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独挑秘坊(一)
吕战淡定地回答:“玉长老你不用担心,一切我自会料理。人去得多了反而累赘,此次只需有人帮我在旁壮壮声势即可,不然我孤身一人前去,没得叫不明就里的围观百姓笑话我吕府不能多派出几个人物来。而人去得多了对付一个小小的秘坊和颜家却是徒然浪费了人手!”
贺长老微微点头,自说自话的表示理解:“嗯,我明白总教头您的意思啦,人去得多,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场面上看似宏大,其实反倒会让颜府找借口集合人马来直接向我们吕府宣战。而此次总教头只带几个人前去,那就是正儿八经去讨个公道说法了,到时一对一地放对单挑,输赢全凭个人实力,其他势力也不好说什么。”
金燕堂的贺长老听得连连颌首,表示附和:“这倒不失为是一个最稳妥的法子,既不显得太张扬跋扈,又能有礼有节地给予对方重重一击。
听他们这么一瞎起哄,铁松和姚石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铁松还是心有顾虑地问吕战:“你确定就凭你一个人,能把秘坊摆平吗?”
吕战笑了笑,瞥了一眼吕义峰,冷冷地说道:“要是我连个小小的秘坊都摆不平,那之前吃了那么多二级丹药岂不是浪费了。我吕战是绝不会让人看这个笑话的哦”
正在吕府里紧急召开家族核心会议的当口。秘坊最内侧的高级鉴定师房间里,范姑娘端坐在桌前,柳眉倒竖,在她的对面,则低首站着乔供奉。
范姑娘把一包东西往乔供奉面前一扔,寒声问:“老乔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乔供奉伸手把那包东西打开一看,见是原先那七十七颗假的“培元丹”,他讪笑着说:“这个嘛……我还不是为了咱们秘坊好嘛,那吕府的一单买卖可值几百万两银子的数额了,那一次得有多大的利润。我是想留住这笔生意,偏偏咱们秘坊又没那么多丹药,只好来了个鱼目混珠,谁知道他们最后还是看出来了。”
“为咱们秘坊好?”范姑娘冷笑:“你难道不知道今天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云梦城了吗?现在好多人擦亮着眼睛,等着看我们与吕府上演全武行的好戏呢。”
“范老大。”乔供奉对范姑娘躬身说:“如果换做别人,我当然不敢这么做,可是这是倒霉催的吕府呵。咱们和颜府不是天天巴望着能找机会向吕府宣战,进而一下子吞并掉他们的产业么?这次他们吕府不继续来找我们的麻烦倒还罢了,若是他还敢来找咱们的不痛快,哼,那不正好让其自取灭亡吗?”
“你呀,说你没脑子就是没脑子,你永远也只配当个打下手的角色。”范姑娘叱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颜府和我们秘坊的真实实力你还不清楚吗?自从上次的干尸惨案后,颜府和我们秘坊折损了那么多人手,之后虽然广为招收新血,但到现在还远远没有恢复元气,这个关头我们根本就没那实力去完全撼动吕府的。”
“可是我们有老太爷坐镇啊。”乔供奉争辩道:“有他老人家这个“半步化劲”绝顶高手在,吕府敢拿我们怎么样?”
范姑娘拍着桌子说:“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竟然敢干出这种有辱我们秘坊声誉的事情,就算不剁了你喂狗,也会废了你的武道修为,再砍去双手让你今生今世成为个废人。”
“这……”乔供奉额头冒出冷汗,嚅嗫着说:“那范老大你说该怎么办?难道把钱全退给吕府?认怂了结?”
“退?”范姑娘嗤之以鼻:“那当然不可能再退给他们啰,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这个时候我们再退钱,那不是等于承认错在我们吗?为今之计只好静观事态发展,尽量控制住别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当然,钱,是肯定不会退给他们的。如果真要打,咱们背后有颜府在撑腰,谅他们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如果吕府再来闹事,还是象刚才一样把人给轰走,但别再伤人了,明白了吗?”
“是,全依从你的,明白了。”
“还有。”范姑娘指定乔供奉的鼻尖说:“这些假丹药的银子一定是被你独吞了吧,你马上给我全部吐出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听见了吗?”
“是,听见了听见了。”乔供奉赔笑着说
“去吧。”范姑娘向他挥挥手,“外面发生什么事,及时向我报告,再出差漏,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乔供奉怏怏不乐地走出“高级鉴定室”,刚走到秘坊的交易大厅,便见秘坊打手陪着一名短小精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两名打手向他汇报:“禀报二供奉,这是吕府的人,说是想找你谈谈。”
“找我谈谈?”乔供奉因为被罚了银子正满腹不痛快,一听又是吕府来人,顿时一肚子气。但是碍于刚才范姑娘吩咐先不要伤了吕府的人,所以他只得乜斜着那个年轻人,傲慢地问道:“来者何事哪?”
那年轻人喜气洋洋地笑着说:“在下是吕府护院堂的奚六子,我们金燕堂的副堂主吕战亲自前来拜访,有请二供奉你去外面拜见他。”
“吕战?这算吕府里的哪根葱!听都没听过,竟敢要本座主动前去拜见!”乔供奉嗤笑道:“一个无名小辈居然也敢摆出一副臭架子,哼,你就让他在外面喝西北风着吧,老子没这闲功夫与你们吕府的小家伙们磨叽。”
奚六子依旧笑容不减,大声说:“我们吕副堂主说了,你们秘坊这次先是用假丹药骗了我们吕府好大的一笔钱。再是抵赖打伤了我们吕府的人,这件事你们秘坊必须跟我们吕府有个交代。吕副堂主眼下就等在门外,你们如果能跟我们道个歉,把那些假丹药的钱退还给我们,这件事也就揭过不提了。但是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不肯认错的话,我们吕副堂主算是先礼后兵,讲究个君子礼仪,灭了你们秘坊之后也不会被大家说太蛮横霸道,不给你们秘坊机会啦!。”
奚六子的这几句话语声洪亮,说得冠冕堂皇里带着张扬傲气,使整个交易大厅的人全部听见了,人们纷纷停下脚步,都把目光再次集中到乔供奉身上。
乔供奉冷哼一声,当着这么多人的关注下,不好暴然发难。
他又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那吕战算是哪一号人物。他心中本来就很不痛快,用假培元丹骗来的几十万两银子都还没在自家钱柜里捂热呢,现在就得吐出来,怎不教他心里老羞成怒。
怪来怪去都怪你吕府,吃到假药又怎么着,又没真死人。干嘛那么较真啊,一拨一拨的排着队地上秘坊来闹事,还让不让人做生意,还让不让人活了。
想到这里他对两旁的保镖打手做了个“驱赶出去”的手势道:“把这黑不溜秋的家伙轰将出去,他们要再敢进来,就给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两名打手伸出手来抓奚六子,奚六子笑嘻嘻喊道:“呵呵,别碰我,大爷我自己会走出去。”
然后他用略带同情的眼神地望着乔供奉说:“可怜的人儿,我们吕副堂主既然已经给足了你们秘坊面子。你们要还这样执迷不悟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后果,将由你们秘坊单方面承担哦。”
这句话说得听起来虽然是苦大仇深,义正严词,但是这奚六子的脸上却荡漾着如春风般动人的笑意,致使围观的众人心里皆在想:吕府莫不是派个花痴前来交涉?这什么金燕堂的吕副堂主也太不着调了吧。
“诸位,请好自为之哦。对了,多准备点疗伤丹药吧。”奚六子扔下最后这一句话之后,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眼看开战在即,乔供奉赶紧询问旁边的打手:“外面吕府来了多少人马?”
“就六个人吧,为首的是个面皮白净的少年。”领头的打手头目回答道:“属下带人仔细查探过了,就来了六个人,没有其他人手潜伏在暗处;不过围观看热闹的闲人倒是来了好多,已经把咱们秘坊给围得水泄不通了。”
“嗯?才来六个人就敢闹事?唉,如何会有这么多人得到消息前来起哄的?”乔供奉失笑道。
“不清楚啊。”打手头目摇摇头,“好像全城的人一下子都知道咱们和吕府起冲突的事情了。现在还有乡野之人从云梦城外的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向咱们秘坊这里涌来呢,象是在赶庙会看大戏似的。”
“切,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哪。”乔供奉关照打手和保镖们:“给我通知所有的弟兄,那几个吕府来闹事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进秘坊里来,如果他们硬闯,那就是咱们有说法了,都给我十个打一个打死勿论!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还能闹翻天去。”
在乔供奉的认知里,这云梦吕府不过是个早已破落的普通世家而已。也许他们曾经有过一段辉煌,可是现在确实已经逐渐败落,已经没有太多实力被人所看重了。;
第九十二章 独挑秘坊 (二)
而这云梦城真正的新主人,应该是势力如日中天的颜府,也即是他们秘坊的后台老板才对。
所以,乔供奉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点也不担心,也不为自己之前倒卖假丹药的事所懊悔。只是带着有点嘲讽的心态想着――就凭外面吕府这小猫两三只的存在,又有多大能耐掀起风浪来呢?
他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舒服得靠躺在紫藤长椅上,很快就将外面那件烦心的小事抛在了脑后。
心下只是盘算着在颜府里的那个大靠山的生日快到了,自己得准备些什么样的有点新意的礼物,好哄他老人家开心。
可是就在这想得入神的当口,他忽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大而沉重的闷响,整个天花板都为之颤抖了几下,那些悬在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簌簌地掉落下来,差点砸到他头上,伴随有大量的粉尘从天花板上如天女散花般四下飘舞。
正在秘坊交易大厅里热闹忙碌的人群霍然寂静了下来,人们惊骇地抬头望着自己的头顶,只见头顶上悬挂的几盏硕大无朋的牛油火烛大吊灯也在尽力摇晃着,人们惊惶失措,交头接耳,不知头顶上发生了什么异变。
“怎么回事?是地震么。”乔供奉仰着头看向一片狼藉的天花板,心中突然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升起。
他们此刻所在的秘坊是建立在深深的地下,天花板上面就是云梦城的地面。
地上则有一间巨大的石像作坊,平日里秘坊的大部分打手保镖们都打扮成作坊里的石匠,在那上面担任警戒任务。
“轰”地一声,天花板上又是一阵巨响鸣起,这一次天花板不光是在剧烈抖动了,甚至跟着出现了一大块蛛网状的裂纹,那裂纹呈辐射状向四周延伸着,吊在交易大厅天花板中央的两盏巨大无比的的明焰吊灯“哗”地一声从天花板上坠落下来摔在地上,吊灯里的燃油四散泼溅,火焰也随之蹿了起来。
“不好啦!秘坊要坍塌啦!”不知谁在某个角落里惊恐大叫起来。
秘坊里的人们顿时象炸了锅一般,人们尖叫着仓皇四蹿,整个秘坊里乱成一团。
“请诸位安静,莫惊慌,有我们秘坊在没事的……只不过是个小意外而已。”跑出来维持秩序的乔供奉言不由衷地用力嘶喊着,想平定人们失控的情绪,可是这时谁还会听他的?天都快塌下来了,还能算是意外的小惊喜吗?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范姑娘也跟着披头散发地跑到交易大厅,眼看着厅中央蹿起的那两大团火焰,她急切地找到乔供奉询问:“这是怎么搞的?还有是谁放的火?”
乔供奉无语,只用手指向天花板。范姑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刚把头抬起――便又闻得“轰隆”地一声震响,天花板上的整块石板轰然塌陷下来,大块大块的砂石泥土哗哗地向下坠落。
一时间整个秘坊里尘土飞扬,人们四散逃窜,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范姑娘和乔供奉抱着脑袋逃出数丈开外,方才回过身向那片坍塌的地方看去。
只见交易大厅中央的天花板上赫然裂出了一个约摸一丈大小的大洞。
明媚的阳光从那洞里投射下来,地面上的两团大火已经被从天花板上坍塌下来砂石给掩盖住了。
尘土飞扬间,隐约见到有条身影昂然矗立在那洞口的正下方,刺眼的阳光遍洒在他身上,犹如给其披上了一层黄金色的战甲,使那条身影宛如一尊凛然威严的九天战神。
“保镖!保镖哪去了!”看着稀稀落落跑过来的几名保镖,乔供奉愤怒地大喊:“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该死,其他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不用喊了。”那站在大洞底下的身影淡淡说道:“他们大多已经躺在上面的作坊里,与那些石像作伴了。”
范姑娘缓缓站起身来,冲那条身影高声问道:“你是谁?”
那条身影朗声回答:“在下刚才不是已经派人进来报过名姓了吗?是吕府来的――金燕堂吕战。”
范姑娘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乔供奉:“刚才派人来过?吕府的人之前来交涉过?”
“刚才确实有个吕府的人下来传了几句话,不过……”乔供奉看向吕战处,轻声嚅嗫说:“我从未听说过吕府的成名人物里有叫这个名字的,以为是无聊开玩笑,所以没多在意。”
“呵呵没在意啊?”范姑娘指着头顶上的大洞轻声道:“现在你这王八蛋该在意了吧?”
乔供奉面色似乎被烟尘呛到,咳嗽着低下了头。
范姑娘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吕战,口里冰冷地说道:“阁下你用这种进门的方式倒也算是标新立异,不过要知道你这样做了,就摆明了要向我们秘坊挑战,是也不是!”
“挑战嘛。”吕战冷眼睨视着她,“我只是替吕府来讨回一个公道而已。”
“哼,讨公道是这样来讨的吗?”范姑娘指着天花板上的大洞。
“没办法唉。”吕战耸耸肩膀:“某些狗腿子硬是挡着大门,没法堂而皇之地进来拜见,只好自己另辟蹊径啦。”
范姑娘她愤怒地瞪了乔供奉一眼,转而降低语调,用略微缓和的语气对吕战说:“你也是为着那些假丹药来的吧?”
“呵呵,现在已经不仅仅为了什么假丹药了。”吕战说:“还有你们不能白打我吕府的人,还没事发生过一样。”
“打人?那是他自找的。”乔供奉在旁边跳脚说:“那家伙竟敢往我们秘坊泼脏水,硬是诬蔑秘坊卖假丹药,这种人渣没把他碎尸万段,已经算是看在吕府的面上客气的了。”
吕战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听你们秘坊的口气,是准备耍赖到底了。”
“根本就没‘耍赖’这一说,何来‘到底’?”范姑娘接过话头,嗤笑着说:“你们吕府取货时为何不查验仔细,当场指控我们贩卖假丹药?现在事隔几个月,突然抓着一把假丹药来找茬,这不是明摆着来栽赃陷害吗?”
看来这秘坊管事还想做口舌之辩,胡搅蛮缠下去。
但吕战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却也不接那话头。只是微微一笑,说:“范姑娘可真是伶牙俐齿,但在下事务繁忙不想跟你多费口舌。还请把你们秘坊真正做得了主的那位请出来吧。”
范姑娘感觉受到了轻视,立刻象只好斗的公鸡般昂起脖子说:“少年人,不用去找了,本姑娘就是这个秘坊做得了主的。”
“你是秘坊的主人?”吕战笑说:“你不一直是这里的高级鉴定师吗?”
“你说得也没错,但那都是曾经的事了。自从本秘坊前任邱大供奉不幸病故后,我就成了这里的当家大供奉了。”
说着范姑娘打量着吕战:“听你的声音好像蛮耳熟的,难道你以前也找我鉴定过物品?可是少年人你这张脸我却从来没见过。你真的是吕府中人吗?”
“呵呵,吕府金燕堂的副堂主,吕战,如假包换。”
范姑娘侧头看向旁边的乔供奉:“这吕府金燕堂几时多出个副堂主一职了呢?我怎么从未听下属的探子们说起过。”
乔供奉委屈地撇撇嘴角说:“所以我刚才才会说没在意嘛,我还当作吕府随便派个无名之辈又来无理取闹呢。”
原来吕战在吕家内府虽然连升数级,成为长老和总教头。但因为其毕竟实在是太年少,之前在府外没有任何名头,在吕府中明面上除了那次演武厅立威,再没有其他亮眼的表现,以至于以擅长收集各方情报而著称的秘坊却是把他的底细给轻轻放过去了。
在三个人这几句对话的时间里,那些四散逃开的客人又慢慢聚回到交易大厅里,他们远远地围观在四周,如同看戏般观望着场中的三位角色。
而残存下的一些打手保镖也纷纷聚集到范姑娘和乔供奉身后。
范姑娘见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围观者,知道今天这桩事情是没法善了。她对乔供奉和几个打手头目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做好动手擒人的准备。
然后看着吕战说:“小子,不管你是吕府的正堂主还是副堂主,你今天砸我秘坊的场子,伤了我秘坊的人,这件事你又准备如何分说呢?”
“如何分说?”吕战扬扬眉毛,他已经看出了对方马上动手的意思。“那就得看尔等是准备以‘理’来分说这件事呢?还是――”
他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还是准备用这个来分说明白!”
如此挑衅可算是直截了当了。当着那么多围观者的面,那秘坊毕竟是云梦城里的一大势力,是绝不容许被如此挑战的,所以今天范姑娘即使有心不诉诸于武力解决,也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了。
并且如果她现在选择分说一个“理”字,那显然有点示弱的成分在里面,对于这个一向以强势著称的云梦城秘坊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秘坊现在确实也无“理”可谈,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理亏的一方,虽然可以强词夺理,但人家吕战根本不吃你这一套,反而完全是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处置。
仗着背后有颜府撑腰,范姑娘对吕府之人还是很有点底气的。
只见她格格冷笑:“好好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却一点不知道进退,不明白死亡的恐怖,还真有点替你可惜了。”;
第九十三章 独挑秘坊(三)第三更!
“若说自找,应该是你们秘坊才对。”吕战面对着她,说:“本来你们只是贪心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死罪。做错了一件事,其实很容易解决,只要给我们吕府道个歉,照价赔偿就行了。但是你们偏偏执迷不悟,一错再错,所以接下来的下场也完全是尔等咎由自取。”
“废话少说。”范姑娘恨恨说:“敢砸秘坊的场子,就得付出惨重代价来。乔供奉,给我把这胆大妄为的家伙拿下。”
“是!”
乔供奉大手一挥,聚集在他身后的保镖打手们齐声大喝着,手舞着兵刃向吕战冲去,他们也知道眼前的敌人神武之极,下手自然倾尽全力,一时间只见数十件兵刃寒光闪闪地向吕战身上罩去,好似瞬间就要把这少年给绞杀成为一堆肉酱。
吕战静静伫立着,直到寒光迫体,方才倏然而动。
“黑虎夺心拳”中的夺心第三式——“旋风锤”已然出手。
只见他身形怒转,两只拳头旋起一片旋风,所过之处打手们如同撞上一堵风墙般,纷纷倒飞了出去。而原先那些逼到近前的兵刃也跟着翻飞漫卷开来,有两柄大刀还倒飞向围观的人群,差点伤到人。
乔供奉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四散乱飞,场面实在凄惨不堪。他心中怒极,先是咬牙移动到旁边伺机而动。再瞅准机会“呀”地大喝一声,从腰间探下一根银蛇九节鞭,鞭上灌注满气机,哗啦啦地向吕战背后抖手抽去,。
吕战挥拳一路狂扫,那些打手和保镖的武道造诣都在炼体境界和锻骨境初期之间,与他凝气境后期的差距实在太大,所以他出手也不是很重,只要打晕或者轻伤之,暂时解除了他们的战斗力就行。
现在所处的场景与几个月前鬼面崖的场景不一样,鬼面崖的匪徒杀人如麻,个个都是满手血腥,那帮人全都是该杀之徒,所以吕战下手毫不留情。
可是这些秘坊的打手和保镖却不同,他们不过是因为生计而听命于一方,本身虽然奸猾,却并非大奸大恶害人无数之徒,罪不至死。所以吕战出手还是有点分寸的。
忽然,他听到有“呼呼”的啸声向自己背后卷来,那声音尖锐而犀利,竟有凝气成刃的气势,终于有个秘方的凝气境高手出现了。
吕战两脚一点,御气提纵,身形飞纵而起,只见一片银晃晃的匹练从脚下飞扫而过,仅差一点,便能扫中他了。
吕战临空变式,鼓荡气机,身形仍旧旋转着。但是拳式已由“夺心三式”中的“旋风锤”转为“钻天炮”,拳上飙起一圈螺旋劲气,直向乔供奉头上迎头夯去。
乔供奉一鞭扫空,忽见头顶处人影晃动,一团拳风已经扑面而来。
拳头还未接近,他已感到脸上手上裸露的皮肤出如同被刀割般的刺痛。他心下骇异,口里怪叫一声,身形滴溜溜地向后飞退,一边飞退,一边收回已经扑空的银蛇九节鞭,再抖手向上抽去,意图用鞭扫开临面夯来的铁拳锋芒。
吕战飞身袭向乔供奉,眼见拳头即将擂上他脑袋了,却突然感觉手腕一紧,一条银光闪闪的九节鞭卷上了他的手腕。他霍地翻身落向地面,手一抄,已将那根九节鞭抓在手心里。接着斜身一撞,整个身体向乔供奉怀里重重地撞了过去。
乔供奉挥舞银蛇九节鞭卷住吕战的手腕。虽然暂时阻挡住那临面而来的雷霆一拳,却没想到自己的武器会直接被对方给抓在手里了。
也有凝气境初期的他手腕用力一收,本想把鞭夺回来,没想到那根九节鞭虽然抽回来了,却连吕战偌大的身躯也一同给抽了回来,两人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乔供奉只感到自己不是被一具人的躯体给撞上,而是撞上了一座钢铁铸造的山峰,那股巨大的撞击力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撞破碎了,因着这股巨大的撞击力,他的身体霍地向后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之后又打着滚撞进那些围观的人群当中。
这两人都是凝气境的强手,所以交锋时电光石火般,迅猛得还未待众人看清楚怎么出手的,便见那乔供奉满地打着滚儿撞入旁观的人群中间,一连撞倒了一大排方才停了下来。
吕战撞飞乔供奉后,回头扫顾左右,只见周围倒下一大哀声惨叫的秘坊方的伤者,可是那秘坊的一号人物范姑娘的身影却失踪不见了。
原来那范姑娘已经看出吕战的武道造诣极高,就算自己和乔供奉联手,恐怕也讨不到好,所以一俟开战,便两脚一撇开溜了。
“哼,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吕战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进人群中,将那个被撞得七荤八素的乔供奉一把给揪了起来,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都赶忙给这少年杀神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
这乔供奉的武道造诣只在凝气境界初期,怎么禁得起即将踏进凝气巅峰的吕战那么狠力地一撞,此时他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内俯受了重创,口中已经狂吐了两大口黑血了。
他望着这如同杀神一般自天而降的少年,分明是在其眼神中认出极其浓烈的杀意!赶忙在那气若游丝地向吕战哀求:“吕大爷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那么贪心,小的愿意加倍,不加十倍百倍偿还那些假丹药。”
旁边围观的人群听到这句话,同时恍然大悟“噢”了一声!
看来这桩公案最终还是错在秘坊一方啊。
吕战对这句迟来的认错道歉丝毫不感兴趣,既然已经开打了,那么自己必须连本带利地索还,要对方百倍,千倍的偿还才是!
“狗才现在说这句话已经迟了。”吕战淡淡说道:“刚才我给了你们秘坊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却要耍无赖抵抗到底,真是自作孽犹不可饶恕。”
乔供奉眨巴着那双小眼睛,可怜巴巴地问:“那,那大爷你只管吩咐,要怎样才能放过小的一条贱命呢?”
吕战冷视着乔供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狗才你现在说的谢罪的话,只能代表你自己,并不能代表整个秘坊。所以,都我听清楚了――我吕战要你们秘坊上下所有人――包括你们后台颜家里管事的几位,都要到我们吕府大门口磕头认错,亲口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坑蒙拐骗之事了!”
“这,这……”乔供奉眼里闪过一丝惊怒之色,暗忖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少年所提的要切未免欺人太甚,关键是还明目张胆把秘坊的后台颜府给牵扯进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难道他真对自己的武道战力如此有信心,要打遍高手如云的颜府而无敌手么??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一条小命如今捏在他手里。而秘坊属下的这么多人马都拿不下他,显然此子估计已经达到凝气境后期以上的武道造诣了――这小子年纪才多大啊,竟然有这样高的修为,一个没落的吕府中何时就了个如此惊天动地的人物!
恐怕也只有请颜府中管事的几位大佬现身,才能制住这个小王八蛋,解救下苦命的自己了。
“好……好,”乔供奉想到这里,便连连点头说:“我一定把大爷的话带到上面去说给范姑娘和颜府中人,就请先放了小人,万事好商量啊。”
乔供奉之前眼神中连续出现的微妙变化怎能逃得过吕战的一双锐目。但是这种奸猾如鬼的小人,丝毫也不放在眼里,自然有收拾其的手段,但他既然抱着要镇压颜府,霸占秘坊的想法而来,自然不会把精力耗在这种小人的身上。
于是他把手一松,在凝聚气机将乔供奉抛上破开的那个大洞处,直接给扔到了外面。
然后抓起一只板凳,往交易大厅中央一坐,朗声对周边众人宣告说:“现在就让狗才去传我的命令给颜府,我在这里坐等半天时间。半日后,如果你们秘坊所有这些人还没到吕府大门口去磕头认错的话――哈哈,那你们这家秘坊,就化为一片灰烬好了。
这句话显然不光是说给乔供奉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周围所有凑热闹的闲杂人等听的。这铁血少年是在用一种霸道无忌的姿态在告诉世人,自己将挑起这一段风起云涌的穿起,了结与颜府的恩怨。同时也正式宣告了他这个吕府未来新家主的堂堂登场!
乔供奉踉踉跄跄地跑出秘坊,他又摇摇晃晃地在街巷里左拐右穿,终于逃进了一家门面极小的赌坊,然后疾步匆匆地穿过大厅,来到后面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
只见在这间布置清雅而宽敞的密事里,赫然坐着那从秘坊逃生出来的范姑娘。
原来这家赌坊,也是属于颜府的产业。由于靠近秘坊,所以范姑娘就拿这里作为万一出现什么不测情况,秘坊众人撤退的落脚点之一。
她看见乔供奉跌跌撞撞跑进来,二话不说,扬起手掌便给了他一巴掌,直打得他口血飞溅,嘴里还蹦出两颗老大的蛀牙。
第九十四章 独挑秘坊(四)
“混账东西,都他妈是你的错!”范姑娘怒声喝骂:“这下我们秘坊可算是丢脸丢到家了,竟然被人给单枪匹马地砸了场子,二百多个保镖都只被一个少年给放倒了。这在整个“天下秘坊联盟”的历史上,还是从未有过之事。”
“范老大骂的是,全是属下的错,属下该死。”乔供奉手捧着红肿的腮帮子,唯唯诺诺地嘟哝着,态度那时谦卑得不得了。
范姑娘发泄了一通后,冷静下来,沉声问:“那小子现在怎么样?走人了吗?”
“没有哪,那小煞星哪容易打发走啊。”于是乔供奉一五一十把吕战那些豪言壮语学给了范姑娘听。
范姑娘听罢,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格格冷笑说,“哼哼哼,他现在不离开,以后恐怕就没机会离开了,还敢说什么等颜府和咱们登门磕头认罪。这小子还真以为我云梦城秘坊是个无人之境,可以任他肆意横行不成。”
乔供奉心中一喜,忍住周身疼痛,问道:“范姑娘说得好,咱们这就去颜府的几位当家出面来收拾那小王八蛋吧”
“不,不忙。”范姑娘摆了摆手说:“现在还没到要请出颜府的时候。”
“为什么?还没到时机?”乔供奉大惑不解,心说那小子可是还在霸占着秘坊,让咱们都有家不能归了,这还算时机不到么?
“因为――一旦去请了颜府出面,你,还有我,我们在秘坊里的地位,就将是仰人鼻息的状况了,怪只怪那邱供奉死得太急了。”
范姑娘皱紧眉头,深深叹息着说:“唉,本来这颜府虽然是云梦城秘坊的大股东。但咱们这些在第一线打理生意的人都是出身于秘坊联盟的。邱供奉在时带领大家齐心合力于秘坊这一块和颜府分庭抗礼,所以之前咱们几个能享有这么高分红,并且在颜府之下自称一派,享有很高的独立性。”
“只可惜邱供奉离奇身死之后。本来颜府马上就想派人来顶替他的位置,再趁势全盘接收生意,将秘坊牢牢控制在掌握之中。是我想尽一切办法,才没让颜府把亲信人物安插进来。这次如果咱们因为这件乱七八糟的破事求他们出手――那么请神容易送神难。只怕这个秘坊,很快就会沦于颜家铁腕治理之下的玩物,再也没有咱们几个说话的地方了,这个道理懂了吗?”
原来这其中还牵涉到秘坊中利益倾轧的纠葛。
“可是……”乔供奉吞了口口水:“如果不请颜府出面,咱们怎么去赶走吕府的那个小煞神呢?那家伙的武道造诣,肯定已在凝气境后期以上了,你我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刚才也发话了,如果半天之内没到吕府大门口去磕头认罪,他将一把火烧了咱们秘坊啊。”
范姑娘紧咬银牙说,“却不知一向势弱的颜府,如何会如彗星般崛起这样一个嚣张跋扈到极点的少年。还引出这么大动静,让我在秘方费尽心思布置了这么久的努力,都很可能付诸东流,真正恨煞我也。”
乔供奉劝说道:“范老大,我看还是请颜府出手吧。要是真被那小杀神一把大火烧了秘坊,到时候,颜府只怕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急,我现在已经请别人先出面摆平此事了。”范姑娘道。
“哦,你已经请别人出手相帮了?快快告诉我是谁啊?”
范姑娘迟疑了片刻,才透露说“你还记得前数日到咱们秘坊来,想要拍卖下一对八级的‘千年桃仙剑’的那双男女吗?”
乔供奉的眼睛越瞪越大:“哦――你是说那个‘云竹双鹤’?我的老天,那可是‘竹仙教’中的成名人物。这种存在怎么能随便跟他们交易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竹仙教’是有名的邪门外道,从不讲什么信义和道理,一旦跟他们有什么纠葛,以后会缠着你不死不休,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的。”
“‘竹仙教’的人又怎么啦。”范姑娘不以为然:“他们既然那么渴望得到八级的‘千年桃仙剑’。我现在开出的条件就是他们帮我杀了那个叫吕战的家伙,我就把‘千年桃仙剑’送给他们,这是一桩非常公平的交易,根本谈不上什么纠葛不纠葛。”
“可是你想过没有,”乔供奉拍着腿说:“他们办完事后,到时又狮子大开口怎么办?‘竹仙教’过来纠缠秘坊,别又没得惹闹了颜府方面,让咱们里外不是人。这个神秘教派一向是有名的小气加难缠,又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情。今后不要惹出什么大风浪来,想轻易抽身恐怕都很艰难了。”
“你少给老娘啰嗦了!要不是你这缺心眼的财迷,能搞出这个天大的麻烦来吗。”范姑娘又扇了他一巴掌,“老娘现在什么都不管了,秘坊是我的地头,先过得了这一关再说,总之得尽快击退了那个吕战,抢回秘坊。至于以后竹仙教要的好处,以后再说。他奶娘的全怪你这朵奇葩!你要是不搞出假丹药的事,惹来了吕府这个小煞神。老娘会去找那对邪门外道的‘云竹双鹤’吗?”
乔供奉被耳光抽得眼冒金星,只好闭劳嘴巴不说话,可他心里却在嘀咕:“女人就是女人,那‘竹仙教’的人能那么轻易地沾惹吗?唉,但愿那对‘云竹双鹤’能够顺利杀了吕府的那个小家伙替我报仇。”
与此同时,在一片狼藉秘坊里,吕战正大马金刀地端坐在交易大厅的中央,马立雄招呼人为他搬来了一张大大的八仙桌,端来了许多种茶水和点心。
另外几名蓝带护院,则把那些受伤的秘坊打手和保镖全部驱赶或者拖拉到外面的石像作坊里去,任其逃散或者自生自灭。
秘坊里的各种交易也已经全部嘎然而止了,那些柜上的鉴定师、侍者等都手忙脚乱地将柜台全部锁了起来。
周遭却还是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无聊人士,云梦城里已经好久没出现这么热闹的火拼场面了,所以那些爱凑个热闹的人,纷纷怀着兴奋的情绪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这也正是吕战要的效果,打架也得打得在“理”,吕府毕竟是云梦城里数百年来根深蒂固的大势力,又有朝廷钦命侯爵的显贵封号,代表着次序和正义。所以行事必须得光明正大。与颜府那种黑白通吃的做法还是要有所区别的,就算要镇压敌人,也得以一种堂而皇之的方式来镇压吧。
奚六子跑进秘坊,来到吕战身边,低声禀告说:“颜府中已经得到秘坊被袭的消息,他们的二、三、四三个当家正离开颜府,向这里赶来。贺长老让我问总教头您要不要支援?咱们府内的玉长老和贺长老与他们三个当家的武道造诣在伯仲间,如果他们二位长老一起来增援,对抗颜府应该没问题呵。”
“不用了。”吕战摇头:“这次咱们吕府参与的人数越少越好。人数多了,打起来反倒碍手碍脚没意思了。”
“哎呦,我说老大你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当家行不行啊?”奚六子笑眯眯的假意询问。
然后介绍说道:“颜府来的这三个当家里,二当家和三当家早就已经是凝气境界中期的高手,四当家原来稍微差点,不过据说去年也已经进入凝气境中期阶了。你老人家一个人对他们三个,注意别吃啊。”
吕战看了看他,心下自己一手带出的这个心腹手下可真是**青年欢乐多啊。
“放心吧六子,我心里有数。”
他与那颜府二当家曾经因为追踪干尸怪魔在“百聚酒楼”前交过一次手,对他的武道造诣有所了解。
那时自己就能稳稳胜过他,而今自己的武道修为又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要胜他单独一个人,当然是稳操胜券了。
即使以一己力敌三位凝气中期的高手,相信靠着自己丹田小空间中收藏的那么多“秘密武器”,也足以让人信心膨胀了。
两人正说话间,吕战突然凭借体内的气机感应,察觉到头顶上方有异样。
他立刻高声对奚六子和马立雄喊道:“你们快让开!”
“什么?”奚六子不解地看向他。
“快走开,有敌袭。”吕战蓦然挥出手,两掌同时推在奚六子和马立雄身上,顿时把两人推得倒飞出三四丈远。
就在这个时刻,天花板上被吕战撞开的那个大洞外倏然飞进几根尖利的竹签子,如同几把利剑般直向吕战的天灵盖上刺来。
吕战伸掌推开两名手下,翻手抓起身前的八仙桌挡在自己头顶上,只闻“嘭嘭嘭”地数声脆响,那几根竹签全部扎在桌面上,深入到镶嵌在桌面上的大理石板材之中。
紧接着,令人惊异的情况再次发生了,只见那几根扎在桌面大理石板里的竹签,倏然重新飞将起来,在空中盘旋半圈,又向吕战的眼睛疾刺而去,几根竹签竟如同活的一般,会自己凌空飞舞,并会自行校准目标进行攻击。
吕战手里挥舞着那张八仙桌,施展出“大雷霆刀法”中的“滚雷刀”式,把手里的那张八仙桌当成一把大锤大刀来挥舞,顿时把只八仙桌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那几根竹签连刺几下,都被吕战的八仙桌给阻挡住了,可这些竹签毫不停顿,继续飞舞开来,直绕着吕战周围盘旋,时不时地寻隙刺下,简直有如极具灵智的活物一般。
第九十五章 云竹双鹤(上)
奚六子、马立雄以及围观众人被眼前的景状惊讶得目瞪口呆,有人回过神来赶紧大喊:“飞剑,那是传说中的虚空飞剑啊!”
可是吕战却知道这绝非是传说中能于百里之外自行取下敌人首级的虚空飞剑,而是另外一种可怕的武道境界——化劲入虚,远距离驭物伤人!
竟然有化劲境界的顶尖高手出现了,这可远远超出了吕战的意料。
依照他所掌握的详细情报,颜府和秘坊里武道造诣最高的,无非是那个身份神秘的颜老太爷,即使那样也未能踏进化劲境界,只是比凝气境巅峰更高一点“半步化劲”而已。
事实上在整个云梦城以及方圆数百里的地区内,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说有化劲境界的顶尖高手出现过。
这个世上,能修练到化劲境的人物,毕竟是少之又少。放眼整个大楚帝国十州八十八郡数亿人口中,化劲境的绝顶存在绝对不会超过区区一百人。
可是那驭使竹签的人呢,现在又隐身于何处?
据说进入化劲境的绝顶高手,能够驭物于数十丈之外杀敌伤人。难道那驭使竹签的人还在很远的地方?
吕战一边挥舞八仙桌紧紧护住自己全身,一边把五官六识完全放开,在丹田内小空间的帮助之下,感应着周围环境中所带有异动的气机。
却是感应到了!那驭物之人果然在天花板上方,就在靠近那个大洞口的位置。
一旦找准方向,吕战立刻展开反攻,他可不想老是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被几根看似柔弱的竹签给追得团团转。
吕战长啸一声,双腿猛踏地面,身形离地而起飞纵向头顶上的大洞处。同时他把手里的八仙桌舞得如同一团巨大的木球紧紧护住自己的身躯。
而那几根竹签也紧追在他身后,“叮叮咚咚”一阵乱刺,再次被横扫过来的八仙桌给挡开了。
吕战飞身跃至天花板上的大洞,就在他的身形即将穿洞而出,到达地面时,忽闻得洞口边传来两下喝叱声,洞口上方瞬间晃出两道身影,两把竹剑挟着犀利的气机向他头顶猛刺过来。
身在空中的吕战避无可避,只好大喝一声,把身上的气机注入手里的八仙桌上,顿时令这张被他挥舞得密不透风的八仙桌周围飙起一团狂暴以极的旋风。
两把竹剑全部刺上了八仙桌,只闻“嘣”地一声碎响,一张紫檀木镶嵌大理石的八仙桌硬生生地被两把竹剑给劈开了。
可是吕战施加在八仙桌上猛烈的气机也令那两把竹剑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只听得两声惊呼响起,挡在洞口的那两道人影倏然分了开来,向旁边退去。
借着这个时机,吕战穿过洞口,纵身跃了出来,两脚稳稳地落到外面的地面上。
他举目向身前看去,只见在他对面,站立着一对年约三十多岁,手握碧绿竹剑的男女。
这对男女长相普通,装束打扮几乎一模一样,都穿着一身碧绿色的劲装衣衫,而他们的耳朵上挂着竹子耳环,手臂上套着竹子镯圈,就连脚上,穿的也是竹子辫成的竹鞋,浑身上下,都有青翠欲滴的竹子的气息。
在他们背后,斜背着一只箭袋,可那箭袋里,装的并非是箭枝,而是一根根长约两尺,头端削得又尖又利的竹签,就跟刚才袭击吕战的那几根竹签一样。
吕战惊疑地看着对面那对男女,看这两人的打扮,绝非颜府中人,甚至不是大楚帝国本土人士。
更令他惊异的是,刚才用八仙桌和他们的竹剑碰了一招,虽然只是一次很短暂的接触,但他却感觉出,对方这两人并非化劲境界的高手,修为甚至连自己这个凝气境后期都不如。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几根竹签上真的附有什么异术或者邪术,而非真是象化劲境界的高手那样远距离以气机驭物。
“尔等是谁?”吕战扬眉问道。
“我们是‘云竹双鹤’,”那男的说:“我是云鹤子,”他指了指旁边女的道:“她是竹鹤子。”
“‘云竹双鹤’?”吕战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自己几时得罪过这对奇装异服的狗男女,“尔等与我有何怨仇,竟要这般突袭追杀?”
那云鹤子笑了笑说:“嘿嘿,既无怨又无仇,可是小子你必须得死,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哦”
“噢,我明白了。”吕战点头道。原来这两人竟然是秘坊雇来消灾解难的杀手。
面对敌人雇来的杀手,就用再多废话啰嗦了,因为杀手只认钱不情认理,费尽口舌解释都是枉然。
吕战便不再答话,身形一闪,已经迫向云鹤子,右掌横削而出,激发出一团肉眼可辨的气机锋芒,直砍对方的腰肋。
照理说云鹤子面对这凌厉的一招时,本该躲闪或者格挡的。
可是那云鹤子非但没如吕战预想的那样躲闪或出招格挡,而是霍然挺剑,直向吕战的面门刺来,浑然不顾那记攻向自己腰肋的杀伐之招。
这一下颇出吕战的意料之外,眼见得自己的右手掌即将砍中云鹤子的腰部了,却见旁边的竹鹤子倏然横出一剑,直将吕战的右手掌格挡过来。
原来这两人竟是用相互易位的古怪方式做着配合――你守我就攻,你攻我就守,如此一来吕战攻向云鹤子的一招便被一直专心守候于旁边的竹鹤子给轻易化解了,而云鹤子攻向吕战的那一招,则有很大机会一击而中,威力惊人。
这种古怪的对战方式,令吕战微微一惊,赶忙收掌侧身退开两步,让开男的云鹤子那显然有八级兵器威能的竹剑。
可是这时女的竹鹤子已经改守为攻,一剑向吕战背后刺去,吕战不得不伸出左掌放出一堵气机墙去阻挡竹鹤子的竹剑攻势。
但那云鹤子的竹剑又挑向吕战的左掌手腕,迫得吕战不得不再次往后退,躲开竹鹤子刺向自己背部的剑芒。
三人你来我往交手数个回合,吕战被两人紧密的配合逼得手忙脚乱。原来这两人竟是联合技击的高手。
不过经过几下的较量,吕战心里还是有了一点底气,这两人绝非什么化劲境的顶级高手,他们的实际实力最多也就是凝气境界中期而已,比自己还差上不少。
可是凝气境界的人怎么会施展出化劲境界的功法和威能来呢?
吕战心下暗自警醒,不能让再这对“云竹双鹤”给逼着打了。他们两人双剑合璧,招式互补,加上两个人心意相通仿佛雌雄同体了一般,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如今果然遇着这个情况――那吕战这一双铁拳对着那四只套满了绿竹的手掌,恐怕是要吃亏。
吕战转念之间,心下有了主意,却是准备试试他新学的本事。
只见他心中默念那本新修炼的《狮牙裂空掌》的功诀,把气机逼出手掌三尺处,霍然一掌自虚空间向云鹤子身上劈去。
本来这一招该是一旁的竹鹤子出剑格挡的,但那竹鹤子目测对方的手掌离云鹤子身体还有蛮远的距离,也没有感应到脱手发射出的气刃。
所以心中一懈怠,出剑的时机便慢了那么一眨眼的时间,可也就是因为慢了这么一点点,便听云鹤子“哎哟”地一声,左肩上霍然裂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里边森森的白骨,鲜血也飞快得沁出衣袖流了出来。
竹鹤子吓得“呀”地尖叫起来,仿佛这一掌是砍在她自己身上,但她还是搞不明白,对方的手掌明明没碰到云鹤子身上,怎么云鹤子便被伤着了呢?
就算是对手凝气外放,化气成刃,但是这种脱手飞出的气刃有迹可察,而且其威力根本就不足以伤得那么重的。
吕战一招伤敌,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凝气化作三尺多无声无息的掌锋气刃,第二掌又向云鹤子身上劈去。
这次竹鹤子倒是上心了,抢在前面伸剑格挡,哪知对手手腕一转,又向自己身上虚空劈了过来,而站在一旁的云鹤子因为受伤流血有点发懵,竟没出剑帮她格挡,只闻“嗤”地一声,她的肋部一阵火辣辣地疼痛,竟然也被一道锐利无比的气刃割出一条血口子。
“啊,是掌锋气刃,快退!”竹鹤子尖叫道,她总算看出来了,对方竟然练成了传闻中不用脱手施放的掌锋气刃的绝学,这可是掌法中的极为高深的境界了。
两人飞速向后退开,对于掌锋气刃这种可以于虚空间无声无息伤人的绝杀之技,他们这种需要相互配合打法显然有点失效了。
吕战得势不饶人,飞身向两人追杀过去。
云鹤子和竹鹤子一边向后飞退,一边从背后的箭袋中各拔出三根竹签,待到吕战追近时,突然扬手把手里的竹签向吕战身上掷去。
吕战身形向下一伏,六根堪比七级兵刃的竹签擦着他的背部向后面飞了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忽见竹鹤子飞身跃起,纵身跳到云鹤子的肩膀上,她的两腿夹住云鹤子的两肋,就这样骑坐在他的肩膀上。
两个人四条手臂同时向前平举,手掌遥对着那六根飞向吕战的竹签,口中年年有词。
第九十六章 云竹双鹤(中)第三更!
那六根掠过吕战背部的竹签仿佛受到天外魔神召唤一般,霍然倒飞了回来,直刺向吕战的背部。
吕战伏身闪开那六根堪比七级兵刃的竹签后,刚直起腰,便见对面两人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合抱在了一起,正自奇怪他们干嘛要那样时,忽然感到背后破风声迫近,竟是又有东西在疾刺向自己背脊。
他惊得猛地委身倒地,团身跃向一旁,只闻嗖嗖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六根尖利的竹签擦着他的身体肌肤飞了过去。
好险!
原来这些竹签竟是这样“活”过来的!
“云竹双鹤”一招没有奏效,四只手各打两个手势,只见那六根威力奇大的竹签在空中绕了半个圈子,调转尖头,从六个方飞速的向刺向吕战处。
吕战气机凝灌双掌,挥起掌锋气刃劈向一根临面飞来的竹签,掌上锋芒直接劈上竹签,凝注在手掌之上的气机与遥控竹签上的气机遽然相碰,激起“嗤嗤”的气流交击之声。
那竹签虽被掌锋气机劈飞向了一旁,可是吕战也感到自己手掌一阵酸麻,体内气血翻滚不已。对方注在竹签上的气机竟是如此强劲,怕是要达到化劲境初期的威能了。
六根竹签在“云竹双鹤”二人的联手操控下,从几个方向包围住吕战,轮番对他发动攻击。
这期间云鹤子和竹鹤子始终保持着身体抱合在一起的古怪姿势,口中还隐隐约约念念有词。
吕战以灌注在手掌之上的气机锋芒为刀,施展出那套“大雷霆刀法”中的“滚雷刀”式,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
其实“大雷霆刀法”中的“轰雷刀”式攻防兼具,更适合他此刻使用,既能防守住对方六根行动轨迹神鬼莫测的竹签;同时又能向对方发动反击。
对方此刻身体紧紧合抱在一起,看似紧密无间,其实动作肯定不如单独行动时来得自由敏捷,此时向他们发动进攻,只要能近得他们的身体,立刻能破了他们的合体之势。
但是吕战这边并没有马上攻杀过去,他之所以先用采取守势,其实是想借机观察一下,那两名绿衣怪客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操控住六根竹签的,并且使其上面的威能竟然可以和化劲境施展出的相提并论,这是如同三少爷施展过的那样的邪术呢,还是某种不知名的异术呢?
就在吕战与“云竹双鹤”剧斗之处大约五十多步开外的围观人群中间,站着范姑娘和乔供奉二人,他们眼看着“云竹双鹤”凌空空操纵着六根飞剑般的竹签,把吕战逼入只守不攻的囧境,二人心中一阵暗喜,想着这个吕府的狂妄之徒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便要被那竹签扎个透心凉了,就算不死也会受创极重吧。
两人正自窃喜不已,忽闻身后有人在轻身说:“哎呀呀,范姑娘居然敢跟‘竹仙教’的人纠缠在一道做交易。这下你是要作死啊,‘竹仙教’可是有名的刺头儿牛皮糖,粘到谁谁倒霉,想扔都扔不掉哦。”
范姑娘和乔供奉吓了一跳,赶忙回转头去,却见身后站着一名又瘦弱又矮小的中年汉子,正在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啊!是三当家。”
一脸惊异之色的范姑娘想了想,面色忽然柔和了下来,她轻轻地拍了三当家肩头一记,嗲嗲地说道:“三当家你作死啊,想吓唬死奴家还是怎么地?干嘛鬼鬼祟祟地站在我们背后哇?不能当面打个招呼嘛。”
那三当家手指着站在身边的一个高大的胖子和一个相貌威严的黑瘦汉子酸溜溜地说:“我和二当家、四当家站在这里蛮久了,是范姑娘你自己全神贯注只盯着吕府的那个小白脸。连瞟都没瞟过我们一眼哦。唉,你是不是看上吕府的那个小王八蛋了?要是真动了春心,就跟我说实话,老子马上拍拍屁股走人,以后再也不进你的闺房用鞭子抽你用蜡烛烫你玩儿啦。”
“我呸,我要是对他动了花痴,还会去招惹上‘竹仙教’这对煞星吗?”
范姑娘咬牙切齿恨恨说道:“老娘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亏你还是堂堂的颜府三当家,真不知在吃的哪门子干醋。”
“恨不得扒皮吃肉。”三当家撇着嘴角更加酸涩地说:“这叫爱之切恨之深,切肤之痛没听说过吗?我算看出来了,你这老娘们是老牛想吃嫩草,吃不着才会因爱成恨的吧。”
“三爷你今天是怎么了?尽在这说些胡言乱语的。”范姑娘嗔怒道:“爷你老人家没看到咱们秘坊都毁成这样了,生生被吕府个没长毛的小子给欺负到头上,搞得焦头烂额了吗?”
站在后面的身材肥胖的二当家开声说道:“这里是你秘坊的地盘,老夫现在怎么看你们俩象做了贼似的鬼鬼祟祟,要混在人群里望风啊?”
范姑娘和乔供奉“啊”了一声,两人尴尬地互相忘了一眼,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给个合理的解释。
二当家身旁站着一名又高又瘦,脖子如同板鸭,腰里挂着一根三节棍的黑脸汉子,他冷笑着说:“是被人家赶出来后怕我们老颜家插手,才找竹仙教那帮怪物出场收拾局势,而自己都不敢正式露面了吧?嘿嘿真够丢人的,秘坊落到今天这个凄惨的地步,都是你们两人经营不善的结果。”
乔供奉被他说得脖子一缩,一点声音都不敢发。
范姑娘却两手一叉腰,生气地说:“我说四爷,话可不能那么说,咱们这些做道上生意的,哪个没碰上过落魄的时候?你老人家不要光说风凉话落井下石好不好。那个姓吕的小煞神可都发过话了,要我们秘坊全体上下,连带您颜府四大当家都要一起到他们吕府大门口磕头认罪,这事才算揭过去呢――凡是云梦城的人,都知道我们秘坊与你们颜府唇齿相依,我们秘坊这片嘴唇被别人撕开了,你颜府这副牙齿能不感到寒碜么?”
“你……”四当家鱼眼一瞪,便待痛斥牙尖嘴利的范姑娘。旁边的三当家赶快拉开他:“算了算了,别跟她一个女人家计较,事已至此咱们还是谈正经的。”
他转过身看着范姑娘:“你们秘坊发生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所以才会一道赶过来掠阵。现在看吕府这几年韬光养晦下来,表面上看似窝窝囊囊,步步退缩。实际上竟然在暗中培养出一点气候出来。我来前仔细去调查过了,那个姓吕的小子以前不过是吕不凡的一个地位很卑下的堂侄远亲,在吕府里差不多就跟奴仆杂役没什么区别。可是在去年吕府的‘演武大考’上突然冒出头来,而且还跟二当家的小公子……”
他侧头看了一眼二当家,见他面色阴沉,不忍继续往下说了,只好跳过那一段,总结说:“总之这家伙是个狠角色,我们一时疏忽,竟然让吕府养出这么一条猛虎来。所以今日必须把他给除了,你们秘坊既然已经找不出人来跟他斗了,那么就让开一旁,让我们颜府来彻底收拾了这小家伙。”
“谁说我秘坊找不到人了?”范姑娘把脖子一犟,手指着作坊中间的那片空地上剧战中的三人说道:“三爷请您睁眼给我看清楚了,那个姓吕的小王八蛋,被我请来的云竹子双鹤如此压着打,最多也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了。”
作坊中间的那一大片空地上,吕战与“云竹双鹤”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
这时的“云竹双鹤”已经连换了好几个动作:
他们一忽儿身体叠罗汉般上下叠在一起,
一忽儿两手相牵呈亲密伉俪状,
一忽儿以背相抵呈相小鸟偎依状,
一忽儿**呈色男荡妇状,
当着满场的观众尽呈旖旎柔情,极尽所能展现肉麻风姿,看得满场观众口水横流,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小心肝儿几乎从嘴巴里蹦了出来。
身在战场中央的吕战却浑然没感觉到对手的似水柔情,在他眼里,对手的每一动作,其实都暗含着浓烈的杀机。
此刻飞绕在他身周的竹签,已由六根增加到十根,竹签上下左右全方位包围着他,忽而寻隙下击,忽而从下撩刺,忽而左右夹击,忽而前后突袭。
每根竹签上都挟带着犀利的气机,一旦刺中,只怕当场要穿身而过,血流不止了。
这已完全是化劲境界的战斗方式了!
可是那对“云竹双鹤”,明明只有凝气境中期阶的武道造诣,怎么可能发挥出超逾好几个小境界的威能呢?
吕战并不惊慌,只是一边与之缠斗,一边用心观察,终于让他看出了点其中的奥秘——
合体阵法!只需要两个人的阵法!
这对“云竹双鹤”虽然不断变换身姿,但两人始终对应着阴阳相辅,刚柔并济的法则,他们脚踏阴阳,意守两仪,竟然是在演绎一套阴阳两仪阵法。
第九十七章 云竹双鹤(下)
在《天将衍化全册》的“布阵篇”中对于这种类型的阵法有着详细的描述。
阵法的妙处就是将两个以上的凡人的力量合在一起,以一种阵形演化的方式使两人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甚至超出自身力量数倍的威能,从而达到以弱胜强的目的。
在鬼面崖之战时,吕战已经面对过一个五十人组成的“盘云铁塔阵”,但那阵势远远没有演练成熟,所以发挥出来的力量并不显得特别惊人。
可是眼前的这对“云竹双鹤”,则把合体阵法演绎到了极致,不仅使得两个凝气境界中期的人能够发挥出化劲境界的攻击威力。
而且他们还能灵活地施展各种动作,不像鬼面崖的“盘云铁塔阵”,五十个人傻不拉叽地待在原地动都不能动弹,一旦阵型被攻破,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所以“盘云铁塔阵”只是适用于大规模战阵上团队厮杀的场合。
而这一对“云竹双鹤”所演绎的,才是真正适用于个体间武斗较量的场合。
而在《天将衍化全册》里,不仅有教人布阵的篇章,也有教人破阵的篇章。
吕战既然已经看出“云竹双鹤”演绎的是一个阴阳奇阵,自然会结合《天将衍化全册》中所描述的细节,找出破解“云竹双鹤”的方法来。
经一番过细密的观察后,他发现“云竹双鹤”无论怎样变化身姿,两个人的身体都始终有一部分是连在一起的,或者是手牵在一起,或者是背靠在一起,或者是你骑在我身上,或者是我靠入你怀里。
两人靠着身体的接触,把两人身上的气机合成一股,然后用演变阵型的方法,使劲道威力再加强一倍有余,这就达到了化劲境初期的威能,从而做到远距离驭物伤敌,隔空出招的地步。
按照《天将衍化全册》中所记述,要破解这种合体式的阵法,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想法将两人分开即可!
在鬼面崖上,吕战所遇到的“盘云铁塔阵”是以守御为主的阵型,那种阵发攻击力不高,但是防守得固若金汤,所以吕战费了好大劲才寻隙攻破了此阵。
而这“云竹双鹤”所演绎的阵法,看上去则是以攻击为主的阵型。一般来说着重攻击的阵型在防守上并不见得能有多强。
所以吕战此刻要做的,就是强攻,找准对方弱点的强攻!以剧烈的攻击去冲开阵中两人的默契配合,从而破开此阵法。
吕战之前一直在使用“大雷霆刀法”中的“滚雷刀”式守住阵脚。并非是他斗不过人家,而是因为对敌手明明都是凝气境中期阶段的武道造诣,却能使出貌似化劲境的功法和威能充满了好奇。所以一直以守势拖延时间好仔细观察对方,在看遍了敌人使出的所有招式套路后,从而察觉出其中的奥秘。
在费了一番心思揣摩之后,这少年已然窥破“云竹双鹤”能威力倍增的秘密实际上是演绎阵法所致,便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倏然之间由守转为攻杀。
只见他大喝一声,挥舞掌锋气刃劈落挡在面前的两根竹签,两脚用力一蹬,身形如同箭矢般射向对面两个正缠缠绵绵如同一对青蛇般绕在一起的“云竹双鹤”。
此刻,他所用出的招式,竟是“大雷霆刀法”中最具气魄,却也最危险的后二十七招——“惊雷刀”式!
“惊雷刀”一旦出手,就完全放弃的防御,只凭借一股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壮烈气势杀向敌人。
“云竹双鹤”这边靠着一套阴阳相辅的两仪阵法,飞出十根竹签围住了对手,表面上看这两人占尽了先机,实则其中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们本身的实力并不算是十分强大,这凝气境中期的修为还是利用竹仙教中一种古怪的秘法直接从锻骨境提升上来的,所以根基不大牢固,体内的气机量也比平常的凝气境高手要明显少上一些。
所以最怕的就是打持久战,这也是他们这个阵法最大的破。眼下靠着一个奇阵,虽然暂时抢得了先机,却久战不下这少年对手。
两人身上的气机在不停地消耗流逝中,越来越显衰落,这令他们心里渐渐地焦躁起来。
谁知就在这当口,对方突然放弃守势,如同狂狮狩猎般向他们冲杀过来。
这两人心中一懔,赶紧催动那剩下的八根竹签,追驰于对手的身后,力求在对方冲入己方阵法之前就刺杀对方。
吕战身形往前怒射,动作快如闪电,追在其后的八根竹签,只有三根刺上了他的后背,却被他贴身穿的那件九级“天蚕缠丝甲”给挡住了。其余五根虽然距离他的身体很近了,却因他也在高速冲行中,竟是没法追上他的身形。
短短的一瞬之间,从吕战猝然发动攻势到冲进“云竹双鹤”的阵圈,这其间飞快的变化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他挟着风雷之势而来,一近两人之身,立刻挥掌而出,两掌掌刃锋芒裂开眼前的空气,直往那一对紧紧相抱合在一起的“云竹双鹤”身上飞斩而去。
这一招一往无前,完全放弃了一切杂念,浑然一副天地同寿的气势。
那“云竹双鹤”眼见得对手如同一头狂狮般,浑然不顾身后的竹签,挥着手掌直向自己身上劈来,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眼见得对手的那只蕴满气机的掌锋气刃已经劈临他们身前了,两人惊惶地牵着手,飞步向后退着,边退边催动竹签,意求在对方彻底破了自己的阵法之前做最后的努力,以期先行伤了对方。
武斗的两方一进一退之间,动作都快如旋风。
吕战感到背后又被竹签给刺上了,甚至感到腿部也有剧烈的刺痛感,但他浑然没有停顿的意思,继续向前怒冲而去,掌刃锋芒直指对方那牵在一起的两只手。
飞步退行中的竹鹤子甚至已经感觉到对面那只手掌上的锐利气机已在切割着自己紧握住云鹤子之手的手臂了。
她终于害怕了,她可不想以后成为独臂的残疾人士,于是惊叫着放开云鹤子的手,斜身向一旁闪避了开去。
两人的身体一旦分开,其阵法不攻自破,那几根几乎已将刺上吕战身体的竹签,倏然间失去了动力,就算已经刺上吕战身体的,也于一瞬间变得毫无杀伤力了,纷纷从他身上弹落到地面。
就在竹鹤子的手放开云鹤子的手的那一瞬间,吕战的掌刃锋芒也已经斩击上了云鹤子的手腕,只闻“哇啊”地一声惨叫,云鹤子的一只手掌飞天而起,化出一道血线,摔落在地上尘埃之间。
吕战一掌分开“云竹双鹤”,他停下追击,转头看了一眼大腿,只见一根竹签插在他的大腿肌之上。
他眉头也不皱一下,便把竹签拔出,随手扔在地上。这才昂首走向“云竹双鹤”。
那云鹤子手捧着喷血的断腕,眼见得吕战向他走来,哆哆嗦嗦地向后退着,口里抖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吕战上下大量了他几下,简短地吐露一个字:“滚。”
云鹤子疼得嘴唇发白,他阴冷地看着吕战,兀自嘴硬道:“今日断腕之仇,我们记下了,以后我‘竹仙教’定当再来向阁下讨教。”
“你若是还想自取其辱,那我随时恭候。”吕战慨然应道:“不过我今天只取了你一只手掌,以后若是有胆再来,就取你项上人头,而已。”
那云鹤子听出他谈吐之间凛冽的杀意,顿时变得哑口无言。这时旁边的竹鹤子凑了过来,伸出手想帮他止血,却被他一把推开,口里尚自骂道:“滚开,你这临阵脱逃的贱人,我们竹仙教最恨的就是你这样背叛盟约之人,以后别再在老子面前出现。”
说完,捧着断腕忿然走开。
“你……我……”那竹鹤子看着云鹤子的背影,追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她尴尬地转头看看左右,忽然顿顿足,捧着脸,掩面哭泣着往另外一个方向逃开了。
这对神仙眷侣般的“云竹双鹤”,就此算是分道扬镳。
吕战转头看着人群,他在与“云竹双鹤”交手时就已经用超人的感官发现了范姑娘和乔供奉躲藏在人群后面探头探脑。
于是他对着范姑娘的位置朗声说道:“秘坊主事的范姑娘,别躲藏了,出来说话吧。”
人群向两旁分开,范姑娘犹犹豫豫地走到了人群的前面,在她身后,还跟着颜府的四当家,最后才是耷拉着脑袋的乔供奉。
吕战虽然没跟颜府打过交道,却鉴于知己知彼的道理,已经打听清楚一些有关于颜府的资料。现在看见颜府的四当家出现,他心中冷笑:真正的大鱼终于浮出水面了。”
颜府,正是他这次真正要收拾服帖的对象。
“范姑娘,你派来的杀手我已经赶走了,你们秘坊和颜府亏欠我们吕府的东西,是否该落实行动了?也好让围观的诸位看场大热闹嘛。”吕战高声问道。
第九十八章 连战凝气(一)
“我们秘坊没有亏欠你们任何东西。”范姑娘硬着头皮说道:“你们吕府不要欺人太甚,别以为把我的人都打伤打残了,再霸占秘坊的场子,我等就会屈服于你。”
吕战冷笑:“哦,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们这一大群人啦。呵呵,秘坊本来是公平交易的地方,象你这样颠倒是非,拼死抵赖的人,怎么配做秘坊的主人?”
“是啊,她是不配做秘坊的主人。”颜府的四当家走到范姑娘身前,对着吕战说:“从今日起,秘坊就由我颜府来完全管理了,小子你有什么事,尽管对我来叙说就是。”
范姑娘恨恨地白了四当家一眼,垂下头,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在云竹双鹤不敌败退之后,她心下也清楚只有请颜府出面才有可能善了今日之事。
当然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她和出身于秘坊联盟的这一派系将彻底失去在秘坊的权柄,日后只能仰人鼻息而已。但事到如今,面对一个如此凶悍而蛮不讲理(这女人自己心里如此认为,因为吕战根本不肖于和做她口舌之辩,只会用拳头说话。)的吕府小煞星,作为秘方主事之人的范姑娘也只好默默接受了这个结局。
“哦,是吗?”虽然已经知道眼前之人是谁,但吕战还是故意问上一句:“敢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颜府四当家便是我。”四当家傲然扬头回答。
“哦,颜府的四当家?”吕战带着如春风般柔和的笑意说:“这么说来,颜府算是正式接管秘坊的事务了?”
“正是如此,没错啦。”
“那么我们吕府与秘坊的那件欺诈交易又怎么说?”吕战质问道:“八十颗假‘培元丹’,还有无故重伤我们来讨说法的人。这笔帐嘛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就看你颜府接管秘坊之后怎么算了。”
四当家听罢阴声笑道:“如君所言,若是要细细地算账,吕战你打伤我秘坊那么多人,又用蛮力砸坏秘坊的天花板,还引起骚动弄坏我秘坊的声誉,更是吓走了我的顾客,这一笔笔的帐又该如何计较?恐怕比你说的那笔不知要大上多少倍。就算拿你整个吕府的产业和人口来赔偿,只怕都不够喔。”
吕战注视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问:“不知四当家你说的这番话只是你个人一时犯糊涂后的意思呢?还是整个颜府的意思?”
四当家扬起下巴,露出一丝明显的轻蔑之色:“我是颜府的四当家,不是象阁下这样名声不显的小喽啰,你觉得我说的话还不能代表颜府吗?”
吕战点点头,“好,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啦。我说过,事情刚开始就是理亏在秘坊,当时只要他们给我们一个说法作为交待,我吕战自然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结果却是秘坊要耍无赖到底,以至于我忍不住出手小小的教训了一下。而现在看四当家你现在这个骄慢霸道的样子,恐怕也是准备以武斗来解决此间之事了?”
“着啊。”四当家脸上做出一个狰狞以极的表情,“就拿你吕战先开刀,然后再去收拾吕府那帮不识抬举的龟孙。小子你快抬头再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吧,过了今朝,你将没机会再见到明天的阳光了!”
吕战闻言淡淡一笑,摇着头道:“你们秘坊完了。做了错事不承认倒也就罢了,还要杀人灭口,这天下的商家如果都象你们这样,那就不是俗话说的无奸不商了,而是――无恶不作!该打该杀!”
四当家眼睛眯起,眸里闪过一缕凶芒,用只有彼此两人听得见的细微声音说:“秘坊之所以叫秘坊,本身就意味着有许多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光的事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中,本来就是由强者来制定游戏规则。”
吕战哼了声:“一个强者如果不知道反省自己的话,他最多也仅会停留在强者这个境界,而成不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存在!”
四当家阴恻恻笑着说:“成不成得了更强的存在,那还是要靠实力的高低来说话,可不是动一动嘴皮子就能决定的,现在就让你小子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实力。”
说罢,他手腕一抖,挂在腰间的松风三节棍已经操在手掌心。他把那根由三根松风谷炎铁精钢经过八百淬八百炼而成的八级三节棍在手里舞了舞,旋出两团雪亮的银色光弧。
他刚才已经亲眼目睹过吕战对敌“云竹双鹤”的场面,知其竟会传闻里在凝气境极难练成的掌锋气刃绝技。这可是一门十分玄奥高深的功法,就如同手里有一对隐形的精钢锋刃,稍有不慎,便会被来去无踪的气刃给伤着,端是厉害非常。
所以他不敢托大,一出手就用出了自己的兵刃,意求让自己与对手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里。
吕战两掌交叉着横在胸前,他的眼睛望着对方,心里却在暗暗生疑:按照奚六子所提供的消息,颜府的二、三、四三位当家应该都过来掠阵了,可是此时怎么只看见其中一个呢?而且还是武道造诣最弱的一个,其他二位为何不出现?
难道他们是讲究光明磊落的堂堂之阵,不想打以多欺少的群战。所以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不会啊,据他所掌握的有关于颜府的详细资料中,颜府众人做事向来都是不择手段,心黑手辣的。
那么事情只能有第二个解释:就是对方中有人躲在一旁准备实施暗算。
那颜府二当家是个暗器高手,他要是躲在暗处来个突然袭击,可是相当危险的。
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三当家,据说此人隐匿身法的技巧极高,极为擅长根据周围的地形与战局的形势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攻击手段,非常的难缠。
看来接下去这场战斗,不仅考验着他的武斗实力,还要考验他的气机持久力,反应能力、和临场应变的能力。
这将是一场凶险异常的考校。
四当家凝灌气机于松风三节棍之上,举在手里舞出几团气机波纹,极尽卖弄之能事;吕战对此却视若无睹,保持着不动如山的姿态。围观的众人知道期待了半天,双方终于是进入生死相搏的战斗模式,不由得又兴奋骚动起来。
四当家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围观群众面前拼杀武斗,心下不由得有些小紧张。于是打起精神,暴喝一声,身形旋转飞跃,放开手里的松风三节棍,挟带这鼓荡的气机,当作鞭子一般向对手拦腰横扫过去。
吕战默念《狮牙裂空掌》的功诀,激发体内那源源不断地气机,令手掌处形成掌锋气刃。当四当家的八级兵器扫近自己腰部时,他横起一掌斩向三节棍。
“嗤”地一声脆响,金属棍身碰上无形的掌刃锋芒,棍身上裹胁的气机与掌刃上飚出的气机碰撞于一处,气流急剧磨擦之下,却是发出尖锐刺耳之极的声音,嗡嗡嗡不绝于耳。
只见三节棍八百淬八百炼的棍身倏然被弹了出去,吕战随即迈步,身形紧随倒弹而回的三节棍一起漫卷向四当家处。
四当家起先的一招只是试探性的攻击,他想以此来探明一下吕战的真实战力到底有多强。哪知对方甫一接手,不仅用掌刃锋芒弹开自己的一棍,并且打蛇随棍上,全力向自己扑来。这让他暗自紧张,将一根松风三节棍在自己身前旋舞出一团耀眼的银圈,意图抵挡住迎面飞扑而来的对手。
而吕战在第一回合的接触中,已经探出对方应该是还留有后手,并未全力进攻。因此他进一步判断出这四当家很可能只是做个诱饵,尽量吸引他的注意力;而真正吕府的杀着,却是依旧隐藏在暗处的那二当家和三当家。
既然知道对方只是想当个吸引注意力的可怜诱饵,那么吕战自不会得遂他意。所以他全力冲向对方,一出手就是猛烈杀招。这样一来可以让自己尽量靠近四当家,这样另外两位颜府当家若想施方暗算,也得同时顾忌一下四当家的安全,不要被波及到。
再有他也想速战速决,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打头阵的这个一个相对最弱的敌手,另外那两个自然就得现身了。
是故他全力冲杀近四当家,人还未到身前,掌上激发出的气机锋芒已经搅乱了四当家的三节棍棍法,接着他双掌左右开弓,抽取体内庞大的气机,飙起一股又一股的气刃,连珠炮似地向对手身上各处要害挥洒飚射而去。
四当家手舞着三节棍的两端,一边向后退却一边挥棍,左右支绌地连挡下吕战五五二十五记掌锋气刃。
在经受了一轮眼花缭乱的攻击过后,他两手上的虎口都被那狂暴的攻势给震出了大大的血口子,身上也有多处被吕战飚射的锐利的气刃给割破割伤;幸亏他身上穿着一件珍奇的八级护身软甲。否则只这一轮攻击下来,他的胸腹要害部位,非被斩出几道凄厉的伤口,遭受重伤不可。
第九十九章 连战凝气(二)第三更!
云梦城的秘坊位于地底,地面上是一间非常大的石造像作坊。
作坊的一边堆着大堆的用于雕琢的石料,另外一边则排列着一排排已经雕刻好的各类石造像,其中有各种各样的祥兽瑞鸟、有形态各异的供凡人礼拜的神魔之像,有大户人家花园里常用到的石灯石桌等等。
此刻四当家边打边退,所退的方向正是那群石造像的位置。当他好不容易挡开吕战的第一轮狂攻之后,突然矮下身子,也顾不得自己凝气高手的形象了,身形直向旁边一尊石造像处滚去。
吕战早就在紧紧关注着四当家的一举一动,眼见得对手突然撤身往后飞退,他想也不想,提纵起身形紧追着对手向旁边翻滚而去.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传来“叮叮叮叮”地几声轻响,足有十三把乌金飞镖插在他刚才所站立位置的地面之上。
这颜府的二当家终于是出手了。
吕战翻身躲开二当家的十三把连环飞镖,掌锋气刃锋茫顺势一斫,向滚在身前的四当家扫去。
四当家没想到这少年的反应如此机警灵敏.自己刚才打滚退却,就是为了让开空隙供二当家发动突然袭击的,所以并没发现对手竟然紧紧咬在自己身后,也是贴着地面在移动。
待他自以为翻滚出二当家所发暗器的危险地带准备站起身时,忽然感到脚边有异状,竟是有一团光影也闪到了自己眼前。
四当家大吃一惊,蹬脚全力向上纵身而起,施展御气提纵之法,身形飘向旁边一尊石狮子的头顶上。
可惜他纵身的时机始终是晚了那么一点点,逼迫近他的吕战右掌间掌锋气刃已经发动,无形的气刃锋芒直划过他的小腿出,带出一线殷红的血痕。
四当家斜身摔落在石狮的头顶上,只感觉左边小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小腿上一大块锻骨如刚的肌肉已经连皮带肉地掀了起来,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他这时才“啊呀……”地痛叫出来。
也就在这时,地面上的吕战纵身飞跃而且,高高掠过三尊石造像,双手掌锋气刃劈开面前的虚空,直往四当家的天灵盖上狠斩而去。
四当家痛得浑身直哆嗦,倏见吕战如同天外战神般飞临自己的头顶,两掌使出未能巨大的气刃锋芒,直往自己脑门上直斩下来。
他惊骇万分得狂挥起手里的三节棍,在自己头顶前边舞成一团银光熠熠的防护圈,口里更是顾不上所谓的高手风范了,只使凄厉得发出一声呐喊:“三哥,快快救我!”
四当家的喊声刚出脱口而出,便见距离他旁边不远的一尊魔神石造像倏地飞离地面,向凌空飞掠的吕战身上猛撞过去,其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其力之道猛犹如奔雷。
此时的吕战身在空中,眼见得那一尊巨大的石造像横刺里斜撞过来,其力道威猛无匹,他于半空之中,气机来不及流转变换,所以想避也无法可避。如果此时他手里的掌锋气刃照旧劈向四当家的话,那么斩杀了一名敌人之后,自己也势必被那尊石造像给狠狠撞上。
危急关头容不得他犹豫,吕战的掌锋气刃倏然由掌化为拳锋,双臂由斩劈之势瞬间改为擂打之势,猛地向那尊飞撞过来的石造像上轰去。
石造像撞击上吕战的拳头,两团巨力轰然相撞在一起。
只闻“嘭”地一声炸响,石造像被拳头轰得粉碎,千片万片石屑碎末四散飞溅开来,围在四周观战的人群纷纷抱头闪避,有些个躲避得慢的,确是惨被石屑砸得头破血流,失声惨叫了起来。
吕战也被石造像上的巨力给撞得向后倒飞而去,直直地飞出三丈多远,方才落在一只貔貅石造像上。
但是还未待他双脚落稳,便见几十道寒星从一排石塑屏风后飞起,挟着“咝咝”的劲风之声向他袭来。
经过那神秘小晶体的改造之后,吕战的眼神极好。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他已看出在那几十道寒星中,竟然还夹杂着几颗红色的弹丸。
当初他因为追踪干尸怪魔,而与二当家的第一次交手时,他已经吃过这种染上颜色的弹丸的闷亏了,知道这种弹丸有别于一般的暗器,别说用拳锋去碰击它了,最好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心念转动之间,他双脚全力一踏,身形直直地纵向空中,直纵出有五丈多高。
只见那几十道寒星纷纷飞射在他脚底下的那尊貔貅石造像上,接着便闻得“砰砰”地几声炸雷般的巨响声起,那尊石造像顷刻间便被炸成一团巨大的尘烟灰土。
看来这三兄弟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是准备彻底击杀自己,以讨回秘坊的这个场子。
身在高空中的吕战跃势已尽,身形开始往下坠落。
就在这时,地面上忽然又飞起一尊莲花形状石造像,箭矢般射向空中的吕战。紧接在那尊莲花石造像后面,又有一尊黑熊石造像飞起,再是第三尊,又是第四尊,后又第五尊……一尊一尊连珠炮似地向身在空中的吕战身上射去。
吕战奋起双拳,于电光石火之间先是轰碎第一、二尊,又用裂空掌劈碎第三尊。
此时他的身形离地面只有二丈多了,而他身上的气机也已出现了流转不畅的迹象,不得咬牙不改用肉掌挡开第四尊、第五尊。
离地面只有一丈距离了,他换用锻骨如钢的手臂拨开第六尊石造像,就当他的手臂吃力地拨向第七尊魔猿石造像时,那石造像后面倏然晃出一条人影,如同幽灵般闪到吕战的胸前,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闪电般刺向他的咽喉。
这次袭击迅猛异常,正全神贯注于拨挡石造像的吕战没想到塑像后面居然还躲着一个人,眼见得那条人影扑面而来,一把闪着莹莹寒光的短匕疾刺自己的咽喉而来……
此时他仍身在空中,气机流转不畅,力道衰竭。对于这突然而至的袭杀,已经无余力可避了。千钧一发之间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突然收回那条用于拨挡第七尊石造像的手臂,就让那尊魔猿石造像重重地撞在他的躯体上。
石造像的撞击令吕战的身形蓦然向旁边飞了出去。
由于那条偷袭的人影是闪在石造像后面的,所以他的袭击也紧跟在塑像之后进行。
原以为吕战会象之前一样全力去拨挡开眼前的石造像,自己也正好可以趁他注意力全集中于石造像之时施以偷袭。
却没有想到那尊石造像竟然撞上了吕战的身体,把他给撞飞了出去,而自己突袭而出的匕首,虽然划开了吕战咽喉前的护体气机,眼看就将刺到他的喉结了,却猛地见他向后面撞飞了出去,那匕首雪亮的刺尖,竟然刺了个空!
吕战被第七尊魔猿石造像撞得飞坠向地面,连连撞倒十几尊石造像后方才停顿了下来,他感到胸口上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喉头一甜,一团污血喷了出来。
那躲在石造像后面施以偷袭的人影一招失手后,飘身落在地上,此人五短身材,瘦小而精干,赫然是颜府的三当家。
他阴沉着一张脸走到吕战身前,冷冷地看着口角犹自挂着血污的少年对手,说:“你叫吕战是吧?你的反应力相当不错,竟然能够躲开我们兄弟操演如此多年的联手夹击之法,只可惜你这样好的身手,居然不肯服从于我们颜府,成了吕府的陪葬。小子,你该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个道理,成为我们颜府的对头,等着你的下场就只有一个字,‘死’!”
吕战“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呵呵,;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句话应该用在老兄你身上才是。”
他站起身,抖去身上的尘土,冷眼注视着眼前的矮个子:“秘坊不讲信用和道义在先,如今又当着所有云梦城百姓的面要袭杀自家的主顾熟客,你们老颜家事事黑心,招招险恶,早已堕入邪魔外道,若论这真正该以‘死’谢罪的,非你们颜家诸位莫属。”
三当家听他说话声略带沙哑,知其在刚才的剧烈交锋中受了内伤。
他咯咯怪笑数声,说道:“谁是那该以‘死’谢罪之人,既非是云梦城里不想干的人说了算,也并非是老天爷说了算。而应该是由实力说了算!”
“嗨嗨,你们吕府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厦即将倾覆,偏偏临到覆灭之际,冒出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说着他的眉毛向上挑了挑,飞扬跋扈地继续说:“你指责说我们当着云梦城百姓的面杀自家主顾熟客。对啊,我们颜府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做!我们这就叫杀人立威,杀鸡儆猴,也好教所有人心里明白一个道理,谁才是这云梦城真正的主人!”
那面吕战脸上淡淡笑着,倾听着三当家关于谁是这个城市真正主人的狂妄叫嚣,一点不为所动。
第一百章 连战凝气(三)
只见颜府四当家手柱着已经合为一根棍棒的松风三节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此时他小腿的伤口上绑着厚厚布条,显然是草草给包扎过了,他对三当家嘶声喊道:“三哥,跟这小王八蛋那么多废话干嘛?快动手宰了这个吕府的小东西。妈的,把老子腿上被削去老大一块肉,不知会不会就此残了。非要把他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好,三哥帮你报了这个仇。不过千刀万剐那种费劲的事儿我才懒得干哩。”
三当家口里轻描淡写地说着,两手抓住一尊重达近千斤的石造像,用力一挺,竟将那个石造像举过了头,暴喝道:“老子帮你把他砸成肉泥怎么样!”
语声刚落,便见他腾身跃起,手里高举着石造像,一记“泰山压顶”向吕战头顶上砸了过去。
别看这三当家貌似矮小,可是却天生神力惊人,一只千斤之重,比他还要高大许多的石造像,在他手里却仿佛是只纸糊的小孩玩具一般。
吕战修炼武道以来,也素以神力称著,放在平时自是不惧这种单凭怪力乱打乱砸的打法。只是他现在受了点内伤,兼之对方还有一位擅使暗器的二当家始终埋伏于暗处未曾露面,自己再用以力抗力的打法来和对手纠缠,那显然是极不明智的。
他体内的气机流转,身形忽地游动起来,不往后退,反向前冲,身形几乎是贴着三当家的身体擦了过去,只听“嘭”地一声轰响,三当家手中的石造像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把地面砸出一道深深的凹坑。
吕战飞身从三当家身边掠过,兔起鹘落间已经闪至四当家的身前,挥掌超向他劈斩过去。
那四当家眼见得吕战在空中被那么重的石造像撞得口吐鲜血,还以为对方已被重创,没多大能耐了,哪知对方身形忽地一闪,居然已经蹿到自己身前了,急得他口里怪叫着,下意识将手中三节棍在身前舞起老大一团银色的光圈,意图挡住这突然而至的斩击。
吕战纵身跃起,翻身跳过那团三节棍舞起的光圈,在空中一个利落的翻滚,掌上的气机脱手飞将出去,削向四当家的脑壳。
那四当家也是踏入凝气境中期的高手,也有凝气成刃,气机遥遥外放的能力,所以他并不惧怕吕战的凝气外放,因为那毕竟威力有限,还不如将气机灌注于兵器之上。
他所惧怕的是吕战的掌锋气刃绝技。在他看来,吕战使出的气机肯定是牢牢附在掌上当无形兵刃用的,一般是不会使出凝气外放这种低一等级的招数来,所以只把注意以全部集中在那少年的手掌之上。
可是他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对方是个堂堂凝气境后期的高手,自然也能轻松地把气机外放成气刃或者气墙状,当作远距离攻击武器一样使用。
所以当他发现吕战飞跃到自己头顶上空近三丈高时,他觉得两人间还有一定缓冲的距离,用不着担心对手的掌锋气刃会直接劈到自己身上来。
可是当他突然感觉到头顶前端的空气有所波动,似有气机波纹在向自己脑袋处削过来时。
方才猛省起对手虽然看起来年少,却实实在在也是个凝气境强手,能把气机外放伤人,而那道突如其来的气机波纹,就是对方脱手放出的气刃!
四当家象受惊吓得兔子般,尖叫着向后仰过脑袋翼图避过那波已经飞临脑袋的气刃,接着便觉着头皮一凉,满头发丝随风飘扬而散开,间中还夹着一大块带着血痕的头皮。
“啊呜……”四当家手捧着脑门,口里连连惨号着,在地上翻腾打滚儿逃离开吕战的身边。
吕战还待追击,却听身后破风声忽近,三当家已经操着那只比自己的身体大一倍的石造像猛扑了过来。
他不得不暂时放过这连续被他重创的四当家,回过身来,反手抱起一只比三当家手里石造像更大上一圈的石龟雕像朝那里脱手扔了过去。
三当家见状,赶紧扬起手中石造像拍向那只迎面飞来的石造像,两个石造像“轰轰”地砸在一道,顿时碎裂成数截,石屑粉尘扑了三当家一头一身。
那三当家被弄了个灰头土面,恼怒得哇哇大叫,还未待他把脸上的粉尘擦开,便见吕战又抓起一尊石狮子雕塑向自己兜头扔了过来。
气急之下他也抓起旁边一只小一点的仙女石造像扔向空中,只见两尊石造像再次迎面撞在一起,又溅起漫天的石屑尘土。
“王八羔子的,敢跟老子比拚气力?再接老子这一手试试?”那三当家被撩拨得心头火起,两只手轮番抓起身边能碰得着的石造像,一尊接着一尊地向吕战处扔了过去。
那吕战也毫不示弱,一尊接一尊地抓起身边的石雕神兽,昂然抛向三当家那边……
围观的众人只目不暇接地看见一尊接一尊的石造像和石兽雕塑在空中撞击成一团又一团的粉齑,众人矫舌不止,看得目瞪口呆,皆想这两人到底是在武斗一决雌雄呢?还是单纯在那比拼谁的怪力更加惊人一些?
吕战扔得兴起,倏然抱住一只体型超大的长毛象石雕扔向三当家,随即自己也腾身而起,身形紧紧贴在石象后面飞驰而去。这一个手段,跟刚才三当家用来偷袭他的那一招如出一辙。
三当家的力气虽然大,但他不像吕战丹田内有个可以不断为自己提供近乎无限能量的神秘空间。所以扔出了十几尊石造像后,便有点后力不继之感。
突然之间,他猛地望见一尊大过平常体积两倍的超级石雕巨象横空向自己飞来,他心忖着别说自己手边也没有那么巨大的石造像可以抵挡。
就算有,自己此刻恐怕也没有那么强悍的力量把那么巨型的石头扔向空中了,到了这个时候,不服输看来是不行的了。
于是他极不情愿地撤身向后败退,眼见得巨型石象即将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跌落时,他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原本那个站在对面与自己对投石造像的少年对手呢?地面上怎么突然不见他的踪影了?
就当他感到惊疑不定的时候,蓦见那只轰然落在自己身前的巨型石象后面,闪出一道身影来,那身影如同天外神魔般突然闪现在他面前,两只手掌挟着咝咝的裂空之声,直朝自己胸口剖来。
三当家张口惊呼,脚尖一点,身子斜闪向一旁的石造像。
然而纵使他反应神速,还是感到手臂上一阵剧痛,吕战的掌锋气刃已然切破了他的护体气机,伤及其臂膀,险些把他整条胳膊给卸掉。
吕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突袭成功,伤了三当家,可惜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那三当家动作极其灵敏,一见情况不妙,迅速闪向一尊石造像后面。待到吕战追过来时,三当家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三当家的隐匿行踪的本事,果然厉害。
吕战在石造像群里缓步搜寻着。目前为止,颜府赶过来的三个当家中,还有一个二当家始终未曾露面,但是吕战在“百聚酒楼”前已经与他交过手,知其真正实力也就在凝气境界的中期阶段,与三当家在同一个水平上,相比于自己,还是要弱上那么一个小境界。
这两人联手,一个搞突袭,一个行暗杀,确实是十分难缠的杀伐绝配。
只可惜这两人都过于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平时大概又多俗物缠身,疏于一起演练。从而在相互配合上远远没有刚才那对“云竹双鹤”来得精妙和默契,多数时候还是各自为战,所以让吕战有了足够分而揍之,各个击破的机会。
至于那个颜府四当家,刚刚才升级到凝气境中期,境界还不稳固的他从一开始就属于打酱油的货色。被自己连续击伤两次后,就更是躲在一边瑟瑟发抖,不敢出手了。
与颜府这三位当家的交手至今,双方各有损伤,吕战被三当家砸出的石造像撞伤了肺腑,好在他的丹田里有一个能为其源源不断提供气机能量并快速疗伤的神秘晶体空间,使其伤势能在短时间里被压制住而不致于随着越来越激烈的打斗而加重。
颜府的三当家天生神力,兼之又修炼了极其高明的隐匿身形的功法,看似对吕战有巨大的威胁。但是吕战心里明白,真正让他头痛的却还是二当家,那胖家伙一直隐身不出不说,还掌握有那么威力强大的爆炸弹丸,这就使他暂时不能真正放手一搏,总是要分心去观察周遭情景,以防备暗器偷袭。
正因如此,当务之急是要先搜寻出颜府二当家,一旦能把他从正面给击溃,另外一个三当家并不足以为对自己构成太多的威胁了。
可是,该当如何找寻到这颜府二当家呢?
吕战眼前是很大一片的石造像,二当家不动声色地隐匿其中,要确认到他的具体位置,谈何容易。
(不知不觉《天神》已经写到第一百章,33万字了。小猪在这里感谢大家的关注,支持和鼓励!最近的情节展开可能有些平实,主要是为了主角在换地图之前把一些坑都给填上,有个交待。还请大家耐心期待《天神》的第一百零一章,又是一个新的起点了!)
第一百零一章 连战凝气(四)
当面临一场猫捉老鼠似的破袭战时,吕战不由得又想到那本《天将衍化全册》中有关于兵法战阵的章节,其中有段描述:
说是当互为仇敌的两方同处在一个非常复杂的环境里进行对抗的时候,其实双方都不能完全摸清楚对方的运动轨迹。
这个时候,比较稳固的打法是耐着性子等待敌人现身,施行以静制动。
这种保守的战法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自己的相对安全、,但也很是被动,并且要消耗掉大量的时间与机会;
不过,如果己方能够奇兵突出,以主动暴露自己的方式引诱来对手的抢先攻击,也同时让对方暴露出了所在的方位。这时只要及时出手,就能精确地打击敌人,控制住战局的走向,从而获得最终胜利。
在这段记述中,“示敌于人”的出奇兵的手段是为关键,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引来攻击与被动暴露是大有区别的,前者在示敌于人时已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知道自己将面临的凶险袭击的局面,并能及时做出规避和反击。而后者在暴露时毫无防备,难免会吃上大亏。
那就用自己作诱饵,这样颜府二当家才以为找到了机会,忍不住出手。如此方能让其显出真实的踪迹。
而在这一大片遮挡住视线的石造像群落之间,要让二当家看到,然后毅然出手;而自己又能非常精准地判断出他所处的方位,也只有从一览无余的高处才能办到吧。
吕战向两旁扫视了一圈,心下定了计较:要引得二当家忍不住向自己发动袭击,最醒目的方法就是腾身到空中,做个浮在高空中的暗器靶子。
可是,在如此的情势之下,施展御气提纵法腾身高空,却又是个极其危险的举动,就好象刚才吕战和三当家在半空中那一轮交锋一般。
因为是身在空中,体内气机流转总会有所阻滞,行动便没了脚踏实地时那么灵便,躲避凝气境强手掷出的暗器就显得特别的困难。
不过吕战天生对战斗充满着无所畏惧的渴望。如今要想摸准如鬼魅般一直隐藏着的二当家的位置,也只有冒险一试了,否则这场战局胶着下去,估计还得拖上很长一段时间。
吕战在心里迅速制定出一套大胆的武斗计划。
对,就决定这么干!那奚六子不是常说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走到一排一人多高的石造像前,抓起一尊苍鹰石造像便高高地抛向空中,接着他又抛起第二尊,当第三尊被他抛起时,他的身形也随之提纵而起,御气腾空。
四下里围观的人们只见三尊石造像和一道人影连成一线飞向高空。可是前面飞起的石造像飞速较缓慢,后面飞起的石造像和人影的速度却显然快多了,以至于当三个石造像和一道人影升至四丈左右的高空时,已经排列在同一高度了。
也就在此时,从地面塑像石林的西南角蓦地飞起一大片的寒星直射向身在空中的那条人影,一片寒星中还夹着点点红色的弹丸。
“来了!”
身在空中的吕战觑清了寒星飞出的位置是在石造像群落中的西南角处,眼看着那片飞近自己的寒星里,足有十几种暗器六十多件数量,其中还有几颗威力巨大的爆炸弹丸,暗器笼罩的范围足有方圆二丈,如同一张由暗器构成的大网般把自己给牢牢地罩住了。
围观众人齐声发出“哇”地感叹,似是都在为陷入绝境的吕战扼腕叹息。
电光石火之间,却见空中的吕战蓦地大喝一声,遽然抓住身旁一尊仲翁石造像,奋力向地面的西南角位置砸了下去。
同时他的躯体借着砸出石造像时的一股反冲之力,身形向旁边横飘出数尺,又靠近了另外两尊石造像,他再抓住第二尊青羊石造像奋力向西南角砸落下去。
又靠着反作用之力,使身形再横移了数尺,落近了第三尊也即是先前他从地面所抛出的第一尊苍鹰石造像。
但他没有把第三尊石像象前两尊那样砸将下去,而是运转气机,双脚一蹬踏石造像,借力横飞出两丈多远,险险地飘出那片被暗器大网笼罩的范围。
只见那片暗器多半飞射到第三尊石造像上,只听“砰砰”地几声炸响,第三尊石造像当空被炸成一大片碎石粉屑,如同天霖石雨般向地面撒落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被吕战砸下的两尊石造像箭矢般飞射而下,相继轰中了石造像群落西南角的那处位置上,随着两声“啪啪”的声音响起,地面上好几尊塑像被凌空飞下的石造像给砸了个粉碎,间中竟然还夹着一声人类的惊呼。
吕战自空中一个翻腾,挺身飘落在地面一尊石造像上,随即脚尖借力一点,身形怒然飞起,直向西南角方向纵去,兔起鹘落间已经纵至那片刚才被他用石造像砸中的位置。
只见那被砸倒成一片狼藉的石像碎石堆中间,灰头土面地趴着那个身形肥胖的二当家,看上去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头上、身上数处现出了血渍。
二当家正手忙脚乱地爬出石像碎石堆,突然见到吕战出现在自己左近的一尊石造像上,他赶忙抖手射出数枚四级铁蒺藜。
吕战纵身跃起躲开铁蒺藜,接着手掌合举,掌上蕴满气机,猛地向二当家身上劈砍下去。
二当家闻得头上风声有异,抬头一看,便见一条身影已经完全遮住了天上的阳光,如同一个巨大的陨石向自己头上压迫了过来。
还未待近身,已经能听见双手之间掌锋气刃劈开空气,直斩而来的撕裂虚空之声。
二当家哪有胆子去硬接那泰山压顶般的一记,急切间只好卷曲着身子,贴着地面滚入石造像群中去。
可惜他没有三当家那么绝妙的隐匿身形的本事,吕战一旦觑准了他的身形,便不会让他轻易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掉。
他飞身落到二当家刚才所处的位置,双掌向横里一斫,硬生生地将身边残存的两尊石造像给拦腰切断,显露出躲在石造像后面的二当家那张肥厚而惶恐的脸。
二当家“啊”地怪叫一声,抖手又射出几枚五级精铁莲子,只是这些轻而精巧的暗器又怎么可能伤着武道造诣已臻凝气境后期的吕战呢?
两人此时的距离太近了,二当家因为怕伤着自己,不敢施放出那种威力最强悍的红色爆炸弹丸。吕战最忌惮就是二当家当初曾施放过的那手爆弹绝技,而今既然这手绝技派不上用场,二当家又已经完全暴露了形迹。那么接下来形势顿时逆转,吕府诸位当家完全处于了被动挨打的位置。
正当吕战乘胜追向二当家的时候,倏然感觉到身后有异常的气机在搅动空气。这种气机上的变化虽然微乎其微,但是有鉴于颜府三当家那诡谲莫测的身法,他凭借体内神秘晶体空间所赋予的超强感应能力,立即判断出,有人在偷偷靠近自己。
于是他甚至连回头都没有回头,迳自斜过身体向一旁飘了开去,只见身后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八级短匕狠狠地刺在吕战刚刚所站立位置后面的一尊石造像之上,匕尖在石造像身上激起了几星火花。
吕战闪身躲开匕首后,身形复又倒弹了回去,掌锋气刃划起一片锐利的寒芒,直向那个捏着匕首愣在石造像前的矮个子偷袭者斫去。
那矮个子偷袭者正是已经负伤了的三当家,他没想到猝然而出的一招偷袭,竟被对方轻轻巧巧地闪躲开了,他握着匕首瞅着眼前的石造像,心里正思忖着自己是怎么会被对方给发觉的。忽见对手去而复返,一招罡猛无伦的掌风横空向自己腰肋扫来,他惊得身形一倦,一记“懒驴打滚”滚向旁边的一尊断成两截的石造像后面。
这次吕战哪容他再从自己眼皮底下逃掉,索性挥掌向那尊石造像拦腰劈去,顿时将石造像一砍为二,显现出躲在石造像后面的三当家的身影。
只见三当家团着身子迅速在地上翻滚着,每滚过一尊石造像,身形便更换一个角度,就这样以曲线方式变幻自己的方位,原来这家伙所学的奇门隐匿功法竟是依靠快速变幻角度,依靠地形中一切可供遮掩的物体来迷惑对方的视线,从而达到快速从对方视野中消失的目的。
吕战对此已经有了点经验,他对付这种隐匿身形的方式很简单,也很野蛮,他索性挥动拳头,使开《黑虎夺心拳》中夺心三式的“旋风锤”。见到一尊石造像便打碎一尊,见到一片就卷翻一片,只见一团旋风狂卷而过,身形所过之处大片大片的石造像被他击碎或者卷倒。
那三当家靠的就是小巧的闪转腾挪身法,依籍着那群密密麻麻的石造像群来为自己做掩护,如今自己依仗隐蔽身形的石造像被吕战一阵摧枯拉朽式的狂扫,倒下了一大片,他顿时没了可供藏身的地方,身形立时暴露在吕战的眼皮子底下。
第一百零二章 无形锋刃(第三更!)
吕战一旦找出对付三当家近距离隐匿身形的手段,便不再悚他,他紧追在三当家身后拳轰掌劈,一串令观者眼花缭乱的攻势仿若秋风扫落叶般,不仅卷翻了一大片石造像,也打得三当家失魂落魄,身上多处挂彩,若不是穿了一身八级的好护甲,此刻只怕早已魂归黄泉了。
颜府二当家眼见得三当家被少年对手如打落水狗般,追杀得狼狈不堪。他顾不得全身得伤痛,只得勉强出来帮忙,但是吕战和三当家也是距离得极近,他投鼠忌器,不敢使出威力强大的爆炸弹丸,只好用一些灵巧的四级或五级暗器向吕战身上招呼。
面对颜府的两大高手的左右夹击,吕战自是毫无所惧。只要是在明里武斗,即便是再多上几个凝气境的对手,吕战也不惧他们的围攻。
只见他左手使用掌锋气刃,招施攻防兼备的《大雷霆刀法》中的“轰雷刀”式应对二当家的暗器攻击;
右手则紧握成拳,施展一路《黑虎夺心拳》中的“五雷轰”,一路狂追着三当家夯拳,双手两种招式,这可是他最近一段时间里苦心修炼的成果。
自从练成掌锋气刃后,他觉得这掌锋气刃便如同隐形的八级精钢宝刀,正好当初与三少爷决战,失去那把“虎啸断魂刀”后,他就没找到称手的大刀,于是现在便将《大雷霆刀法》融入到掌锋气刃中,练成一路以掌为刀的独门绝技。
再加上之前所学会的《黑虎夺心拳》和《狮牙裂空掌》,这全是徒手施展的拳掌武技。所以他尝试着一心二用,双手同时施展出两种不同的武道功法。
本来也只是觉得好玩,尝试着练了练,没想到在试练时丹田内那个晶体空间居然按照他的思想,生生将体内气机分成两股,一股支持掌刃锋芒的施展,一股则支持轰出黑虎夺心拳的拳招。硬是将吕战这个逆天的想法给试验成功了,虽然同时所使出的两种武道功法的威能有所减弱,但却不失为在以寡击众的战场情势下最合适的战法。
颜府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是以凶蛮无耻,喜欢玩阴的而闻名云梦城,若是让他们堂堂正正地和吕战硬拼,那三当家有几分蛮力,尚能支撑几招,二当家却着实有点勉强了。
加上这两位当家打斗时各自为战,缺乏有效的配合,从表面上看两个凝气境高手围斗吕战一人,纵横翻腾得好不热闹,其实两人心中却自是苦不待言。
两人中间,三当家无疑是受到压力最大的一个,由于他之前所表现出的神力惊人,所以吕战的一大半的战斗力都压迫在他这边。
但是三当家可不象吕战那样,肚腹内有能源源不断提供气机能量以供其挥霍的晶体空间。他虽然也号称是天生神力,但经过之前两轮抛掷石造像的较量,气力已然衰竭了一大半,再加上此时身上多处挂彩,就更是力不从心了。
而二当家一直以操控远距离暗器攻击为主,换作平时他是万万不肯轻易靠近吕战这个武道造诣如此之高,近战能力又如此之强的狠角色的,只是此刻眼见三当家处境危急,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靠近吕战,打出“满天花雨”的功法,射出一些四级,五级暗器加以狙击,意图围魏救赵让三当家脱出险境。
可是吕战身上穿有一件九级软甲“天蚕缠丝甲”,对于那些杀伤力在他眼里不算太高的暗器并不忌惮,所以他的攻击多半是徒劳无功,最多只能阻滞一下吕战的身形速度而已。
那二当家身上最具威力的是他从天下秘坊联盟处重金购得的爆炸、毒烟类弹丸,却因对手的身形紧紧贴近着三当家而不敢轻易施用,确是令他好不气闷。
三人你追我赶纠缠作一堆,在四周围观的众人只见三条身影纵上飞下,漫天的暗器乱舞,成片的石造像被砸成粉齑,战况激烈之极,却是一时之间不能分出胜负似的。
其实胜负早已分明!只是围观的普通百姓或者修为境界低的武者一下子看不出来罢了。
吕战历来是越斗越勇的,他把战斗当作一种成长的历练。对于这铁血少年来说,每场畅快淋漓战斗都能积累经验,有所感悟从而快速地提高他的武道修为。所以他很珍惜每一场生死大战,也很享受战斗时所带来的那种热血澎湃的激情和亢奋之感。
颜府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则完全是不同的状态了,特别是三当家,此刻已经是筋疲力尽,苦不堪言了,只是屁股后面追着一个似乎始终有着用不完精力的小煞星,无奈之下只好拼尽最后一口气与其周旋而已。眼见得自己身周所有的石造像都被对方给砸碎了,再也无从躲闪时,他终于决定铤而走险,与对手进行全力一搏。
只见他倏然返过身来,口里大喊道:“老二,咱们与他拼了!这龟儿子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咱们不能丢了颜家的脸面!”一边说着,一边挺起那柄八级的乌金匕首向吕战胸口刺去,竟然用出两败俱伤的招式。
他这厢喊着拼命,那厢的二当家却颇为踌躇,拿什么去拚呢,让他与吕战展开近身肉搏那是万万不敢的。
在他身上,值得用来一拚的也唯有那十几颗爆炸弹丸了。可这弹丸是六亲不认的,一旦出手,只要是在爆炸范围里的,无论是敌是友,都无可幸免。
正在二当家犹豫之间,三当家与吕战已经纠斗在一起了,只见三当家的匕首狠狠地刺进吕战的怀里,而吕战的拳头也狠狠地夯在他的胸前,两人同时痛哼了一声,吕战向后退了两步,而三当家则向后飞脱起来,直飞出数丈多远,方才落地,身子挣动了几下,便不动弹了。
吕战被匕首刺得胸口又酸又痛,好在身上穿着九级的“天蚕缠丝甲”,硬是挡住了匕首,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好一会儿没有喘过气来。
二当家见三当家与吕战分开了数丈多远,终于找到发出爆炸弹丸的时机了,于是双手一阵猛挥,五颗红色的弹丸脱手飞出,直向吕战射去。
吕战听得身后风声掠来,斜眼一瞥,竟是几颗红色的弹丸向自己飞来。他再清楚不过这种爆炸弹丸的威力,于是两腿全力蹬踏,身形几乎平贴着地面向几丈外倒在地上的三当家飞驰了过去,且是要靠速度躲过后面射来的那些红色弹丸。
刚越出没多远,便听身后“砰砰”几声巨雷般的声音响起,万千块石屑卷着尘土向四周飞散开来,有好些石屑弹射到他身上,虽然没伤到他的筋骨,其威能之强却也让已经达到锻骨如钢的他没少吃痛,脸颊手臂上被划出一道一道血痕。
吕战飞身落在三当家身前,他探手摸了一下三当家的颈脉,发现他还有口气并没有死绝,于是一把拎住他的衣领站起身来,对着正要扔出第二波爆炸弹丸的二当家扬声喊道:“哈,你要是不顾惜你们三当家的狗命,尽管再扔几颗弹丸过来试试。”
二当家闻声赶紧止歇住投掷爆炸弹丸的举动,他紧张地问:“老三还没死?”
“是,没死哪。”吕战淡淡说道:“除非你希望他死。”
这几句话被全场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全都给听见了,众人齐齐地看着二当家,想看他到底顾不顾念兄弟之情。
二当家想了想,咬着牙齿冲吕战说:“你这小杂种真不要脸,竟拿一个重伤失去知觉的人当挡箭牌。”
吕战冷笑:“跟你们这些卑鄙无耻,躲在暗中用暗器伤人的家伙,根本就用不着讲什么道德和脸面。不过嘛,就算我现在放开三当家,你这厮敢跟我面对面堂堂正正,不使用那些爆炸弹丸的较量吗?如果你不敢的话,那么这些爆炸弹丸岂非也是你这厮无耻的挡箭牌么?”
“这个嘛……”二当家紧张地舔舔嘴唇,他确实没胆量与吕战正面较量,对方的武力实在太强悍了,又当着如此多的围观者的面前,与其正面交锋无异于自取其辱。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才愿放了老三?”二当家吞了口口水,问道。
“很简单,”吕战回答:“你我双方既然已经扯破脸开打武斗了,那就没必要装什么仁人君子。今日秘坊欺诈我们吕府的钱财在先,又出手妄图以众欺寡加害于我,这些事连本带利算进去,是要付出代价的!二当家你真有资格代表颜府跟我谈判吗?据我所知,你们颜府向来是以老太爷马首为瞻的。”
二当家眯了眯眼睛,喘着气说道:“照你吕战的意思——你是想见我们老太爷?”
吕战扬起眉毛说:“并不是一定要见,如果你能做的了主的话,和你说定赔偿的代价也无妨。”
二当家不敢随意做主,特别是事情关乎三当家的生死以及整个秘坊的命运,并且吕战提出赔偿的代价在此战获得全胜的情势下肯定要高得惊人,他就更不敢做出任何承诺了。;
第一百零三章 武道天才
颜府二当家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对吕战说:“好好,你想见我们颜府真正能做的了主的人是么?只怕你见了他后就会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呵呵,你们颜府真有那么可怕的人物么?”吕战非但不为所动,反而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那好吧,你把他请来让我见识见识,反正武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你们颜府要还是不服的话,那我在灭掉你说的那个可怕人物之后,一并镇压了做个了断了吧。”
二当家忿忿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嘴里兀自强硬道:“好好好,有胆你就给我站在这里等着,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今日里的阳光。再赶快向吕府多讨几个救兵来和你一道陪葬!。”
吕战指着自己的耳朵戏谑说:“呵呵,同样的话刚才开打前我听谁说过来着?好象是你们那个四当家的对不对?可是我现在不是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享受阳光普照嘛。却说四当家他人呢,却是躲在哪个漆黑的旮旯角里抹眼泪去了?”
二当家一时语塞,只好恨恨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凄凄惨惨地走出了石造像作坊。
吕战看着二当家的背影微微一笑,眼下他大获全胜可以直接灭杀掉这三位已经伤痕累累的吕府当家。
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只因为是想借此机会把颜府中真正当家作主的幕后黑手给引出来。
此人才是颜府气运的关键所在,只有将其一并镇压掉,才会让颜府从此不能翻身;省得今后他再找上门去一个个收拾这么麻烦,没得耽误他太多用于提高武道修行的时间了。
吕战对站在旁观人群里的奚六子和马立雄招招手,指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当家命令:“你们先把这家伙绑起来,再想法把他给弄醒,让他清楚眼下的情形。”
奚六子和马立雄暴喏一声,取出一根很粗的绳子把三当家牢牢地绑了起来。
话说二当家失魂落魄地出了作坊,便见四当家满脸是血,在几个秘坊打手头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范姑娘和垂头丧气的乔供奉。
二当家心里异常恼火,阴阳怪气地冲范姑娘发泄说:“范姑娘可真悠闲得紧哪,袖着两手在一旁看热闹。大概你忘了,我们兄弟三人这是在为秘坊而战,你竟然当作与己无关一样。刚才看我和老三在危急关头,你和乔供奉为何不出手相帮?”
范姑娘期期艾艾地回答:“二爷,是你们自己说的,从刚才起这秘坊的一切都由你们颜府的人说了算。我现在不过是秘坊里的一个高级鉴定师。按照天下秘坊联盟的规矩,鉴定师只是靠鉴定物品讨生活的,历来是只动眼力和脑筋不用动手的,至于那些刀光剑影的武斗之事,该由你们这些真正的秘坊之主来承担啊。”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反正自己有天下秘坊联盟撑腰,既然失去了这云梦城秘坊的权柄,大不了回归京城的大楚秘坊总号给别人打下手去。
“你这婆娘……”二当家愤懑地白了范姑娘一眼,又转过头质问四当家:“刚才我与老三联手对战那小王八蛋的时候,你又躲哪里去了?若是你也出手,会让那小王八蛋这么快就把我们打得找不着北么?”
“二哥,你可真的冤枉弟弟我了。”
四当家苦着脸说:“我这小腿被那小子砍掉了一大块皮肉,已经伤及筋骨了,现在连走路都十分困难需要人搀扶,加上头皮又被他的气刃给削掉一大块,流血不止。哪还可能配合你们一起对付那个王八蛋呵!”
“老四你受伤也是活该。”二当家跺脚发怒道:“之前我和老三是怎么关照你来着?反复叮嘱了让你与那小子保持一点距离,只要把他引到我们的埋伏圈就可以了,可你偏偏如此托大靠他那么近,这不,牵动整个战局都惨败了吧?”
“二哥你以为我想离他近啊。”四当家喘着气辩解说:“你没近身跟他纠缠过,根本就不知那家伙有多难对付,速度快得匪夷所思,而且体内气机充沛,好象永远不会用完一般。我是根本就没法脱离他的近身格斗啊。”
“哼,反正今天这场武斗输得如此惨如此窝囊,你们都得负责任。”
“怎么能光怪我呢?二哥,你自个儿拼得缩手缩脚,完全被那小王八蛋给压制住,却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
这几个被吕战连败数场,灰头土脸的家伙,一路步履蹒跚地走回颜府,找真正能为他们做主的人物去了。
颜府的大当家是个中等身材,扁平的圆脸,看上去面貌极为平常的中年汉子。他也是凝气境中期的武道修为。
此刻正背着手,低着头在巨大的会客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在他对面的二张黄梨木罩虎皮的交椅上,分别坐着二当家和四当家。
范姑娘和乔供奉则垂着头站在大厅的角落位置,那乔供奉的两脚不停地抖栗着,面色因害怕而变成了铁青色。
大当家在厅里踱了几个来回,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看着二当家说:“老二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属实吗?”
二当家一边忍着疼痛让两个丫鬟细心的包扎伤口,一并吃力地回答:“大哥,咱们哪能骗你哪!”
“可是这事儿不对呀?”
大当家摸了摸额头说:“吕府几时突然冒出这么厉害的一个狠角色的?据我所知,吕府最厉害的应该是他们家的三少爷,那才是真正已经踏入凝气境巅峰阶段的高手,可堪与我们半步化劲的老太爷决战一场。这也是近年来,我们颜府中明明凝气境高手的人数要比他吕府多上三倍,却没有出手最后解决吕府的原因。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距可靠情报那三少爷又出门远游去了,现在肯定不在云梦城甚至洪州境内。”
“三少爷下来才挨到吕不凡,吕不凡的造诣比起我们兄弟四人来尚要高上半筹,除此之外吕府也找不出个像样的人物了。但是怎么突然间又冒出了一个叫吕战的少年高手了呢?而且还把你们几个打得那么惨,这个吕战到底是何来历呢?之前秘坊和我们府里的探子为何一点情报都没有传回来。”
四当家一条上腿已经证明基本算是废了,他咬牙切齿说道:“据我们刚才命小的们紧急打听到的消息,那吕战原来只是吕不凡的一个外侄,去年秋天才暂露头角,没想到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竟能成了吕府的中流砥柱,此人简直是个武道上的天才,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可苦了我这条腿咯”
他在此役输得极其凄惨,言辞中不自觉的带上对吕战的挥之不去的恐惧之意,说着他还不忘恨恨扫了范姑娘,和那哆嗦成一团的乔供奉一眼。
“是吗?武道天才?”大当家点点头,自言自语:“这种不世出的人物我倒真想去会会他,他现在还在秘坊吗?”
“应该还在。”二当家说:“这小子看来是故意凭借这场武斗大获全胜的威势,想要狮子大开口的,不得到足够的好处,只怕不会轻易离开秘坊。”
“吕府的人向来都很贪婪嘛。”大当家冷哼:“不过这次秘坊做事也实在是太过分,一下子骗了他们吕府八十颗假的二级丹药,闹得个满城风雨,把我们颜府和秘坊的声誉都给丢尽了。还恐怕要引起天下秘坊联盟的注意和惩罚来。”
说着他的眼睛逼视着缩在角落里的两名秘坊的主管,乔供奉吓得脖子缩进脖腔中,两脚抖得就跟抽筋似的。
范姑娘也是面色苍白,虽说乔供奉以假培元丹鱼目混珠的事情是乔供奉私下瞒着她做的。可是后来与吕府间的冲突,却是在她一手推波助澜搞成眼下这个局面的。她自知在处理这件事上有欠妥当的地方,如今弄得颜府颜面扫尽,骑虎难下,她这个秘坊的主要负责人难辞其咎。
唉,怪只怪那个吕府的小子实在太能打了,想你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凝气境界的少年而已,竟然能以寡敌众连续击败云竹双鹤与颜府三位当家这些成名已久的凝气境高手。这你让她范姑娘到哪说理去啊。
四当家这次在吕战手里吃了大苦头,落下了终身残疾,他恨恨地对大当家说:“大哥,我觉得骗吕府几十颗二级丹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迟早我们都要与他们干上一场,还不如借这次机会,彻底地跟他们来个了断,毕竟咱们颜府的凝气境高手要比老吕家多太多了。”
“此言甚是,大哥。”二当家也点头附和:“那个叫吕战的小王八蛋这次大闹秘坊,绝非他个人一时意气用事,照我看,压根就是吕不凡那老东西出关后授意他这么干的。大哥你想想,他们吕府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咱们忍气吞声,可是这次怎会突然间就强硬起来了呢?”;
第一百零四章 无欢仙庙
“哼,我想这老家伙准是以为咱们上次遭受了那场干尸怪魔的惨祸,手下高手折损过甚,大伤元气了。便想籍此机会来个趁火打劫。吕不凡那老东西象个缩头乌龟一样蛰伏了这么久,说不定就是在那里卧薪尝胆动着搞掉咱们颜府的脑筋。这个之前从未暴露过得吕战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倒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趁他们尚未准备完全时抢先灭掉他们。”
两位当家的话令颜府大当家心里颇为意动,趁此机会向吕府下手?
这个方案倒也值得考虑。特别是二当家的话,更令他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是啊,几个月前发生的干尸惨案至今都令他感到毛骨悚然,“铁斧帮”的覆灭以及云梦山里损失八十多名手下的噩梦令颜府大伤元气,至今都没有能很好的恢复过来。
如果吕不凡挑在这时向他们抢先发动,颜府虽然不至于完全惧怕,可是一场大战下来,只怕也将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谁都讨不到好去。
一直以来,云梦城里的颜、吕两大势力就是暗战不断。
吕府靠着豪门世家的家底,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作为云梦城里最大的一个势力存在着。可是自从颜府的老太爷崛起,并在后来得到京城某位大元帅的暗中支持后,实力迅速提升,并在五年前通过阴谋手段把吕府的秘坊顺利排挤出云梦城的市场,自此以后吕府就日趋没落,而他们颜府则日益壮大。
眼看着在最近两年,颜府的实力达到顶峰,准备最后向吕府发动灭亡的攻势之时,却突然发生了那件诡谲之极的干尸惨案,害得颜府损兵折将,不得不暂时搁下吞并吕府的计划。
可是谁能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找吕府麻烦,如今吕府却自己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是以一个寂寂无名的少年霸占住秘坊,而后武斗群雄,令无数百姓围观起哄的方式来搞得。
事到如此,这少年不仅挑了云梦城秘坊,更把他们颜府的三个当家给打得落荒而逃,颜府这个脸面可丢得太大了!
大当家突然想到一个令人担忧的可能性。
吕不凡突然派出这个叫吕战的小家伙单独上门挑战,难道却是在试探他们颜府的真正实力吗?或者对方根本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反而是在向他们颜府下战书!
这个突然冒出的问题顿时让大当家又踌躇了起来。
“会不会是吕府得到什么有权势的人物暗中相助,所以突然间腰杆硬挺了起来呢?吕不凡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这些年可一直在京城活动。在各种势力风起云涌的京城里,想找到实力雄厚的大人物当同盟并不是难事,我们颜府当年不也是在京城有贵人罩着,所以才能在短短十年里迅速崛起嘛。”
大当家心里想:“一定是这么回事儿,如果吕府在京城真有什么权势雄厚的支持者,那么我们颜府目前贸然开战,可就有点危险了。”
大当家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有道理,事关颜府和吕府之间的生死存亡问题,他觉得自己实在没那么大的把握来下达决一死战的命令,毕竟他还不能算是颜府里真正能当家作主的存在。
于是他决定还是去找颜府里地位最尊崇的老太爷,去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然后再请他老人家出面摆平秘坊的这场劫难。
二当家和四当家见大当家脸上一忽儿惊,一忽儿忧,表情犹豫不定。
四当家便催促说:“大哥,你倒是拿个主意呀,三哥还扣在那个小王八蛋的手里,生死不明呢。”
大当家从怔忡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站在角落里的范姑娘和乔供奉一眼,对他们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如果有事,我会再传唤你们的。”
范姑娘的脸色顿时由白转青,之前她还是秘坊的核心人物,颜府的几大当家议事时,都会让她在旁参与并发表高见。可是现在是决定有关于秘坊的命运的议题,偏偏把她给排除在外了,可见她在秘坊和颜府,已经不复往日的尊崇地位了。
边上的乔供奉则早就已经被惊吓得魂不附体了,突然听见大当家让他离开,如蒙大赦般小跑了出去。范姑娘本想辩白上两句的,见大当家正用凶狠的眼神望着她,显然是不想再跟她说什么废话,她只好气恨地咬咬牙,心有不甘地走了出去。
等到秘坊的两人离去后,二当家询问:“大哥,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正相反,我现在反倒没主意了。”大当家苦笑着坦白道。
“这还犹豫个屁呀。”四当家高叫:“咱们赶快纠集府中和外围各帮派的人马,杀到他吕府去。我就不信了,凭咱们颜府的实力,还灭不了日薄西山的吕府不成?”
“只怕是倾巢之下无完卵,就算能赢了这场阵仗,那也将是场惨胜的局面啊。毕竟我们颜府刚遭受过干尸怪魔的惨变才没多久。”
大当家叹息着说:“对于是否要向吕府开战这一事,其实咱们三个说了都不算。之前老二不是也转述过那小子的说法么:他是要我们颜府真正的话事人出面,他是要咱们的老太爷出面啊。”
二当家闻言若有所思:“大哥您的意思——”他望着大当家的眼睛,“难道是真想去找老太爷商量此事?”
“唔。”大当家点头:“兹事体大,我必须得请示请示老太爷,看看他对此事的态度。毕竟咱们颜府未来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他老人家手上。如果这么大一件事不去找他老人家商量就发动的话,我怕他老人家一气之下拂袖而去,那么咱们颜府将来的命运可就大大不妙了。”
二当家颌首道:“大哥说的是,关于吕府的事儿确实得听老太爷说句话,这样一来万一有了什么不测,也有他老人家给咱们撑着腰,镇着场面。”
“看来还是二弟最能明白我的心思。”大当家说:“这样吧,咱们两个一起去见老太爷,四弟你脚上有伤,就留在府里指挥探子们继续关注着秘坊那边的动静,如遇到什么问题,及时向我们联系。”
四当家点头称是,他瘸着脚在丫鬟搀扶下走了出去。但他刚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阴森森的问大当家:“大哥,范姑娘和乔供奉这两人该怎么处理?”
大当家冷哼说:“哼哼,乔供奉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给吕府找到这么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理由来挑战,全是他的罪过,简直把秘坊和我们颜府的脸给丢尽了。等到此间事了,你先割掉他的舌头,再把他的手筋和脚筋都挑断了,扔到云梦山里去喂野狼。至于那范姑娘嘛----”
大当家沉吟了一下,说:“毕竟她有天下秘坊联盟的背景。而且想找个高级鉴定师来顶替她的位置是挺麻烦的事儿,还要再向秘坊联盟申请,得等上相当长一段时间。所以先不要动她,就让她继续留在秘坊里做高级鉴定师吧。至于秘坊以后的事务,我看就暂时全交给老二来管理,不要再让外人来插手了。”
四当家本想把管理秘坊这个美差要到自己手里的,可是见大哥把秘坊直接交给二当家,不禁有点丧气,但他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二当家的实力,确实在自己之上,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了,把自己的恼恨一并向乔供奉发泄去了。
颜府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带着数十随从走出颜府,两人沿着城西的那条大道走了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来到城西一带最繁华的市街。
在这片街市里有着一座大庙,名为“无欢仙庙”。庙殿高楼飞檐,金碧辉煌。
大当家和二当家走进庙门时,只见庙堂前的广场上人头济济,信男善女们或虔诚地上着香烛,或祈福求签,庙宇里显得香火十分鼎盛
有几名身穿灰色长袍的,头戴小帽的男子正在庙堂前主持法事。正是这间无欢仙庙的香火执事。
这些执事的打扮看上去与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唯一稍有不同的是他们的头上都戴着一顶绀青色的帽子,那帽子上插着几根白色的羽毛。
一名中年的执事看见大当家和二当家走进庙门,当即迎了上来,对他们合十作礼道:“二位当家今儿个怎么有空光临本庙来了呢?难道秘坊的事儿你们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看来吕战大闹秘坊的事情,已经都风传到这里了。
“秘坊那里的事情我等自有计较,不劳大执事您挂心。”大当家很客气地回答中年执事:“我们兄弟来找老太爷,就是想和他老人家商谈这事儿的。不知老太爷现在有空吗?”
“庙主正在后殿里静坐。”中年执事对他们招招手。
“且随我来,庙主他老人家早就料定你们会来找他,所以关照我守候在大门口,一见到你们,马上带去见他。”
大当家和二当家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想:老太爷他老人家真是神机妙算。看来这次是来对了,如果能请颜老太爷出手,那么与吕府的这场争斗将会极有胜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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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颜府老太爷(第三更!)
两人跟在中年执事后面穿过庙殿大堂,向庙后的偏殿行去。
只见庙殿中央有一尊高达三丈多的巍峨的神像。那神像是尊宝相庄严、面如冠玉,非常英挺的白衣男子的模样,唯一古怪的地方是这个男子竟然头顶生有一对怪角,好似凡尘间山羊的犄角一般。
在庙殿两侧,还矗立着龟、蛇、象、蛟四尊上古神兽的塑像。
一群善男信女趴伏在庙殿中央的神像前,口里念念有词:“无欢仙帝天外来,普洒因念在人间。芸芸众生皆虚妄,破灭之后万法扬……”
大当家和二当家走到无欢神帝的神像前,也虔诚地合十祝祷了两句,这才跟着执事穿过殿堂,走进了偏殿。
偏殿里香烟袅绕,弥漫的青烟令殿内视线迷朦。
殿里的中央位置摆有一只蒲团,蒲团上盘膝端坐着一名身穿同样灰色长袍的男子。
那男子从面相看上去最多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和吕不凡差不多年纪。面色青黄,瘦而小的脸上长着浓密的灰白胡须,一对细长的眼睛隐在浓浓的灰色眉之下。
他神情肃穆,半闭着眼睛做出沉思状。
大当家和二当家走进偏殿后,两人踮着脚尖走到蒲团前,恭敬地对那灰眉男子行礼道:“老太爷,我们来给您老请安来了。”
颜老太爷没抬起眼睛,只是微点下颌,淡淡地说了声:“坐吧。”
大执事在颜老太爷对面的地板上放下两只蒲团,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大当家和二当家盘膝坐在蒲团上,两人谁也不敢先行出声,殿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唯能听见从殿门外传来的善男信女们喃喃的祈福之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颜老太爷“嗯”了一声,他睁开那对细长的眼睛,坐在他对面的大当家和二当家立时感到那对眼睛里闪过两缕犀利已极的目光,在这间光线昏暗,弥漫着浓浓青烟的房间里,那两道目光显得特别的清冷,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关于秘坊的事儿,我已经听人说了。”颜老太爷终于缓缓说道:“你们此来,是想问我是否能向吕府发动正面决战,一举将其歼灭,是也不是?”
大当家点点头:“是,吕府这次闹得太凶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挑了我们的秘坊,这样的奇耻大辱,如若我们颜府无所行动,以后有何颜面在云梦城里厮混下去。”
“可是据我所知,”颜老太爷淡声道:“是秘坊有错在先,从而挑起事端的。”
“不管秘坊那一方做得对与不对,”二当家的接口说:“吕府那里也不该当着整个云梦城百姓的面砸了秘坊的场子,这也太嚣张了,简直没把咱们颜府放在眼里,所以老太爷,我们必须得有所行动才行。”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想全面向吕府开战啰?”颜老太爷抚摸着额头问道。
“是有这样想过。”大当家毕恭毕敬地望向颜老太爷:“但不知您老的意思如何?”
“我的意思?”颜老太爷咧着嘴唇,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这些小辈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了,那还来问我这个老东西干嘛。”
大当家见颜老太爷口气中隐含着不悦,赶紧辩解:“老太爷您误会了,我们来此的就是想征求您的意见,绝没有自作主张的意思。话说回来,您老认为我们现在向吕府动手,胜算有几何?”
“胜算嘛——”颜老太爷拖着鼻音,闭上眼睛沉吟了一会儿,说:“只怕不容乐观。”
大当家和二当家互相对望了一眼,这可不是他们想听到的答案。
二当家不服气:“老太爷,依照咱们积聚这么多年的实力,就算不能完胜,也绝不会输吧,哪能不容乐观呢。”
“呵呵,老二你还是这么性如烈火啊。话说不容乐观还算轻的呢。”颜老太爷终于抬起眼扫视了二当家一眼。
这老太爷就是颜府的天,
“先不说你们前一段时间遭受的那场干尸怪魔的变故。时间再往前推,‘三十六路反军之一的鬼面崖’灭门惨案。再加上紧接着自那之后发生的秘坊首座供奉小邱子的神秘死亡。以及今日里秘坊被砸,吕府一个寂寂无名的少年竟然能连续击败你们这些颜府的成名人物――这些事件一个接一个串在一起在这么短时间内集中爆发出来,而且都连续对我们颜府造成了或多或少的损失。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咱们云梦城乃至云梦郡也不太平了!”
“间或肯定有一股甚至几股咱们目前还没发现的强大势力在暗中潜伏着舔舐爪牙,对我们老颜家怀有极大的恶意。这个时候如果颜府倾尽全力向吕府发难击,就算能把他给铲平了,自己的实力也将大打折扣――你们看今日里那吕府少年的勇猛表现就可管中窥豹,这场仗不是这么容易打的。而等到我颜府疲态尽显只时,那些潜伏在暗中的神秘势力必然暴起发难,你们自问能抵抗得了吗?”
大当家和二当家面面相觑,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他们之前可没能想得这么深。只是盯住眼前吕战和吕府的挑战而已,并没有将此次变故和之前发生的那一连串危害到他们颜府的系列事件产生联想。
颜老太爷毕竟是叱咤风云数十年,一手开创颜府偌大基业的枭雄人物。他的此番议论并不是没道理,最近一段时期云梦城及周边地区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件,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神秘势力觑觎在周围,随时随地择机而动,夺了他颜府拥有的一切的呢!毕竟类似的事情,在这个乱世里可是屡有发生啊。
“那……”大当家咽了口口水,苦涩的道:“那您老能否向京城里的那位提提,让他们派出些人手给支援咱们一下,以防不测呢?”
“不行,”颜老太爷断然摇头道:“京城里的那位现在自顾不暇。近段时间咱们南疆的蛮子频频犯境,他那边已经连吃多个败仗了。加上京城里几个皇子又斗得厉害,他自己都焦头烂额呢,哪还有余暇来顾及咱们这个托庇在他羽翼之下众多势力中如此一个弹丸大的小地方,小势力的小麻烦呢。呵呵――”
大当家望焦虑地说:“那该如何是好?难道就咽下吕府这口气,在秘坊这事儿上隐忍退却,让云梦城里的老百姓以后戳着咱们颜家的脊梁骨笑话不成?”
颜老太爷没接他的话头,而是自言自语:“这吕不凡的态度突然由软转硬,难道还真得到什么传说中的洞府强人相助了不成?”
他的目光落在二当家的脸上,“听说你和老三、老四联手,尚且斗不过他吕府来闹事的那个少年小子,此人当真有那么厉害?”
二当家老脸一红,如实坦白说:“不敢瞒老太爷您,那小王八蛋确实比我们兄弟要更厉害得多。此人出手无章法,门派可循,武道功法也显得杂乱不堪,可就是体内气机悠长得惊人,在与我们三兄弟武斗之前他还与那‘竹仙教’的云竹双鹤大战了一场,之后竟然丝毫没出现疲态,气机也没有如何衰减,反而是后来越战越勇,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颜老太爷手抚着下巴上灰白色的长须,口里喃喃说:“怪了,吕府几时又培养出这么厉害的一个狠角色?二十岁不到就已经达到凝气境后期以上修为,之前只听说吕不凡的三儿子是个天纵奇才。不过那小子心太野,一直游荡在外面,根本就无心理睬吕府的事务,少了三公子在吕府坐镇,那吕府也不过是个挂着世家豪门名号的空壳子而已。怎么这会儿就突然间又蹿出了个霸气十足的天才儿童了呢?”
二当家汇报说:“此人名叫吕战,原来只是吕不凡的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旁枝亲族。虽然一直住在吕府的外府里,却形同仆役,一直籍籍无名。但是在去年吕府的‘演武大考’上,此人一战成名,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吕府的护院堂。我那孽子颜大海……”
二当家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分说:“曾与他当众交手过一次,回来后曾对他赞不绝口,说道此子必成吕府的明日之星。没想到也就隔了一年的功夫,此人居然已经跃登至吕府长老和金燕堂副堂主的之位,他在吕府内府的地位简直可谓扶摇直上,看来吕不凡已把他当作镇压吕府气运的架海金梁,擎天之柱来悉心栽培了。”
“哦,镇压吕府气运的顶梁柱么?”颜老太爷冷冷一笑,随即面容黯淡的说:“唉――看来这次也只有老夫出手去把这个什么擎天柱子给拦腰折断,以绝其日后之患了。?”
大当家和二当家兴奋的对望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恳请老太爷您再次出手除掉此子,想那吕不凡老贼必会一蹶不振,吕府也将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