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解谜（二）
乔嫣想了想，她第一次出现在这种场合，若是信口开河就不好了，需要选择一种最稳妥的说法……
思考了一小会儿之后，乔嫣开口说道：“我先排除一种情况，那就是吴立阳、杜军、王建良同谋作案的可能，这个案子不可能是他们三人或者两人合谋做的。”
林雷微微一笑，鼓励地说道：“哦？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可能是合谋行凶呢？”
乔嫣瞥了那三人一眼，缓缓地说道：“道理很简单，风险。”
林雷点点头：“你继续说。”
乔嫣接着说道：“若是三人或者两人合谋作案，不可能选择在家园宾馆当晚那种条件下作案的。首先当晚由于停电的缘故，宾馆里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只有值班的服务员李成志。这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嫌疑人就只有四个。而服务员李成志与李长兴无冤无仇，所以最大的嫌疑对象就是他们三人了。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们之中的三个或者两个人合谋杀死李长兴的方法有一万种，但绝对不会选择在这种嫌疑最大的情况下作案。”
林雷掏出一支香烟，点燃：“乔嫣说的没错，这案子凶手只有一个，不可能是合谋作案，合谋作案不会选择这种环境。”
李警官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这一点警方也判断出来了。
合谋杀人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合谋杀人的话，选择实在太多太多了。
就算是选择埋伏在李长兴回家的路上，只要四周无人，突然跳出来杀人，也远比这种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杀人要强得多。
这个道理是很浅显的，因为不符合犯罪逻辑——犯罪嫌疑人避险的逻辑。
陆芸这时眉头微蹙，开口问道：“林雷，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是不是有点武断了？确实，从预谋杀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几个不会选择在家园宾馆杀人，但是有没有可能是激情杀人，或者说临时起意呢？”
林雷眼睛一亮，欣赏地看了陆芸一眼，连连点头：“不错！陆芸，你说到了关键点上！激情杀人和临时起意确实有可能，不过——”
顿了一顿，林雷接着说道：“不过激情杀人必须要有冲突，而临时起意必须要有“意”——也就是矛盾。卷宗里并没有调查出这几人有什么冲突，也没查出有什么矛盾。杀人，特别是几个人一起杀人的话，这冲突和矛盾就相当大了，而且有第三者甚至第四者，警方调查不出来的可能性极小。”
顿了一顿，林雷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芸一眼，缓缓地说道：“若只是死者和凶手之间的某些矛盾或者冲突，那警方就不一定能调查出来了，毕竟已经是死无对证。要查死者和凶手之间的某些事儿，必须另辟蹊径。”
陆芸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很快就沉默不语，低头思索着林雷的话。
接下来就要开始进入正题，四选一，到底谁是凶手？
李警官看着林雷，开口问道：“林顾问，那么凶手到底是……”
林雷笑着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急。”
“噢——”李警官虽然心里略微有点不那么得劲儿，但他阅历丰富，肯定也不会表露出来。
毕竟林雷早已经声名在外，江宁省的公安系统可以说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乔嫣已经问完了，林雷将目光投向了陆芸。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笑着问道：“陆芸，接下来四选一。你说说看，谁应该第一个排除。”
陆芸似乎早有准备，指着四个嫌疑人中的一人，开口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没有嫌疑，案子不是他做的。”
大伙儿顺着陆芸手指的方向，看清了那人正是709房间的小包工头王建良。
王建良长出了一口气，一脸的无辜：“我早就说了，这事儿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李警官有些迟疑，看着林雷：“林顾问，王建良可以排除？”
陆芸也略微有些紧张地看向林雷，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对不对？
对于所有人的推理，能够做出裁决对错的人，陆芸已经习惯性地认为这个“裁判”就是林雷。
林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王建良住的是死者对面的709房间。要从窗户进入死者的708房间，必须是同一方向的706或者710房间才可以。所以，王建良不会是凶手。”
宾馆的房间都是双数在一侧，单数在另一侧。也就是说案发现场的隔壁是706和710房间，对面是709房间。若是考虑从窗户侵入案发现场的话，709房间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本就不在同一侧。
话刚说完，乔嫣眉头微蹙，开口问道：“boss，王建良虽然住在死者李长兴的对面房间，但是他也可以通过敲门这种方式进入死者房间啊！毕竟他们都是赌友，是熟人，敲门进入实在是太正常了。”
林雷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反问了乔嫣一句：“你忘记李长兴是怎么死的了？在什么情况下死的？”
乔嫣立刻想了起来，李长兴是在睡梦中被杀的——在毫无防备的睡梦中！
是了，若是李长兴去给王建良开门，想必两人会有所交谈吧？
不管是闲聊还是干其他的事，李长兴绝对不会在房间有人的情况下睡觉。
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一点。
除非是……搞基？
但明显这几人经过警方调查，都是正常人，没人爱好捡肥皂——这种事是瞒不过警方调查的，卷宗没写那就是没有。
再一点，警方也进行过尸检，若是被害人服用过安眠药，那么在卷宗里肯定会说的。
案件卷宗里没有说安眠药的事，那么受害人就是在正常的睡梦中遇害。
对于这一点，乔嫣还不太熟悉，但是陆芸确非常了解林雷的套路。
林雷的任何推理，都是建立在他自己前期的调查或者是警方的调查结果上，一定是前面出现过的信息。
破案的关键之处，绝对不会像某些侦探电视剧里搞什么“突然空降”。
听到林雷排除了自己的嫌疑，小包工头王建良拍了拍衣服，对李警官说道：“警官，我可以离开了吗？一大早就把我叫到这里来，算上今天，这些天可耽误了我不少的工作呢！”
李警官征询的目光投向了林雷：“林顾问，王建良拖欠手下工人的工资，似乎……”
“似乎有图财的动机？”林雷接了一句，而后又笑着说道：“确实从动机上无法完全排除他，但是从作案手法上，可以排除他。若说有图财动机就会杀人的话，这世上就剩不了几个活人了……”
李警官点点头，转头瞪了王建良一眼，对他说道：“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不懂啊？”
王建良皱着眉头，想顶撞两句却又不敢，嘴里嘟嘟囔囔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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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解谜（三）
嫌疑人还剩三个，死者隔壁706房间的货车司机吴立阳和710房间的便利店老板杜军，以及当晚的服务员李成志。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笑着对陆芸说道：“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你觉得谁可以再排除掉？”
陆芸也是详细看过这个案子材料的，也看过乔嫣拍摄的录像，她心中有一些想法，只是不敢确定。
陆芸琢磨了片刻，试探着说道：“李长兴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的，那么凶手就一定有不惊醒他而进入现场的办法。我想，如果凶手从窗户进出，事后清理掉留在空调上的鞋印，最后再弄一层灰尘上去，完全可以掩人耳目。”
陆芸的说法，将矛头直指向死者隔壁的两人。
706房间的吴立阳和710房间的杜军脸上都冒出了黄豆大的汗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不是凶手，那么对方肯定就是。
李警官皱着眉头：“林顾问，陆警官说的——”
林雷笑了，他看了陆芸一眼，开口说道：“陆芸，你说的没错，这案子的关键之处，正是如何在不惊醒受害人李长兴的情况下进入现场。”
李警官看了看货车司机吴立阳，又扭头看了看便利店老板杜军，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李警官毕竟也是老刑警了，逻辑推理能力即使比不过林雷，但是人家智商肯定是在线的。
李警官有些不解地开口问林雷道：“林顾问，若是从窗户进出，似乎……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啊！”
林雷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当然说不过去了——”
来了，来了！
接下来推理一定是精华部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雷。
眼瞅着要到**部分了，乔嫣将摄像机对准了林雷。
陆芸隐隐感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林雷将手中的香烟掐灭，站了起来，看着吴立阳和杜军，缓缓地说道：“案发房间是708，是在七楼。要想从窗户进出，必须踩着空调外机才可以。这是高空作业，而且当天晚上停电，一片漆黑，凶手不可能在屋外打着手电筒高来高去。在那种条件下，即使负责安装空调的专业工人，也不敢轻易折腾。”
林雷的话一落地，众人频频点头。
是的，一片漆黑的环境下，你从七楼窗户翻出去，踩着空调外机，再翻进死者的房间？
做完案之后，还要清理掉空调外机上的鞋印，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也许蜘蛛侠能够轻松做到，但是普通人要完成的话，只怕可能性非常之小。
吴立阳是便利店老板，而杜军是货运司机，他们根本不具备黑夜里在七楼翻窗入室的能力。
难道，凶手还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进出死者的房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雷的身上，但是林雷却谁也不看，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看起来越是复杂的事情，实际它背后的真相越简单。”
众人面面相觑，脑子都有些发懵：林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案子背后的真相很简单？
林雷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陆芸皱着眉头，轻声说了一句：“你不能少抽点吗？”
林雷笑了：“我这人就爱抽烟，这习惯不好，但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少抽一支嘛！”陆芸不满意了。
林雷摇摇头：“不抽烟没灵感的……”
陆芸无奈地看了林雷一眼，实在有些无语：“好吧，你赢了。”
众人开始思考起林雷刚才说的那些话。
从作案手法上来说，吴立阳和杜军似乎都非常难以完成从窗户进入708房间作案——
那么，谁可以更轻松的完成作案过程呢？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了！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转头看向正在摄像的乔嫣：“我考考你，怎么把一只大象装进冰箱呢？”
乔嫣脸上挂满了黑线：“我说boss大人，我的智商真的这么低吗？”
“唔——”林雷耸了耸肩，“看来你知道答案。好吧，这个段子很无聊。那么我来说说这个疑似的密室杀人案，所谓的密室，狗屁都不是——第一步，打开房门；第二步，杀人；第三步，关上房门。这与把大象装进冰箱完全一样嘛！”
林雷这话一落地，乔嫣和陆芸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掌管钥匙的服务员李成志。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只有他有钥匙，难道是他？”
李成志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李警官脑子有些懵：“林顾问，李成志与李长兴无冤无仇，完全没有作案动机——”
顿了一顿，李警官缓过神来，接着说道：“林顾问，其实你最开始排除合谋作案的时候，我就想问，为什么合谋杀人你从动机上排除了，可是同样没有作案动机的李成志，你却不排除呢？如果说合谋杀人没有动机的话，那李成志杀人也没有动机呀！”
众人都带着同样的疑惑，紧紧盯着林雷。
林雷弹了弹烟灰，淡淡地说道：“这就是这个案子有意思的地方——这案子最应该怀疑的人，难道不是掌握宾馆备用钥匙的李成志吗？但是，偏偏李成志没有作案动机！”
众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李警官更是被林雷绕得有点晕：“如果李成志没有作案动机的话，那么他是嫌疑最小的一个人——”
林雷摇了摇头：“李警官，你这是一种惯性思维，或者说定性思维。但凡作案，必有动机这句话没问题。不过，很多时候，犯人作案的动机很奇葩，你容易选择性的忽略。所以动机如果不能解释的话，那就必须从其他方面排除嫌疑人。很不幸，李成志除了作案动机不明之外，其他任何方面，他都是最可疑的一个。在我的心目中，李成志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陆芸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确实，李成志作案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他有708房间的备用钥匙。”
顿了一顿，陆芸有些拿捏不准了：“林雷，大家都知道李成志最可疑，但是就因为他没有作案动机，所以觉得他嫌疑不如前面那几人大。你总不会空降一个理由出来，说李成志与李长兴有仇吧？或者李成志因为女朋友劈腿而情杀？这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专案组已经调查得很细致了，李成志与李长兴无冤无仇。”
林雷笑了，瞥了一眼李成志，而后转头对陆芸说道：“你是我的老乘客了，我的破案方式你还不明白啊？李成志杀人的动机肯定有，而且就在卷宗当中——”
陆芸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卷宗当中？我怎么没有发现……”
第107章 解谜（四）
李警官有些犹豫，似乎有话想说，但林雷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李警官想说的话他都知道。
林雷看了一眼陆芸，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陆芸，这个案子很典型，和以前的那些案子都不一样。”
林雷这话一落地，陆芸就低头开始思索起来。
是的，这个家园宾馆杀人案和之前的所有案子都不一样。
不管是先前的闷棍杀手案，还是后来轰动一时的红衣女孩连环杀人案，亦或者是不久前的337路公交车消失大案，最终的真相都出人意料。
似乎老天爷也是在考验林雷，真相总是隐藏得很深。
难怪公安系统不少人都说，林雷这小伙子套路太深了，一般人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维。
然而，家园宾馆杀人案却太平常了——或者说套路很“正”。
南关市每年发生的杀人案也不少，毕竟是“正路子”居多，真正重重迷雾的案件，极少极少。
是的，掌管钥匙的宾馆服务员李成志，本来就应该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只是——
李成志没有作案动机，所以专案组将他的嫌疑等级排得比较靠后。
当然，专案组毕竟都是“老司机”，即使李成志嫌疑不大，却并没有彻底排除他的嫌疑。
现在林雷说凶手就是李成志，那么就看看林雷到底如何推理吧……
想到此处，陆芸抬起了头：“林雷，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推理的。”
林雷点点头，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对李警官说道：“李警官，吴立阳和杜军，他们可以离开了，不必待在这里。”
李警官瞅了吴立阳和杜军一眼，略有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哪曾想吴立阳和杜军对视了一眼，竟然异口同声地说愿意听听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警官顿时就火了：“你们以为想听就能听啊，赶紧的，走人！”
吴立阳和杜军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家园宾馆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林雷突然说话了：“记住，以后不要再赌球了！若是不赌球，你们也不会来家园宾馆，摊上这些事情。”
吴立阳和杜军连声应诺，悻悻地离开了家园宾馆。
林雷很快收回了目光，至于这两人到底以后是否还沉迷赌博，这就不是他林雷管得了的事了……
林雷转头看了李成志一眼，冷冷地说道：“怎么，关于这个案子，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李成志沉默了，一言不发。
林雷冷哼了一声，心里却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
这李成志乍一听自己被指认为凶手，虽然还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他却选择了最聪明的做法——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李警官瞅了一眼李成志，又看了看林雷，有些迟疑地说道：“林顾问，咱们调查过李成志，并没有找到明显的涉案线索。”
顿了一顿，李警官接着说道：“而且现场也没有留下指纹、dna这些东西，当天监控也停电……”
李警官的言下之意，李成志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的证据。
大家看着林雷，都想知道为什么他那么肯定，凶手就是李成志。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家一眼：“大家不要着急，听我慢慢来剖析一下这案子。”
李成志头埋得很低，依然一言不发。
林雷也不搭理他，直接开口说道：“这个案子从一开始，也就是我第一次在家园宾馆询问的时候，我其实就怀疑李成志有问题——后来我一直在找证据，也一直在调查其他人，看有没有人嫌疑比李成志更大，然而很不幸，不管怎么查，李成志的嫌疑都是最大的，没有之一。我现在就从最开始说起吧！”
当时乔嫣和李警官都在现场，他们两人马上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林雷眼睛死死盯住李成志：“家园宾馆夜班是凌晨两点关门，但是案发当天由于停电，十二点就关门了。”
林雷这话一落地，陆芸、乔嫣、李警官都在琢磨，似乎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指向性啊。
“生物钟。”林雷淡淡地说出了三个字。
乔嫣心思缜密，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我记得李成志当时说那天他十二点关门之后，倒头就睡……”
林雷点了点头：“一个人长期上夜班，每天都是凌晨两点才能睡觉。忽然有一天十二点就停电熄灯，那么从生物钟角度来说，他很难一上床马上就能睡着。”
“当然，我也曾怀疑过是不是有人下了安眠药之类，但是很快排除了。因为卷宗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停电前大堂里监控正对着服务台，监控里一切正常，没人做这些事情。若是停电前监控有异常的话，卷宗会反映出来的。”林雷淡淡地补充道。
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显然林雷说的很有道理，但是——
这并不是唯一答案，或者说这个小疑点并不能认定凶手就是李成志。
没准这哥们当天就是累得很，倒头就睡，那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只能说明可疑，仅此而已。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所有人再一次将目光聚集到了林雷身上：很显然，林雷的说辞一定还有下文。
林雷看了众人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个案子是模仿犯罪，那么从犯案手法上来说，这几个人里面，谁最有可能知道一些南关食人魔的案件情况呢？答案是所有人都有可能知道，毕竟南关食人魔案保密主要是针对警方内部，普通老百姓总会有消息的来源渠道。譬如当年的受害人家属，或者当年的围观群众。这种事，不可能完完全全封住所有人的口。”
陆芸微微点头，因为林雷说得一点都没错，即使是保密等级为绝密，也只是针对警方来说。
官方不准消息从警方这个渠道泄露出去，但是普通老百姓，总会有一小部分人知道情况。只是细节肯定以讹传讹，不那么准确罢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案子取下的是受害人的耳朵，而不是内脏。显然凶手关于南关食人魔的消息来源，虚虚实实，不那么靠谱。
林雷接着说道：“南关食人魔选择在宾馆作案，那么作为宾馆服务员，李成志知道一些所谓的‘传闻’，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李警官点点头：“嗯，我们专案组也知道，凶手了解部分案情，但并不是全部了解，所以道听途说的可能性比较大。李成志在宾馆上班，以前应该听过南关食人魔的一些事情。这也算是李成志符合嫌疑对象知道部分案情这一特点吧……”
顿了一顿，李警官接着说道：“模仿犯罪的目的，自然是误导我们警方，希望案件被引入歧途。不过也只是李成志的嫌疑增加罢了，并不能断定凶手就是他。”
林雷微微颔首：“是的。不急，你听我接着说下去。”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将话题拉到了另外一个重点上：“但凡作案，总有一个犯罪动机。就算是精神病人作案，那至少也能查出这人有精神病史才是。这个案子的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一听这话，陆芸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林雷曾经跟她说过他认为的作案动机，那时候陆芸就听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知道林雷的能力，当时林雷口中说出的作案动机简直就像是个疯子才能说出的一样！
林雷说的作案动机，竟然是——
第108章 解谜（五）
“手机！”
林雷嘴里冷不丁地蹦出了这两个字，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手机？
这是什么鬼作案动机？
手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视频？
还是……
林雷看着一脸懵逼的众人，淡淡地补充道：“偷手机。”
“什么？作案动机是偷手机？！”李警官一声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雷。
这怎么可能？
这明显有很大的逻辑漏洞啊！
然而李成志的眉头却抽动了一下，头埋得愈发低了。
林雷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之后，对陆芸说道：“陆芸，你第一次告诉我家园宾馆杀人案的案情，说是现场没有丢失现金，只丢失了一部手机，对吧？”
陆芸对当时的情况记忆很深，点头说道：“是的，案发现场唯独找不到受害人的手机。”
林雷接着说道：“我当时问你，受害人的通讯记录查过没有，你说查过，对吧？”
陆芸再次点头：“是的，受害人最后一个通讯记录是打给他老婆的……这，没什么可疑啊，警方也调查过李长兴的老婆，完全与案件无关。”
林雷笑了：“是的，我相信警方的调查能力。若是死者他老婆与案子有关，那么一定查得出来。不过，我最后还问了一句，死者手机是什么样的？你怎么回答的？”
陆芸一愣，思索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你确实问过。受害人李长兴是做钢材生意的，经常抛头露面，所以手机买的是比较好的，是最新款的亮黑色苹果iphone7plus。”
陆芸的话一说完，林雷沉默不语，冷冷地盯着李成志。
李警官也不笨，大概知道林雷的意思了。
但是却又一处说不通的地方，所以李警官立刻开口问道：“不对呀，林顾问，受害人公文包里有两万多现金原封未动，这可是真金白银呐！所以我们警方当初排除了财杀的可能性。若是小偷进来杀人，怎么可能只拿手机不拿现金？”
林雷最后猛吸了一口香烟，将余下的烟屁股扔进烟灰缸：“因为小偷本来就打算只偷手机，不偷现金。而且，在他偷手机的时候，事情突然起了变化。”
“突然起了变化？”李警官有些懵逼。
林雷点点头：“这就是一起盗窃转化为杀人的案子。”
李警官连连摇头：“说不通，说不通啊！”
陆芸当初和李警官想得一样，林雷这番话明显有漏洞。
第一，死者公文包里有两万块现金，小偷竟然不拿，而只是拿走了手机？
第二，死者身材魁梧，而且是死在床上，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应该是睡梦中被人突然袭击。若是小偷的话，偷走东西就是了，何必杀人？
这种盗窃转化为杀人的案子，必然是受害人发现小偷并且与之搏斗，小偷才会痛下杀手啊！
就这两点，几乎就可以排除财杀的可能。
林雷微微一笑，瞅了眼一直沉默的李成志，淡淡地说道：“如果在宾馆里丢失了手机的话，一般来说住客肯定要找宾馆的麻烦。”
李警官点头道：“嗯，确实如此，派出所民警经常处理这种案子。”
林雷话锋一转：“如果住客现金没有丢失，单单丢失了手机呢？”
这话一落地，大伙儿立刻陷入了沉思。
是了，如果只丢手机，现金没丢，这算什么事儿？
现实生活中经常有人在某地遗失手机，或许是公交车上，或许是饭店，或许是洗浴中心，你凭什么说手机一定是在宾馆丢失的呢？
若是在宾馆里遇到了小偷，那么小偷怎么可能不偷你两万多现金，只拿走手机？
小偷个个都是人精，笨贼坟头草都几丈高了，所以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派出所片警叔叔一定会怀疑，这就是失主在别处丢了手机，跑回宾馆来耍赖。
陆芸长长地吐了口气：“林雷，你说的没错。如果只偷手机而不偷现金的话，宾馆老板或者警方都不会怀疑是服务员干的，心里只会认定失主是在无理取闹。唔，我这话也不绝对，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服务员可以轻松狡辩蒙混过关。”
乔嫣也是一脸的钦佩之色，连连点头：“是啊！不错，boss这么一推理，逻辑完全能解释通了。”
顿了一顿，乔嫣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可是，死者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李成志悄悄地进来，打枪的不要——呃，不，悄悄地离开就好，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人？”
林雷笑了：“呵呵，你还鬼子进村呢？行，以前推理过程都有些严肃，这次我换个路子，大家轻松一些，反正——”
林雷扭头冷冷地瞥了李成志一眼，接着说道：“反正你也跑不掉！”
陆芸莞尔一笑：“好，我看看你到底怎么锁定的李成志。”
乔嫣也附和道：“嗯。”
林雷揶揄地看着乔嫣：“你真以为把大象装进冰箱那么简单啊？打开门，装进去，关上门就完事？——若是关不上呢？”
乔嫣脸上挂满了黑线：“boss，别闹！”
林雷立刻收起了笑脸，冷冷地看着李成志：“如果受害人发现了小偷呢？”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是什么鬼？
死者发现小偷还不跟他搏斗？也许女人或者老人因为害怕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死者是壮年男性，身材魁梧，李成志是个瘦猴子，死者没道理装聋作哑！
林雷扫视了一眼众人：“死者是个壮年大胖子，身材魁梧，遇到瘦猴一样的李成志在他眼皮底下偷东西的话，肯定要搏斗，单打独斗的话，李成志根本就不是对手。”
李警官连连点头：“嗯，确实如此。”李警官很快又摇了摇头，“可是死者并没有搏斗，甚至都没有从床上爬起来，明明就是睡梦中被人突然袭击遇害的。”
顿了一顿，李警官有些纳闷：“难道死者胆子很小，装睡？”
陆芸和乔嫣的目光也集中到了林雷身上，似乎也带着询问的意思：死者真的装睡？
林雷瞥了一眼李成志，淡淡地说道：“死者是不是装睡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成志认为死者已经醒了！”
大伙儿完全迷糊了，林雷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死者装睡被发现，那么肯定也会起床搏斗！
死者都有意识装睡了，很显然眼睛会留一条小缝，观察小偷的一举一动，那么凶手又怎么可能出其不意地将他杀害？而且还是正面行凶？！
这完全解释不通！
“死者是个大胖子……”林雷淡淡地说道。
众人脸上疑惑的神情更盛，似乎有些跟不上林雷的节奏。
大胖子怎么了？
难道大胖子睡觉有什么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么？
第109章 神之转折
林雷用一种很平静地口气，缓缓地说道：“一般来说，大胖子睡觉都有打呼噜的习惯。”
陆芸心里一惊，她立刻就想到了林雷想要表达的意思：“林雷，你是说死者在房间里打呼噜，凶手在外面听见了，确定死者已经熟睡，所以才进屋偷手机？”
林雷接着又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李成志，开口说道：“你自己身材瘦弱，估摸着也没和打呼噜的大胖子一起睡过——”
这话说一半，林雷心里忽然有些恶心……
“咳咳！”林雷把话岔了过去，“其实打呼噜的人也有很多种情况，有些人是打一会儿呼噜，消停一会，如此反复。”
顿了一顿，林雷眼光像刀子一样盯着李成志：“可是你却不知道。你正在呼噜声中鬼鬼祟祟地偷手机，忽然呼噜声停止了，你便慌了神，以为床上的人醒了……”
陆芸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死者其实根本就没有醒，但是李成志做贼心虚，精神高度紧张之际，第一反应是先下手为强，于是直接用随身携带的凶器杀死了熟睡的死者？”
林雷眼睛微眯：“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众人都陷入沉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林雷的推理。
良久之后，李警官第一个开口：“不愧是林顾问，丝丝入扣，逻辑严谨。”
陆芸和乔嫣也都露出了心悦诚服的神态：好强的逻辑推理能力！
林雷的目光一直在李成志身上：“李成志，还不认呢？”
然而李成志却一直沉默，一声不吭。
在场众人心中已经信了十成，李成志就是凶手！
李警官掏出随身携带的手铐，咔咔咔给李成志拷上，而后转头对身边的警察说道：“把他带回局里！”
李成志眉头微微抽动了一下，并没有反抗，两名警察架着他，往外走去。
然而！
就在这时——
事情突然起了变化！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冷冷地说道：“等等！”
警察们都停了下来，李成志也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包括陆芸和乔嫣，都有些吃惊地看着林雷，不知道林雷要干什么。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成志一眼，沉声问道：“李成志，你今年多少岁？”
李成志明显一愣，脱口而出道：“二十一岁。”
众人更加吃惊了，先前一直不说话的李成志，居然开口说话了！
林雷站了起来，走到李成志跟前，反复打量着这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
李成志竟然被林雷看得有些心虚，避开了林雷的眼光。
陆芸此时也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林雷，小声问道：“林雷，怎么了？你不是完成了推理过程，凶手就是李成志吗？”
李警官也有些纳闷：“林顾问，你……”
林雷再一次吸了一口香烟，眼睛微眯，淡淡地说道：“二十一，这是一个让人遗憾的数字……”
林雷这话完全说得没头没尾，大伙儿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就在此时，林雷忽然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是的，石破天惊。
将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二十一年前，有个二十一岁的男青年，他叫聂书斌……”
当陆芸耳朵里听到“聂书斌”这三个字的时候，嘴巴张得老大，猛地一声惊呼：“林雷，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聂书斌的事，世人皆知。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起冤案，聂书斌被指控犯了强奸杀人罪，而后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一审二审都被判了死刑。没过多久，聂书斌就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了……
然而，这案子在十多年后，迎来了转折点——
可以说是神之转折。
真凶王树金因为其他案件被公安机关抓获之后，交待了当年被认为是聂书斌犯下的那起强奸杀人案，其实是他做的。
一个案子出现了两名风马牛不相及的凶手，顿时全国舆论哗然。
就在今年，聂书斌案终于平反了，这也是国家法制建设水平提升的明证。
可是，逝者已矣……
古力等到了迟来的正义，而最终正义也没有缺席。
聂书斌活着的时候没有等到正义，在二十一年后，缺席的正义才姗姗来迟——然而却改变不了聂书斌已经死亡的事实……
李警官阅历丰富，这会儿他也回过神来，有些后怕地问道：“林顾问，您……您突然说聂书斌的案子，是不是——是不是李成志这边也有问题？”
林雷瞅了李警官一眼，似乎有些不满，然而林雷却没有说话……
李警官眉头紧皱，意识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乔嫣自然也是知道聂书斌案的，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成志，颤声说道：“难道这起家园宾馆杀人案，另有跷蹊？李成志就是当年的聂书斌？”
顿了一顿，乔嫣转头看向林雷，震惊地说道：“boss，你……你这套路……无敌了呀！那到底谁是凶手？你推理了这么久，逻辑严谨，难道说得都是废话？李成志不是凶手的话，其他的人也都被你排除了，难道死者是自杀的？！”
林雷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每个人心里都在狂喊——
啊！啊！啊！
这就是所谓的神之转折？
难道神剧情真的要登场了？！
千年难遇的神剧情啊！
怎么看都是四选一的家园宾馆杀人案，竟然要出来第五个真凶？？？
就像二十一年前的聂书斌案一样，当所有人都认为案子是聂书斌做的，结果事实却狠狠地打了所有人的脸！
莫非这案子也还有另外一个真凶，就像那王树金一样？！
不过，大伙儿终归只是心里喊一嗓子，嘴里却没有说出来。
李警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颤声说道：“难道是白班服务员王喜庆？”
乔嫣一听李警官这话，猛地瞪大了眼睛：“王喜庆下班回家的时候，在天网监控中出现过呀！”
也就短短一瞬间，乔嫣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莫非……莫非王喜庆又偷偷的潜了回来？不对啊，警方通过监控证实，王喜庆确实是回了家呢？”
李警官猛地一拍脑门：“是伪装吗？王喜庆找人伪装自己，目的是洗清嫌疑？这——”
整个家园宾馆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不是凝固，是窒息！
李成志也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雷。
不止李成志，李警官、乔嫣以及在场的其他警察，全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林雷身上……
第110章 程序，容不得一丝疏忽
林雷给李警官递了个眼色，示意要和李警官单独说话。
李警官和林雷一起走到了宾馆大厅外面，而其他人则留在了大厅之中。
只是，陆芸跟了出来，因为她是林雷的“自己人”嘛。
来到宾馆大厅外的屋檐下，林雷看了有些发懵的李警官一眼，摇头说道：“李警官，我只是叫你等等而已，你想想看，我推理完成之后，缺什么东西呢？”
李警官眉头皱了起来。
林雷沉声说道：“李警官，我突然提起聂书斌案，并不是矫情，而是有感而发。最近这个案子在全国闹得影响很大，我注意到了一处细节。”
陆芸和李警官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细节？”
林雷沉痛地说道：“当年聂书斌被警察带走的时候，警方跟他妈妈说，审查几天，就会放出来——结果他妈妈这辈子都没等到聂书斌放出来的那天。这案子现在不说也罢，都成为历史了，而且国家也已经平反冤案了。但是李警官你要记住，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不管推理多么严谨，你都不要用手铐带走嫌疑人。我说让你等等，其实是这个意思。当时人太多，我如果直说的话，李警官在同事面前脸上不太好看……”
林雷的话说完，李警官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四十多岁，常年办案，又岂会不知证据的重要性。只是刚才被林雷的推理说得心悦诚服，一时间疏忽了，在林雷没有出具证据的前提下，就用手铐把李成志拷了起来……
还好现在只有三个人在场，而且身份都是警察，李警官虽然有些尴尬，但还不至于到“特别尴尬”那个级别。
在场三人之中，陆芸的级别最高，李警官只不过是一般警员罢了，而陆芸是副处级的刑警支队副支队长。
陆芸打了个圆场：“嗯，林雷说的也没错，李警官是有些疏忽，下次注意一些就行了。林雷的推理很完美，不过还没出示证据，这种情况下不能给嫌疑人戴手铐。”
官大一级压死人，李警官见陆芸出来说好话，也顺着说道：“林顾问，刚才是我有些疏忽了……”
林雷点点头，岔开了话题：“这个案子，李成志就是凶手，没有什么神之转折。至于你们说的王喜庆，他要伪装作案，也许前些年可以，但是以今天的视频分析技术，他找一个人来伪装他，电脑分析软件从步态上就可以完全判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王喜庆。所以，没有证据的推理，我是不会随便说出来的。我先前要说的只是李警官程序上疏忽了，仅此而已。“
顿了一顿，林雷郑重其事地说道：“程序，容不得一丝疏忽。”
说完之后，李警官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三人一起转身走回了家园宾馆大厅之中。
大厅中的气氛一下子又有些沉闷，甚至又开始凝固了起来。
经过林雷这么一折腾，李成志似乎有了底气，他大声地说道：“证据呢？！没有证据就想抓人，侦探电视剧看多了吧？”
林雷眼睛微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掏出了一支香烟，点燃。
乔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而李警官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陆芸不一样，她心里很清楚：你们这些人都图样图森破！
套路，完全是套路！
林雷这个卖关子大王，本警官只能呵了个呵——自己清楚地记得，当初林雷戳穿石道平的时候，石道平可是跳得比李成志还凶一百倍，结果呢？……
当然，陆芸脸上没有表露出一丝异样。
李成志语气又提高了几分：“哼哼！没证据就敢在这胡说八道？！李警官，我身体不舒服，要回家休息了！”
李成志转头想走，李警官的手像一把钳子一样，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等会！”
李成志没法动弹，而李警官有些为难地看着林雷：“林顾问，这——就这么让他走了？”
林雷看着李警官，皱眉说道：“李警官，其实我前面的推理，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什么？”李警官有些跟不上林雷的思路。
林雷似乎在自说自话：“这个案子作案的可能性有一百种，就连我放走的王建良他们几个，也是有极小概率作案的。”
李警官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林雷淡淡地说道：“譬如我随便说一个理由，宾馆的智能房卡，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现在这社会，连银行卡都可以复制，别说宾馆房卡了。”
顿了一顿，林雷接着说道：“从绝对意义上来说，每一起案件的真相可能都会有很多种。但是，我只需要从最大的那种可能开始着手调查就可以了。李成志作案的可能性，其实只是诸多可能性中的一种。这案子最让我头疼的，是证据。”
李警官点点头，表示明白：“是的，若是没有证据，即使李成志作案的可能性无穷大，咱们也不能逮捕他。先前……先前我是有点疏忽，那么证据到底是——？”
林雷微微眯着眼睛，只盯着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林雷先前将铃声设置成了自己最喜欢的那首薛之谦的《演员》：“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别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是的，所有人。
除了林雷。
林雷淡定地抓起手机一看，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喂——嗯——别墨迹了，马上到家园宾馆来！我在这等着！”
等林雷挂断了电话，乔嫣好奇地问道：“boss，谁打来的？”
林雷微微一笑：“唔，等几分钟你就知道了——”
约摸过了五分钟时间，李小安和古力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快步跑进了家园宾馆。
古力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手里还挽着一个年轻女人。
宾馆里众人都有些吃惊，而李成志一看见这个女人，腿立刻就软了，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陆芸开口问道：“林雷，她是谁？”
林雷淡淡地说道：“李成志的女朋友。”
大伙儿都很惊讶，很明显李成志这状态，是吓傻了——林雷真的找到了铁证？就是这个女人？
李小安乍一见这么多人，有点懵逼：“雷子哥——”
林雷却不搭理他，而是看向古力：“老古，你轻点抓，这女的并不是罪犯。”
古力松开了抓住女孩的手，挠了挠头：“噢……”
那女孩眼瞅着李成志瘫倒在地上，也是一脸的懵逼状。不过当她看见在场有这么多警察，嘴唇动了动之后，终究也没有说话。
林雷转头对李小安说道：“监控拷下来了吧？放给大家看看！”
李小安手里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一听林雷这话，马上从包里将笔记本拿了出来。开机之后，播放起了一段视频。
众人挤了过来，都想一看究竟。
视频中，李成志从数码一条街的一家手机修理店走了出来，手里竟然拿着一个亮黑色的iphone7plus手机！
视频放完，李警官还是没怎么看懂：“林顾问，我们警方已经通知了全市所有二手手机店，但凡发现有卖二手亮黑色iphone7plus手机的人，一律报警。”
顿了一顿，李警官接着说道：“可是，没有任何一家二手手机店报警……”
众人都搞不清楚林雷怎么弄到这一段视频，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林雷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警方对于销赃渠道自然是严密布控，但是——”林雷话锋一转，“如果人家不是去卖手机，而是去刷机的呢？”
“刷机？”陆芸眉头蹙了起来，显然在琢磨着林雷说的“刷机”背后的深意。
林雷接着解释道：“苹果手机你们都知道，没有解锁密码的话，根本就不能用。如果要用，就必须刷机。当然，你自个儿刷机是不行的。刷机的过程涉及某些黑客程序，而南关市手机修理店，基本都可以提供这种刷机服务。”
林雷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懂了。
原来如此！
李成志偷手机根本就不是为了卖，而是为了用。
啧啧，最新款水果机，在小年轻的群体中，显然嗷嗷有面子。
不过，现在苹果手机也不是什么奢侈品，不过某些小女生还是很喜欢滴——
陆芸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她的目光看向了李成志的女朋友：“林雷，李成志偷手机是送女朋友撑面子？”
林雷笑着说道：“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
乔嫣有些不解，她很快开口问道：“boss，南关市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李成志会在哪家手机修理店刷机呢？还弄到了监控视频……”
陆芸微微皱眉：“林雷，难道你派李小安和古力跟踪李成志？”
林雷笑着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知道案情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多天了，李成志要刷机的话，早就刷完了。”
林雷的话一落地，李警官等人惊讶地看着他。
林雷这话的意思是说，他并没有派人跟踪李成志。
难道林雷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了李成志在哪一家手机店刷机的？
ps:3000字大章，你们还说我断章啊？下次4000字才够吗……问题是我这书就是连环套，套中套啊！！！不烧脑，没意思！
内心不动如山，有如林雷一样的读者，一定会坚信李成志才是真凶。不会受到围观群众的影响。
另外说明一点，猪脚并不是为了装逼才扯什么“神之转折”，那个转折是围观群众乔嫣和李警官自说自话，猪脚至始至终没有表示同意。
猪脚认为程序非常重要，甚至超过了凶手是谁，所以还没出示证据，李警官就用手铐铐起嫌疑人，猪脚对此不满。没有当场解释，是考虑李警官的面子。
猪脚不是为了装逼打脸，要打脸为何不当场打脸？
猪脚只是为了让李警官深刻地记住，程序正义，才是真的正义。推理也许很重要，但程序更重要。
聂树斌案，难道没有推理吗？
看不懂聂树斌三个字的，可以百度下，这个案子今年刚刚平反。
不重视证据，每个人都争当“林雷”，那么才是一种悲哀。
本案略微带了一点点现实背景，实在是作者有感而发。程序，太重要了，多谢书友支持。
第111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林雷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苹果手机如果刷机，那么就必须连接到苹果官网，并且苹果官网会对手机进行验证。”
李警官自己就是用的苹果手机，他立马掏出自己的苹果6s手机：“唔，林顾问说得没错。我用惯了6s自带的ios9系统，前段时间我儿子帮我升级了ios10系统，结果我用不习惯，想刷机刷回ios9，结果苹果官网关闭了ios9系统验证，没法刷机。”
林雷点点头：“李警官说得很对！李警官真是与时俱进，现在好多四十岁的大叔都不懂这些呢！”
李警官嘿嘿一笑：“哪里哪里，林顾问的推理能力，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最为重要的是能够找到铁证。”
“呵呵——李警官过奖了……”林雷和李警官对视一眼，而后会心一笑，刚才的那一点点“小尴尬”，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林雷的本意，也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并不是要当众打脸。要不然，林雷为什么把李警官单独叫到外面去？
程序，容不得一点疏忽，林雷想让李警官以后都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仅此而已。
林雷接着说道：“我继续说。嗯，刷机的时候苹果官网验证，会留下刷机地点的信息，其中包括ip地址之类的。具体怎么样查ip然后找到维修点，我也不知道，这比较专业。”
乔嫣瞪大了眼睛：“boss，刷机的ip地址不是你查出来的？那是谁查出来的？”
林雷掏出一支香烟，点燃：“25元找马芸，一切都可以解决！”
陆芸摇了摇头：“果然tb上卖啥的都有，连苹果手机找回服务都能提供……”
林雷给古力使了个眼色，古力会意，对身边李成志的女朋友说道：“拿出来吧，还要李警官搜身么？”
那女人早就吓傻了，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部亮黑色iphone7plus，浑身抖个不停。
林雷看了一眼李警官：“李警官，这手机可是终极物证呀！”
李警官大喜，立刻从包里掏出一个证物袋，将手机装了进去。
就在这时，事情突然又起了变化！
李成志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我承认这手机是我偷的，但我没杀人！法院最多判我个盗窃罪！”
嘶——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李成志这明显是狡辩，但是人家狡辩得也有道理！
对于杀人的案子，若是没有直接证据，法院也会遵循疑罪从无的原则，不会认定的。
李警官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林雷的身上——这可怎么办？
李成志死死地盯着林雷，他能不能抵赖，就看林雷有没有更直接的决定性证据了。
乔嫣和陆芸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林雷，你快拿出直接证据啊！
林雷微微一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林雷深吸了几口香烟，将烟头掐灭，而后冷冷地看着李成志：“李成志，你可知道，有个东西叫做dna？”
李成志嘴唇动了动，没有回答，其他的人却是眼前一亮。
林雷接着说道：“物证鉴识估计你是不懂的，不懂不要紧，我给你说一说。血迹dna，除了你肉眼能看见的，还有肉眼看不见，在显微镜下才能发现的，这叫微量血迹物证。”
李成志瞳孔开始放大，头部开始冒出黄豆大的汗滴。
林雷也不管他，继续说道：“任何物品，只要接触血迹，就会有留有微量dna信息。你是用锤子一类的东西砸死了受害人，现场非常血腥，血迹四处喷溅——很不巧，手机上留下了飞溅的微量血迹！”
这就无从抵赖了，粘有受害人血迹的手机在你李成志手中，你能解释得通？
林雷猛地一声怒喝：“快说，作案凶器那把锤子，你扔哪里去了？！”
李成志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扔我家附近的河里了……”
林雷示意李警官：“李警官，打捞作案凶器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李警官连连点头：“没问题，就算是把河水放干，我们警方也会把作案凶器找出来。”
林雷微微点头：“嗯，审讯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李警官连忙说道：“多谢林顾问，有证据就好办，后面我知道怎么做。”
李警官带着随行的警察押着案犯李成志和其他相关人员，走出了家园宾馆。
看着大队人马走远，陆芸开口问林雷道：“林雷，李小安和古力他们并没有带显微镜，你怎么就知道手机上有微量血迹呢？”
这话一落地，乔嫣、古力、李小安也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林雷。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淡淡地说道：“我随口说的，李成志年纪终归不算大，中我套路的可能很大。我只管挖坑，不管埋……”
“你诈他？！”陆芸一声惊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李小安一脸坏笑，笑嘻嘻地说道：“雷子哥，啧啧，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给李成志解释什么叫微量血迹物证呢！哈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只服你，旁人也是没谁了。”
古力瞪了李小安一眼：“滚——老大说的都是字字玑珠，不是什么胡说八道！”
李小安嗖地一声窜到林雷身后，对着古力扮了一个鬼脸：“是字字珠玑，夜校语文老师才教了的，哎呀，没文化真可怕！”
众人不由得忍俊不禁。
笑完过后，乔嫣忽然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对林雷说道：“boss，要是手机上没有微量血迹的话……”
林雷笑着说道：“手机也算是关键物证了，即使李成志不交代，由于受害人的手机在他手里，所以警方可以申请搜查令，对他住所进行全面的检查。另外他是重大嫌疑人，警方会还原他的行动轨迹，每一秒钟都不会放过。这种情况下，肯定会查出李成志的问题。”
陆芸点点头：“是啊，先前警方并没有搜查令，即使调查李成志，也只是常规调查。若是申请了搜查令，李成志家里肯定会有收获的。即使没有，他扔掉作案工具的时候，也不是来无影去无踪，最终通过监控，还是能锁定他。只是这个过程……若是要查李成志，那么其他的几名嫌疑人也必须做到每一秒钟都查清楚，警方需要的调查时间将会非常漫长……”
林雷微微颔首，推理了这么久，烟也抽了不少，衣服上也沾染了一些烟灰。林雷拍了拍衣服上的烟灰，起身，自个儿往家园宾馆门外走去。
陆芸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快步追了上去：“等等啊——”
大伙儿也都跟着一起追了出来。
李小安走在最后一个，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金大师《侠客行》里的这句李白的古诗太应景了，谁说看小说不能增长知识？！啧啧，老大就是老大，名不虚传呀！”
第112章 乔嫣之谜（一）
家园宾馆杀人案只是一道开胃菜，案子并不算难，只是推理李成志的作案动机和寻找证据难了一点罢了。
在林雷的心中，南关食人魔案才是他的目标。
抓住李成志之后，陆芸将南关食人魔案件的卷宗复印件送了过来。
经过领导批准，林雷可以正式接触这一起尘封悬案的核心内容。
林雷先前连破大案，最新的一起宾馆杀人案也是他锁定了真凶，于情于理，警方请“顾问”出手协助，都是说得过去的。
南关食人魔案毕竟已经过去八年了，这种尘封悬案侦破难度极大。
但是林雷已经下定决心，必须要挑战一下这个地狱级别难度的案子。
破获了这一起家园宾馆杀人案，不知道系统给了多少正义值？
案件其实没有那么难破，如果自己用深瞳看李成志的话，也一定可以锁定真凶就是他。
最为关键的证据，那部手机，深瞳应该还是看不出来到底在什么地方。
坐在办公室里的林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久违了的超级侦探系统出现了，自己的属性如下：
姓名：林雷。
年龄：25.
深瞳等级：1。
正义值：65。
林雷重新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家园宾馆杀人案系统给了10点正义值，先前是55，现在是65。虽然距离200点正义值开启超级记忆殿堂还差得很远，不过南关食人魔这个案子恐怕正义值会给很多。
毕竟是尘封悬案，而且还是吃人的恶性案件……
很快，林雷收敛起了思绪，仔细地开始查看南关食人魔案的卷宗。
……
这天下午，就在林雷准备回家的时候，乔嫣主动找到了林雷，说是要和自己谈谈……
金岛咖啡厅。
林雷并没有去什么贵宾包间，只是在大厅的卡座坐着。
卡座面对面地坐着两个人，熟悉的林雷，以及不熟悉的另一个人。
乔嫣今天穿的是一件紫色小外套，面带微笑，就那么看着林雷。
金岛咖啡厅与一般的咖啡厅不同，这里是有全自动烟雾处理系统，所以并不禁止客人吸烟。
但是，若是邻座客人投诉，那么侍应生也会过来提醒。
现在金岛咖啡厅没什么人，林雷自然也是叼着一支香烟。
就在今天上午，乔嫣忽然跑来跟林雷说，想跟他单独谈谈。
林雷答应了，所以带着她来了这里。
很显然，以林雷和乔嫣目前的关系，并不适合去什么贵宾包间……
乔嫣盯着林雷已经看了很久，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
林雷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看我像可口的点心么？还是一杯奶茶？有你这么盯着人看的吗？我可是你的老板，是你的boss。”
乔嫣笑了：“噢，boss，你好。”
林雷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今天换了一种香水？”
乔嫣一怔，瞳孔放大：“哦，有吗？我没有换啊！”
林雷微微摇头，岔开了这个话题：“说吧，找我什么事？有什么事情在公司不能谈，非要让我出来？”
乔嫣一改“微笑天使”的神态，脸色黯淡了下来：“一点私事。”
林雷有些诧异：“私事？”
呃，这……
乔嫣一看林雷的眼神，就知道他误会了，乔嫣那熟悉的笑容又挂在了小脸蛋上：“别想歪了，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智商在线的！”
林雷耸了耸肩：“那你要说什么私事？”
乔嫣收起了笑容，开口说道：“二十年前，在我的母校，一位普通的女大学生，被人残忍的杀死，还被碎尸——”
乔嫣平静地叙述着，林雷很快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案子。
林雷眼睛微眯：“你说的是东大碎尸案？”
乔嫣点点头：“我发誓要让那位二十年前的学姐沉冤得雪，把凶手绳之以法！”
林雷苦笑一声：“她是你亲戚？”
乔嫣摇了摇头：“不是。”
林雷追问道：“那……这案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乔嫣沉默片刻，而后开口说道：“我是个不服输的人，查不出案子的真相，我不甘心。”
林雷笑了：“也就是说，你闲的——”
闲的蛋疼四个字在林雷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乔嫣嘟起了小嘴：“我乐意，怎么了？”
林雷连连摆手：“不怎么……你来我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案子吧？”
乔嫣点点头：“我看了报纸，知道你破案很厉害，所以想来试试。”
顿了一顿，乔嫣有些期待地说道：“boss，怎么样，那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林雷答非所问：“一个女孩子，天天琢磨这些事，你晚上睡得着觉吗？”
乔嫣不乐意了：“要你管？”
林雷哈哈一笑，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大小姐，我听说你家老爷子找你都差点快把南关市掘地三尺了——玩够了，就回去吧！”
乔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雷：“你……你……你怎么知道？”
林雷笑着说道：“真想知道？”
乔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林雷喝了一口茶几上的摩卡，轻轻放下。
在第一次看见乔嫣的简历那天，林雷就猜了个个七七八八。
只是林雷不知道乔嫣来自己这里“工作”的背后深意。
林雷并不想跟乔嫣说一开始就知道，那样显得自己有点太那个了……
短时间内随便编排一些理由，这需要急智。
显然，林雷是个有急智的人。
林雷微微一笑，直接开口说道：“第一，李小安前几天感冒打吊针，我去顶了几天班，无意中听到了某企业家说起明大集团四处找大小姐的事情。”
乔嫣噘起了嘴：“这个李小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雷笑了笑，接着说道：“第二……”
乔嫣竖起了耳朵，然而林雷却不说了。
乔嫣追问道：“第二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林雷看了乔嫣一眼：“我刚才好像说过，你今天换香水了。”
乔嫣蹙眉问道：“香水怎么了？”
林雷淡淡地说道：“巴卡拉底比斯的神圣眼泪，五万块30毫升，平均喷一下一百五十元。南关市用这种价位香水的，不超过十个人。很不巧，我曾经偶然得知南关市有人用这种香水，那个人就是乔家大小姐。”
顿了一顿，林雷用鼻子嗅了嗅空气：“巴卡拉底比斯的神圣眼泪，果然名不虚传。”
第113章 乔嫣之谜（二）
乔嫣顿时泄了气，有些懊恼地说道：“我竟然忘记了，你上次去过我姑姑家。唉，我都刻意去商场买了便宜衣服来穿了，没想到用的香水露了馅！”
林雷端起摩卡，轻轻喝了一口：“没想到堂堂明大集团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是我的粉丝。”
乔嫣微微一笑：“你要破了东大碎尸案，我才是你的粉丝。”
林雷一脸无奈：“这么说——我又得重新招人了？”
乔嫣摇摇头：“来你公司工作，我是认真的，并不是玩玩而已。”
林雷睁大了眼睛：“你真的对推理感兴趣？”
乔嫣开口说道：“我在大学里就加入了学校的推理社团，也是那时候开始知道东大碎尸案的。”
林雷沉默了片刻，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东大碎尸案年代太过久远，而且是刑侦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悬案，只怕是很难破了……”
乔嫣面前的咖啡是焦糖马琪雅朵，这是一种意大利浓缩咖啡，不加鲜奶油、牛奶，只加上两大勺绵密细软的奶泡。
乔嫣轻轻地喝了一口，放下咖啡杯之后，开口说道：“我想听听你的推理。”
林雷笑了，轻轻弹了弹，将烟灰弹到茶几上的烟灰缸中。林雷并没有直接回答乔嫣的问题：“你觉得侦探破案的过程是怎样的呢？”
乔嫣郑重其事地说道：“排除，排除掉一切假象，直到找到事实的真相。”
“嗯。”林雷表示赞同，“那么又该如何排除假象呢？”
乔嫣回答道：“推理。”
林雷笑了。
乔嫣是个聪明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难道不是吗？”
林雷吸了一口香烟，淡淡地说道：“没有证据支撑的推理，叫做臆想，也可以称之为yy。”
乔嫣很喜欢看侦探小说和电影，甚至连rb推理动漫也不放过。此刻她听到林雷说的这句话，摆出了沉思的模样。
乔嫣若有所思，开口问道：“我最佩服的是你的观察能力，比如你怎么就查到了雨夜屠夫张志超？按你说的，一切推理都要证据去支持，那么你有什么证据查到他呢？”
这话乔嫣问得很尖锐，确实如她所说，成千的南关警察都束手无策，难道林雷可以掐指一算，未卜先知？
不过，这根本就难不倒林雷。
即使不说出超级侦探系统，林雷一样有合理的解释。
林雷干咳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雨夜屠夫案，是第一起案子。当时我还在一家调查公司工作，查的都是桃色纠纷之类的事情。也许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我正好要查白班司机李过云的出轨证据，我在他车上安装了gps定位仪。不曾想，有一天心血来潮，看了看晚班司机的行车轨迹，立刻就看出了问题。”
这番说辞是林雷给陆芸说过的，也是给南关市公安局的说法，合理性非常之高。
乔嫣略一思索，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即使是这样，你的逻辑推理能力也很厉害。让我看一段gps行车轨迹，我可看不出什么异常，更不可能联系上雨夜屠夫的案子。”
林雷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乔嫣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说说看，东大碎尸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案子相信你一定很关注吧！”
林雷“嗯”了一声，而后开口说道：“这个案子需要一个契机。”
乔嫣有些不解：“契机？”
“是的。”林雷吸了一口香烟，接着说道：“我找陆芸打听过了，警方现在手里有案犯的指纹，但是一直没有比对成功。”
乔嫣眼前一亮：“有指纹就好办。”
林雷摇摇头：“案犯不再作案的话，警方是提取不到指纹的。而且，这案子已经这么久了，凶手还在不在人世都不好说。若是凶手去世了，那么一切永远都是个谜。”
乔嫣有些失望：“连你都不行么？”
林雷眼睛微眯，淡淡地说道：“我是侦探，不是神仙。”
乔嫣看着林雷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你赢了。”
林雷耸了耸肩：“不过，这案子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侦破。只是现在没有更多新的线索，只能等待。毕竟二十多年过去，现在去走访调查根本就不可能了。”
乔嫣点点头：“嗯。”
林雷看了乔嫣一眼：“你现在还打算在我的调查公司工作吗？如果是玩玩，咱们可以成为朋友，有新线索，我会通知你的。”
乔嫣连连摇头：“从投简历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打算玩。”
林雷目光深邃了起来：“你家里会同意你来我这工作？”
乔嫣一脸调皮：“我家里——唔，我最大。”
林雷吐了吐舌头：“好吧，你赢了。”
乔嫣看了林雷一眼，微微一笑。
然而——
就在这时，林雷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更让乔嫣惊讶的是，林雷的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乔嫣一下子笑容凝固了：“boss，啊，不，林雷，你……你怎么了？”
林雷眉头紧皱，冷冷地看着乔嫣：“乔嫣，你以后一定要记住——”
乔嫣心里咯噔一下，喃喃自语地说道：“记……记住什么……”
林雷的脸色忽然阴转晴，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嫣一眼，不说话了。
乔嫣也不傻，立刻就反应过来，林雷这是捉弄自己呢！
乔嫣瞪了林雷一眼：“你这人——别闹，你叫我记住什么呢？”
林雷哈哈一笑，开口说道：“你的boss叫林雷，是个侦探。同时，他也是最佳演员，没有之一。在你的boss面前演戏，纯属多余。”
乔嫣一听到“演戏”两个字，目光立刻黯淡了下来。
乔嫣低下了头，一改“微笑天使”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唉，boss真的是大侦探，在你面前演戏，果然是徒劳的——确实如你所言，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来你这里‘工作’……”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看着乔嫣，淡淡地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乔嫣沉默了，似乎林雷瞬间揭开了谜底，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第114章 乔嫣之谜（三）
就在这时，林雷笑着说道：“事儿挺大？不要紧，你先琢磨下怎么跟我说。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背后有事的。”
乔嫣抬头看着林雷，点了点头。
林雷整了整嗓子，缓缓地说道：“以你的各方面条件，来我这里工作，这就是最大的疑点。”
乔嫣有些不服气：“我爱好推理不行吗？我关心东大碎尸案不行吗？”
林雷微微颔首：“有钱人的世界我也明白，确实什么爱好都有。嗯，你的解释，我可以给六十分，勉强在及格线上，一分都不能再多了。”
乔嫣撇了撇嘴，本来以为是满分一百分的理由，结果在人家林雷眼中，只值六十分……
林雷继续解谜：“然而有一处细节，让你这六十分的理由，瞬间变成了零分。我断定你有事情瞒着我。”
“什么细节？”乔嫣有些蒙圈，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雷。
林雷看了乔嫣一眼，淡淡地说道：“还记得第一次我去拜访你姑姑乔庆兰吗？”
乔嫣眼睛瞪得老大：“啊——？这……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林雷笑了，端起身前的摩卡咖啡，浅浅地喝了一口：“当时我多了个心眼。你姑姑家的保姆当时问我喝什么，我说我喝摩卡。出人意料的是，那保姆竟然说你姑姑家里有摩卡。”
不等乔嫣反应过来，林雷接着说道：“据我调查所知，你姑姑家根本没人喝摩卡，也从来不买这种咖啡。摩卡太苦涩了，一般人都不爱喝——”
乔嫣嘴巴张成了o字型……
林雷微微一笑：“我当时还怀疑你姑姑乔庆兰是不是跟我耍什么心眼，然而我从别墅离开之时，找大门处的保安一打听，他说他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在我拜访之前，拿着一大罐摩卡咖啡来找你姑姑。”
乔嫣看向林雷的眼光中充满了崇拜：“你——太厉害了……”
林雷笑了，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我当时以为是巧合，就没多想。”
顿了一顿，林雷皱着眉头：“有句老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你不至于那么阴暗，但是你刻意迎合我，恐怕是有求于我吧？我说得对吗，明晨紫月小姐。”
当林雷口中说出“明晨紫月”四个字的时候，乔嫣彻底服气了：“你是我见过的，思维最缜密的人。我终于知道那些什么雨夜屠夫、红衣杀手、公交车悍匪的心理阴影面积了！唉，成为你的对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毫无胜算……”
林雷笑了：“陆芸在南关市公安局大小也是个领导了，网监你懂的吧？你发帖子的ip地址，我要查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乔嫣咂舌道：“跟你上网聊个天泡泡论坛，都这么恐怖吗……，”
林雷笑了，连连摇头：“我是很忙的一个人。网友千千万万，我为什么不查他们？只是我想知道你刻意迎合我的原因，你这么小心翼翼，我想——恐怕事情不小吧？”
乔嫣沉默了。
林雷并不急着追问，而是掏出一支香烟，点燃——静静地，等着乔嫣敞开心扉。
良久之后，乔嫣终于用很小的声音，说出了五个字：“为了我大哥。”
林雷一听这话，眼睛立刻深邃了起来……
乔嫣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这是我们明大集团最隐晦的秘密，当年我爷爷也是通过关系，封住了所有当事人的口，你不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竖起了耳朵。
乔嫣瞅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能够听见之后，这才小声说道：“我爸爸并不是老大，我还有一位大伯，叫做乔庆阳。”
林雷眼睛微眯，似乎压根也不知道这个情况：“你大伯乔庆阳？怎么一点信息都没有？所有人都说，明大集团乔老爷子只有两个子女，那就是你爸爸乔庆成和姑姑乔庆兰啊！”
乔嫣摇摇头：“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么，我爷爷当年封住了所有当事人的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外人是根本不知道的。”
林雷微微一笑，示意乔嫣继续说。
乔嫣接下来详细地述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乔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乔庆阳，小儿子乔庆成，女儿乔庆兰。
明大集团十多年前也就是一般的集团公司而已，实力以及影响力还远不达不到现在这么牛叉的地步。
当时，乔老爷子的大儿子乔庆阳是明大集团的副总经理，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工作能力甩出小儿子乔庆成八条街都不止。
在十多年前，华夏全国都掀起了一股“房地产热”，常年不温不火的房地产市场，突然一夜之间火爆起来。
乔老爷子有着非常敏锐的嗅觉，在房地产市场即将起飞的前两三年，就开始大量买地囤地。
其中，现在的明大中心大楼所在地，以前叫做古屯村，是一个城中村。
古屯村地理位置极佳，乔老爷子是必须要把这块地拿下来，以后在这里修明大中心，附近还可以修建大量的商业住宅楼。
政府拍卖土地的流程自不必说，乔老爷子很轻松就竞标成功了。这里面多半有些事儿，但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然而让乔老爷子感到特别头疼的是，手续齐全，但并不代表土地就是明大集团的了。
城中村里的住户，胆小怕事的都被搞定，最终还是剩下了几十户“彪悍”的钉子户。
无论明大集团怎么软硬兼施，他们都不搬。
乔庆阳是副总经理，他负责处理拆迁户的这些事儿。
毕竟是十多年前，法律意识不比现在，所以乔庆阳也使了一些“手段”，反正不那么光彩。
直到有一天，乔庆阳带着上百人，开着推土机准备去“强拆”最后的那几户钉子户。
其中有一户钉子户全家爬到了房子顶上，大喊着“誓与祖屋共存亡”的口号！
乔庆阳使出各种手段，都拿那一户钉子户没有办法。
他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急火攻心之下，下令推土机强推——当然，不是推有人的房子，而是推旁边的。
这是十多年前，法治环境远不如现在，所以乔庆阳的举动虽然说“冲动”了一些，但也不能说“弱智”。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可是，乔庆阳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那一户人全家老小一共八口，推土机本来是推旁边的偏房，不曾想主房这边也连带着一起坍塌了——
结果，钉子户一家八口人全数死亡，事情闹大了……
第115章 乔嫣之谜（四）
虽然事发是十多年前，法治环境有瑕疵，但并不能无法无天。
强拆事件一下子死了八口人，这也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乔庆阳很快被警察抓了起来。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明大集团是有钱有势，但并不能一手遮天。
原本这件事情还有些转圜的余地，即使死了八个人，毕竟开推土机的不是乔庆阳。
可是很不巧，这个案子被境外媒体曝光了……
帝都高层震怒，下令严办。
所以，乔庆阳被判了死刑。
事情发生以后，乔庆阳的老婆带着乔庆阳十六岁的儿子乔羽在乔老爷子面前下跪，求他找他的老同学救乔庆阳一命。
乔老爷子的老同学有着深厚的政坛背景，但是，乔老爷子并没有去找他。
这个世界，并不是乔老爷子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这案子上面定了调，又要怎么翻？本来就不占理……
乔老爷子也很想救自己的儿子，但是事情太大，救不了。即使乔老爷子厚着脸皮去找老同学，百分之九十九也会吃闭门羹，还不如留着这一层关系，以后其他事情再说。
最终，乔庆阳还是难逃一死。
乔庆阳死后，他的老婆恨透了乔老爷子，带着儿子乔羽，离开了乔家。
出事那年，乔羽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各个方面却非常优秀，可以用“聪明绝顶”来形容，故而也深得乔老爷子的喜欢。
他也跟着老妈，离开了乔家……
由于这件事很不光彩，所以乔老爷子最终选择在儿子乔庆阳伏法之后，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这事儿，经过十多年之后，便再也没人提起了。
乔老爷子使出浑身解数，也打探不到乔羽的消息。
这件事，乔嫣是知道的，而且乔嫣从小就和大哥乔羽关系极好，也非常崇拜聪明绝顶的大哥。
所以，乔嫣很关注林雷，因为林雷那个调查公司的主业，就是寻人……
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乔嫣才算是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林雷听完乔嫣说的这些情况之后，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大哥乔羽，现在多大了？”
乔嫣想也不想，直接回答道：“三十二岁。”
林雷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沉默良久之后，林雷看了乔嫣一眼，冷冷地说道：“如果寻找到你的大哥……”
顿了一顿，林雷补充道：“还有你的大伯母——但是，结果却一点都不美好，你还要寻找吗？”
乔嫣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想再见见他。不管我大哥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始终是我大哥……”
说到此处，乔嫣潸然泪下。
林雷又沉默了。
又过了很久，林雷意味深长地看了乔嫣一眼，淡淡地说道：“那么，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助手吧！”
乔嫣止住了抽泣，破涕为笑：“谢谢你，林雷。”
林雷笑了：“我会帮你完成心愿，找到你大哥乔羽的。”
乔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重重地点点头：“嗯，我相信你的能力。”
林雷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似乎意有所指：“你家这趟水，实在是太混了——”
乔嫣眉头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很快便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
今天是难得的一个悠闲周末，更难得的是艳阳高照。
春天已经来了，大地回绿，出行的游人如织。
南关市近郊的一条马路上，车来车往。
老司机陆芸开车，林雷坐在副驾驶，而李小安和古力则是坐在后排——本来林雷也打算叫上乔嫣，不过她说她家里有点事，来不了。
陆芸的座驾是新车，林雷的座驾是二手旧车。虽然都是越野车，但是出来旅游的话，显然还是老司机陆芸的车靠谱得多。
一路上李小安滔滔不绝地向其他人介绍自己老家，旅游胜地老君山附近的相关情况。
开车的陆芸借着余光瞅了一眼林雷，却发现他看着车窗外成片的油菜花，似乎有些出神，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小安唾沫星子乱飞，拉着古力嗷嗷一顿猛说：“老古，咱们老君山两大美景你知道是啥不？”
古力虽然没来过，但毕竟也在南关待了这么长时间了，有所耳闻：“不就是老君庙么？供奉太上老君的庙子，听说香火一直很旺盛呢！”
李小安嘿嘿一笑，伸出了大拇指：“对，老君庙是最有名的。不过要说景色么，老君庙就不行了。那里里里外外全是烧香的人，没啥意思。”
古力平时也没怎么旅游过，以前做保安时很忙，节假日很少，现在在锐眼调查公司上班，事儿也挺多的。
古力看了一眼李小安：“你说景色？我琢磨着不就是什么前山后山，花花草草的吧？其他旅游点不都这样么？”
李小安摇摇头：“二泉潭，那里才是整个老君山风景区最美的地方。”
古力讪讪一笑，似乎兴趣不大：“呃，我就是陪老大和芸姐来打个酱油而已，你说美景就美景吧！”
虽然古力的年纪比林雷和陆芸都要大几岁，但古力叫林雷“老大”，自然而然也就叫陆芸“芸姐”了。
李小安不乐意了：“我看你除了女人对啥都不感兴趣！想小丽了吧？嘿嘿，人家可是明大集团董事长的秘书，你就别去想了——”
古力神色立刻就黯淡了下来……
就在这时，林雷忽然说话了：“老古，小丽的事儿你暂时先放下。什么秘书不秘书的无所谓，关键是人要清清白白才行。你们再查一查，如果人不行的话，你就别去跳火坑了。”
原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古力的暗恋对象陈小丽正是明大集团的董事长乔印良的秘书——秘书嘛，大家都懂的，分很多种，有洁身自好的自然也有不那么干净的，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明大集团董事长乔印良虽然年过七旬，但是年过七旬怎么了？年过七旬还“威风不减当年”的人，那是不要太多太多……
古力听了林雷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大，我知道了。我虽然没什么钱，但也不会穿破鞋！”
陆芸眼瞅着话题越来越没底限，转头瞪了古力一眼：“当我这个老司机透明是吧？说什么呢，不害臊？”
古力嘿嘿一笑，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芸姐，我错了……”
第116章 冰山一角
车子已经来到了老君山景区大门口，陆芸停下了车，开口问李小安：“小安，你家怎么走？”
李小安连忙回答道：“芸姐，您走右边那条路，那边是通我们老君村的路。这边是景区售票处，咱们先安顿下来，明天我带你们从后山进去，不要票。”
陆芸启动了汽车，往右边开去。
林雷笑着说道：“本地人就是好，进景区都不要买票的。”
李小安连连点头：“买个毛线，景区管委会每年还给咱们村发分红呢！景区占了不少村里的土地，就是分红太少，远不如那些几星几星的大景点。”
林雷并不是本地人，古力也不是，只有陆芸和李小安是南关本地人。
陆芸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道：“有分红就不错了，十多年前这里还没开发的时候，穷成啥样了？”
李小安讪讪一笑：“陆姐真是老司机，对南关市风土人情实在是太了解了——”
……
老君山村。
李小安大伯家的农家乐开在村口，三层楼房。
院子里西边是停车场，东边是一排排的木屋，专供客人棋牌娱乐。
楼房每一层都是客房，分单间和标准间，和城里的宾馆客房肯定比不了，但是卫生状况还是不错的。
短暂停留之后，李小安就带着林雷、陆芸和古力到后山前去游玩。
说是游玩，其实也就是随便走走。老君山后山虽然不是景区，但一路上景色也还不错，植被茂密，空气嗷嗷好。
一行人有说有笑，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观景台。
这观景台是用木头搭建的，由于视野开阔，可以一览老君山的全貌。
不少游客在这拍照游玩，林雷也给陆芸拍了好几张照片。
照完相之后，陆芸低头看单反相机中的相片，将照得不好的随手删除。
等陆芸倒腾完照片一抬头，却发现林雷站在观景台前，凝神看着远处。
陆芸顺着林雷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另一座山上，围了一大片的地方，那里很明显就是一处高尔夫球场——
占地极大的高尔夫球场。
李小安这时也来到了林雷身边，有些骄傲地对林雷说道：“雷子哥，要不城里人都说咱们老君山的风水好呢？就连明大集团，也在咱们这修建了明大高尔夫中心呢！您看看，对面那一片山，全是高尔夫球场。”
林雷眼睛微眯，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明大集团？又是明大集团！”
陆芸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林雷这种说话的口气，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嗯，明大集团太有钱了，在这里修个高尔夫球场一点都不稀奇。我听说明大高尔夫中心不光有高尔夫球场，还修有会议中心，宾馆，甚至还有乔印良的私家别墅呢！”
林雷微微点头，收回了目光，笑着说道：“走，咱们再去其他地方走走看——”
就在这时，李小安随口说道：“唉，以前咱们老君山还没开发景区的时候，村里很多人都在明大集团的建筑队打工，后来……后来出了点事，明大集团就再也不雇佣咱们村的人了——”
这话李小安也就是随口一说，然而林雷却生生地停了下来。
陆芸有些奇怪，开口问道：“林雷，你怎么了？走啊，咱们再去前面逛逛……”
林雷整个人有如石化了一样，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古力和李小安都被林雷吓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林雷这副表情。
然而，陆芸却是见过的！
当初337路公交车消失大案的时候，当林雷听见歹徒将警察调虎离山之后，他就是现在的这副表情！
陆芸颤声问道：“林雷，你……你怎么了……”
林雷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盯着李小安，用十分焦急地语气说道：“小安，你说你们村以前很多人在明大集团打工，后来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李小安一脸懵逼，战战兢兢地说道：“那……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雷见李小安这幅德性，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你知道多少，就跟我说多少。”
李小安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小声说道：“雷子哥，十多年前村里枪毙了一个人呢！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听老人说是开推土机的出了人命案子——”
嘶——林雷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当年乔庆阳带的“拆迁大军”，里面就有老君山村的人。
李小安说枪毙了一个的话，极有可能强拆现场开推土机的那人就是老君山村的……
林雷的脑子里立刻闪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关于南关食人魔——
终于，露出冰山一角了吗？
当初陆芸说警方判断什么随机杀人，林雷从一开始就不相信！
伟人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特别是恨，古人都说——此恨绵绵无绝期！
林雷似乎触摸到了打开南关食人魔这件尘封悬案的那把钥匙——
好像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片刻之后，林雷转头对在场众人说道：“我突然有点急事，今天必须赶回南关，查一份非常重要的资料。”
李小安有些不舍：“雷子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住一天再走呗？”
林雷重重地摇了摇头：“不行，必须马上走。小安，你和古力留在这里！我给你说，你们现在马上开始帮我查人……”
林雷给李小安和古力布置完任务之后，转头对陆芸说道：“陆芸，咱们立刻返回南关，你给我调一份十多年前的案件卷宗……”
陆芸似乎有点明白林雷在忙乎什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
林雷和陆芸很快就离开了老君山村，返回了南关市。
……
这天深夜。
老君山山间水潭。
一个黑影蹲在一块大石头边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没过多久，一阵令人窒息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是金属在石头上摩擦的声音。
“咔擦——咔擦——咔擦——”
第117章 卷宗丢失
南关市新港区，一栋三十七层的高楼恢弘大气，俯瞰着周边的各式建筑，这里便是明大集团总部——明大中心
明大中心也是南关市所有建筑物的制高点，正如明大集团那举足轻重的地位一般。
大厦三十一层是董事长乔印良办公的楼层，这一层只有一个小会议室，以及乔印良秘书助理的办公间。
明大集团最大的会议室在七楼，乔印良却从来也没有去过那里。
能和乔老爷子在一起开会的人，整个明大集团只有寥寥数人，一间小会议室已经足够了。
乔老爷子办公的地方不大，但是游泳池、会客室、卧室和室内高尔夫球场却占了九成的地方。
此刻，乔老爷子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平静地看着窗外。乔老爷子已经年过七旬，但是身体却很硬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在平和的外表下，他的心情现在却难以平复。
乔老爷子十几年来如一日，每天都要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明大中心的停车场方向。
似乎，那个方向有什么勾起他回忆的往事。
十几年前，那个地方没有停车场，也不是明大中心的地盘，而是一个城中村——
一个叫做古屯村的城中村，在那里，乔老爷子失去了儿子，儿媳，还有孙子……
好半晌过后，乔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回来，没有你，我百年之后，明大集团难道靠小嫣吗？还是，你根本回不来了……”
说到此处，乔老爷子的眼中，泪水潸然而下。
乔家大小姐乔嫣，正小心翼翼地站在乔印良的身边，一声不吭，不愿打扰爷爷的思绪。
良久过后，乔印良老爷子似乎回复了常态。
他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孙女乔嫣，叹了口气：“小嫣，你跑去那个什么锐眼调查公司上班，真的有那么好玩？”
乔嫣眨巴眨巴眼睛，笑着说道：“爷爷，你也知道我平时喜欢推理，我也就这么个爱好，你就让我在那里玩一段时间嘛！”
乔老爷子眼睛深邃了起来：“是吗？虽然你大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学校的推理社团，但是你现在去的那个什么破公司，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乔嫣抱着乔老爷子的手，一边撒娇一边说道：“爷爷——”
乔老爷子最受不了孙女撒娇，连声说道：“好吧，就准你再玩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回来!”
“好——！”乔嫣喜滋滋地应了一声。
乔老爷子摆摆手：“去吧，你今天回家住，别再住你闺蜜家里了。你妈刚才打电话来，说是做好了大餐等着你呢！”
乔嫣点点头：“爷爷，那我回家了。”
乔老爷子回了一句：“嗯。”
乔老爷子目送乔嫣离开房间，眼睛微眯，似乎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金岛咖啡厅贵宾包间。
林雷和陆芸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很久，摩卡和卡布奇诺都续了两次杯了。
气氛非常压抑，两个人像两个闷葫芦一样，都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林雷端起第三杯摩卡，浅浅地喝了一口。
陆芸抬头看了林雷一眼，终于打破了沉寂：“林雷，你怎么看？”
林雷眼睛微眯，似乎没有听见陆芸的话：“十多年前的强拆案件卷宗丢失？”
陆芸叹了口气：“唉，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咱们公安局档案室先前也经历了好几次搬家，确实有一部分材料丢失了。没想到这么巧，正好明大集团强拆案的卷宗也丢了——哎！”
“巧？”林雷眼睛依然很深邃，似乎并不同意陆芸说出的这个字眼。
陆芸有些诧异：“是啊，那起强拆致人死亡案案情清楚，判决也都是很公正的，没有任何瑕疵，总不会有人去弄那个卷宗吧？只能是碰巧丢失了呀！”
顿了一顿，陆芸似乎又有些拿不准了：“你的意思，有人偷走了卷宗？这怎么可能，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林雷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嗯，表面上看，确实没什么意义。”
陆芸一愣，心里开始琢磨起林雷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然而想了半天，陆芸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十多年前明大集团的那起强拆案子可能一些老刑警很熟悉，但是陆芸并不是老刑警。这么多年没人提起，老刑警退休的退休，病故的病故，所以陆芸不知道那案子一点也不奇怪。
林雷将那起案件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跟陆芸说了，听完之后，陆芸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思索良久之后，陆芸抬头看了林雷一眼，疑惑地问道：“林雷，你的意思南关食人魔有可能是当年强拆事件的相关人？”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眉头紧皱：“陆芸，你应该知道，警方这些年已经将南关食人魔这个案子查得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陆芸一听林雷说“山穷水尽”这个词语，立刻紧张了起来。
“山穷水尽”背后的含义，让陆芸不得不紧张起来——当初337路公交车消失大案的时候，林雷也说他自己几乎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结果公交车大案的真相非常惊人，而且真相是一个极小概率的事件。
莫非，南关食人魔案，背后的真相也是小概率事件？
林雷端起摩卡，喝了一口这种苦涩的咖啡，开口说道：“南关食人魔案受害人毫无关联，警方已经调查了十几年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这充分说明了这起案子本身就绝对不可能是大概率的事件。”
陆芸跟上了林雷的思路，点头说道：“嗯，你说的没错。”
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接着说道：“至于警方认为的这是一起随机杀人案件，这一点我曾经考虑了很久。一般来说，心理变态的那些个连环杀手，他们随机选择目标杀人，这是可能的。不过那些变态杀手若是选择随机目标的话，都是选择路人甲乙丙丁，绝对不会选择在宾馆杀人，因为我先前都说过了，宾馆是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凶手作案很容易被抓住。凶手连续在宾馆杀人，一定是有某种原因。”
第118章 我有说过，凶手是正常人吗？
陆芸想了想，开口问道：“可是南关警方已经查了十多年，案件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也就是说——凶手选择在宾馆作案的原因是小概率事件，很奇葩？”
林雷点点头，缓缓地说道：“恐怕是的，这案子也许杀人的理由很奇葩。”
顿了一顿，林雷接着说道：“我不是说过吗，要知道汉尼拔是怎么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也变成汉尼拔。当然，我是说思维，用汉尼拔的思维。”
陆芸沉默了，思考着林雷说的话。
过了一小会儿，林雷深吸了一口香烟，然后掐灭：“我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其中有一种可能，我当初也跟你说过，不知道你还记得么？”
陆芸不笨，立刻就想到了：“当初你说过，当年案发的东星宾馆、友谊宾馆、世纪宾馆都是由明大集团修建的……”
林雷微微颔首：“嗯。这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线索，警方不调查这个，一点毛病都没有。你想想看，杀人案和宾馆是谁修的，有什么关系？我还可以说宾馆的空调都是隔力的，宾馆的地板都是圣像的，宾馆的电视都是创唯的，宾馆的宽带都是电信的，宾馆的电脑都是连想的……我可以说出一百种可能，警方挨个去调查么？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线索——”
陆芸点头，表示认可：“确实是这样。但是，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三家宾馆都是明大集团修建的呢？”
林雷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芸一眼，淡淡地说道：“如果说我看得更远一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陆芸白了林雷一眼：“你这人——！”
林雷笑了，解释道：“不开玩笑了。主要是隔力、圣像、创唯、连想都不是南关市的公司呀！呵呵，明大集团是南关市的，所以我便稍加留意了。这也只代表我比一般人想得远一点，思维天马行空，并不能说我想的就一定对。”
顿了一顿，林雷接着说道：“后来你给我的那些明大集团的材料，我也仔细看过了——当然，那时候我主要是想看看乔嫣的背景情况，并不是说我就能未卜先知，开着上帝视角就去调查明大集团。那些材料中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明大集团的安保等级非常高，他们有专业的保安队伍，清一色的全是退伍军人。而明大集团的高层人物，全部都有私家保镖。这些保镖可不是一般的退伍军人，甚至有相当数量的退伍特种兵……也就是说，要报复有钱有势的明大集团的话，普通人根本就办不到——明大集团的安保太严格了！”
陆芸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似乎她明白了什么：“林雷，你的意思是，凶手作案目的是为了报复明大集团，但是苦于无从下手，于是就迁怒到明大集团所修建的那几家宾馆。”
陆芸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这……这理由实在是很牵强啊！正常人怎么会这么做呢？”
林雷掏出一支点八亲水湾，点燃：“陆芸，你忘记了？我有说过，凶手是正常人吗？”
陆芸一愣，下意识地说道：“你说的汉尼拔的想法，难道就是这个？”
林雷微微一笑：“是的，汉尼拔那样的，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所以我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汉尼拔那样的凶手的作案动机。”
陆芸点点头，表示明白。
林雷的意思是，电影《沉默的羔羊》中的食人魔凶手汉尼拔，和这起南关食人魔案的真凶，在心理变态程度上，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
林雷又深吸了一口香烟，皱眉说道：“现在十多年前那起强拆案件的卷宗已经找不到了，也就是说具体的细节咱们看不见。不过那案子毕竟是公众事件，知情人也不少，我们只能自己重新调查了。”
陆芸微微点头，小声说道：“虽然案件的卷宗不见了，但是我问过局里的老刑警，有人还依稀记得，当初那案子一共是枪毙了两个人，一个是乔庆阳，一个是开推土机的那个司机，司机好像是姓鲁，老君山村人。”
林雷喝了一口摩卡，淡淡地说道：“那个人肯定能查到姓名的，毕竟李小安就是老君山村人。我现在主要是想知道案件的细节，特别是明大集团到底是如何善后的？”
说到这里，林雷眼睛深邃了起来：“恐怕有个地方，我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陆芸一惊，连忙追问道：“什么地方？”
林雷一字一句地说道：“明大中心。”
陆芸眉头微蹙，端起身前的卡布奇诺，浅浅地喝了一口。
沉默片刻之后，陆芸突然换了一个话题：“林雷，关于乔嫣的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你那天只是简单地跟我说了一下她是要想跟在你身边，寻找她的亲人。本来我也不在意，不过现在南关食人魔这案子牵涉到了明大集团，你仔细说一说乔嫣的事情吧！”
林雷点点头，将乔嫣的事情详细地给陆芸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林雷看着陆芸的眼睛，小声问道：“乔嫣是想要寻找他的大哥所以才来我的锐眼调查公司工作，说白了也是有目的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帮不帮她，或者说让不让她继续在我公司工作，你决定，我听你的。”
林雷背后的含义，自己并不是随便的人。一般的公司，招个女员工也实属正常。只是乔嫣背景太牛叉了，总不免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猜想。
陆芸想了想，微笑着说道：“我觉得很有趣呢，放个大美女在你身边，你是到底柳下惠呢还是登徒子？”
林雷哈哈一笑：“没有一个男人不是登徒子，所有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恶魔。重要的是，能不能把这个恶魔永远地关在心里，不让它跑出来——”
陆芸点点头，表示信任林雷：“没事，在我眼中，乔嫣不过是你手下的员工，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