遭遇厄运的境况,所以这个时候的沈立冬,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这里,她面上的表情沉静得很,只是心情紧张得衣袖下的双手,微微而颤动。
这么细微的一个小动作,其他人在这个时候可能没有发现,但是时常会有掩饰行为,有很多小细节小动作的谢朝云,第一眼就看穿了沈立冬的伪装,这个丫头在紧张,也就在亲人有危险的时候,这个丫头才会表现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担心,紧张,慌乱还有莫名地恐惧。
谢朝云不知道沈立冬为何在瞬间就能有这么多的复杂眼神出现,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情,这个丫头在努力压制着心里的莫名恐惧,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让人担心,但是她这个样子让他看着却更为心疼。
谢朝云想到这里,竟然心里头有一丝丝的羡慕,一丝丝的嫉妒,还有一丝丝的悲伤。沈家人果然是沈家人,哪怕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哪怕这个小丫头向来是怕惹麻烦的性子,但是只要一涉及到亲人,一涉及到沈家,这个小丫头便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哪怕用了性命也会在所不惜地去守护,跟她往日那性情淡漠的样子全然不同。
可能是他也习惯了伪装,所以伪装人看穿伪装人是何等的容易,那个小丫头别看平日里笑得甜美可人,殊不知那不过是那个丫头的伪装面具罢了。
那个小丫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冷漠,看得透彻,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个丫头比他还要冷情三分,就像是一个不在局中的人,似乎这里不该是她融入生活的地方,她始终都在局外,以一个看戏人的身份一样,看着众人来来去去,自己却从来不入戏。
当年他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以为她跟他是同一种人,只是后来相处久了,他才知道,她跟他不是同一种人,她若有了心,若是认可了某个人,那么她的态度就会全然不同,就如沈家一家人来说,这个丫头对于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真心的,无论是谁出了问题,她都会挺身而出,也会铤而走险,不顾她自个儿陷入困局,不顾对方那个人会是谁,只要伤害了她要守护的人,她依旧会有勇气披荆斩棘,毫不犹豫。
这份勇气,这份果决,却是他谢朝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他所处的环境,生活下来的二十七年里,只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若想要活下去,就绝不能对人动了真心,否则,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亲人,也是一样,他无法全然地给予信任。
他的世界里,想要靠的,能靠的只能是他自己。
所以这会儿他很嫉妒,深深地嫉妒,嫉妒沈家每一个人,为何他们一家人有这样的感情,这样强烈浓厚的感情冲刷着他过去所有的理念,让他甚至开始相信,这个世上是还有真心的。
可是指尖稍稍一碰触,尖锐的疼痛刺进掌心里的时候,那抹血痕却徒然会提醒他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不可以,他不可能。
那样的谢国公府,他根本没有办法涌起半分的希望,他只求能好好地活下去,跟过去一样,好好地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谢朝云这般想着的时候,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眸却控制不住地飘向沈家一家人,视线若有似无地看向沈立冬那张强装坚定实则紧张慌乱的容颜。
这沈立冬压根不知道这里有一个人竟然这般容易看穿了她的伪装,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她扮演得很成功,成功地欺瞒过了每一个人,其实,她却不知道,她没有骗过沈家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沈家人跟沈立冬相处了那么久,点点滴滴的,若是这么多年来还没看出沈立冬那性情的话,他们就不配成为沈立冬的亲人了。
只是他们知道归知道,看穿也归看穿,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点破沈立冬,他们想着,只要冬儿喜欢就行,只要冬儿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妹妹,那就可以了,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不予理会,何况多年下来,沈立冬的所作所为,一家人感受得最为深刻了,她对家人好不好,只要是有心之人,都是心如明镜,了然得很。
所以,既然一家人都好好的,那么沈立冬的性子是冷漠的,还是热情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他们一家人也喜欢看着沈立冬甜美笑着的样子,那个样子适合她的年纪,若是她表现的太不符合这个年纪了,免不了还会被外人察觉出什么,因而怀疑什么,所以沈家人三缄其口,对于沈立冬的事,从来都不去深究,也不会去追问什么,他们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那就足够了。
就像沈立冬一样,她所求的也不过是一家人幸福平安地生活下去,她所求的不过是这份温暖如春的亲情而已。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亲人。这会儿她耳朵里听着沈立夏的痛苦声音,这越听她就越坐不住,越听她就越生了疑。
姐姐沈立夏的脉象,她有天天盯着在看着,这就算是头一胎,也不可能会这般艰难的,她明明按照医理,沈立夏的所有饭菜都打量精细了,就怕她营养过多或者营养不良,到时候生产的时候出了问题,所以那些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去做的,没有道理这会儿会出现这种问题的。
或者,或者是什么地方她没有想周全的,所以这会儿姐姐跟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了?
沈立冬想着脸色越发惨白了。
耳听得产房里头其中的一个接生婆说着什么可能有血崩之兆,难产之类的,沈立冬再也坐不住了,碰地一脚就踢开了产房的门,直冲了进去。
等到她冲进去的时候,她忽然闻到了一股药味,空气里未曾散去的药味,那药味里头有一味她极为熟悉的药材。
是谁?究竟是谁这会儿要害了姐姐?!
沈立冬蓦然一惊,目光扫向案台上的那个碗,里头似还有几片人参片漂浮着。那两个产婆见沈立冬闯进来了,有一个产婆神情似有些慌乱,站了起来,忙阻止沈立冬靠近。
“姑娘,这是产房重地,姑娘尚未出阁,这般进来可是不太吉利的,老身劝姑娘还是赶紧出去吧。”那个产婆拦截沈立冬,似怕沈立冬发现什么问题了。
而沈立冬这个时候抬脚一脚就踹掉了那个产婆,快步上前几步,拿起那个碗,目光霎时间犀利如血剑,砰地一声,沈立冬将那个碗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飞溅了产婆一身的残汁。
“说,你们两个,究竟是谁派来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那外头等得着急的王小四跟王小四父母,沈博远跟陈氏夫妇,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文海加上唐元祺,谢朝云跟苏流瑾,他们看沈立冬带着怒意直接踹门而入,这会儿又听到了里头传来了砸碎物品的落地声音,这他们直觉认为事情严重了,一个个急得火烧眉头似的,全部往房门口处涌去。
却看到沈立冬的两名侍卫阿牛跟荣安,这个时候抓着两个产婆从产房里头拖了出来。那两个婆子好像瘫软了一般,一声不吭的,像是吓坏了似的,神情木木呆呆的,看着有些奇怪。
王小四眼见产婆都被提出来了,这一急,忙上前问阿牛。“出了什么事情了?里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夏儿出什么问题了?”王小四抓住阿牛的胳膊急切的问着,那力道抓痛了阿牛都不知道,不过阿牛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回复了王小四。
“五小姐说了,请姑爷还有各位不要担心,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痛得刚才岔过气去了,这会儿五小姐用人参片塞着,又用了金针刺穴,二小姐这会儿清醒过来了,已经没事了,这个时候正努力在生孩子呢,有五小姐在旁边照看着,不会有问题的。”阿牛这番话说来淡淡的,平静地叙说着,可是众人看到他跟荣安一人提着一个产婆出来,就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那王小四又不是一个愚蠢的,自然问起了这件事情。这荣安生怕阿牛性情耿直,说漏了嘴,那自然是没等阿牛开口呢,就直接拦截了话去。
“姑爷,你放心好了,五小姐见这两个产婆这般没用,心情不好,就让我跟阿牛将她们二人扔出府门去,不需要她们二人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荣安给了阿牛一个眼神提醒,那阿牛可没忘记沈立冬的吩咐,这会儿绝对不能让沈家人的心神乱了,否则的话,小姐在里头也会开始紧张的。
所以阿牛想到了这一层,也就顺着荣安的意思点了点头。“嗯,五小姐是恼怒这两个婆子太没用了,所以迁怒她们两个,让我们二人将她们二人送回去。”
那王小四听了阿牛这般说,倒是信了三分,也就放他们一人提着一个产婆出了朝议郎府邸了,只是王小四信了,王小四的父母信了,沈家人跟唐元祺,谢朝云还有苏流瑾三分却是没有相信半分。
只是这会儿沈立夏是凶是吉都不知道,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沈立冬添麻烦。若是沈立冬那般吩咐了阿牛跟荣安,那么她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其他人都不敢说些什么。
很快,阿牛跟荣安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了沈立冬身边的两个心腹丫鬟,木槿跟木兰。
“五小姐吩咐了,木槿跟木兰赶紧进去帮小姐做事,其他人就等在外面,等到二小姐生下孩子了,你们再进来产房。”阿牛跟荣安让开身,让木槿木兰走进去,他们二人就守在产房门前,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半分。
“阿牛,为何不让我进去,还是让我进去吧,我虽然医术没有小姨子那般厉害,但我还是可以帮上忙的,你就让我进去吧。”王小四看着这状况又没办法安心了,站起来就要往里头冲进去。
阿牛立即就拦截了他。“请二姑爷稍安勿躁,五小姐吩咐了,除了木槿跟木兰二个丫鬟可以进去之外,其他人都在外头等着,等到二小姐生了孩子,你们才可以进去。所以,二姑爷,属下对不住了,不能让你进去,职责所在,还望二姑爷见谅三分。”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夏儿出事了?是不是刚才那两个产婆有问题?所以小姨子才会大动肝火处置了她们两个,才会这般让你们守在门口不让我进去瞧一眼,是不是这样,阿牛,你老实告诉我一句,夏儿现在究竟有没有危险,有没有?”王小四红了双目,抓住阿牛的衣领吼叫着。
那谢朝云上前一步,将王小四隔开了。“王兄,我看你还是好好地在外头呆着吧,你没看到吗,这里不止你一个人担心夏姐儿,沈家人比你的担心少不了半分,所以你不要这般冲动为好,还是听冬儿妹妹的吩咐,不要再阻碍冬儿妹妹给夏姐儿好好接生了,你要知道,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给冬儿妹妹添加麻烦了。要不然,她会更紧张的。”她这般做,也是为了让她自个儿的压力减少三分,从而更有把握救人吧,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二个产婆定然出问题了,所以冬儿妹妹这会儿正在全心全力地给夏姐儿施救吧。这个时候,她还能在慌乱之中做出这样的安排,已经难能可贵了,所以谢朝云不希望王小四给沈立冬添了压力,让她无法静心地给沈立夏施救。
那王小四听了谢朝云这番话,蓦然沉默了,随后蹲身下来,双手抱着头,很痛苦地喃喃自语着。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夏儿也无需这般受罪受苦了。
这王小四的父母见王小四这般痛苦,想上前劝慰他吧,让他不要介怀,这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啊,这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是一只脚踩在棺材板上的,这四儿也实在是太心疼自个儿的媳妇了,哪能说他自个儿的错呢,难道让媳妇儿不生孩子,让她断了四儿的香火不成?这王小四的娘啊,虽然心中这般想的,可是这话说不出口啊,若是当着亲家公亲家母的面,在夏姐儿这会儿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的危急状况下说出这般话来,那她也太过绝情了一些,太没良心了。可是她也不想四儿这般痛苦啊,这思来思去的,连她自个儿都乱了主意,那是只能陪着王小四一块儿团团转了。
好在沈博远跟陈氏一家人还算镇定,虽然明明心中知晓沈立夏这会儿可能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了,但是他们还是相信着沈立冬,相信冬儿的医术一定可以将沈立夏给挽救回来的,所以这会儿他们除了心中祈祷沈立夏母子平安之外。这陈氏还走过去安慰了王小四,怎么说这个女婿虽然这个时候没用了一些,但是怎么说他也是担心女儿所致,才会这般失了主意,因而陈氏拍了拍王小四的肩膀,宽慰着他。
“小四啊,我家冬儿那般厉害,她绝不会让她姐姐出事的,你就放心好了。这会儿你也不要再自责了,好好地休息一会儿吧,夏姐儿这是头一胎,生下孩子自然不会这么快的,时间会长一些,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女儿家哪个生孩子不是这样的,都一样的,都这般疼痛着的,等生完了孩子就好了。”
“岳母,夏儿真的会没事吗,她会平安的对不对?我这会儿不要孩子没关系的,若是有危险的话,就让小姨子将孩子去掉好了,要保住夏儿的性命。孩子没了下一次再说,只要保住大人的性命就可以了。”天知道王小四说出这番话来是挣扎了许久,这个孩子自然也是他极力想要盼来的,只是到了这个时候,王小四也知道情况定然很严重了。他不是愚笨之人,大伙儿虽然让他不要担心,他自己也告诉他自己不要担心,免得给小姨子添加压力,免得引起旁人的惊慌,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自个儿,控制不住地往不好地地方想去,这一想,他就越惊怕,越惊怕,他就想到了这个方法。
他想着危急的时刻,只要没了那个孩子,夏儿就会保住了,所以这个时候王小四竟然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那王小四的父母都觉得王小四疯了,这亲家公亲家母这边都还没说什么呢,这冬儿进去了也没出来说什么夏儿危险的话,这四儿怎么能这般狠心就不要自个儿的孩子呢。那王小四的娘气得,直接挥出了一巴掌。
“四儿,那不是你的孩子啊,那不是你骨肉啊,你怎么能这般狠心就不要了呢。”
“娘——”王小四被他娘的一巴掌给打得似有些惊醒了,惊醒之后他又无法抑制地痛苦了起来。
“对不起,娘,是孩儿错了。”也许他还能怀抱一丝希望,也许小姨子真的会有办法也说不定,王小四此时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到了沈立冬的身上。
啊——
这个时候产房里头传出来一声婴儿的响亮啼哭声,就像是黑暗中来了一缕阳光,将在场所有人心里的黑暗全部都驱逐走了。
“四儿,你听,是孩子的哭声,孩子出生了,四儿,你的孩子出生了,娘的孙子出生了!”王小四的娘喜极而泣道。
那王小四却没因为这个消息而欢喜起来,而是抓住了端着血水出来的木兰。“我娘子,娘子怎么样?”
“恭喜姑爷,二小姐母子平安,这会儿二小姐累了,正歇着呢,等会就会缓过来了,有五小姐陪在二小姐身边,姑爷尽可放心。等会,等二小姐清醒过来了,你们就可以进去瞧二小姐了。”木兰笑着端着一盆血水出去了,接着是木槿,木槿打包了一包袱沾染了血渍的衣衫,拿出去处理了。
最后走出来的是沈立冬,她此时一身是汗水,不知道是惊吓出来的冷汗,还是忙碌之后的热汗,总之浑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可是看她的表情,却很高兴。
那个真心露出的笑容,跟往日里那个面具般的甜美笑容是不同的,看到沈立冬这样的笑容,在场的所有人都似被感染到了,他们知道。
母子平安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那王小四此刻什么话都说出来,呆呆的,木木的,像是不太相信这个消息似的,直到边上一个一个全向他道喜起来着,直到他父母随着木槿进去,稍刻夫妇二人喜气洋洋地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二人还不时地对着襁褓里那个婴儿,说笑着。
“哎呦,我的孙子长得可真丑哦,真丑哦,真是一个大丑娃哦。”王小四的娘抱着婴儿,左右摇晃,边摇晃还笑呵呵地说着孙子长得真丑。
这王小四的爹也乐得在旁凑趣道:“是啊,真丑啊,跟四儿小时候长得很真像啊,太丑了,怎么长得这么丑哦。”
沈博远跟陈氏见王小四的父母抱着婴儿一直在说笑着,夫妇二人也上前跟着逗趣着,口中也是不断地说着孩子很丑的话。
那王小四见自个儿父母还有岳父岳母都这般说着自个儿的孩子,他奇怪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纳闷道:“爹,娘,岳父岳母,我跟夏儿的孩子长得不丑啊,你们怎么都说他长得丑呢。”
“你这个孩子,懂什么啊,小孩子小得时候都得这么说,这样才能长得好,知道吗,我的傻儿子哦。”王小四的娘轻斥了王小四一句,王小四听了原来是这样,他这才喜逐颜开,也跟着逗起了襁褓中的婴儿。“儿子啊,你可真丑啊,真丑。”他逗着孩子完后,还去问了走出来的木兰。“木兰,我现在可以去看娘子了吗?”王小四没看到沈立夏安然无恙,他这心还是没办法放下来。
“这会儿二小姐已经清醒过来了,二姑爷自然是可以进去瞧了,只是二小姐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五小姐的意思是让二小姐得好好静心调养一段日子,所以二姑爷等会瞧了,不要呆太久,让二小姐多歇着。”
“哎,好的,我记住了,多谢木兰。”那王小四一听到可以去瞧沈立夏了,忙冲了进去,冲到了沈立夏的榻边。
这会儿,他看着脸色发白的沈立夏,面色不好看地躺在那里,很是心疼地抓起了沈立夏的手。
“娘子,为夫以后不让你受苦了,咱们这次有儿子了,下次就不要再生孩子了,你这回生孩子太过惊险了,为夫都怕了,下次咱就不要孩子了,夏儿,好不好?”他虽然也希望多子多福,可是没有了沈立夏,那多子多福又有什么用,因而在这个时候,直接就提出了他的想法来。
沈立夏知晓她这一次是吓坏了王小四,因而没说什么,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好,夫君说什么,夏儿就听什么便是了。”只是日后究竟还要不要第二个孩子,还是她说了算的,沈立夏心中暗自打着这个主意。
王小四却压根不知道沈立夏打了这样的主意,等到日后沈立夏再怀上了第二胎,他那个时候哦,真丢人哦,知道这个消息后直接晕倒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这会儿屋子里他照顾沈立夏安歇下去,自个儿陪在身边,静静地看着沈立夏。
房门外,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那沈文轩,沈文浩还有沈文海眼见王小四的父母跟自家爹娘抱着孩子乐不可支的,他们也都争着去看外甥了。
“来,孩子,我是你大舅舅,记住哦。”沈文轩这个时候也难得有好心情逗了逗婴儿,那沈文浩在边上也凑了一句。“小子,我是你三舅舅,要记得。要不然,等你大了,三舅舅得狠狠地揍你一顿不可。”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般吓孩子呢,去去去,到一边去,别吓坏了娘的乖乖好外孙。”陈氏推了推沈文浩,不让他再靠近婴儿半分了。
旁边的沈文海听到大哥跟三哥都介绍了,他这个小舅舅的也不例外,也赶紧上前跟孩子介绍了起来。
“小孩,记得哦,我是你小舅舅,等你大一点,小舅舅就请你好吃的,保证你天天吃得开心,喝得壮壮的。”
“你这个孩子,你当孩子长大后跟你一样,当个吃货啊,去去去,也别跟在边上闹腾孩子了,看这孩子都困得睁不开眼皮子了,这会儿啊可得睡了,还得赶紧去叫奶娘过来,夏姐儿这会儿估计是没办法喂养孩子的,得让奶娘喂点奶给孩子,要不然,饿坏了外婆的乖乖外孙,外婆可是要心疼的。是不是啊,小外孙?”陈氏逗着婴儿,喜气盈盈的。
其他人见到陈氏这难得一见的幼稚行为,倒是皆会心地笑了起来。这会儿,产房这边是个个面带笑容,迎接着新生的婴儿到来。
而沈立冬那边,却是面对着两个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的产婆。
那两个产婆这一清醒过来,面对沈立冬那双冰寒犀利的眼眸,竟是吓得双腿发软,身子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不知道为何,她们对上沈立冬那双冷冷清清的眸子,竟然觉得那个看着年纪小小,笑得甜甜的小姑娘会是这般的可怕,感觉仿佛见惯了生死那般,平静得很,却也危险得很。
“说,本小姐这是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出来,究竟是谁让你们对我姐姐下手的?”沈立冬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每个字透着坚定的力量,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入了两个产婆的耳朵里。
那两个产婆跪在地面上,此时不敢稍稍动弹半分。先前她们二人以为沈立冬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姑娘,还以为可以在产房里头制住沈立冬,等到事情办完了,她们两个就可以脱身走人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会用药的,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药,随着药粉吸入体内,她们两个立刻就意识不清,变得迷迷糊糊地随着两个侍卫走出了产房,而后就到了这个偏僻简陋的柴房里头。
等到她们再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的身边站在两名侍卫,看着其中一个的表情,冰冷若刀剑那般,单单一个眼神就可怕得很,还有另外一个侍卫,虽然看着笑嘻嘻的,可是动起手来可是毫不留情,直接往她们身上最痛的地方招呼,痛得她们二人死去活来的,却偏偏求不了死,因为眼前这个笑脸盈盈的小姑娘不允许,所以她们连死去都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说吧,你们这会儿别想有任何侥幸的想法,本小姐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说了,本小姐也许会给你们一条活路,不说,那么等待你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沈立冬淡淡地一个眼神扫过来,两个产婆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狠了狠心,其中一个开了口。
“不瞒小姐说,做我们这一行的,行有行规,今个儿老身坏了规矩,恐怕日后也做不了这行的生意了。只是若是不说的话,老身怕是受不了这等皮肉之苦,所以老身说了之后,还望姑娘发发慈悲,给老身一个痛快,不要这般折磨老身了。还有,老身自个儿知道今日绝无活路,只是求姑娘能够救救老身的家人,老身在九泉之下也对姑娘感激不尽了。”那个产婆倒是老实,对着沈立冬磕了三个响头,便告诉了沈立冬实话。
“这回的活计,老身本不想接的,因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老身也不愿意去做,死后那是可要入了十八层地狱的啊。可是对方抓了老身的儿子媳妇还有孙子一家人,老身没奈何这才答应了对方。”那婆子似表情凄苦得很,说了此事的原委。
“其实,老身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对方蒙着面巾,穿着一身还斗篷,声音沙哑,听着是个女人,但是老身不曾看到对方的真面容,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一点,请小姐明察,老身绝无虚言。”
沈立定一听到这个答案,便马上解了疑惑,看来,这件事情还真的跟大哥的亲娘牵扯上了关系。
原本她还以为是王小四在外头招惹了什么女人,这才派人买通产婆,用红花下药毒害姐姐差点血崩,为的就是好灭了姐姐得到王小四,只是这个想法没想到是错的,源头竟然不在王小四那边,而在大哥亲娘那边,看来她倒是冤枉姐夫了。这也幸好刚才她对王小四什么都没有说,要不然,这会儿她就无颜面对王小四了。
沈立冬想到这里,庆幸她先过来审问这两个产婆了,这个时候她审问了一个之后,又问了另外一个。
“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愿意要来害我姐姐?”
那另外一个产婆似还在犹豫,先说的那个产婆已经劝慰了起来。“陆婆子,还是赶紧说吧,这件事情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你也是因为儿子赌债欠了一大笔将媳妇跟孙子都卖给了赌场,这媳妇孙子的命可都在这笔银子上呢,你啊,也是被逼无奈得啊,你快跟小姐说说吧,说不定小姐就会救救你家的媳妇跟孙子,至于你我,老了老了,死也也是没关系,毕竟我们是害人害己,那是应得报应,我们都认了吧。”那陆婆子一听这席话,没奈何地也向沈立冬磕了三个响头。
“小姐,这件事情恰如胡婆子说得这般,老身也是被迫无奈,要不,怎敢来这种官家府邸害人呢,那不是自个儿寻死嘛。”陆婆子说着低下头了,哭着擦了衣袖。“老身跟胡婆子一样,不求别的,只求小姐也能救救老身的媳妇孙子,老身自个儿这条命,就赔给那位夫人了。”
“这般说来,找你来害我姐姐的人,也是一个黑衣女人,身穿黑斗篷,声音沙哑,听着是个女人,但是你却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是这个意思吗?”沈立冬追问着。
“没错,就是这样的。老身绝无撒谎,若有撒谎半句,就让老身的媳妇孙子全无好下场。”这陆婆子敢以媳妇孙子的命发誓,想必是假不了,何况她就算讲了假话,难道她就能被她骗得了吗?
这件事情,她会好好地查实的,若是查实确实如此,那么她就考虑考虑要不要放她们二人一马。
“阿牛,荣安,留她们在这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等本小姐查清了事情之后,再来看她们。”
第二百三十六章
沈立冬审问得了消息之后,马上出了柴房,她准备去谢朝亮那里一趟,跟他商量一下让他先帮她调查一下那陆婆子跟胡婆子两人的亲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若是事实证明那两人没有撒谎的话,沈立冬可以搭把手,帮帮她们,让谢朝亮救救那两家人的性命,只是若是稍有差错,与事实不符的话,沈立冬就不会留任何机会给她们了,她会好好地想个法子,让她们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立冬想着,眼眸微微一沉,遮掩的目光若夜空划过的流星那般闪亮,那般急速,恰若她手中操控的手术刀那般,雪亮、冰寒,且致命。
这目光在静夜里看起来,惊心怵目,但是也幸好只是若昙花一现,很快就沉寂在幽深的潭水中,沉得一丝痕迹都看不到了。
此时的沈立冬,早就调整好了心情,走到正堂大厅面对众人的时候,又是那张甜美可人的笑脸,看着似毫无破绽,可是有心人细心探去的话,就能发现沈立冬衣袖下的手指在不断地磨蹭而动。
这个细微的动作,瞒过很多人的眼睛,却瞒不过谢朝云的那双眼眸眼眸,沈立冬自认为伪装得很成功,却不知道这一回百密必有一疏,她这一回来,没有瞒过任何人的眼睛,不单单是唐元祺,沈文轩还有苏流瑾,就连沈文浩,沈文海,沈博远夫妇加上王小四父母这般的都没有瞒过去。
为什么呢?
因为沈立冬出现的样子太令人起疑心了。
想来这次是因为沈立夏的事情,关心则乱,沈立冬失去了以往一贯的冷静,解决事情的时候以为考虑得很周密了,认定不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但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细节,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那陈氏正抱着沈立夏跟王小四的儿子逗笑着在场的众人,这会儿见沈立冬回来了,瞧着她身上还是刚才那副模样,染血的衣衫未曾换下,那发髻稍稍凌乱,形容带着几分疲倦,不知道为何,陈氏看着这样的沈立冬微微凝了双眉。
“冬儿,娘看你还是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衫再过来吧,你这副模样,娘看着都觉得吓人得很,可别让孩子看到了,等会吓哭了。”
沈立冬原本做好了心里准备,想着没问题这才出来见大家的,这会儿听到陈氏的提醒,才发现她竟然忘记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心中懊恼万分,正急了,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搪塞过去,那木槿木兰却此时出现在了正堂大厅上,她们一看到沈立冬,就行了一礼道:“小姐,你不是累了说要歇一会儿吗?还吩咐让奴婢给你准备了热水沐浴,等你睡醒了叫唤小姐一声,没想到小姐是打着这个掩护倒是急着跑过来了,你怎可怎么行呢?小姐你这回也是累坏了身子,该好好躺着歇息一会儿才行。你瞧,因为小姐这般跑出来了,奴婢这刚准备好干净衣衫,都忘记放下了,就跟着小姐跑到前厅来了。”木槿说完这话,晃了一下手中的干净衣裙,顿了顿口气,继续言道:“还有,小姐你别担心了,尽管放心歇息,二小姐这里刚才已经清醒过来了,二姑爷正在里面陪着二小姐呢,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小姐尽可放心。”木槿这般说着,木兰也在边上说了几句。
“小姐,木槿姐姐说得对,奴婢觉得小姐这一回也得好好歇着了,可不能再这般胡闹了。若是要看小少爷的话,明个儿来看也是可以的。”沈立冬听了木槿木兰这番话,心中暗喜,不愧是她的心腹丫鬟,这台阶都给她做好了,她可以顺势下来了。
因而等到木槿木兰这话一说完,沈立冬就面色讪讪的,神情似很不自然地对着陈氏笑了笑。“娘,看冬儿这一急,就差点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了。冬儿这就去回自个儿院子沐浴更衣了再回来看小外甥,免得我这个样子让宝宝看着吓到了,那样小外甥日后说不定见到我这个小姨就只剩下害怕了。”沈立冬调侃着她自个儿。
陈氏听得沈立冬这么一说,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个丫头,做什么事情也不稳妥一些,老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日后可怎么办才好。这会儿还是你身边的丫鬟比你懂事,她们都知道你该好好歇着了,别到处跑了,再折腾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骨,娘可受不起上回的惊吓了。你啊,还是好好回自个儿院子,收拾干净了就躺着,歇着,今个儿就不要再过来了,赶紧带着你的两个丫鬟回屋去收拾干净了。”陈氏说完这番话,又转而低头去逗着襁褓中的小外孙去了。
那沈立冬听得陈氏这般吩咐,也就没说什么,像沈博远跟陈氏一一行礼告退,又对着王小四的父母也行了一礼,然后随着木槿木兰转身离开了正堂大厅,回竹荷院去了。
这一到了竹荷院,沈立冬抬眸给了木槿一个眼神,木槿立即将其他人全部都打发了下去,就剩下她跟木兰留在房间里头。
沈立冬眼见房里只有她跟木槿木兰三人了,便放松了心情,对着木槿木兰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你们二个丫头,这回算你们机灵,这话圆得好,若非你们两个及时出现,本小姐今个儿恐怕得被一大群人围着追问怎么回事了。幸好,幸好你们来了,帮着本小姐圆了谎,本小姐这才轻易地脱身。”沈立冬提起刚才之事,暗道下次行事得更为谨慎小心一些,可别再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疑点给人发现了。
想着,沈立冬对于木槿木兰今儿个的表现极为满意,对着二人笑着点了点头。“你们二个丫头,今个儿的表现本小姐看在眼里,有分寸又机灵,这一点很好,办得不错。这竹荷院的规矩,本小姐从你们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就说过了,只要事情办好了,就一定有奖赏。这一回,你们二个丫头自己说吧,想要什么礼物?”
那木槿木兰一听到沈立冬开口说有奖赏,二人相视一眼,竟然异口同声,极为有默契地问着沈立冬。“小姐,奴婢真的可以要礼物吗?什么都可以吗?”
沈立冬见木槿木兰似不相信似的,保证地点了点头。“自然,本小姐言出必行,说了要给奖赏,自然是要给的。你们尽管开口,只要本小姐这里有的,本小姐绝对不会不给你们。”
“其实,小姐,奴婢,奴婢想要……想要再跟小姐能够坐在一起吃顿饭。”木兰比木槿心直口快一些,自然先行开口了。
沈立冬听到这个要求,倒是微微一愣,没想到木兰会提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那木兰见沈立冬沉默着,以为小姐认为她造次了,忙慌乱地道歉了。“小姐,其实奴婢只是说笑的,奴婢哪里敢求这样的恩赐,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奴婢从未提过好了。其实,只要小姐奖赏的,奴婢都感激万分,无论是什么奖赏,奴婢都会只有感激的份。”
沈立冬听着木兰这般小心翼翼起来,倒觉得她好像最近这段日子越来越开始放纵她的本性了,以至于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木兰都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了,想着如此,沈立冬嘴角浮动一抹苦涩道:“木兰,难道你家小姐我会是这么不讲理的一个主子吗?”
“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小姐自然是最好的主子,是天下最讲理的主子了。”木兰忙摆手解释着,急着冒出了一头冷汗来。
沈立冬见了,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招呼着木兰过来。“到本小姐这里过来。”沈立冬这般招呼着,木兰哪里敢不上前,自是忐忑不安地到了沈立冬的面前。
沈立冬见木兰走过来了,起身拿了帕子,替木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笑道:“记住,你家小姐我还是以前的小姐,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会是的,这一点,本小姐可以保证。你也无须这般小心谨慎,若是你木兰的性子跟木槿一个摸样了,本小姐会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无趣了一些,你还是保持过去的样子吧,不要学木槿了。要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优点,你的好,是木槿身上没有的,木槿身上的好,也不是你想学就能够学来的。所以你们各自保留各自的好就可以了,无须改变什么,本小姐信得过你们,不会将你们当外人看待的。因而日后你们不必在本小姐面前这般战战兢兢的,让本小姐见了,可是很别扭,明白了吗,你们二个?”
“奴婢们明白了,谨遵小姐吩咐。”木槿木兰二人双双应着,沈立冬见她们不再这般拘束了,才道:“至于木兰刚才提的要求,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本小姐准了。同意木兰等会跟本小姐一同坐着吃饭,至于木槿嘛,本小姐想问问,你的要求是什么?也尽管提了便是了,本小姐若能办到一定替你办到。”这沈立冬此话一出,木兰一喜,木槿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上前说了她的要求。
“其实,奴婢所求的,跟木兰妹妹是一样的,也希望能够跟小姐坐着,再一起吃顿饭。”钱财方面的,她们两个丫鬟从沈立冬那里得了不少的奖赏了,因而她们二人更看重的是小姐对她们二人的那份肯定和看重。
那沈立冬听了木槿的要求,笑了笑。
“行,本小姐都准了,等会木莲准备好晚饭的话,就一道儿用饭。”木槿这丫头,果然行事比木兰那丫头谨慎了些许,也狡猾三分。
不过,这样才好,伶俐忠心的丫头可比木讷忠心的丫头可靠多了,因为前者会帮到你,后者却可以好心办坏事,帮了倒忙。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这沈立冬奖赏了木槿木兰二丫鬟跟她同桌用饭之后,便吩咐了木槿木兰明个儿要去做的事情,然后她又让木棉找来了于嬷嬷,问了一下最近曹相爷府邸里头那个易大娘的情况,那于嬷嬷倒是有几分能耐,这打听消息倒是一把好手,倒还真的让她探听到了不少的消息过来。沈立冬将这些消息全部汇拢,去除了一些没用的消息,将那些觉得有用的消息全部都摘录了下来,书写成一个小本本,然后隔天一大早起来就让李伯驾车去了谢朝亮的府上,将那些有用的消息一并给了谢朝亮,让他去证实一下这些消息正确与否。
另外,关于那卢婆子跟胡婆子两家亲人的事情,沈立冬也托付给了谢朝亮去办理。
这谢朝亮好生奇怪来着,以往沈立冬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会找他来处理之外,其他的大事小事她不会找他来处理,那不是唐元祺那个小子给处理了,就是他三堂哥谢朝云给办理了,再不然,也是她哥哥沈文轩或者她的干哥哥苏流瑾去办了,没道理最近这段日子,凡事都来找他谢朝亮去办的啊。
虽说沈立冬能够上门来让他去办理事情,那是看得起他谢朝亮,他也不是不愿意给沈立冬帮忙,毕竟沈立冬可不是让他办事出银子的,那银子全部都是沈立冬自个儿掏腰包出来给办的,他只是花点人力精力罢了,当然,就连这些,沈立冬也是给了极好的礼物,这礼物的贵重恐怕任何一个人接了,都会全心全力给沈立冬办妥的,可是她奉行肥水不流外人田,倒是便宜他谢朝亮了。
只是这便宜虽然他占了,他这心里的疑惑还是得问问的。因而当沈立冬再次上门来的时候,谢朝亮就直接开口问沈立冬了。
“冬儿妹妹,你是不是最近跟他们闹了矛盾了?若是有什么不好说的,朝亮哥哥替你去说,他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只要你一说,还是会将你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沈立冬听得谢朝亮今个儿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倒是稍稍一愣,转而瞪了谢朝亮一眼。
“朝亮哥哥,你这么问的意思,是不是不愿意帮冬儿办事啊?若是不愿意的话,朝亮哥哥大可言明,冬儿另外找人去帮忙就是了。”沈立冬口气不冷不淡地说着,谢朝亮听了,面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这,当然不是的。朝亮哥哥自然是愿意给冬儿妹妹办事的,只是有些疑惑罢了,疑惑……”谢朝亮声音越说越低了,他心里明白,定然是哪里出问题了,要不然沈立冬不会专门只找他一个人办事的,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蹊跷。他这心里头痒痒得很,那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却不好开口问沈立冬,因为这丫头一句话吐出来绝对能够咽死人,他哪里还敢多问一句啊。
这沈立冬见谢朝亮不再追问什么了,抿唇一笑,站起身来告辞的时候,跟谢朝亮留了一番话。“对了,那两个产婆的事情,就是他们家人被人威胁的事情,你能够找出来就找出来,帮着能救一命是一命,怎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于你这样的生意人来说,那是积德行善的事情,对你,对平哥儿而言都会是一件好事的。”沈立冬凉凉地留了这番话就离开了谢府,留下谢朝亮呆在原地,被冷风呼啦啦地吹着,感觉很郁闷啊。
这丫头,不就是多问了一句话嘛,何必拐着歪骂他是奸商呢,这不做好事,按照她的意思,还可能影响后代啊。
这小丫头,心思可真狠啊,这若是不给她办妥当的话,他可还真的有些后怕。要知道,他做生意的,可是很信佛的,这天理循环,轮回报应什么的,他还是很相信的,因而他每年也捐出了一大笔银子做善事,就是为了后代的子子孙孙考虑。这般说来,沈立冬给了他这个行善的机会,那还真的挑不出理来,他不但不能说那个丫头什么坏心眼之类的,还得感激那个丫头,给他做善事的机会。
想到这里,谢朝亮苦笑了一声,唉,真是怎么算都没算过那个小丫头啊,每次怎么都是他落了下风呢,这让谢朝亮觉得无比悲哀,他这个大周王朝的皇商为何就没斗过那么一个小丫头呢。
谢朝亮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同时也是佩服万分,因而此时他的心情那是矛盾得很,万分纠结得很。
只是他这会儿纠结,沈立冬出来谢府心情可是好得很,这损了谢朝亮一把,还得让他心甘情愿地去办这件事情,那是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美事了。
沈立冬心头乐滋滋的想着,上了马车回途之中还是心情很好的,只是老天爷好像不容许她一直保持好心情到府邸似的,马车在半道上,不知道为何,马匹忽然仰头长嘶起来,像是发疯了一般,朝着前头横冲直撞起来。
沈立冬在马车里坐得那是跌跌撞撞的,整个身体都摇晃了起来,这她觉得若是再坐下去的话,估计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跌散了。
想着,她果断地做了决定,挑开马车帘子,准备跳车。
然就在沈立冬决定跳车的一瞬间,一个身影若闪电那般急速地朝着沈立冬飞跃而来,在沈立冬翻身落地的瞬间,将她拦截了,牢牢地抱住了。
“冬儿妹妹,你没事吧?”抱住沈立冬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街上带着侍卫兵巡视的唐元祺,这会儿他眼见沈立冬的马车失了控制,惊得在大街上直接施展了轻功,将沈立冬从快要跌散的马车上救了下来。
那沈立冬此刻得救了,赶紧从随身携带的药瓶子里头拿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口中,吞咽了下去,很快,她腹内那种翻滚作呕的感觉,在瞬间得到了缓和。沈立冬撑着唐元祺的胳膊,稳稳地站好了。
这个时候,她脱了险,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小哥哥,李伯呢,赶车的李伯怎么样了?”
“他没事。小爷手下的一名侍卫飞出去将他救下了。不过,冬儿妹妹的马车这会儿估计不能用了,小爷看着马匹疯狂冲出去的样子,这个时候以这个速度还有方向冲过去,前头就有死胡同,冲进去就得撞墙了。”唐元祺这般刚说完,他的属下就来报告沈立冬马车的情况了,果然如唐元祺所料的那般,马儿无法控制,直接撞到了那厚实的墙壁上,竟然活活撞死在了墙下,马车自然也跟在其后被撞得粉碎。
那墙壁被二匹快马的力道冲撞过去,也被撞出了一个大孔,墙体瞬间倒塌了下来。
沈立冬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暗吃惊。
这究竟是谁,在朗朗乾坤之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都敢对她下手,可见对方无所顾忌,这般行事,分明就是想要她的性命。
究竟是谁,那般狠毒?!
沈立冬眼眸一沉,蓦然似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先是姐姐出事,接着是她,然后呢,会是爹娘跟三哥四哥吗?
沈立冬一想到这一点,马上催促唐元祺。“快,快带我回府,我现在就要回去,马上,快,小哥哥,带我回去。”她的声音里露出了无比的恐慌,此时的她心乱如麻,是她估算错误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丧心病狂,简直就是疯子一样。
也对,一个藏匿了二十一的女人,靠着仇恨活下来的,要报仇的时候,又岂容任何人阻碍她的脚步,因而她为了大哥沈文轩能够配合她,竟然不惜以沈家人的性命为代价,想要除去沈家一家人的性命,从而让大哥沈文轩无牵无挂,只能跟着她去复仇吗?
她这个女人,也实在是太狠毒了!
沈立冬的眼底露了微微的红光,她心急如焚,被唐元祺快马加鞭地带着回到了朝议郎府。果然,在她到的时候,家人果然出事了!
三哥四哥在外回来的途中被人埋伏,幸好遇见了谢朝云,若非谢朝云出手相助的话,三哥四哥可能没了性命,不好他们二人的样子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伤处有好几处,虽然不致命,但是看着触目惊心得很。
不过,他们二人只是一些皮肉之伤,终究并无大碍。何况姐夫王小四已经给沈文浩还有沈文海先行处理了伤口,这会儿他们两个虽然看着触目惊心,其实并无大碍。
倒是另外一个人,此时还躺在榻上,纠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那是沈立冬的娘亲,陈氏。
今个儿陈氏刚刚用完了料子,想带着丫鬟出去采买绢花的材料,哪里想到从绸缎庄刚买好料子回来的途中,马车被人动了手脚,陈氏被马车撞击得跌出了马车外,下落的时候头部撞击到了地面上,当场就昏迷不醒了,这后来被身边的丫鬟给抬回来了,王小四也给瞧了病,但陈氏始终没有清醒过来,还还昏迷之中。
更可怕的是,陈氏还有晕厥之症,时不时地在呕吐着,这房间里头满是充斥着浓重的气息,让沈立冬瞬间有双腿发软的感觉。
“冬儿,冬儿,你没事吧?”唐元祺看着沈立冬差点站不住跌下身子去,忙搀扶住了沈立冬的胳膊。
“我,我没事,我去看看娘去,去看看娘去。”才几天功夫,一家人就遭遇了这等横祸,沈立冬前几天才好不容易将沈立夏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会儿又轮到娘亲了吗?
沈立冬的双手握紧着,心头一阵一阵地发寒着,她不知道是如何撑到陈氏的榻前的,只一眼,一眼看到榻上面无血色的陈氏,沈立冬的眼眶忽然之间就红了起来。
泪珠,瞬间从她的两颊流淌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旁边的唐元祺眼看着沈立冬面色惨白如雪,身子随时有可能跌落瘫软的样子,他在旁紧紧地盯着,就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
沈立冬双手紧紧地握着,指尖刺痛了掌心,以此来缓解心中的慌乱,她想要镇定,想要冷静下来,可是微微发颤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心情,那份紧张一直缠绕着她,此时她,根本没有办法出手。
“冬儿,你的手,你的手……”唐元祺看着沈立冬那双手一直在发抖,不断地在发抖,且越来越厉害。
沈立冬还啪地一声打了她自己的手,来回啪啪清脆地打着,直到双手发红,沈立冬还在不断地打着。
“冬儿,你别再打下去了,你的手会废掉的。”唐元祺这是第一次看见沈立冬这般疯狂的样子,他惊怕到了似地赶紧将沈立冬的双手牢牢地给抓住了,他不想再看到她这般折磨她自己了。
沈立冬却狠狠地推开了唐元祺,双目发红道:“不要管我,离我远一点,你们都走开,都给我走开,不要呆在这里,我会处理好的,我会冷静下来的,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沈立冬这个时候越想要冷静,她就越慌乱,她这个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问题,她自个儿先前从马下惊魂而过,从差点命丧的惊吓中还没缓过劲来,此刻却面临这等噩耗,哪里经受得住,自是意识开始发黑。
不过她在她意识无法清醒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掏出了一把锋利的鄙视,扑地一声直插入了她的腿上,刺得鲜血淋漓。
“冬儿,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让姐夫给你包扎伤口。”王小四看着沈立冬那膝盖上流淌出来的血色,印染了沈立冬的衣裙,他急着站起来,想要给沈立冬过来包扎伤口,沈立冬却阻止了他。
“不要动,就让伤口这般疼着,只有疼着,我才能静心做事。没事的,姐夫,不过是皮肉之伤,冬儿熬得住的,眼下还是娘的病情要紧,得赶紧出手,若不然,娘的病情会恶化的。”
疼痛瞬间带走了黑沉的意思,疼痛也让她紧张的心情逐渐被取代,让脑子里乱哄哄的所有信息全部被她扔了出去。
现在的她,双手可以不再颤抖了,她的手指触碰到陈氏的脉搏上,她动着耳朵,凝神静气地听着。等到探到了脉象,知晓了问题了,沈立冬的手指间蓦然出现了一枚金针,此时她的手自然也能捏好金针了,牢牢地控制在指间,不会掉落下来。
“姐夫,三哥,帮我,将娘扶起来,不要动到她的脑袋,千万记得。”沈立冬生怕疼痛不够缓解紧张似的,狠心的她,握着匕首,再次刺得更深了一些。
虽然伤口处很疼,很疼,血色妖娆,刺痛了在场了的每个人,可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把握救得了陈氏,唯一的希望都在沈立冬身上,而她这般行事,自然也是为了缓和心中的紧张,为了更好地能够出手救治陈氏。
所以他们心疼着这个坚强的小姑娘,却无能为力,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行事。那沈文浩跟王小四听到了沈立冬的吩咐,赶紧按照沈立冬的意思将陈氏小心翼翼地搀扶好了。
沈立冬见王小四跟沈文浩将娘亲搀扶好了,她赶紧从身边掏出一个药瓶子,从里头取出了一枚药丸,扣住陈氏的下颚,沈立冬将药丸直接扣进了陈氏的咽喉,帮着顺到了陈氏的腹内。药丸一下去,昏迷中的陈氏似减轻了痛苦一般,面上神情看着不再痛得扭曲在了一起,她这会儿也再继续吐下去了。
沈立冬见缓和了娘亲的呕吐之症,使劲地眯起了眼睛,让视线变得更为清晰一些,再她看清楚了娘亲身上的各处要穴后,沈立冬手中的金针出手了,一枚接着一枚,谁也不知道沈立冬手中的金针是从哪里出来的,只看得她手中的金针一枚一枚地出现,然后一枚又一枚地插在了陈氏的各大要穴上。
等到金针插好了,沈立冬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颗一颗的汗珠顺着她的脸,不断地流淌下来,湿透了她的衣领,她却一点也不在乎,胡乱地抬起衣袖抹了一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氏那边的状况。
等到看到陈氏面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沈立冬才将陈氏身上各大要穴的金针一一地拔除了出来。
金针拔完之后,沈立冬又再次触碰了陈氏的脉象,这个脉象所显示的复杂之象,让沈立冬眼底一沉,站起身子的时候,骤然间失去了平衡,直朝地面上摔落了下去。那旁边的唐元祺一直盯着沈立冬的状况,这会儿见沈立冬失去了意识,眼看就要摔下去了,马上伸手抱住了沈立冬,将她摊平了,放置在一旁的长榻上。
“王兄,你快点过来给冬儿妹妹看看,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唐元祺急着冲王小四喊着,那王小四望了望榻上没有苏醒迹象的陈氏,又看了看面色惨白,晕倒在榻上的沈立冬,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比。
眼下件事情他到现在都不敢告诉夏儿,也不可能会告诉夏儿的。
以夏儿目前的身子骨,根本不能让她再添加半分忧虑,否则的话,她的身子骨就没办法调养好起来,这在坐月子期间要是落下了病根,日后受苦受罪的就是夏儿自个儿了。
因而这件事情沈家人都瞒着沈立夏,包括上上下下的奴婢仆人,全部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对沈立夏吐露半个字,若不然,全部发卖出去,绝不容情。
想到这里,王小四给岳母又再次看了看脉象,发现岳母经过沈立冬金针刺穴加上那颗神奇药丸的效力,这会儿已经不会发生晕厥之事了。
这只要病情没有继续恶化下去,那现在就算已经是不幸之中大幸的消息了。
那唐元祺看着王小四还在磨蹭着,像是在想些什么,这他担心着沈立冬的伤势,对着王小四就没办法好言好语了,脾性一上来,火药味十足。
“王小四,你还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冬儿妹妹看看怎么样了?你倒是快一点啊。”唐元祺没有耐性地催促着王小四。
那旁边的谢朝云说了一句。“祺哥儿,不要催着他了,他也是为了确定消息,若不然的话,冬儿妹妹就算昏迷了也不会安心的。你瞧……”谢朝云这话还没说完呢,就看到本昏过去的沈立冬已经缓缓地撑着起来了。
“快,将我带过去,让我给我娘看完脉象,我刚才还没有给娘搭完脉象,快一点,唐元祺,麻烦你,快一点,可以吗,就算我求你。”沈立冬唇色发白,整个人在飘忽,可是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力量支撑着她,让她这会儿还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冬儿妹妹,你不要命了!”唐元祺搀住沈立冬,不悦地对着沈立冬吼着。
那王小四看着沈立冬这般,眼睛一红,道:“冬儿,岳母大人这里姐夫已经探过脉象了,这会儿岳母已经不会惊厥了,应该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赶紧,赶紧给我去找笔墨纸砚过来,我要写信,写信。”这个时候,沈立冬能够求助的只有她的师父了,她母亲这种病症,若是在前世,她可以直接动手术,开了脑袋将淤血去除了就可以了,但是这里的条件不行,她没有把握,半分把握都没有,所以她要求助师父,师父是中医方面的高手,他一定比她会有更好的法子的,沈立冬这般想着,就坚持着要写信给师父。
“冬儿,你先让王小四给你包扎了伤口之后,你再写信,行不行?”唐元祺见沈立冬这般摸样,他不忍心再斥责她半分,看着揪心得很。
“不行。”沈立冬却断然拒绝了。“趁着我还能撑住,我得赶紧写信。娘亲的病情一刻都耽误不得,什么时候恶化都不知道,我绝不能抱半分侥幸的心里,所以,与其在这里劝我,倒不如速度快一点,让我赶紧写完信好包扎伤口。”沈立冬这话一说,底下早有木兰红着眼睛拿了笔墨纸砚上来。
“小姐,给。”木兰知晓沈立冬的个性,她决定的事情,万无更改的道理。因而她强忍着眼眶里晃动的眼珠,将笔递送到了沈立冬的手里,沈立冬在摊好的宣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着,她写得极为认真,额头一阵一阵冒出冷汗来,她还是全神贯注地在那封信上,其他的事情,全部被她忽视了过去。
等到她写完了这封信,她将木兰招呼到身边,支开了,唐元祺等人。
“木兰,去,到跃然客栈,找客栈老板,将这封信发出去,记得,要快,跟老板说,这是救命信,一定要快。”沈立冬慎重地看着木兰,这个丫鬟是她最为信任的丫鬟,她将这般重要的事情都托付给她去做,她希望她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小姐,你放心,奴婢就算丢了性命,也一定将小姐交代的事情办妥的。”木兰接了沈立冬的信,擦了一把泪珠,躬身退出去办事去了。
沈立冬熬到这会儿,终于身子一倾斜,倒了下去。
“冬儿妹妹,冬儿妹妹——”唐元祺抱着沈立冬的身子,急着红了双目。
“世子爷,你先让一让,让我给冬儿看一下。”王小四这般说着,唐元祺自是让开了身。这会儿王小四缓了缓心情,提着药箱子过去给沈立冬搭了脉,随后开了药方子给沈立冬身边的丫鬟木槿,让木槿给沈立冬去清荷堂抓药。
接着王小四给沈立冬拔了膝盖上的匕首,那匕首一拔出来的时候,血色飞溅了王小四一脸,甚至还飞溅到了唐元祺的衣襟上。
“王小四,你究竟会不会治伤啊,你这般狠心,冬儿妹妹这身子骨能够经受得住的吗?”唐元祺恼怒地瞪着王小四,朝着他怒吼着。
王小四这个时候也无心去理会唐元祺的怒吼声了,他细心地给沈立冬清理的伤口,上了金疮药,又细细地给包扎好了。
随后才跟唐元祺说了一句。“世子爷放心,小姨子她做事有分寸的,她这一刀子插进去不会动到血脉之中,只是引导她的痛觉罢了,所以看着这伤势可怕,其实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的。她这会儿昏过去的,不过是急怒攻心,又加上抑郁愧疚,这才一时经受不住而昏过去的。”想来就连小姨子对岳母这病情也没有把握吧,只是他也看过岳母的脉象了,这会儿岳母虽然还昏迷着,但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所以,那个时候,小姨子实在支撑不住了才会晕过去吧,若不然,小姨子绝对不会晕过去的,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到岳母没有性命之忧之后,这一点,莫名的,王小四就是相信沈立冬有这等毅力。
也因为如此,沈立冬后来牵挂这件事情,终究靠着顽强的毅力坚持将那封书信写好让丫鬟带出去发送吧。
老实说,这样的毅力,就算身为男儿身的他,恐怕都未必能有这个小丫头做得如此狠绝。
先前,他都没有想到,沈立冬竟然不惜用匕首伤了自己,用疼痛的方式缓解她的紧张,如此这样心性坚定之人,仅仅凭着一股力量,就能坚持到那个地步,就连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汉都要感到羞愧三分。
这个想法,不止王小四有,其他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就连谢朝云这样的人,也再次被沈立冬的表现给震呆了。
这个小姑娘,发现她越多,了解她越多,他就会觉得,她跟他越来越不可能是同一类人了。
如此,他还要搏一搏,靠近这个小姑娘吗?
谢朝云心里开始矛盾了,他究竟要不要为了那份温暖,就将这样一个小姑娘带入那个是非之地,带入乱成一锅的谢国公府呢,他,还可以那么自私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谢朝云低眸瞬间,竟是开始犹豫了,而沈立冬这一次昏迷过去,到了凌晨才苏醒过来。那木槿木兰二个丫鬟一个晚上都守在沈立冬身边,两个人压根没有回房去睡过,这会儿见沈立冬清醒过来了,木槿赶紧拿了一杯热茶来,那是她们早就预备着给沈立冬夜间若是苏醒了给热在炭炉上的,这个时候拿过来给沈立冬喝,温度恰好,既不会烫到沈立冬,也不会冰着沈立冬。
沈立冬费力地起身,拿过木槿递过来的热茶喝下之后,目光朝向一旁的木兰,声音微微沙哑道:“木兰,如何?我交代你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请小姐放心,奴婢根据小姐吩咐的那般,已经办理妥当,那人说不出三日,便有最近之处的医者赶过来帮助小姐,让小姐尽管安心,不必担心。”木兰说完这番话,沈立冬这才舒了一口气。
三日,只要给娘亲好好地守着,不让她的病情恶化,等到师父一到,娘亲的病情就可以得到救治了,沈立冬这般想着,先前心中的那份恐惧感这才渐渐淡去。
不过这个时候的她还是不太放心陈氏,她拉开被子,想要从榻上下来,却见外头一个人脚步匆匆而来,看着似很急促的样子。
沈立冬抬眸望去,正巧碰撞到那双深邃清寒的墨黑眼瞳,那里似隐隐有怒火而起,沈立冬看着唐元祺这般恼怒,眼下也顾不得哪里惹到他发脾气了,她这会儿实在担心娘亲,其他的事情她就没有心思去在意了。
这唐元祺眼见沈立冬不顾自身伤势,非要挣扎着下榻,自知她有多么倔强,此行若是不让她看到她母亲暂无危险的话,她估计不会安心休息的。
这般想来,唐元祺干脆一步当前,直接揽手一抱,将沈立冬抱了起来,直往正堂那边走去。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轻浮的举动,知晓若是被人看见了,明个儿指不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来,她忙挣扎道:“小哥哥,放我下来吧,这个样子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你这般样子看着马上就要晕倒了,若是让你真的走着去正堂的话,估计你又得晕一回了,小爷可不想再看着你晕过去了。”唐元祺先前看着沈立冬晕过去两次了,他那个时候心里都不知道多么担心这个小丫头,她倒好,这般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只顾这般蛮来,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冷静。这平日来时常说小爷他呢,说他冒失冲动,这会儿轮到她自个儿了,还不是一样。
唐元祺愤愤地想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论沈立冬说什么,他都坚决不放她下来,直到进了正堂之时,他才将她放下来,有抱着改为搀扶着,这行为举止之间,唐元祺还闷闷地跟沈立冬说了一句。
“冬儿妹妹放心,小爷就算再没有脑子,也不会伤你半分的,这会儿你放心了,小爷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不顾及场合,不会不顾及你的感受的。只是下次,希望冬儿妹妹也能照顾一下小爷的心情,别这么任性蛮干了,要不然,小爷下次就直接将你抱到大街上去,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要命了。”唐元祺的话中虽是怒气腾腾的,那话语之中去而不乏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
沈立冬听了,眼帘微微一垂,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小哥哥,下次不会了,你放心好了。这次是我鲁莽了,太过冒失了,我应该更为冷静理智一些才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你究竟还想吓小爷几次啊。小爷我告诉你啊,没有下次了,若是再有下次,小爷我真的就要,就要……”唐元祺说到这儿,终究是脸皮薄,红红的,竟是说不出口,倒是沈立冬听了唐元祺这般说,唇角微扯,淡淡一笑道:“怎么了?若有下次,你还准备将我怎么着啊。”
“直接将你双手双脚都捆绑起来,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要命地折腾自个儿。哼——”唐元祺显然心情很不好,横眉冷眼的,看着沈立冬,那是想要对她发火吧,眼下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骨,看着一阵风都能刮跑了的样子,唐元祺又怎么忍心对她发火呢,所以最终郁闷的还是他自个儿,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自个儿对自个儿发火,暗自生了闷气了。
沈立冬见唐元祺这般,眉眼一动,心头感觉到暖洋洋的,像是沐浴在冬天里的阳光下,暖暖的,痒痒的,还带着几分慵懒闲适的心情。
那唐元祺见沈立冬这会儿沉默不语,眼神那般盈盈如水地望着他,看得他竟然不受控制地红了脸,烫伤般地灼烧到了他的眉眼似的,不由地别开脸去,神情极为不自然地咳咳地咳嗽起来,且对着沈立冬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
“冬儿妹妹,你干嘛这般看着小爷我?小爷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样子了,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盯着小爷看,小爷会觉得你将小爷当个孩子看待似的。”沈立冬的这种眼神让唐元祺觉得很别扭。
那沈立冬却不明白为何唐元祺会这般说。“我哪有?”沈立冬直觉地反驳道。
“你还别不承认,小的时候,你的眼睛一旦看着小爷发光了,就两只手捏着小爷的脸蛋不放。这会儿你又露出那样的眼神来了,小爷我可告诉你啊,你可别再那般幼稚了,不许再捏小爷的脸蛋了。小爷可说过的,捏了脸蛋你就得嫁给小爷我了。”唐元祺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那沈立冬小的时候看见唐元祺这般漂亮精致的小正太,自然难免看着欣喜三分,就像前世里头走在大街上,你忽然看到一个好漂亮好可爱的小孩子从你身边走过去,你总会拿颗棒棒糖给那个小孩子,顺便捏一把那个孩子的脸蛋,甚至亲一亲他,以显示你对这个小孩欢喜得不得了的意思。
可这跟男女之事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唐元祺此时重提旧事,倒让沈立冬尴尬三分,觉得她小时候那会儿一来是因着年纪小,这般胡闹一下也无大碍,二来是谁叫唐元祺这枚小正太刚好碰撞到她呢,还非缠着她去她家不可,这么好的机会,她总得多捏几把不是吗?
然现在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若是再说小时候那般打趣的话就不太合适了,因而沈立冬面色囧然道:“这个,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冬儿不懂事,失了礼数了。这会儿冬儿大了,也懂事了,小哥哥放心好了,冬儿绝对不会像小时候那般淘气了,请小哥哥大可安心,放心。”
唐元祺听得沈立冬这般说,眉头似皱得更紧了,唇角也紧紧地抿了起来,冷冷地,莫名其妙地,狠狠地凶了沈立冬一眼。
“你就坐在这儿看你娘亲吧,小爷我先出去了,等会你看好了,叫小爷一声,小爷我再送你回去。”
“小哥哥,不用这般麻烦了,等会冬儿会自个儿回去的,若是没办法走动,也会叫木槿木兰两个丫头帮忙的,小哥哥还是先回府去吧,这会儿时辰太晚了,你爹娘在府里该担心你了。”沈立冬这番话实在是好意,只是唐元祺却是误会了。
“你放心,等你看完你娘亲,小爷送你回了竹荷院,小爷自会自己走人的,不需要冬儿妹妹这般下逐客令,小爷等会绝不会讨冬儿妹妹的嫌就是了,肯定不会碍着冬儿妹妹的。”唐元祺双眼冒火地出去了。
沈立冬看着唐元祺又发了脾气,真是越发地搞不懂他了。当然,她也越来越觉得她自个儿好无力,发现这一天比一天更难哄这个小子了。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都不知道,沈立冬纳闷地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转而低头去看榻上的陈氏。
陈氏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沈立冬担心娘亲这般昏睡着,这般不吃不喝的绝对不行,因而她这番过来自然也是为了给娘亲喂点东西。
她意念一动,从药田空间中取出了用珍贵药材配制而成的大补汤,这个就是先前给太子殿下周显广调理之后留下的,当时沈立冬放着,本想等到哪天家人要补身子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的,这会儿倒是恰好派上用场了。
有这大补汤天天灌下去一些,沈立冬至少不用担心娘亲这三天内身子骨的营养给予,想着如此,沈立冬小心翼翼地给陈氏扣下了下颚骨,将药瓶口对着陈氏的嘴唇,一点一点地给陈氏灌了下去。
她还担心娘亲会有喝不进去,还用金针刺入,助这些药汤没有浪费地进入了陈氏的身体之中。做完了这些,沈立冬看到她爹沈博远进来了。
那沈博远一看到沈立冬,又看了看榻上尚未清醒过来的陈氏,脸色黯淡的很。“冬儿,你娘这次能熬得过去吗?”沈博远问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爹,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爹,你不要过于担心娘,你自个儿也要注意保重身体,这会儿这般晚了,爹还是赶紧回去歇一歇,娘这里,有冬儿跟姐夫轮流盯着,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沈立冬面上虽然镇定地劝慰着沈博远,可是她自己的心里却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这番话,多少听着无力了一些,沈博远又怎会不清楚陈氏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呢。
可是,这个时候,他是沈家的一家之主,他不能比孩子们先倒了下去,所以他就顺着沈立冬的好意,点了点头。
“好,爹这就去回去歇着,明个儿再来看你娘。冬儿你也要注意点,早点回去歇着吧,这里还有下人看着,你娘若是有情况的话,爹马上就派人叫你过来。”
“好的,爹,冬儿记住了,冬儿也会好好地保重自个儿的,不会让爹担心的,也不会让娘再操心半分了。”沈立冬在心中喊着,娘,你快点醒过来吧,冬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冬儿以后都不会让娘再这般操心唠叨了。
娘啊,求求你,求求你赶紧醒过来吧,爹看着样子很不好,冬儿看得出来,爹他很痛苦,不到一天功夫,爹看着样子就老了好多,娘,你也会心疼爹的是不是,心疼冬儿,心疼大哥,二姐,三哥四哥的,对不对?还有二姐那里,到现在姐夫都不敢告诉她,娘出了这事情,怕姐姐坐月子伤心而落下病根,所以,娘,看在这么多人担心娘的份上,娘你也应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呐,只看一眼就行啊,娘。
还有,娘,你那白白胖胖的小外孙,这二天没见又长了一些,娘若是见了,定然会欣喜的。姐夫说,跟他父母商量过了,小外孙的名字由娘来取,因为娘懂得很多,娘比很多人妇道人家都要懂得多,所以娘起的名字定然是好听的,你说是吧,娘?
沈立冬拉着陈氏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眼睛又莫名地红了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沈立冬以为沈博远去而复返,忙慌乱地擦干眼泪,生怕爹爹看了更为忧心娘亲的病情,只是没想到,来的人不是沈博远,而是姐夫王小四。
“姐夫?姐夫怎么这个时候不陪着姐姐在那边,难道你不怕姐姐起了疑心不成?”沈立冬微微皱眉地问着王小四。
王小四无奈道:“冬儿,哪里是姐夫不想陪在你姐姐身边,而是你姐姐今个儿已经起了疑心了,她今个儿一天都没有看到岳母过去,直追问我,岳母今个儿怎么没有过去看小外孙跟她。这,这,我又不会撒谎,生怕被你姐姐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便干脆说清荷堂那边有个需要急诊外出的病患,大半夜的过来找我了,这才脱身出来的,正好看到世子爷在外头心情不好地逛着,他见了我,让我赶紧过来替冬儿你,让你好生歇着,别再动不动就晕倒吓人了。”王小四这么一说,沈立冬纳闷道:“怎么?祺哥儿他还没有回去吗?”
“没有呢,还在外头呆着呢。我看啊,冬儿还是出去看看吧,这里就让姐夫盯着吧,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就放心去劝劝世子爷,这里啊,恐怕也只有冬儿你能说动世子爷了,其他人,估计连靠近半步都不敢。”王小四这么一说,沈立冬想到刚才唐元祺发了脾气的样子,终究是无奈地起了身。
“也好,娘这里就麻烦姐夫了,冬儿我出去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