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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杯红酒到天明     木仙府种田纪事txt下载     木仙府种田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章 莲池有仙?

    第三百三十一章莲池有仙?

    “如果我能为你求得一点青春,我会留在心中保存,纵然青丝如霜,黄花飘落,红颜已老,只求心中还有一些纯真。

    日落西山天际一片暮色沉沉,我俩就要走近黄昏,回首多少甜蜜,几番哀愁,起起落落,始终不悔与你共度此生。

    山谷中已有点点灯火,暮色就要渐渐昏沉…

    晚风中布满我的歌声,道尽多少旧梦前尘,夜色中之看到彼此眼神,我俩终会消失在那黄昏。”

    孙昊静静望着那个被夕阳镶上璀璨轮廓的女子,心里突然就无比清明,她是在告诉他,她思念那个人,她在遗憾没有他一起相伴共赏这黄昏。可怜他,别说三年,就是守上千年万年,也一直只能是他们之外的一个看客,一个可悲可笑的看客…

    “好。”轻轻放下手里的酒杯,他勉强起身几个纵越消失在树林里。

    夏烈伸手直接捧了酒坛,咕咚喝了几口,然后也不理会嘴角滴下的血色酒汁儿,低低嗤笑出声,“何必呢,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太过狠毒?”

    木艾挑眉,纤长的手指顺过一根根琴弦,“狠毒?我吗?我只是不想成为一群女人的眼中钉,不想和他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毕竟我在这个世界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多,我不想再少一个而已。”

    夏烈沉默半晌,抬手抹抹嘴角,“也许你做的对,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就最好不要做。”

    木艾收了手里的吉它,站起身,抚了抚翻卷的裙角,“你从我这里也拿了足够的种子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乡去?”

    夏烈眉心快速跳动了一下,眼眸猛然缩了缩,下一刻却笑着又灌了一口酒,“怎么?心疼我喝掉的好酒,想撵我回去了?”

    “随你,走了省粮食,不走,多个打手。”

    夏烈看着她慢悠悠下了石台,走向那个门廊里已经挂了灯笼的房子,一身朱红衣衫的辛巴扑到她怀里,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她笑着去拉他的小耳朵,被他灵巧的躲了过去,然后反手抱住她的胳膊,脸上满是讨好耍赖,最后她好似无奈的答应了什么,拉着小儿一起进了门…

    山边的夕阳最终慢慢沉入了山后,暮色彻底降临,山林归入一片寂静,良久,一只酒坛,咕咚一声撞破平静无波的荷塘,惊起蛙鸣阵阵…

    微醉助好眠,托了那几杯果酒的福,这****木艾睡得极香甜,早晨醒来时,伸手推开窗,山林间特有的淡淡雾气飘进屋子,吸上一口真是全身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

    仔细听听,楼下大厅里的座钟刚打过五声,整个房子里的人都尚在安睡,一时兴起,随手在月白丝绸的睡衣外面加了件妃色纱衣,找根绸带绑了头发,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挥手示意值守的陆云不必上前,然后信步走上石台,果然石台下一众荷花正掩映在乳白色的雾气里,悄悄绽放,偶尔随着清晨巡弋领地的凉风微微摇动,那般娇羞,那般婀娜。

    木艾微微一笑,飞身跳下石台,一只足尖儿点在一张大荷叶上,弯腰伸手采了一朵半开的白莲,放到鼻下轻轻嗅闻,随手插到了耳际。

    纵身又跳到另一处,选了几张最嫩的荷叶,两只微黄的莲蓬,甚至还从荷下挖了两只白嫩藕节出来,轻轻在池水里洗净,挥手扔进空间,几个纵跳又回到石台,甩甩手上的水珠儿,笑着在心里盘算,早饭就做荷叶粥了,再凉拌个藕片,就地取材,又新鲜又美味。

    转身回了房子的她,却没有发现,池边不远的略高的小坡上,正有几个书生放了桌子在泼墨作画,她已经在几人的惊艳狂喜中,变成了画中一景,而随着这些画作被外人所知,莲池有仙子,喜在晨间雾色里在莲花间起舞,这个传说也渐渐流传开来,引得年年莲开之时,无数文人墨客蜂拥而至,作诗作赋,蹲守等候,却再也没有人能再睹仙颜…

    直到多年后有一日她看到小儿拿回的画作之时,才终于明白那个传说中的仙子,居然就是她自己,于是嘴上对着儿孙们说着巧合,背地里却喜滋滋的,极爱娇的说给那个已经眼角有了皱纹的男子听,那人淡淡吐了一句,“你本来就是仙子。”一双眼眸里的深情、骄傲、眷恋,瞬间把她淹没…

    小安洗漱干净,换了一套水蓝色的棉布衣裙,抓起青色的围裙和套袖,刚刚走进厨房,就见自家夫人在灶前忙活,连忙上前,问道,“夫人昨晚可是没睡好?要做什么吩咐我们就好了,怎么一大早就沾凉水?”

    木艾一边搅着大锅里的粥,一边笑道,“今日醒得早,去莲池摘了些新鲜荷叶,正好给大伙儿做些新吃食。”说完又指了案板上的两只藕,“帮我把这藕切成片,其余小菜之类都跟平日里一样就好。”

    正巧这时,惜福几个丫头也进来了,上前见了礼,小安就带着她们麻利的忙开了。

    自家一行人连主子带奴婢一共将近二十口,一路南下,每日伙食多是自家厨房里做的,很少在外面吃,所以,几个丫头无论刀工还是厨艺,都练得十分出色。切菜的,炒菜的,蒸馒头的,烧火的,有条不紊,快而不乱。

    木艾随手洗干净几张荷叶,平放到已经煮得开花的粥上面,然后吩咐彩云小火慢慢继续熬着之后。

    又从空间里拿了一个青辣椒,一个红辣椒,半个雪梨,都切成细细的长丝,倒进装藕片的小盆里,加了盐、醋、糖,一勺白芝麻,充分拌匀盛进白瓷盘里。

    这时,锅里的粥已经变成了清清淡淡的绿色,轻轻提起已经蔫软的荷叶扔掉,惜福立刻帮忙把粥盛进大瓷盆,边盛边嚷着真香,木艾笑着吩咐她别烫到,就回了房间洗漱换衣。

    果然,等孩子们和伊儿一家起床后,荷叶粥和糖醋莲藕,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伊儿看杨嵩比平日多吃了一碗,等他和大禹出了门,就羞红着脸要了方子,惹得木艾母女俩很是打趣了几句。

    几个丫鬟忙完了活计,就缠着闫立陆云在一只粗壮的槐树上,栓了一架秋千,嘻嘻哈哈轮换着玩了起来,幸儿仗着轻功好,站在座板上,悠了一人多高,吓得伊儿惊喊出声。

    木艾却一点儿都不担心,抱着康哥在一边喊加油,末了还鼓励伊儿上去试试,可惜她眼里虽满是羡慕,却摇头拒绝。

    木艾也不勉强她,被大宅院的规矩束缚久了,能这样肆意说笑,赏花走动几圈,就已经是难得的放松了,让她坐上秋千,上下悠荡,偶尔被风吹起裙角,她却是绝对不敢的。

    众人一处看着,一处玩着,正是欢喜热闹的时候,陈方跑来禀报,“夫人,山下有孙府的几个小厮运了些酒来,这是帖子。”

    木艾接过烫金的帖子看了看,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孙老爷子喜欢喝百果酒,派人来说声就好,居然还用二十坛青莲酿来换。”说完,挥手把空间里剩下的十二坛百果酒都拿了出来,吩咐道,“赏那几个小厮一些铜钱,让他们带话给孙老爷子,百果酒只有这些了,等明年酿好了再送他二十坛。”

    陈方躬身应下,加上孔喜闫立陆云三人,每人轻松抱起三只酒坛,飞奔下了山,小安随后拿了只装满铜钱的大荷包也跟了下去。

    山上山下跑了两个来回,二十坛酒就摆在了门廊里,木艾伸手揭了一只的泥封,细细嗅了一下,甘冽的酒香里夹杂着些许清冷的荷香,倒很是符合青莲酿这名字。心念一动,埋到空间水潭边十八坛,然后看着几个满面笑容的几个护卫说道,“这两坛抱下去放好,晚上做些好菜,大伙也都尝尝这莲城名酒。”

    “谢夫人。”孔喜几人连忙笑着道谢,男人没有几个不好酒的,特别他们还是军卒出身,对酒更是喜爱。刚才往回搬酒时,他们就猜测夫人那般慷慨的人,一定不会落下他们的份儿,果然,给他们留了足足两坛之多。

    小安想起上次吃的那个富贵鸡,笑道,“夫人,这里不缺荷叶,咱们再做几只富贵鸡吃吧。”

    木艾点头,“行,菜色你们看着安排吧,今天就尝尝你们的手艺。”

    几个丫头立刻来了兴致,也不玩秋千了,张罗着要趁人少时,下山去偷偷采上几张好荷叶回来。

    康哥吃完了小碗里的桃酱,挥舞着小手,比划着,似乎还想再要一碗。

    木艾笑着用帕子擦去他嘴边的果酱,拿出空间里的大气垫铺到草地上,放他上去随便爬。

    伊儿仰靠在椅子上,贪恋的深深吸了口气,笑道,“仙姨这里真好,让人住下了就不想回去。不过,明日恐怕老太太就该派人来催了。”

    “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好,回去了可不能露出来。下午咱们做些果酱、蜜饯,再搬几坛好酒,你明日一起带回去打点一下。不过,你毕竟占着长孙媳的位置,凡事也不要太软弱了,让人觉得你好欺就不好了。”木艾把爬到气垫边儿的康哥抱回来,温声嘱咐道。

    “谢谢仙姨,伊儿明白。”

    看着玩得开心的小儿,伊儿眼里闪过一抹坚定,嫁为人妇三年,怎会不知深宅大院里的斗争,也许不见血,但是却异常伤人,可以让人夜夜难以安睡,日日饱受痛苦折磨。想起最初那些明里暗里挡了多少妾室进门的日子,耗了多少眼泪心血,最后不还是忍着心痛让两个陪嫁丫鬟做了通房,才勉强堵了众人的嘴。在那样的府邸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好好教养儿子成才,才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第三百三十二章 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第三百三十二章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第二日一早,杨府果然派了车来,说是老太太想念康哥儿了,伊儿夫妻依依不舍的收拾了行李,辞别了木艾母子几人,带了十几坛果酱、果酒,上路回了莲城。

    幸儿突然想起那幅为楚家母子三人作的画,还没有拿给伊儿,辛巴就自告奋勇带了丰收雨顺两人去追,终于在半路赶上杨府马车,把画交到了伊儿手上,伊儿强忍了眼泪,在杨府两个管事娘子的面前,微笑着谢了辛巴三人。

    辛巴回到山上学给众人听,幸儿就趴到妈妈怀里掉上了眼泪,直嚷着以后一定不嫁人,就赖在家里。惹得木艾哭笑不得,一时担忧小女儿因为这得了婚姻恐惧症,一时又觉那般不自由,不嫁也好。大禹和辛巴却很是认真保证,妹妹不嫁,他们就养妹妹一辈子。幸儿这才重新喜笑开颜,拉着妈妈去石台上画了几幅莲池美景留作纪念。

    原本众人就只赶在了花期末,这样又住了几日,来游玩的人就渐渐稀少了,莲池里的莲花也凋落了大半,露出里面圆碗般大小的莲蓬,上面一粒粒饱满的莲子微微仰着小脸儿惬意的晒着太阳。

    不远处的几个村落里就涌出了许多村民,两人一伙儿,划着小小的尖头船,在莲池里穿梭,采下莲蓬,剥出莲子,每人都能分上几百铜钱,买些材米油盐,或者给家里媳妇孩子扯布缝件新衣。至于池底的莲藕他们可是不敢随便挖,因为那样就有破坏莲池的嫌疑,可是要被官府抓去罚银子、服劳役的。

    但是,木艾可见不得那些白嫩嫩的藕节就烂在泥里,找了个月色稍亮的夜晚,足足挖回三百多根,亲手做了一顿全藕宴之外,剩下的也足够全家吃上一年了。

    辛巴和幸儿因为妈妈没有带他们一起去体验偷藕的乐趣,很是生了一日的闷气,最后缠磨得木艾没有办法,只得又带他们去了一次,三个孩子弄了满身的烂泥,最后才挖了不到十根莲藕回来,不过,脸上倒是都笑得极开心。让木艾一再感叹,人性本恶,做坏事就是比做好事容易让人欢喜。

    一家人游玩得尽了兴,就打算向花都进发了,涛儿和诚儿的第二封信已经被镖队送了过来,信里面强烈谴责了三个孩子只顾玩耍,不顾他们翘首相盼。

    这一日众人正收拾行礼,准备第二日下山回城,结果在山下看守小路的丰收就跑上来禀报说,山下有位自称孙府少夫人的****来拜访。

    木艾本来正在教小女儿炸耦合,捡了样子好一些的装盒子,放进空间留待路上吃,一听这话,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以为孙昊之事已经解决,他那后院的葡萄架再倒也是扎不到她这里来了,没想到,人家居然找上门了,想起那日孙利所言,这位孙夫人的哭功着实厉害,她就有些不耐烦,索性也不勉强自己去应付了。唤了小安到跟前,嘱咐几句,就派了她去打发。

    小安出门又找了孔喜和陆云一起下了山,只见一辆青布马车停在山脚,五六个丫鬟婆子簇拥在左右,几步开外处还有两三个黑衣大汉,面色很是凶狠,小安和孔喜对视一眼,就皱了眉头。

    小安上前两步,冲着马车施礼笑道,“孙夫人安好,我们夫人因为身体不适,不方便招待孙夫人,派了奴婢前来转告一声,待她病势好了,一定再去府上拜访。”

    车里沉默半晌,一个微弱的女声,细声细气说道,“她真病了,还是听说我来就病了?”

    话音刚落,里面又传来另外一个尖利的声音,“姐姐说的对,前几日不还和人喝酒作乐呢吗,怎么我们一来就病了,她恐怕是心虚不敢见我们吧?”

    小安挑了挑眉,心里猜测这说话之人是谁,这般没有脑子,那所谓的喝酒作乐之人,可还有孙府老少三辈主子呢,“原来上门来拜访的,除了孙夫人还有您娘家的姨夫人啊?这可真是更是怠慢了。”

    “谁是姨夫人我是孙府二夫人”那个尖利声音立刻反驳道。

    小安瞟了眼旁边那几个孙府的丫鬟婆子,见她们脸上都有些不屑神色,心里隐约明白几分,就笑道,“二夫人?可是孙公子的妾室?”

    车里沉默了片刻,那个尖利声音微微有些气虚,“我是正经的二房夫人。”

    小安冷冷一笑,“二房夫人难道就不是妾?孙夫人当真是宽和慈善之人,一个婢妾这般没规矩,在主子面前抢话儿都不肯责骂一声。”

    那人似乎被激怒了,哗得一声推开车门,露出里面端坐的两位****来,正座上那****年纪稍大些,一袭烟青长裙拽地,袖口上绣了简单的云纹,裙摆则是一只藕荷色的蝴蝶,面色略微苍白,眼里好似时刻含着半滴泪一般,幽怨而柔弱。

    旁边侧座上的女子则年轻许多,一袭紫色流彩暗花织锦衣裙,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芍药,栩栩若生,靠近一些仿佛都可闻到那妖娆的香气。裙摆上绣着精美而复杂的花纹,腰间用一根同色的玉带系着,更显纤细,脚上一双绣花鞋,鞋面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莲花。面上双眉飞挑,翘鼻,红唇,面相妖媚而凌厉。

    此时车门大开,小安几人都看得清楚,也轻易分辨出两人的身份。那年轻女子伸了手指,怒气冲冲喝骂出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下溅奴婢也敢在主子面前顶嘴?”

    “我是木仙府内院管事,仙夫人贴身大丫鬟,下溅两字不敢当,但是,二夫人有一句说对了,我‘也’是奴婢”小安嘴皮子也不慢,几句话噎得那位二夫人张了嘴硬是骂不出什么来,特别是那句,也是奴婢,真是打到了她的软肋,无论她说的再好听,妾室就是陪主子睡觉的奴婢,她也不过仗着正室夫人脾气软弱,才能这般嚣张,若是摊到那手段狠辣的手里,别说想要这样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能否吃饱穿暖都很难说。所以,这也是她极力撺掇着大夫人来找木艾晦气的原因,否则,以孙昊对木艾的用心,当真娶了她回去,正室夫人还好,她们几个小妾恐怕就彻底完了。

    小安看那孙夫人也不像能拿主意的主儿,这妾室又明显不是个安分的,心里有些可怜孙公子,那么温润如玉,谦和潇洒的公子,后院里怎么净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心里不耐烦继续纠缠下去,再次行了一礼说道,“孙夫人,我们夫人还让奴婢捎句话给您。”

    孙夫人坐直了身子,疑惑问道,“什么话?”那二房夫人也忘记了生气,连忙支起耳朵,想要听个清楚。

    小安微微一笑,“我们夫人说,你之蜜糖,我之砒霜,您只管好好过日子,您所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说完,低头退了两步,就汇合孔喜等人上了山。

    孙夫人呆愣了好半晌,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那个女子是真的不屑与她抢夫君,于是微微松了口气。听见旁边的二夫人还在愤愤怒骂,难得皱了眉头,端起了正妻的架子,说道,“不要再说了回去吧。”

    二夫人惊愕的都忘了合上嘴巴,不明白为何平日里只会哭的大夫人为何突然有了底气,丫鬟婆子们却不管这些,连忙关了车门,赶车回了院子。

    木艾听小安说了事情经过,不感兴趣的继续带了小女儿在厨房忙碌,只要她们够聪明,以后不来招惹她就好,几个内院女子终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过,孙昊有这样的妻妾,倒难怪他生出些别样心思。至于他知道了今日妻妾所为,是否发火惩处,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了,她们既然敢找上门来,自然也要有承担结果的准备。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下了山,莲花落了,游人不在,看管车马的老头儿也早已回了家,所以,他们的三辆马车就托在了孙家别院寄放。五湖四海这两个机灵鬼儿跟着孔喜去套好车出来,等主子一家上了车赶路之时,就把刚刚在孙府套问出的消息和众人分享。

    据说那孙夫人被罚了两个月的月银,因为哭肿了眼睛,博得了老夫人的怜惜,免去了家法。而那位自称二房夫人的妾室就没有那么好运,撺掇主子行错事,可不是小罪名,重重的三十鞭子打下去,丢了半条命之后,被送到小农庄里去休养,只不过谁都知道,她惹了老少三代主子的厌,以后恐怕是要休养一辈子了。

    小安在车里听了十分解气,回身看了看闭眼小憩的夫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就低头继续绣了起手里的帕子…

    一行人刚回到城南院子,孙昊随后就到了,送了一车丰厚得过分的程仪,看着木艾没有推辞尽数收下,他的心里真是苦乐参半,苦的是他彻底明白了这女子对他当真没有半点情分,乐的是两人以后还能做个朋友。

    掩去心里的苦涩,脸上挂上初见她时那般的温和笑意,“昨日找了几个南边来的江湖朋友喝酒,探听了到了一些关于那梵天宫的消息。”

    “哦?怎么说?”木艾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茶杯,连心跳似乎都停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消息

    第三百三十三章消息

    “据说,那梵天宫是去年冬在江湖上突然出现的,宫里之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平日里多是捉拿盗贼,剿灭路匪,获取官府赏银,也就是俗称的赏金猎人,不过,江湖上朋友都猜测他们还有别的生财之道,毕竟官府那几两银很难维持一个门派的开销。但是,因为他们行事还算光明,不曾触犯任何江湖规矩,所以,也没有人细加打探。

    他们的宫主,出现在人前之时,都是戴着一张黑色面具,所以没人见过其真面目,只知道他有一把长刀,名叫战神,一把弯刀,名叫残月弯。使起来出神入化,少有敌手,被江湖百事通韩默生,赞为江湖新一代年轻高手之最。很多人为这名号想要上门挑战,但是都因为不知道梵天宫的具体所在无功而返。”

    黑色面具?战神刀?残月弯?这人…会是欧阳吗?

    “连大体方位都没有吗?”木艾淡淡问道,但是微微前倾的身体,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与期待。

    孙昊眼神黯了黯,低头啜了口温茶,慢慢说道,“有人曾跟踪过梵天宫里的人,却在蓉城附近跟丢了,所以很多人都猜测他们应该就在那附近,但还是没人能确定。”

    “蓉城吗?花都往南第四城,盛产茶叶,锦缎…”木艾无意识的喃喃背诵着众多游记里对那座城池的描写,“他倒是真会选地方,那可是富庶江南,鱼米之乡呢。”

    “也许不用赶到那么远去打探?”孙昊突然说道,“最近花都出了个叫醉红颜的**花贼,每次月中月末时都会挑个官家千金动手,搅得有女儿的人家都很是恐慌,官府查了一月都没有线索,反倒搭了两个女子性命。前几日就开了一千两银的花红,悬赏捉拿,我猜那个焚天宫一定会出手。只要见到他们的人,问也好,捎封信也好,总能弄明白那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今日二十几了?”

    “二十一,还有九日。”

    木艾拧眉细思片刻,起身抱拳郑重行了江湖礼节,“谢了,孙兄,今日之事,木艾将铭记于心。”

    孙昊温温一笑,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似要把这张玉颜就此刻在心里一般,良久才垂下眼眸,“不必客气,希望明年莲花再开时,你和欧阳兄能来陪我一起赏花喝酒。”说完,衣袖甩开,大步出了院子。

    木艾直望着他的青色衣角消失在二门后,微微长叹一口气,感情这种事,只能是在对的时间碰见对的人才好,否则再好的人出现在错的时间,注定都只能是错过。而他们还能这般做个朋友,也算是好结局了吧…

    低头翻了铅笔出来,仔细写了封信折叠好,装进黑色的竹筒,让辛巴唤了躲在后院树上睡觉的小金来,喂它吃饱了牛肉,这才绑到它腿上,牢牢叮嘱它送到花都去,来回八百里,如果顺利,****功夫应该就能送到木五手里了。

    几个丫鬟听说明日就要赶路,连忙把刚刚打开的行礼又整理好,辛巴和幸儿还为了可以早点看到诚儿高兴,大禹却好似觉察到了妈**紧张不安,静静的陪着妈妈坐了一会儿,就带着五湖四海去几家铺子又走了一圈儿,跟木十掌柜和两个管事都打了招呼,这才收了账本回来。

    第二日一早卯时初,城门刚开,****未睡好的木艾就带着几个孩子上车赶路。几个丫鬟不知道夫人为何如此心急离开,但是也知道主子的事最好不要乱插口,所以安静的坐在车里做针线,护卫们则轮流驾着马车,中午停车休息半个时辰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然后继续赶路,直到天色黑透了才扎下营做饭歇息。

    如此一路疾行,第五日上午就赶到了赤枫城外,几个孩子都累得有些蔫,木艾忍下心里的焦躁,选了个安静地方扎营,吩咐众人歇息整顿一日,她则骑了马亲自进城去几个铺子巡视,收了账本,甚至都来不及核算一下,第二日就又上了路。

    越接近花都,官路越平坦宽敞,车马也多了起来。

    六月三十这日下午,众人终于赶到了花都外三十里之处,木艾思虑在三,还是没有去那立了红木杆的小庄,反而拐下官路又走了十几里,寻了一处极偏僻的山坳扎了营。

    几个孩子心急见到涛儿和诚儿,就缠着问妈妈,为什么不立刻进城?木艾无奈,只得借口一路奔波太过狼狈,先在此处歇息一晚,明天进城去给众人一个惊喜。辛巴和幸儿还要追问,就被大禹哄劝着拉去换衣洗澡了。

    木艾长长出了一口气,请了孔喜、夏烈和顾老头儿进来,仔细嘱咐几句之后,也等不得吃口热饭,就同夏烈一起骑马进了城…

    大禹站在窗帘后,看着骑马拐过山弯的妈妈,慢慢垂下眼睑,掩下眸中的一片复杂,这世上能让妈妈这般急切,这般焦躁的人,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那个人了。罢了,只要他能让妈妈不再落泪,不再唱那般悲伤的歌,不再夜里坐在房顶喝酒,他就愿意…愿意接纳他做父亲只是他最好不要再伤了妈**心,否则…

    春分坐在花厅里,带了小兰、小玉两个大丫头核对账本,却是时时扭头看向窗外,脸上满是期盼和喜悦。

    小兰小玉跟在她身边也有一年了,什么时候见到过自家大管事这般心思不宁的模样,难道是有什么大生意要上门不成?

    两人正疑惑间,看守后院门的王柱飞跑进来,禀报道,“大管事,门外有两位公子自称是花王城来的,要见大掌柜。”

    春分立刻扔了账本站起身,“快去前面通知大掌柜过来,就说主子到了。”说完,亲自小跑着去开后门,果然,门外一身月白锦缎长衫,头戴赤金冠,浅笑吟吟看着她的贵公子,不就是自家夫人吗?

    “夫人,春分可把你盼来了。”春分来到花都三年未曾回过花王城,也三年未曾见到主子,此时欢喜的眼泪都淌了下来,跪倒就磕了一个头,身后的小玉小兰连忙也跟着跪倒,她们从育才出来,也是在府里呆过半年才被分送都花都来帮春分的,所以也是识得主子模样的。

    木艾上前扶了春分,细细打量她几眼,玫瑰青竹纹紫锦长衣,袖口用绯色的丝线勾出几朵淡雅的芙蓉花,下面是一条象牙色的如意云纹裙,一条嫣紫色的腰带扣在腰间,更显出了身段窈窕,三千青丝梳了个简单的螺鬓,斜斜插了只喜鹊登梅簪,眉目间比之三年前更多了一股沉稳温和,于是笑道,“我们春分这三年出落的越发可人了,不过,有话咱们还是不要在门口说了。”

    春分这才惊觉她还未请夫人进门,连忙收了眼泪,引了木艾和夏烈进门,悄悄打量,见夫人脸上泛了淡淡的疲惫之色,又急忙示意小兰赶紧去准备茶水点心之物。

    一行人进了花厅,春分扶了木艾坐上软榻,又拿了两个靠枕塞到她背后,极力想要她坐得舒服些,等小兰端了茶水上来,亲手倒了捧到跟前,然后这才给夏烈见礼,倒茶。夏烈也不在意这些,笑着挥挥手,歪靠在椅子里吃上了点心。

    刚刚喝了半杯茶,木五就领了另外两个铺子的掌柜木十九和木三十赶到了,见到自家主母,三人都很是激动欣喜,当先跪地磕头,木艾虚扶他们起来,指了旁边的椅子让他们坐了,然后简单问了几句生意之事。

    春分扯了个借口打发小兰小玉出去后,木艾开口问道,“前几日传信,要你们打探之事,可有结果?”

    木五当初受命来到花都,虽有肖恒名下的各家铺子掌柜照料,但是,花都毕竟是一国中心,随便掉个树杈都可能砸到两个亲王,简直遍地都是权贵,他们又是做稀有吃食的买卖,平日里打交道的不是有权的,就是有财的,所以,也着实费了一翻功夫才让自家几个铺子在这里站稳脚跟,这几年也结交了一些大商贾和各府有些权势的管事,大事小事,经了几十次下来,越发变得圆融精干。

    此时,身上穿了一件青色绸衫,墨色绣云纹的腰带,右侧悬了块翠色极浓的玉佩,银冠束发,让人一见就知是个极受主家信重的大掌柜,不由得高看两份,不敢随意小觑。

    木五起身再次行了礼,细细思虑了一下,才回话道,“回夫人,那日接了信,我们几人就分头打探消息。这个名叫醉红颜的**花贼,行事十分嚣张,每次出手前都会先把一张红贴送到看中女子府上,而且不论如何防范,最后都会被其得手。

    这月中他去的是巡城司副统领张雄的府上,张统领调了一百兵卒,府衙也出了五十捕快,但是最后,张小姐还是受辱上吊自杀了。

    五日前,兵部侍郎孙府又接到了红贴,我派人去送点心时探听到,他们府上确实请了赏金猎人,而且又加了一千两花红,但是那赏金猎人具体是不是梵天宫的手下,我就打探不到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夜探

    第三百三十四章夜探

    这消息虽然不够详细,不过,只要确定这事会有赏金猎人参与就好,哪怕这人不是梵天宫的属下,但起码都是吃一碗饭的同行,也许与梵天宫也会有些联系,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木艾点头,沉吟片刻,“今晚就是月末了,那孙府可有准备?”

    “今早有一百捕快已经进了府,听说,那张统领痛失爱女,发誓要手刃醉红颜报仇,所以,下午也会带二百兵卒过去。再加上孙府的护卫,已经足有三百多人,这次恐怕那yin贼要失手了。”

    春分皱皱眉头,对那些平日极善谄媚之事的捕快,很有些不耻,“上次张府人手也不少,最后不还是闹得张小姐赔了性命,那醉红颜敢在花都里这般行事,一定有些手段。”

    “春分说的对,这yin贼专挑官家小姐下手,说不定曾受了什么屈辱,报复泄恨。不过,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只想见见那赏金猎人。晚上,我和夏师傅会亲自去探孙府,说不定能帮些忙,毕竟事关一位闺阁女子的清白。”

    木五微微有些担忧,阻拦道,“那yin贼做的是那等肮脏之事,夫人还是不要去亲身涉险了?这几年铺子里也雇了几个护卫,身手都不错,不如我派他们去盯着,一旦那赏金猎人出现,就立刻回来通知夫人,一定不会错过的。”

    “放心,先不说我有自保能力,就是有个万一,夏师傅也能保我无恙。”

    木五和春分对视一眼,知道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夜探孙府了,也就不再拦着。

    “我把孩子们留在了城外的山坳,从红木杆那个小庄拐下小路,不到十几里就能看到咱家的房子。今夜我恐怕赶不回去了,春分一会儿去照料他们。对了,先做点清淡饭菜,安排两间房间歇息,最重要得是,给我找套深色的衣裙,我可不想被当成yin贼抓起来。”

    众人听自家主母语气轻松,就像要去郊游一样随意,心里也松了一些。

    春分笑着应了,下去张罗了起来。

    木艾也打发木五几人回去各自照料铺子,不到一会儿功夫,饭菜端了上来,两大碗蒸得喷香的米饭,两荤两素四个菜色,荤菜香而不腻,素菜颜色鲜亮,清脆爽口,味道十分可口,想来应该是春分亲手所做。

    两人吃得极饱,夏烈由小兰引着去厢房歇息。木艾懒得换地方,又惦记几个孩子,接了春分找来的衣裙,就吩咐她赶去城外了。

    连日赶路加上暗自担忧,让木艾的身心已经疲累到了顶点,如今得到了确切消息,心神就放松了下来,躺在软榻上就酣睡了过去。小玉悄悄进来,拿了一床上好蚕丝被为她轻轻盖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香甜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穿上鞋子下了地,外面等候的两个丫头听见响动,就走了进来,伺候洗漱完毕,换好那套耦合色的棉布衣裙。

    夏烈也笑着走了进来,两人又吃了碗馄饨,保证半夜不会被饿得肚子咕咕叫,以至于因此露了行迹,这才借着夜色,出门奔向朝廷官员聚居的宁乐大街。

    不知道是花都原本防卫就如此森严,还是因为醉红颜引起了各府邸恐慌的关系,每隔上百十米就会遇到一队巡逻兵卒,街上的行人也都是形色匆匆,似乎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飞回自家院子才好,生怕晚一步被当做yin贼抓了起来。

    木艾和夏烈刚刚接近宁乐大街附近,就见一队盔甲腰刀长枪,武装齐全的兵卒封锁了街口,严禁任何人进出,四周更是挂了几十盏灯笼,照得青石板路上,如同白昼一般,别说人了,就是个苍蝇飞过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夏烈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般架势是要吓跑那yin贼不成?哪个做贼的会从大街上大摇大摆走过去,就等他们这样来抓?”

    木艾摇头笑道,“这样防备也有些作用,起码咱们就过不去了。罢了,咱们上房吧,不必进孙府了,在二里开外找个隐蔽地方落脚就好。”

    “二里?有些远了,孙府里真闹起来,我们恐怕有些赶不及。”

    “放心,我自有办法知道孙府里发生之事,不会误事,走吧。”木艾挑眉一笑,当先腾身跳上了旁边的高墙,借着阴影遮挡,身形如同一股青烟般奔向远处。

    夏烈耸耸肩,碧色的眸子在夜色里闪着妖异的光彩,这个女子总是这般神秘,当然也给了他太多惊喜,就像一杯极品葡萄酒,只要喝上了一口,就让人欲罢不能。薄薄的红唇一勾,纵身而起,跟随前方那道倩影而去。

    两人在与孙府左侧第二家,也不知哪个官员的宅院里,选了棵最高最茂密的大树,隐藏好身形,开始蹲守等待。

    夏烈随手扯了片叶子扇起了风,仔细望了望那灯火辉煌的孙府,记准了地形就眯起了眼,懒散的倚在树干上,好似十分享受叶子带来的那丝凉风。

    木艾同样闭了眼,放出全部心神,在孙府里四处探看。整个孙府占地四亩左右,东南西北各有一个院子,中间是座一亩左右的小花园,府后还有一片奴仆住的排房,屋舍错落,树木掩映,十分整齐雅致。

    此时几个院子门廊里都点了灯笼,前边的一座院子更是厅门大敞,里面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一个文官打扮之人做了正位,眉宇间满是担忧,他的左手边是一位盔甲在身的将军,脸色愤恨里夹杂了一丝憔悴,而右手边那人却矮小瘦弱,面色灰白,眼珠乱转儿,好似时刻都再打什么坏主意一般,灰色的短打衣衫,三尺长的腰刀,白底黑布靴,典型的官差打扮。不必猜,这三人一定就是这座宅院的主人兵部侍郎孙大人,刚失了女儿性命的张统领和府衙里派来的大捕快。

    此时刚刚近戌时末,几人这是在趁着yin贼还没上门的时刻在商量对策,人手安排。

    后面两个院子也是灯火辉煌,左侧院子的正房里,一些丫鬟围绕着几个****打扮的女子和两个小男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面上皆有惊恐之色,显然是孙府里的其他家眷。

    右侧那个院子里却有些拥挤,左右厢房里恐怕塞了足足二百余人,气息很是混杂。正房的内室里,却奇特的只有一个穿了水蓝锦缎衣裙的女子做在床上,她斜梳着精巧的堕马鬓,赤金的发钗,宝石的耳坠儿,打扮的极是贵气,但是这女子面貌虽然也算娇美,但是肤色却有些微黑,眉宇间也多了一抹英气,不似其它官家小姐那般苍白柔弱。而房顶的屋梁阴影处还隐藏了一个男子,女子偶尔会忍不住向那里看上一眼,好似有些这样就能掩下脸上的不安…

    木艾见了他们,心神就是一顿,片刻之后就明白过来,这两个应该就是她要找之人。她一直以为赏金猎人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相互配合的,那女子假扮孙小姐,等yin贼来到时,男子就出手相擒,半点儿不用孙小姐冒险,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不过,不知那孙小姐藏到了哪里,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才好。

    木艾的心神又在孙府里转了几圈,还真找到了孙小姐的藏身之处,府后奴仆们居住的排房中有一间屋子,看家具摆设儿应该也是个有些地位的丫鬟住处,里侧的床榻上,一个中年****正搂了眼睛红肿的年轻女子轻哄着。

    可能是为了避嫌,屋里没有安排人手,屋外角落里却暗藏了四个人影,不注意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如此看来,这孙府为了保护女儿是下了大力气了,这样瞒天过海的计策都想了出来,恐怕这次醉红尘要真的在此折戟了。

    府中各处不时还有几队兵卒在四处巡弋,连碰到个端茶丫鬟都要拦下询问几句,真是万般小心谨慎。

    端茶丫鬟?木艾正要收回心神,突然发现那端茶丫鬟边走边伸手抚了一下鬓角,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别扭,却又一时说不上哪里别扭,想了又想,灵光一闪,全身开始紧绷。手,对,就是那双手不对劲,端茶丫鬟通常都是主子的近身丫鬟,没有做过多少粗活,手指应该是白嫩纤长的,而这丫鬟的手却极粗糙,骨节也出奇的大。再细看去,她的腰身有些太粗,走动时扭动得太过刻意。

    就在她心疑之时,那丫鬟已经走进了孙小姐躲藏的排房前,立刻有一个黑衣人从角落闪出,和那丫鬟对答几句,就放了丫鬟进屋,屋里的母女俩见到她,也没有露出什么异色,显然是平日里相熟的。

    丫鬟放下茶水,笑着说了几句话,行礼作势要退出房间,结果门一打开,屋外角落的几人就软软倒了下去,丫鬟冷冷一笑,再转身回屋之时,那母女俩也已经人事不醒…

    木艾收回心神,轻轻叹了口气,孙府众人可能都觉得半夜和凌晨是最危险的时刻,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未曾紧张起来。岂不知,天下还有灯下黑的道理,那yin贼就选了这样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歇息的时刻下了手,而且还是易容成了贴身丫鬟的样子,轻轻松松进了孙小姐的藏身之处。

第三百三十五章 信

    第三百三十五章信

    “走吧,那人动手了,再晚那孙小姐就遭殃了。”木艾淡淡说了一句,就展开身形跳下了树。

    夏烈猛然睁开眼睛,看了看毫无异状的孙府,微微有些疑惑的随后跟了上去。

    两人绕过几队兵卒,隐在窗下,夏烈捅破窗纸,一看里面有个衣衫不整的假丫鬟正在剥一个年轻女子的衣衫,而旁边一位中年****怒目圆睁,眼睛恨不得要瞪出血来,却只能看着自己女儿受辱,半点儿也动不了,喊不出声。

    “你先等在外面,我不叫你,你不要进来。”木艾低声嘱咐了一句,然后从空间里翻出一只刃口极薄的匕首来,轻巧挑开了门闩就窜了进去,那假丫鬟听见响动,猛然扭头来看,却被两只飞针轻易射中了麻穴哑穴,歪倒在年轻女子身上。

    木艾走到跟前,伸手扯了他的衣衫就把他掼到地上,然后伸手解了中年****的穴道,那****立刻扑到女儿身上,死死把她抱在怀里,然后紧紧盯着木艾,倒惹得木艾好笑,“这位夫人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你可以看出,我是真女子,不是假扮的。”

    那****深深喘息几下,细细打量她好半晌,眼里的惊恐才稍稍退去,低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木艾温和一笑,“我是江湖人,路过此处凑巧出手帮了一把,夫人不必多心。你现在赶紧把您女儿的衣裙打理好,我能救醒她。”

    那****连忙哆嗦着手脚,系好了女儿的衣衫,连裙角都理顺了,木艾这才从空间盛了一杯泉水给年轻女子灌了下去,看她嘤咛一声醒来,悄悄松了口气。王老爷子研究着泉水几年,泡茶喝了无数桶,最后只给了她一个,能解普通毒药**的结论,今日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实践,心里有些拿不准,好再效果还不错。

    木艾收了水杯,见到母女两人又是哭做一团,有些无奈,时间紧迫,只得打断她们说道,“这位夫人,你们不要哭了,今日虽然避免了坏事发生,但是这恶贼毕竟进了小姐闺房,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好,所以,你们不要声张,就当今夜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个恶贼就由我处理,可好?”

    那女子见衣裙无恙,知道自己的清白还在,早喜得泪流满面,完全没有听进木艾说什么,还是那****镇定些,勉强下地就要给木艾跪下,木艾拦了她,“你们既然不反对,我就出去安排了,记住,不管任何人,哪怕你们的家人问起,都要说没有事情发生过。”

    说完,也不给****再次道谢的机会,拖着那假丫鬟真yin贼出了门,扔给夏烈扛着,然后又潜到了那藏了几百人的小院后面,挑了窗勾就跳进去,床上的女子一惊,伸手就去摸枕下,可惜下一秒,她的麻穴却一痛,半点儿力气都用不出,而她房梁上那位同伴更惨,身子一滑就掉了下来。

    夏烈扔下手里的yin贼,及时接下了那男子,免了他头破血流的下场。

    “别喊,yin贼我们抓到了”两人刚要开口呼救,就被木艾一声低喝打断了,“我们没有恶意,反倒是帮了你们大忙”

    那一男一女,一个歪在床上,一个趴在地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那男子开口问道,“你们是谁?究竟要干什么?”

    “我们是路过的江湖人,这yin贼扮成丫鬟找到了孙家小姐的藏身处,差点就得手了,是我们出手抓到了他。否则,过上一个时辰事发,你们别说花红,不被孙侍郎迁怒就不错了。”木艾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语气轻巧,但是话里的含义却极重。

    这一男一女两人本来想出这瞒天过海之计,而且女子还亲自做诱饵就是为了万无一失,没想到,这yin贼这般狡猾,居然易容成了丫鬟。两人又想起在孙侍郎跟前曾发下的大话,都有些后怕,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木艾给夏烈使了个眼色,夏烈伸手给那男子解了穴,却对着女子方向做了无奈的手势,木艾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上前两步亲自给女子解了穴,结果女子一能活动,立刻摸出了枕头下的一把匕首,然后闪到了男子的身后。

    木艾微微皱眉,“我说过,我们没有恶意,反倒帮了你们大忙,你们还这般防备,是不是有些失礼啊?”

    那男子连忙挡了女子手里的匕首,抱拳说道,“在下蓉城叶拓,谢二位义士出手相助,山水有相逢,以后定会百倍相报今日援手之恩。”说完,手肘拐拐身后的女子,那女子面上微微有些尴尬之色,也低头行礼说道,“小女子金瑶,谢二位援手之恩。”

    木艾不置可否的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假丫鬟,淡声说道,“我们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见见你们二位,没想到这yin贼太过狡猾,我不忍看那孙小姐遭了毒手,这才出手相救。所以,你们也不必提什么后报。我只想向你们打听一件事,你们如实相告就算还了我们这人情了,而且那两千两银子的花红我们也分文不要。”

    叶拓和金瑶听了这话,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有些疑惑,心里奇怪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捉个yin贼像捉只鸡般容易不说,就连白花花两千两银也不放在眼里。那么,她要问的事情,恐怕一定不简单吧。

    叶拓斟酌了半晌,开口问道,“这位…呃…夫人,我们今日承您的情,没有失手砸了招牌,所以,心里十分感激,您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只要我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木艾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忐忑和紧张,一字一句说道,“你们是梵天宫的人吗?你们的首领可是复姓…欧阳?”

    叶拓一愣,似乎有些没想到她的问题这么简单,于是张口回答道,“我们确实是梵天宫的人,我们头领…”他话说到一半之时,却被身后的金瑶一巴掌拍在肩上打断了。

    金瑶不理会他的疑惑,眼里满是防备的盯着木艾,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打探我们头领的姓氏?”

    木艾沉默半晌,蓦然一笑,那白玉般的面庞上,犹如春回大地的第一朵花般,煞是娇艳,把屋里的三人都看得呆了,“这么说,你们的头领真的是欧阳,对吗?”边说着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最终连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显见她心里是多么欢喜。

    金瑶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恼怒,刚要开口辩驳,却听木艾又对叶拓说道,“你们头领是我一位分别多年的故人,一直十分牵挂,得知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写张字条,你帮我捎带给他,好吗?”

    叶拓看了看金瑶,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行,举手之劳而已。”

    木艾立刻走到桌边,从空间里拿出记事本,提笔欲写时,却发觉心里的千般想念,万般相思,都好似化成了世上一团最难解的乱麻般,一时不知道从哪里才能理出头绪,良久,她微微叹了口气,写下这样一行字,“如若还记得对当初的诺言,八月初一花都相见。仙字。”

    写好之后,撕下纸张,细细折成一只心形模样,递到叶拓面前,看他仔细放进怀里,木艾才长长舒了口气,说道,“这封信千万记得一定要送到你们头领手里。”

    叶拓抱拳保证道,“夫人放心,在下一定不负您所托。”

    木艾微微一笑,“好,我信你。我们一会儿走后,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们来过,就当这yin贼进了这屋子,直接被你们抓到了。后院孙夫人母女那里我已经叮嘱过了,毕竟事关孙小姐名节,她们不会拆穿你们的,领了花红就早些回去吧。”

    叶拓推辞道,“这yin贼是夫人抓到的,银子我们不能要,夫人如若不愿露面,我们领了银子就送到您府上去。”

    木艾摆手,心里很喜欢叶拓的耿直,笑道,“不必了,这银子就当是差你送信的工钱了。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连同夏烈一起,一前一后原路跳窗离开了屋子。

    金瑶见自己被彻底忽视了,气恨得跺了跺脚,恼怒说道,“叶拓,你怎么能随便答应给外人带信,万一她是首领的仇人,怎么办?”

    叶拓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们今日本来失手了,人家出手帮忙活捉了这醉红颜送过来,而且连半两银子都不要,这般慷慨仗义之人,怎么会是头领的仇人呢。再说了,不过就是一张字条,她又不知道我们的驻地,也找不过来。就算真是仇人,首领看过字条烧掉就是了。”

    金瑶被噎得愣了愣,她也不知怎么了,见到那紫衣女子第一眼起就没来由的心慌,好似有些她特别不喜欢的事情发生就要发生了一样,所以,哪怕明知人家帮了他们,她还是忍不住恶言相向。

    叶拓见她脸色涨红,眼里好似要滴出泪般水润,两片薄唇也委屈的紧紧抿在一起,心里就是一软,有些后悔语气太硬了,于是手足无措的挠了挠后脑,低了声音,说道,“呃,瑶妹别生气,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都听你的,可好?”

第三百三十六章 花都

    第三百三十六章花都

    他不哄还好点儿,这软话一出口,金瑶那里已经泪落如雨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湿透了长长的睫毛,顺着脸颊滴到衣襟上,原本还有三分英气的容颜,立刻都化成了楚楚可怜。

    叶拓心疼得差点就满地乱蹦了,连忙上前千般万般许诺,以后一切都听她的,金瑶这才停了眼泪,抽噎着说道,“我还是怕那封信上有古怪,你把信给我收着吧。”

    叶拓迟疑了一下,他是个十分重信诺之人,既然答应了人家要亲手把信交给首领就一定要完成,刚要开口拒绝,可是一见心仪的女子眼里又再次聚起了水气,什么信义承诺立刻就被他扔到了天边,伸手掏出信就送了上去。

    金瑶这才破涕为笑,把信放进怀里,说道,“我会放好的,不会让叶大哥失信,我知道叶大哥是最重信义的男子汉。”

    这句夸赞简直让叶拓甜到了心里,脸上居然都羞得红了,在屋里转了转之后,大开了门,高声喊道,“醉红颜抓到了”

    这一声喊就像春雷惊动了地下蛰伏的虫兽一般,整个孙府里,各个门瞬间都打了开来,兵卒捕快立刻挤满了院子…

    于是,不到一个时辰之后,本就在焦急等着这个大八卦的花都百姓们就都知道了,在他们的地盘上嚣张了一月多的yin贼醉红尘落网了,亲手抓到他的是两个赏金猎人,当然官方说法里,这件事的绝大部分功劳,还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巡城司兵卒和一众金牌捕快的,毕竟没有他们封街巡逻,埋伏震慑,那yin贼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落网。

    第二日一早儿,全花都只要不是得了急病下不了床的,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百姓都挤到府衙门口去争看醉红尘的凄惨下场,还有就是打算瞻仰一下两个赏金猎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百姓的心都是雪亮的,那捕快和兵卒是不是抢了功劳,谁才是真英雄,他们心里很清楚。

    结果,醉红尘是看到了,瘦弱苍白的一个男子,脸上没擦净的易容脂粉涂抹的花里胡哨,眼里满是yin邪阴狠之气,胆子小的都被他盯得直哆嗦,心里嘀咕这哪是人啊,简直就是一只狼,一只凶狠的****,好再是把他抓住了,否则还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好女子呢,有那气性大胆子也大的人,还抬手赏了他两片烂菜叶,几颗石头子儿。

    但是百姓们关注的大英雄却始终没有露面,听说是昨晚拿到赏银连夜就走掉了,除了知道他们是一男一女之外,其他的消息一概不知。

    “神秘”这两字,历来都是八卦最好的催化剂,于是花都百姓给两人套上了各种身份,足足津津乐道了半月有余。

    这些当然不在木艾的考虑范围内了,当晚回了食为天,她就拉着夏烈坐在房顶喝了整整一坛葡萄酒,足足唱了七八首歌,把这些时日心里堆积的担忧、忐忑、想念统统宣泄掉了,直到左右邻居纷纷跑出来喝骂,才跑回房间睡觉。

    辗转反侧多时,末了突然想起,她并没有告诉他,那天要在花都哪里相见,万一他找不到自己怎么办?而且他本身是安伯侯府秘营之人,诈死才脱身出去,如果为了来见自己泄露了行踪,会不会被灭口围杀?

    想到这一点,木艾满腔的欢喜立刻好似被凉水浇了个透心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心思千般为难,最后还是没能压下想要见到那人的强烈渴望,沉默良久才低声叹道,“你护了我那么久,这次该换我保护你了,也让天下人看看我的本事,我的良人,除了我,别人谁都别想欺负。”

    第二日起早回了山坳,木艾很是被小女儿抱着埋怨了好一会儿,缠磨得她许下了许多不平等条件,然后才满脸笑意的接了孩子们进花都,一路上嘴角一直翘着,显见心情十分之好。

    大禹暗暗松了口气,昨晚他担忧的****未曾合眼,此时见妈妈这般欢喜的样子,终于放了心,斜靠在马车里睡着了。

    木艾伸手拍了拍这个心思细腻的大儿子,心里温暖熨帖极了,有这样懂事的孩子,人生就圆满一半了,当然另一半就是那个人能够陪在她身边,只要这两半合在一起,她的生命里就再无所求。

    微微一笑,她继续给小女儿小儿子讲笑话,一边听他们笑声清脆,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些时日要做的事情。

    木五早两年前就预备好了一处宽敞雅致的宅院,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春分引了主子一家住下,又要带着小安几人去安置行礼,打理各个内室,却被木艾拦下了,“行礼只拿出暂时用的就好,否则过上几日又要重新收拾起来。”

    几个丫头不知自家主母是什么意思,但是也都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拿了几个主子常用的小摆件、茶具、衣物和洗漱之物等等,好再各个屋子里床榻桌椅都是齐全的,倒也不显空旷冷清。

    母子几人洗漱之后,天时就已经近了晌午,小安进来询问中午吃些什么菜色。辛巴却跳到妈妈跟前,眨着乌溜溜的黑眼珠儿,笑嘻嘻的央求着,“妈妈,午饭带我和哥哥妹妹到酒楼去吃吧,我们先看看这城里的热闹,然后再让人去叫诚哥哥和涛哥哥一声,嘿嘿,好不好?”

    木艾点了点他的脑门,嗔怪道,“你啊,就是心眼儿多。”说完看看旁边同样笑嘻嘻的小女儿和,眼里也有些期待大儿子,无奈摇摇头,“好吧,就先出去走走,等我先写两张帖子的,知会你们舅母一声,否则太过失礼了。”

    “哦,妈妈太好了,辛巴最喜欢妈妈”辛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可不管什么失礼不失礼,三年未见自己的最佳玩伴,如今已经在一个城里了,自然要立刻见到才行。

    大禹和幸儿也很高兴,一个亲自去磨墨,一个就去纸匣里翻帖子。木艾无奈摇头,提笔写了两张帖子给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言明今晨刚至花都,十分想念,相邀她们明日过府小聚。

    正巧木五刚从店里赶回,接了帖子要亲自送去两府,毕竟此地是花都,和花王城里诸多不同,那两府如今都晋了伯爵,门第高深,宅子里关系错综复杂,特别是肖府,更是争斗的厉害,如果不是熟识之人上门,恐怕这帖子都送不进去。

    木艾见木五如此,也隐约明白一些,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的日子过得定然没有在花王城轻松。于是又嘱咐了他几句,就让他去了。

    然后带了春分回房,想要换套男装,结果春分和小安居然把所有男装都拿出来比对,最后选了一套月白云锦织银丝暗纹的长衫,配了赤金镶宝石的发冠,白玉扣腰带,鱼跃龙门的金色荷包,外加一块碧色雕鹰玉佩。

    木艾看着就皱了眉头,她在穿衣打扮这方面,一直都是以舒适为主,这样过于华贵的行头平日很少穿戴,毕竟,她可不喜欢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很有钱,俗点说法就是这人是头肥羊,容易惹来麻烦。

    春分笑嘻嘻的一边张罗着帮自家夫人穿戴上,一边说道,“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衣衫,但是这里是花都,可跟花王城不同,势利刻薄之人随处都是,您如果不穿得体面些,就怕遇到那些没眼力的惹您生气。”

    木艾想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出门在外,以衣帽取人是常事。等画粗了眉毛,稍稍掩了脖颈,再照照镜子,****贵公子一位,半点没有想象中那么爆发户般粗俗,也就接受了。

    几个孩子也都换好了出门衣衫,青衫的大禹温润沉稳,蓝衫的辛巴机灵俊秀,妃色纱裙的幸儿娇俏可人。三人一见妈妈出来,就笑嘻嘻的围了上来,唧唧咋咋商量着在外面管妈妈叫舅舅。

    木艾吩咐春分回食为天去忙,又嘱咐孔喜等人可以轮流去街上转转之后,就带了小安和五湖四海三个伺候,然后领着孩子们出了门。

    母子几人一路边走边逛,对着百花的都城倒是赞不绝口。作为整个百花的中心,集军政、商业、文化与一体的都城,无论是房舍建筑、街道规划,还是繁华程度,都不是一般城池可比,甚至街上的来往百姓穿戴都十分整齐,虽然穿棉布的还是占了一半多,但是,却极少见到有穿麻衫的,显见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比别处要富庶得多。

    整个都城有四条主要街道,分别通向皇宫的四座宫门,西侧青龙大街两侧住的多是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白虎大街则是那些三品以下官员聚居之地,朱雀大街驻守了城防巡查司和皇家禁卫军等皇宫守护力量。

    而玄武大街则是商贸聚集地,城中大部分酒楼、商铺、书肆、布庄,都集中在此处,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就是天上的星星这里都能买到,当初几个孩子看到游记里这样写时,还曾怀疑写书之人赞誉太过,但是,今日亲身来看,才知,那人绝对没有夸张,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侧高低林立的牌匾,随处可见卸货的车马,各家铺子里小二的高喊,怎是一个热闹了得…

第三百三十七章 狼打兔子

    第三百三十七章狼打兔子

    几个孩子就像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一样,惊叹着,兴奋着,然后四处跑开奔向自己赶兴趣的摊子,木艾让小安和五湖四海分别跟在他们后面,然后自己也慢悠悠的逛了起来,随手买了个极生动有趣的小木雕,花了五文钱,握在手里把玩,然后跟在几个孩子后面,等他们玩够了,这才一起拐了个弯儿,来到旁边的副街上。

    其实说是副街,却也不比正街窄多少,足够四车并行,一水儿的青砖铺地,街道两边都是或两层或三层的小楼,青砖做了房山稳固结实,上等好松木雕上各色花纹做了前后门面,精致美观。高高悬挂的牌匾上,刻着五花八门的名字,什么醉仙居啊,美味坊啊,福满楼啊,应有尽有。

    其中十字路口旁有一座四层高的酒楼,虽然只比邻居们多出一层,但是看上去却很有些鹤立鸡群,藐视天下的味道。楼侧立着一丈长,三尺宽的牌匾,黑底金字,仙客楼三个字龙飞凤舞,很是大气恢弘。让人一见,心底难免就有种,这酒楼一定是最好的错觉。

    木艾微微一笑,肖恒确实是经商的天才,连这等心理暗示的高深手段都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几个孩子掏出帕子擦了头上的汗,整了整衣衫,然后跟在妈妈后面进了仙客楼。

    正式晌午十分,酒楼最是忙碌的时候,一层大厅里,蓝衣小二们端着放盘,上菜上酒,食客们觥筹交错吃喝的很是热闹。

    母子几人一进大门,就有负责迎客的灰衣小二笑嘻嘻小跑儿过来,低头行礼,客气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在此用饭,可有相熟的朋友等候?”

    木艾四处看了一眼,笑道,“我们是第一次来,没有朋友在此等候,你给我们找个清静的包厢就好。”

    灰衣小二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木艾母子几人的装束,面色有些为难,赔笑道,“这位公子,真是抱歉,现在正是饭时,包厢都已经满了,实在没有空的,不如这样,您上三楼坐坐,那里很清静,正好还空了个风景好的窗口位置,您一边吃菜品酒,一边看看街景。您看怎么样?”

    木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带路吧。”

    那灰衣小二连忙在前头引路,脸上赔着笑,心里嘀咕,这公子恐怕不是普通人,刚才那一眼好似看透了他的心一样,可是他撒谎也是有苦衷的啊,四楼还剩了一间包厢,但是,那是老板给贵重客人留的。这公子单看衣着,应该是个富贵子弟,但是却也不够开那包厢的资格啊。

    几人前后上了三楼,果然像小二说的,比一楼清静许多,宽敞的大厅里只摆了十张桌子,虽然其余九桌儿都已经坐满了,但是客人们说笑声音却不大,举止很是文雅,显见都是有些身份地位之人。

    灰衣小二引着几人坐在窗口处的红木方桌旁,就退到了一边。立刻有蓝衣小二端来了茶水和四碟点心小吃食,小安从荷包里拿了一把铜钱出来打赏灰衣小二,他立刻恭身谢了,这才下楼去了。

    蓝衣小二笑嘻嘻的行了礼,递上一块极薄的檀香木片做成的菜谱,问道,“几位客观,想要吃点儿什么,我们仙客楼的菜色可是远近闻名,准保您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木艾仔细看了看那木片,和外面的牌匾倒是很相衬,同样都是黑底,正面儿用金漆写了各色菜品的名称和价格,背面儿则是酒水和主食的价格,无论字体还是做工都很是精致讨巧,足见制作的人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你们的招牌菜来上八个,四荤四素,你看着搭配吧,至于主食要两盘牛肉馅饼就好。”

    那蓝衣小二恭声应了就接了菜谱下楼吩咐了,木艾母子几人坐在窗边,一边吹着微微有些潮热的夏风,一边吃着瓜子花生等小食解闷儿。

    辛巴是个急性子,时不时就要趴在窗口四处望望,可惜,诚儿没有影子,反倒看到一个身穿锦缎长衫、满脸横肉的公子,踹翻了路旁老汉的摊子,那老汉立刻跪下磕头赔罪,那公子才骂骂咧咧的带着随从走了。

    辛巴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回身气愤的说道,“妈妈,这里的人不好?”

    木艾正剥了花生给小女儿吃,听小儿子语气里有些不平之意,就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就下这样的结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怎能这般武断?”

    辛巴挠挠后脑,想了想,也觉自己说话有些过了,于是解释道,“刚才有人踹翻了一个老人家的摊子,那老人家还要跪地给他磕头赔罪,明明是那人不占理,他还骂人,所以,我才说这里的人不好。”

    大禹微微一笑,给弟弟倒了杯茶,说道,“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哪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

    幸儿也笑道,“对啊,刚才有个老婆婆还送给我一个小香囊,都没要钱。”说完,扯起腰上的绯色香囊显摆给辛巴看。

    辛巴做了个鬼脸儿,“谁送你东西就是好人了,万一碰到拐子,给你块糖,你就跟人家走啊。”

    幸儿被辛巴呛得红了小脸儿,抱着妈**胳膊告状,“妈妈,你看二哥,总欺负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整日里闹腾,也不见个消停。”木艾哭笑不得,安抚了小女儿,然后看了看依旧有些愤愤的小儿子说道,“趁着菜还没来的功夫,妈妈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幸儿连忙答应,她最喜欢听妈妈讲故事了,大禹辛巴,还有小安三人也跟着点头。

    木艾喝了口茶水,“从前啊,有只兔子买了顶新帽子,很高兴,就出门去玩,结果在路上走着,碰到一只狼,狼上前就给了兔子一巴掌,兔子非常委屈就问,你为什么打我?狼说,谁让你戴帽子

    兔子回家就把帽子摘了,可是第二日,兔子很倒霉又碰见了狼,狼上前又打了兔子一巴掌,兔子就问,你为什么打我?狼就说,谁让你不戴帽子

    兔子特备委屈,就一状告到了山大王老虎那里,老虎温言细语把他打发回去,就找来狼说,你要欺负人家兔子,总要找个名头,比如你遇到它就让他给你找个苹果吃,如果他找来大的,你就说要小的,找来红的你就说要绿的,这样你打他不就有借口了。没想到他们的话却被躲在外面的兔子听见了。

    后来等狼遇到兔子时,狼果然提出要兔子给他找个苹果,兔子就问,你要大的要小的?狼说要大的,兔子又问,你要红的要绿的?

    狼大怒,伸手就给了兔子一巴掌,兔子哭了,问道,你为什么又打我?

    狼说,谁让你不戴帽子”

    几个孩子哈哈大笑,辛巴揉着肚子趴在桌子上,说道,“这狼真是太有趣了。”幸儿笑过了则撅了小嘴,“这狼怎么总是欺负小兔子,太坏了。”

    只有大禹笑过之后,心里一动,抬头看妈妈眼里满含着怜惜和睿智,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沉思了起来。

    木艾等极个孩子静下来了,才又说道,“为什么狼能随便欺负兔子呢,因为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兔子打不过狼,没有能力反抗,所以不管狼有没有合理的借口,都能欺负兔子。刚才那位老人家为何要给踹翻他摊子的人下跪,因为他没有那人有钱有权势,他没有抗衡的实力,所以,他下跪赔罪,避免了那人对他的殴打以及许多麻烦,老人家很睿智。”

    大禹点头,辛巴还要说话,却被旁边一人打断了,“这位公子的话,在下有些不能赞同。”

    木艾众人扭头一看,刚才他们说起故事,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整个三楼不知何时都已经安静下来,众人都满脸兴味的看向她们这桌儿,想来是都听见了故事和刚才那番结论,这才有人出声辩驳。

    说话的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青色绸缎长衫,玉冠束发,眉黑眼亮,鼻子挺直,双唇紧抿,额间隐隐一抹清气,给人一种十分正直的观感。此时他低头行了一礼,又说道,“随意打断公子几人谈话,是在下失礼了,不过,刚才公子的言论,在下实在不敢苟同。按照公子所说,拳头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为了不受殴打,就要向恶势力低头,那这世间还要王法二字作甚?”

    木艾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也没有起身,微笑说道,“这世间当然有王法,有公道。但是,刚才那位老人家如果义愤填膺和那恶人讲理,一定会挨顿打,最后真会闹到衙门去,这位公子觉得衙门会怎么判这个案子?”

    那青衣公子立刻回答道,“当然是依律法公正判案,百花律刑事篇,第三百四十条,随意殴打他人致使他人受伤,要负责包赔诊费药费,并处以一百两以下的罚银。”这公子显然是对律法极熟的,张口就把相关条例背了出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重逢

    第三百三十八章重逢

    木艾挑眉一笑,“那老人家受了伤,需要躺在床上最少疼上一月,这一月又不能摆摊子赚钱,那他家人这一月要如何维生?赔付的医药银子吗?难道不吃药了?再说,那打人者家里富有,一百两罚银根本不放在眼里,根本起不到惩罚的作用,反而因此嫉恨上了那老人家,随便买通些地痞****,砸个摊子,甚至半夜烧个草房,都不用他再出手,就有无数办法可以让老人家家破人亡。那时,老人家再去告状,最后也许官府公正,断了这案子,抓起了那恶人,然后呢,老人家的家人就都能活过来了,像现在一样照样一家合乐过日子?”

    那青衣公子眉头紧皱,似乎有些认为木艾的假设太过不堪,但是他也不是单纯不解世事的书呆子,自然知道这世界的一些黑暗之处,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木艾抬手一边倒茶,一边又说道,“当然不能死人不能复生,时间不能倒流在你的实力弱小之时,要懂得低头,懂得退让,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安静蓄积力量,直到你有足够不再被欺辱的时候,才是你真正站起来的时候。

    老人家今日忍了一时之气,心里骂上两句就继续摆摊赚钱,给家里也许正在读书习字的小孙子买些笔墨,几年或者十几年后,谁能保证这小孙子就不会出息成一个状元郎?谁能保证今日这恶人到时不会笑脸相迎,谄媚巴结?

    有些人认为公道尊严大于一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亲人的性命,但是,他有没有站在牺牲之人的立场上想过,就因为他不肯一时隐忍低头,就要害得自己受苦难、丢性命?何其无辜”

    青衣公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一步步被木艾逼到了死角里,却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辩驳题目从一开始的世间有没有公道,已经转到了趋利避害上。

    木艾微微一笑,轻轻做了个总结,“在我的认知里,一家合乐、亲人性命重于公道尊严,所以,我希望孩子们能够明白,在实力不如人时,要懂得忍耐,避免无谓的牺牲,以图将来,这并不是就说不相信世间没有公理没有王法,而是怎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没有什么冲突。

    这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事之法,所以,我不觉得今日教育孩子的言论,有何不妥之处。倒是,公子你,随意打断别人谈话,发表高论,有些过于…”

    最后几个字,木艾隐去没有明说,但是眼角却瞟了瞟青衣公子那一桌儿人,似笑非笑。

    今年国主陛下多开了一届恩科,十月就是开考的日子,看这些人的衣着穿戴和神色,明显都是家境不错的外地学子,想要借着仙客楼出入皆是高官贵人的便利条件,期待在此能够一鸣惊人,受到某些人的赏识,一举攀上百花国的权贵阶层。

    这说话的青衣公子看摸样倒也许真是个清正耿直的,不见得藏了这样心思,但是,木艾却是讨厌有人打断她的话,更何况还是把她当做梯子来用,所以,今日少有的咄咄逼人,步步为营,把这青衣公子辩驳得脸上青红交错。

    他的同桌儿有一个白衣公子,见同伴好友此时尴尬,连忙起身解围,向木艾施了一礼,笑道,“这位兄台,当真是好口才,在下佩服。我这位好友生性耿直,说话难免有些失礼之处,还望兄台见谅。”

    木艾拱手回礼,笑道,“不过是辩论几句,给诸位添个乐趣,无伤大雅。”

    那白衣公子也是一笑,拉着青衣公子坐下继续喝酒吃菜,小声说些闲话。厅里其余之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就转回了目光。

    又过了不到两刻钟,楼下街上很远就传来了马蹄声,急促而迅猛,不时相伴传来一两声惊呼,辛巴心里一喜,立刻趴到窗边观望,木艾也扭头看去。

    只见一匹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坐了一个胖墩墩的红衣少年,白嫩嫩的圆脸盘,小鼻子小眼睛,煞是可爱,此时正挥舞了手里的马鞭,风一般赶到酒楼前,一个灰衣小伙计连忙上前去帮着拉马缰,却被黑马一扭头避了开去,正要下马的红衣少年,因此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下马来,他气怒的挥手就给了小二一马鞭,小二吃痛,却依旧赔着笑脸拉着马缰,服侍他下马。

    红衣少年又叱责了两句,才疾步进了酒楼。木艾微微皱了眉头,心里升起淡淡的不喜。

    辛巴则回过头来,问道,“妈妈,是诚哥吗?”

    木艾点头,微带深意的说道,“应该说是,在花都住了三年的诚儿。”

    辛巴有些发懵,可是,没容他多问,咚咚的脚步声已经传来,那红衣少年站在楼梯口,面色带着急切的四处打量,最后眼光落到木艾这一桌儿时,眼里立刻爆出无尽的惊喜,几大步就窜了过来,“辛巴你们终于来了”

    辛巴也笑咧了嘴,上前就抱了他,喊道,“诚哥,你真是太慢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诚儿似乎对这样的拥抱有些不适,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立刻狠狠回抱了辛巴,眼圈有些红了,“我在城外,骑马赶回来的。”

    木艾微微一笑,说道,“行了,都见到面了,以后有你们亲近的时候,诚儿过来,给姑姑看看。”

    诚儿立刻凑上前来,施礼之后抱怨道,“姑姑诚儿都想你了,你怎么才来啊?”

    木艾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道,“你是想我,还是想好吃的啊,一看你这一身肉,就没有好好练武。”

    诚儿嘿嘿笑着挠挠头,脸上微微发红,有些尴尬,但是眼里却满是孺暮。他又转身和大禹、幸儿两个见了礼,亲热的说笑起来。

    站在旁边的蓝衣小二这才上前赔笑说道,“这位公子,楼上的包厢现在已经倒出来了,如果您愿意,现在就可以上去用饭,那里安静又宽敞,正好也能好好叙话。”

    木艾还没等说话,诚儿已经先竖起了眉毛,喝问道,“为什么没给我姑…呃,舅舅开牡丹厢,一定是你这个奴才狗眼看人低,慢待我舅舅了莫掌柜呢,去告诉他扣了你这个月的工钱…”

    他还要再说下去,却被辛巴扯住了袖子,疑惑扭头看去,却见姑姑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的心里就是一咯噔,立刻打住了话头,说道,“罢了,下次眼睛放亮点,赶紧开了牡丹厢,酒菜也快些上来。”

    “是,少爷。”那蓝衣小二连忙擦了头上的冷汗,一边心里喊着委屈一边下了楼,这公子一行人脸上也没写了是自家主子的亲戚,他怎么会知道,再说那牡丹厢从装修好了,也没开过几次,他哪敢随便开啊。

    诚儿悄悄看着沉默不语的姑姑,心里除了忐忑还有一丝委屈,不过就是教训个奴才,姑姑怎么就生气了。

    大禹、幸儿和辛巴也都有些不喜诚儿刚才的那些做派,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好在这时候又有个身材倾长的清雅少年上了楼,青色的锦缎衣衫上用银丝绣了竹纹,衣角飘动间,隐隐闪着暗光,羊脂白玉的发冠束着墨黑的长发,接近麦色的脸庞上,眼神清透,鼻直口薄,微微一抹笑意常挂在嘴角,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心生亲近之意。

    此时眉宇间一抹期待盼望格外明显,任楼上众人观瞧而没有半点儿羞赧之色,端得是****俊秀,温润亲和的佳公子。

    大禹忍不住惊喜喊道,“涛兄?”

    那少年立刻扭头来看,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露出白白的牙齿,略显激动的上前,双手拉了大禹说道,“大禹,你们终于来了。”

    幸儿在旁边扑哧一声笑出来,打断了两人重逢之喜,“嘻嘻,涛哥哥,你和诚哥哥约好的吗,刚才他第一句也是这么说。”

    众人都被逗笑了,涛儿上前给木艾见了礼,然后满眼笑意的站在旁边,木艾细细打量他几眼,满意的点点头,“涛儿这两年一定没有断了习武,这身体看着可是强健了许多。”

    涛儿笑道,“以前在姑姑那里底子打的好,回来后,父亲又给我请了位武师,平日里常习拳法,这两年倒是连风寒之症都没患过。”

    “那就好,什么事都在持之以恒,不可半途荒废。”

    “是,涛儿谨遵姑姑教诲。”

    “不必那么多礼,以前在姑姑跟前怎么样,现在就怎样。走吧,上楼吃饭吧。”木艾拍拍他已经快和自己平齐的肩头,微微一笑,心里却不免感慨,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好似一转眼的功夫,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她也年过三十,步入中年女子的行列了。

    虽然她从穿越过来这个世界,容貌就没有任何变化,平日恐怕引人注意,多在衣着和发式上遮掩一二,让人看上去都以为她是二十五六岁。但是女子天生对于年纪都十分在意,二十九岁时还觉年轻,可是只要一过三十,心里就开始紧张,好似马上就要满脸皱纹,白发苍苍一般。她自然也不能免俗,特别是一月后将要与那人见面,让她时刻都在患得患失…

第三百三十九章 裂痕

    第三百三十九章裂痕

    木艾一行人上了四楼,一直走到最里侧的屋门前,一块小小的黑檀木牌挂在门楣上,刻了“牡丹厢”三个小小篆字,很是小巧精致,而早等在门前的蓝衣小二,立刻大开了门,迎了众人进去。

    屋如其名,屏风上是牡丹争艳图,桌椅窗棂凡是雕纹都是姿态各异的牡丹,婀娜的,傲立的,娇羞半开的,妆点的整个房间贵气雅致。

    木艾领着几个孩子坐了,又吩咐小二在门边安了个小桌上儿给小安三人,他们也不肯点什么菜色,只每人要了一碗打卤面就罢了。

    几个孩子唧唧咋咋说起分别三年之中的事情,分外热闹,木艾坐在一边嘴角带笑,细细倾听着,每当哪个孩子需要她打旁证之时,就会开口说句,“对,是真的。”

    然后看着孩子如同得了尚方宝剑一般,得意的抬着小下巴,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很快,蓝衣小二陆续端了热腾腾的菜色上来,众人刚要举筷,突然有人推门进来,笑道,“这么多好菜,能不能加我一副碗筷啊。”

    木艾听着声音熟悉,抬头看去,那门边的人不是肖恒还能有谁

    宝蓝色的锦缎长衫,玉带束腰,几样精致的小挂件悬在腰侧,嘴角还是那般时常带着一丝和煦笑意,眼神却极幽深,时而闪过一抹精光。相比三年前,这人倒是越发精干,越发圆融了,想来给国主一家当采买的差事,虽然官职不大,但也是极风光的。

    木艾打量肖恒之时,肖恒又何尝不是在感慨,三年未见,自己这位传奇般的义妹,好似被岁月抛弃了一般,半点儿没有改变,眉眼依旧清透,面庞依旧白皙如玉,眼眸流转间,依旧温暖亲切,如果一定要说改变,就是她眉宇间的那抹灵光更加耀眼了,照得整个玉颜冉冉生辉,相较之下,凡间女子怎能及得上她万一,不管何时,他都依旧认为,天下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她,只是,可惜…

    “本来以为大哥这会儿正忙,才没让人送信的。一时想念孩子们,就先唤来见上一面。”木艾起身给肖恒见了礼,淡淡笑着说道。

    虽然三年前那事,她当时很是愤恨,恨不得想要一时就与肖恒绝交,就当从未相识才好。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谁能忍受一个你倾心信赖的人,居然派人监视你,更何况这个监视者,还是你倾心爱恋之人,何其可笑,何其残忍。

    特别是欧阳走后,她把所有的气恨,委屈,统统发泄到了肖恒身上,有将近一年时间,没有跟肖恒有任何联系,后来时日慢慢过去,看着花都那边每月必定风尘仆仆赶到的车队,各个铺子的顺利开张,诚儿丽娘的软语,孩子们的疑惑,渐渐她的气开始平了下去。

    如果站在安国侯的立场上,他的儿子听信了一个来历不明女子的话,要试种一种新粮,就是现代父母也要劝上几句,何况这父亲还是身处权贵阶层,整日在朝堂中,勾心斗角,防备已经渗透到骨子里,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对手抓到了把柄,就会招来灭族的大罪。派个人监视,以备关键时刻扭转局面,恐怕已经是最顾忌到儿子感受的手段了。

    再者说,从她穿越过来之后,肖恒是给了她最大帮助的人,帮忙建房子,重银收购新菜蔬,一起提心吊胆种新粮,似乎自己做过的每件事,走过的没段路都有他的帮助,平心而论,他是个绝好的朋友,对待她真如亲妹妹一般。如果只是因为他父亲的过错就彻底否定了他的真诚相待,倒有些过于绝情了。

    就这样慢慢的,她开始准备一些回礼随车送到花都,也交代木五,店里的新奇吃食水果,尽量可着他用,以便帮他在花都里结交人脉。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两人虽然不能回复过去那种兄妹般的亲近,但是做个知心的朋友,或者合作伙伴,还是不难,可惜,自从知道欧阳生死不明,她就忍不住迁怒,对,就是迁怒,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事情分开看,她爱的那个人正在经受着苦难,挣扎在生死边缘,而这一切都是他的父亲一手造成,那些鞭打,那些九死一生的所谓任务,都恨不得让她想要杀上安伯侯府。

    这也是她到了花都外,没有住到他的小庄,没有托付他打探消息,亲自去了孙府的原因,毕竟他们是害的欧阳差点没了性命的人,她不能再次冒险…

    肖恒见到木艾如此冷淡,心里发苦,脸上还继续笑着,说道,“正巧宫里的差事都办完了,就过来看看。”

    木艾请他坐到桌边儿,几个孩子又上前见礼,小安接过小二手里的碗筷,亲手安放好,然后退回门边。

    众人这才一边说着些闲话,一边吃起了饭,饭后小二撤了酒席,又端了上好的茶水点心进来。

    辛巴缠磨着妈妈从空间里拿出了他的那一大箱子收藏,开始给涛儿和诚儿两个显摆。

    木艾则和肖恒坐在窗边喝茶说话,窗外是酒楼的后园,眼望处正是一个小小的水塘,塘里种了大半荷花,荷下偶尔还有游鱼悠闲的摇着尾巴,景致十分清新怡人,特别此处还是处于这闹市之中,闹中取静,更显别致。

    木艾看了几眼,倒是与神山下自己院后的那口荷塘很相似,就笑道,“大哥,这荷塘可是在我那里偷的师?”

    肖恒哈哈一笑,“这里地皮比之花王要贵上五倍不止,为了应景只好叫人挖了个这么小的,偶尔核账累了,就出来坐坐,也算是个清静之处。”

    木艾微微一笑,随手掰了块点心,一边往荷塘里扔,一边问道,“我嫂子和孩子都还好吧,明日我邀了她和卫家两位嫂子在我那院子小聚,大哥可不要拦着啊。”

    “不会,她整日在我耳边念叨你,这下终于见到了,我也松口气。”肖恒笑着应了两句,想了想,还是问道,“我听说,木五这些时日正到处买山地。妹子可是又打算种些什么?现在朝廷正乱着,如果你信大哥的话,就不要种了,免得被卷进…”

    木艾挥手打断他的话,笑道,“大哥不必担心,我不是要种什么东西,我只是不喜城里吵闹,想要买个小庄住着。”

    肖恒猜到她没有对自己说实话,还想再劝,但是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神色,只得又咽了回去。

    他还求什么呢,能这般说说话,看看荷塘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去年冬,当他听说那人生死不明的时候,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时刻了吗?

    两人就这样站在窗边吹着风,再也没有说什么,有些东西,一旦生了隔阂,就再难以恢复原样,例如信任。

    几个孩子又聊了两柱香功夫,日头就已经偏了西,木艾吩咐小安去结账,却被肖恒拦了下来,木艾待要坚持,却见他眼里有丝祈求,于是挥退了小安,淡淡一笑,“那就让大哥破费了,天色不早,我们先回去了,大哥有事,就…派人到别院说一声。”

    肖恒这才露了笑容,亲自送了他们下楼出门,诚儿和涛儿同辛巴大禹幸儿约好明日一起去哪里游玩,生怕姑姑不同意,一起上前请求,岂不知辛巴几个每到一城都是独自跑出去四处游玩的,木艾早已习惯,当然不会拦着,倒让他们白白忐忑半晌,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母子四人回了别院,几个孩子终于抵不住长途跋涉的疲惫,打着哈欠回房小睡去了。

    惜福却引了木五进来求见,原来是他终于谈好了一块山地,木艾大喜,问道,“那山地在哪里,离花都远吗?”

    “不远,夫人,应该说很近,那座山头距离西城门只有十几里远,是个没落侯爵府的产业,他们府上不知为何急需一大笔银子,半月前就放出消息要卖这座山头。本来有很多买家感兴趣,却都被他家开出的一万两银的价钱吓跑了,那小山过十几丈高,加一起没有百亩大小,这个价格确实太多了。我因为找了两日都没找到符合夫人条件的地方,就上门去商谈,终于讲到九千两银。其实这价格还是太高了,但是,这地方实在不错,所以,才急着来回禀夫人。”

    木五边说边看着自家主母的脸色,毕竟这是主子来花都吩咐的第一件事情,他如果办不好,可就太过丢脸了。

    没想到,木艾却一口答应下来,“符合条件就好,多少银子不论。你负责尽快把银子付了,地契也上好档子,明日下午我就要上山去布置。”

    木五不明白夫人为何如此着急,但还是立刻应了下来,匆匆告辞离去,事情很多,如果不抓紧一点,日落之前绝对是办不完的。

    ****无话,第二日一早,诚儿和涛儿就来敲了门,进了大厅,给木艾请了安,就笑嘻嘻坐在饭桌前一起蹭了顿早饭,一边喝着瘦肉粥,一边赞叹,还是姑姑家的饭菜好吃,惹得几个丫鬟笑个不停。

    吃了饭,几个孩子就带着各自的小厮和丫鬟,加上懒散的夏烈师傅,呼啦啦一起出门去游玩了。

    木艾吩咐小安等人把后院小花园的草地收拾干净,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子,又准备了一些点心吃食,就一边坐在凉亭里勾画图纸,一边等待丽娘三人上门。

第三百四十章 捧杀

    第三百四十章捧杀

    巳时初刻,小安跑来禀报说,门前来了两辆马车,木艾笑着迎了出去,果然是卫家两位夫人和丽娘三人,外加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丽娘一见木艾就上前拥住她,欢喜的掉了眼泪,木艾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冲着后面喊着手指的小娃娃做了鬼脸,逗得小娃娃咯咯笑起来,卫家两位夫人就上前一左一右拉开她们,劝道,“好了,丽娘别哭了,这不是见到面了吗,咱们想她这么久,多留她住两日就好了,你看理哥儿都笑话他娘亲了。”

    丽娘回身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然后抱了他过来给木艾看,“妹子这就是理哥儿,一会儿让他给你磕头啊,我怀他时,可没少吃你的好吃食。”

    木艾哈哈一笑,嗔怪道,“嫂子可不要这么客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喜欢人家磕头,可别折腾我们小宝贝儿了。”说完,伸手向小娃娃说道,“理哥儿,给姑姑抱抱,好不好,姑姑这里什么好吃食都有,咱们进去吃啊。”

    不知道是吃食二字起了作用,还是小娃娃不认生,他伸出两只胖胖的小手臂就抱住了木艾的脖子,软软肉肉的小身子,抱起来很是舒服。木艾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说道,“嫂子,你家这小子可要看好了,小心别人拿块糖就把他拐走了。”

    丽娘嗔怪的拍了小儿子的一下,“那也是你的错,谁让你每年都送那么多吃食来,把他的胃口都养刁了,现在每日里都要吃上一个桃子的,否则就哭起来没完。”

    “哈哈,那有什么,尽管吃,我这里别的没有,水果遍地都是。走咱们进去吧。”木艾抱着小娃娃,招呼着几人一路穿门过户进了后花园,扭头看了看她们身后的几个面生的丫鬟,吩咐惜福,“你带她们下去吃些点心吧,不召唤都不必过来,这里有小安伺候就好。”

    惜福连忙应下,那几个丫鬟看见各自主子都微笑着没有说话,就乐得下去歇息了。

    木艾一只手插了花园门,笑道,“行了,没有外人了,今日咱们也松快一下。”

    说完走到草地中间的地毯上,踢掉脚下的绣花鞋,懒散的坐下来,随手从空间里取出几盘水果,金黄的香蕉,绯色的水蜜桃,大红的苹果,应有尽有,喜得小娃娃挣开她得怀抱就奔着盘子爬过去了,小嘴里还喊着,“果果…果果”然后就抱了个大苹果趴在毯子上啃了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木艾看得有趣,也拿了个苹果趴在一边陪他啃,扭头一看,那三人还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呢,就忍不住笑道,“我今日把人都撵出去了,又布置成这样就是想着你们平日里被拘束惯了,到我这里也松快一日。快脱了鞋上来,特别舒服。”

    卫大夫人看看妹妹和丽娘,当先脱了鞋子上了毯子,来回走了几步,笑道,“罢了,今日就放肆一次了,这样真是舒服极了。”

    卫二夫人和丽娘也连忙有样学样,上了毯子,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总是把脚藏在裙子里。过上半刻,吃起水果点心,聊起闲话,就忍不住伸出了脚,甚至歪躺下来,眯着眼晒起了太阳,惬意悠闲。

    木艾和理哥儿玩了一会儿,随后把空间里正开花的桃树挪了十几棵出来,严严实实的围在毯子四周,让几个女子整个就坐在了满是桃花的小天地里。

    丽娘是见过木艾的法术的,所以开始愣了一下之后,就只剩了惊喜。卫家两位夫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惊吓,在丽娘的解释和亲手触摸后,才稍稍定了神,互相偷偷对视一眼,眼底都存了一丝敬畏。

    木艾没有理会这些,示意小安抱了吃饱之后开始淘气的理哥儿四处走走,然后直接平躺下来,嗅着空气里的桃花想起,笑道,“你们也躺下试试,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不要错过后悔。”

    丽娘三人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半个人影儿之后,才慢慢躺下,一同嗅着香气,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倾听着夏风吹过树梢,花瓣轻轻洒落在身上的声音。

    良久,卫二夫人轻轻喟叹一声,问道,“妹子,出了花都还要去哪里?”

    木艾捡了片桃花放在嘴里嚼着,含糊道,“不知道,天下这么大,哪里有趣就去哪里走走啊。”

    “真羡慕你啊,我们每日里都关在大院子里,这一辈子恐怕都没这样的机会。”卫大夫人借口说道,她性子爽直,小时候听戏文时还曾想着当个女将军,等到长大嫁人才知道,那是多么异想天开之事。

    木艾悠悠叹气,“没有人的人生是完整的,你们有夫君,有家庭,有孩子,已经很幸福了。我如果也有人在身边…”说道这里,她的声音顿了顿,又笑道,“不说这些事了,你们呢,回了花都,大宅门,没有花王成那般舒服了吧。”

    卫大夫人笑道,“还是那样子,只不过,需要赴的酒宴多了。”

    丽娘伸手接了飘下的桃花,心里有些愧疚,欧阳那事她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一直觉得愧对木艾,这两年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哪怕夫君不说,她都要张罗着送回花王城一份。以前也许只是觉得这个义妹是诚心待她好,没有害她之心。可是回了安伯侯府的大院,她才越发想念起木艾的好,再没有人能真心替她着想,再没有人能放心说话,最重要的是,再没有人认真教养她的长子。

    长长叹了口气,丽娘坐起身,“妹子,离开花都时带上诚儿吧,只有你教他,我才放心。”

    木艾双眼微眯着各放了一瓣桃花,也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就笑道,“嫂子就笑话我,花都里这么多好先生,哪个不比我强啊。”

    丽娘却以为她是在推脱,垂下眼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妹子,看在嫂子这几年待你还算周到的份上,你就不要生你大哥的气了,帮嫂子带诚儿走吧,好好教他规矩道理。再放他在侯府里,我怕…”说道这里,已经泪如雨下。

    木艾听见声音,立刻支起身子,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卫家两位夫人也跟着劝慰。

    丽娘好不容易忍了眼泪,哽咽说道,“卫家两位姐姐和妹子,都是我信赖之人,我也只有对你们才敢说说实话。我们刚回府时,我以为府里那位会出手对付我,甚至威胁诚儿的性命。

    可是,她却日日笑脸,还引了诚儿和她娘家的一干子弟相识,但凡好吃好玩儿,只要诚儿要就保管买回来,诚儿贪玩不做功课,我要打,她也护着,把诚儿般到她院子去住,惹得旁人都夸赞说她疼诚儿。我本来觉得不好,想要搬诚儿回来,她就到老侯爷那里哭,说我不当她是婆婆。

    这么一拖就三年了,诚儿被娇惯得半篇诗文都不会背,也不早期习武了,日日跟人出去骑马打架,下人一个不周到,他就动辄打骂,在这样下去,我怕,诚儿就毁了。”

    丽娘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拉了木艾的手,眼里满是祈求,“妹子,原来在你那里一年,那孩子可不是这个样子啊。答应嫂子,带诚儿出去走走,帮嫂子好好教他规矩道理,好不好?”

    木艾听了她这些话,心里只有两个字,“捧杀”。原来她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故事,就是一个后娘非常娇惯丈夫与前妻的孩子,反倒对自己的孩子很是严厉,外人都说那后娘贤良厚道,结果后来,那前妻的孩子因为打架杀人进了监狱,而她的亲身儿子却考取了一所名牌大学。那文章后面,就写了这两个字,有时候宠爱也是杀人的利器。

    谁说深宅大院里的女子没有学识,看着安国侯夫人的手段,当真是炉火纯青,怪不得精明的丽娘都中了招。有心不想参与进他们的家事,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诚儿又在她身边养过那么久,实在看不下去他将来变成个走马斗狗得纨绔蛀虫,说不得这麻烦要揽了。

    “嫂子别哭了,这孩子我管了,只不过,我教训他时,你可不要心疼。”

    丽娘一听她答应了,立刻擦了眼泪,连忙摆手说道,“不心疼,不心疼,你怎么教训都没关系,只要他能明是非,能成才就好。”

    木艾点头,“那好,我在花都要住上一月多,走时就带着他。”

    不等丽娘答应,卫大夫人却接了口,“别只带诚儿一个啊,还有我们涛儿也一起吧。这孩子为了他父亲能同意他南下,居然壮着胆子辩论了快一个时辰,才得了允许。后来他父亲私下里也说,这孩子将来恐怕要入仕,跟着妹子出去长长见识,看看百姓们的日子也好。”

    木艾双手掐了腰,装作生气的竖起了眉毛,“你们都各自得了清闲,把孩子都推给我照料,是不是要付些辛苦银子啊?”

    卫二夫人笑道,“妹子就是小气,那么多加铺子,日进斗金,还要搜刮嫂子们的私房银子不成?”

    “可不是,妹子就是小气,只这里的水果都能卖个百两银子了,天气这么热,一会儿走时咱们顺便带些回去,省着她吃不完,都放干了。”丽娘解了心头大事,也开起了玩笑。

    木艾连忙装作慌乱模样,双手揽了果盘,喊道,“小安,快把这三个强盗赶走,她们都抢上门来了”

    几人再也忍不住,笑成一团,清脆的笑声震得桃花又纷纷落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小山庄

    第三百四十一章小山庄

    几人又闲聊了一阵,木艾张罗着要亲手做几样菜色吃,可惜丽娘和卫家两位夫人都惦记各自府里之事,不能在外久呆,看看日头将近午时,就依依不舍的要告辞回去。

    木艾无法,看着她们都穿好了绣鞋,整理了衣裙,就收了桃树,吩咐小安开了园门,丽娘几人唤了各自丫鬟,把带来的礼品搬了下来,绸缎料子、小摆设、首饰,皆是花都现在流行的式样。

    木艾也不多客套,吩咐小安收下,然后每家回了四坛果酒,四罐果酱,四盒点心还有四筐水果做回礼。

    惊得丽娘三人连说太贵重了,木艾伸手指指后园那方向,笑道,“刚才只落下的那些桃花就够结下几十筐桃子了,我这里就水果不值钱,嫂子们就别客套了,吃完了尽管再派人来取就是。”

    丽娘三人这才罢了,理哥儿可不懂大人间的客套,看着几筐颜色鲜艳的水果,乐得咯咯直笑,喜欢的木艾又亲了他好几口,又笑着同卫家两位夫人约好过上半月去府里拜访老夫人,这才送她们出门。

    丽娘坐在车里抱着小儿子叹了气,妹子明明与夫君是义兄妹,拜见长辈也应该先拜见老候爷,可惜,她却半点没提到候府,反倒先约了去卫府,这明显是心里存了芥蒂了…

    几个孩子都不在家,木艾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就着几样素淡小菜,喝了碗粥,就算吃了午饭。撤了饭桌儿小歇了半个时辰,木五就上门来请,于是吩咐小安拿了套月白色的衣裙,梳了简单又不失端庄的发鬓,留了惜花惜春两人领着院子里原有的几个丫鬟小厮在家看守,这才带了小安惜福几人坐车出了门。

    马车一路轱辘辘拐出了热闹的西城门,行了不过十几里远,坐在车辕上的木五就说道,“夫人,现在左手边的那座山头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

    小安闻言,连忙挑了青纱窗帘,木艾放下手里的书,向外看去,只见官路旁不远处有座十几丈高的小山,山上不知种了些什么树木,这样的盛夏里,奇异的发着微黄的颜色,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农田和山林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小山半腰大约是个缓坡,隐隐露出一片灰色瓦顶。一条小溪从山西流淌而下,绕过一个住了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最终曲曲折折的汇进官路旁的大河里。

    木艾微微点头,怪不得木五找了几日单单回报了这一处地方,这里确实是与她的要求最相像、最一致的。

    “木五,那山上种了什么树,怎么颜色如此奇异?”

    木五扭过身子,冲着车门微微躬身说道,“回夫人,那候府现在的主子是个纨绔子弟,对于农事半点不懂,听说前年不知听了哪个骗子的话,要在山上种桑养蚕,结果桑树种上之后,不知为何发黄干枯了大半,他就扔下不管了,生生耽误了两年收成,庄户们本来就是靠三成收成吃饭的,侯府又是老规矩,不允许他们出去寻活计,所以,现在连饭都吃不饱,怨气很重。”

    木艾点头,只要不是山地本身有什么问题就好,至于原来的人家种了什么,最终也都是要拔掉的。

    马车拐上了一座青石小桥,走过哗哗流淌的河面,这才踏上一条不宽的沙石土道,就颠簸了起来,好再不过一炷香功夫就进了小村。

    早有小厮先跑进去通报,庄户们知道新主家到了,都半是好奇,半是懒散的站在路边等候。

    木艾踩着小凳子下了车,只扫了几眼路边的屋舍,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看样子之前的主家对待这些庄户并不算宽厚,各家的屋舍都是茅草房,就是有那一两家挂瓦的也是半旧,显见日子过得都不宽裕。再看那些站在路边的男子,衣衫大部分都是麻布,后面几个缩头缩脑的孩子甚至还光着上身,不远处一个院子门后,探出几个婆子满是皱纹的脸,这些让她一度怀疑是否到了非洲哪个部落。

    木五带了个穿戴还算干净利落的中年男子过来,那人倒是很懂规矩,在三步外就跪地给木艾磕了头,然后爬了起来憨厚笑着,好似不知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半晌才憋出一句,“小的王有财,是庄里的小管事。夫人有什么就吩咐小的去做,小的一定做好”。

    木艾微笑着简单问了几句庄里多少人,多少地之类的话,然后吩咐木五找人把后面那辆车上的米面和肉都卸了下来,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以前的主家是如何定的规矩,但是看起来你们的日子过的也都不好。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木仙府的地界了,你们自然也是我们木仙府的庄户,只要你们一心为了府里,努力做事,吃饱穿暖,盖上新瓦房都不是问题。”

    说完也不理会半喜半疑的村民们,转身顺着旁边的小路上了山,留下两个小厮负责发放东西。村民们按户领了一袋细面、五斤素油、十斤米、五斤肉,统统抱在怀里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新主家不是空口说白话,居然一见面就发了这么多好吃食。

    众人立刻炸开了锅,这个喊着自家婆娘过来帮忙拿东西,那个围着两个小厮打探新主家的底细。当然在他们终于知道,刚刚听着只觉耳熟的木仙府是哪个木仙府时,喜得一片抱头痛哭声,天神终于开眼了。

    孩子们不知道长辈们在哭什么,他们只围着自家的那堆吃食流口水,晚上就能吃上肉了…

    王有财喊了自家婆娘孩子把东西抱回去,就带了两个后生紧跟着上了山。见到新主子正在半山腰上的破院子前转悠,还以为他们要住下,面色有些尴尬,连忙上前跪下说道,“夫人勿怪,这两年候府里一两银子都没拨过来,大伙肚子都吃不饱,就没有修葺这院子。夫人如若不嫌弃,先去小的家里将就两晚,小的立刻就带人来收拾。”

    木艾又看了几眼破败的院子,笑道,“王管事不必急,我们在城里有住处。”说完又对木五说道,“明日派个伶俐的管事过来,帮着王管事尽快把这院子修葺好了,旁边的那块空地也要平整好,到时候要安置别墅,如果人手不够就在周边雇人,吃食别亏了,工钱厚些。至于咱自家的庄户们,统计一下人数,凡事能做事的,男子每月二两月银,女子一两,外加每季两套衣衫,各节福利你看着安排。”

    木五躬身应下,又指了山下和山上那些半死不活的桑树问道,“夫人,这些桑树要找人挖出来吗?”

    “不用,我自有安排。”

    王有财带了两个后生站在后面,状似仔细听着前面主子们的对答其实半句都没有听进耳里,脑子如同雷鸣一半,翻滚着刚才主母的那几句话,男子二两月银,女子一两,那就是说,不管冬夏,不管旱涝,自己夫妻加上两个十五岁的儿子,每月都有七两银子的进账,也就是说,用不上一年,自家就能盖上新瓦房,儿子也能娶上媳妇了。转念又想起那些整日嘲笑他们的亲朋,这下子怕是要眼红了。

    想到这里他的腰板也直了,看着前面的主母,恨不得再冲上去,磕上几个头。

    木艾四处看了看,做到心里有数就沐浴这火红的夕阳回了城,几个孩子早在客厅里等着,见妈妈回来,立刻围了上来,这个喊妈妈,那个喊姑姑,极是热闹。

    等吃了晚饭,诚儿和涛儿依依不舍的各自回了府,大禹才拿出账本,逮了想要偷懒的弟弟妹妹一起帮他核对。前几日急着赶路,收上来的账本都没有看,再加上花都这里的,足足有十几本,看的辛巴和幸儿头大,抬头想要妈妈帮忙说项,却发现妈妈拿了画板出来,于是趁机跑过去,问道,“妈妈,你要画什么啊?”

    幸儿更是拿了铅笔刀开始帮忙削铅笔,讨好的递上去,笑嘻嘻说道,“妈妈,你顺便教教幸儿好不好?”

    木艾接了铅笔,嗔怪的瞪了一眼两个懒蛋,“别跑我这里献殷勤,那么多账本怎么能要哥哥一个人核对,回去做事”

    辛巴和幸儿互相做了个鬼脸儿,然后沮丧的继续坐到桌边拨算盘。

    木艾把下午见到的地形,简单画了出来,逐一安排每块地要种的东西。山下那十亩水田因为没有料理好,长得又矮又脆,说不得到时候要灌些泉水进去,免得秋天时颗粒无收。

    山上的桑树都要挖掉,山坡下半截种桃树,上半截则是苹果、雪梨和脐橙,都是极适合本地气温的,将来庄户们也好照管。至于中间建了院子的缓坡,就种上葡萄,到时候搭了棚子,就坐在底下喝茶看书,一定很是阴凉惬意。

    木艾抬头,动了动微微发酸的脖子,开口唤来大禹过来,指了图说道,“妈妈今日在城西买了座小山,打算栽上果树之后,咱们就搬去那里住。这是妈妈画的平面图,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大禹微微一愣,低头细细看了半晌,抬头时眼里有丝疑惑,“妈妈,这样安排…花开之时一定会很漂亮…”

    木艾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试探着说道,“妈妈就是要它很漂亮,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因为妈妈…呃…在等一个人回来。”

    大禹看着妈妈眼眸深处的点点忐忑,心里酸暖,“妈妈,如果有人陪你,我们兄妹会很高兴。”

    木艾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拉了这个最懂事的大儿子进怀里,狠狠抱了抱他,辛巴和幸儿看见了,也跑过来喊着,“妈妈偏心,只抱大哥。”

    木艾只得伸手又把他们揽进来,母子四人抱得如同大球一般,温暖而亲密…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谎

    第三百四十二章谎

    天边新月如勾,寂静的山林里,偶尔响起一两声野兽的低吼,惊得四处虫鸣时隐时现。

    两道黑影儿在林间的小路上飞奔,前方一个纤细的身影不知是绊到了树根还是气力不继,猛然踉跄了一下。后方的男子立刻抢上前扶住女子,关心问道,“可是扭了脚了?快坐下歇歇。”

    金瑶心里飞速算计着,脸上却装了痛楚模样,轻声****了两声,坐到了一处露出地面的树根上,“我没事,让叶大哥担心了。”

    叶拓憨笑着松了手,坐了她对面,微微有些疑惑的问道,“瑶妹,你今日是怎么了,好似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说出来,叶大哥帮你想办法。”

    金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小手伸到腿旁,狠狠掐了一把,硬生生逼出两滴眼泪之后,再抬眼时,本就娇美的玉颜上因为这两滴眼泪,立刻添了三分楚楚可怜,心疼的叶拓手足无措,一叠声的问道,“瑶妹,你怎么哭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你说,叶大哥去给你报仇。”

    金瑶见他因为自己哭泣如此焦急,再想起她倾心的那个男子的冷漠疏离,居然也不用再掐大腿了,心里的愤恨委屈全都化作了眼泪,哗啦啦就淌了出来,伸手抽出雪白的帕子,边擦边抽泣起来。

    叶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心仪女子,为何突然就哭的如此伤心,一时恨自己嘴笨,不会哄劝,一时又恨自己胆小,不敢上前拥她在怀。

    金瑶哭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叶拓,自觉火候到了,于是,悲悲切切的说道,“叶大哥,瑶儿闯了祸,心里害怕,又觉得对不起叶大哥,所以忍不住就…”

    叶拓眨眨眼,问道,“瑶妹,你闯了什么祸,为什么会对不起我,你说出来,叶大哥不怪你。”

    金瑶微微仰了头,一双泪水浸润过的大眼在月色下越发显得晶亮,晃得叶拓再次保证,“叶大哥真不怪你。”

    金瑶这才一边揉搓着手里的帕子,一边低声说道,“叶大哥还记得,那个抓了醉红颜的夫人吧?”

    “当然记得,她白白送了咱们两千两银子,我怎么会忘。”

    “那你还记得,她捎了个字条给欧…呃…头领吧?”

    “记得啊,她不是说是头领的故人吗?怎么了,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叶拓微微皱了眉,心急于她的吞吞吐吐,声音也高了起来。

    金瑶垂着头,好似被惊得畏缩了一下,越发显得柔弱可怜,低声说道,“叶大哥,那信…那信被我不小心烧掉了。”

    “什么?”叶拓一下子就蹦了起来,“那信是给头领的,你怎么能烧掉了,那夫人如果是有重要的事,岂不是耽误了。”

    金瑶又抽泣了起来,脸上也是万分委屈,“我…我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放在怀里好好放着的,但是昨日落水,我衣裙湿了,烤火的时候,不小心就掉到火堆里了。”

    叶拓听了这话,心里有再多的埋怨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武功也勉强能够跻身江湖一流,可惜只有一件憾事,小时候掉井里差点被淹死那次落下的病根,一看水就发晕,所以怎么也学不会凫水。昨日借力几块石头过河之时,不知怎么就脚下一滑掉进了水里,还是金瑶跳进河里把他救了上来。

    如今那字条虽然没了,可是金瑶是为了救他才出了这差错,归根结底他也脱不了干系。

    他原地走了两圈儿,心烦的搓了搓手,再看看又哭成了泪人的女子,只得开口劝道,“瑶妹别哭了,这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能把信烧了。等一会儿到了谷里,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去跟头领说清楚,如果他要惩罚,我一个人顶了。”

    “不要”金瑶立刻惊叫出声,从出了花都偷看了那字条起,她就有一种强烈直觉,这个叫仙的女子,一定和欧阳有情,说不定欧阳一直狠心拒绝她就是因为这个女子。如果叶拓真去给欧阳赔罪,他虽然看不到信,但还是会知道那女人在找他,她绝对不允许他们相见

    只要拖过了八月初一,那女子等不到人说不定就会死了心,而她天长日久陪在欧阳身边,一定能让他爱上自己…

    低头好好调整了一下表情,重新楚楚可怜的望着叶拓,“不要,叶大哥,是我不小心,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担责任呢。说起来,还是我没用,第一次出任务就出了纰漏,如果不是首领救了我一命恐怕就回不来了。原本谷里就有人说我没用,没想到这次又出了纰漏,以后我还有什么脸在谷里立足,恐怕我只能流落江湖了。咱们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叶拓狠狠拍了拍脑袋,心里纠结,眉头皱得死紧,“不行,你一个女子怎么能流落江湖。要不然我再去一趟花都找找那位夫人,重新写一封来?”

    金瑶连忙摇头,笑话,万一他真回花都再带了封信回来,她岂不是白费心机了,“叶大哥,我一直在想,头领从来不曾提及过去,出任务时也都戴着金面具,明显是不想与以前的事有瓜葛,那位夫人这次找到咱们头上来捎信,恐怕是要对头领不利。”

    “不能吧,我看着那夫人很和善,听说头领姓欧阳,她很是欢喜的模样,应该不是来找头领麻烦的。”叶拓有些不信的说道,金瑶暗自咬牙,伸手拉了他的衣袖,娇娇柔柔说道,“叶大哥,难道你不相信瑶儿吗,那位夫人就是没有存什么坏心,也不像有急事的样子。咱们先不告诉头领,能帮他挡了麻烦更好,万一真是耽误了什么事,到时瑶儿一人承担责罚。叶大哥,瑶儿不想离开谷里,不想离开…你。”

    叶拓第一次被人这般拉着衣袖撒娇恳求,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心仪女子,他本来就不够精明,过于耿直的脑子顿时就罢工,迷迷糊糊的就点了头,结果眼前泫然欲泣的女子,脸上立刻绽开了花儿…

    事情解决了,金瑶也不装柔弱了,好似突然涨了几十年内力一般,身躯灵巧的飞速越过了两座山头,赶回了谷里。

    七月初十,正好是谷里每月一次聚宴的日子,凡是没有出任务的人手都齐齐聚在一起喝酒议事。木屋前点了两堆篝火,长条桌边儿坐满了人,此时一见金瑶和叶拓回来,金羽立刻上前拉了妹妹,上下打量确定她没有受伤才笑道,“你们可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金瑶点头,也顾不得和自家大哥多说,生怕叶拓先开口把事情说漏了,抢上前去当先给欧阳行了礼,抬眼看着他在火光映照下越发显得英气冷酷的脸,狠狠压下心里的想念忐忑,脆声说道,“禀头领,醉红颜顺利捉获,得花红共计两千两。”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皆是一百两一张,足足二十张之多。

    平日专管钱财的任白衣,照旧一身白衫,摇着描金扇子哈哈笑道,“这花红可是不少啊,咱们谷里这一月就属这笔进账最丰厚了。”

    说完伸手拿了银票收进袖带里,其他人也纷纷称赞。可是叶拓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紧皱着没有说话,金瑶也只盯着沉默的欧阳,紧咬了下唇,明显是在盼望着他能说些什么。

    大伙互相挤挤眼睛,纷纷端着酒碗看起了好戏。自己这个头领什么都好,就是这不近女色的脾气实在古怪,人家金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武艺有武艺,厨艺女红也都拿得出手,可谓是少有的贤妻良母,可惜头领就像冰块一样,半点不动心,真真是白糟蹋了人家金姑娘的一片痴心。

    果然,头领照旧冷酷甩了三个字,“辛苦了。”就算打发了热切等待他夸赞的女子,看着那张娇俏的小脸儿上瞬间布满了失望委屈,一众江湖豪杰都忍不住心里酸了一下,白白感叹一声,痴情女子负心汉啊。

    “叶兄弟和金姑娘辛苦了,那醉红颜可是个棘手的人物,据传言说轻功一流,想要捉他,你们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任白衣圆滑的抛了两个问题出来,把众人的心思转到了别处,轻巧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欧阳挑挑眉头,微带疑惑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叶拓,金瑶猛然打了一个寒颤,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立刻收了心里的委屈,笑着拉叶拓入了座,给众人讲起了孙府之事,当然,木艾的一切功劳都被抹杀了,那个识破醉红颜易容之术的人也成了她金瑶。

    众人偶尔询问叶拓两句,也都被她轻巧遮掩过去了,散席之时,她还是怕叶拓露了馅儿,居然难得的拉了他一起走了,这倒让金羽大喜过望,毕竟他作为兄长,看着自己妹妹整日里去贴头领的冷脸,他心里也不好受,如今妹妹好似转移了心思,不管那人是谁,都是个好兆头,何况叶拓这人耿直仗义,武艺高超,实在是个妹婿的好人选。

第三百四十三章 神迹

    第三百四十三章神迹

    任白衣看着众人都各自进了自家的木屋,灯火陆续熄灭,就拍了拍腰侧的酒葫芦,轻轻一笑,纵身跳上了身后的木屋,果然头领如同每日一般坐在上面的对月沉默。

    “我昨日打了壶三十年的状元红,刚才可没舍得给那帮粗人糟蹋,怎么样,要尝尝吗?”

    欧阳摇摇头,低垂眼帘看着手里的扁平小酒壶,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芒,放在鼻端轻嗅,在记忆力找寻着熟悉的酒香。

    任白衣耸耸肩,自顾对着葫芦喝了一大口,粗鲁豪气,完全不似白日里的清雅潇洒。“真不懂你这冰块,好好的稀罕酒壶,非要装清水,好像咱们百花没有好酒一般。”

    欧阳原本抿紧的唇角却突然翘了翘,“百花的好酒都在一个地方,喝过之后,凡酒就再难入喉。”

    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出现又消失的微笑,惊得任白衣差点扔了手里的酒壶,他从跟着这人建了梵天宫开始,怎么也有一年多了,交情莫逆,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笑,虽然短暂,但是他绝对不是眼花。心里立刻对这个产好酒的地方起了兴致,究竟是什么地方居然平日里言简意赅得能憋死人的首领,一次多说了这么多字?

    “什么地方?酿得酒真有这么好喝,有机会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赤luo裸的八卦语气,万分好奇的脸色,可惜欧阳根本不吃这一套,好似刚才那些话不是出自他口一般,又沉默的抿起了酒壶里的清水。

    任白衣泄气了,也不费那个力气逼问了,他知道这人的怪脾气,如果他不想说,那就是天王老子也问不出来。眼珠儿转了转,他又换了话题,“对了,金姑娘毕竟是个女子,金羽又极疼妹妹,下次你就开开金口,夸赞几句吧,也省的总得给你打圆场。”

    欧阳皱了眉,“男的行,女的不行。”

    任白衣把这句话在心里分析了无数遍,才勉强明白,他是说,夸赞男的行,但是绝对不会夸赞女子。他的眼睛立刻又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为何女子不行,难道你怕引起误会。我说,人家金姑娘可不错,长相、厨艺女红都不错,这次任务完成的又这般利落,这样的好姑娘上哪里找去啊。你是不是抹不开脸面,若不然我去帮你说合一下?”

    话音未落,欧阳一个眼刀就扔了过来,任白衣却毫无所觉般又往前挤了挤,嬉笑道,“不会是被我猜中了吧,你真喜欢金姑娘,早说啊,我现在去说亲,明**们就能成亲入洞房了。”

    欧阳忍着想要把他踢下去的冲动,冷冷蹦出一句,“不必,我有要娶的女子。”

    任白衣一听,立刻就蹦了起来,激动得甚至踩裂了脚下的一方木头,他却毫无所觉的连声问道,“是谁,是哪家姑娘,什么时候成亲?”

    欧阳淡淡瞟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只急得任白衣就差变成抓耳挠腮的猴子了,才听他低声说道,“她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会做天下最好吃的饭菜,会酿天下最好喝的酒,会把水果拼成奇怪的图案,会和孩子玩闹…”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就如同呢喃一般,听得正暗自欢喜的任白衣狠狠替金瑶掬了一把同情泪,别的不说,就只听这温柔语气,任谁都能猜到那女子在首领心里的地位,金瑶的一片痴心恐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这样听首领说话的机会可不多,他当然要多挖掘一些细节出来,“听着倒真是个好女子,什么时候成亲?兄弟们一定要讨杯喜酒喝?”

    “等华家之事完了,我就…”只答了一半,欧阳就收了话音,不知是因为今晚这残月太亮了,让他想起了那些拥着那个女子赏月的日子,今晚居然多话起来,回身斜了那个满脸兴味的好友一眼,直看得他尴尬笑了,连连摆手保证,“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低头轻轻拧上酒壶的方盖儿,“据说华家请动了冰火双煞,过上半月就会到蓉城。小醉仙那里再多派几人去看着,别出了纰漏,家主继任那日恐怕有场恶战。”

    说完也不等任白衣应下,就跳下了房顶,推门进了屋。

    任白衣小声的欢呼了两句,一口气喝了半壶酒,转身也跳下了房顶,直接就奔了不远处还亮着灯的小屋,今晚挖了头领这么多八卦,他实在忍不住要马上找个人分享。

    欧阳轻轻关了木窗,平躺在床上,明日里恐怕真个谷里就都知道了他有心仪女子的事,最好那金瑶再也不要来惹他厌烦,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谪仙般的女子,无论三年,三十年,还是三生三世,他都要娶她为妻。

    这般想着,他一手搂着兵器,一手摸着胸口处的酒壶,慢慢睡了过去,月光透过窗棂,如同心爱女子那双最柔软的双手,慢慢抚平了他微皱的眉头,紧抿的唇角也不知不觉间翘了起来…

    花都西城门因为通着风景最好的祁连山脉,都城里但凡有些权势的人家都在那边建了别院,平日城里住的闷了,就坐上马车,不过三四个时辰,五六十里的路程,就可以贪上几日清闲,春日赏花,夏听细雨,秋望明月,冬踏玉雪,很是惬意悠然,所以,城西的官路无论何时都车马不断,当然路边那座因为被白痴主家种了桑树,一度在花都成了笑柄的半月山,众人也是极熟的。

    可是这一日,西门外的官路上,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堵得水泄不通,不是因为哪家坏了马车横在路中,也不是河水突涨冲断了道路,而是众人无一例外的都停了车惊讶的看着那个半月山,那山腰上原本只露了屋檐的几间院子旁边,似乎只是****间就多了一座极奇特的二层小楼。

    那小楼似乎全都是用了粗圆的杉木建成的,但是,房前却突兀的砌了一座石头烟囱,房顶也多了几个小小的窗子,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说出去,众人也只会猜测是那个建造大师一时心血来潮,创新了一把。

    但是,最让众人的惊奇的是,房子上的那些窗子,无论大小,都镶着一层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东西,却又比这两样东西都更加通透,阳光一照,就反射出清清淡淡的光。

    偶尔二楼或者房顶的小窗子前会晃过几个小丫鬟的身影,惹得眼神好的人抻直了脖子细细打量,然后或者回身禀报主子,或者和身边的同伴议论两句。

    车里的主子们也都掀了帘子去看,啧啧称奇之下,暗暗猜测耻笑,那个候府的败家子不会又听了谁人的撺掇,卖了所有产业建了这处房舍吧,不过,明日也要让人去打探一下,这小楼是哪位大师主持建造,最好自家也能建上一座,多雅致多奇特啊。

    就在众人这般议论打量之时,突然有个女子从屋前跳了起来,轻飘飘落在房顶上,月白色的衣裙,碧绿的腰带,高堆云鬓,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她那般负手挺立在高高的房顶,如同俯视众生的天神一般高贵,只淡淡扫来一眼,就让众人没来由的同时榻了肩膀,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敬畏。

    有那自觉身份地位不低的各家主子,难免觉得失了脸面,不过一个站在房上的女子,怎么就让自己弱了气势,可是下一刻他们看到的情景,却在他们以后的人生里成了最丰厚的谈资。

    那个女子就那么站在高处,极舒适的沐浴着夏日里最烈的阳光,微微抬起手一挥,路边不远处的那几亩稻田上空就突然下起了小雨,小雨慢慢浸润了有些干枯的稻苗,然后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从一根筷子那样的高度飞速涨到了半人高,分蘖抽穗,最终甚至超过了旁边那几块田里的一众同胞,就好似受到了大地最大眷顾的宠儿般,异常青翠喜人。

    众人惊愕之下,尚未反应过来,房顶那女子的手又挥动了一下,这次原本长满了整座山头的枯黄桑树,突然就在众人眼里消失不见了,然后一棵棵开满粉色小花的矮树就冒了出来,不到片刻就覆盖了整个山腰以下,而山腰以上则分了颜色,先是一层白色花朵,再是一层红色花朵,如同雨后彩虹般绚丽,山顶最高处则是一片金黄,恰到好处的给平凡的小山戴了一顶金色的皇冠。

    那女子做完这一切,似乎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在粉色花树里轻轻划了一圈儿,立刻就有一人高的灌木细细密密的长成一圈墙壁屏障,把粉色花海隔成了两半。这下女子好似满意了,冲向众人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又轻飘飘的跳下了房顶。

    此时的官路经过长时间的拥堵积攒,没有一千人也足有八百人了,可是却奇迹般静得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直到那个女子消失了很久,众人才合上了惊得大开许久的嘴巴,然后立刻像被打了鸡血一般,车里的主子跳下了车,用力的揉眼睛,极度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而那些随从小厮则拼命的让同伴掐自己一把,疼的嗷嗷叫之后又大喊着,“天神啊,我看到什么?神迹神迹”

第三百四十四章木仙府其事其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木仙府其事其人

    如同要把心里刚刚的震惊宣泄掉一般,官路上四处都是呼喊的人声、跪地磕头声,惊得路边草丛里的昆虫,树上的鸟儿,立刻窜得远远没了影子,很是鄙视这些人类怎么就学不会淡定,总是一惊一乍。

    各家主子们起先还怀疑亲眼所见的这一切是些障眼法,有人就喊了贴身长随在众目睽睽之下过了小石桥,下了田间小道,伸手摸了那郁郁葱葱的稻秧,又跑去山脚下捡了几瓣桃花回来。

    所有人这下都相信了,都炸了营般一窝蜂跑回了城里,于是,不到一个时辰,花都里上至王侯宰相,下至贩夫走卒,都得知了这一神迹的存在。

    有那心思活络的,特意去了衙门查档子,得知那座半月山现在是属于木仙府的地界,于是花都里再次沸腾了。

    木仙府,顾名思义,它是一座府邸的名称,但是,这府邸的声名却很高,哪怕是在高门贵族遍地的花都里,也是人尽皆知。

    三年前国主昭告天下,新粮试种成功,从此后美味高产的稻米开始替代了大半麦田,填饱了整个百花国人的肚子,而这木仙府的主母就是协助试种有功,得封一品诰命夫人,特赐封号仙夫人。花都里豪门林立,几乎家家主母头上都有个诰命,但是,这一品夫人绝对是屈指可数,国主却毫不犹豫就封了下来,可见这女子的功绩之大。

    后来许多消息开始一个个冒了出来,安伯侯府世子与这位夫人是义兄妹,就连那新接任的禁卫军统领、武伯侯世子也与她相交莫逆。

    城中最豪华最贵的仙客楼里,那些美味的菜色都是得自这位夫人传授。那本曾风靡全城,让无数说书先生赚的盆满钵满的《西游记》也是出自这位夫人之手。

    那几家一开张,就火爆的被挤破店门的食为天、奇味居,贵得吓死人的、但却四季皆有新鲜水果的鲜果斋,都是木仙府名下的。而各家府邸里每月家用账上必定因为这几家铺子有一项巨额银两支出。甚至皇宫里也常常有小太监异装出来采买诸多点心、肉脯等物回去,不知为后宫之中哪位身份贵重的主子解馋解闷。

    当然百姓们多数家境只够温饱,这些金贵吃食都是买不起的,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们不知道木仙府这三个字,从北边流传过来的那些新菜蔬种子,那家免诊费半送药材的百姓医馆,解了多少人的病痛,那不都是木仙府的。

    于是,虽然木仙府的主子们没有一人露过面,但是,三年间,木仙府三个字却浸透了花都,不论公卿王侯,还是平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众人平日里偶尔说起,也不过都认为那木仙府的主母就是一个擅农事和厨艺的女子,虽然也听过传言,说她在海外学过仙术,但都认为是贫苦之人心存感恩,捏造出来的赞誉之言。

    没想到今日,那位夫人就当着众人的面儿,证明了那传言的真实,证明了她的封号为何带了个仙字,也惊得整个花都颤了三颤。

    无数人蜂拥到城西官路上,都为了看看那座半盏茶功夫就大变模样的山头,和那座用通透水晶做了窗子的奇特房子…

    百姓们多数心存敬畏,有那受过百姓医馆恩德的,跪在路边磕头谢恩就罢了。但是那些豪门贵公子们,自持身份贵重,又难忍好奇,经朋友撺掇,就成群结伴骑马坐车拐上小石桥,下了田间小路,在众人或羡慕或担忧的目光里,很是得意的高高抬着下巴,就要走进那已经焕然一新的山头。

    可惜,他们只走到了山脚下,围着开满粉色小花的树啧啧称奇一阵,再次上马想走进庄子之时,最前面的马匹却走不动了,马上之人是位身穿宝蓝锦缎衣衫的公子,心下疑惑伸手向前摸了摸,只觉触手之处柔软粘稠,却又蕴含巨大的阻力,让他再难以向前寸进分毫。

    惊吓之下,他就喊了后面的诸多同窗好友,各家世家玩伴。众人立刻上前试了试,心下也开始敬畏起来,互相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就说,“想来仙夫人是不喜人打扰,所以,施了仙术阻拦。不如,我们退回去吧。”

    他旁边的几人都点头同意,可是却有一人平日里最是好武,在家里又是极受长辈宠爱,脾气火爆。回身看看不远处路上那些看热闹之人,如果就这么退回去,一定要受嘲笑,心里不服之下,就抽了身侧的长刀去砍面前那层看不到的隔膜,没想到那刀砍上去之后,却被瞬间反弹了回来,连带得他从马上闪了下来,虽然没有受伤,但是也摔灰头土脸,连发上都沾了几片碎花瓣。

    几人心中更是敬畏,连忙拉了他一起返回了官路,又不舍就此离去,于是只得找了个阴凉之处守候。

    官路上众人一看那般贵公子都被拒之门外,更是打消了上前一探的心思。就这样,虽然来看新奇的人越来越多,那小石桥却如同一座分界,再没有人走上去。

    安伯侯这老爷子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长子一家从花王城搬回来了,还得了天大的功劳,连带着他的爵位都升了一级,而且是世袭罔替,就是说,不论他肖家的后人以后不论多不成器,只要不做那叛国之事,就能保富贵平安。长子得了陛下的青眼,当上了皇城给事中,虽然是个四品小官,可是那却是个人脉最广,也是跟皇家最亲近的位置。

    而他因为五皇子之事极受陛下信重,但凡年节,宫里都有大批珍奇贵重之物赏赐下来,当然他体恤陛下的心意,吩咐长子统统送去了花王城,但是外人却是不知道内情的,在他们眼里,安伯侯府简直是红得发紫,就是当朝宰相见了他,也要说笑客套上两句。

    当然,不可能万事都顺心,后院里常有些烦心之事,但也无伤大雅。

    这一日午后,他正坐在宅子后面的小校场边,看府中几个护卫,教小儿子骑马,一边慢慢喝着茶,一边享受难得的清闲。可惜,肖大却突然走到墙角的阴暗之处,片刻后,一脸凝重的低声禀告道,“候爷,秘二十来报,仙夫人在半月山上施展了仙术,改山换景,现在整个都城里都传开了。”

    “什么?”老候爷惊得立刻站起了身,恼怒说道,“这女子为何突然如此,万一引起了宫里的注意,那五…”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口,绕着桌子开始踱步沉思,半晌问道,“秘一那里为何事先没有消息传来?”

    肖大躬身答道,“按规矩两日一传信,但是那仙夫人今早就上了山,突然凭空变出了那栋奇特房子,然后把山上的桑树都撤掉,换了无数开满花朵的树,很是张扬扎眼,有人上前探看,却被不明之物隔开了,难以寸进,所以,晚上约定之时,恐怕秘一的消息也会传不出来。”

    安国侯眉头皱得更深,本来知道那女子携子南行,周游天下,陛下还曾说,到时找机会见五皇子一面,然后多派人暗中保护,直到五皇子再次归来时,西北的战事也结束了,就可以昭告天下,接他回宫。可是,现在这女子突然做出如此轰动之事,以那几家的势力,只要仔细打探,一定会发现五皇子的来历蹊跷,到时必定会出手相害,那女子虽然有些法术护身,但是,万一五皇子有个差池,他们安伯侯府肯定要被降罪。

    “派人去找世子过来。”

    肖大应声而去,不到盏茶功夫,肖恒就赶了过来,听了父亲之言,心里疑惑更重,他对义妹的脾气秉性是极熟的,平日里诸事不喜张扬,今日突然如此,一定有原因,而且这原因显然对于她很重要。但是,究竟这事究竟是什么事呢?

    他心思转了千万遍,也没想出原因,老侯爷又等着他回话,于是斟酌片刻说道,“父亲,这事事关五皇子的安危,您立刻进宫禀告陛下,据我猜测,陛下应该会立刻着手接五皇子进宫。至于其它府上,想要查到这些细节恐怕还要等上几日,不必太过担忧。”

    安国侯点头,吩咐肖大准备衣帽车马,一路赶去了皇城。

    果然,国主陛下听说此事,并没有大发雷霆,只在窗边站了许久,然后说道,“本就想去探探五皇儿,现在出了此事也好,顺势把他接回来吧,朕十岁时,已经开始学习治国之策了。”

    安伯侯听了这话,立刻低了头,掩住眼底深处爆射而出的精光,陛下拿自身比五皇子,这是打算把天下传与五皇子?他袖中的双手死死掐着,才勉强忍下了心里的激动,面色平静,好似刚才没有听见任何绝密之事一般。

    上官御风淡淡瞟了他一眼,心下满意点头,这安伯侯为人精明,难得又忠心,家里世子也是个可堪大用的,将来必是五皇儿的一大助力。

    “那仙夫人养育五皇儿几年,又身具这等仙术,朕倒想看看这女子是何等模样,你安排一下,晚上朕要微服去半月山探访。”

    “是,陛下。”安伯侯连忙躬身应了,想了想又说道,“陛下,老臣大儿与仙夫人交情莫逆,晚上可否让他去伴驾伺候。”

    “准。”

    安伯侯这才跪地再次磕头,然后退了出去,然后回了自家府邸,国主微服出宫是何等大事,哪怕宫里必定有高手随扈,他也是要做些准备,以保万全。

第三百四十五章 黑石板里的小世界

    第三百四十五章黑石板里的小世界

    是夜,喧闹了一日的官路终于静了下来,再大的好奇心,也挡不住疲惫二字,无论有心人还是闲人都撤回了各自府邸歇息。

    而同样被观赏了一日的别墅里,母子四人连带跟过来小住的诚儿和涛儿都聚在客厅,诚儿辛巴挤在一个单人沙发里,对着茶几上的宝贝玩具箱子翻看挑拣,时不时拎出一样摆弄两下。

    大禹和涛儿坐在窗边的松木写字台前,抓了本抄写的极工整的《三国演义》正讨论经典名段草船借箭,言谈间都很是佩服诸葛亮的神机妙算,进而又说起周易八卦,约好明日要一起进城去书坊买上一本研究研究。

    幸儿可怜巴巴的左看看右看看,好似都参合不进去,最后窝在妈妈身边撒娇,“妈妈,哥哥们都有人一起玩,就幸儿没人理。”

    木艾放下手里的小锤子,示意惜福把剥好的榛子仁儿端下去,然后揽过小女儿哄道,“我们幸儿最乖了,他们不理你,妈妈理。嗯,让妈妈想想,找一个好玩的东西,只咱们娘俩玩,好好馋馋他们。”

    “真的吗?太好了,幸儿最喜欢妈妈了。”幸儿欢喜的抱了妈妈就亲,惹得木艾躲闪间嬉笑出声。

    母女两个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幸儿乖巧的伸手帮妈妈插牢头上歪斜的发簪,木艾则在空间里翻找小女儿可能喜欢的玩具,结果一时看到水床上的电脑,突然就很想打开看看,于是挥手取出,放到腿上,细细摩挲着。

    幸儿好奇的凑到跟前,见是四四方方,像石板一样的东西,黑漆漆的表面,摸上去有些凉滑,中间还描了几个奇怪的字符,就问道,“妈妈这是什么啊?玉石吗?”

    木艾神秘一笑,难得跟小女儿显摆起来,“这是妈妈从家乡带来的东西里,最好的一样了。里面装了一个…世界,一会儿你看了,千万不要吓到才好啊。”

    幸儿小丫头觉得被妈妈小瞧了,撅起了樱桃小嘴儿,不服气的说道,“妈妈小看幸儿,我才不会被吓到。”

    木艾也不和小女儿辩驳,轻轻打开手里的笔记本,露出里面的键盘和屏幕来,再按了一下左上方的电源键。立刻屏幕亮起了淡蓝色的光彩,慢慢出现了一排排的字符,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上不动了,那是一片飘了数朵白云的天空,天空下的山坡上绿意盎然,看上去就极是舒心悠然。而画面左侧还有两排花生米般大小的奇怪小图案,当真是新奇有趣。

    幸儿早已经惊得小嘴儿微张,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牢牢盯了画面,半晌才喊出一句,“妈妈,这是什么,太漂亮了,这里面真的有个世界。”

    大禹和涛儿还有诚儿辛巴,听见妹妹的喊声,再看妈妈手里拿了奇怪的东西,就好奇的都挤到了长沙发上,于是立刻都变得和幸儿一个模样。

    辛巴紧紧抱了妈**胳膊,嚷着,“妈妈这是什么,怎么发亮,是玩具吗,我要玩。”

    幸儿立刻反驳他,“不要,妈妈说是找出来给我玩的。”

    木艾费力的抽出胳膊,给了他们每人一个爆栗,笑道,“这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你们谁也不能玩,万一摆弄坏了,妈妈可不会修。等着,妈妈给你们放个好看的动画片。”

    “动画片?是什么?”几个孩子异口同声问道。

    “动画片是…呃…”木艾为难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你们都听过《西游记》的故事吧,有人把故事里的情节画成图片,然后连在一起快速放出来。对,大约就是这样,具体妈妈也不清楚。你们也别问了,看看就明白了,保证你们喜欢。”

    几个孩子立刻闭了嘴,满脸期待的看着屏幕。

    木艾微微一笑,快速移动鼠标,打开我的电脑,找出《西游记》的文件夹,点开第一集,几秒后,一只穿了虎皮裙,戴了半月头箍的孙悟空就跳了出来,手里拿了金箍棒手搭凉棚张望,然后里面有人唱道,“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

    几个孩子愣了好半晌,然后猛然后仰,离了那电脑足有二尺远,惊叫道,“妈妈,快关上,里面有妖怪”

    木艾哈哈大笑了起来,“别害怕,这就是动画片,你们没认出来吗,刚才那个是孙悟空。没事,妈妈在这呢,他跑不出来”

    几个孩子将信将疑,慢慢又坐了回来,眨巴着大眼睛,半是畏惧半是好奇的盯着屏幕。

    木艾把电脑放在茶几上,调整好角度,以便几个孩子都能看得清楚。

    小安惜福本来在厨房里忙碌,听见客厅里有声音,还以为夫人在教少爷们小姐唱歌,结果才听了一句就觉出不对来,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她们扔了手里的碗盘,就跑了出去,结果一见之下就忘了厨房的活计,齐齐被茶几上的那个怪东西吸引住了。

    木艾起身离了沙发,看着几个孩子毫无所觉的立刻向中间靠了靠,忍不住笑了,走到门口,唤了不远处探头探脑张望的丰收过来,说道,“去把不当值的人都叫来吧,客厅里我放了些有趣的东西,没有活计的都可以来看看。”

    丰收大声应了,然后笑嘻嘻的跑走了,不到片刻,除了当值的孔喜和闫立,其余众人,连夏烈和顾老头儿都进了客厅,然后也不顾什么规矩礼法了,统统挤在沙发前后,盯着那神奇的屏幕,目瞪口呆,旁的事再也不记得了。

    木艾进了厨房,端下灶上的红枣粥,寻了套漂亮的碗勺,然后倚在门廊的木栏上边吃,边吃着晚风。

    此时经过她的改换,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花朵,晚风里混了桃花、梨花、苹果花等等的香味,清幽,却沁人心脾。

    木艾长长吐出口气,今日之事,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做得最张扬的一件事,以今日的轰动效果,恐怕用不了几日,临近几城甚至蓉城那里应该都会传遍,那个人一定也会听说吧,然后他就会知道她在这里等他,在桃花纷飞之处等他。

    当然,她也明白,凡是必有利弊,这般张扬一定也会惹来诸多麻烦,或者觊觎,或者拉拢,或者威胁。

    这作为百花政权中心的都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有心人。

    不过她也不怕,她相信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能力,她有足够自保、足够震慑小人的手段。

    但凡心存****之人,不来就罢了,如果来了,一定要让他后悔终生。对付恶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比他更恶,她可不是那句以德报怨的支持者,无论哪个世界,生存都是件很残酷的话题,只有成长的足够强悍,才能够活得肆意,活得潇洒。更何况她还有几个孩子要保护,她还要与那个人互相扶持依靠,所以,更加不能心软,从今日起,她必然,也必须要一直强悍下去…

    一碗粥刚刚喝完,屋里就传来几个孩子焦急的喊声,“妈妈没了没了”

    木艾无奈又叹了口气,她明明站在这里,怎么就没了?

    见到主母端了碗进门,小安猛然想起被她忘在脑后的米粥,立刻红了脸,上前接了青瓷小碗,其余陆云五湖几人也都连忙低头施礼,虽然主子一家都极和气,但是这般和小主子挤在一起,还是有些太过失礼。

    可惜,顾老头和夏烈却没这份自觉,指了那黑下去的屏幕,说道,“它不亮了。”几个孩子也眼巴巴的看着妈妈,一副无辜模样,生怕这奇怪东西出了什么毛病,妈妈会赖到他们身上。

    木艾上前看了看,确定不是烧毁之后,就合上电脑说道,“没事,这东西没有电了,明日放在太阳下晒上一日,晚上就能再看了。”

    “啊,没电了?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放太阳下晒?”顾老头代替众人问出了声,大伙都看得高兴,突然就停了,心里真是百爪挠心般折磨。

    “我即便解释你们也不会明白,总之明日晒上一日,晚上能看一个时辰。天太晚了,都去歇息吧。”

    众人一听都泄了气,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小方块,然后陆续出去了,几个孩子上前左摸摸右摸摸,又为电脑后面的热度惊奇了一次,直到木艾被问得烦了,把电脑收到空间里才罢休,他们一边叽叽喳喳期待明晚快点到来,一边各自回了楼上的房间休息。

    木艾带了小安出门四处看了看,又检查了厨房的灶台都熄了火,就也准备洗澡睡了,今日众人震惊之下,还没来的及算计什么,明日恐怕就有人上门来了,养精蓄锐,以备应对。

    结果,她刚回了房间拆下发鬓,就听窗外有人轻敲,小安立刻警觉的立刻拿起了手边尖利的银簪,显然白日里人山人海似的围观,让她心里也很是担忧。

    木艾摆手示意她不要怕,毕竟扩至山下的灵气罩并没有传来什么异常。转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果然屋檐下倒挂着的黑衣人极眼熟,推开窗扇,问道,“有事吗?”

    秘一有些尴尬,笑道,“呃,我们少主带了几位客人来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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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仙府种田纪事介绍:
一位亲情爱情都严重缺失的二十六岁女子,大学毕业后无意中得到一枚拥有储物和种植双重功能的空间戒指,于是自我放逐的在全国各地游荡,摄影绘画。后来身心疲惫,想要找个风景秀丽的山村隐居之时,却意外的穿越到一个物种极度贫乏的异时空,一时之间,她空间内原本极为普通常见的水果、蔬菜、水稻都成了独一无二的巨宝。
这是命运的另一场考验?
还是上天的神来之笔?
是隐居山村,过平静自在,衣食无忧的日子?
还是拿出物种,广播天下,造福百姓?
她,一介身怀巨宝的弱女子,究竟该何去何从?
(本文慢热,无宫斗宅斗,以温馨居家为主,盖房种地、收养孩子、周游天下!!!书友群号:四二七三七七九六,欢迎喜欢本文的朋友们聊天啊!)木仙府种田纪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木仙府种田纪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木仙府种田纪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