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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仙府种田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一杯红酒到天明     木仙府种田纪事txt下载     木仙府种田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有爹不如没爹

    第二百五十六章有爹不如没爹

    第二日一早,木艾在盈满了木香味的屋子里醒来,掀开身上崭新柔软的被褥,坐着醒了会儿神,才记起自己是在神山顶上。侧耳听听外面隐隐传来的雕鸣和细小的劈啪声,她微微一笑,欧阳一定已经在烧水了。

    穿好鞋子走出去,果然,大铁锅里已经冒起淡淡的雾气了。三两步奔过去,笑道,“怎么现烧水了呢,去热泉那边打就好了。”

    欧阳淡淡一笑,“太远。”

    “嗯,也是,这片空地起码有将近一百亩大小了吧。以后还要找信得过得人上来耕种,真是头疼。算了,以后再愁吧。”木艾随手捋捋脑后的长发,拿了根皮套简单扎了一下,开始洗脸刷牙,然后又把头发梳顺,她也不会盘发,索性都拢在头顶,扎成马尾。

    大锅里昨晚剩下的米饭加水煮成粥,又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醋溜土豆丝和虾仁西葫芦,又切了个咸鸭蛋,装了两头前些日子腌好的糖蒜,早饭就算张罗好了。大白夫妻每人得了一碗红烧肉,坐在草地上吃的欢快极了。

    饭后,两人把木屋右侧的草地清理了一块,然后翻深,把土坷垃打得碎碎的,撒上了菠菜、生菜、韭菜三种青菜的种子,等到一个多月后孩子们搬来住时,应该正好能吃了。木艾又转到木屋后面,把空间里刚刚结出小果子的桃树移出来两株,雪梨一株,苹果一株,留着到时候成熟了给孩子们做零嘴儿吃。

    下午两个人去探了寒潭里侧的山洞,果然,和他们猜测的一样,里面又发现了三四种寒属性的奇药。木艾虽然也很高兴,但是先有了热泉那边的铺垫,她现在也有些麻木。

    两人担心孩子们贪玩会不小心闯进来,万一有什么危险,或者糟蹋了这些奇药,就不好了。于是在山上寻了几十株灌木过来,分别栽在了两个山洞的入口处。木艾又浇了几桶灵水上去,眼见的,灌木就迅速长了起来,伸开了枝叶,把洞口挡的是严严实实。别说是孩子,就是兔子要钻进去也不容易。

    做完这些事情,第二日,两人又穿好厚衣服,翻过中间的小山梁,下到那一半的雪谷走了走,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的大型野兽之后,才放心的游荡了起来。木艾的老家就是中国的北方,一年里总有两三个月在下雪,所以对雪十分喜爱。一时高兴,团了几个雪球正砸中欧阳后背。然后又极欢快的在雪地上疯玩了半个时辰。如果不是欧阳担心她会受风寒,哄着把她背了回去,她恐怕连饭都要在雪地上吃了。

    连同路上耗费的时间,两人一共离家四日了,事情也都安排好了,索性就收拾了东西。一路下山去了。

    大白夫妻开路,木艾和欧阳一前一后,灵巧的在树林里飞奔,尽量不在林中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虽然有迷雾森林的阻隔,众多野兽护卫,没有人能轻易上得来,但是小心无大错,毕竟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大本营了,也是最后的依靠,必须要确保一定不能出问题。

    两个人赶在天色全黑时出了林子,远远望见自家院里的星星灯火,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几个孩子正围在桌边没精打采的吃着晚饭,突然见到外面闯进来两个人,都是一惊。但是,立刻又认出是妈妈和欧阳师傅,于是一窝蜂似的跑上来,欢呼着,“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木艾挨个孩子亲了亲,笑道,“你们这几日有没有好好习字练武,如果偷懒,妈妈可是要取消奖励的。”

    “有,我们没偷懒,妈妈可以问哥哥。”三个小的齐齐指向大禹和涛儿,看见两个哥哥点头,就笑得咧了嘴。三双大眼睛盯着妈妈,生怕她不相信。

    木艾点点头,“好,你们都是妈**乖孩子。妈妈今日累了,明日就给你们准备礼物。”

    “哦,太好了。谢谢妈妈。”三个小的欢呼,大禹和涛儿在一边也笑嘻嘻的。

    木艾站直身子,笑道,“你们先吃饭。妈妈去换件衣服就过来。”

    然后又扭头对欧阳说道,“今晚就在这里吃吧。”

    欧阳点点头,也转身回去洗漱了。

    春分示意小安和夏至再炒两个菜来,然后跟着夫人身后回了三进院子。

    木艾不想让孩子们久等,快速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妆台前让春分给她挽个简单的发鬓。春分一边手指灵巧的或分或挽,一边把家里这两日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木艾听完,气得手脚直发抖,恨不得立刻冲去西院给那李生两巴掌才解气。她进大厅时没有看到栓栓,还以为她去探望老太太了。没想到却是这么回事。

    那李生从年后开始就整日不着家,老太太总说她是上山打猎去了,却也不想想就他那小身板,小胆子,不被猎物吃了就不错了。真是慈母多败儿,老太太平日里为人处事也算精明的,可是一遇到儿子孙子,就马上变成了聋子瞎子,只看她想看的,只听她想听的。

    当初明明说好,栓栓的婚事由她决定,现在李生赌钱输了,不敢押房子押地,却把亲闺女押进去了。这次,看老太太会给她个什么说法。还会不会把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儿子当个宝。

    木艾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出门去了大厅,欧阳已经换了干净衣服,坐在靠门边的下首位置。几个孩子这些日子常和他一起遛马,已经不像原来那般惧怕他。此时,第一次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还微微有些兴奋。大禹和涛儿心里隐约有些猜测,所以,对欧阳就不像几个弟弟妹妹那般嬉笑。虽然也开口说话,但是语气里混合了一丝尊敬,一丝慌乱,一丝抵触,总之很是复杂。

    木艾进了大厅,陪着孩子们吃完了晚饭,打发他们去睡了之后,就进了东跨院,果然,栓栓半倚在床上,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

    见到姐姐回来了,就像受委屈的孩子看见了亲娘,扑到姐姐怀里,哇哇大哭,哽咽的几度差点背过气去。

    木艾也不拦她,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她哭个痛快。

    栓栓直哭了一刻钟,才止了眼泪,抬起头,声音沙哑的问道,“姐姐,我前世一定造了很多孽,所以,我这辈子要受这样的苦还债吗?”

    “傻丫头,小小年经在哪里听来的这些怪话,老气横秋的像给老婆子一样。”木艾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拿出帕子给她擦了眼泪,又喂她喝了一杯水。

    “姐姐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嘛,什么事都别怕,一切有姐姐在呢。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栓栓低了头,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今早,他在大门外,说是找我有事情说。明月来报,我以为是奶奶怎么了就让人带了他进来。他张嘴就说,给我寻了一门好亲事,我当时就懵了,我的亲事,奶奶不是已经托给姐姐了吗。我如此问他,他就说那户人家是个底子殷实的,那后生人也不错。我问是哪里的,他支吾了半晌才说,是山那莫家湾的金老2家。春花姐姐就是嫁到了那里,她前些日子回来,曾跟我们说过那金老2家极穷,几个儿子都游手好闲、打架赌钱什么都干。我就不肯,推说等姐姐回来再说。他就发火了,骂我不孝顺,说我是他闺女,我的亲事他说了算。我哭着想去找奶奶做主,他才说了实话,他是欠了金家的赌债,把我押给人家了。如果不把我嫁过去,那家人要打断他的腿。姐姐,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嫁,我害怕。”

    木艾听得是火冒三丈,她以前也听过这样的事情,但是,那是听说,如今突然发生在她眼前,发生在她疼了几年的妹妹身上,居然是这般让人气愤。她现代那对儿无良父母,虽然也不曾关心过她,但是起码还会按月汇钱,保证她饿不到。

    可是这李生,从栓栓出生就养过她一日,带着媳妇儿子回来之后更是纵容媳妇毒打她。如今,栓栓大了,居然又成了为他还赌债的工具,这样的败类渣滓,怎么还配称为父亲。

    “栓栓不要担心,这件事姐姐会想办法解决的。大不了拿银子把赌债还了就是,那家人就没借口逼你嫁过去了。”

    栓栓一愣,肿得快成一条线的眼睛,立刻爆出一团极亮的光。她一把抱住木艾的腰,半事委屈半是懊恼的说,“我怎么没有想到。”

    木艾点了点她秀气的小鼻子,“你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遇到事情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啊。”

    栓栓羞赧的把头埋在姐姐怀里,闷闷的说了句,“姐姐,等我的香瓜卖了银子,我还给你,好不好?”

    “好,你姐姐我也穷着呢,你卖了香瓜就成了小富婆了。”

    栓栓笑咧了嘴,想到田里已经涨到拳头大小的香瓜,心里突然就满是希望。

    木艾看着她情绪转好,又安抚了几句,然后唤了门外的小苗和如意进来,伺候她洗漱,并且吃了一碗绿豆粥,两碟小菜,这才又去对面屋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看画本的幸儿,抱着她讲了故事,哄睡了她,嘱咐了上夜的彩云几句,才出了跨院。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逝

    第二百五十七章逝

    木艾站在台阶上,看了看西院正房,还亮着灯。

    她想了又想,还是穿过西跨院的角门,进了老太天的院子。

    小花正出来倒水,见她单身前来就是一愣,但还是立刻上前见礼,然后引着她进了正房左边老太太的卧房。

    老太太正坐在床上缝着一件外衫,看大小应该是虎子的。她也有几日没有见木艾了,虽然有些疑惑她深夜前来的理由,但还是很高兴的拉着木艾坐到床边,说了几句闲话,然后看了看门口,并没有站着常跟过来伺候的春分或者小安,就问道,“仙仙,你这么晚了一个人过来,有些不妥,以后有什么事,就派个丫头来说一声就行。”

    木艾叹了口气,看着老太太在灯光下闪着光亮的银发,和眼角密密的皱纹,心里有些发酸,自从李生一家回来,她因为老太太的偏心,实在有些心寒,但是,她站在一个外人的立场上,又没有开口的资格。后来顾氏走了,王书生又来了,她需要避嫌,有意无意间就更少见到老太太了。平日里多是派冬至送些汤水点心之类,自觉已经尽到孝道了。此时一见老太太苍老许多,心里着实不忍心再让她跟着生气。

    但是,李生赌钱这个恶习又必须要让老太太知道,否则哪天这院子被他输出去都有可能,而且,他擅自决定栓栓的婚事,替他抵赌债,也绝对不能原谅。如果这次不彻底让他断了念头,哪怕这次用银子解决了,下次,他心里有了底,明白只要抬出栓栓的婚事,就有人给他还赌债,岂不是赌得更欢了。

    木艾沉吟片刻,狠狠心,还是说道,“奶奶,我挑着这个时候来,是想跟您说一件事。您…知道大叔在外面跟人赌钱的事吗?”

    “赌钱?”老太太听了就是一惊,脸色也变了,坐直了身体,问道,“你从谁那听说的?”

    木艾看老太太确实不知情,就把栓栓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奶奶,大叔这样子,以后恐怕会有麻烦啊。”

    老太太气得嘴唇直哆嗦,衣衫也掉到针线篓里,“这个畜生…居然拿自己的女儿还赌债我一直相信他是在田里忙或者和人去打猎。看他拿回银子,还以为是他卖的毛皮钱。”

    木艾上前抚着老太太的胸口,劝道,“奶奶先顺顺气,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老太太喝了口茶,闭眼静静歇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把脑子里的一阵阵眩晕挺过去。“仙仙,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栓栓的婚事我答应托付给你,这不会变,你帮我告诉栓栓不要害怕,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那个畜生做主。”

    “是,奶奶。您别太生气,早些睡吧。”

    老太太挥挥手,依在床头闭目沉思起来。听见木艾下台阶关上角门,这才唤了小花进来,“去,把虎子他爹叫过来。”

    李生也正在房里焦急徘徊,他昨日也是打听着那女子不在府里,这才壮着胆子进去找栓栓,想要逼着她先同意了,然后就算那女子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没想到,栓栓那般不孝,死活不肯同意。他还想着明日再去闹上一闹呢,没想到,刚才那女子居然去了老太太房里,想来一定是为栓栓那贱丫头告状来了。

    果然不到片刻就听见小花在门外喊他,他长长吐了口气,挺直脖颈,心里给自己鼓着气,他是独子,老太太一定不会为了个赔钱货,而看着自己被人打折腿的。

    他进了门,看见老母亲倚在床头,不叫他坐也不说话,他心里就有些发虚,扭头看见小几上托盘上有茶有小吃食,端了一碟五香花生递到老母亲面前,讨好道,“娘,您吃点儿这个豆子啊,味道可好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猛得睁开眼睛,顺手抓起碟子里的花生就砸到了他脸上,花生粒四处飞散,连带着惊惧的李生也跟着求饶,“娘,你别生气,有话好说,身体要紧,儿子有什么错,一定任打任罚。”

    老太太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奇怪自己原来那老实胆小的儿子跑哪里去了,这油嘴滑舌的人是他儿子吗?

    其实,老太太整日在家不曾出过几次门,当然不清楚李生为何改变如此之大。顾氏被休后,李生没了人压迫,村里人又碍于木艾的面子,没有敢主动欺负他的,甚至说话时还多有巴结,李生开始时也有些受宠若惊,后来慢慢就适应了,居然就当真以为他有多厉害,时不时和人吹嘘几句他当兵时多威风,如果得了夸赞更是走路都鼻孔冲着天,这样天长日久,就有了如今这样的巨大转变。

    老太太见儿子眼珠儿咕噜乱转,明明知道她是为何生气,却还装出孝顺样子,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恨声说道,“你说,你最近真去打猎了,还是去赌钱了?”

    李生捂着又热又麻的脸,眼里都是委屈,说道,“娘,我是去打猎了,后来…后来累了就和朋友玩了两把猜数…”

    “你个畜生,你要赌钱,用家里的银钱也好,为啥要让栓栓去抵债?你是被银子糊了心窍了,那是你女儿,你还有没有良心?”

    说完,抬手又是两巴掌,李生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人打过他了,再加上最近一直自觉在村里极有面子,此时被老太太连扇了四巴掌,就有些觉得脸面挂不住了,梗了脖子,反驳道,“她是我女儿,凭啥就不能拿她抵债了,一个赔钱货,嫁谁不是嫁。”

    老太太被他这话可气得狠了,“你个畜生,你现在想起她是你女儿来了,先前那些年,怎不见你这当爹的人影儿,那泼妇把她打个半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你是她爹,现在她大了,你想起要她给你抵债了,我…我打死你个畜生。”

    老太太掀开被子,就想下地找东西打李生,没想到却被床帷子绊了一下,一头磕在桌角上,脑门破了一个三角口子,鲜红的血立刻就流了出来,她只觉头晕得更厉害了,胸腔里也好似要憋得炸开一样,她喘了又喘,才勉强吐出一个字,“水。”

    李生早就被吓懵了,见到老太太头上的血,腿肚子都在哆嗦,听见她喊着要水,抄起手边的茶水,就给老太太灌了下去,却没想到茶杯里还藏了两粒花生米,他因为心慌灌得又急了些。那花生米就进了老太太的气管,使得她咳得更急,慢慢气也喘不上来了。

    李生这下更慌了手脚,不但不知道帮自己老娘拍背,反倒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想喊人,在院子里驴拉磨似的转了几圈,才疯了似的去砸东墙上的角门。嘴里呜呜喊着,什么“开门…喝水。”

    大禹和涛儿正在研究书稿,偶尔笑嘻嘻的辩论两句,突然听见有人拍门,都吓了一跳。涛儿连忙去隔壁哄两个已经睡下的弟弟,怕他们受惊害怕。大禹就披衣出来走到角门前,大声问道,“谁啊,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结果听了半晌也没听清李生说什么,正犹豫要不要开门看看,就听西院传来小丫头的惊叫声,“老太太,老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救救老太太。”

    大禹这才觉出不好,连忙跑到正房去拍门,“妈妈,好像西院出事了。”

    木艾也听到小花的尖叫了,慌乱穿了衣裙,就跑了出来,春分几个丫头,跟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结果一进屋,几个人就都惊呆了,老太太躺在地上,额头上流着血,脸色黑紫,半点儿不动。

    木艾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不好,连忙上前扶起老太太,又是拍后背,又是灌泉水,最后还是春分摸了摸老太太的鼻下,微带不忍的说道,“夫人,老夫人好像已经去了。”

    “胡说我刚才还和奶奶说话,那时明明还好好的。”木艾厉声呵斥,她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上一刻还拍着她的手,要她别担心的老太太,怎么就眨眼间就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春分几人看着自家夫人脸色煞白,拼命给老太太灌着泉水,老太太已经不能吞咽了,那水顺着嘴角流到她的衣襟上,打湿了大片衣服,透出里面因为慌乱没有系好的绯色肚兜上。再听见外面王书生的问话声,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喊了小安回去拿披风,然后上前硬是扶起了自家主子,一边给她快速整理衣裙,一边说,“夫人,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要赶紧找人来帮忙,给老太太穿妆老衣裳,还要买棺椁。”

    木艾狠狠闭了闭眼睛,低头看看半点儿没有起色的老太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眼泪就那么哗哗躺了下来,蹲下身子,亲手扶起了老太太,连拉再扯的把老太太抱上了床,好好平躺下来,回身看着门外的几个丫头,和刚刚赶过来的郭淮等人说道,“夏至,去把栓栓叫来。小花儿把虎子也叫醒。郭叔,派人去村里各族老家报信。木五立刻赶车去把王老爷子接回来,其它人谁也不要动老太太的身子,我要知道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道最后,木艾的眼睛已经红了,死死盯着门边儿瑟瑟发抖不敢上前的李生。吓得李生腿一软,差点没趴地上。旁边的几个丫鬟连同王书生在内都嫌弃的挪开了两步,自己老娘丧命,而且和他绝对脱不开关系,他居然还躲在一边,这在以孝治天下的百花国里,简直是罪大恶极。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死因

    第二百五十八章死因

    栓栓在睡梦中被人叫醒,也顾不得梳洗,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就跑了进来,看到奶奶的样子。立刻扑上去,大声哭了起来。她自幼就和老太太相依为命,吃了多少苦,虽说因为爹爹后娘一家,她受了委屈,可是,她心里还是真心敬爱着奶奶,四季衣衫都是亲手绣好送来,每隔一两日就亲手做了吃食让人送来,昨日奶奶还让冬至转告她,那道排骨冬瓜汤做的味道极好。怎么才一日的功夫,奶奶就走了,而且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奶奶怎么会受伤?

    木艾也是哭得昏天黑地,她心里自责更深,如果她刚才留下来照料,老太太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几个丫头急得是团团转,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安取了披风来,春分连忙动手给她严严实实披上,刚要说话,连富和李大爷爷、李大*奶还有村里大部分人都来了。

    李大*奶一进门,看到老太太的惨状,也哭开了,“老妹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走了,你让我以后再找谁说话去啊。老妹子…”

    李大爷爷也有些脸色不好,都是同一辈的老人儿,多少年在村里一起住着,又是没出三代的本家,如今老太太就这么去了,谁心里也不好受。

    木艾掏出帕子,擦了眼泪,回身给李大爷爷等几位长辈行了礼,哑声说道,“李大爷爷,你们知道我不是咱们这里的人,老人入土为安需要什么都不懂。还要麻烦村长和各位乡亲帮忙张罗了。银钱方面不必顾忌,都挑上好的就成。”

    李大爷爷摆摆手,低声说道,“这你放心,他四婶是长辈,村里谁都能帮一把。再说…”说道这里,老爷子突然想起来,老太太不像前几年了,李生回来了,她有儿子在跟前伺候啊。于是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李生的影子,于是怒声问道,“生子呢,他娘都没了,他人跑哪里去了。”

    其它村民也发现这事了,大伙四下一找,还是没见到人影儿。木艾看了看床上的老太太说道,“奶奶去世之前是和他在一起说话的。”

    众人看看老太太头上的伤和脸色,再联想到李生平日的行径,心里都明白了。于是,各个怒骂出声,“这简直是畜生不如,把老娘气死了,居然还畏罪逃走了。”“不行,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开祠堂行家法。”“对,对。”

    李大爷爷紧皱了眉头抬手压了压,等众人都停了口,这才看向木艾,“仙夫人不是老朽不相信你所言,只是,事关一个人的名声,老朽还是要慎重一些。”说完,极威严的说道,“平日,在他四婶身边伺候的人呢?”

    小花儿和徐婶赶紧挤到前面,低头跪下了。

    李大爷爷,问道,“老太太出事前,你们谁在跟前伺候了?”

    徐婶连忙抢着答道,“我这两日不小心惹了风寒,老太太心慈,允了我早早回房歇着。所以,我半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子点点头,双目炯炯瞪向小花儿,小花儿被吓得连连磕头,“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就是好奇仙夫人为啥大晚上孤身过来见老夫人,想要听听墙角。结果还没听上几句,仙夫人就走了,后来老夫人让我把老爷叫来,她们就在房里吵了起来,好像说什么赌债,什么婚事。后来就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别的我就不知道了,真不知道了。”

    李大爷爷和众人看她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猜想她没有说谎,心里就信了老太太的死一定和李生有关。

    但是李大爷爷还是问了一句,“什么赌债,难道生子因为赌债把他四婶气得这般不成?”这话听着是问小花儿,但实际上去是问木艾的。

    木艾抬眼看了看四周,说道,“本来这事算是奶奶的家丑,我不想当着她老人家的面说出来,但是,为了能让诸位乡亲解解心疑,我说不得只好冒犯了。李生是因为赌钱,欠了东山外莫家湾金家的银子,所以,要把栓栓嫁过去还债。我独自过来就是为了和奶奶商量先帮李生还上赌债,否则栓栓这辈子就毁了。没想到,我前脚避嫌回了院子,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刚一说完,众人就哄声一片,这李生简直太出格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一走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就要拿女儿抵赌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啊。李家村里民风淳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众人无不气愤,再也没有半点疑虑。

    木艾唤了郭淮过来,吩咐他回去取了二百两银过来,双手捧给连富,轻轻施了一礼说道,“这是二百两银,还请村长和众位乡亲多受累了。”

    连富连忙避开,说道,“仙夫人放心,这丧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李大爷爷也说道,“这李生如此不孝,坚决不能姑息。也要分出些人手去把他抓回来。”

    其余几位族老也连声附和,要说老人最怕什么,最怕就是儿女不孝,老了没有依靠。李生这样的不孝之人,如果不狠狠惩治,将来村子里的年轻人如果跟着学坏了,岂不是又要生出几日这样的惨事来?

    连富也是个办事利落的,立刻开始指派人手,哪些人进城采买物品,哪些人负责在院里搭灵棚等等,事情琐屑繁杂,但是他却游刃有余,显然是做过很多次的。

    李大*奶那边也同村西的李****奶还有几个年岁相当的老太太一起,在老太太屋子角落的乌木柜子里找出了一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上面雕了一只盘旋的巨蛇。这是百花国里的习俗,每位老人到了五十周岁这年,不管家里富裕还是贫穷,都要尽量置办一套好的妆老衣衫放在木箱子里保存,而箱子盖上雕的团案就是老人的生肖。等到老人归天之时,才能把箱子打开,拿出衣衫妆扮上。

    老太太原本因为穷困,给自己置办的是一套酱色粗棉布的衣裙,后来因为木艾孝顺,给银子不说,上好的布料也成匹的送过来,老太太就亲手给自己缝了一套团花锦缎的。此时,一阵忙碌过后,老太太的衣裙换好了,头发梳齐整了,也插上了赤金的簪子,带上了绞丝银镯子,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安详,好似已经放下了所有悲喜,超脱世外一样。

    于是,栓栓和木艾哭的更厉害了。几个老太太也都扭过头抹了眼泪。

    因为要等天亮棺椁之类才能到,所以,春分几人请了李大*奶等到厢房歇息,只留了木艾姐妹俩守在老太太的床边。徐婶和小花儿都脸上都有些讪讪的,时不时跟着掉几滴眼泪,不知道是真的在哭老太太,还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木艾想起她们刚才急于脱罪的样子,有些心烦,打发他们去院子里守着。

    这样,姐妹俩哭一阵,停一阵,一直守到天亮,王老爷子风尘仆仆的进了院子,大老远的就喊道,“李家妹子真没了吗,我不是说过,她的病不能生气吗?”

    说着已经进了屋子,都不顾不上和木艾说话,就上前探看老太太,结果越看越心疑,伸手搬起老太太,在她的后颈处按了按,然后一掌骤然拍到老太太背上,原本已经闭合的嘴却张开了,喷出两粒小小的豆子来。

    王老爷子只看了一眼,就叹了气,慢慢地放下老太太的尸身,然后,怒道,“老太太本来身子就不好,平日里不好好调养也罢了,怎么还让她受这样的大伤?”

    木艾上前问道,“老爷子你是说,我奶奶是因为额角的伤而死的?”

    王老爷子摇摇头,“额角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如果立刻用帕子按住了,上药止血就没什么事了。老太太…实际上是被那两粒豆子卡死的。”

    众人听了都连连叹息,没想到老太太刚强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居然被两粒豆子卡死了,这要说是巧合,还是倒霉?

    又过了一个时辰,陆陆续续的又有十几个小媳妇儿来帮忙。木艾回了趟自家院子,安慰了几个微带惊恐,不知发生何事的孩子们几句,嘱咐大禹涛儿好好照料三个小的。

    又把空间里存的猪肉和鸡肉都拿了出来,在水潭里抓里几十条鱼,让郭淮一起送了过去。郭婶也带着吴二嫂去菜地里摘了几大盆菜回来,把大厨房托付给吴二嫂看管,然后赶到西院,和那些小媳妇们一起张罗起来。

    村里习俗,红白喜事,都是要管帮忙之人的一日三餐的。而且事情结束了还要备份谢礼,有钱的人家就是点心,没钱的人家就是干饼也行,在意的就是这份诚心谢意。

    村里人原本就承了木艾莫大的恩情,如今老太太又去了,没了她从中牵绊,李生先不说会受何等惩罚,他本身就不招人喜欢,以后,木艾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提携村里,就有些难说了,众人心里都有些打鼓,于是越发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木艾留个好印象。

    整个院子忙碌而有序,郭婶领着小媳妇们儿在院子角落的灶房里忙碌,因为事出突然,来不及发面,只能把鸡蛋打到面粉里烙起了饼。再煮一大锅豆腐青菜汤。所有人轮流都吃了几碗,然后继续去忙碌。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丧礼

    第二百五十九章丧礼

    春分不敢把粥端过来,于是亲手蒸了两碗给自家夫人和小姐,怎么劝,两人都没有胃口,结果却被睡饱了的虎子看见了,几口就都吃下了肚子。栓栓看他脸上半点儿都没有哭过的痕迹,再想起昨晚他似乎也只来看了一眼就没影儿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抬手照着他身上就给了两巴掌。

    虎子嘴里尚含了口鸡蛋羹,就大声哭嚎起来,惹得院外之人都奇怪,这小子不会是才明白过来他祖母已经再也活不过来的事实吧,毕竟还是个几岁的孩子,理解不了去世也是正常,有几个家里有孩子的小媳妇,甚至还心疼的摇摇头。

    可惜,没过上半刻,屋里想起的大段咒骂声,就打断了她们的这种想象,这是什么孩子啊,简直就是个市井泼妇。当着刚刚去世的奶奶就这般没有规矩。他不是有专门请的西席先生教导吗?难道是先生不尽责。

    小媳妇儿们一边干活,一边偷瞄站在东厢门口,眉头都能夹死苍蝇的王书生。他运了半晌气,末了还是忍受不了他教授的学生这个样子,几步走到上房窗下,说道,“李虎,你出来。”

    虎子一听他的声音,肥短的小身子立刻就是一哆嗦,四处寻找地方想要躲起来,小安和夏至早就对他忍无可忍了,自家夫人碍于面子不好动手,她们这做奴婢的可不怕。当下两人一左一右架了虎子就往门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劝道,“小少爷不要太悲伤了,人死不能复生,您哭得有个什么好歹,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惦记。”

    等虎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王书生面前了,王书生说了句,“去书房,为师有话说。”

    几个月的积威下来,虎子对这位严厉的年轻先生可是惧怕的很,所以,明知道一会儿肯定逃不过一劫,但还是乖乖跟在王书生身后进了书房,果然片刻功夫,里面就传出了虎子吃痛的哭嚎声和求饶声。

    于是外面的小媳妇儿们又立刻嘀咕开了,“这王先生看着年轻,可真严厉。”“对啊,对啊,这虎子也太顽劣了,不严厉也不行啊。”

    巳时末时,进城采买的人手回来了,卸下了大堆儿的白色麻布,黄纸香烛,细面,素油等等,最后一辆挂了永寿二字标记的平板马车上横放了一口杉木棺材,四个小伙子合力才将它抬进院子里,郭淮上前结了一百八十两的银子给随车伙计,打发了他们回城。

    然后众人七手八脚,很快搭好了灵棚,大门前也挂起了长长的白幡,棺材移到灵棚正中央,里面铺了锦缎棉被,绣花软枕,栓栓和木艾换好麻布袍子,强忍着眼泪将换老太太的尸身抱出来,安放在棺材里,按规矩本应该是长子抱头、长媳抱脚、次子、女儿抱腰,可是李生下落不明,顾氏被休弃,老太太又没有别的子女,只剩一个孙辈的虎子又挨了打,躲在房间死活不出来,所以,族老只能让她们姐妹动手。

    老太太头上放了她平日里喜欢的针线筐、妆盒、几件锦缎衣裙,脚下是绘在棺底上的红艳艳的莲花。村里最年长的一位刘姓老爷子,亲自执了红色细绳,把老太太的双脚捆好。然后接过木艾手里的清碟子,用食指沾了,一边擦老太太的眼睛、鼻子、嘴和耳朵,一边念叨着“开眼光,亮堂堂;开鼻光,闻味香;开嘴光,吃东西香;开耳光,听八方;开心光,心豁亮;开脚光,走四方…

    随后,又拿了一面小镜子对着老太太全身照了一照,再高高举起,用力摔碎在地上,表示老太太以后在阴间可以眼光明亮、吃八方、听八方、闻八方。

    栓栓狠狠擦干净眼泪,确定眼泪不会掉进棺材里,这才上前在老太太左手塞了一块厚面饼,右手塞了一根细木棍,以备黄泉路上打恶犬。

    最后刘老爷子再次上前,把一张大红纸,覆在老太太的身上。

    这样一系列事情做完,才摆好香案、香炉,供上整鸡、整鱼、猪头和各色点心等祭品,香案前放了瓦盆和蒲团,村里所有比老太太辈分低的男子都要上前磕头,木艾、栓栓和虎子都跪在右侧一一回礼。

    其实,大禹、辛巴和幸儿都是在木艾名下的孩子,也算老太太的晚辈,按规矩也是要来跪灵的,但是,木艾根本不了解这些,连富等人又不好出言提醒,毕竟那几个孩子太小,万一过来受了什么惊吓,被木艾怨恨上了就不好了。郭淮夫妻和春分几人心里也清楚,但是,他们更舍不得自己小主子过来跪灵,要知道,跪灵是要跪三日的,大人都吃不消,小孩子更容易累到。于是,在所有人有意无意的遗忘下,几个孩子就都没露面。

    第一日,就在跪谢、磕头和烧纸钱中度过了。

    第二日,接到消息的唐发唐财两兄弟,带着几个儿孙赶到了,尚未进院子就大声哭喊起来。“我苦命的老姐姐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呢…”

    李大*奶上前劝了几句,拿了香烛,让几个晚辈跪拜,唐发坐在火盆边一边烧纸钱,一边默默抹眼泪,唐财继续哭嚎,眼泪却没掉下来多少,院子里有知道点情况的都眼里满是不屑,边忙碌边当戏看了。

    木艾本来就对这唐家二舅爷没有好印象,他又这般做戏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就更加厌恶,一日****没睡没沾水米,此时再一听他如此哭喊,太阳穴就开始一跳一跳的疼。抬眼看他撅着身子,正拍打这地面,心神一动间,一只牛毛细针就扎进了他的后井穴。

    于是,原本演的正欢的老头儿就突然嘎声而止,倒下了。

    众人微惊,他的两个儿子连忙抢上前去,扶起老爹,掐人中,拍脸颊,老头儿就是不醒。木艾淡淡说了一句,“二舅老爷这是太过悲伤昏厥了,扶他去西厢躺一会儿就好了。”

    春分和郭淮立刻上前,帮着把老头儿抬到了西厢房,院子里立刻就安静了。所以,整整一天****,老头儿总是醒来,刚到灵前,就又会昏厥过去。村里人不知道内情,还真以为老头儿和姐姐感情如此只好,倒赞了两句。只有李大*奶疑惑,暗地里直撇嘴,唐家这两兄弟,对李老太什么样子,她可是一清二楚的,那就是吸血虫一般的人啊,怎么可能这么伤心,不会是因为以后没有了依靠,没有地方可以打秋分才哭得这般伤心吧?

    第三日,在黄历上是个宜下葬的好日子,挑了正午阳气最足的时刻,刘老爷子亲自把红色绸缎剪成的布条,递给村中的几个后生,由他们夹在材头钉里,把棺盖儿和棺身严严实实销上。

    瓦盆里烧了一头儿金黄色的纸牛和无数纸钱、元宝,最后只剩下一堆儿黑色的灰烬,木艾、栓栓、虎子,再次上前磕头,然后虎子面带惶恐迷茫的,端了瓦盆高高举起摔下,咔嚓一声表示老太太从此彻底阴阳两隔,栓栓再也忍耐不住,是放声大哭,木艾也是泪流满面,虎子不知是这两日被环境所渲染,还是因为王书生教了他什么,让他知道了没了奶奶,以后的日子会有多大不同,所以,居然也哭了起来。

    几个后生在棺身上捆了儿臂粗的绳子,穿了木杠,刘老爷子,高呼一声,“神鬼莫挡,上路喽。”

    虎子抱了灵位走在最前面,春分郭婶等人扶着木艾和栓栓跟在后面,在后面是举灵幡的,捧祭品的,撒纸钱的,抬棺的,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东山半腰的祖坟地,又是一番拜祭,才把棺材落在李生父亲坟头旁边土坑里,这是当初李家老爷子去世时就挖好的,就是留着老太太这一日时要一起合葬的。因为念头久了,土坑里和四周都长满了野草,昨日连富已经带人来清理过了。

    木艾、栓栓和虎子,各拿了一把木头钉的铲子,把堆在四周的泥土都铲下来,扬在棺材上,直至填平,加高,形成一个圆圆的坟包。

    众人下得山来已经将近傍晚了,留下院子里的女人们,早就张罗好了饭食,大白馒头,红烧鱼,炖豆角,烧茄子,小鸡炖蘑菇,黄瓜拌菘菜,木须柿子,还有一个菠菜肉丸汤。当然还有几坛包谷酒,众人都忙了一日,见到饭食又如此丰盛,都结结实实的吃了个饱足。

    席间李大爷爷和几位族老一商量,老太太都已经出殡下葬了,还没见李生回来,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村中已经不能再容留这样的人,所以,一致决定,等他回来就开除他的宗籍,把他撵出李家村,至于虎子,是否让他跟父亲去,就看李生的认罪态度了。

    可惜,木艾和栓栓又接着每日三次祭拜,足足烧了七日的纸钱,也没见李生回来,这下可把几位族老气得狠了。正琢磨着再派人去四外村子找找时,有人来报信儿了,原来东山那边的莫家湾,一个放牛的小娃娃,在一面峭壁下发现了一具尸体,吓得跑回村去大喊,引来村人围观,其中金家一个儿子跳脚咒骂,这人还欠他赌债呢,怎么就死了。

    于是,众人才知道那死尸是李生,就派了人来报个信儿。

第二百六十章 母子同归

    第二百六十章母子同归

    李家村人虽然厌恶李生不孝,但是人死恩怨消,只得叹了两声,李大爷爷、连富,几个后生,连同郭淮一起去了那峭壁下,因为天气炎热,李生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小半儿了,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抬头看看那峭壁和尸体四周的碎石块,在想想那晚老太太的样子,谁都不难猜出,一定是李生自觉闯下大祸,慌乱逃跑之时,失足掉下悬崖摔死的。

    按照老辈传下的规矩,这样的死法算是横死,是没有资格进祖坟的,况且李生还背着不孝的名声,于是李大爷爷和郭淮几人一商量,派人回了村里,背了一些纸钱香烛,一卷草席,草草把尸体一卷,就地埋在了峭壁下,简单祭祀一番,连两个时辰都没用上,就给李生可悲可恨的人生画上了句点。

    金老2父子几个还嚷着李生既然死了,父债子偿,他们要找李生后人要债。李家村众人本来心里就发堵,因为这赌债,气死了老太太,摔死了儿子,着实太过悲惨。李生再不好,也是他们李家村人,怎可让外村人这般嚣张。

    连富给几个后生使了眼色,趁着金老2父子几人不防备,突然跳起就是一顿胖揍,打得几人杀猪一样嚎叫,最后,他们服了软说道,他们因为从一个媒婆那里听说,李生有个女儿,嫁妆十分丰厚,谁能娶到家去,就会一辈子吃穿不愁,所以,才联手抽了老千,骗李生欠下的银子,逼迫他用女儿抵债。

    听了这些话,李家村人更气愤了,又重重踹了几十脚,才停歇下来。莫家湾的村民因为平日里也十分厌恶这游手好闲的一家子,所以,都只不疼不痒的劝上两句,并没有人上前拉架。

    郭淮拉过连富,塞给他一只五两重的银锞子,冲着那皱着眉头的莫家湾村长莫刚点点头。连富可是个机灵的,连忙挤了过去,把莫刚拉到一边儿,低声客套了两句,然后悄悄的把银子塞了过去。

    莫刚捏着手里的大块银子,乐得眉毛都快立起来了,等李家村众人停了手之后,装出一副极公正的样子说道,“要说,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两村乡亲谁都不想看到的。这金老2一家,你们也教训过了,这事就揭过不提了。以后这李兄弟的坟头儿,我会跟村里人说,时常看护些,不会让人糟践就是。李老爷子,你看呢?”

    李大爷爷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点点头,又说了两句客套话,约好哪日闲了一起喝酒,两方人就都散了。

    木艾和栓栓累了三日,哭了三日,水米又进的极少,面色都有些不好,此时正端着小碗喝粥。听郭淮一说,李生死得如此之惨,栓栓立刻就昏过去了。

    虽然她心里深恨李生,恨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且还要拿她还赌债,气死了奶奶。但是,那毕竟也是他的父亲,如今奶奶刚去世,父亲也横死了。这世上当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当然,虎子在她心里是顾氏生的,是不算她的弟弟的。

    木艾抱着栓栓,掐她的人中,又喂她喝了一杯泉水,柔声劝道,“栓栓,你还有姐姐。”

    栓栓眼神空洞,足足沉默了好半晌,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抱着木艾的脖子不放。

    木艾也跟着抹眼泪,当初,爷爷奶奶去世时,自己也是这般万念俱灰,恨不得,也跟着爷爷奶奶去了才好。可是,再伤心,再难过都要活下去啊。

    她这边正安慰着栓栓,那边,西院里,唐家祖孙几人也坐在大厅里商量了起来。

    唐财坐在主位上,喝着徐婶泡的新茶,翘着脚,自在享受极了,眯着眼睛了看了看外面宽敞的大院子,又看了看旁边愁眉苦脸的大哥,说道,“大哥,你就不要犹豫了,大姐去了,咱外甥也没了,留下一儿一女,年纪都小,咱们怎么也要帮衬一二…”

    唐发不赞同的出生打断他的话,“二弟,你这话说的糊涂,大姐和外甥是不在了,可是,两个侄孙是人家李家的人,咱们平日里多帮衬一些就好,怎么能搬过来住人家的院子呢。”

    “什么叫人家的院子,这是大姐留下的,我们兄弟当然有权利住在这,再说了,咱们不是也为了照料两个侄孙嘛。”

    “这事不用咱忧心,两个孩子有人照料,隔壁那位夫人是大姐的干孙女,这几年大姐都是她在照料,以后她也不会不管的。”

    唐财重重一拍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这院子给谁也不能给她一个外姓女子啊。不行,我要过去探探口风。”

    唐发起身想拦他,可是唐财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怎么可能听他劝。几个儿孙,虽然也觉不妥,但是,看看这个宽敞漂亮的大院子,又有些犹豫了。

    木艾刚劝着栓栓睡下,让春分扶着回了正房,几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在写字,见到妈妈进来,都围了过来,辛巴端茶水,诚儿拿点心,幸儿就伸出小手,在妈妈肩上揉来揉去,可爱的样子,让木艾忍不住挨个亲了一下。

    大禹和涛儿看出妈妈脸色不好,十分疲累,就张罗着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去玩儿,可是几个小的,已经好久没有跟妈妈亲近了,都舍不得离开,木艾摆摆手,示意大禹和涛儿也坐过来,然后拦着他们温声问话,问问几个孩子,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吃了什么。几个小的,叽叽喳喳跟妈妈报告着,什么抄写故事了,做算术了,还在树屋里架了小书架了。

    木艾也不嫌他们吵闹,微笑听着,偶尔还夸赞上几句。母子几个正说笑的开心,夏至就来报说,西院的二舅老爷来访。

    木艾挑挑眉头,这几个老太太的娘家人,出殡后没有赶回唐家堡去,她就知道,他们一定打了什么主意,可是她这几日折腾的实在是累极了,索性就当看不见了,这不他们自动送上门了。

    “夏至,去问问他有什么事情?如果他不肯说,就不必理会了。”

    “是,夫人。”夏至转身出了门,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脸色极古怪,甚至带了一丝鄙夷。

    “回夫人,二舅老爷,本来坚持要进来见您,我说天色将晚,十分不便。他才支支吾吾说为了照料虎子少爷和栓栓小姐,他们两家以后要搬过来住。”

    木艾挑挑眉,她原本还以为这老头儿会有些心眼儿,没想到,居然贪婪得居然赤luo直接。如果,他们以栓栓和虎子没有亲人在世为借口,把两人过去抚养,过上一年半载,再说生活困顿,为栓栓筹措嫁妆没银钱之类,卖了院子和几亩薄田,岂不是轻易把老太太的家产谋到了手。

    如今这般直接的雀占鸠巢,谁还看不出他们的狼子野心啊。

    木艾揉揉眉头,栓栓是她的妹妹,而且当初又答应老太太要照料她,为她选户好人家。有她在,老太太的这点家底,栓栓不要也罢,但是,还有一个虎子在呢,那可是老太太的正牌孙子,她又不准备连着他一起照料,所以,将来他势必要离开李家村,这院子和田产就是他的遣散费了。

    此时当然是不能让人霸占了的,“夏至,再去告诉二舅老爷,两个孩子不劳他费心照料,让他早些歇息,明日早些回家去吧。”

    “是,夫人。”夏至知道夫人是不难返应付他们,让他们早些滚蛋了,其实,老太太丧礼时,自家夫人和小姐,太过伤心没有看到,那二舅老爷就是个吃货,除了第一日昏厥过去几次,后几日简直就是饿死鬼托生,顿顿都要吃下三四个大馒头去,比年轻后生都能吃,哪像为了姐姐去世而悲伤的人啊。如今老太太都过了头七了,他们还赖在这不走,谁看不出他们的目的啊。这样没良心的人早就该撵走了,于是脆生生的答应下来,跑了出去。

    木艾一边继续和孩子们说着话,一边把心神扩出去,远远就看见,夏至掐着腰,气愤的在说些什么,而唐财也跳着脚,指天对地的不知道在骂着什么,虽然她听不到,但是,也能感觉到十分热闹。

    收回心神,把灵力运到耳朵上,果然,两个人的对话,隐隐传了过来,“她就是要贪我姐姐的院子,有我在一日,她也不别想得逞。”

    “喲,二舅老爷被揭穿心思,恼羞成怒了。我们夫人家大业大,可看不上这小院子,至于谁想贪,谁心里有数啊。”

    “你…你…”唐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发狠道,“好,明日我就进城去告状,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你们那个小****害了我姐姐我外甥,还想霸占我姐姐的家产。你让她等着下大狱吧。”

    夏至想回嘴,又觉得告状是件大事,怕给自家夫人惹了麻烦,于是,也不理他转身回走了。

    唐财隔着木门听见她走了,还以为她怕了,昂着脑袋,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般,得意洋洋的回了正房。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木五的差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木五的差事

    唐财一口气喝了杯茶,告诉自家大哥,“好在我机灵,看出姐姐脸色不对,刚才我一诈隔壁那小****的丫头,她就立刻没影儿了。想来定是心里有鬼,咱们就一口咬住,要去衙门告状,不怕那小****不服软。”

    唐发叹了口气,看向自己这个二弟,眼里满是不赞同,说道,“明日一早,我就领着唐平和唐柱儿先回去了,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说完,带着几家两个微微不甘愿的儿孙回了西厢房。留下唐财在心里暗骂,“真是个榆木疙瘩,现成的一宗大财都不要,你不要,好,我自己占了,你可别后悔。”

    木艾陪着几个孩子吃了晚饭,然后又让春分熬了一碗蛋羹,端进栓栓屋里,哄着她吃了,然后说道,“栓栓,如今奶奶和你…父亲都已经没有了,你又是跟着我的,虎子以后的安排,姐姐想问问你,可有打算?”

    栓栓低着头,抚着裙子上的玉环,低声说道,“姐姐,虽说他和我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但是我实在不喜欢他。”

    木艾叹了口气,拽出她手里被揉得邹巴巴的帕子,慢慢抻平,“姐姐很高兴,你现在能这么直接跟我说,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就对了,说实话,姐姐也不喜欢那孩子,都说三岁看老,这话原本姐姐从不相信,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教导不好的孩子呢。可是,这虎子先是被顾氏引导偏差了,到了这里之后,奶奶又十分溺爱,早养成了跋扈霸道的性子,王先生那般严厉,都没让他明白些道理。以后他长大了,恐怕也不会安分。而你不管嫁到哪里去了,他顶着你弟弟的名头,你都要被连累的。所以啊,姐姐想想看,把他送回顾氏那里去吧。顾氏再不好,也是他娘亲,咱们再给一笔银钱,保他们衣食无忧,也算替奶奶尽了心了。你说呢?”

    栓栓侧身依偎到木艾怀里,轻轻啜泣起来,“姐姐,栓栓是不是太坏了,父亲奶奶都不在了,我还不想理会幼弟。是不是太不孝了?”

    “傻丫头,不会的。你已经十四岁了,就算你现在照料他,再有两年你出嫁时,难不成还要让他跟你到婆家去不成。所以,现在把他交给他**,对他也好。”

    “嗯。”栓栓蔫蔫应了一句。

    木艾又劝慰了几句,这才出门,吩咐春分,“去外院把木五找来。”

    春分快步而去,木五随后就赶来了,木艾仔细想了想说道,“木五,我这里有个差事,想让你去趟石头堡。”

    “夫人尽管差遣,小人一定全力以赴。”

    木艾赞许的点点头,仔细嘱咐了他一番话,然后笑着瞄了瞄微垂着头的春分,说道,“这事不宜拖得时间过久,否则,烧过了三七,族老们那里该有决断了,顾家来人也就不好说了。再说,咱们府里秋后要起一排房舍,留作大伙成家之用。你早去早回,好帮着张罗些木料石料之类。”

    “是,夫人,小人一定快去快回。”木五抬头看了一眼耳根处微露绯红的春分,心里一阵激动。

    木艾伸手打开手边的小木箱,拿出五十两银子,示意小安递给木五,“穷家富路,这些银子你拿着,办事时也用得上。剩下的就赏你做辛苦钱,攒着将来娶媳妇吧。”

    木五大喜,连忙跪下磕头,他如此样子,并不是为这些银子,而是因为夫人这般说,就是隐隐同意他和春分的事了,虽说,夫人原来有言在先,府里众人可以自由选择,但是,春分可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内管事,他一直都担心夫人会舍不得她早早成亲。如今可好了,他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木艾抬手虚扶他起来,又嘱咐他几句就打发他下去了。

    木五出了大厅,立刻飞奔回倒座房,收拾了几件衣衫和必用之物,又去厨房找郭婶要些干粮路上吃,郭婶听说他是要出远门,于是,把中午蒸好的肉包子,一下子就给他包了二十个,而且还加了一些猪肉脯和咸豆干。

    木五笑嘻嘻道了谢,和温伯打了声招呼,去马厩牵了匹黄骠马出来,前些日子府里一下子进了几匹骏马,少爷小姐们欢喜极了,大伙儿也跟着一起掀起了学骑马的小****,他平日里就和丁三师傅比较相熟,于是得到的指点最多,马骑得有模有样了,今日就不耐烦坐车,打算一路骑马赶去石头堡,速度也能快上许多。

    他骑了马刚刚出了村,尚未穿过南山下的一片树林,就见一个黑影突然闪到马前,吓得他立刻嘞了缰绳,黄骠马乌溜溜一声长嘶抬高前踢猛然停下,然后落地焦躁的踏着步子。

    木五连忙拍拍它的脖颈,安抚几下。再抬眼看去,原来那黑衣人是欧阳师傅,他疑惑的看看四周黑索索的林子,不知道欧阳师傅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但是,他还是下马拱手说道,“欧阳师傅,你拦下我可是有事?”

    欧阳看看他身后的黄骠马说道,“你这是…?”

    府里现在没有人不知道欧阳将来也许会是自家的男主子,木五当然也不例外,况且他此行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于是,说道,“我奉夫人之名,要去一趟石头堡。”

    “石头堡?虎子?顾氏?”欧阳皱眉问道。

    木五连忙点头,心里嘀咕,这欧阳师傅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寡言,能用一个字说明白的事绝对不用两个,就是不知,他和夫人相处时,是不是也这般沉默。

    欧阳没有说什么,侧身让过道路,说道,“路上小心。”然后就飞身又进了树林,留下木五一个人挠挠后脑勺,继续上马赶路了。

    黑衣首领依靠在树杈上,一手拿着葫芦一手拿着豆干,吃喝得正香。见到欧阳回来,笑道,“怎么,你那小****儿,可是又有什么新奇主意了?”

    欧阳愣愣撇了一眼他手里的豆干,黑衣首领立刻把酒葫芦和豆干都护在胸前,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不叫她小****儿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能断了我的酒菜啊。”

    欧阳不理会他,从怀里拿出扁扁的不锈钢小酒壶,轻轻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又咬了一口又香又辣的炸鸡翅,昨晚那女子躺在他怀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着,她是不是很坏,老太太去世,她除了伤心,居然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当时心疼极了,可惜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不断给她擦眼泪。其实这个世界,残酷的厮杀,饥饿寒冷,无处不在,这么多年,他为了生存,烧杀劫掠什么没有做过,他早已经麻木了,从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对,因为那些人必须死,他才能活下去。

    可是,这个女子却能因为老太太的一次援手,一直孝顺照料她几年,而且为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一家,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曾开口指责抱怨,说实话,这些已经足够报答老太太的恩情了,甚至远远超过许多。直至今日她也还把老太太的孙女当做亲妹妹一样疼爱着。可她还为心里一点轻松而自责,这是多善良多纯洁的人啊。如果有一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的过往,她会不会还能这般和他亲近。有时候他真的希望他从来没有接下这个任务,没有来到这里,见到这个女子。可是,想到她会和他相对走过而不相识,想到她会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浅笑,想到她那般心力憔悴,还会为别的男人精心做好美味的吃食,他就忍不住心里的杀意。他不许,他绝对不允许,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黑衣首领偷眼看看他望着远处又开始发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嘀咕,这家伙的小****儿手艺可真好,日日给他带得下酒菜都不同,问他要又不给,今日说不得一定要弄来尝尝味道。

    他悄悄揣好酒葫芦,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窜到欧阳依靠的那棵树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鸡翅,转身几个跳跃,就隐没在树林里了。欧阳一个愣神的功夫,就被抢了东西,低斥一声,立刻尾随而去…

    木五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日下午到了石头堡,在城门**了十文钱的过路费,才进了堡内。这里虽然和花王城之间才不过隔了二百里,但是民风却极为不同,街上除了穿着百花制式石青军袍的兵将,和普通男子之外,居然还有很多年轻姑娘和小媳妇儿们挎着篮子,或者买上几把菜,或者挑上一盒胭脂水粉,而且和店家伙计时不时的说笑几句,完全没有脸红的样子。

    木五咧咧嘴,心里嘀咕,怪不得顾氏那般泼辣没规矩,原来是民风如此。

    他牵着马找了家比较兴隆的客栈,把马交给小二牵去喂,然后要了一间上房,好好洗漱一番之后,换了干净的棉布衣衫,才下得楼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两盘小菜和两张干饼。

    等小二过来上菜时,被他拉住,指了外面道边儿的一个泼皮模样的人问道,“小二哥,那人总是拉住路人说话,他可是衙门里的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顾家之事

    第二百六十二章顾家之事

    店小二一愣,仔细看了看那人,笑道,“客官是外地人吧,如果是我们石头堡人,一定不会不认识这人的。”

    木五听他这般回到,却不回答那人究竟是谁,就知道他是想要赏钱,于是伸手进怀里掏了十几文钱扔给他道,“还不快快说来。”

    店小二干干一笑,说道,“谢客官赏。那人叫赵五,是我们这石头堡的一个腿子,也叫包打听,平日里常替人打听些事情或者跑个道儿送个信儿。人是看着差了点,但是人品还是不错的,给人办事,也没听说差过。”

    木五点点头,笑道,“小二哥儿给我上壶好酒来,再替我去叫他一声,就说我请他喝两杯。”

    “哎,好嘞。客官你稍等啊。”小二高兴又卖出一壶好酒,乐颠颠的上了酒后,就出门去叫了那赵五。

    赵五已经在路边蹲了大半日,早就饥肠辘辘了,正犯愁今日的吃食要从哪里出,听说有人请喝酒,当然立刻就跟过来了,他也是经常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所以也不怯场,冲着木五拱拱手,说道,“这位兄弟,你找我一定是有事要办,可是我实在腹中饥饿难忍,先容我吃块饼,如何?”

    木五哈哈一笑,倒是有些欢喜他的直爽,当真和他的外表十分不符,于是,毫不介意的摆摆手,“兄弟不必客气,尽管吃饱就是,我的事情不急。”

    赵五再次道谢,然后坐下,甩开腮帮子就吃上了,木五又上小二上了两个荤菜,一盘饼,这才坐在对面,慢慢喝着茶水,等他吃完。

    过了好半晌,赵五才打了个饱嗝,满含感激的冲着木五拱拱手,“兄弟,谢谢你的盛情款待。不怕你笑话,我都有两三日不曾吃饱了,今日可算补回来了。兄弟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开口就是。”

    木五抬手给他倒了杯茶,问道,“赵兄弟,说来咱们还算有缘,我在家里也是行五。只不过,我姓…王。按说,兄弟在这城里也算是个熟识的,生意应该也不错,怎会落到…呃,此等境地。”

    赵五脸一红,微带尴尬的说道,“兄弟有所不知,这城里虽说外地人来的不多,但是,都知道我赵五门路熟,所以,我赚些辛苦钱,也勉强能糊口。但是,我前些日子跟人玩了两把牌九,一时没收住手。嘿嘿。”

    木五跟着哈哈一笑,低头喝了口茶,掩下眼里的厌恶,因为李生一事,夫人是严令家里众人不可以参赌的,如果有发现就立刻发卖出府。其实,夫人不下命令,众人也都不会赌钱的,白日里有活计要忙,晚上都在东厢习字写算,拼命多读书,都盼着有一日能想木三几人一样,替夫人看顾一间铺子,做个风光的大掌柜。至于银子那更是要好好攒钱来,将来娶媳妇时好多置办东西啊。哪舍得就拿出去输给人家了。

    这赵五人品虽然不错,但是只要沾了赌就算完了,自己一会儿说话还是要小心些,别被他看出什么名堂,坏了事情。

    “赵兄弟,我找你来,是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情,你放心,银钱好说。”

    赵五眼睛一亮,连忙说道,“王兄,请说,这石头堡,别的不敢说,人脉我是极熟的。”

    木五沉吟一下,“不瞒赵兄弟说,我家老爷前些日子去世了,闭眼之前想起以前曾受过一位朋友的帮助,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于是,就留下遗言,要我们少爷务必帮他找到这家人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回报的。而这家人家就在你们这石头堡,据说姓顾,好像家里儿女很多。”

    “顾?这城里姓顾,儿女也很多,就是西街的顾老头儿家了,他家五儿一女,在这里也算大家族了。王兄,要找的可是他家?”赵五不愧是包打听,在脑子里把城里的顾姓人家滤了一遍,立刻就得出了一个最相近的答案。

    木五似乎微带苦恼的皱了皱眉,说道,“我们老爷临终时,也没说的太仔细,所以,我一时也说不准,贸然找上门去,也不好。不如,兄弟给我说说顾家的情况,我听听可有符合之处。”

    “好,要说这顾家,不只我熟,这城里很多人也都知道。他们家老爷子是咱们这附近戍边营里伍长,专管马匹,也算是个极豪爽仗义的人物,他家几个儿子也都极勇武,虽说有时候也打个架什么的,但是,我们这里因为是依托戍边营所建,所以民风尚武,喜欢动手打架也不算什么坏事。但是,他们家出名却是因为他们家的女儿,顾六娘。这顾六娘自小丧母,极得父兄疼爱,所以这性子就不是太好,极霸道泼辣,和他们家住在一条街上的邻居没有不被她骂上门过的。我们这里虽然男女大妨看得不是很重,但是,谁家娶媳妇不想娶个贤惠温柔的,所以,这顾六娘都过了二十还没嫁出去,顾老爷子没办法,就在他手下的兵里挑了个极老师懦弱的做女婿,成亲后也照旧住娘家。那人实在是个软蛋,据他们家邻居说啊,那顾六娘是照着一日三餐的打骂他,他也不敢回嘴,又一次他正在街上和人说话,顾六娘一声喊,他吓得当时腿软就跪在地上了。别提笑死多少人。”

    木五配合的笑了笑,然后不着痕迹的引着他往下说,“这人可是太软弱了,不过,两口子过日子,一方多忍让一下,日子也过得顺些。”

    赵五果然撇撇嘴,扭头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他们,一副极神秘的低声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顾六娘前年跟着夫君回婆家了,但是,不到一年就被休了回来,据说是因为不孝,还被下过大狱的。顾老爷子花了不少银子才把她捞出来。顾家那几个儿媳妇本来就和她不合,这次又因为她把自己那点儿银子尽数花尽,更是恨她,听说,他们家一日一小打,三日一大打。后来,还是顾老爷子受不得吵闹,主张分了家,几个儿子每月拿钱粮,他带着顾六娘单过。可是,没过得几月,顾六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富贵气,吃喝穿戴都要好的。把顾老爷子也气到了,索性搬回儿子家去住。顾六娘自己没有银子,最后只得四处给人缝洗衣衫,不过,她以前实在得罪太多人了。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把活计给她干,所以也就勉强恶不死。我们这里如果谁家里闺女不听话,老人都会教训一句,你再不学好,到时候就会像顾六娘一样。”

    木五挥手又叫小二上了壶酒,然后劝赵五喝了几杯,见他眼神有些飘忽,知道他差不多半醉了,于是又问道,“那顾家几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能孝敬老爹,还愿意出银子搭救妹子,是个有情义的。”

    “哈哈,这可说不好,那顾大、顾二、顾三、顾四都还算不错。可是那顾五可是个愣头青,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跟戍边营里的一个把总的小舅子杠上了。把人家打的胳膊都折了,顾老爷子舍了老脸上门去赔罪,几个兄弟又出去借了二百两银送去,这才把事平了。”

    木艾心里一动,这可是正瞌睡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个枕头,简直巧了。这一家子缺银子才好,这样才会对虎子那些家产寄予厚望啊。

    木五心里有了底,又劝着赵五喝了几倍,打探了顾五的一些情况之后,才装作一脸遗憾的说道,“我们老爷说他那挚交一家都是读书人,所以,这顾老爷子一家恐怕不是我要找的人。不过,兄弟说了这么久,我听着也有趣,也不能让兄弟白辛苦了。这是一两银子,兄弟收下留着以后买酒喝吧。”

    赵五喝得脑子有些晕乎,本来听说,顾老爷子一家不是木五要找的人,他还很失望,以为今日没有钱拿了,没想到,今日这位主顾如此大方,居然还是付了银子,而且比平日里要多上一倍有余。当下,收起银子,连连作揖道谢,末了,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去,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找人试试运气去了。

    木五上了楼又换了一套衣服,打扮的好似一个普通小客商的模样,然后出门去了西街,路上花了一文钱问了一个孩童,顺着他的指引,找到了顾五家门外。三间正房带耳房的小院,看上去十分窄小。

    木五站在不远处想了想,就去敲了敲隔壁院门半开的那家院门,院里有一五十几岁的老妇坐在木凳上补衣服,听见门响,就起身问道,“谁啊?”

    木五拱手施礼,笑道,“婶子,我是过路人,天气炎热,口中实在干渴,等不到去寻茶楼。婶子能不能给碗水喝?”

    那老妇一见是个头脸端方的年轻后生,和自家那出门做工的儿子年纪差不多,心里就一软,笑道,“进来先做吧,我去给你端水。”

    木五道了谢,等老太太端了水来,狠狠喝了两碗,才微微羞窘的说道,“让婶子见笑了,我实在太渴了。”

    老妇摆摆手,一脸笑容的说道,“没事,没事,你们这些年轻后身喝起水来都是这般,我家那儿子,又一次一口气喝过五碗水呢。来,先坐一会儿吧,肚子里都是凉水赶路,小心犯了肚痛。”

第二百六十三章事成

    第二百六十三章事成

    木五又道了谢,乖巧为老****把椅子挪到阴凉处,又得了她几句夸赞,当然又带出了几句她的儿子也这般孝顺之类的话。

    木五猜测她的儿子应该是常年不在家,所以,顺着话茬聊了起来。老太太也是个能说的,又是个年轻后生陪她,越发说得高兴了。

    木五不着痕迹的引导着话题,最后,终于换到有子不孝这方面了。

    他拍打了一下裤脚上的灰尘,笑道,“婶子,你有个孝顺儿子,真是好福气,我前些日子从花王城往这里赶时,刚刚听说一件事,真是让人感慨那老大娘的不幸啊。”

    老****眼睛一亮,女人的本性是最喜八卦的,无论是年轻还是年长,当然有时候,越年长反而越厉害。她急忙催道,“你这后生,如果不急着赶路,就给婶子说说啊。”

    木五一笑说道,“婶子赏了两碗水喝,我就给婶子说说新鲜事,权当感谢婶子了。我们花王城北边就是神山,神山,婶子听过吧,就是传说中天神降下来的那座大山。”

    老太太连忙点头,说道,“知道知道,你快说神山怎么了?”

    “哦,那神山脚下有个村子叫李家村,村里有个老太太因为儿子常年在外当兵,十分想念,平日里只和一个小孙女相依为命,日子过的极辛苦。去年,他那儿子领了在外娶的媳妇和孙子回来了。老太太高兴坏了,整日念叨着他们老李家没断了香火。所以对她那儿媳和小孙子特别疼爱。可惜,不知道是天神降罪啊,还是世事难料。那儿媳却不是个好东西,又霸道又没规矩,从进了老太太家门就没消停过,不是打骂人家儿子说是没本事,就是逼着老太太要家里的钥匙,老太太碍于儿孙,把家底儿都给了她,她又说老太太藏了私,把银子给了隔壁的干孙女,当着村里众人的面就躺在地上撒泼叫骂,把老太太愣是气病了。就算这样,老太太也没罚她,后来,她进城去买东西,不知道因为什么,硬是把一个小媳妇儿怀着的孩子踹掉了。人家小媳妇家人把她告到了衙门,老太太借了银子跟她娘家人一起把她捞了出来,然后就让她儿子写了修书,总算把这泼妇休出了家门。你说婶子,这样的泼妇谁家摊上可要命了。”

    老****点点头,心里开始嘀咕,以后儿子找媳妇可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相看相看。

    木五接着说道,“如果只是这样,老太太跟着儿孙好好过日子也行。可是,这还没完,那老太太的儿子不知道怎么染了上赌瘾,在外欠了赌债,非要把自己原配生的闺女拉去还债,老太太当然不允许了,和儿子吵了起来,气得一命呜呼了。她那儿子也是个胆子小的,怕村里长辈责打,连夜跑到了山里,却不小心摔下了悬崖,也死了。只留下家里两个小孩子。婶子,你说,这老太太是不是太时运不济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不肖的一对儿夫妻呢。”

    老****也跟着长吁短叹,“可不是,这老姐妹是够倒霉的,怎么就摊了这么个儿子媳妇。不过,也怪她,当初就该先相看一下,儿媳这般没规矩,怎么能让她进门呢。”

    木五附和道,“大伙也都这么说,但是,听他们村里人讲,那儿子…嗯,好像当初就在咱们这石头堡当差,娶的媳妇就是这里的,是上司给搭的桥,所以不好推拒,没想到…”

    老****一听那泼妇媳妇是她们这里的,当即就兴奋起来了,这可是个大消息啊,一定要问清是谁家的闺女,哪日跟几个老姐妹说说,她们不惊死才怪。

    “我们石头堡的?你可知道那媳妇姓什么?”

    木五皱眉仔细想了想,“好像姓顾,我也是听人说的,也叫不得准。不过,如果被休的那个媳妇儿知道了婆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把婆家的院子和几亩田一卖,怎么的也有几百银,然后把小儿子带回来养,母子团圆不说,以后的日子也衣食无忧,也不错啊。”

    “姓顾,嫁到花王城?啊,我知道是…”老太太想到自己这城里因为被婆家休弃的顾氏女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说的不就是顾六娘吗,再想想昨日隔壁五嫂还在犯愁自家借了大笔银子还不上,今日她好心给人碗水,就替她家找了条财路,如果他们去接了六娘那孩子回来,那几百两银子他们借来用用肯定没问题。而自己,一定也会得上一份厚礼的。

    老****越想就越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跨去隔壁,拉住顾五嫂好好跟她表表功才好。

    木五察言观色之下,知道事情办成了,于是识趣的起身告辞,老****怕顾家人还要打探具体细节,就探问他住在何处,木五当然不会告诉他,只说,自家铺子的马车在门外等他呢,今日就要连夜赶路回去。

    老****无法,只得送了他出去,然后不等他走远就直接拐弯敲开了隔壁院子。

    木五在附近找了家茶楼,选了个靠窗的死角,可以清楚看见外面,而外面人又轻易看不见他的地方。招手让伙计上了两碟子点心一壶茶,开始一边吃一边看着那院子。

    这石头堡是个小地方,比不得花王城繁华,点心之类也做得极普通,木五只吃了半块包谷面做得黄金糕就吃不下去了,索性灌了一壶茶水充饥。

    好再顾五嫂没有让她多等,不到一刻钟就一脸喜色的跑了出来,直奔北街的戍边营衙门,然后拽了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回来,正是上次去过李家村的顾五郎。

    又过了不到两刻钟,顾五郎两夫妻连同那老****一起出来了。

    木五结了账,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因为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所以,他也不怕被几人看到。直到他们进了一栋稍微宽敞的院子,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他才放了心。

    回道客栈吃了饭,躺在床上,木五突然起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顾氏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想着春分几个丫头那般嫉恨那女人,回去后和她们说说,她们一定会高兴的。

    于是他又出了门,左拐右拐,到了离顾五家不远的一处小草房外面,破烂的木门摇摇欲坠,四边院前也都是多年的土坯累成,墙根儿处长满了野草,院子里的井边正撅着一个人,十分吃力的往上提着水,哗的一声倒进旁边的大木盆里,这才****着直起腰,狠命捶打几下,嘟嘟囔囔咒骂着,“这该死得天儿怎么黑的这么快,老娘还有衣服没洗完呢。杀千刀的顾家人,没了你们老娘还能饿死,你等老娘哪天有本事,把你们一个个都踹死。”

    木五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仔细分辨着,这蓬头垢面,膀大腰圆,身上衣裙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婆子,真的是当初那个李家村的顾氏吗,那时她穿着红色衣裙,指着自己婆母的鼻子大骂,满地打滚儿,多嚣张多威风啊,没想到居然也有今日的下场。

    顾氏可能骂累了,进屋拿了块干饼和一只碗出来,进水桶里舀了些水,就吃了起来,时不时被那干硬的面饼噎得直抻脖子。连木五在墙外看得都直呲牙,心里觉得她又是可恨又是可怜。

    如果当初她哪怕稍微孝顺一点,自家夫人也会保他们一家富贵一辈子,怎会像今日这般家破人亡。所以说啊,人是不能作孽的,天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报应早晚会降下来的。

    顾氏如果聪明,这次接了虎子回来,她那些兄长就是手再黑,想来也能给她留下百八十两,开个小杂货店,或者小食谱,她们娘俩怎么都饿不到。就怕她还没有反省过来,再干些蠢事,那可就彻底完了…

    第二日一早,木五坐在城门边的面汤摊子上,看着顾四顾五纵马而去之后,这才扔了十文钱在桌子上,然后回客栈结了房钱,买了干粮,牵马也上路了。

    白日里慢悠悠赶路,晚上估摸着顾氏兄弟歇息了,他就开始拼命打马疯跑,终于赶在那两人之前回了村子。

    来不及洗漱,就去回禀夫人,把这几日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木艾一直都是把他当做重点对象培养的,打算着等秋天时事情都了结了,就派他去花都那边负责食为天分店的事,毕竟那里是百花国的中心,有权势的人极多,有钱的人极多,所以,掌柜人选就要既稳重又踏实,还不能太过死板之人。

    这次木五把事情办得如此漂亮,一环环都计算的恰到好处,实在让她很满意,想来,将来花都那边,有他当掌柜,她就不必多费心了。

    木五得了夸赞很高兴,退了下去洗漱干净,刚要去大厨房找点吃的。就见春分端了一只方盘进来,上面放了四盘菜一盘葱油饼,都是他爱吃的,于是极欢喜的问道,“你怎么给我送饭来了,可是亲手做的?”

    春分扑哧一笑,“夫人吩咐下来的,说你办差辛苦,让我给你准备的。”

    木五挠挠后脑勺,盯着她嘿嘿一笑。春分被他看得脸红,嗔怪道,“还不谢谢夫人。”

    木五连忙躬身冲着正房一礼,说道,“谢夫人赏。”

第二百六十四章 商议

    第二百六十四章商议

    然后回过身来,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他这些时日来回奔波四百里,特别是回程,又要赶超骑术极好的顾家兄弟,所以,一日三顿都攒到了一起吃,着实饿不轻。如今回了家,又有喜欢的女子亲手做了吃食,当真是没有比这更欢喜的时候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到片刻就吃完了饭,春分刚要抬手收拾碗盘,就听见旁边的大门有人敲打门环。

    温伯应了一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门外一个粗豪的声音高声说道,“我们是从石头堡赶过来的,想要求见你家夫人。”

    温伯仔细想了想,自家和石头堡有个联系的就是顾氏那一家了,于是开口问道,“你们可是隔壁小少爷的娘舅。”

    门外之人回答道,“正是。”

    “你们请稍等,我去禀告我家夫人。”

    春分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温伯摆摆手,指了指院里,然后转身亲自去禀报。

    木艾听了微微一笑,一边给几个孩子夹菜,一边拍了拍停下筷子的栓栓,示意她不必理会,然后,抬头交代春分。“你去和舅老爷说,就说天色将晚,我不方便请他们进来叙话。如果他们是为了虎子而来,就请他们去族老和村长家里商量,毕竟虎子姓李,咱们一个外姓人是没有资格管的。”

    “是,夫人。”春分笑着应了,再次回到大门口说道,“舅老爷还在吗?”

    “在。”顾四和顾五连忙答道。

    春分微微一笑,“我们夫人说二位舅老爷远来是客,她本来应该请您们进去坐坐的,但是一来天晚,二来她身份不便,所以,今日就要怠慢二位舅老爷了。另外,我们夫人说,如果二位是为了隔壁的小少爷而来,就最好去族老和村长家商量。我们夫人毕竟是外姓人,不好插手李家宗族的内部事务。”

    顾五一路辛苦奔波,赶到这里居然吃了闭门羹,心里就有些恼火,上前就想揣门,却被顾四一把拉住,高声冲门里喊了一句,“今日是我们唐突了,改日再来拜会。”

    然后揪了顾五就走,顾五挣扎,被他抬手就给了一拳,低声喝骂道,“你闹什么闹,不知道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吗,你还以为这里是石头堡啊。如果不是你把人打伤,害的全家都四处借银子,我们至于要上门打外甥的主意吗?”

    顾五也醒悟了过来,低下头讨好的说道,“四哥,四哥,我刚才没压住脾气,你别生气,小弟以后都不说话了,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顾四瞪了他一眼,说道,“走,先去外甥那儿,最好问问情况。刚才咱们也是冒失了,万一刘婆子听见的那事不是真的,咱们就闹笑话了。”

    “是,是。”顾五附和着,两个人叫开隔壁的院门,说是虎子的舅舅,徐婶上下打量他们一通,有些畏惧的去叫了虎子出来,结果虎子大喊了一声舅舅就扒住他们不放了,小花也过来见礼,徐婶才讨好的连忙把两人让到上房奉茶,准备饭食。

    王书生坐在书房里,和王母两人听见外面的动静,都没有说话。老太太和李生一去世,他们母子就知道这西席的差事算到头了。

    王母平时还时常挑拣一下,饭菜如何不好,伺候的下人如何不用心,以显示他们母子身份多高贵。如今猛然间要丢了差事,以后不能再住在这样宽敞的房子里,四季没有新衣,三餐没有现成吃食,老太太突然间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了。王书生就劝慰母亲,他们母子是仙夫人聘请过来的,以她仁义的名声,定会给他们母子找一个好去处的。

    于是王母这几日一直很安分,甚至停灵这几日还帮着干了点儿小活儿。

    此时母子俩见到虎子的舅舅上门了,心里就猜测虎子恐怕要被接走了,于是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了。

    顾四顾五吃了饭,把虎子和徐婶小花叫到跟前,详细问了事情的经过,心里不禁有些唏嘘,上次顾氏的事,他们也是见过老太太,还很佩服她刚强明理,没想到,如今这般窝囊死去,不知道她在黄泉见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会不会扇他两巴掌。

    两人感慨两句,互相一商量,李生这次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李家宗族长辈们肯定十分不喜,老太太在村里又没有亲叔伯,都是些远方,所以,只要木艾那边不拦阻,他们想要带走虎子,还是不难的。

    两人换了干净衣衫,出门直奔李大爷爷家,等再出来时,脸上已经带了笑意。

    第二日一早,李大爷爷和一众族老们都聚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栓栓和木艾也都被请了过来。

    顾四一脸悲戚先表达了一通对老太太去世的悲痛之情,和对李生的无奈,然后又说起了顾氏被休后,如何思念孩子,如何改过自新。所以想要接虎子去石头堡那边,毕竟虎子年纪还小,脾气又急躁,有亲身母亲在身边照料,时刻督导,一定会好一些。

    诸位族老,说实话对李生一家都没有好印象,特别是这次李生因为赌钱气死老母,又失足落崖跌死,在十里八村都传开了,实在让李家村维持了一年多的好名声,蒙上了尘土。而顾氏当初那般当众辱骂婆母,撒泼打滚,哪怕隔了这么久,他们还记得十分清楚,这虎子虽然年纪小,在村里也是把同龄孩子打了个遍,想来长大也不会是个明理懂事的好人。

    况且虎子如果留在村里,不但每年不能出人力一起和乡亲们照料菜田不说,秋时还要一文不少的给他分银子,这也让他们肉痛的紧。

    如果虎子真跟他的舅舅们去石头堡了,村里也算甩出了大包袱,但是毕竟都是一个宗族,现在老太太和李生都不在了,就把人家孩子变相撵出村了,谁也不愿意先开口,万一将来虎子长大回来找后账,他们岂不是首当其冲。

    顾四见众人都不说话,就冲着李大爷爷使了个眼色,心里暗骂,老不死的,拿了我的银子还不想出头说话。

    李的爷爷咳了咳,看向左手边首位坐着的木艾,问道,“仙丫头,对这事怎么看?”

    木艾淡淡一笑,“大爷爷和各位长辈也都知道,奶奶在世时,就曾说过,以后栓栓的亲事由我决定,而栓栓这两年也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想以后她的事情任何人就不必费心了。而虎子,我虽有能力照料,但是,这孩子一直对我和栓栓都不亲近,恐怕以后教养过程中,会吃力又换来这孩子的怨恨,所以,能由她母亲亲自教导当然好。不过,我毕竟是个外姓女子,而虎子姓李,是不是把他交由他**抚养,还要长辈们拿主意,我无条件服从。”

    李大爷爷听她这话,既表明了不愿意抚养虎子,又把皮球踢还给他,可谓滴水不漏,心里叹气,谁让自己拿了人家银子呢,罢了,这恶人还是自己当吧。

    “虎子确实年岁太小,由她母亲教导,确实更好一些。如果各位都没有异议,就让他跟着舅舅去吧。至于,他四婶留下的这院子和几亩地…”

    众人听他这话音儿,就知道他这是要做主折银子给虎子带走了,有几位家里有孩子要成亲或者房子破旧的族老就有些动心了。老太太这院子是新修葺的,而且石料木料用的都是上好的,又宽敞又利索,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如果能便宜一些买下来,着实不错。

    可是没等他们开口,木艾先说话了,“各位长辈,奶奶去世后,栓栓十分伤心,日日都要站在角门边往这里望望才安心。既然虎子要随娘舅北上,奶奶这份家产折银给他带上也好。奶奶这院子就转给我吧,按现在的行情,这院子应该能值个一百两银,我出五百两,算做替奶奶再尽一份心不说,将来也能给栓栓做嫁妆,给她留个念想。至于那二亩地,不过二十两银,就由村里收回去做祭田吧,每年收成的银子就用来给祖先们上供,也算为虎子和栓栓积点福德。长辈们觉得怎么样?”

    众人一听这价钱,都有些惊到了,五百两?这可真是大手笔,这院子如果坐落在花王城最好的地段,可能真值这个价钱,但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里,能卖一百两,就不错了。如此说来,仙夫人替老太太尽的这份心也着实不轻,而且买了院子给栓栓做嫁妆,又是个极好的理由,谁忍心让一个思念奶奶的孙女连个念想都留不住。况且村里还得了那二亩田,以后无论是种菜还是种粮,足够村里一年的祭祖钱了,乡亲们又省了一笔摊派。众人都觉得分了实惠,于是立刻开口附和,“仙夫人仁义。”“虎子有福气啊”。

    木艾微笑着听他们说完了,这才对已经难掩喜色的顾四顾五说道,“顾家两位舅老爷,回去以后把这些银子交给顾大婶,不管是替虎子继续聘先生读书,还是开个小杂货铺之类都够本钱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派人去探望。两位舅老爷费心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唐财失算

    第二百六十五章唐财失算

    顾四顾五听出她话里隐含了警告,两人脸色都有些僵硬,但是转念一想,这银子进了他们的兜里,回去随便编个借口少二三百两,自己那妹子难道还会来查证不成。就算将来这仙夫人真的去探望,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再说,以自家妹子当初把她得罪的那么狠,说不定去探望一事,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两人心里有了对策,脸上就又笑了出来,连声附和。

    木艾平日里是知道老太太放贵重东西的地方,于是走进内室,在床里侧的暗格里,拿出了房契和地契,地契交给了族老,房契她当着众人的面儿让春分拿了回去,转而用托盘端了五百两雪花银送过来,明晃晃的十只五十两的大银锞子,晃得众人眼热极了。恨不得木艾把自家的院子也买去才好。

    顾四顾五强忍激动的要上前接过,却被木艾拦了下来,“两为舅老爷不忙,今日虎子还小,众位长辈替他做了主,这事为妨将来犯口舌,还是要写个凭证才好。你们说是不是?”

    顾四顾五盯着那银子的眼珠儿都快不会动了,就想着立刻把它们都揣在怀里才好,哪里会不同意。

    春分铺了纸,连富执笔认真想了想,仔细把李生去世,虎子年幼,舅舅想要接回抚养,同意二亩田地归于村里做祭天,院子高价卖给木艾,日后不得以此为借口生出事端。

    应木艾要求,一共写了两份,写完之后,顾四顾五分别都签字画了押,李大爷爷和几位族老也都是一个不落。木艾这才满意,收起了自己那份,连富也连忙把另一份收到怀里。

    木艾抬眼看到门外不远处探头探脑张望的王母,这才想起这些日子忙乱,把他们母子忘记了,既然当然聘了人家回来,现在于情于理都该为他们安排个去处。

    “各位长辈,虎子如今跟着娘舅去了石头堡,奶奶当初为他聘的先生是一定不能跟去的。这位先生虽说年纪轻些,但是人品和学识都不错,而且三年后还要大考,我不忍心他们母子以后衣食无靠。村里现在正读书的孩子越来越多,赵老先生一人教导想来也很是吃力,不如就让王书生去教授低龄学童,年纪大些也懂规矩的,就由赵老先生教授。至于王先生的束脩也从我府上出,村里只要给王先生母子找个住处就好,如何?”

    众人听说不用村里出银子,又多了个先生教授自家孩子,当然一百个愿意,李大爷爷带头推让客套了一番,就算应了下来。

    李大爷爷见事情都商量完毕,站起身来对着顾四顾五状似极郑重的说道,“李虎就要劳两位舅老爷费心了,读书一事绝对不可扔下,这孩子以后如果出息了,还是要回来祭拜宗祠的。”

    顾四顾五心急,生怕到手的银子没了,心里在暗骂老狐狸,如果出息了就回来祭拜,那如果不出息,就和你们李氏半点关系没有了吗,嘴上却连声应下。

    族老们鱼贯出了院子,木艾和顾四顾五坐在大厅里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石头堡的风土人情,春分冬至等几人则帮着去给虎子收拾行李,虎子听说能跟着舅舅走,去找他娘,心里欢喜,在他的心里,这里有喜欢打他手板的先生,有严厉的奶奶,哪有在外公玩的快活。

    几个丫头都知道自家夫人不是喜欢贪小的人,所以,凡是,虎子的衣物用品,甚至顾氏以前的一些衣物都给收拾好了,足足三只大箱子。

    唐财本来打算先偷偷把家搬来,再去跟村里族老们打招呼,这样,村里人哪怕不愿意,但是他是打着帮姐姐照料孙子的名义,而且已经安顿好了,村里人也不能强硬再把他赶出去的。所以,早晨族老们来的时候,他带着儿孙一直躲在耳房里,心里猜测族老们应该是为了虎子的事来的,就一直在房里急得冒火,也没敢出去。

    此时见到人都走*了,又有几个丫头在虎子屋子里忙碌,他就凑上前去,干咳两声,见到一个绿衣丫鬟看过来,就出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冬至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心里不喜这人贪婪势力,但是,还是简单行了一礼说道,“回二舅老爷,虎子少爷的舅舅来接他回石头堡,奴婢几人正帮忙收拾行李。”

    “什么?”唐财听了这话,气得立刻跳了起来,喊道,“虎子舅舅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花儿本来就为将来的归属,心里忐忑,又嫉恨唐财祖孙这几日像主子一样作威作福,把她呼来喝去,于是,开口讽刺道,“二舅爷爷昨晚不是说那包谷酒好喝,硬是喝了半坛下去。两位舅老爷就是在你打呼噜的时候来的。”

    唐财眉毛一立刚想发火,但是想起现在根本没有闲暇理会这样的小事,如果真让虎子跟他舅舅走了,自己还有什么借口搬过来。

    他带着儿孙抬脚就冲到了上房,见到木艾和顾四顾五几人,开口就说道,“是谁同意让虎子走的,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他接走”

    顾四顾五一愣,面面相觑,心里打鼓,这是哪位长辈,不会接虎子一事要出变故吧?

    木艾淡淡看了唐财一眼,说道,“这是奶奶娘家的兄弟,前些日子来奔丧的。据说对虎子十分疼爱,想要搬来住在这里照料虎子。”

    顾四顾五这下明白了,这老头儿也是打了歪主意的啊,只不过,他一个老太太娘家亲戚,可没有自己这亲舅舅关系近。两人想通了这层也不急了,顾四冷冷一笑,“谁家的规矩里写着,孩子没了父亲祖母,不能跟亲舅舅过活,反倒要跟着隔出三代的舅老爷的。再者说,村里族老们已经允了,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横加阻拦?”

    唐财被噎得一口气差点呛过去,心里也清楚,自己确实比不过舅舅亲近,但是,要他这么放弃到手的家财又不甘心,眼珠四处转了转,又说道,“那虎子走了,我姐姐这院子空下来,没人打理该荒废了,我明日就搬来帮着照料。”

    木艾温温一笑,“二舅舅爷爷有所不知,刚才族老们已经做主把奶奶的二亩田收回了族里,而这院子卖给了我,银子留给虎子做路费。以后我自会派人来照料,就不劳您老惦记了。”

    唐财这才知道,原来他刚才就躲了那么一会儿功夫,姐姐的这些家财就都被分完了,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跳出来闹上一场,怎么的也能捞到一些好处啊。如今呢,什么都没剩下。

    他心里失望之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大声嚎哭,“姐姐啊,你去的大早了,你看你辛苦攒下的这些家财,都被这些豺狼给吞了啊,姐姐啊…”

    顾四顾五越听,脸色越黑,恨不得上前缝上他的嘴。但是碍于木艾在场,他们又却是得了便宜,所以,忍了又忍,等着看木艾怎么处理。

    木艾半点儿没有迟疑,冲着自家院子方向瞟了一眼,小安立刻就出门去了,片刻不到,孔喜就带了丁三几人进来了,恭敬行礼之后,然后杀气腾腾的站在门侧等候吩咐。

    木艾端起茶水,慢慢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了唐财一眼,说道,“你是收了那些歪心,自己出门回家去呢,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唐财再见到孔喜几人时,就吓得不敢乱喊了,但是,他心里的贪婪还是战胜了恐惧,他依旧坐在地上呜呜哭泣,老泪纵横,鼻涕眼泪糊了一下巴,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真会相信,木艾如何欺辱他了。

    木艾不耐烦的一挥手,孔喜上前揪住老头儿的脖领子就把他拎了起来,丁三和周通也上前拽了唐财的两个儿孙,直接把他们扔在了门外。

    孔喜见到唐财好似还想叫骂的样子,随手一把劈折了旁边的一棵碗口粗的小树,然后淡淡瞟了一眼他们祖孙三人一眼。那凶狠的眼神,吓得唐财立刻转身就跑,他终于明白了,银子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屋子里终于清静了下来,春分进来禀告,“夫人,小少爷的行礼都收拾好了,原来顾大*奶的衣衫也一并收拾好了。”

    木艾点点头,虎子立刻亟不可待的跳下椅子,喊道,“舅舅咱们快走吧。”

    “等等,”木艾出声阻拦,然后扭头唤了小花儿和徐婶过来说道,“小少爷要走了,你们如果想跟着去伺候就马上收拾行礼,如果不想跟着,就领比遣散银子各自寻出路去吧。”

    徐婶本来就是雇工,所以,就领过存分手里的十两银子,千恩万谢的出去了。小花儿在顾氏身边多年,十分清楚她的狠毒霸道,所以是绝对不愿意跟虎子走的,她有心想求木艾收她进府,也知道那是妄想,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想起许久之前的一件事,于是,下定了决心了,说道,“夫人,奴婢也有去处。”

    木艾温和一笑,“有去处就好,你毕竟伺候老太太有些日子了,也算尽心尽力,遣散银子加倍吧。”说完示意春分把她的卖身契和二十两银递给了她。

第二百六十六章 栓栓亲事

    第二百六十六章栓栓亲事

    小花儿大喜,跪地连连磕了三个头,才倒退着走了出去。站在门外,看着头顶极灿烂的太阳,突然就觉得心里轻松极了,她再也不是奴婢了,没有人能在随意打骂她,而且她还有银子了,如果那人那茶馆肯接纳她,她就凭着这一年学到的一些毛皮手艺,跟他一起开家小食铺,以后生活肯定会好起来的…

    阿大帮忙套了李生一家回来时赶的那辆马车,等在大门外,孔喜几人帮忙把箱子抬上车去,顾四顾五把自己的马屁栓在车后,然后施礼告辞,一左一右,驾着马车终于满载而归了。

    木艾又请了王书生母子进大厅,把安排他们去村里蒙学做西席之事说了,王书生听说还能继续做先生,而且还是和赵老先生就进居住,心里十分欢喜,进水楼台先得月,以后他就可以就进请教课业了。

    而王母则是高兴以后儿子的束脩不变,他们不必再过回原来的苦日子了。

    于是皆大欢喜,王家母子只等着村里把学堂的房子收拾好,就能搬过去了。

    木艾带着丫鬟回了自己院子,眯着眼睛,躺在水池边的软榻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一切都处理好了。

    虎子的事,虽说是让他跟着舅舅走了,以后也有亲身母亲照料,但是主导这件事情的自己是最清楚的,他那两个舅舅就是冲着这份家产来的,根本不是真心对他好,以后他恐怕也不会让他继续读书,再加上他那个不着调得母亲,未来堪忧啊。

    可是,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喜欢了,就恨不得掏心掏费的对人家好,比如以前那位负心汉,比如现在几个孩子和欧阳。可是,只要她第一眼不喜欢,那么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而虎子就是这样的存在。当初他随李生夫妻刚回来,兜头浇了她一瓢凉水,她就打心里厌恶。于是,现在明知道老太太最在意香火,最在意这个小孙子,可是,她依然没有把他留下。

    也许老太太在天上会埋怨她的,但是,她必须为自己一家的和乐生活考量,为栓栓的未来考量,没了这个注定要闯祸惹麻烦的孩子,她们都会轻松很多…

    春分几人偷眼看着夫人好像睡了,连忙放轻脚步推出角门,冲着正跑过来的辛巴几个摆摆手,小声劝道,“小少爷,夫人这几日太过费神,这才刚刚睡下,咱们先去前院玩吧。”

    辛巴和诚儿立刻竖了食指在嘴唇上比了比,嘴里发出低低的嘘声,然后一左一右牵着幸儿,如同要去偷吃小鱼的猫儿一般,极可爱的躬着身子小跑了出去。

    夏至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被春分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她吐了吐舌头,讨好的上前挎了她,一起去了耳房,一边做针线,一边时刻注意着三进院子的声音,保证夫人醒后她们能立刻赶去伺候。

    绣完帕子上的一片叶子,夏至想起刚才的事,抬头问道,“春分姐,夫人刚才为什么不把小花儿留在咱们府里?郭婶那里不是正缺人手吗?”

    春分瞪了她一眼,一脸不赞同的说道,“你啊,平日里让你多动脑子想想,你总是不听。”

    夏至笑嘻嘻的凑到她跟前,锲而不舍的说道,“有你们三个聪明的在,我只要听着就好了,什么都想多累脑子啊。好春分姐,就告诉我吧。”

    “你啊,夫人没有留小花儿到咱们府上,其实是为了咱们好。”

    “为咱们好?为什么啊?”

    “你想想,是家里样的猪厉害,还是山里的野猪厉害?”

    “当然是野猪厉害。”

    “那如果把一头野猪放到了家猪群里会怎么样?”

    夏至皱皱眉,“当然是野猪欺负家猪了。”

    春分把手里的鹅黄色绣线分了一根出来,说道,“小花在顾氏那样的人手底下呆了几年,先不说染了什么恶习,就是为了躲避顾氏打骂,察言观色,撒谎甚至用些小手段,肯定都是极擅长的。而咱们平日里夫人心善好说话,府里其它人也都是憨厚本分的。如果把小花留在咱们府里,平时没事时还好,一旦有什么涉及到利益的事情,比如食为天开分店选内管事,她恐怕就不会安分了。就你这样心思简单的,可能被她耍弄了,还替她说话呢。”

    夏至听得有些傻眼,呆呆的问了一句,“真会这样吗?”

    春分抬手敲了她一个爆栗,笑道,“假的你可真是傻子,我是吓你的,不过那丫头确实心思不简单。咱们府上有些东西又不能让外人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了她银子让她自寻出路,你没看她也很欢喜。”

    夏至这才知道被春分骗了,嗔怪的撅了嘴,“春分姐就会拿我玩笑,不过,怎么把咱们都比成猪。”说完,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哈哈笑了起来。春分怕吵醒夫人,连忙拉了她一把,侧耳听听三进院子没有动静,两人这才低低继续笑了好久。

    这一晚吃过饭后,郭婶进了内院求见,木艾知道她一向都是有事才进来的,于是让春分上了茶,拉着她闲话了两句新进的这些人手。

    郭婶看了看屋子里除了春分便是自己的女儿小安,就笑道,“夫人,我和我家那位商量了一下,觉得有件事应该和您说说。还望夫人不要觉得我们多嘴。”

    “郭婶,你和郭叔一内一外,替**持府里大小事务,省了我很多心思。我谢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们多嘴。有事尽管说吧。”

    郭婶连忙站起身来行礼,“这都是小人夫妻该做的,当不得夫人如此夸赞。”

    木艾微笑拉了她重新坐下,“你们都是从开府就跟着我的老人儿,还不知道我是什么脾气,没那么多规矩。先说事吧。”

    郭婶连忙说道,“夫人可能不知道,我们百花国有个习俗,家里长辈去世,如果晚辈不在一月内定亲或者成亲,就要推迟到三年后。栓小姐今年已经十四虚岁了,如果等到三年后,就是十七岁了,那时再寻好亲事就难了。所以,夫人您看这段日子是不是给栓小姐相看一下有没有好人家,如果您舍不得栓小姐这么早嫁人,就过了小聘,定下来,三年后再成亲也好。”

    “哦,还有这样的规矩?”木艾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心里有些烦躁,怎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老太太才过世不到半月,居然就要急急忙忙给栓栓定亲。在她的观念里,两个人怎么也要长期相处一两年之后,了解了彼此的性格秉性,也有了感情基础才能论及婚嫁。而这破规矩,居然要三个月内就定下来,万一因为时间短,识人不清,将来害了栓栓一辈子怎么办?

    郭婶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舍不得栓栓出嫁,于是劝道,“夫人是太疼爱栓小姐了,不舍得她成亲,可哪个女子都要嫁人啊。咱们多找些媒人,挑个人口少的,家底殷实的人家。栓小姐将来嫁过去,日子也好过。”

    春分略微猜到了自家夫人的心思,给郭婶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少说两句,然后上前给木艾换了热茶,笑道,“夫人,咱们这么急急忙忙就找人家定亲,万一不合栓小姐意,怎么办,要不,您晚上问问?咱们再按栓小姐的意思慢慢寻访,有合适的就想个办法让栓小姐亲眼看看。如果没有合适的,就等到三年后也无妨,咱们府上又不缺衣食,栓小姐也多享两年做闺女的福。”

    木艾点点头,春分这话说的对,能找到合适的更好,找不到合适的,就一辈子养着栓栓又能怎么样,还真怕官府强行为她婚配不成,以她的财力势力,到时候随便报个病弱也就行了。只是,毕竟这个时空说的大环境在这里呢,女子十六岁前如果不定亲或者成亲,就会被人讲究有缺陷了,她当然也不想栓栓被人议论,所以,这亲事还是要认真寻访,拖到三个月后也没问题,先商谈妥了,三年后定亲成亲一并办了就是了。

    不过,这可是栓栓的人生大事,一定要先问问她的意见才行。

    等到郭婶告退,吩咐春分去通知欧阳晚上暂停一日练武之后,就打发了房里的丫头们各自去歇息,然后独自去了动跨院。

    栓栓这几日情绪好了许多,此时正点了两根蜡烛,带了幸儿和几个小丫头一起做针线。幸儿手里掐了只细针正发狠的绣着手上的帕子,但是,不是缠了线,就是扎了手,见到妈妈进来,就跳下软榻委屈的闹着要妈妈抱,举着两根被扎得红彤彤的小手指,可怜巴巴的说道,“妈妈,幸儿手指好疼。”

    木艾抱了她坐在软榻上,挥手勉了几个小丫头行礼,然后抓了小女儿的手指细看,果然,指尖上有几个小红点儿。

    她忍不住心疼埋怨道,“你个小傻蛋,你是在绣花还是在把自己手指头当靶子扎了。来,妈妈给呼呼。”

    说完,低头对着小女儿的手指,极温柔的吹了几口气,然后从怀里,实际上是从空间了拿了只芦荟胶出来,给她细细涂抹上,让她乖乖举着晾干,省得蹭到今日新穿的衣裙上。

    抬手刚要放回药膏,却见旁边乖巧站着的几个小丫头,脸上都是一副难掩的羡慕之色。她的心里就是一软,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就算自己府里吃喝再好,活计再轻,她们心里恐怕也会思念家人,渴望有母亲疼爱的。

    于是,举着手里的药膏晃了晃,微笑问道,“你们还有谁扎到手指了,来我这里擦药。”

    几个小丫头互相看了一眼,都羞涩的低下了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姐妹谈心

    第二百六十七章姐妹谈心

    幸儿笑嘻嘻的指了追月抢着说道,“妈妈,追月也是小傻蛋,她比我扎得还多。”

    木艾冲着脸色通红的追月招招手,小丫头走过来,举起左手,果然食指和中指已经快变成胡萝卜了,针眼儿比幸儿多多了。

    木艾挤了点头透明的药膏在她手指上,轻轻涂抹均匀,然后说道,“你们可真是主仆,居然一样死脑筋。每个人都有天生不擅长的方面,也有天生就做得好的地方。彩云针线好,她可以给你们小姐做衣衫,你可以学厨艺或者好好学算术啊,将来帮着你们小姐核对家用账本啊,烤个点心啊,不是也很好。”

    说完又刮了一下怀里小女儿的鼻子,嗔怪道,“你也是,小傻蛋,不耐烦做针线就不做,将来多赚些银子,在绣庄里什么漂亮衣衫买不到,怎么就非得把手指扎成这样?”

    栓栓再一边收拾针线筐,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姐姐带坏几个丫头,扑哧一笑,开口说道,“姐姐,你怎么这般宠孩子,天下哪个女子的女红不都是这样练过来的,扎几次知道疼了,下次就会多用心了。再说,将来总不至于连嫁衣都要去绣庄买吧。”

    木艾瞪了她一眼,笑道,“儿子要穷样,女儿要娇养。我的女儿只要高高兴兴长大,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其余的琴棋书画,女红厨活,都看兴趣,想学就学,学不会难道还嫁不出去不成?再说,谁家能娶到我的女儿是他们的福气,还要我女儿去给他们当绣娘不成?”

    说完,低头问怀里的小女儿,“是不是,幸儿?”

    幸儿其实不知道妈妈和小姨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附和妈**话,于是,她大声答道,“是”。

    木艾立刻哈哈大笑,抱着小女儿亲了又亲,两母女闹成一团。

    栓栓被她们母女气的哭笑不得,心里又十分羡慕幸儿有这样开明的妈妈。当然也可以说护短,而且还是十分护短。

    木艾打发小女儿和小丫头们都回房睡了之后,斜倚在榻上看着栓栓洗手。

    栓栓问道,“姐姐,你过来找我是有话说吧。”

    木艾起身一边丝毫不避讳的脱了衣裙,换了条冬至出品的丝绸睡衣,解了发鬓,然后躺到床上,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的床比较软,想睡一晚试试。”

    栓栓知道她这姐姐没说实话,但是,她也不追问,避到屏风后,换了白绸中衣出来,吹了蜡烛,然后爬到床里。木艾扯了薄被一角盖到她肚子上。

    栓栓的大眼睛在黑夜里异常闪亮,轻声说道,“姐姐,我已经十四岁了,在别的人家都已经开始日夜不停做绣活补贴家用了。所以,姐姐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如果有事,我也要和姐姐分担。”

    木艾抬起胳膊,把栓栓搂在肩头,顺顺她的长发,温柔说道,“那好,我们栓栓这么懂事,姐姐现在就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好,姐姐你说。”

    “你听说过咱们这里有个风俗吗,家里长辈去世,子女如果在三个内不定亲或者成亲,就要等到三年后了。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三年后就是十七岁,虽然姐姐恨不得你二十岁成亲才好,但是,咱们府上并不是与世隔绝,终归还是要受人言褒贬,姐姐怕你到时候受委屈,所以,今晚就是来问问你,对未来的夫君可有什么要求?姐姐会按照你的心意去找找看。哪怕三个月内没有找到合适的,也没有妨碍,咱们以后慢慢再寻访,然后三年后再直接成亲。你说可好?”

    栓栓以为姐姐是在铺子生意或者是那位贪财的二舅爷爷忧心,却没想到,原来是因为自己的亲事。任她平日里也常从姐姐口中听到成亲啊嫁人啊之类的话,但是,还是这么直接谈论对未来的夫君又什么要求,还是让她羞红了脸,声音也细的像蚊子一样小,“姐姐,我不嫁,我要陪着姐姐。”

    “傻丫头,说什么不嫁人,那次村西的春花儿回来探亲时来找你闲话,不知道谁听得脸红了一日,晚饭都没出去吃。”

    “姐姐,你怎么说这个?”栓栓被揭了短,脸上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那日也是春花成亲后第一次回娘家,她们几个比较要好的女孩,来她这里喝茶吃点心,春花性子泼辣,不拘小节,就给她们讲起了她在婆家如何与婆婆斗法,和妯娌吵架,她的夫君是如何维护她,体贴她,甚至还说了一点点的闺房之事。把她们几个未成亲的小丫头羞得都抬不起头来。没想到这事,怎么让姐姐知道了。

    木艾拍拍她的肚子,笑道,“好了,好了,姐姐不逗你了。有句俗话说的好,女人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这胎投得好,自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生活安乐,如果投得不好,恐怕就要辛苦了。特别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女人处于弱势,所以,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个好男子,作为你相伴一生的良人。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好好想想,跟姐姐说说。”

    栓栓被这样一劝,终于好过了一些,但是任凭脑子里的念头转了无数,就是说不出口。

    木艾无奈叹了口气,在现代那些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正是每日都扎堆儿聚在一起唧唧咋咋讨论哪个男生打球帅气,哪个男生笑起来可爱,然后勇敢的写了情书去表白的年纪,可是自己这个时空的妹妹,居然连开口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都困难。

    “那好吧,姐姐说,你听听。你今年十四岁,选的男子也应该在十五六岁左右,这样,他比你大,什么事情知道让着你,而且又不会因为年龄差距太大没有共同语言。你说呢?”木艾提出第一个要求,等了好半晌,怀里的小丫头才“嗯”了一声。

    “你现在种的那些香瓜,记得不要把种植方法告诉任何人,以后它就是你最金贵的嫁妆,这百花国,甚至这天下,只有你会种。有这技术在,有二亩地,你就绝对吃穿不愁,甚至还能置在一份不小的产业。所以,那个男子必然要能写会算,将来好帮你管理这份产业。你说呢,你能忍受未来的夫君,大字不识一个,说话行事粗俗不堪吗?”

    “不能。”小丫头这次有了进步,居然很用力的摇了头。

    木艾心里暗笑,哪个女孩子心里都是对未来的白马王子都有过无数想象,只是羞于说出口罢了。

    “还有,这个男子家里的人口要少,最好是独子,这样没有妯娌争宠,婆婆对你也会少些刁难,再加上你的嫁妆丰厚,平日多孝敬些,姐姐再给你多撑腰,你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嗯,春花姐也说她那妯娌就很坏。”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总是要分个高低贵贱的,在婆家,媳妇们会因为娘家的身份、嫁妆的丰厚与否,甚至对婆家的帮助,生出许多矛盾。你这两年在姐姐身边养的心思太简单了,真到了大家庭里恐怕一定要吃亏,所以,姐姐甚至希望你能找个无父无母的,这样就更轻松了。”

    栓栓“扑哧”笑了出来,“姐姐太贪心了。”

    “傻丫头,这怎么就贪心了,姐姐以前还想给你招个上门女婿呢,这样,你就不用嫁出去了。可惜,你们这里好男子是不倒插门的。”木艾似乎很遗憾的耸耸肩,“罢了,还有什么呢,对了,这人人品一定要好,要孝顺父母,但是绝对不能愚孝。你说呢?”

    “嗯,还要有门好手艺,不能好吃懒做,不能…赌钱。”小丫头说到赌钱,声音就淡了下去,显然是想起了她那不成器的父亲。

    木艾怕她伤心,马上接话说道,“对,不过,咱们好像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记了?”

    “忘了什么?”果然,栓栓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第三条家规。这男子要立下字据,绝对不能纳妾,也不能在外面****,否则和离之时,所有的家产都归你所有。但是,如果,他年过四十了,你尚未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按百花律,他是能纳一妾的。”

    栓栓沉默半晌,轻轻说道,“姐姐,会有人同意这件事吗?”

    “会,一定会有人同意的,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如果那人是真心喜欢你,想要跟你相伴到老,他就会同意。但是,女人对于家庭的经营也很重要,要时刻注意关心夫君身边的人和事。万一有那种脸皮厚的女子主动贴上来,你要有手段帮你夫君化解,不会让他对你生出狠毒的想法,又成功把那女子解决。当然这很难,但是,你还是必须做到。”

    栓栓重新把头埋到姐姐肩头,闷闷的说了一句,“姐姐我不嫁了。”

    木艾用力敲敲她的小脑袋,哈哈笑了起来,“真是胆小鬼,这些事不一定会发生的。咱们也不害怕以后被噎到,现在就一直不吃饭啊。不过,以后姐姐会多跟你说说这些事情的,多防备还是有好处的。这世界上想要不劳而获的女子还是很多的,你的嫁妆加上你未来那夫君的手艺,必然日子要过得殷实甚至富贵,所以,一定会有人打主意的。”

    栓栓猫咪一般在姐姐肩头蹭了蹭,说道,“我听姐姐的,我相信姐姐的眼光。”

    木艾好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你这丫头就算赖上我了。姐姐就先给你把把关吧。夜深了,先睡吧。”

    “嗯。”小丫头轻轻应了一声,在姐姐的轻拍下,渐渐进入了梦乡,留下了木艾一个人胡思乱想到半夜才模模糊糊睡过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媒婆上门

    第二百六十八章媒婆上门

    第二日一早吃过饭,交代孩子们先开始写大字,然后木艾就把郭婶唤了进来,把条件细细说给她听,郭婶听完面上就现了难色,其实栓栓如今的情况有些特殊,属于高不成低不就那种。

    虽然她这两年跟着自家主母,也学了不少本事,将来的嫁妆也一定很厚。但是她毕竟是个农家丫头,出身不高,有些地位的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她。可是,要找家境殷实的,人口少的,男方还必须有手艺的,最重要的是还要能写会算,这就实在有些难了。

    其实,木艾还没有跟她说,必须要男方立字据将来纳妾或者****导致和离,要把财产都归栓栓呢。

    她是考虑着,万一碰到合适的人选了,再谈这件事情,如果一开始,就把这条件说出来,恐怕合适的人没找到,栓栓善妒的名声就先传开了。

    郭婶领了任务出门去她交好的几家放消息,结果可想而知,木艾这边教着孩子们继续读书习字,那边村里就已经轰动了。要知道,村里和栓栓年纪差不多的小后生们可都没有定亲呢,原因不用问,当然都是等这栓栓这块肥肉呢。别人不知道,他们本村之人还能不清楚,这仙夫人就是个财神爷,谁跟她能沾上边儿,谁就离大富大贵不远了,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而栓栓在她身边养了几年,一如亲妹妹般受她疼爱,谁要是能娶了栓栓,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

    可是,郭婶说的条件又着实有些苛刻,农家讲就多子多福,谁家都是三四个孩子,而且有的就算学了诸如木匠、瓦匠之类的手艺,但是也都不精。就跟更别提能写会算了。如果村里的蒙学早开上几年,他们还有可能跟着学上几个字。

    本来打算央求郭婶回去给递个小话儿,看看能不能通容一下,结果,郭婶直接就做主婉拒了,真是笑话,谁看自己的孩子不是宝啊。自家夫人跟她说这些条件时,那脸色还觉得委屈栓小姐了呢,自己再回去说要降低要求,岂不是打自己嘴巴子吗?

    村里众人无奈,心里或酸或气的嘀咕两句,一个农家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但是,本着肥水不留外人田的原则,她们又奔自己亲戚里附和条件的后生去了,毕竟如果亲戚攀上了这门亲,自己多少也能沾点儿光啊。于是,不到一日,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别是那些媒婆,兴奋得简直红了眼睛。她们上次到李家村说亲时,就远远打量了那大院子不下十数次,可惜,她们也不是傻子,那大院子的人,她们可没胆子去招惹。

    这次居然是那院子主动放出的消息,而且谢礼有二十两银,实在是太丰厚了,她们又怎么能不兴奋。脑子里把所有年纪相当的后生都过滤了一遍,高速运转得恨不得头顶要冒了黑烟,最后还真找出几个合适的人选来。

    不过,第一个木仙府大门的张媒婆却闹了个大乌龙。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个蠢物,还是她听到的消息有误,居然以为是木仙府主母要找婆家。

    郭婶迎了她在一进院子的小厅里喝茶,她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说起了城西李家老店的李老板多么英俊潇洒,卓尔不凡,店铺生意多么兴隆,如果两家结成一家人,以后强强联合生意一定更上层楼。

    开始,郭婶也听得很懵,心里还纳闷没听夫人说要把食为天给栓小姐做嫁妆啊,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就开口问道,“张婶子,你说的这个李老板多大年纪了,可达到我们小姐择婿的条件了?”

    张媒婆一甩手里的帕子,劣质香粉味熏得郭婶狠狠打了喷嚏,“郭家妹子有所不知,那李老板虽然今年已经年过五十了,但是家境极殷实,而且正妻又是个出名老实本分的,你家夫人嫁过去肯定还是当家作主的。你就不用多问了,咱们还是先定个日子,我把李老板请来相看相看,如果你们夫人也看中了,咱们就找人算个好日子成亲。”

    郭婶极担心的回身看了一眼屏风下的绣花鞋,心里气恨,怎么万事开头难,先上门的是这么个不着调的。她冷声说道,“是谁跟你说,我们夫人要找婆家的?我们府上是在给表小姐择婿,要年轻后生,你居然上门来替一个半死老头子提亲,还不快滚。”

    这张媒婆也是个死脑筋,如果是聪明的立刻就会发现自己弄错了,可是她却以为人家是不满意李老板的条件,想到今日白跑一趟,她也来了脾气,瞪眼说道,“什么小姐,当我张桂花是傻子呢,谁不知道你们府上就一个****主子啊,怎么还嫌李老板不好了,人家没嫌你们残花败柳就不错了…”

    郭婶本来就为自己迎了这么个蠢货进来恼怒,怎能容她把这话说完,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没容张媒婆反应过来嚎哭撒泼,就喊了门外的丁三和一个叫闫立的护卫进来,拖起她就扔到了大门外。张媒婆被摔的头昏眼花,刚刚张嘴要骂,就看见两人手边的腰刀,立刻缩了脖子,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街头树后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两个媒婆见了张媒婆那个样子,乐得头上的簪子差点没掉下来,可惜乐极生悲,不知道哪里飞来两颗石子,正打在两人嘴巴上,本来就已经不甚坚固的牙齿,瞬间牺牲落地了。

    欧阳抱肩站在树上,看着底下的两个媒婆的痛叫,眼里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她们之间怎么耍手段,互相倾轧都好,但是捎带上他的女人就是找死了…

    郭婶看着屏风后转出的自家夫人,脸色讪讪的,十分愧疚。

    木艾大度的摆摆手,“郭婶不必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消息传来传去,有些误差都是难免的。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是,夫人。我以后一定会更仔细些。”郭婶感激的连忙低头施礼。

    木艾微微一笑,“再有媒婆或者谁来,把男方的名字和大体情况记清楚了,然后把答复的日子尽量多拖两日。”

    “是。”

    木艾带了几个丫头回了三进院子,再没亲自去听过媒婆之言。晚上郭婶把下午又上门来的几个媒婆所说的人选资料,细细写了出来,送了进来。

    木艾早早就去了东跨院,拉着脸红的栓栓一起研究了起来。也许真是她们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这几个人选也不都是完全符合的。像那个北面四十里外的柳树庄的张家老2,有手艺,也勉强识得几个字,可惜家里兄弟四个。

    只有西面六十里远的二姓村的孙家后生,按理说,条件最是符合的,但是,姐妹俩一听说,他就一个寡母在世,就想到了王书生母子,心就灰了一半。

    木艾安慰她不要担心,然后换了夜行衣,和欧阳一起运起轻功赶路,想着偷偷去考察一番,万一那孙家老母亲是个心地善良的,岂不是太好了。可惜,事实总是惊人的相似,两人赶到时,孙家老母正因为儿子今日收了工钱回来,私自花了十文而在跳着脚的哭骂。

    木艾只听了几句,就和欧阳返身赶回了自家院子,对着自家妹子摇摇头。

    之后的十几日里,木艾和欧阳又满怀希望出去探查了几次,最后都是失望而回,这期间一家人给辛巴过了五周岁生日,木艾如他所愿给他烤了个大蛋糕,又从空间里翻了个颜色极鲜艳的发条轮船作了生日礼物。所以,几个孩子在那之后,一有闲暇就跑到三进院内的水池边玩耍,连大禹和涛儿都不例外,倒是让她这做妈**躲了清闲。

    夏至偶尔去偷听媒婆胡吹,回来就惟妙惟肖模仿几句,惹得众人都笑个不停。

    这一日就在木艾和栓栓都打算放弃,等待以后慢慢寻访的时候,蒙学的赵老先生居然上了门。

    温伯本来在门外树下摆好了茶碗,结果赵老先生却笑着说是上门来说亲的,并且也不避讳,先把男方条件说了说。把温伯乐得小跑着就进去通报了。

    木艾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虽然也好奇这老爷子要给栓栓说的是哪家的亲,但是,她也没有催促,还是陪着老爷子闲话了几句。

    赵老先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很是佩服,这个女子处事沉稳有礼,确实有过人之处,想来她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人品应该也是不错的。

    他喝了口水,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夫人,我今日和乡亲闲谈,听说贵府有位小姐要择婿,正巧我有位老友的孩子十分适合。所以冒昧上门拜访,想说给夫人听听,如果以后真能成就一对儿美眷,也是一件好事。”

    “赵老先生客气,不管这件事以后能不能成,妾身都会代妹子感激老先生的。”木艾亲手执壶给他添了热茶,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赵老先生捋了捋花白胡须,笑道,“好,夫人是个直爽人,我这老头子也不多啰嗦。”说完就把男方的大致身世说了一遍。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赵老先生提亲

    第二百六十九章赵老先生提亲

    原来,赵老先生的老友韩重是城中鸿鹄书院的先生。多年前他的至交好友魏先生夫妻因为出门探亲路遇恶徒,不幸身亡。没想到亲戚们却只盯着他们留下的家财却不想收养他们的幼子。韩先生一怒之下上门求了一位做官的同窗,保下了好友的幼子和家产,然后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因此多年未曾娶妻,和孩子两人情同父子。如今那孩子也有一十八岁了,名字唤作魏志贤,小字安之,就在书院里读书,去年已经考取了秀才,再有两年多还要去花都大考。韩先生眼见自己的得意弟子年纪大了,却还没有说亲,就托了诸多好友,帮忙暗暗留意合适的女子,于是,今日赵老先生就上了门。

    木艾开始听说男方是孤儿眼里就有喜色,再听说韩先生为了教养好友幼子多年未曾娶妻,心中又十分佩服,不过,听到最后,她又迟疑了。

    这魏秀才的条件确实不错,而且按照周老先生的说法,将来恐怕还会顺利进入官场为官。但是正因为如此,她反倒生出了抵触和怀疑,自家栓栓虽然善良伶俐,长得也清秀端庄,能写会算,刺绣厨活都精通,但是,说到底身份还是个农家闺女,如果配个殷实的农家,或者小富的商贾之家,身份相当,有自己帮衬着,以后也绝对不会受委屈。

    但是,这魏秀才不论只看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前程无量的人物,怎么看都门不当户不对,这赵老先生上门提亲的缘由就有些值得思量了。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如此说来,这韩老先生的高义实在让妾身佩服,魏秀才也着实是个人才。不过,赵老先生,我们府上只是农家小户,是否有些太过高攀了?”

    赵老先生知道这女子是心里有了疑虑,索性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缘由,“夫人莫怪,前些日子老夫曾在贵府门前和温老兄喝茶闲话,听一小厮用了一句口诀就极容易的算出了一笔账,当时十分惊奇,后来又有一日,更是隐隐听院子里传出孩童的读书声。那似乎是首赋诗,格式极怪,但是听上去却极流畅,韵意深刻。一时见猎心喜,就私下记在了心里。前日去城里拜访韩家老友时一起讨论了半日,他也赞道,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一定是品格极高尚的隐士之人。如果老夫猜测不错的话,这怪赋和口诀都应该出自夫人之手。如此想来,夫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品行应该也是不会错的。而安之将来一旦成为夫人的妹婿,偶尔得些指点,也必定会对功课大有进益。”

    木艾沉默喝着茶,心里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当了把文坛大盗,她当初是因为卫肖两家把孩子送到她这里,她实在不知道要教授些什么,所以,考虑着这个时空是从三国后期分裂的异时空,一定没有唐诗宋词,于是就抱了一本唐诗宋词集,每日挑出一首教给几个孩子。当然那些涉及到男女相思的词句是不能教的。

    而赵老先生在院外听到那首一定是前些日子孩子们背诵的那首《陋室铭》,刘禹锡的大作。辛巴那日出奇的乖巧,背诵的十分流畅,自己为了激励他更好学,就让他领读了一遍,把胖小子骄傲得一直扬着小脑袋,声音也极响亮,连带着孩子们都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更大声。这才传到院外被赵老先生听去的吧。

    不过这赵老先生看似诚恳,却也没有把全部真话都说了出来,“赵老先生谬赞了,那口诀和诗句都是妾身家乡那里很伟大一位文人所作,妾身只是拾人牙慧罢了。如果将来妾身幼妹真与魏秀才有缘,默写一些给他做个参考倒也无妨。不过,赵老先生除了这些缘由,恐怕还是未尽全言吧。比如,妾身那已经成为安国侯世子的义兄。”

    赵老先生哈哈一笑,眼里不但没有半点儿被揭破心思的窘迫,反倒满是赞赏,“仙夫人果然当真如外人所传一般是不输男子的奇女子,不错,官场黑暗,安之纵使才学出众,若没有势力支持也定是难以出头的。就像我和我那韩老友一样,空有满腹经纶,也只能对月长叹。安之是我们一干老友的希望,我们未尽的心愿,都指望在他身上实现。所以,与你们府上结缘,不但为他娶了位贤惠的好妻子,也得到了强大的助力,实在是一举两得。”

    其实,从本心上来说,木艾一直觉得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其余现实条件都不重要,赵老先生说的这些缘由,多是利益纠葛,她心里十分不喜,几次想要一口拒绝。

    可是转念想想,又压下了这个念头。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几对儿夫妻是相爱之后才成亲的,而且这赵老先生和韩老先生能够明言,上门提亲的一大半原因是为了借势,就已经算作是坦诚了。

    再者说,反过来想想,只要那魏书生一日需要借助自家的势力,他就不敢让栓栓受委屈。

    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错过条件这般合适的一个男子,前些日子她替栓栓暗中相看的那些人,家境还好,识字也有手艺,却都在生活细节上让她难以忍受,有一个似乎有些气管不好,一边吃饭一边就把痰吐在身旁,她想象不出,被自己养得那般端庄美丽,落落大方的妹妹,对着这样一个粗鄙的夫婿要怎样吃得进饭去。

    而魏秀才自小无父无母,就算有义父在,栓栓嫁过去以后,碍于礼教,那老爷子也不至于像婆婆一样刁难儿媳。他又有家产,有才学,生活习性不会太过不堪。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有些松动了,但她却不想让赵老先生觉得这亲事说的太过顺利,老话说的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珍惜,更何况在外人眼里,自家还算是高攀,就更不能急巴巴的立刻应下了。

    木艾挑眉微微一笑,“恕妾身直言,老先生也知道我在城里有铺子,所以,也算半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是有进有出,付出的银子要拿到同等价值的货品。而刚才老先生说的这些缘由,其实都是从魏秀才那方出发的,一旦这亲事成了,魏秀才会得到一位贤惠的妻子,对功课也有进益,对以后的官途也有帮助。可是,老先生,妾身半点儿也没听到这门亲事里,妾身的幼妹会有什么益处,难道高攀到了一位秀才,未来有可能成为官夫人,就该欢喜一口应下?”

    赵老先生端着手里的茶杯,脸色变换,极是精彩。他是一个读书人,传统观念极重,在他看来,一个农家女子,能嫁个读书人,并且将来还有做官夫人的机会,放到谁家都会欢喜的一口应下。可是,现在听仙夫人的话音儿,是被拒绝了?

    其实也怪他脑子太过僵硬,只骄傲于自己不说假话,坦诚相告的品格。却忘记了他面对的一府主母本就是个奇女子,自然和普通女子的想法不同。她更注重的是,她的幼妹将来的夫君人品如何,会不会真心疼爱妻子,会不会能护得妻子衣食无忧。至于是否有个多高的地位,那都不重要。而他却极少提到魏秀才本人如何,反倒一直在说,成了亲,魏秀才会得到什么好处。岂不是,完全背道而驰了。

    木艾也不理会他如何惊疑,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老先生您一生钻研学问,典籍经注无一不熟。可是,对与女子之心,老先生却是不懂。有句话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说的就是但凡女子,心里无不希望能找个体贴知心的夫婿,能与她一起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过日子就好。不管喜悲,随时都有人可以依靠分享。而夫婿的官位越高,权势越大,就越忙碌,有时候因为一些利益纠葛,甚至还会委屈自己的妻子。所以,聪明女子,择婿更看重人品。我那幼妹从小丧母,吃了很多辛苦,我也更希望她能找个知冷知暖的夫婿。至于钱财名利,也许说的狂妄点儿,我们府上还不缺。”

    赵老先生虽然读书读得脑子有些愚,毕竟没有傻透气。听木艾说了这么多,也终于想明白,他刚才过于笃定的态度,让人家心里生了抵触,细想想,如果人家女孩真不在意官夫人的位置,自己这方确实得到的实惠较。也可以说,自己这方是在为了安之的前程,在求娶人家的妹妹。那么相应的,姿态就要放低些。

    老爷子越想越有些脸红,用力咳了咳,微带讪讪的说道,“仙夫人说的有道理,老夫第一次说亲,口舌实在笨拙,如果哪里有不当之处,还望夫人莫要见怪。不过,安之那孩子学业极好,性情宽和,待人挚诚,又十分孝顺,老夫敢保,他绝对是个难得的良配。”

第二百七十章 大棒加胡萝卜

    第二百七十章大棒加胡萝卜

    “老先生客气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木艾示意他喝茶之后,觉得大棒已经挥到了火候,该是给甜枣的时候了,于是慢慢说道;“先生在村中教授蒙学,妾身义兄当初就极推崇先生的才学,这些日子乡亲和族老们也常称赞先生满腹经纶,人品高洁。想来能得先生如此喜爱的那位魏秀才也一定是个不错的。刚才先生说到,魏秀才双亲皆已不在世,虽说有些失礼,但是妾身确实很是欣喜。没有婆母,对女子来说,实在是一件不能宣诸与口的幸事。”

    赵老先生立刻欣喜起来,心里暗道,这仙夫人当真与常人不同,别人结亲,都要看家世,没有亲族的男子甚至很难找到好亲事,没想到她反倒看上了这一点了,他连忙说道,“不错,老夫那韩老友也是个明理的。”

    木艾沉吟片刻,慢慢点点头,说道,“赵先生,都说百闻不如一见,魏秀才身具大才,想来对于亲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妾身那幼妹虽说性子温柔,但是,毕竟事关终身恐怕也是不希望草率决定的。妾身府后的荷塘最近莲花开得十分热闹,不如,您请几个学生后日来此游玩一番。到时候借机,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可好?”

    “好,好。”赵老先生眉开眼笑的连声应下了,虽说百花国里,对男女大防十分看重,但是,谁家娶媳妇或者嫁女儿也不希望到成亲当日才知对方缺鼻子少眼睛啊。普通农家通常都会让男子装作路过讨水喝,而女子开门端水,就能极短暂的互相看上几眼。有些地位的高门大户,则会极风雅的办个赏花会或者诗会,而男女双方也可以远远见上一面。总之,互相相看也是约定成俗的,所以,赵老先生一点也不觉得违背礼教,痛快答应。

    两人又闲话几句,赵老先生就匆匆出门去了,毕竟时间定在后日,他尚需要进城去把结果告知老友,一去一回也需要不少功夫。

    木艾转身回了三进院子,倒在软榻上就不想起了,挥手喊着春分,“快冲杯蜂蜜水来,今日话说多了,嗓子都冒烟了。”

    春分立刻进屋去端了水来,她端起来几口就喝光了。然后满足的又继续躺下,甚至大大的叹了口气,懒散至极,哪还有半点刚才那般精明模样。

    春分伸手拿过一个软垫,轻轻垫在她脑后,问道,“夫人,您很满意赵老先生说的那魏才?”

    夏至疑惑的睁大眼睛,插嘴说道,“春分姐,怎么这么说,夫人明明驳得赵老先生脸都红了。”

    春分瞪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木艾起身改成半靠在亭柱上,说道,“我反驳赵老先生,是因为不想他们把自己看得太高,想借我们府上的势力为魏秀才铺平仕途,还要让我们觉得荣幸,那怎么可能?如果一开始不把他们的气焰打下来,万一以后栓栓嫁过去,他们虽说不至于欺负,但是,也不会给予大多尊重。”

    “啊,那这么说,夫人您是十分?***盒悴帕耍俊毕闹敛琶靼坠捶蛉说挠靡狻?

    “眼见为实,别人说的再好,也要亲眼看到才能确定。再说,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有时候一起生活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只是简单看上两眼其实也做不得数的。不过,见了总是会有些好处的。起码能知道,他是不是缺鼻子少眼睛,走路踮脚。”

    几个丫头听夫人说的有趣,都咧嘴笑了起来。

    木艾微微叹了口气,“再干净的事情,一旦沾了利益都会变得肮脏。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我也不会同意相看这魏秀才。”

    “夫人,栓小姐能做官夫人不好吗?”夏至正挑起亭边的妃色纱帐,微微带点羡慕的说道。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坏的一面。表面风光,背地里哭泣的官夫人可不在少数。过日子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帮我参详一下,后日如何安排,试一试那魏秀才人品如何,还要找个借口让他和栓栓见上一面。”

    木艾挥手从空间里摘了五六种水果出来,春分几人连忙取盘子装了,然后围在软榻边上,一边吃着,一边唧唧咋咋的帮忙出起了主意。

    这一日晨起,花王城通往李家村的山路上,一辆青布马车,正一摇三晃的行驶着。车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诵读声,惊得两侧山林间的鸟雀不时追随而上,凑凑热闹,最后却无趣的掉头飞回老巢继续练唱。

    车厢里一共坐了两位年老先生和四位年轻学子,如果是清风在此,一定会惊叫,这几个年轻学子不就是那日茶馆里的秀才吗,雪糕能顺利打开销路,还多亏了这几位“帮忙”宣传呢。

    身材胖大的唐书生刚回答完先生的问话,借着侧身的时候,用袖子快速的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儿,心里哀号,“赵先生啊,你都辞了书院的差事,怎么还不放过我们这些学生啊。你邀请先生们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们一起来赏荷啊。”

    魏秀才看了他一眼,转头又看看另两位同窗的脸色也都不大好,压下心里微微的歉疚,低头继续按照恩师的要求诵读诗经。

    前夜恩师已经跟他说了今日之事,知道他们此去是借着探望赵先生的名头,实际上却是为他相看妻子。原本他是不打算在大考前思虑成家一事,可是恩师却十分坚持,并且读了一首格式奇怪的赋给他听,直听得他拍案叫绝。再听说这怪赋就是从女方那府里传出来的,他心里就生出了好奇之意,能写出如此绝好文章的府邸,教养出的女子一定也是钟灵毓秀,与众不同吧。

    唐书生,宋书生还有常书生几位同窗都是被先生带来做掩饰的。如果是同窗们一起出门游玩,倒是会非常欢喜,可是这般和先生们共乘一车,时刻被拎起考校学业,实在让几人叫苦不迭。

    好在,山路被修得十分平整,马车行驶也不慢,巳时中就进了村子,车夫和村民们探问了蒙学的位置,一路赶了过去。

    赵老先生在院子里听见声音,笑呵呵接了出来,互相见礼,客套一番才进屋安坐。

    刚刚搬来没几日的王书生也连忙过来给几位先生见礼,他原本也是鸿鹄书院的学生,只因家贫付不出束脩,才在考中秀才之后,一边在家苦读,一边帮着母亲操持家事。所以,他见到几位先生和同窗,十分欢喜,见过礼后帮忙张罗好点心茶水,就坐下与几位书生兴致勃勃的问起书院里的新鲜事。

    众人闲话片刻,门外就有一位穿着红色纱裙的俏丫鬟走了进来,先是放下手里的食盒,对着主位的赵老先生笑意盈盈行了礼之后说道,“赵先生安好,我们夫人得知先生今日有客至,就打发奴婢送些新鲜点心和好茶来。并且要奴婢转告先生,中午的酒席,我们府上会派人送来,请先生不必再费心准备。”

    赵先生捋捋胡子,扭头看了一眼两位老友,笑道,“刚刚老夫还在想着一会儿要到你们府上借个厨娘过来准备饭食,没想到你们夫人如此慷慨,那好,老夫就不客气了,改日再登门道谢。”

    “老先生客气了,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您老因为我们府上的邀请才来此教授蒙学,如今又客来访,怎会让您因为这些琐事扰了兴致。”

    “哈哈,好,那我就不客套了。”

    夏至微微一笑,又说道,“老先生还有事情吩咐吗,如果没有,奴婢就回去禀告夫人了。”

    赵老先生看了一眼几位做得极端正的学生,说道,“哦,老夫倒真想起一事,我这几位学生性子活泼,想来是不耐烦陪我们几个老头子闲谈,不如你就帮老夫带他们先去你们府后的荷塘转转,如何?”

    “是,先生。”夏至痛快应下了,然后转身一边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几位书生,一边说道,“几位公子请随奴婢来。”

    唐书生几人原本还以为要继续耗在这里,听几位先生谈文轮到呢,没想到赵先生居然开口先放他们去荷塘游玩,当下心里都感激极了,强忍着欢喜,客气道,“学生们还是多聆听先生教诲,然后再陪同先生们一起前去吧。”

    韩先生指着他,对那位冯先生笑骂道,“老冯,看看你教出的机灵鬼儿,明明心里早不耐烦陪着我们几个老头子了,还如此讨巧卖乖?”

    那冯老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睛一瞪,“什么叫讨巧卖乖,你这是在嫉妒我有这般聪明伶俐的学生,哼。”

    韩老先生哈哈一笑,这俩老友平日里就爱吵嘴,今日在学生们面前也改不了这习惯,当下也不理他们,对着王书生说道,“天成(王书生的字)在这里也住了几月,想来也是十分熟识的,你就先带着他们几个去走走吧,不用理会这两个老对手。”

    王书生连忙起身应下了,唐书生等人也一起行了礼,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魏书生微微扭头看向自家恩师,老爷子也正向他看来,眼里满是鼓励的点了点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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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仙府种田纪事介绍:
一位亲情爱情都严重缺失的二十六岁女子,大学毕业后无意中得到一枚拥有储物和种植双重功能的空间戒指,于是自我放逐的在全国各地游荡,摄影绘画。后来身心疲惫,想要找个风景秀丽的山村隐居之时,却意外的穿越到一个物种极度贫乏的异时空,一时之间,她空间内原本极为普通常见的水果、蔬菜、水稻都成了独一无二的巨宝。
这是命运的另一场考验?
还是上天的神来之笔?
是隐居山村,过平静自在,衣食无忧的日子?
还是拿出物种,广播天下,造福百姓?
她,一介身怀巨宝的弱女子,究竟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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