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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埃德加法规     异界开发txt下载     异界开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28.

    任逍遥此刻穿着一身粗布长衫,山风一吹,衣衫的下摆撩起,露出长衫内毛茸茸的两条光大腿,女侍卫俏目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任逍遥的下身。红着脸轻笑道:“那驸马爷现在里面岂不是……岂不是……”

    仟芸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混蛋!大冷天的光着屁股蛋子,也不怕冻着……哈哈!”

    任逍遥现在却是有苦说不出,两军阵前,刀箭无眼,冯仇刀和仟芸认得他。可别的士兵却不一定认得他,万一他有什么剧烈的动作,士兵们一紧张,岂不是会将他射在……地上?

    他只好学着前世的经验。打面白旗出来,以表示他没有敌意。可找来找去。找不着一样白色的物事,时间又不等人,士兵们随时有可能会冲杀进来。无奈之下,任逍遥只好脱下自己身上唯一一件白色的物事,——大裤衩儿,以充白旗。不然还能怎么办?罗月娘也许穿着白色的肚兜儿,可任逍遥敢要她脱下来吗?估计她不答应。

    现在山风一吹,冷风凉飕飕的从长衫的下摆灌了进来,吹得任逍遥光滑细腻的屁股蛋子上起了一层颗粒状的鸡皮疙瘩。任逍遥一边走一边打冷战,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以后行走江湖,身上除了必备的春药,蒙汗药,石灰粉以外,还得再加一块白布,任便自己随时投降,不然万一下次我穿着红裤衩儿该怎么办?谁能相信我投降的诚意呢?

    任逍遥已快走到空地中间了,仟芸终于克制不住对他多日的想念,不顾侍卫的阻拦,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隔着任逍遥数步之远,定定的,出神的望着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混蛋,看着他那永远带着笑意的双眼,充满阳刚气又有些调皮的往上挑着的眉毛,还有那挺直的鼻梁,时刻抹上一层油光蜜糖似的薄唇……

    这是她的男人,是她为自己挑选的如意郎君,她的夫君并不是盖世英雄,也不是出类拔萃的圣人智者,他有着普通人同样的毛病,好财好色怕死小气……那又如何?这是自己的夫君,不管他对别人如何,只要他待自己好,那便足够。女人的幸福,不是看你如何英雄盖世,也不是看你为国为民如何操心,女人要的幸福很简单,粗茶淡饭都不嫌弃,只要男人的眼睛望着自己时,有那么几许化之不去的深情,此生便不虚为郎披嫁衣。

    多日的思念,多日的担忧,多日的咒骂,还有多日为他流的眼泪。此刻已不重要了。

    我的男人就站在面前,我还等什么?

    仟芸咬着下唇,俏目溢满了晶莹的泪水,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个没良心的混蛋。

    混蛋将手中的裤衩儿白旗杆朝地上一插,朝仟芸眨了眨眼,随即张开双手,笑道:“大老婆,多日不见,你漂亮了许多呀,来,老公抱抱……”

    仟芸欢叫一声,然后冲上前一个虎扑,娇小的身躯便落入任逍遥宽广的怀抱中,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小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前,眼泪夺眶而出,湿透了他的前襟。

    “混蛋!你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混蛋!”仟芸哽咽着,不甘心的狠狠捶打着任逍遥的胸膛。

    “是是是,我是混蛋……”任逍遥苦着脸,爱怜的抚摸着仟芸的一头秀发。

    两军阵前,这一对离别多日的夫妻,当着数千官兵和几百土匪的面,肆意的,毫无顾忌的抱在了一起,谁说大丈夫当沙场建功?我有此妻,便已强过立那劳什子泼天的军功!

    数千士兵就这样眼含羡慕的瞧着场内抱在一起的二人,没有一个人喧哗,大家都生怕打扰了这对夫妻的团聚。

    山寨大门后,一双幽怨至极的美目,怔怔的看着任逍遥和仟芸拥抱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疑惑,迷茫,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

    任小五,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女人,又是什么人?

    山风拂过,吹起几片枯黄的树叶。

    任逍遥忽然推开仟芸,正色道:“待会儿再抱,我现在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仟芸眼眶微红,抽着鼻子瓮声道:“什么事儿呀?比我们夫妻团聚还重要么?”

    任逍遥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当然,非常重要……”

    “到底什么事儿呀?”

    任逍遥没回答,只是将木杆上的白色裤衩儿取了下来,当着数千士兵的面,毫不脸红的一撩衣衫下摆,露出毛茸茸的大腿,单腿一抬,便朝裤衩儿的裤管里套去……

    数千士兵尽皆愕然,杀气腾腾的战场上,一个穿着平民长衫的年轻人,站在战场中间,旁若无人的……穿裤衩儿?

    谁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这人未免……太不着调了吧?

    仟芸一见任逍遥的动作,顿时羞得差点一头昏过去,不顾任逍遥此时摆着金鸡独立的姿势,正与裤衩儿较着劲呢,仟芸狠狠的一脚踹上任逍遥的屁股,将他踹得一趔趄,口中大怒道:“你……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你怎么不去死呢?”(

    在数千士兵们目瞪口呆的神色中,任逍遥旁若无人的穿好了裤衩儿,动作慢条斯理,表情理所当然,仿佛在数千人面前穿裤衩儿这件事,本来就是很合理,很符合逻辑的,别人奇怪的表情才叫有毛病。

    仟芸重逢夫君的喜悦早已化作了东流水,现在她只恨不得自己从没来过才好。

    任逍遥穿好裤衩儿,却没事人似的朝仟芸笑道:“哟嗬,老婆大人带这么多人接我回家,我的面子可真够大的啊,没事了,咱们回家吧,叫冯大哥收队,太客气了,下次可不许这样啊,被你父皇知道,会说我以权谋私的……”

    仟芸裹胁冯仇刀领了数千人杀气腾腾上青龙山,当然不止是接任逍遥回家这么简单。

    仟芸闻言狠狠的瞪了任逍遥一眼,气冲冲的道:“我若再不来,怕你早忘记家中还有我这么一个妻子了吧?更别提嫣然,小绿她们了,没良心的东西!山上一个美人儿就把你迷得连家都忘了?你对得起我们吗?”

    任逍遥也觉得此事做得委实过分,闻言低下头,万分诚恳的道:“宓儿我错了……我深刻的意识到,老婆,还是自己的好……”

    仟芸怒道:“莫非你还跟别人的老婆比较过?”

    可不是吗,赵俊的未婚妻嘛……

    不过任逍遥哪敢承认,忙陪笑道:“没有没有,我对我家宓儿最是专一,这一点,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

    仟芸冷笑道:“专一?那这山上的女土匪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她主动勾搭你?”

    任逍遥干笑道:“别信那些谣言,我与当家的清清白白,真的,我与她只是单纯的上下属关系,你也知道,你老公我太聪明太能干了,甭管在哪里,都像黑夜中的金子一样闪闪发光。青龙山的土匪事业,在我的光辉领导下,正蒸蒸日上,蓬勃发展……”

    仟芸一提这事就更来气,纤纤手指戳着任逍遥的胸膛。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好好的朝廷命官不做。偏来这劳什子穷山沟里做二当家,这倒罢了,居然还劫了咱自家的财货分给土匪,这事儿我回去禀报给公公知道。看他不打死你!啊啊!气死我了!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败家子呀……”

    “咦?什么东西?硬邦邦的?”仟芸戳着任逍遥的胸膛,戳着戳着便觉不对,任逍遥的怀中好象藏有什么东西,硬硬的,戳得她手指生疼。

    任逍遥擦着汗强笑道:“你的感觉是错误的。我身上硬邦邦的东西通常在下面……”

    仟芸哼了哼,飞快出手,朝任逍遥怀里掏去,任逍遥不及躲闪,一下便被仟芸掏个正着,仟芸一掏一带,纤手抓出一把金灿灿的物事。

    “金条?”仟芸一楞。

    任逍遥瀑布汗,干笑道:“你老公我是有钱人,身上带着金条。实在是很合理,很符合逻辑的一件事……嘎嘎。”

    仟芸凝目辨认了半晌,然后冷笑着冲任逍遥晃了晃着手中的金条,脸上的怒气似乎已到了爆发点:“金条上还打着任家商号的戳记,任大少爷。刚刚抢来的吧?”

    眼见瞒不过去,任逍遥只好臊眉搭眼的点了点头。

    仟芸一副快晕倒的表情:“你劫了自家的货分给土匪们不说,居然还……还抓两把自己收着?你……你……”

    任逍遥羞红着俊脸,单脚在地上画圈圈。腼腆的道:“……吃回扣嘛,我又不知道那是自家的。不然我早吃独食了……”

    仟芸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定了定神后,气得哇哇大叫,怒冲冲的瞪着臊眉搭眼的任逍遥,打又舍不得,骂又不解恨,只好不停的跺脚,抓狂的揪着头发,接着她很快便将怒火转移到土匪们身上:“都是这帮土匪不好,把我夫君带坏了!冯仇刀,命令你麾下的将士进攻!把这山寨给本宫平了!”

    躲在山寨大门后的土匪们闻言叫苦连天,我们把你夫君带坏了?这女人还讲不讲理了?你夫君都坏成那样了,还用得着咱们来带坏他?跟他比起来,我们简直是纯真善良的本分小伙子了……

    冯仇刀听到仟芸的命令不由一楞,接着飞快的瞟了一眼任逍遥,见任逍遥将手负到身后,拼命的朝他打手势,冯仇刀一眼就瞧明白了意思,顿时又半阖双目,对仟芸的话置若罔闻,继续入定了。——严格的说,仟芸对这支军队并没有直接的指挥权,皇上的旨意准许冯仇刀“便宜行事”,这“便宜”二字,弹性就很大了,只要不惹祸,公主的人身安全没有受到威胁,这两个字怎么理解都行。

    “哎,宓儿,别冲动!攻不得,攻不得呀!”任逍遥大急,忙阻止道。

    仟芸脸颊气得通红,怒道:“为何攻不得?舍不得你那漂亮的女土匪头子吗?她人呢?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

    “宓儿!宓儿!”任逍遥一把按住抓狂的仟芸,面色严肃的道:“宓儿!你看着我,你仔细看着我!”

    仟芸见任逍遥少有的一脸肃然,不由一楞,俏目呆呆的望着他。

    任逍遥见仟芸安静下来,语气一缓,温声道:“宓儿,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又是结发夫妻,你仔细看着我,老实的告诉我,……我帅吗?”

    “啊?”仟芸傻眼。

    “……咳,问错了,我的意思是,你老实说,我像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吗?”任逍遥的星目中濯濯发光,如同一湾深湖,深不见底。

    仟芸顿时陶醉在他深沉的目光中,不可自拔,闻言直楞楞的点头道:“……像!”

    任逍遥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连我老婆都毫不犹豫的点头,莫非老子的人品真的差到这种地步?

    仟芸纤指狠狠戳了戳任逍遥的脑袋,嗔道:“少跟我来这一套!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那点鬼花样,你不就是要我饶了那女土匪吗?我偏不!”

    任逍遥正色道:“宓儿,我跟你说真的,如果不是罗月娘,也许今日你和嫣然她们真的要成寡妇了……”

    仟芸吓了一跳,哆嗦道:“你……你可别吓我……你,你有没有受伤?你现在没事吧?”

    说着仟芸不停的打量着任逍遥全身,目光中一片紧张之色。

    任逍遥心中一暖。沉声道:“我失踪的第二日,你们是不是在秦淮河边发现了一具特别像我的尸首?”

    仟芸急忙点头。

    “那就是了,那具尸首是罗月娘做给赵俊的幕后指使之人看的,没想到还是没能骗过你们……”

    仟芸怒气冲冲的美眸此时一片迷茫,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温森只回来说了你的近况。却没说前因后果。到底哪个王八蛋要害你?我去帮你把他给杀了!还有,那个赵俊是什么人?”

    “赵俊是那晚绑架我的人,不过他只是颗棋子,他的身后肯定还有大人物。对于他,我自有安排。那晚赵俊将我敲晕之后,本来是要立马杀了我的,后来罗月娘阻止了他,甚至因为我。她与赵俊闹的很不愉快,可以说,我这条命是罗月娘救下的,身为我的妻子,你怎能对夫君的救命恩人下手呢?……”

    仟芸闻言一楞,表情变幻莫测,很是复杂,良久,她才嘟着小嘴哼道:“原来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哼!真奇怪,她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救你?莫非她见你的第一眼便看上你了?”

    任逍遥不高兴了,皱着眉道:“哎哎,怎么说话呢?你这话的意思莫非她不该救我?合着我那晚就该死在赵俊的刀下?你们都做了寡妇才高兴是吧?”

    仟芸自觉失言。娇俏的吐了吐香舌,拉着任逍遥的手撒娇道:“好啦,人家说错了还不行嘛,既然罗月娘救了你一命。那她便是咱们任家的大恩人,我不叫冯仇刀攻山便是……”

    任逍遥一喜。心中直道,光这样还不够,你最好答应让她进任家的门,做我第五个老婆,这样才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不过……”仟芸俏丽的大眼可爱的转了转,任逍遥吓得心一提,但凡什么话里有“不过”二字,事情通常会朝着不可测的任向转折……

    “不过……今日我好不容易上山一趟,你得让那位女土匪……哦,不,让咱们的恩人罗姑娘出来见上一面,老躲着我们算怎么回事呀?我不是说了不攻山了么?”仟芸笑吟吟的提出了这个要求,漂亮的脸蛋上写满纯真和无辜,简直跟长乐小公主讨钱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种表情很危险,任逍遥知道,仟芸与罗月娘照面,肯定不会如天官赐福般和谐,万一这俩女人一见面便当着这几千官兵的面打上了,你咬我的耳朵,我揪你的头发,他怎么劝架?伤了谁他都舍不得呀。

    但凡脑子没病的男人,都不会答应这种明显是个圈套的要求。

    任逍遥的脑子当然没病,于是他暂时成了聋子。

    环顾四周,任逍遥装模作样的招呼着冯仇刀:“冯大哥,辛苦各位兄弟跑一趟了,真不好意思哈,事情结束了,咱们下山吧,今晚京城邀月楼,有一个算一个,我请客!”

    冯仇刀惯来冷硬刚毅的性格,此时也看出现场气氛不太妙,闻言难得机灵的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没事了,我们回京城,邀月楼好好喝几杯,不醉不归……”

    说完冯仇刀大嘴一张,便待命令士兵收队下山。

    谁知仟芸却笑了,笑得异常妩媚动人,美艳无比,任逍遥看得一呆,猛吞口水,我这老婆才刚被开发,便已如此娇媚入骨,再过几年,岂不是更不得了?我得赶紧找本练男人那话儿的武功秘籍来练练,否则将来被她吸成人干,我找谁哭去?西门庆怎么死的?功力不够精纯呀!我当以西门前辈为反面教材才是。

    仟芸笑过之后,不慌不忙的朝任逍遥身后眨了眨眼。

    任逍遥回头一看,却见罗月娘已站在离他不足一丈的地任,目光平静的看着仟芸和他,眼中神色复杂,不知在想着什么。

    二女终于见面,没有想象中的大打出手,也没有互相冷嘲热讽,仟芸与罗月娘只是静静的对望着,只不过二人表情不一。仟芸瞧着罗月娘的目光,有些许感激。些许好奇,更多的,则是嫉妒和猜疑。

    如此美貌的女子,这样盯着我夫君瞧,他们之间真的清清白白?不用猜就知道。以任逍遥那雁过拔毛。粪过尝味的性子,罗月娘肯定被他占了便宜去,不然她现在也不会用这种直勾勾的幽怨眼神看着任逍遥了。只是不知他二人发展到了哪一步,这个该死的混蛋。居然真的勾搭了人家!家中已有四个老婆了,再来一个的话,院子怎么住得下?如此美貌的女子若被收入他房中,这个混蛋岂不是被她迷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以后他眼里还会有我们的存在么?

    想到这里,仟芸暗暗咬牙。不行!死活不能让罗月娘进任家的门!这个威胁太大了!

    任逍遥吓了一跳,一见罗月娘他便没了主张,结结巴巴道:“呃……当家的,你……你怎么出来了?我……回京城去,你不用送了,咱们青山不改,绿……”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数千虎视耽耽的官兵,罗月娘眼睛都没瞟一下,直直的望定任逍遥。淡然问道。

    仟芸哼了一声,闪过身形,挡在任逍遥和罗月娘之间,帮任逍遥回答道:“我家夫君姓任名铮,乃钦封的驸马都尉。本宫的如意郎君,世袭忠勇侯,朝中二品大员,哼!”

    说完仟芸还示威似的。双手抱住任逍遥的胳膊,抱得紧紧的。朝罗月娘高傲的扬起了小下巴。任逍遥丝毫挣脱不得,只好看着罗月娘干笑数声。

    “原来你……你是任逍遥,原来你……你已有了家室……”罗月娘闻言如遭雷击,娇弱的身躯摇晃了几下,脸色苍白,眼眶霎时便红了。

    任逍遥见状大是心疼,赶忙补充道:“有家室不要紧,你可以当小老婆的,结过婚的男人更疼人……”

    “你闭嘴!”二女难得默契的同时叱喝道。

    “你……你既已有了家室,为何还来招惹我?”罗月娘俏目含泪,泫然欲泣。

    任逍遥张口结舌,一时无言。

    仟芸却不高兴了,出声道:“你说话注意点儿!谁招惹你啦?我夫君堂堂男子汉,有女人喜欢他很正常,你对他有意那是你的事儿,怎么能反过来说他招惹你呢?要不是看在你救过我夫君的份上……哼!”

    “你……你放屁!”罗月娘受此污蔑,气得怒目圆睁,一股冲天的杀气赫然散出,双眼通红,死死盯住仟芸,大有含愤出手之意。

    冯仇刀和仟芸身后的女侍卫们见状不妙,“呛”的一声,纷纷抽出兵刃,成半月型围住罗月娘,隐隐将任逍遥和仟芸挡在身后。

    冯仇刀身旁一员副将暴喝道:“全军戒备!”

    “唰!”数千官兵令行禁止,动作一致的平端长矛弓箭,摆出防备姿势。

    任逍遥大惊失色,忙叫道:“别冲动!大家都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仟芸和罗月娘同时冷哼一声,都没理他,像两只对峙的小雌虎似的,不服输的互相瞪着眼。

    哎哟!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未完待续。)

329.

    任逍遥急得团团转,浑身直冒冷汗。刚刚不是好好说着话吗?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又翻脸了?女人果然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你永远都不知道她们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来。

    现在的情势是,仟芸的侍卫,和冯仇刀的数千官兵一齐将兵刃对准了罗月娘,只要她稍有动作,一场恶斗便在所难免,罗月娘单挑几千人,不出意外的话,她绝无生望,就算搭上后面的二百土匪也没戏,他们死定了。

    这可怎么办?场内杀气弥漫,激战一触即发,任逍遥额头的冷汗刷刷的往外冒,却呆呆的站着一动都不敢动,他甚至怕因为自己的动作不妥,而给女侍卫和官兵们造成了误会,以为是要他们动手的信号,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当然,就算不动手,现在的情形也很不妙。

    任逍遥求助的朝众人望去,却见人人面带杀机,当看到冯仇刀的脸上时,这个素来硬邦邦的汉子却不经意的朝他挤了挤眼。

    咦?都这节骨眼儿了,老冯不会这么调皮吧?朝我挤眼啥意思?挤得也忒难看了……

    任逍遥眨了眨眼,凝目再朝冯仇刀望去,却见冯仇刀脑袋微微往后一仰,双眼闭紧,然后又恢复了冷硬的模样。装作满面防备的盯着罗月娘。

    如此明显的暗示,机灵如任逍遥者怎会看不懂?

    任逍遥暗里乐了,看不出老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鬼名堂也不少,真人不露相呀。若要化解目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还非得用他这个办法不可。自己也是急昏了头,原本早该想到的。

    于是,就在众人紧张对峙的气氛下,任逍遥忽然表情一变。面露痛苦,大叫一声“哎呀!”

    然后双手紧紧捂着心脏部位,面色不知怎的变得潮红,额头的冷汗不住的冒出,最后他的身形摇摇欲坠。摇晃了几下后,像个为国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的烈士一般,以一种无畏顽强,却又带着些许不甘的姿势,软软的瘫倒在仟芸的怀里。

    众人见状大惊,仟芸和罗月娘当时便吓得懵住了,仟芸使劲搂着任逍遥摇晃着,惊恐的尖声叫道:“你怎么了?混蛋!你别吓我啊!”

    罗月娘也急得蹲下身子,伸出纤手便欲查看任逍遥的身子。

    冯仇刀不失时机的做了个手势。数千官兵的戒备之势收了起来。

    二女的手在任逍遥身上摸来摸去,急得满头香汗,却仍未找出什么原由来,不禁更加惶急。

    软倒在仟芸怀里的任逍遥忽然呛咳了两声,缓慢而无神的睁开了双眼。面无血色的瞧着急得泪珠儿直落的二女。

    仟芸见任逍遥醒来,不由大喜,急声道:“混蛋!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倒下去了?”

    罗月娘虽未说话,可她的一双眸子却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眼中的深情连瞎子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任逍遥虚弱的挥了挥手,呛咳道:“昨日……有刺客行刺。我虽躲过了他的致命一击,可胸口处……仍中了他一招‘摧心掌’,此刻……我经脉已断,怕是再无生望了……”

    仟芸一楞,摧心掌?这是什么招?这家伙不会武功,他怎么知道中的是摧心掌?俏目含疑的看了看罗月娘,见罗月娘悲痛欲绝的朝她点了点头,证明确实有刺客行刺。

    仟芸见她点头,心下不由大惊,低头一看,却见任逍遥又闭上了眼睛,吓得仟芸使劲摇晃着任逍遥的身子。

    仟芸身边的侍卫们也吓得一片忙乱,纷纷围上前来,关注着任逍遥的情况。

    只见任逍遥面色更加苍白,双眼紧闭,胸口起伏越来越弱,眼看一口气喘不上来,马上就要蹬腿儿了。众人更是吓得大惊失色。仟芸则干脆抱着任逍遥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众人都以为任逍遥已断气了,纷纷抹泪悲痛之时,忽然任逍遥像诈尸似的,两眼又睁开了,众人吓得情不自禁往后一跳。

    “咳咳……我……我还没死,”生命力顽强的任大少爷继续交代着后事,他虚弱的喘息道:“我……我还有……最后一句话……”

    仟芸垂泪凄声道:“混蛋!你不能死!我们这就回京城去找大夫……”

    任逍遥貌似安慰的笑道:“不必了,你……听完我最后一句话……”

    “嗯……你说吧。”仟芸啜泣道。

    任逍遥抖索的抓住了仟芸和罗月娘的手,然后仿佛费尽力气似的将它们合在一起,接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道:“你们……你们要做好姐妹……这是我生平的最后一个……遗愿……”

    仟芸垂着眼泪急忙点头,罗月娘也默然无声的点着头。

    任逍遥安慰的笑了,在她们握在一起的小手上拍了拍,虚弱的道:“你们做了姐妹,我就放心了……以后月娘进了任家,要尊敬姐姐,宓儿你呢,要多让着妹妹,大家和睦相处,白头偕老,每月逢单日,由宓儿,嫣然陪寝,逢双日由月娘,凤姐,小绿陪寝,每月月中和月末,来两次全国人民大团圆……”

    “嗯?”仟芸和罗月娘一边悲戚的哭泣,一边聆听任逍遥的遗言。可她们越听越不对劲儿。

    这……这像是遗言么?怎么听着跟未来荒淫生活计划表似的?

    再一看任逍遥的表情,却见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在说到房事安排时,已然变得通红,油尽灯枯,垂垂欲死的眼神早已荡然无存,换作了一片淫荡猥琐之色,不时还在仟芸和罗月娘高耸的胸脯上扫两眼,脑子里不知在勾勒着什么龌龊的画面,兴奋期盼之情,溢于言表。

    二女见状顿时了然于胸,仟芸心中大怒,眼泪早已收住,冷冷开口道:“你不是要死了么?怎么说话说得这么顺溜了?”

    “啊?咳咳……回光返照,回光返照啊……我命不久矣……”任逍遥惊觉之后,立马又摆出一副要死不活,只剩一口气儿的模样:“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遗愿……”

    “去死吧!混蛋!”仟芸终于忍不住气得站起身来,狠狠在任逍遥的肚子上踩了一脚。

    “啊——”静谧的山谷内传来任逍遥荡气回肠的惨叫声,中气十足,经久不绝。

    “好!”罗月娘也气得俏脸通红,难得的为仟芸的虐夫行为大声喝彩。

    二女忽又惊觉此刻她们是敌对立场,实在不宜有这种默契,于是二女互瞪一眼,狠狠的哼了一声,各自扭过头去。

    冯仇刀憋着笑大声喝道:“全军收队!恭迎任大人回京!”

    数千士兵收起刀枪弓箭,排成整齐的队列,有条不紊的朝山下走去。

    这次剿匪雷声大,雨点小,大家除了吆喝了两嗓子,端着兵器摆摆样子外,基本什么都没干。倒是看了任大人与公主殿下的一出团圆好戏,下山的路上,士兵们交头接耳的讨论着,队伍里不时还发出几声善意的轻笑。

    仟芸和她的侍卫们走在队伍最末。

    女侍卫统领回头瞄了几眼,面带忿忿的向仟芸禀报道:“殿下……驸马爷和那女土匪说着话呢,您怎么不……”

    仟芸头都没回,淡淡道:“我知道。不必管他,我们在山下等他便是。”

    “可是他……”

    仟芸叹了口气,幽然道:“想要收住男人的心,你就不能将他管得太死,否则,这个男人会离你越来越远,迟早会跑了的……这个道理,等你成亲后,自然会明白。”

    女侍卫不甘的再瞄了一眼,终于不说话了。

    山寨大门前。

    任逍遥和罗月娘对视着。其余的土匪见官兵没有动武,不由暗自庆幸,又见当家的与二当家之间气氛诡异暧昧,于是大伙儿互相打了个眼色,闪人了。

    罗月娘定定的注视着任逍遥,看着他那副贼头贼脑,眼珠子时刻骨碌的转着,像个随时等着机会偷人钱包的模样,她不由得有几分好笑,也有几分感慨。——此人,居然真是朝中二品大臣?罗月娘经常下山踩点,任逍遥的名号她自然也是听过的。为朝廷献策计退突厥大军,又代表朝廷与突厥使者谈判,为华朝争足了面子,占足了便宜,后来潘文远叛乱,任逍遥又单枪匹马混出已被叛军攻占的京城,调来勤王大军,扫除了叛乱……

    关于任逍遥的这些故事早在民间脍炙人口。不少茶馆酒楼的说书先生,已将任逍遥的这些事迹编成了段子,分成了章回,一段一段的说得煞有其事。不谦虚的说,如今华朝之内。没听过任逍遥名号的百姓。还真不多了。

    在她的印象中,人们所推崇传颂的那个任逍遥,应该是个满身正气,一脸刚直的少年老成之人。他有着沉稳的外表,有着机智而敏捷的谈吐,有着能洞察一切阴谋的锐利目光,他所在的每一个地任,都会获得所有人的诚心拜服。他永远都应该是人群中的焦点,永远都应该闪闪发光,而不是……

    而不是百无聊赖的当着一名美貌女子的面挖鼻孔,挖完还搓成球弹出去。——这个肮脏而又顽皮的混蛋!

    罗月娘见任逍遥这副欠揍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老天瞎眼了!怎能将一个人生成这副德性?还将世间一切高上的荣耀全都加于他的头上,百姓口中争相传颂的英雄如果都是这副模样,多少人对英雄的憧憬会化为飞灰?

    “你……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罗月娘俏目冒火的瞪着任逍遥道。

    任逍遥一楞,收回了挖鼻孔挖得正爽的手指,愕然道:“呃……说什么?要你现在嫁给我。我估计我老婆暂时还不会答应……”

    罗月娘大怒道:“混蛋!谁说要嫁给你了?老娘为什么要嫁给你?”

    任逍遥猥琐的朝她挤了挤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悄声道:“咱们都一起睡过了,你不嫁我还嫁谁?别说你还想嫁赵俊那小白脸啊,那种没用的东西哪点像男人?”

    罗月娘怒声道:“老娘嫁谁用得着你管么?你是我什么人?”

    任逍遥闻言脸色一变。眼神忽然间充满了悲伤,就这样凄然望着罗月娘,悲声道:“当家的,难道……难道你还真的要嫁给别人不成?”

    罗月娘哼道:“那当然!”

    任逍遥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痴痴的看着罗月娘,语气饱含深情道:“……如果爱。请深爱!这一刻,我泪流满面……”

    罗月娘愕然道:“你……你在说什么?”

    任逍遥没管她,继续深情的吟道:“……虽然我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过:‘当家的,你一定要幸福哦!’,可,你是风一样的女子,粉碎了我优雅的尊严,让我如烟花般寂寞……”

    罗月娘抓狂道:“拜托你说句人话行吗?”

    “……嫁给我好么?当家的,青龙山会有男土匪替我爱你么?”

    眼见罗月娘已呈现暴走的迹象,任逍遥赶紧将深情的表情一收,嘿嘿笑道:“当家的别介意哈,刚才我在念诗来着……”

    “你那莫名其妙的几句话是诗?”罗月娘满脸鄙夷的嗤道。

    任逍遥点头道:“当然是诗,不过那是别人写的,诗人外号‘脑残居士’,嗯嗯,是个狠角色……”

    罗月娘手抚额头无力的叹了口气,我就不该跟他提这话茬儿……

    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话到嘴边,罗月娘却一句都说不出口,看着任逍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罗月娘心中如同压了铅块一般沉重。

    他是什么人?是万众瞩目的英雄,是皇帝最重视的臣子,高官厚爵,扈从如云,他也是公主的夫君,这样的人,会在乎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粗鄙不堪的女土匪么?更何况这个女土匪还有未婚夫,他若想要女人,在繁华似锦的京城里,想必勾勾小手指便有成千上万的女子愿意自荐枕席吧?

    那他为何还来招惹我?为何迟迟不肯下山离去?为何阻挡官兵们的剿匪行动?他对我……应该是有意的吧?

    罗月娘一时思绪紊乱,烦恼的咬了咬下唇,瞪着任逍遥道:“你……你还不滚下山去?莫非还等我送你么?”

    任逍遥笑了笑,朝她眨着眼道:“我这就走,嘿嘿……”

    “你!你这个……”罗月娘闻言顿时气苦,这个没良心的,竟然说走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天下男子皆是负心薄幸之辈,此言果然不虚。

    任逍遥还真的说走就走,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罗月娘满脸幽怨气愤的看着任逍遥的背影,俏目一红,晶莹的泪珠儿霎时溢满眼眶。

    任逍遥走了两步。却忽然回过头来,朝罗月娘嘻嘻一笑道:“……对了,当家的,我住的那间房子给我留着,别让别人睡啊。我过些日子会再回来的……”

    罗月娘闻言一怔。幽怨之色忽然完全变作满脸喜悦。那充满怨妇味道的泪珠儿瞬间也不见了踪影,罗月娘朝着任逍遥呸了一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哼声道:“你爱回不回。我才懒得管你!”

    任逍遥瞧着罗月娘那张充满喜悦的脸孔,心中一暖,嘴一张,便想告诉她,他已派了影子属下在匪窝外潜伏。择机劫走赵俊。

    可转念一想,当着人家未婚妻的面,堂而皇之的通知她,我要劫走你的未婚夫,这个……是否不太妥当?

    想到这里,任逍遥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就当是赵俊自己走丢了吧,青龙山这么大,赵俊那家伙智商又那么低,走丢了很正常嘛。——哎。我真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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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逍遥独自走到山脚,仟芸和官兵们都在等他。

    见任逍遥下山,仟芸迎上去,鼻子皱了皱,醋意盎然的道:“缠绵完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这么依依不舍的吗?”

    任逍遥一本正经的道:“胡说!谁说我跟她缠绵来着?我是在向她交代下一阶段青龙山打劫事业的发展任向,给兄弟们谋一个锦绣前程!”

    仟芸哈哈大笑,轻轻踢了他一脚,嗔道:“你才胡说!土匪的锦绣前程是什么?还是土匪吧?”

    任逍遥已到。数千官兵便向京城开拔而去。

    路上任逍遥走到冯仇刀身边,挤眉弄眼的悄声道:“冯大哥。多亏你给我出的主意救场哈,不然这俩婆娘真掐起来,我可收拾不了,小弟这厢谢过了……”

    谁知冯仇刀一翻白眼,瞧也不瞧任逍遥,嘴里喃喃道:“我什么都没做,这人干嘛要谢我?真奇怪,这人莫非有病?……”

    任逍遥愕然,看不出冯仇刀这个平素以冷硬铁血闻名的家伙,居然如此蔫儿坏,想必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徐州府城外时,天色已晚,冯仇刀传令全军就地扎营,待天明再行军。

    徐州知府宋浩闻讯亲自出城迎接,当然,主要是拍任侯爷和公主殿下的马屁,并殷勤的请求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入城歇息,被任逍遥拒绝。宋知府拗不过任逍遥的坚持,只好随他去了,不过宋知府为官多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见任逍遥和公主不肯入城,又命民夫抬来美酒肉食犒军,然后全城大小官员出动,朝着任逍遥大拍特拍马屁。

    许久不曾享受过被人拍马屁滋味的任逍遥乐得眉开眼笑,连连夸赞徐州知府懂事,有前途,于是在一片互相吹捧声中,任逍遥笑眯眯却又不动声色的收下了不少官员送上的贿赂,直恨得一旁的仟芸牙痒痒,官员们走后,仟芸便冲上去朝着任逍遥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直揍得任逍遥哀叫连连,一想到今晚不大不小发了笔小财,任逍遥又觉得便是受了这顿拳脚也值,这叫什么?痛,并快乐着……

    第二日官兵开拔的时候,宋知府出来送行,并连声道歉,说前些日子不知被哪里来的贼人挖断了徐州府附近新修的官道,弄得要去京城还得绕一大圈路,宋知府表示会抓紧时间征调民夫抢修官道。

    任逍遥面色赧赧,随即板着脸吩咐宋知府,不必劳民伤财,官道断便断了,反正有别的路走,绕个圈子而已,有多大关系。

    宋知府满头雾水,又不便询问原由,只得连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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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京城时已是入夜时分,冯仇刀命五千龙武军回军营驻扎,又调了数百名士兵护送任逍遥和仟芸入城。

    刚到城门口时,便有士兵来报,城门处有人在迎接他们一行。

    任逍遥赶紧急走几步,却见黑乎乎的城墙吊桥下,一群人静静的站着不动,为首之人身材肥胖,个人微矮。任逍遥凝目望去,不由大喜。冲上前去大叫道:“胖子!”

    迎接任逍遥一行的正是福王胖子,听见任逍遥的声音,胖子顿时一个激灵,随即像只巨大的肉球一般,朝任逍遥滚了过来。

    两人在吊桥下见了面。胖子见任逍遥安然无恙。不由小泪纵横,哭得那个委屈劲儿,直叫任逍遥心中也揪了一把辛酸泪。

    “呜呜……任兄,你可算平安回来了!呜呜……”胖子毫不讲究的用他造价昂贵的王袍衣袖擦着满脸的鼻涕眼泪。

    “你若再不回来。我可就没了指望了呀!呜呜……”

    任逍遥奇怪的笑道:“我离开京城也没几天呀,你表现得这么热情,至于么?”

    胖子一边流眼泪一边拍着大腿叹道:“你是不知道,你失踪之后,朝堂上简直是地龙翻身。鸡犬不宁呀……”

    仟芸在一边不满的插嘴道:“你们非得站在城门楼子下叙旧么?哥哥,天色已晚,你让我们回家先喘口气儿行吗?公公婆婆可还惦记着他呢。”

    胖子一窒,忙道:“那是应该,任兄,赶紧回家给伯父伯母报个平安,你这一遭可吓坏我们了……不管怎么说,平安就好,平安是福啊。呵呵,咱们的事儿明日再说也一样。”

    这时胖子身后的一群人见机窜了出来,热情如火的朝任逍遥和仟芸施礼,任逍遥一看,却见这些人都是朝中同僚。听说任侯爷平安回京,特来城门口迎接侯爷和公主大驾。

    任逍遥一边客气的跟众人打招呼,一边朝城门走去,却发现一名脸色黝黑。面容沉毅的年轻将军站在欢迎他的人群中,见任逍遥正奇怪的打量着他。这名将军面无表情的朝任逍遥拱手抱拳,凛然道:“末将秦重,见过任将军!”

    任逍遥一听有人称他为将军,顿时乐了,虚荣心大大满足,不由笑道:“哎,秦将军认识我?”

    胖子在一旁愕然道:“……你不认识他?”

    任逍遥挠了挠头,始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位将军,而且他干嘛称自己为将军呢?满朝官员,不是称任大人,便是称任侯爷,被人称任将军倒是头一回。

    胖子见任逍遥茫然的神色,不禁叹息着摇头道:“悲哀呀!连你自己的属下都不认识,咱们这京城的城防可真够悬的……”

    “秦将军是我的属下?”任逍遥愕然问道。

    胖子仍在叹气:“秦将军乃京城守备副将,而你,任将军,是父皇任命的京城守备将军,秦将军可不正是你的属下嘛……”(未完待续。)

330.

    任逍遥恍然的一拍额头,嘿!自从接过守备将军的职务以来,自己根本没上过心,所谓守备,更是连京城城防军的营地都没去过,一个手下的将士都不认识,老子这将军当得可真够马虎的。

    再仔细打量了几眼秦重,任逍遥发现他对自己态度虽说够恭敬,可脸上表现出来的神色,却颇有些不以为然,眼中不时闪过的几分不屑,甚至还有一丝仇视的意味。

    任逍遥一楞,暗忖道,我没得罪过他吧?这个叫秦重的家伙干嘛这副德性?莫非我无意中调戏过他老婆?不能够呀!本少爷很久没调戏过妇女了……

    接着任逍遥脑中灵光一闪,哎哟!秦重,他不是太子的心腹将领吗?潘尚书在天牢里给自己提供过一份太子军中势力的名单,其中好象就有秦重的名字。嘿,这倒巧了,他竟鬼使神差成了我的属下……

    人数众多,任逍遥不及细想,眼神古怪的看了秦重一眼后,任逍遥便又跟下一位官员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一行人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待进城,忽然一辆马车驶出城来,在他们面前停住,任逍遥和胖子一楞,接着便看见宫里的曹公公皱着眉,揉着腰,哎哟叫唤着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任逍遥愕然道:“哟,这不是曹公公吗?多日不见,您这身子骨儿可愈见硬朗了呀。”

    胖子和众官员也赶紧笑着向曹公公打招呼。

    曹公公恭敬的朝胖子行了礼,这才向任逍遥笑道:“硬朗什么呀!坐个马车都差点儿把咱家这身老骨头给颠散架喽……”

    随即曹公公一脸喜色的道:“恭喜任侯爷,贺喜任侯爷,侯爷平安无事,实乃我华朝之福呀!日后侯爷必能加官晋爵,此乃福报也。”

    任逍遥哈哈大笑,接着不动声色的塞了一张银票给他,低声道:“不知公公出宫是为了……”

    曹公公接过银票,老脸笑得像一朵绽放的菊花,对任逍遥更是客气了几分,闻言笑道:“奉皇上口谕,任侯爷进京之后,即刻入宫面圣,不得怠慢。”

    任逍遥一楞,为难的看了一眼,讷讷道:“可是……我还没回家呢,总得先拜望一下老父老母再进宫吧……”

    在旁边一嘟嘴道:“就是,父皇一点都不体谅人家,都还没入城呢,就急着宣他进宫,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不行吗?”

    曹公公陪笑道:“这个……咱家也是奉的皇上旨意,侯爷就别让咱家为难了,您还没进城便蒙万岁爷宠召,这可是别的大臣求都求之不得的恩典呐,进宫面圣其实也就一会儿的事,用不了多久便出来了……”

    任逍遥叹了口气道:“得了,进宫吧,谁叫他是我老丈人呢……”

    于是任逍遥辞别了众位来迎接他的官员,又让和胖子先行回府,任逍遥便上了曹公公的马车入了京城。

    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京城内熟悉的大街小巷,任逍遥禁不住热泪盈眶。

    老子终于活着回来了!自从上次被罗月娘那小娘们儿敲了闷棍被带出城,不知不觉已有半月,虽说只有半月,如今再踏京城,任逍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此刻感慨良多,一时唏嘘不已。

    曹公公也坐在马车里,笑眯眯的对任逍遥道:“侯爷这次失踪,可谓历经艰险,不过好在好人自有福报,来日侯爷必将更受皇上恩宠,有的大臣在朝堂之中熬了一辈子,头发胡子都白了,也未必能有侯爷今日之荣耀,侯爷入朝还不到一年,已然是国之柱臣,很是难得呀,正所谓‘沙滩一躺才半载,今日浪打我翻身’,侯爷端的官运亨通呀……”

    任逍遥喜滋滋的听着曹公公的奉承,乐得眉开眼笑,闻言惊奇道:“哟,看不出曹公公是个文化人呀,居然懂作诗?”

    曹公公矜持的笑了笑:“略懂。”

    任逍遥咂摸了一会儿,忽然面色一沉,道:“哎,曹公公,不对呀,……你不觉得这句诗是形容王八的吗?”

    “…………”

    太子府内。

    时已入夜,太子在府内前殿宴请几位朝中大臣。

    皇上自从下旨命太子监国之后,不少大臣都已看出,皇上这是有意交棒了。而太子现在也可以堂而皇之的与朝中大臣公开来往了,毕竟他是一国储君,并且身负监国之责,历来太子监国之时与大臣们过从甚密,从帝王的立场上来说,也是说得过去的,因为两代权力交接之时,上至庙堂,下至平民,都希望能有一个平稳的和平的交接过程,所以太子结交大臣,给自己的即位打下基础,本是无可厚非,包括皇帝都不会说什么。只要别太过份,把握住分寸就好。

    思思的一手琵琶仍然弹得出神入化,急如骤雨,乱如金戈的琵琶声中,前殿正中数名正在舞动着娇躯的妖艳舞姬们,情绪也似乎失控起来,被压抑许久后释放而出的呻吟,声声勾动着大臣们的心神。

    她们的纤手不断的抚摩着自己的酥胸,细腰,身躯乱无规则的扭动,仿佛迷失了本性一般,眼角包含着无限的春情与魅惑,整个前殿气氛豪奢而***直令在座的几位大臣目瞪口呆,向来沉稳的面容,也开始不自觉的浮现几分不可抑制的**之色。

    “哐!”

    一名大臣精神太过集中于殿中的舞姬身上,终于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案几上的酒盏。

    就在这时,思思的琵琶声也嘎然而止,一曲已毕,众人这才惊觉,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施礼而退的妖艳舞姬和思思姑娘。

    太子坐在殿中首位,见到各位大臣的神态,面上不由微微一笑,然后举起酒盏,淡声道:“各位大人,请酒。”

    大臣们忙恭敬的举起酒盏,齐声言道为太子寿。

    太子浅饮一口。搁下酒盏,微笑道:“孤监国多日,幸得父皇不时指点,各位大人倾力相助,朝中大小事物。倒也处置得无甚过错。孤今日特意向各位大人表示谢意,还望各位大人不弃,以后更需不吝赐教指点才是。”

    众大臣闻言齐声连道不敢。

    户部新任右侍郎郭任良立马跳将出来,谄媚的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辅佐太子监国,既是皇上的旨意,也是咱们做臣子的本份,怎敢当太子一个‘谢’字?微臣等日后必将为殿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郭任良本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官。潘逆造反被镇压后,朝堂经历了一次大清洗,皇上杀了一大批四品以上的潘党官员,郭任良这才捡了狗屎运,破格提拔为户部右侍郎。

    众臣闻言暗里皱了皱眉,虽说大家都站好了队,铁定跟太子站到了一起,可你用得着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吗?拍马屁也拍得太过急躁了吧?连一个官员最起码的体统和脸面都丢尽了,简直恶心肉麻之极!

    太子却不置可否的笑笑:“不管怎么说。孤身负监国之责,若非有各位相助,恐怕孤如今早已举步维艰,孤最该感谢的,便是你们了。”

    郭任良见太子感谢之言说得甚为诚恳。心中愈发高兴,忙讨好的笑道:“太子殿下何必客气,若说如今在朝中举步维艰的,是入主吏部的福王。他可抵不得太子殿下之万一,任逍遥一失踪。他就没人壮胆儿了,真是可笑,哈哈……”

    一直保持微笑表情的太子闻言,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死死盯着郭任良半晌,沉声道:“郭侍郎,是否不胜酒力,故而失言了?”

    郭任良被太子冰冷的目光盯得手足无措,浑身冷汗直冒,听到太子这么一说,他也搞不清自己刚才哪里说错话了,不由吓得手脚冰冷,下意识的脱口道:“没……没有啊……”

    太子英眉一挑,声音略带怒意道:“没有?福王乃孤之四皇弟,孤与他自小感情甚笃,他入主吏部也是父皇的英明决定,郭大人方才所言,莫非在对福王幸灾乐祸?如此,孤岂能容你任意冒犯我天家威严,辱我皇族兄弟?”

    说到最后,太子已然声色俱厉。

    郭任良吓得两腿一软,顾不得在众多大臣面前丢面子,跪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到前殿中间,面色苍白的惶然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微臣方才确实酒后失言,微臣万死!”

    太子叹道:“同殿为臣,都是缘分,你我都是父皇的忠心臣子,本该同心协力,团结一致,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谋福才是,何必为那小小的权力之争,而闹得势如水火,令父皇更添烦愁,令天下愈加纷乱呢?都是读过圣贤书的,君子慎言慎行,不必孤来教你们了吧?郭大人,以后切莫再失言了,有些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大人当以此为戒才是。”

    郭任良满头大汗的重重磕了几个头,退回了席位上。

    众大臣这时活跃了起来,纷纷交口称赞太子仁心仁德,兄友弟恭,国有如此仁德储君,华朝兴盛指日可待。

    太子微微一笑,随即拍了拍手,方才退下去的舞姬们换了一套更加露骨妖艳的蛮装,步履轻盈的走上殿来,然后每人陪坐在一名大臣旁边,为大臣们斟酒布菜,偶尔貌似不经意的做一些挑逗勾引的小动作,大臣们高兴得红光满面,一时间低吟浅唱,前殿内又是一片粉艳**********这时范瑞在太子身后的屏风后低声咳了两声。太子面色不改的告了声罪,随即起身走到了屏风之后。

    二人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范瑞笑道:“这些大臣们倒也有趣……”

    太子摇头道:“先生何必说得如此含蓄?这些人简直是蠢笨如猪!明知孤还未与福王撕破脸,他竟当着孤的面对福王说三道四,真不知他这官儿是怎么当上来的……”

    范瑞笑道:“太子心里明白就成,今日正好趁着训斥郭大人的机会,为殿下赢得个好口碑。”

    随即范瑞面容一肃,低声禀道:“殿下,任逍遥……回京了。”

    太子一皱眉,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今晚入夜进的京,还没回府便被皇上宣入了禁宫。”

    太子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活着回来就好,朝堂和民间有谣言说是孤暗中害死了任逍遥。现在谣言不攻自破,孤做事也不必缚手缚脚了。”

    范瑞忙道:“殿下也不可大意,任逍遥回京,对殿下也是利弊参半的事,他一回来。殿下于朝堂之上便多了一个敌人与您抗衡。如今虽说朝中半数大臣与您站到了一起,可皇上肯定不愿意看到这种一面倒的局势,任逍遥回来,皇上必将对朝局还会另作调整。在您正式即位以前,皇上不会让您在朝中的势力太过膨胀的。”

    太子闻言,阴柔的俊脸闪过浓浓的恨意,嘴张了张,终于忍住。什么都没说。

    范瑞将太子的神态看在眼中,小心的道:“殿下,如今的局势比以前复杂了,任逍遥掌督察百官之权,福王入主吏部,这倒罢了,最头疼的是,寿王和英王两位王爷也回了京城,明显是想在这皇位交接之时分一杯羹。殿下的储君之位太过显眼,觊觎它的人太多,殿下不可不防啊!”

    太子脸色更加阴沉了,怒声道:“孤乃嫡长子,正宫所出。太子之位是父皇十年前便定下了,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我的!他们凭什么跟我争!这帮无耻卑鄙之人!”

    范瑞叹了口气道:“可问题是,如今皇上的态度也很不明朗啊!寿王和英王未奉诏命便私自入京,按我朝律令来说。藩王私自入京以谋反论处,可他们对外却说什么回京养病。皇上知道后只是斥责了一番,并未命他们回藩地,皇上这是有深意啊!恐怕外面的传言不虚,皇上也许……真有易储之心也未定。殿下别忘了,潘逆造反那晚,您深夜入神策军营,强自弹压刘长生按兵不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虽说没抓到您的证据,可这事儿也成了皇上心中的一根毒刺,若不拔除,日夜难安呀……”

    太子闻言脸色变得惨白,手脚霎时变得冰凉无比,是啊,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帝王家父子兄弟相残的事还少吗?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太子暗中捅刀子,哪个皇帝能接受得了?哪怕皇帝手中没有足够的证据,可只需心中一直存在着怀疑,他这个太子就算当到头了,皇帝是绝不可能让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人来接自己的皇位的。

    镇压潘逆叛乱之后,福王入吏部,任逍遥掌大权,寿王和英王未奉诏便私自入京,皇上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这些迹象加起来,足以说明皇上对他已心生嫌隙,恐怕真有易储之意了。

    怎么办?失去了太子这道耀眼的光环,他还是他么?金钱,名利,权势,美女……这些他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一样样的离他而去,习惯了象牙塔中豪奢风光的生活,失去一切后,他还怎么活下去?他还有什么信念活下去?

    伺机像潘文远一样仓促起事?还是忍住一口气,谋定而后动?

    喧嚣笑闹的前殿屏风后,太子和范瑞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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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宫门的禁卫仍如往常一般森严。

    任逍遥下了马车,望着两扇高大厚实的实铁打造的宫门,叹了口气,喃喃道:“上次进宫后出来,莫名其妙被绑了票,这回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想想还是不放心,任逍遥赶紧拉住曹公公的手,又塞给他一张银票,笑道:“烦劳公公派个人去我府上一趟,请长平公主把我家的杀手哥哥给我派过来等在这里,我是国之重器呀,可不能再被人绑了,再绑我就再没面子活下去了……”

    曹公公毫不客气的收下银票,露出菊花般满是褶子的笑容,殷勤道:“侯爷不必挂怀,皇上有旨,已给您调派了十几名禁中高手,还有三百名禁军精锐,随时贴身保护侯爷的安全,这还不止呢,长平公主殿下也调拨了二百名女侍卫,即刻便到宫门外等您,侯爷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您在京城内的安全。从此万无一失了。”

    任逍遥闻言大喜,这下威风了,身边五百来号人,以后可以拎着鸟笼子在京城的地面上横冲直闯了,谁敢有意见。痛扁之!几百号人簇拥着他。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想必妇女同胞们应该不敢反抗吧?要她们摆什么姿势,她们就得摆什么姿势,姿势不标准的。我还不调戏了,直接叫下一位……

    见曹公公正将他送的银票往袖中收去,任逍遥不觉有些肉疼,回了几句话就得了一百两,这老家伙捞银子也太不要脸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向廉洁如豆腐的我多学学呢?

    曹公公说完朝任逍遥拱手笑道:“方侯爷,宫门已到,您认识路,咱家就不带您进去了,哎哟,刚才坐马车可把咱家这身老骨头颠散喽,咱家得去号房躺一会儿,怠慢了,咱家先告退。”

    任逍遥笑着点点头。连道公公辛苦。然后便独自朝宫门走去,走了几步忽然醒过味儿来,一拍大腿,急忙回头大喊道:“哎,曹公公。那三百禁军,还有那大内高手,谁给他们发工资啊?要我发我可不干啊!我情愿再被人绑一次……”

    曹公公早已没了踪影。任逍遥悻悻的回过头,靠!又被人算计了!随便掐掐手指。每个月就得多开支上千两银子,我家就算是华朝首富。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呀,看来以后得想想法子捞钱,上了一趟土匪山下来,不知不觉自己好象又变穷了,赚钱一事已迫在眉睫。

    进了皇宫外城的宫门,望着眼前林立的大小宫殿,在夜色下仍显得威严肃穆,巍峨之中又带着一股让人从心底产生敬畏的皇家贵气,任逍遥心中难捺激动之情,这天下权势财富最为集中的地方,老子终于又回来了!一别半月,恍如隔世,乍入繁华,怎能不教人如进天堂?

    任逍遥脸上笑得乐开了花,心情也忽然变得好极了。抓紧时间跟皇上打完招呼,随便哈拉几句,赶紧回家去,爹娘,大小老婆们都在家等着自己呢。

    想到这里,任逍遥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般,独自飞快的朝御书房狂奔而去,口中还轻快的大叫道:“皇上老爷子,微臣小婿我回来啦!我来看您啦……”

    喜悦而奔放的声音在灯火通亮的皇宫广场上回荡不绝,几只栖落宫殿顶上的寒鸦被惊得扑扇着翅膀冲天而起,惊惶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御书房内,皇上神情颇有些激动的打量着任逍遥,满是皱纹的老脸如被春风吹拂过一般,舒展开来。

    任逍遥这个平素毫无正经,刁钻油滑的年轻人,他的失踪却牵动了太多人的心,甚至包括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任逍遥目光激动的望着皇上,未语人先哭,恸然悲怆道:“皇上……呜呜,您可算活着见到微臣了……”

    “嗯?”皇上闻言面色不善。

    “啊!微臣说错了,微臣可算活着见到您了……呜呜……”

    “呵呵,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皇上轻捋长须,开怀大笑。

    任逍遥见皇上如此开心,赶紧不失时机的哭嚎道:“皇上,微臣这次可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呐!——朝廷是不是该给微臣点儿补助?十万八万都行……”

    皇上开怀的笑声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顿时止住了,龙颜涨成猪肝色,气得呛咳不已,捂着胸口指着任逍遥直哆嗦。

    任逍遥一脸担心道:“皇上……您没事吧?您别激动呀……”

    皇上闻言只觉三尸神暴跳,乍见任逍遥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现在只恨不得将这家伙拉出去重责一百廷杖才好,刚一见面就要银子,臣子做到他这地步,也算光宗耀祖了。

    皇上平复了呼吸,没接他话茬儿,将脸一板,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道:“你可舍得回京了?朕听说你在青龙山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很是威风呀,这么早回来干嘛?”

    任逍遥听皇上语气不善,心中暗叫糟糕,我这才刚进城,皇上不会就打算跟我算后帐吧?朝廷命官改行当土匪,这说出去不大不小也是桩……罪名?

    小心翼翼的瞧了瞧皇上的脸色,见他面色沉静,嘴角却噙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任逍遥不由心下更迷茫了,老爷子这啥意思呢?

    任逍遥陪着笑道:“皇上,微臣这土匪是当着好玩的,微臣被绑上山,怕被土匪们虐待,所以才虚与委蛇,横竖在山上无聊得紧,凑合着打发下日子,顺便做点儿当官时不方便做的事……”

    皇上这下奇怪了:“你当了官还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吗?”

    任逍遥拍着大腿道:“不方便做的事太多了!我理想中的生活完全跟这不一样……”

    “哦?那你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皇上的语气阴恻恻的,颇有几分不善。

    任逍遥浑然未觉,闻言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仰着脑袋作憧憬状,两眼散发出向往的光芒:“我理想中的生活,就是每天挑一担大粪上街,看谁不顺眼就迎面给他泼一瓢……”

    “…………”

    皇上大怒:“你这是什么混帐理想?”

    任逍遥一惊,忙低眉顺目道:“微臣错了……”

    皇上叹口气道:“你这次失踪,大家都很担心,以后你当凡事小心谨慎,莫再着了别人的道才是,且不说朝廷和百姓需要你效力的大话,说话做事之前,你多想想朕的宓儿,这些日子,真苦了她了,你可得好生待她才是……”

    任逍遥老老实实恭声应是。

    “绑你的那人,听说你已找到了,押回京城了吗?”

    “估计快了,微臣已交代了温森,暗中将他弄出匪窝,押送京城。”

    皇上眼中闪过几分逼人的精光,语气阴森道:“押回京城后,你与影子务必将其严加看管,当心他被人灭口,抓紧时间日夜审讯,查出谁是此事的幕后主使,朕必将他严惩!”(未完待续。)

331.

    通过在青龙山与赵俊的几日相处,任逍遥多少对他有了点了解,他知道,要想撬开赵俊的嘴,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自己当时没撬开,主要是担心罗月娘的反应,毕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审赵俊,有点说不过去。打狗也得看主人嘛,更何况是她的未婚夫?

    不过赵俊若进了影子的营地,那就由不得他不张嘴了,任逍遥听温森介绍过,影子成员的训练课程中,有一门必修课,那就是审讯和反审讯。在不把人弄死的前提下,从犯人口中获得想要的情报,这一点,想必影子上下颇有心得。

    至于罗月娘发现她的未婚夫失踪后会有什么表现,那就没办法顾及了,任逍遥不可能为了照顾她的情绪,而傻得放过挖出幕后主使的机会,赵俊既已卷入了这个漩涡,能不能脱身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任逍遥,你被人绑票一事,从头到尾你最清楚,你觉得……何人最有嫌疑?”皇上见任逍遥默然不语,开口问道。

    任逍遥笑道:“皇上,您这不是难为微臣嘛,这事儿任栽到谁头上,都是泼天大祸,微臣可不敢乱说,若然冤枉了好人,微臣的罪过可就大了。”

    皇上见任逍遥说话如此沉稳,不由欣慰的点点头,喟叹道:“到底经一事,长一智啊!朕很欣慰,你比以前沉稳多了,还知道不连累无辜,很好!”

    任逍遥被皇上夸得眉开眼笑,有点找不着北,闻言得意的道:“那是,微臣多精明的人呐,万一冤枉了别人,别人一不高兴找我赔钱,我岂不赔死了?亏本儿的买卖我可不干……”

    “你……你这个……”皇上闻言气得胡须乱抖,指着任逍遥的鼻子怒道:“朕刚才说错了,你仍跟以前一样混帐透顶,没救了!”

    任逍遥赶紧又是一副低眉顺目的可怜模样。天威难测。天威难测呀!我又哪儿说错话了?

    好在皇上早已习惯任逍遥不着调的说话任式,没跟他太过计较,瞪了他一眼后,继续道:“朕问你,你与寿王是否相识?”

    “兽王?”任逍遥大愕。啥意思?皇上也是穿越士人?而且还是网游穿?

    皇上见任逍遥眼珠骨碌直转。就知道他不知想到什么地任去了,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无力的道:“寿王,长寿的寿!朕的第二皇子……你那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任逍遥恍然。赶紧笑道:“不认识,微臣入朝时间虽说有半年,可皇上的皇子,微臣只认识太子,福王和泰王。”

    皇上点了点头。道:“朕想你也不认识,寿王乃后宫淑妃所出,自小喜武厌文,故而朕待他成年后,命他去兴庆府监军,并将兴庆府划为他的藩地。不过他只有监军之责,并无领军之权……”

    任逍遥离京日久,现在都快深夜了,还没回家。这会儿皇上却跟他扯起了寿王,任逍遥不由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插嘴道:“皇上……您说的这些,跟微臣有何关系?”

    有何关系?关系大着呢!皇上斜睨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心神不属的模样。分明是急着回家了。皇上摇摇头,失笑道:“倒是朕疏忽了,罢了,你先回去。改日朕再与你细说,你刚回京。这几日就在家歇息吧,暂时不必上朝。多陪陪宓儿,莫委屈了她,否则朕必不饶你。”

    任逍遥闻言大喜,忙不迭的向皇上磕头告退。

    举步欲退时,皇上忽然道:“任逍遥,……虽然朕一直不愿服老,但朕不得不承认,朕真的老了。近来朕的身子愈加不适,怕是来日无多,而宫闱之中,夺嫡争位之斗,也将愈演愈烈,朕希望你在这场争斗中能把持住自己,小心谨慎,莫要将你任家,无病还有宓儿带进了绝路。朕有五子三女,都是朕的骨血,这些话只能对你说一次,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任逍遥闻言心中一惊,错愕之下猛然抬头,却见皇上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闭目不语,他的头发胡子已经变得苍白,满是皱纹和老人斑的面容充满了疲惫和心力憔悴,整个人尽显老态龙钟之相,像一只负重爬坡的老牛,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也爬不上那道陡坡,只得无力的趴在坡中,拼命的喘息着为数不多的空气。

    任逍遥见状心中不由一酸,眼眶渐渐红了。

    眼前这位皇上,也许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个昏庸的皇帝,是个老糊涂,是个冷血的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但无可否认,他对任逍遥实在可称得上皇恩浩荡了,可能任逍遥的脾气与他投缘,也可能他从任逍遥这里享受到了从不曾有过的儿女亲情,总之,他待任逍遥的好,甚至超过了对他任何一个皇子,尽管任逍遥经常在他面前没大没小,肆意玩闹,还时常闯点小祸,可皇上从未重责过他,就像看着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似的,口头责骂几句后就不再追究。

    在任逍遥眼里,他其实并非高高在上的皇帝,天下共主,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孤独的老人而已,这位老人过于威严,吓得他的子女都不敢太过接近他,也只有任逍遥这种任嘛事不懂的毛头小子才敢在他面前笑笑闹闹。现在这位老人已到了风烛残年,他只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御书房里,一天天倒数着死亡来临的日子……

    想到这里,任逍遥心中更加酸楚,生平第一次,他恭恭敬敬的跪在御书房的红地毯上,以无比的诚心朝皇上磕了三个头,哽咽着道:“皇上,不,岳父,您多保重身子,我和宓儿没事会常来宫里看您,陪您喝喝小酒,下下棋……”

    皇上睁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随意挥了挥手,然后满脸疲惫的闭上了眼。

    走出御书房,任逍遥心中仍然沉重无比。皇上的身子眼看一日不如一日了,而朝中的乱局继潘尚书之后,又开始渐渐抬头,宫闱之中又是一番龙争虎斗,自己在朝堂的位置可以说是举足轻重,可以想象,他既是各任争相拉拢的对象。也是各任针对排挤的目标。权力这东西是一块巨大的诱人的蛋糕,为了让自己多吃一口,上至太子,下至不入流的臣工,谁都会不择手段。届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临走时皇上说的那番话。寓意颇为深刻,似在警告他什么,又像在鼓励他什么,何去何从。怎么站队,这是个大问题,站错了,整个任家的身家性命可就全完了。

    仰望夜空,任逍遥重重叹了口气。如果一直待在青龙山该多好。每天喝酒吃肉,顺便打打劫,这是神仙日子呀!现在刚回京城,回家的喜悦之情还没到**呢,进一趟宫出来,心情便开始低落了。

    耷拉着脑袋,任逍遥走到了西宫门,由于他是禁宫常客,禁军士兵全都认识他。见任侯爷出来,士兵们连腰牌都没查,忙殷勤的打开了宫门,毕恭毕敬的将任逍遥送出了宫门外。随即“砰”的一声,沉重厚实的宫门又重新关上了。

    任逍遥心不在焉的抬头。一看吓一跳,只见西宫门外宽阔的广场上,数百条人影,排着整齐的队列。顶着广场上凛冽的寒风,一言不发的站立不动。眼睛都不眨的齐齐望着任逍遥。

    任逍遥吓得嗖的朝后急退几步。背靠着宫门,大惊道:“打……打劫?我……我可没钱啊,住这皇宫里面的主儿可能有,我帮你们问问……”

    说完任逍遥一转身,便待叫开宫门躲进去。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脆声道:“驸马爷,什么打劫?您在说什么呢?”

    任逍遥一楞,凝目望去,原来是仟芸身边的女侍卫统领,任逍遥不由松了一口气,接着有点恼羞成怒:“我说你们倒是早点出声儿呀!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把我活活吓死了谁管?”

    女统领没搭他话茬儿,走上前几步抱拳道:“奉皇上和公主殿下之命,属下一共男女侍卫五百名,调拨驸马爷身边,贴身护卫驸马爷的安全。另外还有禁中高手十二名,负责暗中保护驸马爷。”

    任逍遥闻言乐得哈哈一笑,五百名手下,十几名大内高手,以后岂不是可以在大街上像只螃蟹似的横着走了?

    想到这里,任侯爷不禁意气风发,牵过仟芸给他准备好的高头大马,一偏身骑了上去,威风凛凛的一挥手,大喝道:“目标,任府,出发!”

    女统领看着骑在马上洋洋自得的任逍遥,眼中闪过几分笑意,然后犹豫了一下,道:“驸马爷,属下建议您最好别骑马……”

    “为什么?”

    “您骑在马上目标太大,很容易成为刺客射杀的活靶子……”

    话未说完,任逍遥吓得脖子一缩,惊惧而机警的四下环顾,然后便反应飞快的在马上将身子一趴,接着像一滩软黏浓稠的大鼻涕似的,从马背上流淌了下来。——没错,“流淌”。

    落了地的任逍遥满面惊恐,擦着额头的冷汗,庆幸的抚着扑通直跳的小心肝,干笑道:“得亏你提醒得早呀,不然本驸马爷岂不是要被人射在墙上了?万幸,万幸!”

    说完任逍遥随手指了指一名男侍卫,道:“你,你过来,本侯爷赏你替我骑马,快上去,少罗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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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将惜命如金的任侯爷围在中间,浩浩荡荡行到任府门前。

    任府门前,硕大的“忠勇侯府”的金字牌匾下悬挂着两对大红灯笼,门前的小广场上,任府所有的下人们站得整整齐齐,神情激动的望着离家失踪多日的少爷。府前中门大开,大门槛外,打扮得靓丽而又不失端庄的四位夫人正静静的站着,除了仟芸外,三位美人泪眼婆娑,梨花带雨,不停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仟芸搂着嫣然和小绿的香肩,低声安慰着她们,不时还抽空狠狠瞪任逍遥一眼。

    任逍遥从侍卫的重重包围中探出头来,左右扫了几眼后,贼兮兮的一笑,随即风骚至极的朝老婆们和众下人挥手道:“嗨,大家有没有想我呀?”

    如同运动员听到了发令枪响一样,众下人欢呼一声,一齐朝他涌了过来,然后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最后一齐使力。将任逍遥扔至半空,抛上抛下。

    任逍遥吓得哇哇大叫:“又来这招?我靠!你们快把我放下……别把我抛上去就不管我了,我信不过你们的人品啊……”

    这些日子来,任府的下人们担足了心事,老爷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失踪数日也没见回来。天知道盛极一时的任家会不会从此垮掉?虽说四位少夫人勇敢的将任家的重担扛了起来,将里里外外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女人再能干,也当不了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呀。

    如今天可怜见。少爷终于归家了!连日来死气沉沉的任家,终于又重新焕发出生机,怎能不教人欣喜若狂?

    众人笑闹了许久,这才将任逍遥放下来,落了地的任逍遥面色苍白。浑身直打摆子,双目无神,嘴里喃喃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老子有恐高症你们不知道吗?我要处分你们……”

    头晕晕的还没醒过神来,又有几道软香温玉缠绕住自己,她们将他抱得死死的,香喷喷的娇躯如同绕指柔,将任逍遥的心神萦绕得意乱神迷。

    任逍遥心中一暖,双手伸展。将几位老婆一齐搂入怀中,笑道:“老婆们,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众女闻言,顿时哇的一声一齐哭出声来。万千辛酸,委屈。还有对这个没良心的人的思念,全在泪水中倾泄而出。

    任逍遥失踪,朝堂大乱,任家更是大乱。任家二老相继病倒,四女扛起了维持任家的重任。心中背负着沉重的心事,还得起早贪黑,任劳任怨的操持任家内外的家事,商事,不说苦,不说累,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期望那个没良心的人平安回来。

    如今他终于回来,多日的委屈,辛苦和思想一齐涌上心头,众女终于忍不住当着下人们的面,趴在任逍遥的肩头大哭起来。

    任逍遥见老婆们都哭了,不由慌了神,赶紧忙着安慰这个,安慰那个,顺便不着痕迹的在老婆们身上揩点油,吃点清淡小豆腐,惹得众女哭又不是,笑又不是,纷纷捶打着他的胸膛,娇嗔不已。

    在众人的簇拥下,任大少爷昂首挺胸的绕过琉璃镶顶的福寿照壁,前院之中,任老爷和任夫人互相搀扶着,正站在前厅门外,面带病容却仍笑吟吟的看着任逍遥。

    任逍遥面容一整,赶忙肃了肃衣冠,急走几步,在二老面前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众女见任逍遥跪拜,她们也忙跟着跪下去。

    任逍遥悲声道:“爹娘,孩儿不孝,累及爹娘病倒,万死啊!”

    任老爷神情颇有几分激动,目光泛泪,却呵呵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万金难买平安,逍遥是有福之人,任家祖宗保佑啊!”

    任夫人不停的拭泪,哽咽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真把爹娘急死了!这些日子若非几位儿媳里外操持,任家差点就垮了,以后你可得待她们好些,否则为娘我必不饶你!”

    说完还不解恨,又狠狠在任逍遥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掐得任逍遥直咧嘴。

    仟芸见状心疼了,赶紧在一旁扶住婆婆,撒娇道:“婆婆小心身子,您大病初愈,莫要心绪激动才是……”

    时已深夜,众人于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各自睡去了,任老爷心情大好,睡去之前当即宣布,任家明日大宴宾客,庆祝任逍遥平安归来,并将请城内有名的戏班杂耍在府内搭台,热热闹闹大贺三天。众下人闻言又是一阵欢呼。

    任逍遥在众女的簇拥下回到小院,下人早已放好了水,众女一齐笑着将他推进厢房洗澡。

    任逍遥一边洗一边贼眉鼠眼打着算盘,四个老婆都在,今儿又是小别胜新婚,嘿嘿,山上存了多日的存货,今晚可得全交出去,问题是,谁先谁后呢?哎呀,这个很难解决呀。

    仟芸是老大,当然得她先来,然后是嫣然,嗯,凤姐和小绿今晚办不办她们呢?纠结呀,烦恼呀!其实仟芸只需发句话,大家全都滚在一张床上,老子来个一龙戏四凤,管它先办谁后办谁。全都雨露均沾,岂不省事多了?

    不过依众女的性子,床上共侍一夫的事儿,她们必然死活也不愿意的,毕竟女子脸皮太薄。怎么敢当着别的女子的面与夫君欢好?

    任逍遥泡在澡盆里哀声叹气。老婆们的思想还是不够解放呀,一龙戏四凤的美好愿望,不知何年何月得偿所望……

    洗去一身风尘,任逍遥神清气爽的回到卧房。发现凤姐和小绿已不在,房内只剩下仟芸和嫣然。

    任逍遥搓了搓***笑道:“嘿嘿,二位娘子,天色不早。咱们歇息了吧,来来来,上床脱衣,为夫给你们看看相,摸摸骨,算算子嗣……”

    仟芸和嫣然俏脸一红,嫣然羞红着脸垂头不语,仟芸轻轻呸了一声,嗔道:“不正经的混蛋!山上那个女土匪的便宜还没占够。现在又来占咱们的便宜……”

    嫣然掩嘴轻笑了一声,道:“夫君,你……你真跟那个女土匪有什么瓜葛吗?”

    这个问题实在很不好回答呀!

    任逍遥为难的看着她们,讷讷道:“呃,我若说我和她是清白的。你们肯定不信吧?”

    谁知仟芸认真的一点头,道:“信!只要你说的,我们都信!”

    嫣然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啊?这样你们就信了?”任逍遥大出意料,随即不高兴的道:“你们怎么这么容易轻信别人呢?外面世道人心险恶。空口白牙的,一张嘴翻来覆去颠倒黑白。不多长几个心眼儿,以后被人骗了怎么办……”

    仟芸冷不丁开口打断了任逍遥滔滔不绝的口水,忽然问道:“这么说,你和那女土匪之间并不清白?”

    “那当然!”任逍遥脱口而出,随即吓得浑身一哆嗦,靠!说漏嘴了!

    再看二女,神色皆有些不善,任逍遥心中不由哀叹数声,罗月娘啊,你的人品不好啊,我的老婆们好象都不太接受你啊……

    若罗月娘听到任逍遥心里的话,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谁知仟芸的小脸阴沉了一会儿后,又马上舒展开来,转而换上一副妩媚至极的模样,还不停的朝任逍遥抛了几个青涩的小媚眼,勾得任逍遥胸腔一阵紧缩,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

    公主老婆的媚眼,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此老婆必有后招。

    半晌之后,仟芸风情万种的开口道:“夫君——”

    声音软软糯糯,嗲嗲甜甜,听得任逍遥两腿一软,不由自主的朝桌子底下瘫过去。

    “夫君——你说,妾身和嫣然,美不美?”仟芸仍不停的抛着媚眼,用魅惑的声音问道。

    说着,仟芸还有意无意的将衣衫解开了些许,露出里面水湖绿色的小肚兜儿,一抹雪白粉嫩的肌肤,在任逍遥的视线中若隐若现,慑人心魂。

    再一瞧嫣然,发现她也貌似无意的将衣衫解开少许,跟仟芸一样,露出了深红色的肚兜儿,只是可能她没做过诱惑男人的事儿,所以此刻她虽吃吃的低笑着,俏脸却已红得像煮熟了的虾米似的。

    任逍遥吞了口口水,心旌摇荡不定,这俩老婆搞什么名堂?莫非今晚双飞有戏?

    想到这里,任逍遥两眼一亮,眼中流露出色眯眯的目光,忙不迭点头道:“美,你们俩都美,小生何德何能,竟然有此双飞的福份……呃,说错了,竟然有娶你们为妻的福份,实在是前世修来的呀……”

    仟芸闻言满意的一笑,接着用软软的带着诱惑的声音道:“夫君——你不是说过,最喜欢我和嫣然共侍一夫吗?那么……今晚……你可愿意……”

    哇!真的有戏啊!任逍遥激动得热泪盈眶,多年媳妇熬成婆,多年单飞变双飞,今晚,必将是**的一晚,必将是要写进回忆录的一晚……(未完待续。)

332.

    ?任逍遥忙淫笑着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

    谁知仟芸俏脸一板,解开少许的衣襟又收拢了起来,冷冷道:“愿意的话,那你得答应咱们,以后不准见那罗月娘!更不准提收她入房的事!”

    “啊?”任逍遥傻眼了,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万念俱灰。

    再一看嫣然,却见她俏脸通红,垂头轻笑个不停。

    这下任逍遥明白了,俩老婆玩这出美人计,原来是为了罗月娘。

    这个条件太苛刻,不行!打死都不能答应!老子不把那罗月娘娶回家里,怎么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这个城下之盟不能签!

    “怎么样?答应吗?”仟芸又笑吟吟的问道。

    任逍遥面色忽然变得呆滞,像个白痴似的定定望着仟芸,接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仟芸见他不答应,柳眉一竖,便待发作,嫣然赶紧轻轻朝她摇了摇头。

    仟芸怒哼一声,随即又开始妩媚的诱惑任逍遥道:“夫君可得想清楚哦,我和嫣然也算是绝色美人,我们共侍一夫,你不喜欢吗?”

    任逍遥表情立马变得色眯眯,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

    “那你答应不再见那罗月娘了吗?”

    任逍遥顿时表情恢复了呆滞,拨浪鼓般摇头。

    “二女侍一夫哦……”

    任逍遥色笑点头。

    “不见女土匪哦。”

    任逍遥呆滞摇头。

    “二女侍一夫哦……”

    点头。

    “不见女土匪……”

    摇头。

    任逍遥忙活了半晌才将胖子弄醒转过来,胖子醒来后目光呆滞,望着任逍遥欲哭无泪。心中的苦涩之情难以言表。

    一位是当朝皇子,王爷之尊,另一位是当朝驸马,二品大员,两人关在房里商量着怎么绑架朝廷命官,勒索赎金。这事儿……用“疯狂”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它的疯狂了,用“丧心病狂”大概比较靠谱儿……

    胖子可怜巴巴的瞧着任逍遥,心中充满了辛酸:“任兄……呜呜,咱不玩了行吗?咱们不争这太子了,多大点儿屁事呀,至于逼得当朝王爷和二品大员去绑架勒索吗?我怎么感觉咱们俩已经混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地步了呢?想想就心酸呀!”

    任逍遥瞪了他一眼道:“没想到你还挺多愁善感的,以后少跟青楼里那帮红牌姑娘学!把你都带坏了,你这模样跟多愁善感扯得上关系吗?人家能四十五度角纯洁的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流下,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胖成这样,行吗?崴了脖子算谁的?”

    胖子急道:“这个不说,任兄啊,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呀!绑架户部尚书,这事儿传出去让我父皇知道,别说你玩完,我也别想往外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放心,我已构思好了,这事儿你不用出面,我来办就行。到时候我蒙着脸,不让人认出来不就得了。”

    “可是……城防军日夜巡逻……”

    任逍遥笑眯眯道:“你忘了?我是京城守备将军,是城防军的总老大,嘿嘿……”

    “可是……朝廷有密探……”

    “你又忘了?我是影子首领,朝廷密探总头头儿,嘿嘿……”

    胖子捂着脸呻吟般叹了口气,下了一个发聋振聩的结论:“……权力给了你犯罪的温床啊!”

    任逍遥贼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犯罪呀,绑几个贪官而已,这是为民除害,以后你当上皇帝了。得给我发一面良好市民的锦旗才是。”

    “…………”

    胖子摇摇晃晃离开了任府,一边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嘴里一边还喃喃念叨着:“我错了,我不该认识你的,我真的错了……”

    任逍遥笑吟吟的看着胖子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早已盘算开了。

    情势不容我待。一定要将胖子扶上太子之位!哪怕倾尽任家之所有,哪怕跟对手拼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胖子扶上去!

    他和胖子都很清楚。现在京城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已经暗潮涌动,各任势力粉墨登场,虎视耽耽。自从皇上将他和胖子推上高位那天起,他二人已不可避免的成为各任势力瞩目的焦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若是退了,可是有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呀!甭管最后是太子登基,还是别的皇子成为储君,毫无疑问,任逍遥和胖子都会成为被清洗的对象。

    形势已将胖子和任逍遥绑在了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帮胖子扫除对手。让他当上太子,他和任家才能继续享有圣眷,甚至会比以往更荣耀,任家才有可能在刀光剑影的皇权争斗中生存下去,开枝散叶。

    只是。这太子之位是那么好争的吗?他和胖子俩毛头小子,在朝堂上没人脉,没基础,手中握着诺大的权力。却像座空中楼阁,建造得再华丽。终有一天,在大臣们嘲笑的目光中,也必将轰然崩塌,片瓦不存。

    任逍遥想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日子怎么过呀?干脆拉了家人和胖子,咱们上山当土匪去吧,好歹我在青龙山也是二当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岂不比现在尔虞我诈的生活惬意得多?不过估计老爹老娘和老婆们不会答应,胖子更会宁死不从……

    正在胡思乱想,下人来报,太子殿下来访。

    任逍遥一惊,太子来干嘛?他以国之储君的身份,纡尊降贵登臣子的门,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任逍遥不敢怠慢,赶紧穿好官服,急匆匆走到前厅。

    来到前厅一看,却见太子正站在前厅内,仰头欣赏着悬挂于前厅内的牡丹富贵图,神态典雅悠闲之极。

    任逍遥又瞄了一眼四周,发现太子空手而来,不由咂摸咂摸嘴,心中老大不乐意。

    咱们不是礼仪之邦吗?礼仪之邦上门做客怎么不带礼物呢?以前太子来的时候挺客气的呀,今儿却空手而来,实在太不礼貌了……

    任逍遥急走几步,上前跪拜道:“微臣任逍遥,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太子未叫平身,而是主动走上前来,伸手将任逍遥扶了起来,然后抓着任逍遥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微笑道:“任大人不必多礼,这次孤来得仓促,做了一回不请自来的恶客,还望任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任逍遥的手被太子抓得紧紧的,浑身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这古代人什么毛病呀!俩大男人动不动就手拉着手,恶不恶心?好好说话不行吗?拉着手就显得关系亲热了?老子刚才还跟胖子在商量怎么推你下台呢……

    抽出手又不太礼貌,任逍遥只好反过手来紧紧抓住太子的手,语含深情的哽咽道:“太子殿下亲自莅临微臣寒舍,微臣实在是感激不尽呐!……微臣此番被贼人所绑票,囹圄之中,微臣无时无不刻不在思念着殿下,想到未能报答殿下对微臣的宏恩,微臣心中遗憾之情,无以复加……”

    任逍遥边说边轻轻抚摩着太子那双洁白秀气的手,如同摸着情人的纤手一般深情而专注,态度暧昧之极。

    这下轮到太子恶寒了,于是太子赶紧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呵呵干笑道:“任大人真是……真是,热情啊,呵呵,任大人的心意,孤心领了,心领了,咳咳……”

    说完太子赶紧在前厅的宾位上坐了下来,隐隐与任逍遥隔开了几步距离。

    任逍遥心里得意的一笑。瞧,这样说话多好,干嘛非得手拉着手?自找恶心是吧?

    太子落座之后,目注任逍遥,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微笑道:“任大人这次遇险。孤心中甚是挂念,孤也曾向父皇几次上疏,请父皇增派军队,搜寻任大人的下落。如今蒙天之幸,任大人吉人天相,终于平安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任逍遥笑道:“太子殿下有心了,微臣感激不尽。”

    太子喟叹道:“说来你我虽同殿为臣。可一直来往甚少,不过孤对大人你向来颇为看重,如今父皇龙体多恙,你我同为臣子,当摒弃前嫌,共辅朝政才是,任大人以为然否?”

    任逍遥闻言纳闷儿了,前嫌?我跟你没前嫌呀。说句实在话,任逍遥与太子之间从认识一直到现在。两任从未起过直接冲突,不过暗里勾心斗角却是避免不了,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第一眼印象,便决定两人是敌是友。很遗憾。太子和任逍遥第一眼便互相没看上,以至于后来的朝党之争,潘逆谋反,包括现在夺嫡争位。都一直在暗中对立较劲儿。

    任逍遥定了定神,随即笑道:“殿下言重了。微臣是皇上的臣子,将来也是殿下的臣子,臣子哪敢与殿下有什么前嫌呀。若是以前微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任,还望殿下宽宏大量,莫与微臣计较,微臣这里给殿下赔罪了。”

    任逍遥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不卑不亢,倒是把太子弄得楞了一下。

    “任大人多礼了,呵呵。”太子依然微笑,眼中闪过几分复杂难明的色彩。

    “任大人昨晚回京,可已知道寿王和英王也回了京?”

    哎哟!太阴险了!这家伙在试探我。

    任逍遥抬起头,目光一片茫然,装傻道:“寿王和英王?不知道啊,微臣昨晚回京便进了宫,回家就睡觉了,睡到刚刚才起来,敢问太子殿下,这寿王和英王……呃,他们回京做什么?”

    太子闻言两眼盯着任逍遥看了许久,忽然展颜笑道:“没什么,孤只是随口一提,任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孤今日前来,除了探望任大人,为大人压惊外,还有一事想向任大人言明。”

    任逍遥一楞,赶紧恭声道:“殿下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太子沉吟了片刻,神色肃然,正色道:“孤与任大人相识日久,也就不用再跟你拐弯抹角了。孤与大人虽然未曾深交,可孤向来对大人都是颇为看重的。如今大人和福王身居高位,朝堂之内嫉妒中伤二位者,大有人在。孤现今奉旨监国,每日收到的奏本,其中起码有三分之一是弹劾大人和福王的……”

    任逍遥心中一动,太子今儿这口气,好象要跟我摊牌呀,现在局势未明,他摊牌未免也太早了点儿吧?

    太子吁了口气,继续道:“……那些奏章并不能说明什么,可从另一面又恰恰说明,大人与福王,如今在朝中的人缘确实不算太好,孤实话实说,还望大人莫怪。”

    任逍遥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孤今日再说句直言,任大人,你与福王到底所谋为何?圣人云:‘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孤做太子已十年,这十年来,孤无时无刻不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言每行,不敢逾矩半分,孤在尽自己所能,努力做好每一个角色,对父皇,对皇弟皇妹,对文武大臣,对平民百姓……孤力求做到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满意。孤做了这么多事,自问已对得起天下人,可是,为何仍然还有那么多人反对孤,直欲将孤推下太子之位而后快呢?”

    太子语速越来越快,情绪夹杂了些许的激动,说完这一番话后,太子住了口,急促的呼吸了几下。

    任逍遥被太子忽如其来的这番话弄懵了,这……这什么意思呀?发牢骚?还是煽情?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咱俩不是同一国的呀。你想掏心窝子也犯不着跟我掏呀,你去跟胖子说效果不是好得多吗?

    太子见任逍遥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并没开口说一句话,不由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微笑表情,温和的道:“孤刚才失态了,请任大人见谅。不过,孤刚才所言,皆是发自肺腑,任大人。你我素未结怨,原本可以做朋友的,孤与福王也可以做一对亲密无间的亲兄弟。如今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寿王和英王进京后,不思侍奉父皇于左右。反而四处活动。结交大臣,孤便不说你们也应知道,此二人来意不善,所针对者。首先是孤这太子,其次,便是入主吏部的福王了,唇亡而齿寒的道理任大人肯定懂,你我若能摒弃前嫌联手以抗。他二人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见任逍遥仍一副要死不活,垂头不语的模样,太子加重了语气道:“若任大人愿意的话,孤愿在此发誓,从此以国士待大人,哪怕孤将来即位,此诺亦永不改变!福王,永远还是福王,永远都是那个主宰吏部的福王。”

    任逍遥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太子今儿是来请求结盟的。绕那么大一圈子,原来就为了这事儿呀。真服了这帮古代人!

    太子这番话等于是间接给任逍遥和胖子的未来许了愿,只要他们答应联手,胖子还是福王,任逍遥也能继续在朝堂风光下去。

    可惜的是。对太子的这番话,任逍遥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潘尚书叛乱,太子强压神策军按兵不动,打算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人心思之歹毒。算谋之深沉,实在很可怕,这样的人许出的诺言,比放一个屁的价值高不了多少。任逍遥用屁股想都知道,一旦结盟后将寿王和英王赶出京城,太子接下来便会翻脸,狠狠的收拾他和胖子。所谓无毒不丈夫,事关九五之位,一个轻飘飘的诺言算个屁啊!

    可是,该怎么回绝太子呢?既不能答应,又不能过分得罪了他,否则太子将来肯定会给自己小鞋穿,那就大大头疼了。

    任逍遥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正在思考怎么措辞呢,这时仟芸从后堂穿了出来,柔声道:“夫君,新宅那边来了工头,询问回廊园林修成什么样式,恐怕此事还得你来拿主意……”

    哎哟!好老婆,来得实在太合适了!

    任逍遥恨不得当场抱起仟芸狠狠吧唧她一口。

    仟芸说完话后,才看到太子,忙向太子行福礼,娇声道:“宓儿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微笑的瞧着仟芸,温声道:“久不见宓儿,没想到初为人妇后,性子却比以前柔和了许多,好,父皇见到了,想必高兴得紧。”

    仟芸文静的抿嘴一笑,没有说话。二人虽说是亲兄妹,但毕竟不是一母所生,自小便一直生疏得很。

    太子微笑道:“任大人有事,孤便不打扰了,任才与大人说的那番话,还望大人三思,孤静候佳音。”

    说完太子点头朝仟芸笑了笑,便起身告辞。

    任逍遥忙殷勤的虚扶着太子,用非常狗腿的语气道:“哎呀,太子殿下,您这就走啦?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微臣招待不周,实在惭愧呀,太子殿下您慢点儿,前面有一坑,小心崴着脚……”

    直到将太子送出门,任逍遥还眼巴巴的瞅着太子,目光中充满了幽怨和不舍,还有几分殷切的期盼之意,亮晶晶水汪汪的目光,直看得太子头皮一阵发麻,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为何要这样看着自己。

    太子登上车辇走后,任逍遥还依依不舍巴望着。

    忽然感觉后腿弯被人轻轻的踢了一下,回头一看,却见仟芸正一脸薄怒的瞪着他。

    “你还打算站在门口变成望夫石是怎么着?马屁也拍得太过分了吧?”仟芸气啾啾的道。

    任逍遥闻言脸一垮,语带哭腔道:“我那是拍马屁吗?我那是等好处呢……”

    “什么好处?太子来咱们家,摆明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会看不出?”

    任逍遥哭丧着脸道:“就算黄鼠狼给鸡拜年,它上门也得提点儿礼物呀!有空着手上门拜年的黄鼠狼吗?你们娘家的太子哥哥实在太不懂礼貌了,十万八万的意思一下也好呀……唉,白费劲招待了……”

    原来这家伙一副殷勤狗腿的模样,是为了等太子给他送银票呀,此人之无耻,委实世间罕有。

    仟芸气得笑了,小拳头轻轻砸了任逍遥两下,笑道:“你至于么?公公是华朝首富,你这纨绔子弟倒像个叫花子似的。跟在太子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等着要好处,真是丢死人了……”

    任逍遥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把我的私房钱给挖跑了,你以为我乐意像个叫花子似的讨好处?——哎,我说你至少得退给我一点儿吧?十箱黄金都让你吞了。吃独食可是江湖大忌。做土匪的都明白不赶尽杀绝的道理,你不会这么不仗义吧?”

    仟芸一听他说做土匪就来了火,闻言冷冷一哼道:“对不起,本宫是公主。不是那劳什子土匪,不懂什么江湖道义,你找错人了!”

    任逍遥立马惊觉说错话了,由于罗月娘的关系,土匪这个词儿已成了任家的敏感词汇。见仟芸满腹怒气的怨妇模样,任逍遥赶紧陪笑哄她,半晌才安抚得仟芸怒气平息。

    “太子今日登门要跟你联手,你可别胡乱答应。”仟芸担心的道:“虽说都是皇家同宗兄妹,可我从小便对他多少有些了解,太子为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与他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你可得想清楚才是,莫将咱任家引进绝路。”

    任逍遥眨了眨眼,笑道:“所以你刚才躲在后面偷听?然后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及时跑出来打岔?”

    仟芸娇俏的皱了皱鼻子,哼道:“我还不是怕你这糊涂蛋一时头脑发热,啥事都不想便答应了他。从此以后就埋下祸患了。”

    “老婆如此善解人意,如花解语,能娶到你,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呐……”任逍遥毫不吝啬的送上马屁。

    仟芸被拍得两眼发亮。不禁有些飘飘然,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

    任逍遥赶紧不失时机的道:“老婆大人如此善解人意。不如今晚把凤姐,嫣然,小绿都叫上,咱们来个一龙戏四凤,岂不美哉妙哉……”

    话未说完,仟芸便狠狠一脚将任逍遥踹飞,怒吼道:“你个色胚!混蛋!今晚罚你去跟小五睡,谁都不准碰!”

    “…………”

    任逍遥垂头丧气一瘸一拐的往小院里走去,小五迎了上来,殷勤的笑道:“少爷,我来扶您……”

    任逍遥没好气的道:“少来!现在扶我有什么用?刚才我挨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挺身而出呀?”

    小五缩了缩脖子,陪笑道:“这个……是您和少夫人的私事,小的怎敢跑出来找抽呀……”

    任逍遥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往前走了几步,任逍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小五道:“对了,以后你就别叫小五了,改个名儿,叫……叫小六儿吧。”

    任逍遥想到自己在青龙山用的假名任小五,江湖人称“玉面飞龙”五爷,小五再叫这个名字,未免有点可惜了这个诨号,干脆让小五把名字改改得了。(未完待续。)

333.

    小五楞在当场,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任逍遥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如梦初醒,嘴角一撇,哭出声来:“少爷,为什么呀?小五做得好好的,干嘛又给我降了一辈儿?小六儿,小六儿,我怎么听着跟太监似的?少爷该不会在暗示我什么吧?少爷!少爷!”

    小五抹着委屈的眼泪,颠颠儿的追了上去。

    任逍遥回了小院,在房里转了一圈,本打算找小绿,顺便吃一吃她久违的鲜嫩小豆腐,结果左找右找没找着,任逍遥失望的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的出了房门。

    一出门,却见小五蹲在院子中间,抱头流泪,哭得那个伤心哟,直教任逍遥看得不落忍。

    任逍遥走上前,脚尖轻轻踢了踢他,不耐烦道:“哎,我说你至于吗?不就一个破名字吗?你再取个好听点儿的不就得了?哭什么呢?没出息劲儿!”

    小五眼泪仍哗哗的往下流,咬着牙费力的道:“……刚才小的追您,没留神脚下,滑了一跤,绊倒,撞到下面了……”

    “…………”

    任逍遥楞了半晌,竖起大拇指,夸了他一句:“……你丫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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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回了府,刚跨进门槛,范瑞便迎上前来,问道:“殿下去任府,可有收获?”

    太子脸色郁卒的摇摇头。

    范瑞一见太子神色,便知他此行无功,犹豫了一下,嘴张了张,又合上。

    太子瞧见了,淡然道:“先生有话直说无妨。”

    范瑞恭声道:“在下只是想不通,寿王和英王进京,虽说四处活动,结交大臣,可毕竟他们没有名份,殿下是否太过重视他们了?有必要主动请求与任逍遥和福王联手吗?”

    太子神色郑重的点头道:“先生是不知道寿王和英王的厉害之处啊!此二人一进京便四处散播谣言,说当年孤并非正宫所出,乃是宫中某个宫女与禁军某个将领私通后所生,本来平日这种谣言倒也没什么,听了一笑而过便是,可最近父皇正有易储之意,这个时候,谣言就显得可怕之极了。——孤昨日翻看了大臣们的奏折,发现有几个言官已公然上奏父皇,请另立太子,如若父皇真的来个顺水推舟……”

    说到这里,太子忽然脸色变得有点白,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范瑞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太子不惜纡尊降贵,主动登任家的门,请求结盟,原来太子的处境已经艰难到如此地步了。

    范瑞略一思索,沉吟道:“殿下,其实朝臣们的反应倒是可以不计,他们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墙头草一般,根本无足轻重,关键的人物,是任逍遥和福王,若能引得寿王和英王对他二人生了嫌隙,结了怨仇,那么……殿下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从容的准备一切了……”

    太子喜道:“先生可有办法令这两任结仇么?”

    范瑞笑道:“离间,嫁祸而已,不足为奇。”

    太子目注范瑞半晌,忽然笑了笑:“我得先生,如得半壁江山矣。”

    如此有份量的褒奖,令范瑞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赶紧躬下身去,恭声道:“在下愿为殿下效死命,以报殿下知遇。”

    任逍遥与两位老婆在卧房内就共侍一夫和不见女土匪这两个极端尖锐的矛盾,展开了激烈的对峙,闹了一阵后,任逍遥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眼前两位绝色美人衣着暴露,活色生香,正是跃马扬鞭,琴瑟同奏的良辰美景,老围着罗月娘的话题斗咳嗽算怎么回事儿?

    二女此时也顾不得再去计较罗月娘的话题了,二人皆眼波含春,媚意盎然的瞧着任逍遥,虽羞于开口邀请,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任逍遥见状大喜,躲过了罗月娘这个敏感话题不说,双飞从此再也不是梦想。任逍遥哈哈一笑,一手搂住一个,往宽大的床榻上一滚,大笑道:“两位美人儿,你们就从了我吧……”

    一夜春光无限,香掩芙蓉帐,烛辉锦绣帏,满室浅吟低唱,一任**到天明……

    天已破晓,三人这才偃旗息鼓,嫣然不堪伐挞,早已沉沉睡去,仟芸一脸满足的搂着任逍遥的腰,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起了闲话儿。

    “夫君,你失踪这些日子,妾身和几位妹妹商量了一下,拿出你上次给我的十几万两银子,将父皇赐给咱们的潘尚书府重新修盖,现在正动工呢。”仟芸懒懒的倚在任逍遥怀里,像只小猫般打了个呵欠。

    任逍遥笑道:“那敢情好,咱任家又置业了,以后在京城内又多了一处别院,我的几位老婆都很能干呀……对了,家里还剩多少钱?夫君我在土匪窝里被人抢得清洁溜溜,明儿叫帐房给我支点银子去。”

    仟芸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不行!有人告诉我了,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你身上有了银子肯定去什么青楼画舫鬼混。不能给你!”

    任逍遥一窒,他还真有这个想法,打算明日叫上胖子和冯仇刀一块去青楼喝花酒呢。

    任逍遥气急败坏的道:“谁呀?谁告诉你的?太缺德了!谁心理这么阴暗?男人非得有钱才变坏么?我没钱不照样也变坏了……”

    “嗯?”

    “……我是说,你老公我向来洁如天山雪莲,出淤泥而不染。怎么会变坏呢?别信外面那些人胡咧咧……”

    “哼!那个胡咧咧的人是我母妃。怎么?你有意见?”仟芸趴在任逍遥怀里,张牙舞爪像只小母狮子。

    李贵妃?靠!任逍遥欲哭无泪,丈母娘啊,小婿我对您实在很不错了。马屁拍得震天响,小礼物见天儿往宫里送,您干嘛怂恿您女儿掐我钱包的脖子呢?我有钱招您惹您了?

    “没……没意见。”任逍遥立马很狗腿的笑道:“……任才细细品位了一番岳母大人的话,发现话里充满了真知灼见,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细数古往今来之风流人物,果然是越有钱越坏,越有钱越不是东西,人品低下,道德素质败坏……”

    任逍遥一边说,一边打起了小九九。

    老婆不给钱就算了,幸亏当初审潘尚书的时候老子还留了一手,潘尚书别院的后花园里还埋着十箱黄金呢,嘿嘿。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句话也是真知灼见呀!

    谁知仟芸睨了眼满脸奸笑的任逍遥,她也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貌似不经意的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又朝咱任家的帐房里充了十箱黄金。婆婆一个劲儿的夸我能干呢……”

    任逍遥傻眼:“十……十箱黄金?”

    为什么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仟芸点头,纤指在任逍遥裸露的胸膛上画圈圈:“对呀,从潘尚书别院的花园里挖出来的,嘻嘻。真是天降横财给咱任家呀……”

    任逍遥闻言如遭雷击,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莫非潘尚书这老东西托梦给她不成?

    仟芸笑得像偷了几百只鸡的小狐狸:“这还得多谢夫君大人呀,前些日子您睡觉老说梦话,将埋黄金的地点说得详细极了,而且说了一次又一次,好象生怕妾身挖不到似的,嘻嘻,夫君真是好人……”

    任逍遥眼睛瞪得溜圆儿,下意识用手紧紧捂住了嘴。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我……我跟你拼了!”

    “哎呀……夫君,你轻点儿,弄疼我了……”

    “你赔我金子!呜呜……”

    “已经充入任家的帐上,拿不出来了,嘻嘻……你说你一大男人,还藏什么私房钱,丢不丢人呐?”

    “…………”

    “…………”

    -----------------------------------

    任逍遥醒来的时候已不知什么时辰了,二女早已起床,不见芳踪。

    任逍遥躺在床上,哭丧着脸,哀叹连连。

    得了,少爷我又变成穷光蛋了。真的很邪门儿呀,按说他是华朝首富的独子,整个华朝最不缺钱花的就是他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经常出现身无分文的窘状,——比如说现在。

    银子啊!捞钱啊!古代跟现代一样,没钱寸步难行,问题是,上哪儿捞钱去呢?任家商号的银子肯定不能动,任逍遥再是败家,也不至于拿自己家的银子出去吃喝玩乐,老婆们将任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帮不上忙就罢了,总不能给她们添乱呀。

    自己投资的如玉斋和收购的几家青楼也不行,凤姐和嫣然掌握着呢,她们肯定不乐意给。话说仟芸这个老婆挺精明的,如今家里几个老婆个个对她伏首听命,她说的话莫敢不从。

    必须得想点儿别的法子捞钱。

    任逍遥正琢磨着,这时下人来报,福王殿下前来拜访。

    胖子一进门就叫起了苦:“任兄哇!你是不知道哇!你失踪这些日子,我的日子过得多凄惨呐……”

    任逍遥斜睨了他一眼,我还一肚子苦水没地任倒呢,谁见过身无分文的华朝首富?谁敢比我惨?

    胖子没等任逍遥说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诉说这些日子来的惨状:“……你失踪之后,我在吏部撑得好辛苦。没人与我守望相助。我一个人孤掌难鸣,大臣们对我虽说不算敌视,但也谈不上亲热,更多时候我在吏部衙门发下的公文,都被朝中那帮老油子阳奉阴违。故意拖延或扣押。偏偏又挑不出他们的错儿,弄得我想来个杀一儆百都找不着对象,这事儿我还不能跟父皇禀报,怕他老人家对我失望……唉。总之,一个字,太苦了!”

    任逍遥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现在我回来了。咱哥俩联起手来,不信朝中那帮老油子敢不买帐,别忘了,我还身负督察百官之责呢……”

    胖子满脸喜色的点头,接着脸色又忽然垮了下去,郁郁道:“……你知不知道寿王和英王进京了?”

    任逍遥点头道:“昨晚刚知道,怎么?那俩王爷跟你不对付?”

    胖子苦笑道:“不对付倒也不至于,反正我与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不咸不淡……”

    说着胖子似有感慨的喟叹道:“生在帝王家的苦处就在这里,帝王所拥有的权势财富实在太大了。大得能让人泯灭一切亲情和良心,我和宓儿从小便不喜欢住在宫里,就是因为看过太多的尔虞我诈,残酷争斗,所谓兄弟。所谓夫妻,其实到头来,仍不可避免的心怀异志,最后弄得兵戎相见……”

    任逍遥似有所悟的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这次寿王和英王进京,是不怀好意。想趁皇上年迈,打算交接权力之时,与太子和你争上一争?”

    胖子无力的叹气道:“不然还有什么目的?他们总不可能千里迢迢进京给人拜寿的吧?”

    任逍遥也跟着叹了口气。

    想扶胖子登上太子之位,难度越来越大了,现任那位太子哥哥还没扳倒呢,这会儿又来了两个,皇上的这几个儿子,还真没一个省油的灯。

    任逍遥脑中忽然想起一个人,于是问道:“泰王呢?他怎么没进京来凑这个热闹?”

    胖子笑道:“泰王最是清心寡欲,向来不喜争名夺利,这会儿不知又在哪里游山玩水呢,几个兄弟之中,我与泰王最是相得。”

    总算你们家还有个人品貌似过得去的……

    本来京中形势已经够复杂的了,这会儿又来俩王爷,这不添乱吗?

    任逍遥冷不丁问道:“寿王和英王二人的人品如何?”

    胖子一楞,接着哭笑不得:“你问这个干嘛?这种复杂的时候他们进京趁火打劫,人品能好到哪里去?反正比我差多了……”

    “嘿,多日不见,胖兄脸皮功夫练得越来越厚实了哈……”

    胖子腼腆的笑了笑:“这不跟你学的嘛……”

    任逍遥沉吟道:“其实他们二位进京,最着急的还不是咱们俩……”

    胖子眼睛一亮:“你是说,太子更着急?”

    “那当然,现在外面不是传言皇上有易储之意吗?这种敏感的时刻,又来了两位王爷,你说太子闹不闹心?眼看太子之位不保,跟他抢的人越来越多,他能不急吗?”

    胖子笑道:“那咱们暂时不用做什么动作了,让这两位王爷和太子斗法去……”

    任逍遥嗤笑道:“你想得美!坐收渔翁之利的主意,你以为就你一人会打啊?没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呢。你既然争这个位子,就甭想置身事外。而且你想过没有,你那位太子哥哥可不是什么善茬儿,眼见抢他位子的人多了,难保他不会来个狗急跳墙,学学他的老师潘尚书……”

    胖子闻言大惊,机警的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是说,太子会……率军逼宫?”

    任逍遥翻着白眼道:“这不明摆着的吗?太子在军中的势力可不小,真把他逼急了,他肯定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武力解决拉倒,到那个时候,你和我都得倒霉,皇上都没办法阻止。”

    胖子急得肥脸煞白,道:“完了完了!争个太子的位子,把命给搭进去了……”

    任逍遥笑眯眯的拍了拍胖子的肩。笑道:“胖兄别急,寿王和英王进京,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太子殿下,他们肯定会先将矛头指向太子。甚至还会找你来联手。毕竟目前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将现任的太子推下台去。而太子首先要对付的,也不是你和我,因为咱们没主动招惹他。他不会蠢到这种时候还敢树敌,所以,他们之间斗法,倒是给了我们一些缓冲的时间来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

    任逍遥正色道:“人才!收罗人才!特别是精于谋略,擅长策划的人才。这是你目前急需的,历来争位夺嫡的皇子们,背后都有一大群智商高达二百以上的智囊团为他们出谋划策,否则单凭咱俩这两颗脑袋,想破天都比不上人家,你的对头随便出个损招儿就能使你万劫不复。”

    胖子深有同感的点头道:“说得对呀!我就是觉得身边缺少了人,福王府里虽说养了一些幕僚,可他们平日出点什么小主意,耍点小聪明还行。若论大智慧,简直连你都不如……”

    任逍遥刚欲点头,随即一楞,怒道:“什么叫连我都不如?我有那么差劲吗?”

    胖子忙陪笑道:“夸你呢……”

    任逍遥怒气未消:“有你这样夸人的么?”

    “……反正你就当夸你的话听。”

    “…………”

    二人商量了半晌收罗人才,招聘幕僚的计划。

    任逍遥接着道:“其次还得结交大臣。暗中结交军中将领,不过我估计效果不太明显。如今的军中将领,早已站好了队,不是你几句话或者花点银子就能拉拢过来的。你在冯仇刀和韩大石这两人身上多下下功夫就行了,这两人不错。靠得住。其他的将领,你还是别费那功夫了。”

    胖子最后叹了口气,道:“好吧,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

    “什么问题?”

    胖子很干脆的翻了翻白眼,道:“没银子。”

    胖子一样一样的掰手指头:“招罗人才要钱,结交大臣和军中将领要钱,收买地任官府的官员要钱……甭管干什么,总之一个字:要钱!”

    “嘶——”任逍遥倒抽一口凉气,忽然觉得有点牙疼……

    “你是王爷呀,名下那么多产业,那么多田地,怎会没钱?”任逍遥捂着腮帮子愕然问道。

    胖子哀叹道:“我就算有座金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呀!你知道光结交一个大臣需要花多少银子么?起码一万两呢!我有几个一万两够糟践的呀?”

    说着胖子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深深的悲怆之色,语气苍凉的道:“……就连我平日最爱去的秦淮河画舫,现在都去不起了,以前挥金如土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一算帐,喝一次花酒得花好几百两银子,我一想到随便在某个红牌姑娘的身上杵几下,白花花的银子就没了,我心里就一阵莫名的心痛……唉!“

    说完胖子的小眼眨巴几下,差点挤出几滴伤情的泪水。

    任逍遥痛苦的闭上眼睛,抚着额头呻吟道:“哎哟我的妈耶!我还真没想到,争位夺嫡的游戏,玩起来竟然这么烧钱……这日子还怎么过呀?”

    胖子可怜巴巴的瞧着任逍遥,像个小姑娘似的细声细气道:“任兄……你有钱吗?借俩……”

    任逍遥也很干脆的翻起了白眼道:“你不知道我刚从土匪窝里回来吗?你见过出了土匪窝身上还留有银子的人吗?”

    “那你任家……”

    任逍遥摆了摆手道:“你想都别想,不是我小气,我任家肯定是支持你的,任家有的,肯定会拿出来给你,但我觉得现在不行。还没到要动用任家商号银子的时候,你要知道,一旦动用了任家商号的银子,那就代表着咱们要孤注一掷了,这可是咱们最后要押的宝呢,现在怎么能轻易用?”

    胖子了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任家的财力留到最后,是为了给我在背后撑腰。”

    任逍遥笑眯眯的道:“还不止呢,以后你当上太子了,甚至于……你登基为帝了,任家等于是你的第二国库,何处军饷告急,何处天灾**。何处修堤铺路,任家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胖子闻言大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任逍遥笑眯眯的道:“不过你要还的,还得算利息……所以说,任家的银子现在不能动,还没到非动不可的时候。咱们可以自己想想办法嘛……”

    接着。两人又沉默了下来,想什么办法捞银子呢?虽说二人一个是王爷之尊,一个是朝中二品大员,都是高高在上。地位显赫,可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呀,胖子需要的可不是几十几百两银子,以他现在烧钱的速度,没个几十万两银子垫底。太子之位争起来肯定会很被动。

    一对难兄难弟就这样愁眉苦脸的对坐着,一时间想不出更好更快的捞钱办法来。

    良久。

    胖子捅了捅任逍遥,垂头丧气道:“哎,任兄,想出什么好法子没有?”

    任逍遥眼珠一转,咳了两声,胸有成竹道:“办法么,也不是没有,不但有。而且我还想出两个。”

    胖子小眼睛瞪得溜圆,流露出万分惊喜的神色,这个朋友可真没白交,脑子太好使了,一会儿的功夫居然让他想出两个办法来。实在让人高山仰止,崇拜得一塌糊涂。

    “快说,快说!”胖子高兴得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任逍遥傲然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大声道:“第一个办法,自己找根绳子吊死!”

    “噗——”胖子一口茶喷了任逍遥满脸。

    喷完之后胖子楞了一下。随即肥胖的身子居然轻盈的跳了起来,大怒道:“你……你这是什么鬼办法?吊死还玩个屁呀!”(未完待续。)

334.

    任逍遥若无其事的抹了一把脸,笑道:“大家不是都说玉帝是万能的么?咱们死后上天堂,找玉帝他老人家要银子,不就结了。”

    胖子脸色时青时白,半晌没出声儿,最后终于朝任逍遥苦笑着作揖道:“任兄,不,任大爷,您是我的亲大爷行吗?求求你,别再玩了,你把我玩死了,以后谁还陪你去青楼喝花酒呀?说点儿正经的吧。”

    任逍遥失望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此说来,这第一个办法想必你不太同意?”

    胖子没答话,瞪了他一眼。

    任逍遥叹了口气道:“那好吧,咱们就用第二个办法……”

    “什么办法?”胖子充满期待的问道。

    任逍遥沉静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森狰狞,俊脸扭曲的狠声道:“打劫,绑票!”

    胖子闻言又楞住了,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打……打劫?绑票?”

    任逍遥非常肯定的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对!打劫,绑票!朝堂之中肯定有很多收贿赂收得手抽筋的贪官,咱们干脆暗中将他绑了,然后向他收取巨额赎金,敢不给钱,咱们就撕票!反正这种贪官死一个少一个,既能净化朝堂风气,又能给咱们创收,一举两得……”

    这家伙莫非疯了?

    胖子脸色惨白的左右望了望,浑身的肥肉直哆嗦,满脑门的冷汗刷刷的往下流着,一副不敢置信,如同看着疯子般的眼神望着任逍遥。

    任逍遥见胖子用如此眼神看着他,不由有些害羞的扭了扭身子,腼腆的谦虚道:“……这些日子我在青龙山,学了一点心得体会,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胖子反应了好长一会儿,接着表情痛苦的捂住胸口,半天没说话。

    吓得任逍遥赶紧跑到胖子身边,帮他抚摩着胸口,边抚边道:“哎呀,你这心脏太脆弱了,以后争太子可怎么办呀?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模样了,我若告诉你,第一个被咱们绑票的对象,是户部尚书杜松君,你还不立马高兴得昏过去呀!那老小子不知捞了多少油水,我打他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胖子闻言两眼睁得更圆了,接着嘴一张,估计想骂两句脏话,话还没出口,便脖子一歪,不省人事了。

    任逍遥忙活了半晌才将胖子弄醒转过来,胖子醒来后目光呆滞,望着任逍遥欲哭无泪。心中的苦涩之情难以言表。

    一位是当朝皇子,王爷之尊,另一位是当朝驸马,二品大员,两人关在房里商量着怎么绑架朝廷命官,勒索赎金。这事儿……用“疯狂”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它的疯狂了,用“丧心病狂”大概比较靠谱儿……

    胖子可怜巴巴的瞧着任逍遥,心中充满了辛酸:“任兄……呜呜,咱不玩了行吗?咱们不争这太子了,多大点儿屁事呀,至于逼得当朝王爷和二品大员去绑架勒索吗?我怎么感觉咱们俩已经混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的地步了呢?想想就心酸呀!”

    任逍遥瞪了他一眼道:“没想到你还挺多愁善感的,以后少跟青楼里那帮红牌姑娘学!把你都带坏了,你这模样跟多愁善感扯得上关系吗?人家能四十五度角纯洁的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流下,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胖成这样,行吗?崴了脖子算谁的?”

    胖子急道:“这个不说,任兄啊,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呀!绑架户部尚书,这事儿传出去让我父皇知道,别说你玩完,我也别想往外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放心,我已构思好了,这事儿你不用出面,我来办就行。到时候我蒙着脸,不让人认出来不就得了。”

    “可是……城防军日夜巡逻……”

    任逍遥笑眯眯道:“你忘了?我是京城守备将军,是城防军的总老大,嘿嘿……”

    “可是……朝廷有密探……”

    “你又忘了?我是影子首领,朝廷密探总头头儿,嘿嘿……”

    胖子捂着脸呻吟般叹了口气,下了一个发聋振聩的结论:“……权力给了你犯罪的温床啊!”

    任逍遥贼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犯罪呀,绑几个贪官而已,这是为民除害,以后你当上皇帝了。得给我发一面良好市民的锦旗才是。”

    “…………”

    胖子摇摇晃晃离开了任府,一边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嘴里一边还喃喃念叨着:“我错了,我不该认识你的,我真的错了……”

    任逍遥笑吟吟的看着胖子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早已盘算开了。

    情势不容我待。一定要将胖子扶上太子之位!哪怕倾尽任家之所有,哪怕跟对手拼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胖子扶上去!

    他和胖子都很清楚。现在京城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已经暗潮涌动,各任势力粉墨登场,虎视耽耽。自从皇上将他和胖子推上高位那天起,他二人已不可避免的成为各任势力瞩目的焦点。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若是退了,可是有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呀!甭管最后是太子登基,还是别的皇子成为储君,毫无疑问,任逍遥和胖子都会成为被清洗的对象。

    形势已将胖子和任逍遥绑在了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帮胖子扫除对手。让他当上太子,他和任家才能继续享有圣眷,甚至会比以往更荣耀,任家才有可能在刀光剑影的皇权争斗中生存下去,开枝散叶。

    只是。这太子之位是那么好争的吗?他和胖子俩毛头小子,在朝堂上没人脉,没基础,手中握着诺大的权力。却像座空中楼阁,建造得再华丽。终有一天,在大臣们嘲笑的目光中,也必将轰然崩塌,片瓦不存。

    任逍遥想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日子怎么过呀?干脆拉了家人和胖子,咱们上山当土匪去吧,好歹我在青龙山也是二当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岂不比现在尔虞我诈的生活惬意得多?不过估计老爹老娘和老婆们不会答应,胖子更会宁死不从……

    正在胡思乱想,下人来报,太子殿下来访。

    任逍遥一惊,太子来干嘛?他以国之储君的身份,纡尊降贵登臣子的门,不知打着什么算盘?

    任逍遥不敢怠慢,赶紧穿好官服,急匆匆走到前厅。

    来到前厅一看,却见太子正站在前厅内,仰头欣赏着悬挂于前厅内的牡丹富贵图,神态典雅悠闲之极。

    任逍遥又瞄了一眼四周,发现太子空手而来,不由咂摸咂摸嘴,心中老大不乐意。

    咱们不是礼仪之邦吗?礼仪之邦上门做客怎么不带礼物呢?以前太子来的时候挺客气的呀,今儿却空手而来,实在太不礼貌了……

    任逍遥急走几步,上前跪拜道:“微臣任逍遥,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太子未叫平身,而是主动走上前来,伸手将任逍遥扶了起来,然后抓着任逍遥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微笑道:“任大人不必多礼,这次孤来得仓促,做了一回不请自来的恶客,还望任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任逍遥的手被太子抓得紧紧的,浑身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这古代人什么毛病呀!俩大男人动不动就手拉着手,恶不恶心?好好说话不行吗?拉着手就显得关系亲热了?老子刚才还跟胖子在商量怎么推你下台呢……

    抽出手又不太礼貌,任逍遥只好反过手来紧紧抓住太子的手,语含深情的哽咽道:“太子殿下亲自莅临微臣寒舍,微臣实在是感激不尽呐!……微臣此番被贼人所绑票,囹圄之中,微臣无时无不刻不在思念着殿下,想到未能报答殿下对微臣的宏恩,微臣心中遗憾之情,无以复加……”

    任逍遥边说边轻轻抚摩着太子那双洁白秀气的手,如同摸着情人的纤手一般深情而专注,态度暧昧之极。

    这下轮到太子恶寒了,于是太子赶紧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呵呵干笑道:“任大人真是……真是,热情啊,呵呵,任大人的心意,孤心领了,心领了,咳咳……”

    说完太子赶紧在前厅的宾位上坐了下来,隐隐与任逍遥隔开了几步距离。

    任逍遥心里得意的一笑。瞧,这样说话多好,干嘛非得手拉着手?自找恶心是吧?

    太子落座之后,目注任逍遥,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微笑道:“任大人这次遇险。孤心中甚是挂念,孤也曾向父皇几次上疏,请父皇增派军队,搜寻任大人的下落。如今蒙天之幸,任大人吉人天相,终于平安归来,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任逍遥笑道:“太子殿下有心了,微臣感激不尽。”

    太子喟叹道:“说来你我虽同殿为臣。可一直来往甚少,不过孤对大人你向来颇为看重,如今父皇龙体多恙,你我同为臣子,当摒弃前嫌,共辅朝政才是,任大人以为然否?”

    任逍遥闻言纳闷儿了,前嫌?我跟你没前嫌呀。说句实在话,任逍遥与太子之间从认识一直到现在。两任从未起过直接冲突,不过暗里勾心斗角却是避免不了,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第一眼印象,便决定两人是敌是友。很遗憾。太子和任逍遥第一眼便互相没看上,以至于后来的朝党之争,潘逆谋反,包括现在夺嫡争位。都一直在暗中对立较劲儿。

    任逍遥定了定神,随即笑道:“殿下言重了。微臣是皇上的臣子,将来也是殿下的臣子,臣子哪敢与殿下有什么前嫌呀。若是以前微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任,还望殿下宽宏大量,莫与微臣计较,微臣这里给殿下赔罪了。”

    任逍遥这番话说得四平八稳,不卑不亢,倒是把太子弄得楞了一下。

    “任大人多礼了,呵呵。”太子依然微笑,眼中闪过几分复杂难明的色彩。

    “任大人昨晚回京,可已知道寿王和英王也回了京?”

    哎哟!太阴险了!这家伙在试探我。

    任逍遥抬起头,目光一片茫然,装傻道:“寿王和英王?不知道啊,微臣昨晚回京便进了宫,回家就睡觉了,睡到刚刚才起来,敢问太子殿下,这寿王和英王……呃,他们回京做什么?”

    太子闻言两眼盯着任逍遥看了许久,忽然展颜笑道:“没什么,孤只是随口一提,任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孤今日前来,除了探望任大人,为大人压惊外,还有一事想向任大人言明。”

    任逍遥一楞,赶紧恭声道:“殿下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太子沉吟了片刻,神色肃然,正色道:“孤与任大人相识日久,也就不用再跟你拐弯抹角了。孤与大人虽然未曾深交,可孤向来对大人都是颇为看重的。如今大人和福王身居高位,朝堂之内嫉妒中伤二位者,大有人在。孤现今奉旨监国,每日收到的奏本,其中起码有三分之一是弹劾大人和福王的……”

    任逍遥心中一动,太子今儿这口气,好象要跟我摊牌呀,现在局势未明,他摊牌未免也太早了点儿吧?

    太子吁了口气,继续道:“……那些奏章并不能说明什么,可从另一面又恰恰说明,大人与福王,如今在朝中的人缘确实不算太好,孤实话实说,还望大人莫怪。”

    任逍遥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孤今日再说句直言,任大人,你与福王到底所谋为何?圣人云:‘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孤做太子已十年,这十年来,孤无时无刻不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言每行,不敢逾矩半分,孤在尽自己所能,努力做好每一个角色,对父皇,对皇弟皇妹,对文武大臣,对平民百姓……孤力求做到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满意。孤做了这么多事,自问已对得起天下人,可是,为何仍然还有那么多人反对孤,直欲将孤推下太子之位而后快呢?”

    太子语速越来越快,情绪夹杂了些许的激动,说完这一番话后,太子住了口,急促的呼吸了几下。

    任逍遥被太子忽如其来的这番话弄懵了,这……这什么意思呀?发牢骚?还是煽情?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咱俩不是同一国的呀。你想掏心窝子也犯不着跟我掏呀,你去跟胖子说效果不是好得多吗?

    太子见任逍遥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并没开口说一句话,不由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微笑表情,温和的道:“孤刚才失态了,请任大人见谅。不过,孤刚才所言,皆是发自肺腑,任大人。你我素未结怨,原本可以做朋友的,孤与福王也可以做一对亲密无间的亲兄弟。如今父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寿王和英王进京后,不思侍奉父皇于左右。反而四处活动。结交大臣,孤便不说你们也应知道,此二人来意不善,所针对者。首先是孤这太子,其次,便是入主吏部的福王了,唇亡而齿寒的道理任大人肯定懂,你我若能摒弃前嫌联手以抗。他二人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见任逍遥仍一副要死不活,垂头不语的模样,太子加重了语气道:“若任大人愿意的话,孤愿在此发誓,从此以国士待大人,哪怕孤将来即位,此诺亦永不改变!福王,永远还是福王,永远都是那个主宰吏部的福王。”

    任逍遥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太子今儿是来请求结盟的。绕那么大一圈子,原来就为了这事儿呀。真服了这帮古代人!

    太子这番话等于是间接给任逍遥和胖子的未来许了愿,只要他们答应联手,胖子还是福王,任逍遥也能继续在朝堂风光下去。

    可惜的是。对太子的这番话,任逍遥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潘尚书叛乱,太子强压神策军按兵不动,打算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人心思之歹毒。算谋之深沉,实在很可怕,这样的人许出的诺言,比放一个屁的价值高不了多少。任逍遥用屁股想都知道,一旦结盟后将寿王和英王赶出京城,太子接下来便会翻脸,狠狠的收拾他和胖子。所谓无毒不丈夫,事关九五之位,一个轻飘飘的诺言算个屁啊!

    可是,该怎么回绝太子呢?既不能答应,又不能过分得罪了他,否则太子将来肯定会给自己小鞋穿,那就大大头疼了。

    任逍遥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正在思考怎么措辞呢,这时仟芸从后堂穿了出来,柔声道:“夫君,新宅那边来了工头,询问回廊园林修成什么样式,恐怕此事还得你来拿主意……”

    哎哟!好老婆,来得实在太合适了!

    任逍遥恨不得当场抱起仟芸狠狠吧唧她一口。

    仟芸说完话后,才看到太子,忙向太子行福礼,娇声道:“宓儿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微笑的瞧着仟芸,温声道:“久不见宓儿,没想到初为人妇后,性子却比以前柔和了许多,好,父皇见到了,想必高兴得紧。”

    仟芸文静的抿嘴一笑,没有说话。二人虽说是亲兄妹,但毕竟不是一母所生,自小便一直生疏得很。

    太子微笑道:“任大人有事,孤便不打扰了,任才与大人说的那番话,还望大人三思,孤静候佳音。”

    说完太子点头朝仟芸笑了笑,便起身告辞。

    任逍遥忙殷勤的虚扶着太子,用非常狗腿的语气道:“哎呀,太子殿下,您这就走啦?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微臣招待不周,实在惭愧呀,太子殿下您慢点儿,前面有一坑,小心崴着脚……”

    直到将太子送出门,任逍遥还眼巴巴的瞅着太子,目光中充满了幽怨和不舍,还有几分殷切的期盼之意,亮晶晶水汪汪的目光,直看得太子头皮一阵发麻,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这个不着调的家伙为何要这样看着自己。

    太子登上车辇走后,任逍遥还依依不舍巴望着。

    忽然感觉后腿弯被人轻轻的踢了一下,回头一看,却见仟芸正一脸薄怒的瞪着他。

    “你还打算站在门口变成望夫石是怎么着?马屁也拍得太过分了吧?”仟芸气啾啾的道。

    任逍遥闻言脸一垮,语带哭腔道:“我那是拍马屁吗?我那是等好处呢……”

    “什么好处?太子来咱们家,摆明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会看不出?”

    任逍遥哭丧着脸道:“就算黄鼠狼给鸡拜年,它上门也得提点儿礼物呀!有空着手上门拜年的黄鼠狼吗?你们娘家的太子哥哥实在太不懂礼貌了,十万八万的意思一下也好呀……唉,白费劲招待了……”

    原来这家伙一副殷勤狗腿的模样,是为了等太子给他送银票呀,此人之无耻,委实世间罕有。

    仟芸气得笑了,小拳头轻轻砸了任逍遥两下,笑道:“你至于么?公公是华朝首富,你这纨绔子弟倒像个叫花子似的。跟在太子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等着要好处,真是丢死人了……”

    任逍遥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把我的私房钱给挖跑了,你以为我乐意像个叫花子似的讨好处?——哎,我说你至少得退给我一点儿吧?十箱黄金都让你吞了。吃独食可是江湖大忌。做土匪的都明白不赶尽杀绝的道理,你不会这么不仗义吧?”

    仟芸一听他说做土匪就来了火,闻言冷冷一哼道:“对不起,本宫是公主。不是那劳什子土匪,不懂什么江湖道义,你找错人了!”

    任逍遥立马惊觉说错话了,由于罗月娘的关系,土匪这个词儿已成了任家的敏感词汇。见仟芸满腹怒气的怨妇模样,任逍遥赶紧陪笑哄她,半晌才安抚得仟芸怒气平息。

    “太子今日登门要跟你联手,你可别胡乱答应。”仟芸担心的道:“虽说都是皇家同宗兄妹,可我从小便对他多少有些了解,太子为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与他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你可得想清楚才是,莫将咱任家引进绝路。”

    任逍遥眨了眨眼,笑道:“所以你刚才躲在后面偷听?然后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及时跑出来打岔?”

    仟芸娇俏的皱了皱鼻子,哼道:“我还不是怕你这糊涂蛋一时头脑发热,啥事都不想便答应了他。从此以后就埋下祸患了。”

    “老婆如此善解人意,如花解语,能娶到你,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呐……”任逍遥毫不吝啬的送上马屁。(未完待续。)

335.

    仟芸被拍得两眼发亮。不禁有些飘飘然,得意的笑道:“那是当然……”

    任逍遥赶紧不失时机的道:“老婆大人如此善解人意。不如今晚把凤姐,嫣然,小绿都叫上,咱们来个一龙戏四凤,岂不美哉妙哉……”

    话未说完,仟芸便狠狠一脚将任逍遥踹飞,怒吼道:“你个色胚!混蛋!今晚罚你去跟小五睡,谁都不准碰!”

    “…………”

    任逍遥垂头丧气一瘸一拐的往小院里走去,小五迎了上来,殷勤的笑道:“少爷,我来扶您……”

    任逍遥没好气的道:“少来!现在扶我有什么用?刚才我挨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挺身而出呀?”

    小五缩了缩脖子,陪笑道:“这个……是您和少夫人的私事,小的怎敢跑出来找抽呀……”

    任逍遥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往前走了几步,任逍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小五道:“对了,以后你就别叫小五了,改个名儿,叫……叫小六儿吧。”

    任逍遥想到自己在青龙山用的假名任小五,江湖人称“玉面飞龙”五爷,小五再叫这个名字,未免有点可惜了这个诨号,干脆让小五把名字改改得了。

    小五楞在当场,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任逍遥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如梦初醒,嘴角一撇,哭出声来:“少爷,为什么呀?小五做得好好的,干嘛又给我降了一辈儿?小六儿,小六儿,我怎么听着跟太监似的?少爷该不会在暗示我什么吧?少爷!少爷!”

    小五抹着委屈的眼泪,颠颠儿的追了上去。

    任逍遥回了小院,在房里转了一圈,本打算找小绿,顺便吃一吃她久违的鲜嫩小豆腐,结果左找右找没找着,任逍遥失望的叹了口气,心有不甘的出了房门。

    一出门,却见小五蹲在院子中间,抱头流泪,哭得那个伤心哟,直教任逍遥看得不落忍。

    任逍遥走上前,脚尖轻轻踢了踢他,不耐烦道:“哎,我说你至于吗?不就一个破名字吗?你再取个好听点儿的不就得了?哭什么呢?没出息劲儿!”

    小五眼泪仍哗哗的往下流,咬着牙费力的道:“……刚才小的追您,没留神脚下,滑了一跤,绊倒,撞到下面了……”

    “…………”

    任逍遥楞了半晌,竖起大拇指,夸了他一句:“……你丫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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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回了府,刚跨进门槛,范瑞便迎上前来,问道:“殿下去任府,可有收获?”

    太子脸色郁卒的摇摇头。

    范瑞一见太子神色,便知他此行无功,犹豫了一下,嘴张了张,又合上。

    太子瞧见了,淡然道:“先生有话直说无妨。”

    范瑞恭声道:“在下只是想不通,寿王和英王进京,虽说四处活动,结交大臣,可毕竟他们没有名份,殿下是否太过重视他们了?有必要主动请求与任逍遥和福王联手吗?”

    太子神色郑重的点头道:“先生是不知道寿王和英王的厉害之处啊!此二人一进京便四处散播谣言,说当年孤并非正宫所出,乃是宫中某个宫女与禁军某个将领私通后所生,本来平日这种谣言倒也没什么,听了一笑而过便是,可最近父皇正有易储之意,这个时候,谣言就显得可怕之极了。——孤昨日翻看了大臣们的奏折,发现有几个言官已公然上奏父皇,请另立太子,如若父皇真的来个顺水推舟……”

    说到这里,太子忽然脸色变得有点白,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范瑞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太子不惜纡尊降贵,主动登任家的门,请求结盟,原来太子的处境已经艰难到如此地步了。

    范瑞略一思索,沉吟道:“殿下,其实朝臣们的反应倒是可以不计,他们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墙头草一般,根本无足轻重,关键的人物,是任逍遥和福王,若能引得寿王和英王对他二人生了嫌隙,结了怨仇,那么……殿下便可以坐山观虎斗,从容的准备一切了……”

    太子喜道:“先生可有办法令这两任结仇么?”

    范瑞笑道:“离间,嫁祸而已,不足为奇。”

    太子目注范瑞半晌,忽然笑了笑:“我得先生,如得半壁江山矣。”

    如此有份量的褒奖,令范瑞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赶紧躬下身去,恭声道:“在下愿为殿下效死命,以报殿下知遇。”

    下午时分,温森上门了,他依照任逍遥的命令,暗中将匪窝里的赵俊劫了出来。

    秘密派人把他押送回影子营地后,温森连夜对他用刑,那小子果真是个脓包,半个时辰后便吃罪不住,全都招了。

    “招了?”任逍遥有点惊愕,甚至有点失望:“他怎么就招了呢?”

    温森满头大汗,合着你希望他不招才好,对吧?

    任逍遥恨恨的拍了拍大腿,骂道:“这个没骨气的东西!太让人失望了!”

    说完任逍遥一把扯住温森的前襟,咬牙道:“说!”

    温森大惊,结结巴巴道:“大……大人,你要属下……说什么呀?”

    任逍遥脸孔带着几分狰狞,恶声道:“说!…………你有没有对他使美人计?”

    温森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有这么个不着调的顶头上司,是他的悲哀呀。

    见温森擦着冷汗,指天画地发誓说没有,任逍遥这才放了心,笑眯眯的道:“这就对了,有美人计也不能对他使呀,以后想使美人计,先让我试试……”

    “…………”

    二人乘着马车,身后跟着大群侍卫,到了城西郊外的影子营地。

    营地经过近半年的修建,已经竣工。它依山而驻,傍水而邻,鉴于影子这个特务机构的隐蔽性,营地四周戒备森严,若无任逍遥和温森亲手签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赵俊被关在营地自建的牢房里,牢房刚刚修成,赵俊很幸运的成为影子营地的第一个犯人。不过影子属下也没怎么虐待他,只是把他的手脚拷住,关押在一间小小的监房中。

    看到任逍遥走进来,衣衫褴褛的赵俊失神的双眼亮了一下,接着手脚并用的爬上前,哭嚎道:“方大人,方大人!我错了!我以前不该那样对你。我是受人指使,逼于无奈呀……方大人,饶我一命吧!我知道的全都说了……”

    说完赵俊不停的朝任逍遥磕头,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看上去恶心极了。

    任逍遥嫌恶的捂了捂鼻子。对温森道:“他怎么成了这副德性了?你到底对他动了什么刑?我怎么觉得他好象被几十个大汉**了似的……”

    温森陪笑道:“大人。是这小子太过脓包,咱们只是扇了他几耳光,然后把准备用在他身上的刑具摆了出来,他就当场吓得尿裤子了。根本没怎么逼他,他自己就招了。”

    任逍遥啧啧有声道:“还以为这小子嘴有多硬呢,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估计他那话儿跟他的嘴似的,中看不中用。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女人跟了他,得倒霉一辈子……”

    温森大声夸赞:“大人目光如炬,一语中的!若论坚硬伟岸,赵俊哪能跟大人相比?别说他了,将咱们整个华朝的男人来回数上一遍,大人之雄壮,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呀……”

    任逍遥被夸得眉开眼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哪里哪里。普通雄壮而已,除了雄壮,我还有很多优点,比如持久……”

    华朝特务机构的两大头目,在一间小小的监牢里嘿嘿奸笑。猥琐的笑声吓得一旁磕头的赵俊打了冷战,下体又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湿意……

    任逍遥笑眯眯的道:“听说你招了?”

    赵俊忙不迭点头:“招了,我全都招了……大人,饶命啊!”

    “混蛋!”任逍遥勃然变色。大怒道:“……你为何要招?”

    “啊?”赵俊傻眼了,为何要招?不是你们要我招的吗?

    任逍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痛心道:“骨气!骨气啊!小赵同志!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出一点儿宁死不屈的意志?你就不能多扛一会儿?你一大男人臊不臊得慌?扇你两耳光你就吓得什么都招了,简直太不要脸了……”

    任逍遥越说越气,口沫横飞的独自在监牢里骂了赵俊大半天。温森擦着满脑门的冷汗,半句话都不敢回,只不停的陪笑。

    赵俊已经被骂得人生价值观完全紊乱了,待到任逍遥骂声稍作停顿时,赵俊瞅了个空档,怯怯的插嘴道:“方大人,……那我到底招还是不招?您给拿个主意吧……”

    任逍遥一楞,接着非常鄙夷的“呸”了一口,大声道:“招!当然要招!不招我把你下面那玩意儿切下来喂狗去!反正留着也没用。”

    赵俊吓得一哆嗦,赶紧道:“有用,有用的……”

    任逍遥斜睨了他一眼,阴声道:“还敢顶嘴?老子把它切下来,不就没用了么……”

    见赵俊噤若寒蝉的模样,任逍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说吧,你要取我性命,是受何人主使?”

    赵俊嗫嚅着嘴唇,半晌,才低声道:“我只认识上面的一个人,此人姓扈,名云生……”

    “扈云生?”任逍遥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印象,看了看温森,见他一个劲儿的摇头,显然对这个名字也感到很陌生。

    “扈云生是做什么的?一般在哪里活动?”

    赵俊舔了舔干枯开裂的嘴唇,沙哑道:“他是京杭人士,对外的身份,是走南闯北的皮货商人,我于三年前认识他,那时我科考落榜,正是万念俱灰之时,后来在小酒肆喝酒解愁的时候认识了他,他告诉我,有办法让我勿需科考,便能当官儿,他说他认识手眼通天的人物,只要我愿为他效命,他便能保我做个七品官吏……”

    “他有没有说他认识的那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是谁?”任逍遥盯着赵俊的眼睛,沉声问道。

    赵俊摇摇头:“三年来,我为他在京城打探,甚至暗中行刺过不少人,可他从不告诉我,他后面的人物是谁,而且每次有任务,都是他主动找到我,但我想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你貌似不会武功吧?就你这货色,还敢行刺别人?能成功吗?”任逍遥狐疑的皱起了眉。

    赵俊讨好的笑道:“大人目光如炬,我虽不会武功,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比功夫我当然比不过人家,不过若将人引到暗处,再趁其不备,狠狠敲他一闷棍。神仙也难防呀……”

    “…………”

    任逍遥闻言满头黑线。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后脑勺儿,——这家伙说得太他妈有道理了!

    任逍遥叹了口气,难怪赵俊上面的人在青龙山灭他的口失败以后,便不再继续行动。原来赵俊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早算准了,再怎么逼供都白搭,问也是白问。

    揉了揉脸,任逍遥转头看着温森。却发现他也是一脸的苦涩。绑票一案的线索,仿佛到赵俊这里就完全掐断了,若想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难如登天。

    他们明显是一个结构严密的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上下级之间都是单向纵向联系,就算其中一人被抓,也套问不出什么情报。任逍遥暗暗感到心冷,结构严密,行事残酷冷血。我什么时候招惹到他们了?或者说,我在朝堂中的地位挡了某人的路,所以必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赵俊,你提供的情报,说句实话。很没有价值。”任逍遥冷冷的道:“若你只知道这些,那就对不住了,你这人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我只好把你就地正法了。行刺并且绑架朝廷命官。本来就是死罪,现在把你杀了也不为过。”

    赵俊闻言大惊。他现在早已不复青龙山时的嚣张模样,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还有嚣张的资本?他最怕的就是任逍遥发现他已没了利用价值,一刀把他砍了。毕竟他与任逍遥除了谋害与被谋害的关系外,两人还互为情敌,以任逍遥的秉性,很难说他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

    赵俊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身子不住的抖索着,面色苍白的大叫道:“大人!方大人!别杀我!别杀我!我还知道一个情报,求大人饶我一命!”

    任逍遥和温森眼睛一亮,大喝道:“赶紧说!”

    赵俊满面惊恐,呼吸急促的道:“大人,……我有一次见到扈云生时,听他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依稀听到他说‘扬州’,‘主子’云云……”

    说完赵俊磕头如捣蒜,边哭边道:“大人,知道的我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求大人饶我一命啊……”

    任逍遥眼睛一亮,扬州,那个幕后主使之人莫非跟扬州府有什么瓜葛?莫非那人就住在扬州?可扬州那么大,人海茫茫,这年头又没有照片,从哪里找起呢?还有什么“主子”,这些关键词合起来,一个模糊的轮廓在任逍遥心中渐渐成了形。

    任逍遥对温森道:“赶紧吩咐下去,派几个得力的影子老弟兄,连夜赶赴扬州,着手调查,顺便叫赵俊把扈云生的相貌说一说,一定要把他背后的那个人挖出来!”

    温森忙恭声应命,转身出去安排了。

    瞧着惴惴不安的赵俊,任逍遥笑眯眯的道:“赵兄,公事说完了,接下来咱们说说私事儿……”

    赵俊此时生怕任逍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闻言结结巴巴道:“什么……什么私事?”

    任逍遥笑得如天官赐福般和善:“私事嘛,就是你的那位未婚妻,罗月娘姑娘……”

    赵俊猛然抬头,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我的!”

    “嗯?”任逍遥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你的?瞧你这熊包样儿,你配得上她吗?什么你的?你不就挂了个未婚夫的名头吗?又跟她没有夫妻之实,她不是个物件儿,也不是件东西,凭什么说是你的?听你说话就知道,你丫绝不是个尊重妇女同胞的主儿,你哪点配得上她?”

    赵俊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说错话了,现在人在屋檐下,能不能保得住命还两说呢,自己吃了豹子胆,敢跟任逍遥抢女人?真是活腻味儿了。

    赵俊赶忙陪笑改口道:“您的,她是大人您的……”

    任逍遥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拍了拍赵俊的肩,笑道:“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好,你果然是个俊杰!明儿你就写一封退婚书交给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目前你就暂时在这里住着,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就放了你,然后给你买座大宅子,再在青楼买两个色艺俱佳的清倌人送给你,只要你下次见罗月娘时,别说是我逼你退的婚就行。怎么样。成交吗?”

    赵俊原本对罗月娘还算有几分感情,可感情这东西不能抵命呀!他的小命现在还死死掐在任逍遥手里呢,他又怎敢不答应?再说罗月娘惯来表现得很强势,赵俊与她相处。向来颇多不合,今日受了任逍遥威胁,与她退婚,赵俊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很大的不舍,反而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任逍遥见赵俊答应退婚。心下不由大喜,满意的拍着赵俊的肩道:“不错不错,赵兄如此上道,我感到很欣慰。你放心,不出意外的话,你一定能活到八十岁,妻妾成群,享齐人之福,儿孙满堂。享天伦之乐……哇哈哈哈哈!”

    说完任逍遥大笑着走出了监牢,只剩赵俊面色苍白的呆立在监牢中,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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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牢房,任逍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舒坦的叹了口气。接着他的心情却莫名的开始不安起来。

    逼着赵俊退婚,这事儿……是不是干得有点不厚道?虽说赵俊那种人并不是什么好鸟,但他毕竟是罗月娘的未婚夫,他们双方父母在世时许下的婚事。如今就凭自己一句话,赵俊说放弃就放弃。这小子心里难道不记恨?赵俊记恨倒是小事,任逍遥现在最担心的是,罗月娘若知道是他逼着赵俊退婚,不知会有何反应?——可以想象,她绝对不会夸他办事得力就是了。

    奇怪啊,别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怎么就干得那么有声有色,而且还风生水起,兴高采烈。为何轮到自己就显得特别心虚?莫非是因为本少爷良心过剩?这对立志做一个纨绔少爷的任逍遥来说,可不是个好现象。——退婚就退婚,是本少爷逼的又怎么样?对这种封建婚姻,就应该一板砖把它拍翻在地,再狠狠踏上一只脚,让它永远翻不得身!除去了封建的枷锁,才能呼吸自由的空气,本少爷这是在做善事呀!

    从心虚到理直气壮,任逍遥的心路历程只经过了短短的一瞬间便完全转变过来了。

    拂了拂系得宽松的文士方巾,任逍遥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大摇大摆的便往营地的辕门外走去。今日帮罗月娘退了婚,如此善举,正该晚上与胖子去秦淮河的画舫喝顿花酒,以示表彰,——话说,画舫上貌似也有很多不幸的少女少妇等待方某人去拯救呢……

    任逍遥回到家时已快入夜了。孙管家在门口等他,见任逍遥回来,孙管家迎上前去,言道有客在府里前厅等他。

    任逍遥不由一楞,自己前天才回京城,奉旨在家休息,这两日连早朝都没去上,谁这么不识趣,登门来打扰自己?

    绕过福字琉璃照壁,穿过草木层叠的前院,任逍遥来到了前厅。抬眼一望,却见坐在前厅里悠闲喝着茶的,不是别人,正是久违的萧怀远,这小子仿若在自己家一般随便,坐没坐相的半瘫在太师椅上,还翘着个二郎腿,脚尖一踮一踮的,瞧他这模样哪像个客人呀,分明是个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任逍遥一见他这副德性便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上门做客的吗?你的老板太子殿下来我家,都是斯文有礼,言语温和,你丫上我家来倒充起了二大爷,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不懂礼貌了!

    站在前厅黄梨木雕造的门槛外,任逍遥扭头喝道:“来人呀!关门,放大黄!咬死这人少爷我有赏!”

    萧怀远听见任逍遥的声音,不由面上一喜,但听清他话里的内容后,又转喜为惊,失色道:“方兄!别冲动!是我,小弟是萧怀远呀!”

    任逍遥看都不看他一眼,拗着脑袋绷着脸道:“胡说!萧兄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他怎么会像个收保护费的痞子似的?来人呀!放大黄……”

    萧怀远朝任逍遥正儿八经作了一揖,苦笑道:“方兄,小弟错了,小弟不该在贵府仪态失礼,特向方兄赔罪,望方兄海涵。”(未完待续。)

336.

    任逍遥这才转过头来,像是刚认出萧怀远一般,满脸惊喜道:“哎呀!这不是萧兄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不说话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哎呀,误会了,实在是误会了呀。来人啊,大黄暂时不用放出来了……”

    萧怀远愕然道:“敢问方兄。大黄是哪位兄台?”

    任逍遥一本正经道:“大黄乃小弟之至交。与萧兄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萧怀远有点心神不属,闻言敷衍的拱了拱手道:“如此小弟当好好结识一番才是……”

    正说着呢,大黄耷拉着长舌头,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了。

    任逍遥赶紧热情的介绍:“萧兄。这位兄台便是大黄,你们哥俩儿好好亲近亲近……”

    萧怀远楞了楞,随即尴尬的朝大黄拱手道:“呃……幸会,幸会……”

    大黄高傲的睨了萧怀远一眼,然后扭过头。以一种优越感十足的姿势,傲然的跑远了。

    任逍遥瞧着尴尬不已的萧怀远,脸上满是坏笑。——以后给这家伙取个外号,叫“狗不理”得了,非常的贴切呀。

    任逍遥坐到前厅主位上,端过丫鬟刚奉上的清茗,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接着斜斜的瞟了瞟萧怀远,冷不丁开口问道:“来送礼?”

    “啊?”萧怀远闻言大愕。一时竟楞住了。

    任逍遥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两眼失神的望着屋顶,嘴里喃喃道:“真是世风日下啊!登门不送礼也就罢了,还装耳背……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萧怀远苦笑道:“方兄,你已富可敌国。用不着在小弟身上刮油水了吧?小弟在太子府办差,每月才三两碎银的月俸,你又何必为难小弟呢?”

    任逍遥一提银子就牙疼,闻言捂着腮帮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谁说我富可敌国?我现在比叫花子还穷呢。唉!最近缺钱缺得很严重呀……”

    随即任逍遥面色一变,板着脸道:“既然不是来送礼。你来我家干嘛?”

    对皇上,对太子,对朝廷的官员,任逍遥没办法只能笑脸相迎,可是对萧怀远,他觉得没必要跟他太过客气,有的人属于蹬鼻子就上脸的那种类型,萧怀远就是这一类。

    萧怀远闻言,神情立马正经起来,正色道:“方兄,你可知你现在已经……”

    任逍遥冷冷的打断道:“……危在旦夕了是吧?又是这句老套的词儿,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儿的?我说你这人到底是干嘛的?咱俩认识也有小半年了吧?你一直表现得鬼鬼祟祟,却又经常莫名其妙的告诉我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报,好象天上地下的事儿你都知道,都知道你就敞开了说呀,偏偏像个做半掩门买卖的寡妇似的,脱一半留一半,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萧怀远楞住了,半晌才吃吃道:“呃……方兄,我的身份实在……不能说,小弟有难处呀……”

    “咱俩如此深厚的交情,你也不能说吗?”

    萧怀远闻言机警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凑在任逍遥耳边悄声道:“那你能保守秘密吗?”

    任逍遥两眼一亮,这小子终于肯说出他的身份了!

    任逍遥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连声道:“能能!当然能!快说快说!”

    萧怀远朝他笑了笑,然后在他耳边神秘的道:“……我也能。”

    任逍遥:“…………”

    良久。

    “……来人啊!关门,放大黄!”

    “啊!方兄息怒,小弟错了……”

    “…………”

    “…………”

    任逍遥板着脸道:“好,你的身份我不问,我就问你,上回我被人绑票的事儿,你事先知不知道?为何不早点提醒我?”

    萧怀远叫冤道:“哎呀!可冤死小弟了!这事儿我上哪儿事先知道去?”

    任逍遥眼珠转了转,接着换上一副笑脸,道:“萧兄既然对京城的官场和民间了如指掌,何不告诉小弟,绑我的幕后主使,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小弟感激不尽。”

    萧怀远摇头正色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方兄,我早就说过,我对你并无敌意,从某种立场上来说,我甚至是你的一大助力……我若事先知道有人要害你,肯定会告诉你的。”

    任逍遥未置可否的笑了笑,淡然道:“好吧,这事儿咱们先不说了。你来我家,肯定不是慰问我这么简单。开门见山吧,你莅临寒舍,到底有何贵干?”

    萧怀远压低了声音,凑在任逍遥耳边道:“我今日想跟你谈谈太子,以及其他几位王爷。方兄,此事可比追查绑架你的幕后主使重要得多啊……”

    任逍遥对萧怀远的印象一直很模糊,他觉得萧怀远太神秘,前世从小说或电视里看过,举凡神秘人物,到最后答案揭晓的时候,他们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便是大隐大善之辈,属于那种一出手便定乾坤的关键性人物。这种人的结局也早被安排好,不是死到最后,就是笑到最后,反正挺极端的。

    所以对这种人,尽管从直觉上认为他值得相信,但最好也得提防着点儿。

    任逍遥斜眼看着萧怀远,忽然拿起了腔调道:“你跟我谈太子和其他几位王爷?萧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只是太子府里办差的,我呢,也只是个混吃等死的闲官儿,太子和几位王爷如何,咱们没必要私下去谈论吧?”

    萧怀远眨眨眼,笑道:“方兄,你真不想听吗?这对你可是很重要的哦……”

    任逍遥扶着额头道:“不想!我现在听到那什么朝廷啊,国事啊,争权夺利啊之类的话题就犯头疼,唉……我是不是病了?赶明儿我得瞧瞧大夫去……”

    萧怀远闻言楞了一下,接着轻松的笑道:“既然方兄不想听,小弟也不勉强,这个……小弟便不打扰方兄了,告辞。”

    说完萧怀远起身便走,任逍遥扶着额头,斜睨着眼,看着萧怀远往外走,越走他的脚步就放得越慢,似乎在等着任逍遥叫住他。

    任逍遥心中冷笑,这家伙脑子里怎么还有如此狗血的桥段?他以为只要往外走,自己就一定会叫住他吗?欲擒故纵的把戏老子上辈子就玩腻了,你丫这会儿不是在我面前现眼吗?

    任逍遥看都没看萧怀远,径自打了个呵欠,随即端起红木茶几上的茶杯,慢条斯理的啜了口茶,状似悠闲之极。

    萧怀远走了两步便停下来,转身满脸无奈的瞧着任逍遥,叹气道:“方兄,我好意来为你细说现今京城的局势。对你并无恶意啊。”

    任逍遥淡然笑道:“你得先告诉我,什么原因让你上赶着跑到我家来为我分析局势,我家世代经商,信奉的是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谁也不会干。你来为我分析局势。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

    萧怀远呆楞了半晌,苦笑道:“方兄,我有我的……”

    “苦衷是吧?不能说是吧?理解,完全能理解。我从认识你那天起。你就左一个苦衷,右一个难处,好象这世上就你一人藏的秘密最多,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萧兄。说实话我真同情你,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看着萧怀远一副有苦难言的无奈模样,任逍遥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且说说,我且听听。虽然你一直表现得神神秘秘,不像个好人,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

    萧怀远辩解道:“我是个好人……”

    “有你这样藏头露尾的好人吗?”任逍遥白了他一眼。

    萧怀远似乎懒得跟任逍遥争辩,直接进入正题。道:“方兄应该知道寿王和英王两位王爷进京了吧?”

    “知道。那又如何?”

    “方兄也当明白,这两位王爷此时进京,必然来意不善吧?”

    “嗯,我也明白。”

    萧怀远叹了口气,道:“如此。你和福王二人处境就不妙了啊。”

    任逍遥一怔,道:“此话怎讲?”

    萧怀远双目半阖,压低了声音道:“寿王和英王以养病为由,一进京便四处活动。暗地结交朝中官员,并四处放出谣言。说太子并非皇上之亲骨肉,眼下已有不少言官上奏皇上,请求废太子,另立储君……”

    任逍遥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道:“这些关我什么事?皇室夺嫡争位,自古便有,我一个闲散官儿,管得了吗?”

    萧怀远没理他,继续道:“……现在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却是皇上的态度。他将言官们请求废太子的奏折留中不发,亦不批阅,同时仍旧让太子监国理政。按说这态度应该算是支持太子了吧。可皇上对两位王爷未奉诏便私自进京的事儿不理不问,对他们在京城四处活动,结交官员,妄图推翻太子的举动也置若罔闻。不少大臣都猜不透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兄,你还是没告诉我,这些关我什么事?”

    萧怀远盯着任逍遥,笑道:“方兄与福王既是昔日同窗,想必情谊深厚,必然同进同退,守望相护。如此巨大的机会摆在眼前,莫非福王殿下无意问鼎神器?”

    任逍遥闻言两眼睁得溜圆,手颤抖的指着萧怀远,失色道:“你……你……你莫非想要我煽动福王殿下推翻太子?萧兄,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怎敢说出口?”

    萧怀远一楞,似乎没想到任逍遥居然如此不要脸,摆在台面上的事他却惺惺作态,做出一副忠臣直子的模样,实在令萧怀远有些错愕,他还是深深低估了任逍遥脸皮的厚度啊。

    “方兄,此处并无外人,你又何必如此小心?此事本是心照不宣,我只不过是照实说出来而已……”萧怀远发现自从进了这方府,他流露得最多的表情就是苦笑了。

    任逍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萧兄,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寿王和英王虽说目前还未直接针对福王和你,但我想,他们既然有意问鼎太子之位,那么他们与你和福王为敌是迟早的事,如今横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障碍,就是太子和福王,只有推翻太子和福王,他二人才有机会竟逐太子之位,这一点,相信方兄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吧?”

    “那又如何?”

    “自古位高权重者,如同一棵大树一般,有粗壮的枝干,有茂密的树叶,更有盘根错节的树根,如此才能受得风吹雨打。方兄,如今你在朝堂身居二品高位,手握重权,福王殿下入主吏部,号令百官。敢问方兄,你与福王在朝中有根基么?有倚靠么?有人脉么?”

    任逍遥老老实实摇头道:“没有。”

    萧怀远笑了,笑容里夹杂几分莫名的意味:“方兄。没有根基的重权高位,非但不能给你带来荣耀,反而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使你成为一个活靶子,处处受人掣肘。处处被人谋害攻击。你年未及弱冠,便已是朝廷二品大员,如此春风得意的少年臣子,怎能不招人嫉恨?前些日子你被人绑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任逍遥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沉默了良久,才沉声道:“不错,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能怎么办?辞官吗?皇上肯定不准。而且福王此时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更不能轻离。退让吗?前狼后虎,我若退了,敌人难道就会放过我?一退而再退,我要退到何时?”

    “所以我刚才说过,你与福王如今已是危在旦夕,寿王和英王刚回京便将矛头直指太子,可太子在京城和朝堂经营多年,其权其势。盘根错节,叶大根深,岂是两位常年居于藩地的王爷轻易撼动得了的?两位王爷若发现扳倒太子无望,他们肯定便会掉转头来,直接针对相对弱势的你和福王。那时太子必然会松一口气,乐得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会嫌你们斗得不够热闹,暗地里煽风点火也未可知……”

    任逍遥闻言表情变得苦涩起来。闷闷道:“你说的这些我早就想到了……我虽无意参入这场争斗,可问题是我如今身不由己。已然被牵扯进来了,除了硬着头皮与他们周旋,还能怎么办?”

    萧怀远目注任逍遥,嘴角露出几分奇怪的笑意,悠然道:“方兄,你想过没有,不论是太子,还是寿王,或是英王,他们陷入争斗而不暇,可他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你是说……”

    萧怀远笑了笑:“朝堂中争权夺利,大肆结党,互相倾轧,他们深陷其中,无暇他顾。可他们却忘了,决定太子人选的,不是朝臣,不是百姓,也不是他们自己,而是皇上,皇上说要谁做太子,那他的话就是圣旨,不管谁不服,都不能反对,而太子和那两位王爷,却恰恰忘了这一点……”

    任逍遥泄气道:“他们怎么会忘?据我所知,太子和那两位王爷时常进宫请安,在皇上面前嘘寒问暖,做得比亲儿子更像亲儿子,相比之下,福王却显得木讷多了……”

    萧怀远笑道:“非也非也,方兄,太子和两位王爷只做了表面,事实上,皇上并不糊涂,他们在皇上面前表现得再谦和,再孝顺,可他们私下里的所做所为,相信皇上一定知道。同室操戈,手足相残,本就是皇上最不愿看到的,相对他们在皇上面前表现出的恭顺,反而更显得他们人品之卑劣,皇上心中愈发忌惮。相比之下,福王虽然表现得木讷,可他私下并未深陷于皇子夺嫡的争斗中,皇上必然也是知道的,如此,小弟大胆揣测圣意,可能皇上对福王愈发喜爱才是。”

    萧怀远说着抬眼望着任逍遥,微笑道:“……福王殿下若有意问鼎神器,只需一直保持置身事外的立场,国之储君的位子,相信不会很难,方兄,帝王之胸怀,乃容纳天下,包藏宇内,目光之长远,心计之深沉,常人所难及,太子,两位王爷,包括你我和福王,所做所为,都远远不及皇上之万一,自以为妙计得售者,其实一切都被皇上暗里看穿了,不如以拙掩巧,以愚藏智,无为,自有无为的妙处……”

    任逍遥似有所悟,点了点头,盯着萧怀远道:“萧兄,你跟我说句实话,这番话,是你自己的见地,还是有人要你转告我的?”

    萧怀远笑道:“有些是别人要我转告的,还有些,呵呵,是我以个人的身份告诉你的,方兄你也别问那人是谁,总之他对你没有恶意。”

    顿了顿,萧怀远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最近……你和福王小心一点。或许有心之人,会挑拨起你和太子或者你和两位王爷之间的冲突,你尽量避开,莫要中了别人计……”

    说着萧怀远喟叹道:“既已深陷局中,若想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任逍遥也叹了口气:“是啊,四平八稳做我的富家少爷多好,不知怎么莫名其妙的就陷入如此艰难凶险的境地,你说我上哪儿说理去……”

    萧怀远站起身,笑道:“绝峰登顶。自然能看到常人所不能及的风景,这也是身处高位者的好处,世上才会有这么多的人热衷于追逐名利权势。方兄,若无它事,小弟这就告辞了。小弟方才所言。还望方兄三思。”

    任逍遥急忙站起身叫道:“哎,等会儿,你这就走啦?”

    萧怀远愕然道:“方兄还有什么问题吗?”

    任逍遥一本正经道:“有,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方兄尽管道来。”

    任逍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清咳两声,表情充满了期盼,两眼冒着小星星道:“我问你…………你今儿来我家,真不是来送礼的?”

    “…………”

    送走满头黑线的萧怀远。任逍遥目注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萧怀远这人……很有趣,有趣得很呐!

    想必他背后的那个人更有趣吧?

    满腹心事的任逍遥回了小院,躺在床上沉沉的叹了口气,萧怀远说的有几分道理,如今的情势下,几位皇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皇上的眼里,胖子若为了太子之位,主动结交朝中大臣。未免落了下乘,给皇上造成一个不好的印象。所以胖子不能轻举妄动,最好是老老实实在他的吏部当差,而结交大臣,为胖子和自己在朝堂打下人脉基础的事情。便只能由自己来做了。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别的不说,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他和胖子不得不面对两个很头疼的问题——没钱。没人才。

    举凡皇子争位,他们手下都有一套幕僚班子出谋划策。名下更有数不清的产业,为他们的大业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想要登上权力的高峰,必定要烧很多很多钱,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太多的开支要支出,结交大臣,豢养食客,时常入宫给皇上和后宫受宠的嫔妃进献贡品等等……

    可惜,他和胖子如今手里既没钱,也没人才。

    方家有钱,说富可敌国也不算夸张,任逍遥知道,至少目前华朝国库里的存银还没有方家的多。可方家的钱暂时不能动,那是任逍遥打算给胖子和自己全家留的一条退路,皇上百年之后,若胖子没当上太子,那么等待他和自己的,将是被清洗的命运,那个时候就得落跑了,没钱,怎么跑?

    “钱啊!钱啊!”任逍遥捂着腮帮子,仰天哀叹了一声。

    不知嫣然打理的那几家青楼有没有女顾客,实在不行本少爷就勉强一下,去青楼做鸭子接客吧,任逍遥觉得他现在唯一剩下的本钱只有英俊了。

    正在哀叹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跑了进来,见任逍遥躺在床上,小人影儿喜出望外,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扑了上来,欢快的喊道:“姐夫哥哥!”

    小小的肉肉的身子毫不客气的拔地而起,然后从天而降,狠狠的落在仰躺着的任逍遥肚子上。

    任逍遥粹不及防之下受此重击,顿时瞋目裂眦,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不用看就知道,这个叫他“姐夫哥哥”的小人儿,一定是长乐公主那个小魔头。

    任逍遥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的看着小人儿,一时间欲哭无泪。

    每次看见这个小魔头,准没好事,任逍遥现在愈发肯定,这个小家伙生来便是他的克星,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甚至比太子以及那两位王爷更可怕,别的敌人大不了要他的命而已,她却一伸手就要银子,简直比要他的命更残忍。

    多日不见,任逍遥定睛打量了她一眼,小家伙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一身鹅黄色小宫裙,胖乎乎的小脸素面朝天,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奶香,头发被细心的编成两个小小的抓髻,整个人看上去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而且——很黄很暴力?

    “姐夫哥哥,你病了吗?”见任逍遥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长乐好奇的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这个造成任逍遥痛苦的罪魁祸首似乎对自己的恶劣行为一无所知。(未完待续。)

337.

    任逍遥仍旧捂着肚子,强自挤出个笑容,咬牙道:“……没病,别碰我,你姐夫痛经……”

    长乐一听任逍遥没事,小脸立马笑得跟花儿似的,拍了拍肉肉的小手掌,便转身跑了出去。

    任逍遥一阵惊愕,还没开口叫住她呢,仟芸走了进来,双目满是宠溺的看着长乐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远。

    任逍遥指了指长乐的背影,惊讶的对仟芸道:“你妹妹转性子了?今儿怎么没要我捐钱?”

    太奇怪了,以前长乐只要一见他,便伸手向他要银子,还美其名曰:“募捐”,今儿她是怎么了?莫非她小小的年纪也觉得伸手向姐夫要钱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了?

    仟芸掩嘴一笑,道:“别高兴得太早,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任逍遥一惊,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颤声道:“什么意思?”

    不用等仟芸回答,任逍遥便已知道什么意思了。

    门外,小小的身影又跑了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不用猜便知道,这样东西自然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散发着万道金光的终极法器——募捐箱。

    任逍遥扶着额头呻吟了一声,这小家伙刚才转头跑出去,原来是去拿这个破箱子了。克星,克星啊!这日子可怎么过?

    更让任逍遥痛苦的是,小家伙手里的募捐箱居然是升级版本的,尺寸比原来大了两号,箱子上方的开口也比原来的大了不少,足够放得进一柄一尺来长的玉如意。——任逍遥这时忽然想起,他的屋子里正对着门的桌子上,恰巧放着一柄这样大的玉如意。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升级版本的募捐箱是为他量身定造的,换句话说,在长乐的眼里,自己永远都是那个又傻又有钱的冤大头……

    肉乎乎的小手费力的举起箱子,将它捧到任逍遥面前,长乐清澈的大眼期盼的望着他,声音软软糯糯,甚至还带着几分谄媚:“姐夫哥哥——”

    这小家伙跟谁学得如此油滑?

    任逍遥这回没捂肚子了,——他改捂心脏,闭着眼没敢看那个升了级的大箱子,只是痛苦的呻吟道:“别……别叫我姐夫,也别叫我哥哥,等我有钱了你再叫吧……”

    “那我叫你什么?”长乐很是犯愁,小手高高的捧着箱子,有点不知所措。

    “随便叫什么都成,只要别那么亲密,你叫得越亲密,我就越破财……”

    长乐小脸一皱,扭头求助的望向她的姐姐仟芸,仟芸早已乱没形象的笑瘫在床沿了。

    长乐眨巴着大眼,思索了半晌,迟疑着开口道:“那我叫你……铮铮?”

    “别,你还是管我叫姐夫吧,叫我死姐夫。”

    “为什么要叫死姐夫?”

    “因为我决定去死,立刻,马上!”长乐不依不饶的举着大箱子,任逍遥急得都快哭了,本姐夫如今穷得快当底裤了,上哪儿给你找钱募捐去?后来仟芸实在看不下去,笑得花枝乱颤的将几两碎银子扔进了大箱子,长乐意犹未尽的嘟着肉乎乎的小嘴走了,走时还回过头,朝任逍遥示威一般晃了晃小拳头,撂下一句狠话:“我会再回来的!”其酷劲儿直追千年之后的施瓦辛格大叔。

    长乐走后,任逍遥哭丧着脸不断的拍打着大腿,悲声道:“冤孽啊,冤孽啊!”

    仟芸大笑,伸出纤指戳了戳任逍遥的脑袋,嗔道:“瞧你那小气劲儿!不就几两银子的事儿么?如今你都日进斗金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任逍遥悲愤道:“日进斗金?说话要摸着咪咪说啊,别说斗金了,我怎么连一星半点儿金渣子都没见着?”

    仟芸笑道:“斗金当然得交给夫君你的贤内助帮你保管啦,可任家的产业都在你名下呀,别的不说,夫君赚钱的眼光可真不错呢,你开的如玉斋如今已有四家分店了,还有当初治理京城时低价买进的几家青楼,现今的生意也红火得紧,不少朝廷官员都去捧场呢,说你日进斗金难道说错了?”

    “哼哼,朝廷官员去逛窑子,简直是道德败坏,花的银子肯定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这群官场的败类!告诉青楼的管事,对他们,要狠狠的宰!一杯清茶收他们一百两银子,让他们以后只要一趴在女人身上办事,就觉得心疼外加蛋疼……”

    “去你的!满嘴荤话!”仟芸羞红着脸,嗔怒的捶了任逍遥一下。

    任逍遥被捶得一咧嘴,忽然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福至心灵。

    我如今不是正缺钱么?痛宰那些狗官,还不如我亲自去劫了他们,反正这些狗官没一个干净的,劫了他们,正是替天行房。为民伸张正义,顺便充实自己的荷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想到便做。任逍遥当下毫不迟疑的站起身,一脸兴奋的捧起仟芸的俏脸。狠狠的吧唧了一口。然后便往外跑去。

    仟芸见任逍遥如同打了鸡血似的跑出了屋子,不由一楞,追在他身后喊道:“哎,你做什么去呀?”

    “你老公我要马不停蹄的捞银子去!”任逍遥头也不回的大叫着跑远了。

    出了府门的任逍遥果真是马不停蹄。首先直奔影子营地而去。

    打劫朝廷命官这事儿难度系数较高,而且绝对不能动用官府和影子的人马,否则被皇上知道了,没准又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若要事后不走漏风声。任逍遥想来想去,终于确定了一个最佳的打劫合伙人。——杀手哥哥。

    杀手哥哥如今在影子营地里教影子下属一些拳脚和飞刀功夫,他虽挂名教头,实际上他并非官身,而且他为人性格冷漠,口风严实,实在是打劫伙伴的不二人选。

    任逍遥兴冲冲的赶到营地,此时已快入夜,营地的日常训练已结束。影子下属们正在新建的饭厅里用饭,众人见任逍遥没头没脑的闯了进来,愕然之下纷纷起立,抱拳行礼,齐声道:“见过任大人。”

    任逍遥心不在焉的摆摆手。然后在人群中左瞄右瞄。

    温森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谄笑道:“任大人这么晚来营地,莫非有任务交给属下去办?”

    任逍遥斜睨了他一眼,心说任务倒是有。可惜你去办不太合适。

    “哎,你们教头呢?”在几百个人当中找出杀手哥哥有点困难。任逍遥干脆直接问温森。

    温森一楞,眼睛四下一瞟,然后指着一个角落道:“在那儿呢。”

    任逍遥顺着手指望去,见饭厅最角落的一张桌子边,正坐着神情冷漠的杀手哥哥,他正一丝不苟的掰着馒头,这家伙吃着饭都那么酷,手里的馒头被他苍劲有力的手掰成均匀的一小块,每一小块的大小形状几乎都一样,将馒头都掰下后又整整齐齐摆放在盘子里,看起来就像被肢解成无数块的尸体碎块排成了整齐的队列,等着这位杀手哥哥前去检阅。

    “这……这家伙连吃个饭都如此变态,太……离谱儿了吧?”任逍遥看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以后还是让他住在营地里吧,别让他回任府的小院住了。万一这家伙跟曹操似的“梦中好杀人”,那自己岂不是会变得跟盘子里的馒头一般凄惨?

    温森见怪不怪的耸了耸肩,道:“教头用饭惯来如此,咱们影子兄弟都有些怕他,大人请看,只要教头在的地任,任圆一丈之内荒无人烟,任何人不敢近他的身。以前有个新来的兄弟不小心撞到他,被他眼睛一瞪,那位兄弟吓得当场尿裤子,躺在床上养了好些天,后来落下了一尿床的毛病……”

    任逍遥仔细一看,果然,杀手哥哥坐的桌子附近没一个人敢靠近,好象他身上带着某种瘟疫病菌似的,人人避之惟恐不及,杀手哥哥倒也自得清净,一个人慢腾腾的吃饭,状似悠闲。

    这家伙简直像毒药,影子下属们平时是怎么接受他训练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极其惨烈。

    任逍遥搓了搓手,堆起满脸笑容,走到杀手哥哥身边,谄媚的道:“哟,杀手哥哥,多日不见,你变得比以前更英俊了,差点就快赶上小弟我了,呵呵……”

    杀手哥哥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盯着盘子里散碎的馒头,仿佛它们比任逍遥更有诱惑力。

    “有事求我?”杀手哥哥冷冷的道。

    任逍遥一楞,奇道:“你怎么知道?”

    杀手哥哥这才抬了抬贵眼皮,淡然扫了他一眼,道:“但凡你脸上出现这种讨厌的谄媚表情,就表示你肯定有求于人。”

    任逍遥笑容立马僵了:“…………”

    看不出这家伙平日寡言少语,说起话来还真毒。

    “杀手哥哥,有笔买卖,小弟我想请你出山,帮忙伸个手……”任逍遥我行我素的堆着谄媚的笑容道。

    “好。”杀手哥哥二话没说,搁下手里的馒头,起身就走。

    “啊?”这下轮到任逍遥吃惊了,在众影子愕然的目光注视下,任逍遥急忙追了出去。跑到杀手身边,惊奇的道:“呃……杀手哥哥,这次你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以往求他办件事,这家伙不是要银子就是直接拒绝,根本没商量。今日却答应得如此爽快。莫非这家伙吃错药了?

    “营地待久了,出去走走。”杀手哥哥淡淡的解释道。

    “哦——”任逍遥明白了,宅男也需要偶尔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嘛,话说杀手哥哥本来是个喜欢自由的人。他答应自己给影子当教头,连着几个月待在营地里没出去,说起来,他确实挺仗义的。

    任逍遥高兴的拍了拍杀手哥哥的肩膀,充满感激的笑道:“待会儿小弟我先请你逛窑子。给你摆一桌丰盛的花酒,再叫十几个姑娘陪你,包你铁杵磨成绣花针……”

    为了隐蔽起见,任逍遥将皇上派给他的几百名侍卫都甩开了,二人坐着马车回了城。

    回到城里已是掌灯时分,任逍遥掀开车帘,街上行人稀少,大冷的天里,非是必要。一般人都不愿意在街上瞎晃,只愿待在家里,围着温暖的炉火,与家人聚在一起,闲话家长里短。

    冷清的大街上空荡荡的。一到入夜,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关门上板,凛冽的寒风吹拂过街,几片枯黄萎缩的树叶随风飘舞。摇摇曳曳飘向不知名的远任。

    马车到了一家名叫倚红楼的门口停下,任逍遥当先下了车。瞧着倚红楼门口前来寻芳猎艳的男子络绎不绝,任逍遥不由高兴得咧开嘴笑了。

    “哎,杀手哥哥,这里怎么样?小弟我出银子开的,生意兴隆吧?”任逍遥忍不住得意的炫耀道。

    杀手哥哥冷冷的扫视了一眼,表情几分鄙夷的道:“不过赚些皮肉银子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任逍遥又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半晌才分辨道:“话不能这么说呀,我又没有逼良为娼,里面的姑娘全都是自愿的,她们年老色衰后还有养老金呢……”

    二人说话便进了门,门口迎客的大茶壶殷勤的将二人领到了大厅,放眼望去,整个大厅大约几十丈任圆,厅内铺着猩红的波斯地毯,地毯上绣着几朵奶白色的硕大牡丹,厅中横七竖八不规则的摆放着几十张桌子,喜欢热闹的客人便叫上姑娘,在厅内选张桌子,摆上花酒,一边听着大厅右侧的窈窕清倌人弹奏着曲子。

    厅中红红绿绿,体态苗条婀娜的姑娘们,像一只只穿梭在花丛中的蝴蝶般,四处飞舞笑闹,整个大厅的气氛显得热闹而又带着几分**的味道。

    任逍遥久不进青楼,见到眼前这些莺莺燕燕,顿时大流口水,大惊小怪的点着手指数道:“一娇,两娇,三娇,四娇……哇!江山如此多娇!”

    大茶壶闻言大赞道:“公子好文采!”

    “那是!”

    任逍遥进了大厅,想了想,便在厅内选了张桌子,靠边坐下,吩咐大茶壶上一桌酒菜,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这家属于他的青楼。

    由于任逍遥本身没在这里露过面,所以这家青楼从姑娘到掌柜,都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老板,眼下没人打扰,倒也图个清净。

    正欲给杀手哥哥找俩姑娘,让他开开荤,身后却传来几声叹息,引起了任逍遥的注意。

    回头一看,只见背对着他的一桌,只有一个客人,此人大约三十多岁,相貌平凡,略微发胖,虽然他努力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却仍掩盖不住他脸上几分猥琐之气。

    此时这位客人正四下扫视着厅内的莺莺燕燕们,眼中流露出的龌龊猥琐的光芒,令经过他身边的姑娘们有些不寒而栗,此人却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气,貌似很不满意。

    任逍遥是这家青楼的老板,有客人在他的店里露出这种神情,当然得问问他,顾客是玉帝呀。

    “这位兄台,请了!”任逍遥朝这位猥琐的中年大叔拱了拱手。

    中年大叔一楞,急忙还礼道:“兄台客气了。”

    “在下见兄**自一人,在这里摇头叹气,莫非对这家倚红楼有何不满之处?”

    中年大叔咧开嘴笑了笑,露出满口又黄又黑的牙齿。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此间姑娘皆上佳之选,绝色佳人甚多,可惜……”

    “可惜什么?”

    中年大叔叹了口气,语气似含无限惋惜道:“可惜名不副实。未免少了几分雅意。”

    任逍遥愕然道:“倚红楼。这名字很好听呀,怎么会名不副实呢?”

    中年大叔闻言看了任逍遥一眼,摇头道:“老弟可能涉入风尘尚浅,自是不知古人之雅趣。古有‘红男绿女’之说。也就是说,红色,特指男人,绿色才指女人,若按‘倚红楼’这三个字的字面解释。这些姑娘,全都得换成**才是,而来此处寻欢之人,也应是那些有分桃断袖之好的风雅文士,如此,‘倚红楼’这三个字才算实至名归。”

    任逍遥闻言浑身打了个寒战,看着中年大叔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兄台的意思,莫非是说……呃,原来你是抱怨此处没有***********中年大叔欣喜的点头。笑道:“正是。男风自古盛行,古人有言:‘京师男子,举体自货,迎送恬然。’在下本以为京城之大,此风亦盛。没想到来了京城,人人却只知狎女妓而厌***实在令在下失望不已。”

    这下任逍遥听明白了,一言概之。这家伙原来是个老玻璃。

    任逍遥当即不再言语,嗖的一下动作飞快的与他保持了一丈以上的距离。

    运气也忒背了。难得与陌生人搭回讪,结果却碰到了玻璃,不顺,大大的不顺呀!以后要谨记,不要与陌生人说话!

    谁知中年大叔却没把自己当外人,见任逍遥说了两句话就退远了,他却不依不饶的主动凑了上来,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低声道:“兄台可能还不知道脔童面首的妙处,世人皆夸女体之妙,却不知,男子菊门之紧凑香暖,犹胜女子多多,真正相比之下,男子更比女子干净整洁,自能品出一番截然不同的床榻风味……呃,兄台,兄台!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任逍遥脸色变得铁青,强忍住想吐的**,暗里紧紧攥住了拳头,死玻璃,若非看在你现在是我店里的客人,老子早就一拳把你揍飞了,你一个人变态还不够,居然还来给我扫盲……

    顾客是玉帝,顾客是玉帝。任逍遥心中反复念叨了几句,这才生生克制住扁他的**。

    “咳咳,还未请教这位兄台高姓大名?”任逍遥拱手问道。

    中年大叔笑得满脸褶子,像朵盛开的菊花,拱手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姓李,名观鱼,字月关,乃北任沈州人氏,前来京城游历。”

    李观鱼是吧?本少爷记住你了!

    “幸会幸会,看来李兄也是分桃之雅士,只不知李兄是……呃,‘进’的那个,还是‘被进’的那个?”任逍遥对另一个世界的男子有些好奇。

    李观鱼闻言脸色一怔,猥琐的双眼流露出怀念的神情,双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臀部……

    “哦——明白了,原来是受受啊,幸会,再次幸会!”任逍遥恍然状,真心诚意的朝李观鱼拱了拱手。做男人……真的很不容易!

    李观鱼轻抚菊花,笑而不语。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碗碟摔碎的声音,一个明显带着酩酊醉意的声音大着舌头道:“你们……这破妓院,不想开了是吧?本官……本官喝完了两壶竹叶青,为何妙香姑娘迟迟未到?莫非……莫非你们有意慢待本官?本官……本官乃户部主事,本官……本官只消跟金陵府尹打声招呼,你们……你们这破妓院就得关门大吉!”

    任逍遥听得心头一阵火起,妈的!一个小小的七品户部主事,敢在老子的店里砸场子,收拾不死你!任逍遥眉头一竖,便待拍桌子出马,杀手哥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却拉住了任逍遥,冷冷道:“急什么,青楼里自然有主事的人出面料理。”

    任逍遥悻悻的坐下,仰头喝了一杯酒。咕哝道:“敢情别人砸的不是你的店子……”

    厅内众嫖客见楼上有声响,纷纷侧目而望,这时老鸨不慌不忙的走上楼,脸上带着笑,可声音却不含丝毫笑意:“原来是户部孙大人当面。奴家这厢给您道福了。”

    说完老鸨弯腰略福了一福。

    户部主事孙大人醉意醺然打了个酒嗝。然后鼻孔朝天哼了哼,冷然道:“陈妈妈,本官也不是第一次来你这儿了,怎么着?店大欺客欺到本官的头上了?莫非以为本官喝不起这顿花酒么?”

    说着孙大人气愤的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在陈妈妈面前晃了晃,怒冲冲的道:“都说鸨子爱钞,你睁眼看清楚,本官手里的莫非是草纸不成?为何本官点的妙香姑娘迟迟不来?”

    任逍遥在楼下见到孙大人手里那叠厚厚的银票,两眼立马冒出了绿光。靠!一个户部的七品主事,居然如此富裕,不用想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个贪官,今晚的目标就是他了!(未完待续。)

338.

    当着楼上楼下众嫖客的面,陈妈妈神色淡然,眼睛看都没看孙大人手里的银票,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孙大人言重了,奴家几次三番派人跟大人解释过。妙香姑娘被请出了倚红楼,到一位贵客的府上奏曲,不消两个时辰自然会回,孙大人,本楼尚有美貌姑娘多名。大人何不先换个姑娘侍侯,待妙香姑娘回来后,奴家再令她过来给大人赔罪。”

    陈妈妈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大任得体。楼上楼下众人纷纷点头夸赞不已。

    谁知这位孙大人酒意上头,丝毫不买帐。大着舌头道:“少……少说废话!一柱香之内,妙……妙香姑娘若还未来,本……本官今晚……便叫人封了你的楼,叫你关门滚蛋!”

    陈妈妈闻言却变了脸色,冷笑道:“孙大人,奴家做的是迎来送往,生张熟魏的买卖,若人人都似大人这般不讲道理,奴家这生意还如何做下去?大人若想封我的倚红楼,尽管请便!奴家敢在这鱼龙混杂的京城开青楼,自然有几分凭仗,奴家这里倒要给孙大人提个醒,若是大人不胜酒力,奴家给大人安排雅间歇息,大人的酒话可莫再乱说了,三思而行呀。”

    孙大人闻言,八分酒意顿时醒了六分,这老鸨子说得没错,敢在京城开青楼的,谁人背后没有靠山?若因这点风尘之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孙大人吃吃道:“陈妈妈,本官想请教一下,呃,你刚才所说的凭仗,是指……”

    陈妈妈笑了笑,凑在孙大人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孙大人却如遭雷击,两眼瞪得溜圆,脸色苍白无比,失声道:“任家商……”

    陈妈妈立马竖指嘘了一声。

    孙大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识趣的闭上了嘴。接着他又心虚的瞧了一眼陈妈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陪笑道:“陈妈妈,本官……咳,在下今日多喝了几杯,一时失态,还望陈妈妈莫要怪罪,明日在下再来给陈妈妈赔罪,告辞,告辞……”

    陈妈妈大任的笑道:“孙大人言重了,你们男人家喝多了酒喜欢乱讲话,奴家又怎会当真?明日孙大人再来,奴家特意将妙香姑娘给您留着,还望孙大人明日莫要让佳人久等才是。”

    孙大人原本惊惶的脸色,闻言缓了一缓,充满感激的朝陈妈妈笑了笑,道:“一定一定,明日在下就在这里用晚饭了,还请陈妈妈给在下定一桌一百两银子的花酒,呵呵,在下告辞。”

    任逍遥也瞪大了眼睛,将楼上的这一幕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直到那位孙大人匆匆告辞后,任逍遥这才挠了挠头,一时感慨不已,靠!原来本少爷的名头已然如此响亮,简直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早知如此,我便该打出旗号,在京城挨家挨户收保护费才对,还打什么劫呀,这不是端着聚宝盆要饭么?

    还有那倚红楼的陈妈妈,处事手段委实高明,能把找麻烦的吓跑,却还心怀感激,这女人做生意是把好手,明儿该给她分两成倚红楼的干股,以示奖励才对。

    杀手哥哥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悠然问道:“你不是说来办事么?还不赶紧走?”

    任逍遥大愕:“你知道我要办什么事?”

    杀手哥哥冷冷道:“无非偷蒙拐骗抢而已,你这人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任逍遥大汗:“其实我还有很多优点……”

    “若你看上的是那位孙大人,我劝你赶紧跟上去,再晚就不容易找了。”

    任逍遥闻言赶紧结过帐,与杀手哥哥朝外走去。

    漆黑的夜幕下,依稀看到孙大人背影早已走得远远的,已经快转出街角了。

    任逍遥和杀手哥哥当下不再耽搁,快步悄悄跟了上去。

    好在那位孙大人只是个七品小官,身边没有侍卫,只有一个中年仆从扶着酒醉的他,二人在漆黑的大街上摇摇晃晃的走着,青麻石铺就的大街静悄悄的,只传出轻轻的脚步声,和孙大人摇头晃脑的哼小曲儿声。

    任逍遥和杀手哥哥离他们大约十步远,便能闻到孙大人身上随风飘来的一阵闻之欲呕的酒气,任逍遥皱了皱眉,捂着鼻子,轻轻捅了捅杀手哥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悄声道:“哎,闻到没?”

    杀手哥哥酷酷的点头:“闻到了,酒味儿。”

    任逍遥摇头道:“不止,虽然此人身上酒味浓重,但我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人渣味儿……”

    杀手哥哥四下扫了一眼,悄声道:“若要动手,此处最佳,你决定吧。”

    任逍遥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跟着那位孙大人,不知不觉已走到一条偏僻的黑巷之中,古时大街上没路灯,触目所及尽是一片漆黑,黑巷之中就愈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巷内地形复杂,道路四通八达,实在是打劫绑票的理想之所在。——话说上回任大少爷被人绑票,可不也在一条黑巷中吗?如今一报还一报,本少爷也得劫一回别人……

    任逍遥神情兴奋的搓了搓手,目光中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这次,青龙山二当家,江湖人称玉面飞龙任小五,五爷,要亲自动手劫道儿啦!

    夜凉如水,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漆黑一片,远处只依稀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梆子声,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打劫天”,今晚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据,任逍遥相信,只要付出一定的劳动,必然会获得丰厚的回报,天道酬勤嘛,打劫不也是体力活儿吗?

    任逍遥和杀手哥哥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黑布蒙在脸上,这是打劫的必然程序,绝对不能让受害人认出自己的脸,若然被孙大人知道,抢劫他的乃朝中二品大员,不知他是该感到荣幸,还是该痛心世道人心不古……

    四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家关了门的绸缎庄拐角时,孙大人便哼哼唧唧的转左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任逍遥兴奋的舔了舔嘴唇,妈的!把我们带到如此理想的打劫场所,便是个正人君子也忍不住要动手了吧。

    孙大人仍在摇摇晃晃走着,醉意醺然的身形走得东倒西歪,一旁扶着他的仆从也不得不跟着他摇摇晃晃。

    任逍遥和杀手哥哥亦步亦趋的跟在孙大人身后,扶着孙大人的仆从忽然警觉不对,静谧的小巷内,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这气氛实在太诡异太恐怖了。

    仆从机警的往后一扭头,这一回头吓得他三魂丢了两魂,只见身后跟着他们的二人,不知何时蒙上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中散发出的暴戾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烁晃动。

    仆从一惊,立马便张开了嘴准备大叫。可惜已经晚了,杀手哥哥身形暴起,仿佛使了瞬间移动法术似的,眨眼便飞到仆从身前,先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化掌为刀,狠狠的切在仆从的脖子上,仆从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倒在了地上。

    孙大人此刻还懵懂未觉,仆从倒在地上后。他没人扶持,也踉跄着摔倒在地,倒地的同时孙大人痛叫一声“哎哟。”

    机不可失,任逍遥立马跳上前去,刻意将嗓音压得低沉沙哑。恶狠狠的道:“打劫!”

    杀手哥哥不失时机的抢前一步。在孙大人身后站定,堵住了他的退路,二人一前一后将孙大人死死夹在小巷的中间。

    任逍遥见杀手哥哥走位如此风骚,情不自禁夸赞道:“哟!挺内行的嘛。以前干过这行当?”

    杀手哥哥冷哼一声,没说话。

    孙大人本就喝得醉醺醺的,摔倒后见仆从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一时也没注意周遭的情势,还以为是仆从故意害他摔倒。于是他坐在地上抬脚狠狠朝仆从踹去,口中骂道:“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害本官摔交,看本官回去后如何整治你!”

    任逍遥蒙在黑巾后的脸色一沉,靠!这家伙难道当我们是透明的?我们就这么没存在感?

    “打劫!”任逍遥忍不住再次暴喝道。

    孙大人喝得晕晕乎乎,闻言才发觉身前还站着人,抬起醉意朦胧的双眼,细细的打量了任逍遥一眼,还没搞清楚状况。大着舌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任逍遥忍住心头的无名怒火,耐心的重复道:“我说打劫,麻烦你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给我,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

    这次孙大人听明白了。闻言有些不敢置信,惊诧万分的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打劫……我?”

    总算听明白了,任逍遥舒了口气,肯定的点点头:“对。我打劫你。”

    孙大人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任逍遥藏在黑巾后的俊脸笑眯眯的问道:“你是谁?”

    孙大人坐在地上打了个酒嗝。接着将胸膛一挺,带着几分傲意道:“本官乃户部主事孙艺,主管金部,是户部尚书杜大人之心腹……”

    任逍遥笑眯眯的拱手道:“原来是心腹大人,失敬失敬!”

    孙艺喝得醉醺醺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闻言下意识还礼道:“好说好说。”

    “吃了吗?”

    “刚吃。”

    任逍遥脸上笑开了花,抢一个醉鬼挺有意思的,这家伙貌似比我还不着调儿……

    任逍遥眨了眨眼,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孙艺茫然摇头。

    任逍遥一摊手:“那不就结了。”

    接着任逍遥表情一变,恶声喝道:“少废话!打劫!把钱交出来!老子又不是来跟你攀交情的,动作快点!不然老子宰了你!”

    孙艺被吓得一哆嗦,但人喝醉了酒总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拗劲儿,孙艺被任逍遥吓了一吓,随即便面目愤怒道:“你敢打劫朝廷命官,不要命了!告诉你,本官也不是软柿子,本官考中进士之前,也是苦练过几日的……”

    说着孙艺呀呀怪叫两声,马步一扎,左拳护心,右掌成爪,摆出了一个狮子搏兔的造型。

    任逍遥乐了:“哟,形醉意不醉,看不出你还是个练家子。”

    孙艺傲然的笑了笑,正待自我吹嘘一番,站在他身后的杀手哥哥被这两人墨迹得不耐烦了,抬起脚便将孙艺踹飞,孙艺整个身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的抛物线后,轰然落地,哀叫连连,差点背过气去。

    任逍遥赶紧拦住杀手哥哥道:“哎,别动手呀,咱们能不能把打劫这种行为变得文明点儿?”

    说完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孙艺道:“孙大人,您这功夫练得不到家呀,瞧,一招就被人踹飞了,啧啧……”

    孙艺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指责道:“你们……偷袭,不要脸!有种面对面跟我比划比划!”

    任逍遥苦恼的挠头,他对事态的发展有点不满意。

    别人被打劫,都是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呼“好汉饶命!”

    为何任大少爷亲自动手打劫,别人却老不服气,还要跟他“比划比划”?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似乎有点脱出了任逍遥的掌控……如此没威严感,这青龙山二当家的面子往哪儿搁呀?这事若传到青龙山,还不得被那帮土匪笑死?

    “我的态度是不是太温和了?”任逍遥迷惑的抬起头。求助的望向杀手哥哥。

    杀手哥哥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点头。

    看来还真是,我得检讨检讨一下了。

    随即任逍遥面色变得狰狞,一把抓住孙艺的前襟,将他拎起来。然后伸手正反扇了他十几个耳光。清脆的耳光声在静谧的小巷中传出老远。

    孙艺本来已有**分醉意,所谓酒壮怂人胆儿,醉意醺然之下,面对任逍遥的打劫并不怎么害怕。如同脚踩云端般飘飘然,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懵然无知。

    现在孙艺被任逍遥十几个响亮的耳光给扇醒了,九分醉意顿时去了八分,他抬头茫然看了看四周,再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你们打劫?”孙艺睁大了眼睛,惊恐万分的问道。

    任逍遥闻言差点没倒头栽下,这家伙太后知后觉了吧?这会儿才发现被打劫,早干嘛去了?刚才不是还放话说要“比划比划”吗……

    任逍遥蒙着脸,眼中露出万分无奈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再次无力的重复道:“对,我们打劫……哎,你到底醒酒了没有?”

    孙艺怔忪了半晌。然后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杀手哥哥,发现自己退路已被封死,孙艺忽然身子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浑身直哆嗦。大恸道:“好汉……饶命呀!”

    任逍遥轻松的吁了口气,这个情形才叫正常嘛,事态的发展终于回到正轨了,很好!

    “少废话!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肥羊的恐惧滋生了任逍遥的凶狠情绪。

    醒了酒的孙艺此时表现出一个被打劫者特有的乖巧本质。闻言二话不说,动作飞快的伸手入怀。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银票,眼含不舍的递给了任逍遥。

    “就这点儿?”任逍遥拍打着手里的银票,不满的哼了哼。——其实仅看银票的厚度,已然不少了,可身为一个敬业的打劫者,按惯例还是得嫌弃一下的。

    孙艺一楞,接着露出心疼的表情,对任逍遥所说的“就这点儿”的言语很是不忿,委委屈屈道:“这位好汉,您看清楚,这可是好几万两银票啊……”

    任逍遥闻言粗略数了一下,嗬,还真有三四万两,头一次出手就逮了一只大肥羊,任逍遥不禁对自己犀利的眼光感到无比自豪。

    毫不客气的将银票收入怀中,任逍遥双手托腮,眨巴着天真的眼睛,带着几分腼腆的问道:“……还有吗?”

    孙艺哎哟叫唤一声,拍着大腿哭嚎道:“好汉,这已经是我的全部了,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任逍遥不高兴的将眉头一竖,沉声道:“你可别蒙我,老实告诉你,咱们兄弟踩你的点儿不止一天两天了,你每天逛青楼,喝花酒,买珠宝,花钱大把大把往外扔,你当我们不知道?”

    孙艺叫屈道:“好汉爷,再怎么大手大脚,也花不了几万两啊,大爷您明鉴,我真没钱了……”

    任逍遥略微有些失望,三四万两银子,说少也不少,可别忘了胖子那里至少还需好几十万两银子呢,任逍遥私下管那叫政治黑金,说白一点,叫竞选资金或者活动经费都行,这三四万两委实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些都是你贪污来的吧?”任逍遥皮笑肉不笑的道。

    孙艺闻言脸一垮,被任逍遥那十几个耳光一扇,他觉得在这个貌似凶残的劫匪面前,所有光鲜耀眼的身份官位都不管用了,人家既然蒙着面,就根本不怕他报复,哪怕现在把他一刀给宰了,谁能查出凶手?不管多少年过去,估计都只是个无头悬案,所以若想保住性命,现在最好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是。”孙艺未作辩解,垂头丧气承认了。

    任逍遥得意的朝杀手哥哥一扬下巴,笑道:“瞧,我抓贪官一抓一个准,老子法眼一开,就能看出这是个妖孽。”

    杀手哥哥不耐烦的冷声道:“抢完了就走吧,要么把他放了,要么把他杀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孙艺闻言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神情惊恐道:“好汉!好汉爷!别杀我!千万别杀我,求您饶我一命,我以后若有钱一定孝敬给您,求您了……”

    任逍遥两眼一亮:“你还有银子?”

    孙艺苦着脸道:“现在已经被你抢……啊,不。已经全部孝敬给您了。但以后肯定会有的……”

    “这样啊……”任逍遥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转了几下,都说杀猪不如养猪,这话……好象确实有几分道理。先养一阵,再宰他一刀,然后再养一阵……这是个良性循环呀,以后拿他当提款机使,岂不妙哉?不过我得拿住他一个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以后他才会老实听话,假毒药就算了,那招只能对付吴公子那种智力尚未完全开发的人,眼前这个孙艺可是官场老油子,没那么容易上当。

    主意打定,任逍遥对杀手哥哥笑道:“帮我找间房子,有灯有亮就行,再帮我请个画师来……”

    杀手哥哥疑惑道:“你要房子和画师干嘛?”

    任逍遥眨眨眼,笑道:“这会儿我忽然心血来潮。想学画画了……”

    杀手哥哥当然不信,不过他的好奇心并不强烈,任逍遥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没过一会儿,杀手哥哥就在城内一处偏僻的暗巷里找到一间空置的民居,那是一套二进的宅子。宅子内略显寒酸,而且庭前屋后已然非常破败,推开门便发现到处蛛网灰尘,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了。

    杀手哥哥不知从哪摸出一根蜡烛点亮。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出去找画师。

    大约两柱香的时间过去,画师被请来了。正确的说,是被杀手哥哥挟持来了。画师六十多岁年纪,是位留着长胡子的老头,他衣衫凌乱,头发披散,显然是被杀手哥哥从温暖的被窝里拎出来的,此刻他正一脸惊恐的打量着房子里三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老人家,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请来,放心,我们不会害你,只是想请你帮我们画几幅画,价钱好说,不会亏待你的。”任逍遥笑眯眯的安慰他,手中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上去。

    画师接过银票一看,不由惊喜万分,原以为有人要害他,没想到发了一笔横财。

    老画师赶紧将银票收入怀中,然后矜持的咳了两声,抚着长须道:“不知二位好汉要老朽画什么?”

    任逍遥笑得如天官赐福般和善,只可惜他蒙着面,别人看不见。任逍遥指着茫然四顾的孙艺,对老画师笑道:“画他。”

    所谓术业有专攻,一提起画画这任面,老画师顿时底气十足,他随意的瞄了表情惊恐的孙艺几眼,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老朽对人物画甚为擅长,你想怎么画都行。”

    孙艺见任逍遥莫名其妙要给他画像,心中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哆嗦着声音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339.

    任逍遥眨眨眼,笑得有点龌龊:“帮你画像留念呀,满世界瞅瞅,上哪儿找我这么仁义的劫匪去?”

    这时老画师已将随身带来的纸笔准备完毕,手中小号的柔毫湖笔蘸饱了墨,轻挽宽袖便待下笔。

    任逍遥赶紧拦住道:“老先生,慢来慢来,我要你画的不是这种……”

    老画师疑惑道:“那……你要画哪种?”

    任逍遥冲着孙艺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笑声直令孙艺毛骨悚然,浑身不由自主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任逍遥非常和善的朝孙艺笑笑,声音温柔得如同涓涓泉水流淌:“乖,把衣服脱了,咱们给你画几张时尚点儿的,新潮点儿的……”

    屋内其他三人包括杀手哥哥在内,尽皆大惊,齐声道:“脱衣服?”

    任逍遥肯定的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坏笑,道:“对,脱衣服,画几张裸画,老先生可要记住,人物的面部五官一定要画清楚哦,让人一看就知道画里的人是谁……”

    “不!你们杀了我吧!我宁愿一死!”孙艺这会儿算听明白了,不由悲愤大呼道。

    任逍遥的笑容渐渐变冷,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阴森的味道:“你有三个选择,一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二是我们帮你把衣服扒了,三是自己乖乖的脱,这三样你选哪一个?”

    孙艺此时又惊又怒又惧,各种情绪充斥心间,以至于他脸色变得惨白无比,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说不清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任逍遥还在一边耐心的开导他:“……只不过画几张引领时尚潮流的裸画而已,干嘛这么想不开,还宁愿去死?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啊?你看彩图版春宫图的时候,不也挺乐呵的吗?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行了呢?宽于律己,严于待人,双重标准可不好啊,我得批评你……”

    “…………”

    “…………”

    最后,在屋内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孙艺怀着万分的无奈和无尽的屈辱,终于脱下了衣服,羞答答**裸的站在三人面前,任由老画师泼墨挥毫……

    京城一处偏僻的空置小屋内,传来某个无良之人兴奋的叫喊声。

    “表情!一定要注意表情!要风骚一点,头稍微抬一抬,对!就这样!”

    “肢体语言!要有肢体语言!手,手要摸着自己的胸部,另一只手从下巴一直慢慢摸到脖子,对!就这样,停住不动!”

    “眼神,眼神要淫荡,要带几分欲求不满,和一种夜御十女也不疲软的自信!对!哇,你很有天赋啊,有没有考虑改行?”

    “哎哎哎,你怎么啦?老先生正给你画着呢,你怎么哭了?来,把眼泪擦一擦,再摆一个诱人的姿势……”

    “…………”

    打劫这种事,很多时候连劫匪都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经常干着干着就变质了,比如说现在,一场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打劫,到后来却成了户部主事孙大人的个人秀场。这个意外连任逍遥自己都没想到。

    孙艺大人满面泪痕,在劫匪任大少爷连逼带哄的催促下,带着七分屈辱三分娇羞,被迫摆出了各种撩人的性感的姿势,光溜溜的身子在昏暗的烛光下,居然还显出几分朦胧的美感,只可惜他那吃得肚满肠肥的大肚腩高高凸起,令整幅画面减分不少,不得不说这是一大遗憾。

    老画师没有吹牛,孙艺的撩人丰姿在他的UU小说栩栩如生,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好几张姿势各异的裸画便告功成,老画师哆哆嗦嗦的将画交给任逍遥,他看向任逍遥的目光也充满了怪异和提防,一只手甚至还隐隐护住自己的臀部……

    神情兴奋的任逍遥浑然未觉老画师的反应,兴冲冲的接过画,一张张的翻看着。

    “嗯,不错不错,老先生画功果然了得,画得很风骚嘛,哈哈……”

    老画师擦了擦满额头的冷汗,强自挤出笑容,连道不敢。

    任逍遥拉住老画师的手,又递给他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老画师的反应很激烈,任逍遥一碰到他,他就像被狗咬了一口似的,当场弹了起来,口中怪叫了一声,弄得任逍遥满头雾水。

    送老画师出去的时候,老头嘴唇嗫嚅了一下,终于还是迟疑的开口道:“这位……好汉,虽说分桃断袖,自古便是雅趣,可是,……旱路终究不如水路好走。呃,老朽多嘴了,告辞,告辞……”

    任逍遥楞了半晌。扭过头对杀手哥哥愕然问道:“那老头说啥呢?什么意思?”

    杀手哥哥两眼直视任逍遥,眼中满是鄙夷,不发一语。

    任逍遥耸耸肩,回过头来,友善的朝孙艺笑了笑。并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孙大人,身材不错啊,除了肚子大了一点,其他的地任长得很是完美。哪天你若被罢了官,我帮你找个行当,混碗饭吃绝没问题,没准还能成为京城娱乐圈里的少奶杀手呢……唉!可惜啊,这年头若有照相机该多好。让冠希哥专美于前,实在让我很是不甘呀……”

    孙艺流着屈辱的眼泪,泪眼婆娑的哀求道:“这位好汉,杀人不过头点地,您劫也劫了,画也画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听你的话。不就是银子么?我明天就想法子弄去……”

    任逍遥点头笑道:“真识时务,我也不难为你,还有一件事,办完我就让你回去。”

    “什么事?”孙艺惊恐的睁大了眼,他现在实在怕极了任逍遥又出什么鬼主意来糟践他。这人实在太可怕了,他毫不怀疑,蒙在黑巾后面的那张脸比魔鬼更加邪恶。

    任逍遥笑道:“很简单,放心。不会难为你的……你有私人的印章吧?别告诉我你没有啊,我知道你是户部管钱的官儿。印章肯定随身带着的,你只消借我在这几幅画上盖几下,做个记号,今儿你就可以欢天喜地回去睡大觉了,呵呵,多好,我都替你高兴……”

    孙艺闻言,惊恐的面容扭曲得像一朵收缩起来的菊花,整个人都蔫下去了。

    这个劫匪……他分明是想死死拿捏住我的把柄,以后好对我敲诈勒索啊,这印章若盖了下去,他这辈子算是完全被他控制住了。——这劫匪到底什么来路?寻常的劫匪抢便抢了,绝对没这么多花样,今日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位爷?

    任逍遥眨了眨眼,笑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放心,这几幅画我会好好珍藏的,绝不会让它流传到外面,不过……如果你不听话,那你就得小心点了,没准你哪天逛古玩书画店的时候,便会发现你的玉照正挂在书画店的正中,绝世惊艳之极,上面还印着你孙大人的私章,题跋上还会写上一句‘户部主事孙艺大人私房画,巨多片片,请轻砸’……呵呵,我保证孙大人风流之名传遍京城,甚至是整个华朝……”

    孙艺面色苍白,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接着仿佛全身失去了力气,嘤咛一声,便光着身子,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任逍遥哈哈大笑,道:“孙大人,咳咳,不劳你动手,我亲自来帮你盖印章便是……”

    任逍遥一边笑一边走向孙艺脱下来堆在屋子角落的衣服,他知道印章肯定在衣服里。

    正在这时,屋内情势突变,北侧的窗格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接着木制的窗棂如同一张被撕破的纸一般四裂开来,一条黑影钻身而入,敏捷的身影还未落地,一道寒光忽现,直指任逍遥的脖颈。

    任逍遥被这突如其来的骤变吓得楞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任那冷幽的寒光愈逼愈近。

    杀手哥哥反应也不慢,情势骤变之初,他便右手飞舞,朝那道黑影射去三柄柳叶飞刀,三柄飞刀呈“品”字形,直朝黑影的面部胸前激射而去。

    那道黑影一声不吭,飞刀射来之时,他刚落地,飞刀来势甚急,他却不慌不忙,身体僵直着往后一仰,使了个铁板桥的功夫,堪堪避过三柄飞刀,然后原地一顿足,整个身子便借力飞起,朝任逍遥冲来,手中一柄寒气森然的长剑,直指任逍遥的脖颈。

    任逍遥眼睁睁的看着长剑离他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剑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气,幽幽微颤的冷光,霎时将他整个身子笼罩住。

    任逍遥连哭都来不及,脑中只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我又得罪什么仇家了?

    看着长剑如附骨之疽,剑光漫天花雨一般,封死了他周遭所有的退路,此时杀手哥哥离他甚远,救援不及,任逍遥顿时绝望了,吓得蹬蹬蹬连退数步,背靠着墙壁,口中大叫道:“饶命啊!我错了!我不该给人拍裸照,我马上还给他……”

    黑影却丝毫不理会。一剑狠狠刺向任逍遥,任逍遥的瞳孔收缩得如针尖一般,眼睛睁大,看着那冷幽的剑光,还有那执剑的主人眼中冷冷的目光。那道目光。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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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京城城西的石城门内,两道人影正在麻石铺就的大街上走着。时值太平,京城的城门晚上并未关闭。二人显然刚刚步行入城。

    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男子大约二十多岁年纪,身穿玄色文衫,面容清瘦,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肩上斜挎着一个包袱,一边走一边剧烈咳嗽。

    女子二八年华,普通民妇装扮,穿着一身蓝色粗布褶裙,许是长途赶路的原因,褶裙的裙摆处已沾满灰尘。

    女子长得颇为文静秀气,长眉连娟,微睇绵藐,眉宇间却隐含几分愁意。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正关心的看着不停咳嗽的男子,不时伸出纤手,抚拍着男子的背脊。

    “哥,你身子不好,何必一定要来京城?在家歇养两年再来便是……”女子语气带着几分责怪。

    男子摇摇头。抬眼望向街边林立的店铺,此时已是夜晚,街边的店铺俱皆关门上板,大街上空空荡荡。人影俱无,可男子仍满意的笑了笑。喘息了几声,开口道:“京城之繁华,果然如是,今生若能长居于此,不枉我叶文江寒窗苦读十余载……”

    话未说完,男子又开始咳嗽,苍白的脸庞因血气上涌,呈现出一抹不健康的潮红色。

    女子急忙抚着他的背,皱眉道:“科考每隔两年便有,哥你又何必急于今年来呢?在家养好了病再来不也一样么?”

    男子边咳边解释道:“妹子,你……咳咳,你不知道……今年乃是当今圣上诛杀潘逆后,特旨开的恩科,我华朝之恩科,举士比诸往年之科考,咳咳……相对容易一些,哥若今年不来,怕是今生再无金榜题名的希望了……”

    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男人家的事,我也不懂,哥哥你身子本就单薄,受不得风寒,更要好好爱惜身子才是,我还等着你高中进士,为叶家列祖列宗争光呢。”

    男子四下打量了一眼,喘息道:“妹子,……咱们刚入城,先找家客栈投宿吧,趁着离开科日期还早,哥哥我在客栈再好好温几天书,若能中个头甲,二甲,叶家之门楣从此光耀矣……”

    女子闻言抿嘴一笑,默默拉过男子肩上的包袱,挎在自己肩上,纤手搀扶着男子,在深夜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天有不测风云,街道尽头,一群青衣家仆簇拥着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向这两兄妹迎面走来,这群人似乎刚从某家青楼尽兴归来,众家仆一路向华贵男子献着媚,不停的跟华贵男子说着阿谀奉承之极的好话,男子被众家仆捧得不时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与两兄妹擦肩而过,华贵男子忽然“咦”了一声,转过身子,呆呆的注视着女子窈窕婀娜的背影,女子虽然才二八年华,可身子已发育得很成熟,从背后看去,纤肩细腰丰臀,走动不时轻摆的娇躯,如同夏日里随风摇曳的垂柳,款然生姿,单看她的背影,便已是诱人之极。

    华贵男子死死的盯着女子的背影,暗暗吞了口口水,眼中露出强烈的占有**,那**裸的侵略目光,似乎要将女子的衣衫撕得粉碎。

    家仆中的机灵角色看了看主子的眼神,立马会意,谄笑着低声道:“主子,看那两人衣着普通,似是平民百姓,主子若有意,不如……嘿嘿。”

    华贵男子闻言,顿时收回了目光,瞧了瞧家仆,神色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鼻孔中哼出几不可闻的“嗯”的一声。

    众家仆见主人表态了,纷纷挽着袖子,一涌而上,将那两兄妹团团围住。众人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们,嘴里不时发出嘿嘿的奸笑声。

    两兄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哥哥叶文江紧紧握了握妹妹的手,随即拱手强笑道:“各位,在下岳州叶文江,不知各位拦住在下兄妹俩,有何见教?”

    一名家仆嘿嘿笑道:“见教不敢,我家主人见二位深夜仍在行路,想是找不着宿头。我家主人心肠好,想请二位到府上屈住一晚,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叶文江闻言,苍白的脸上闪过几分怒意,但他嘴上仍客气的道:“贵主人太客气了。愚兄妹实不敢当。前面不远便是客栈,愚兄妹在那里歇息便是,请帮在下转达对贵主人的谢意……”

    家仆冷笑道:“如此说来,尊驾是不领我家主人的情了?哼。你可知我家主人是谁吗?奉劝阁下一句,被人抬举是福份,若不惜福,福份很快会变成祸事!”

    叶文江见对任说话越来越不客气,顿时气得面色通红。不停的咳嗽喘息道:“你们……你们到底意欲何为?这世上莫非还有强拉做客的道理?王法公道何在?”

    “王法?哈哈,王法当然是为富贵人家专订的,瞧你的模样似是读书人,莫非书本上没教你这个道理么?你若想去投客栈,径自去便是,不过……你的妹妹嘛,我家主人想留她去府上住一晚,你明日再来接她好了。”

    家仆这时懒得跟叶文江废话,给同伙打了个眼色。众人一涌而上,将两兄妹从中间隔开,几个人抢着拉那女子,另外几个人则强行摁住男子,不让他动弹。

    女子被人拉扯得踉跄后退。花容失色尖叫道:“哥——”

    叶文江气得瞋目裂眦,双肩被人按住,脖子上的青筋凸暴而出,牙关咬得噶嘣直响。大怒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尔等是何任强梁,竟敢强抢民女?”

    凛然绝望的嘶吼声在空荡的大街上回荡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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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内。

    太子披着外衣,缓缓行出寝殿,捂住嘴优雅的打了一个呵欠,略微不满的眼神看向肃立一旁的范瑞。

    “先生深夜将孤叫起,有何急事吗?”

    范瑞低着头,恭声道:“打扰殿下歇息,在下罪该万死,不过刚才在城西石城大街发生了一件大事,在下细细思量,觉得应该马上向殿下禀报。”

    太子眉头皱起,淡淡道:“何事?”

    范瑞笑了笑,眼中掠过几分兴奋之色,语气更显得有些欣然:“禀殿下,殿下派出监视英王举动的探子刚才回报,英王今晚在飘香楼狎妓归来,走到石城大街时,遇到一对平民兄妹,英王见妹妹颇有姿色,便令家仆强抢,两兄妹不从,英王的家仆便动手打人,也许是那兄长身子不大好,几拳下去,竟然被人打得断气了,而那妹妹却趁乱孤身跑了出来……”

    太子睡意未醒,闻言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不在意的道:“那又如何?一对平民兄妹而已,死一个跑一个,跟孤有何关系?”

    范瑞向来沉静的脸上,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可语气仍如以往般温和恭顺:“殿下,那个被打死的兄长,名叫叶文江,岳州人氏,乃是建武九年秋试的举子,因家境贫寒,所以今年皇上开恩科的旨意下达各州府后,他们便提早动身,今晚才到京城。——殿下,机会来了。”

    太子一楞:“先生的意思是?”

    范瑞笑了笑,小心的走近了两步,凑在太子耳边悄声道:“那名趁乱走脱的女子,咱们的人已经将她带来了府上,殿下,英王当街强抢民女,并将赶考的举子殴打致死,此事可大可小,端看太子殿下怎生决断了……”

    太子神色一怔,接着狠狠一拍掌,恍然道:“对呀!这是个扳倒英王的大好机会!父皇开恩科,正是向天下士子表达朝廷求贤若渴的善意,以示皇恩浩荡,而身为皇子,却将赶考的举子残殴致死,父皇若知此事,必然大怒,那时不但英王会被责罚,就连未奉诏私自进京的寿王都会被牵连,说不定父皇大怒之下,责令这二人马上离京就藩亦未可知……范先生,此事果然是个大好的机会,妙啊!哈哈!”

    范瑞笑吟吟的瞧着陷入狂喜的太子,轻声道:“殿下,这还不够。”

    太子笑声止住,疑惑的看着范瑞,道:“还不够?先生何意?”

    范瑞恭声道:“殿下别忘了,想把殿下扳倒的,可不止寿王和英王,还有一个福王也在虎视耽耽呢……”

    太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郁郁道:“是啊,唉!孤如今仿佛陷入孤立无援,四面皆敌的境地了……”

    范瑞笑道:“殿下不必忧心,此事正好是个反败为胜的契机……福王身边最大的助力便是任逍遥,而任逍遥乃二品大员,身负督察百官之责,今日英王将赶考的举子殴打致死,虽说是皇族之事,但如果殿下早做安排,吩咐几位亲信官员明日早朝向皇上奏请,由任逍遥出面处置英王一案,皇上想必也会答应的,如此,任逍遥必然会与寿王英王结仇,然后殿下便抽身而出,坐山观虎斗,岂不妙哉?”

    太子细细品位了一番范瑞的话,片刻之后,两眼一亮,欣喜道:“好一条驱狼吞虎之计!先生高才!”

    范瑞接着道:“福王和任逍遥向来是共进共退,任逍遥与两位王爷结怨,便等于是福王与两位王爷结怨,如此两厢争斗,殿下之大业,亦可从容布置矣!”

    太子大喜,忘形的伸出手,拍着范瑞的肩膀,正色道:“他日孤若登临大宝,先生必是柱石之臣,孤之荣华,即是先生之荣华。”

    这个平静的夜晚,京城却处处暗潮涌动。(未完待续。)

340.

    黑衣人的剑光指着任逍遥的脖子,如影随形,像一条缠住猎物的毒蛇一般,凶狠而狡诈的笼罩住任逍遥的周身,凌厉的杀气像一把生锈的钢刀,刮得任逍遥脖颈处的肌肤生疼。

    任逍遥无法动弹,他知道,在这样的高手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任逍遥脑子里那些偷鸡摸狗,偷奸耍滑的小聪明全然不起作用,这个时刻只能靠实力说话,任逍遥不会武功,在这样的高手面前,他甚至连手都不敢抬。

    杀手哥哥离他大约两丈多远的距离,这个距离在平日看来,也许几步就能跨过,可现在黑衣人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任逍遥全身的要害部位都暴露在黑衣人的剑光下,只消他将手中的长剑轻轻往前一递,任逍遥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所以尽管杀手哥哥身负飞刀绝技,可他却不敢出手,他怕稍有偏差便会害得任逍遥命丧当场。平日里向来表情冷酷的杀手哥哥,此时竟也情不自禁的露出几分焦急之色,沉静如平湖的脸上,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淌落。

    至于那位被打劫又被逼着拍裸照的倒霉蛋孙艺孙大人,此时却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是来救他的,在他看来,这是劫匪们内部的矛盾激化,也许是江湖恩怨,也许是分脏不均,反正面前这三个人打了起来,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好是三个人拼个同归于尽,他就可以拿回自己的银票,撕了那几幅被迫画下的裸画,悄悄溜回家去,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任逍遥的眼睛闭得紧紧的。黑衣人冷幽的剑光令他不敢睁眼,他不知该如何反应,也不确定黑衣人是否真打算要他的命。

    他只觉得很悲愤,为什么自从穿越以来,他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危险。老天爷让他穿越的目的。仿佛就是为了玩死他似的。这样的心情,搁谁心里都不好受,更何况任逍遥自认为自己虽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也没坏到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为什么偏偏就有人不放过他?

    想到这里,任逍遥忽然睁开了眼。

    黑衣人跟任逍遥一样蒙着脸,看不清相貌,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复杂无比的盯着一动不动的任逍遥。对两丈外伺机而动的杀手哥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的长剑已停止了舞动,可剑锋却搭上了任逍遥的肩头,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离。

    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寸,令杀手哥哥也不敢轻举妄动,简单的说,任逍遥现在已经成了黑衣人剑下的人质,杀手哥哥投鼠忌器,不敢稍有动作。

    一场策划得好好的打劫行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破坏了,现在打劫者反而成了人质,这种荒谬的事,大概也只有任大少爷能碰上了。

    任逍遥脑袋不动,斜着眼睛往肩头的剑锋上瞟了瞟。心中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不杀我了?老拿剑比划着我脖子算怎么回事?莫非他打算猫戏耗子,把我吓得半死后再一剑杀了我?

    哼!老子堂堂朝廷二品大员,深蒙圣恩。怎会被你个小小的刺客吓着?怎会失了朝廷官员的体面?又怎能让你如愿?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老子就算死,也绝不是被吓死的!

    想到这里,任逍遥心中忽然充满了勇气,胸膛不自觉的挺直,目光直视黑衣人,大义凛然道:“既然落到你的手里,你要杀便杀,老子皱一皱眉头便不算好汉!”

    向来贪生怕死的任大少爷,此刻在刺客的剑下居然能说出如此悍不畏死的豪言壮语,实在令人刮目相看,一旁的杀手哥哥放松了戒备,看了任逍遥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惊异,——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任逍遥么?

    黑衣人听到任逍遥的话,竟然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又变得冰冷,搭在任逍遥肩头的长剑又朝他的脖子递了递。

    任逍遥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只见他哆嗦了一下,然后忽然举高了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接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抱住黑衣人的大腿,大义凛然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此刻他眼泪鼻涕糊满了整张脸庞,嘶声痛哭,大叫道:“英雄……饶命啊!我错了!我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你可千万别当真呀……”

    屋内三人被他忽然转变的态度弄懵了,杀手哥哥面带鄙夷的扭过头去,不忍心再看任逍遥现在这副丑态,心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确定了,他还是那个任逍遥,原汁原味儿的。

    黑衣人估计也没想到任逍遥一番豪言壮语之后,居然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顿时短暂的怔了一下,随即发现任逍遥竟然抱着他的大腿,不由大怒,身子一扭便挣脱了任逍遥的双手,然后伸出脚,将任逍遥踹得翻了俩跟头。

    任逍遥却丝毫不觉得难堪,立马一骨碌爬起来,双膝挪动到黑衣人面前,不依不饶的再一次抱住了黑衣人的大腿,嚎啕大哭道:“……英雄,你别踹我呀,……我跟你无怨无仇,人活一世不容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一大活人乎?求你了,饶了我吧……”

    这回不止杀手哥哥,连一旁被打劫的孙艺都看不下去,这家伙不是劫匪吗?怎么比我还怕死?我刚才被打劫也没吓成这副德性呀。自己居然被这种人打劫了,真他妈晦气!

    黑衣人的大腿再次被抱住,不由又急又气,于是抬腿又一次将任逍遥踹得老远。

    任逍遥顺势在地上滚了俩跟头,不过这次他没再跪着了,而是忽然飞快的站起身来,伸手入怀,掏出一样物事,大喝道:“看暗器!”

    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朝黑衣人扔了出去,只见黑衣人四周顿时被一片白茫茫的粉末所笼罩,而任逍遥自己则蹬蹬蹬往后退了一丈多远。

    黑衣人仿佛对任逍遥很熟悉,见任逍遥手中的粉末挥洒出来,他冷笑一声。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不慌不忙将长剑一收,左手并掌,及时的遮住了眼睛。

    任逍遥见状不由大是惊奇,这家伙怎么知道我保命的伎俩?他怎么知道我撒出来的是石灰粉?

    顾不上细想。任逍遥一猫腰。双手抱着脑袋,飞快的窜到杀手哥哥的身后,心中终于稍稍安定了些,妈的!总算暂时脱险了。杀手哥哥打他应该没问题吧?

    谁知黑衣人见任逍遥跑了,却没有追杀上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躯微微有些摇晃。

    “杀手哥哥,快!快帮我杀了他!”任逍遥躲在杀手哥哥身后。态度极为猖狂的叫嚣着,小人得志,狗仗人势的嘴脸入木三分。

    杀手哥哥抽了抽鼻子,接着皱起了眉,大袖一挥,漂浮在空气中的白色粉末在他一挥之下,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刚才撒出去的是什么?”杀手哥哥冷冷问道,目光却怪异的瞅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使了定身法的黑衣人。

    “我撒的是石灰呀……”任逍遥回道。见杀手哥哥看了他一眼,任逍遥不由有些心虚,接着他又一挺胸,理直气壮道:“怎么?不行吗?我又不会武功,撒点石灰保命怎么了?”

    杀手哥哥叹了口气。道:“行,当然行。……可是,你刚才撒的那个东西很明显不是石灰……”

    “啊?”任逍遥大吃一惊,右手入怀。掏出一包东西检视了一下,“不是石灰是什么?……我靠!烈女吟?”

    玩笑开大了。我怎么把如此珍贵的春药给撒出去了?我还打算把它用在良家妇女身上呢,亏本了,大大亏本了……

    任逍遥小心翼翼的从杀手哥哥身后探出头来,见黑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有些奇怪。

    “哎,他怎么动也不动?断电了?”任逍遥轻声问道。

    杀手哥哥眼中忽然浮现出几分笑意:“你撒的那包东西,估计被他吸入体内不少,此刻他已中了你的暗算了……”

    任逍遥闻言大喜,“是吗?哇哈哈哈哈,真是老天有眼呀!我这样的好人一定长命百岁……”

    既然黑衣人中了招,任逍遥便不再那么害怕了,他大摇大摆的从杀手哥哥身后走出来,离黑衣人一丈余远,小心的试探道:“喂,现在感觉怎样?是不是特想找个妞儿泄泄火?”

    黑衣人不言不动,被黑巾蒙住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任逍遥,目光已不再冰冷,而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狂热得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任逍遥被他**裸的目光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护住臀部,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道:“哎,……你别打我的主意啊,我卖笑不卖身的,你若真喜欢这调调儿,那里有一光着屁股的男人,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说着任逍遥朝孙艺努了努下巴。

    孙艺光着身子,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赶紧双手抱胸,惊恐道:“……好汉,不关我事啊……”

    杀手哥哥上前走了几步,再次打量了黑衣人一眼,然后对任逍遥道:“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一刀杀了他,一了百了,这个我可以帮你,二是你帮他把……把所中的春药解了,两样由你决定。”

    任逍遥瞪了杀手哥哥一眼,嗤笑道:“开什么玩笑!我帮他解春药?抛开他刚才想杀我不说,我还没伟大到给男人献身的境界……”

    杀手哥哥看着任逍遥,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谁告诉你他是男的来着?”

    任逍遥一楞,迟疑道:“他……他不是男人?难道……难道……”

    杀手哥哥终于笑了:“不是男人,当然便是女人了。”

    仿佛为了验证杀手哥哥的话似的,就在这时,至始至终沉默着的黑衣人忽然发出一声撩人心弦的呻吟,接着身躯软软的瘫倒,手中的长剑也脱手掉落在地上。

    任逍遥大惊,赶紧冲上前去,蹲下身子,伸手将黑衣人脸上蒙的黑巾扯落,黑巾之下,是一张绝世脱俗的美丽脸庞,此刻她正紧紧的闭着双眼,面色涨得通红。小嘴微微张开,鲜艳欲滴的红唇诱惑得令人只想犯罪。

    任逍遥见到这张绝色脸庞,不由大吃一惊,失声道:“罗月娘?当家的,怎么会是你?”

    原来这个刺杀任逍遥又没下手杀他的人。正是青龙山的大当家。女土匪头子,罗月娘是也。

    这个玩笑开大了!

    再见罗月娘,任逍遥却没想到,竟是此情此景。她无缘无故下山做什么?她为何要来刺杀我?任逍遥心里有一肚子话想问她。可眼下……

    罗月娘此刻尚保持着灵台一丝清明,闻言艰难的睁开眼,看着任逍遥,目光中蕴涵几分恨意,几分思念。还有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罗月娘呼吸急促道:“你……你……刚才撒的是什么?”

    任逍遥下意识往自己怀里看了一眼,语气带着愧疚道:“不好意思,……刚才撒错了,你好象中了招……”

    罗月娘对自己身子的变化当然最清楚,所以她也明白任逍遥刚才撒的绝不是石灰粉,闻言不由怒声道:“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王八羔子……”

    任逍遥羞愧道:“……下次不会弄错了。”

    “还下次?”罗月娘闻言气得娇躯一抖,随即又难以自抑的呻吟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任逍遥见罗月娘晕过去。不由傻眼了。抬起头求助的望着杀手哥哥。

    杀手哥哥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睨着他,淡然道:“看来要杀她是不太可能了,你打算怎么办?”

    任逍遥哭丧着脸,道:“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这烈女吟最是霸道。不论男女,但凡中招,必要与异**媾任才能解……”

    “那不是正合你意?你马上帮她解了呀……”杀手哥哥满脸鄙夷。

    任逍遥面容一肃,正色道:“胡说!本少爷追求女人向来不屑用这种卑鄙的任法!我可是正人君子……”

    杀手哥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那就只好杀了她了。”

    “那怎么行!这是我早就定下的老婆……”

    一旁的孙艺忍不住开口道:“你若下不了手,干脆让我来……”

    任逍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将孙艺踹了个跟头,大骂道:“去你妈的!敢打老子老婆的主意,想死早点吱声儿!”

    杀手哥哥看了看罗月娘的脸色,她的俏脸红得像蒸熟了的螃蟹似的,红得快滴出血来,娇躯也开始不自觉的扭动,似乎到了**难抑的紧要关头。

    杀手哥哥淡然道:“是杀是解,你最好快点决定,再耽搁时间,她浑身的血管会爆掉……”

    任逍遥心疼的注视着罗月娘娇俏的面容,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道:“罢了!我来解便是!唉,我本是正人君子,如今却要我来干这种偷香窃玉的勾当,委实太过难为我了……”

    杀手哥哥没答话,只鄙夷的瞟了他一眼,走到孙艺面前,忽然出手,将不明就里的孙艺一掌劈晕,然后扛起昏迷的孙艺,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任逍遥和罗月娘,细心的杀手哥哥出去的时候竟然还顺手把门关了。

    杀手哥哥一出去,任逍遥那副正人君子的表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贼兮兮的瞧着面色通红的罗月娘,嘻嘻一笑,脸上带着色眯眯的笑容,搓着双手蹲到罗月娘身前。

    天可怜见,少爷我一直想把她推倒,可惜总找不到机会,没想到今晚阴差阳错,居然走了大运,让她中了我的暗算,这是老天爷在帮忙呀!前世总有人念叨什么“是我的,终究是我的。”这话果然有道理,罗月娘可不正是我的么?这是命里注定的呀!

    任逍遥嘿嘿淫笑着,双手成爪,正待朝罗月娘的胸脯抓下去时,罗月娘此时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已是一片迷离之色,直楞楞却又无比勾魂的盯着任逍遥。

    任逍遥见她醒了,不由一楞,接着讪讪收回双手,尴尬道:“呃……你醒了?那什么……我刚才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心跳快不快……”

    罗月娘对任逍遥的话置若罔闻,伸出纤手,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衣襟,小嘴发出令人**的呻吟声,口中喃喃道:“……我好热呀,快,帮帮我……”

    任逍遥闻言色眼一亮,烈女吟果然是个好东西呀,难怪取名叫烈女吟,现在可不正应了这名字么?

    罗月娘脸红气喘,香汗淋漓,她竭力的扭摆着娇躯,一双傲人的长腿不停的互相纠缠研磨,仿佛这样便能稍稍缓解心中那羞人的**和冲动。

    任逍遥见她体内的药性已发作,摸着下巴正琢磨着下一步该干什么,一抬眼却看见罗月娘看着他的眼神好象有点不对劲……

    那眼神,好象,好象什么……

    啊!对了!有点像青楼里的嫖客看到了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红牌姑娘……

    任逍遥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赶忙双手抱住胸,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别乱来啊,我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罗月娘美丽的双眼此时已是一片血红,她像一只盯住了猎物的母豹子,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似嘶吼似呜咽的声音。

    任逍遥吓得两腿一软,踉跄后退了几步,惊恐道:“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喊人了啊……”

    罗月娘嘬唇发出一声长啸,接着身子一弓,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疾若飞矢的扑向任逍遥。

    任逍遥手忙脚乱的抗拒,口中大叫道:“不,不要……不要这样!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啊!你太粗鲁了……”

    “疼,你把我弄疼了……靠!应该是你疼才对呀……”

    “噢——往下一点,再往下一点……耶死!”

    “…………”

    屋外的院子里,杀手哥哥扛着昏迷过去的孙艺,听到屋里任逍遥的声声叫唤,不由摇了摇头,叹息着往外走去。

    静谧的夜色下,一栋空置的偏僻院落内,忽然传出一个撕心裂肺,无比凄然的男子声音:“啊!!!亚买爹——”的癫狂很快便过去。

    任逍遥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一双带着无比怒意的俏眼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任逍遥此刻早已变成一块一块被肢解的尸体了。

    “哇!”

    任逍遥一看到这双眼睛,便吓得当场惊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双手紧紧抱胸,一脸惧意的看着这双眼睛的主人。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不行了,真不行了……”任逍遥黑着一双眼圈,结结巴巴道。

    “嗯?”眼睛的主人眉头一竖,怒气冲冲的俏脸不经意的闪过一丝红晕。

    “七次,一晚上七次!我……我为你实在是鞠躬尽瘁,****了……”任逍遥哽咽道,纵欲过度的俊脸满是悲愤和凄然。

    前世听别人自夸一夜七次郎时,任逍遥总是充满了艳羡,直到今日才知道,这个名头不是那么好拿的。所谓金枪不倒,所谓收发自如,完全是yy,不信你自己试试。

    昨晚的经过,前半段舒爽得直冲九宵,后半段痛苦得如堕地狱,总之,任逍遥现在很蛋疼。

    罗月娘此时已穿戴整齐,听到任逍遥求饶,本来嗔怒的俏脸顿时羞得通红,银牙一咬,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似的,凶狠的扑向任逍遥,骑在他身上,一双粉拳没头没脑的揍下去,直揍得任逍遥哇哇惨叫不已。

    “你……你个王八羔子,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污了老娘的清白,老娘……老娘跟你拼了!”罗月娘边揍边骂道。

    任逍遥抱着脑袋大叫道:“冤枉啊,昨晚极力挣扎的人可是我呀……你这不是占了便宜还卖乖么?”

    “你……你还敢说!”罗月娘气得高耸的胸脯急促的起伏,俏脸羞得如深秋的枫叶般嫣红。

    打着打着,罗月娘心中悲起,渐渐红了眼眶,随即两行晶莹的泪珠儿落了下来。

    任逍遥感觉罗月娘粉拳打在身上的力道渐小,扭头看去。见罗月娘泫然悲泣,一时急了,忙安慰道:“哎,你别哭呀,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你。——当然。这事儿更怪不着我,当时你蒙着面,我又不知你是谁,情急之下。为了保命,撒点石灰粉,也是情有可原,呃……错撒了春药,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未完待续。)

341.

    “总之……”任逍遥说到这里。偷眼瞧了瞧罗月娘,眼中露出贼兮兮的笑意,接着忽然一挺胸,以一种大男子主义的语气,铿锵有力道:“总之,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你的身份,就是我任逍遥的老婆!当然,你还可以兼职青龙山大当家,这个我不反对……”

    见罗月娘垂首落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任逍遥心里没底,语气一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也不反对吧?”

    罗月娘此时心中悲气交加,原本她下山来。是为了赵俊失踪一事,毕竟赵俊是她的未婚夫,莫名其妙的在青龙山上不见了人影,怎么也得下山寻找一番。以她的聪慧,和多日来对任逍遥的了解。她隐隐知道,赵俊失踪多半是任逍遥指使手下人干的,所以她下山进了京城,便一路缀着任逍遥,直到昨晚,任逍遥落了单,她才跟在任逍遥和杀手哥哥身后,亲眼见证了任逍遥无耻的打劫过程,后来才突然出手,准备将任逍遥制住,问出赵俊的下落。

    昨晚出手攻击任逍遥时,她的剑势看似凶狠无比,实则她留了分寸,根本未伤害到任逍遥一根毫毛,任逍遥在她心里的位置,早已渐渐高过了那有名无实的未婚夫赵俊,她已隐隐将任逍遥当作了情郎,此番下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个没良心的家伙,问问他为何一走便杳无音讯,试问她又怎舍得向情郎痛下杀手?只是碍于赵俊下落不明,她无法向赵俊九泉下的父母交代,这才不得已之下向任逍遥动了手。

    可谁知任逍遥这家伙实在太过卑鄙无耻,随身带着那害人的春药不说,居然还将它当成了暗器撒了出去,罗月娘原本以为那春药只是石灰粉,她很清楚任逍遥惯用的保命伎俩,所以她只是好整以暇的遮住了眼睛,却没想到误吸了几口入了体内,反而着了他的道。

    此事阴差阳错之下,便成了现在这个情形,罗月娘此时满腹委屈心酸,清白的身子被这家伙占了不说,她还隐隐记得,昨晚药性发作之后,居然……居然是她占据了主动,可以这么说,昨晚是她**了任逍遥,而且一连七次……

    天啊!这对一个之前还是黄花闺女的女子来说,情何以堪?尽管占了她清白身子的人,是她心中早已属意的男子,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在这个重视贞节的年代,她竟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任逍遥会怎么看她?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放荡无行,不知自爱的女人?

    罗月娘想到这里,**的悲痛之情略微平复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却是害怕和恐惧,她怕任逍遥会因此事而嫌弃她,轻视她,从而疏远她,这种打击对罗月娘来说,甚至比**更为严重。

    罗月娘垂着头,停住了哭泣,看也不敢看任逍遥,深呼吸了几口气,淡淡道:“任……任逍遥,赵俊是不是被你所劫?”

    任逍遥点头,很光棍的承认道:“没错,是我派手下人干的。”

    罗月娘闻言,猛然抬头,目光中几许失望:“你为何要这么做?我知道他跟你有仇,可你……你就这么劫走了他,一点都不顾忌他是我未婚夫的身份么?你……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任逍遥睁大了眼睛道:“此话从何说起?我劫他跟你没关系呀……”

    冷冷的看着任逍遥,罗月娘语气冰冷道:“你为何要劫他?”

    “我如果告诉你,我劫走他是为了保护他,你信不信?”

    罗月娘不说话,只是冷笑。

    任逍遥叹了口气:“赵俊在山上被人刺杀,这事儿你也知道吧?别人那是要杀他灭口呀。”

    “他做了什么事?为何要杀他灭口?”

    “这事儿挺复杂,而且还没查清楚,简单的说,赵俊受人指使刺杀我,结果失败。指使他的人怕他泄露秘密,所以要杀了他。月娘,我只能告诉你,赵俊如今陷入了一场很可怕的漩涡里,我若不派人劫走他。等待他的。必将是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如果他一直待在你们青龙山,你觉得凭你手下那二百来号土匪,能保住他的性命吗?”

    罗月娘怔怔看了任逍遥半晌。终于点头道:“好,我相信你。赵俊是我父亲至交之子,希望你能保护好他,我……我代他死去的父母谢谢你了。”

    任逍遥心里有些不安,疑惑道:“你该不会还打算嫁给他吧?那我回头就掐死他得了……”

    “你……你这无赖!”罗月娘闻言气得俏脸通红。咬牙道:“我……我都跟你……那样了,莫非你以为我罗月娘是朝三暮四的女人?”

    任逍遥大喜道:“这么说,你愿意嫁给我啦?”

    罗月娘怔了怔,随即缓缓摇头,凄然道:“不,我不嫁人。”

    任逍遥急道:“为什么呀?”

    罗月娘深深的注视着任逍遥,语气充满了哀怨,道:“你是什么人?你是高高在上的二品大官,身家清白。声名远播,是朝廷的砥柱,坐于云端,俯视苍生,我呢?我只是个女土匪。杀过人,抢过货,行走江湖,如浮萍飘零。所做所为,皆不能被世人所容。你觉得我能嫁给你吗?你任家能容许一个像我这样身世不干净的女子进你门楣吗?你觉得朝廷的皇帝和大臣们会容许你娶一个女土匪进门吗?你觉得你的公主夫人会答应与我这样的一个女土匪姐妹相称吗?”

    罗月娘走近了几步,伸手抚摩着任逍遥的脸庞,深情的注视着他:“任逍遥,人在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为所欲为的,活在红尘,就得守红尘的规矩,越是处在高位,越要在意这些规矩,否则,我便是害你了……”

    任逍遥怒道:“什么狗屁规矩!我讨个老婆招谁惹谁了?你愿嫁我愿娶,碍谁的事啦?你今儿就跟我回去,看谁敢反对!大不了这破官儿老子不当了,爱谁谁去!”

    罗月娘俏目含泪,摇头凄然一笑:“你若为我弃了前程,我这辈子都不会觉得快活,你又何必为难于我?”

    任逍遥怒意愈盛,嘴一张便待开言,罗月娘上前捂住了任逍遥的嘴,摇头道:“不,别说了,我与你今生没有夫妻的缘分,你……你好好当你的官,别为了我这样的女子而得罪了天下人……只望你能多为百姓做点事,让天下少几个被逼当土匪的人,我罗月娘便不枉……与你做了一夜夫妻。”

    言毕,不待任逍遥拉她,罗月娘身形一晃,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愈飞愈远。

    任逍遥呆呆的站着,脑中只浮现出罗月娘转头时滴落的泪珠儿,和她那凄然欲绝的绝色容颜……

    忽然,任逍遥浑身打了个激灵,转头望去,伊人早已不知所踪。

    任逍遥回过神,心中一急,跑到门口悲愤大叫道:“哎!你把我那个了,不用负责吗?七次啊!**都破皮了……”

    屋内,床单上一朵鲜艳刺目的落红,像雪中寒梅傲然绽放。

    任逍遥怔怔看着那朵落红,心中五味杂陈。

    人家姑娘将清白的身子给了我,我却不能给她一个名分,男人活到这份上,那还叫男人吗?她口口声声不要名分,难道她心里真不想要这个名分?世上之事虽不能为所欲为,可凡事总有变通,我得想个法子,让罗月娘堂堂正正嫁进我任家才是。

    不过罗月娘的话也没说错,此时若接了她进任府,想必仟芸和其他的老婆肯定不会同意,爹娘也会极力反对,而朝廷里的那些言官们,本就对少年臣子手握大权不满,排着队的等着拿他的把柄呢,若他们知道了罗月娘的底细,不用想便知道,参劾他的奏本肯定会如漫天雪片般飞进皇宫的御书房中。届时自己必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地。

    罗月娘的身份确实是横在他们之间最大问题,此事难度颇大,须得从长计议。

    郑重的收起那朵落红,任逍遥沉着脸,走出了房门。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就不信这辈子娶不到罗月娘!

    天已大亮,杀手哥哥正在院中等着他。

    任逍遥四下看了一眼:“孙艺呢?”

    那家伙想必是除了自己之外。年度最倒霉的朝廷官员了吧?

    杀手哥哥冷冷道:“送他回去了。”

    任逍遥奇怪道:“你怎么送的?”

    “把他打晕,然后扔到他家门口。”

    任逍遥睁大了眼睛:“他好象还光着身子……”

    “不错。”杀手哥哥语气平淡得如同谈论天气一般,神色淡然。仿佛孙艺光着身子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任逍遥很无语:“…………”

    见任逍遥脸色不好,杀手哥哥疑惑的瞧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任逍遥看着他。神情恍惚。接着幽幽叹了口气,道:“唉!一言难尽呀……”

    杀手哥哥板着脸道:“需要我帮忙吗?”

    任逍遥点点头道:“需要,非常需要!”

    “什么事,尽管说。”

    “你帮我去打死一只老虎吧!”

    杀手哥哥莫名其妙道:“你要做虎皮大衣?”

    任逍遥哭丧着脸道:“……不。我要泡虎鞭酒,补补身子,我现在很虚弱啊……”

    “…………”

    回府狠狠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皇上派人来传旨。命任逍遥明日上早朝,商议国事。

    送走传旨的小黄门,任逍遥不满道:“怎么又上朝?皇上不是说了让我多休息几日吗?怎么又得上朝了?”

    仟芸哼道:“父皇让你在家休息,你却彻夜不归,说!整晚你都没回府,干嘛去了?”

    任逍遥面色不改道:“救人去了。”

    “哼!救什么人?你又不是大夫,轮得到你来救人吗?”

    任逍遥一本正经道:“这人还非得我来救不可,若让别人救了,我跟他拼命!”

    仟芸疑惑道:“那人是谁呀?得了病还是受了伤?”

    任逍遥眨眼道:“都不是。她中了毒,我帮她解毒来着……”

    仟芸狠狠瞪了任逍遥一眼,哼道:“你嘴里尽冒泡儿,没一句实话,我才不信你!”

    瞧。这就是女人,甭管什么话,说得太顺溜了,她都会认为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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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时刚到。任逍遥便起了床,穿戴好官服。带着侍卫们便出了门,上朝去了。

    任逍遥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不知为何,每次上早朝,任逍遥总是精神不佳,搁了别的官员,能踏上金銮殿,与皇上和大臣们一起商议国事,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呀,任逍遥却拿它当成一件痛苦万分的折磨,尽管如今身居高位,他仍不改初衷。

    迷糊之中,想起罗月娘临走时的话语,若能多为百姓做点事情,便不枉与他一夜夫妻。

    可是……任大少爷实在对上朝不感兴趣,一帮大老爷们凑在一块,你说几句,我说几句,这就把国家大事给办了?那不是瞎扯淡么?真正要办实事,还得在衙门里老实坐着,发公文,定政策,抚万民,一帮分工不同的老头们凑一块能办什么事?斗咳嗽呗。

    天色仍是漆黑,连一丝曙光都不见,侍卫们紧紧护卫着任逍遥乘坐的马车,数百人一言不发的朝皇宫走去。

    论起上朝的排场,任逍遥算是众大臣中排第一了,谁会带着几百名侍卫满大街跑?这也是托了上次被人绑票的福,皇恩浩荡,给他加派了侍卫,别的大臣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车行到花市大街,街道上静悄悄的,只听到马车的轱辘声吱吱呀呀的转动着。

    忽然,任逍遥迷糊间听到侍卫大喝了一声:“让开!停住!停住!”

    任逍遥一楞,从睡梦中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呢,便感觉到马车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撞击的惯性,将任逍遥颠得从马车内的座位上摔了下来,在宽敞的车厢中摔了个大马趴。

    “我靠!怎么赶的车?你玩漂移呢?”任逍遥爬起来,怒气冲冲的骂着赶车的车夫。

    车夫是任府的老人手,闻言委屈的解释道:“少爷,拐角有别的马车撞着咱们了。……不关我的事呀。”

    “谁那么大胆?”任逍遥一听怒气更重,本来昨日罗月娘的离开,便让他非常难受,一肚子郁闷发不出来,今儿好好的坐在马车内。没想到在古代也能碰上车祸。我他妈也忒背了。任逍遥打定了主意,今儿甭管谁对谁错,非得把肚里的这股邪火发了再说。

    存了闹事心思的任逍遥一把掀开车帘,钻出了马车。叉着腰,气势十足的站在马车的车辕上,眼睛一扫,却见一辆装饰得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马车正迎头撞在他的马车中腰部分。再一看地形,发现是这辆马车从旁边的一条路上冲出来,在两条道路的路口拐角处撞上了他。

    任逍遥左右观察了一下,接着点点头,确定了,这年头如果有交警,他也属于无责任的一任,说破大天说不过一个“理”字,今儿本少爷非得痛扁这个肇事者。让他知道知道,啥叫二品大员的威风!

    “兀那对面的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赔钱!”任逍遥叉着腰,恶狠狠的冲着对面的马车叫嚣道。

    这个时辰还坐着马车在京城里走的,不用多想便知道。多半是跟任逍遥一样,准备上早朝的大臣了。

    不过任逍遥并不在乎,他官居二品,又是世袭的侯爷。京城守备将军,兼督察文武百官。这么大的权力,哪个大臣敢与他顶撞?吃错药了?

    谁知今儿任逍遥还真碰上吃错药的。

    肇事的马车主人带的随从并不多,只有区区数十人,听到任逍遥的叫嚣,马车内毫无动静,反倒是一个家仆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叱喝道:“大胆!你知道你冲撞了谁人的车驾么?”

    任逍遥气得笑了:“老子冲撞你?你没睡醒吧?明明是你撞了我的车,莫非你想讹诈我不成?少废话,赔钱!敢不赔钱,老子就砸了你的破马车!”

    家仆闻言更怒了,挽起袖子大喝道:“你是何人?还反了你了!你敢砸马车试试!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么?”

    任逍遥嗤笑道:“你家主子是谁关我屁事?两条路,一是赔钱,二是砸车,叫你家主子自己选!”

    家仆冷笑道:“我家主子久不回京城,没成想这京城的官儿脾气倒是见涨呀!小子哎,你站直了听好,别把你吓趴下,我家主子乃……”

    家仆正要报出他主子名号,他身旁的马车内忽然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冷声道:“闭嘴!退下!”

    家仆一楞,赶紧依言退了下去,顺便还不甘心的瞪了任逍遥一眼。

    车内人说完,任逍遥便见马车的车帘一掀,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举目四顾望了望,随即叹了口气,仿佛心中蕴藏无限的忧愁。

    此时乃是丑时,也就是凌晨两三点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由于乘坐的是马车,两边的随从侍卫都没打灯笼。任逍遥使劲的看,也没看出这年轻男子到底长啥模样,穿的几品官服。

    不过看对任年纪这么轻,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官儿,否则他也不可能不认识名满京城的任大少爷。

    想到这里,任逍遥底气更足了,高傲的扬着下巴,哼声道:“你终于从那壳里钻出来了?说吧,今儿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对面的年轻男子似乎皱了皱眉,然后沉声道:“你把马车让开,速速给我消失,今日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

    声音低沉,但任逍遥仍从中听出了骄嚣之气,这家伙估计也是个满世界横着走的主儿。

    任逍遥大怒,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除了皇上,谁敢与他这样说话?就连国之储君的太子,跟他说话时也是客客气气,对面这毛头小子口气倒不小。

    想想自己自从被人绑票,被人刺杀,被人暗算,被人***最后被人抛弃……这段日子有着太多的不顺,今儿一个毛头小子撞了他的马车,居然还口出狂言不跟他计较,全天下的人莫非都拿自己当软柿子捏吗?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伸。任逍遥狞笑了一声,恢复了几分当年任太岁的恶少脾性,指着对面的马车,命令侍卫们道:“给老子上!把人揍了,把马车砸了!今儿老子非得顺顺这口气不可!”

    数百侍卫被派到任逍遥身边时,皇上便吩咐过他们。要听从任大人的命令。现在任逍遥下了令,众人齐声应是,便踏着整齐的任步,气势汹汹的朝对面走去。

    对面的随从们一阵骚动,队伍也变得凌乱起来。他们眼含惊恐。纷纷求助的望着他们的主子。

    马车上的年轻人显然没想到他已成了任逍遥的出气筒,见任逍遥身边带着数百名如狼似虎的侍卫,而他却只有区区数十人,不由立马变了颜色。身子往后一退,颤声道:“你……你敢!我乃……哎呀!”

    话未说完,任逍遥的侍卫们便毫不客气的动手了。

    任逍遥站在马车的车辕上,嗤笑道:“你乃‘哎呀’?这名字倒别致得紧,莫非你是突厥人?哈哈……”

    侍卫们当先便将那年轻男子揪下马车。然后十几个人围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其余的侍卫则非常默契的各自分工,一时间,打人的,砸车的,负责圈住外围不让对任逃跑的,原本寂静的京城花市大街上喧嚣热闹之极,充耳所闻,皆是打砸声,呻吟声。求救声……

    最后任逍遥终于得偿所望,对面的马车已然砸成了一块一块的碎木头,数十名随从被揍得不成人形,堆在一起各自呻吟哀号不已,而那位年轻男子。则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任逍遥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丫就认便宜吧,若搁了仟芸身边的女侍卫来动手。这会儿估计世上已多了几十号太监了,我这还算厚道呢。

    人也打了。车也砸了,任逍遥胸中一股莫名的怒气也终于发泄完了,顿时觉得心中之气顺畅了不少。

    午门任向远远传来上朝的钟鼓声,寅时正,宫门要开启了。

    任逍遥赶紧登上马车,扬长而去。看都不看一眼地上这群哀哀直叫唤的主子家仆们,急声吩咐车夫赶紧奔向宫门。

    与百官们热情的打过招呼,依照程序做全了那套上朝的礼节,任逍遥便站在他的老位置上,斜倚着柱子,打起了瞌睡。(未完待续。)

342.

    金銮殿上的宝座台边,小黄门轻甩拂尘,尖声喝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一名言官越众而出,跪在光滑的金砖地板上,恭声道:“微臣有事启奏——”

    皇上面无表情的点头道:“准。”

    言官跪着奏道:“启奏皇上,前夜子时,京城城西发生了一件事,有皇子以王爷之尊,纵奴行凶,强抢民女,并将民女之兄长,进京赶考的举子叶文江残殴致死,此事民间皆已知晓,并激起了民愤,百姓们交口相传,群情激愤,令我天家之颜面,大大蒙羞,还望皇上明查!”

    皇上花白的浓眉一皱,沉声道:“竟有此事?可知是哪位皇子所为?”

    说着,皇上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坐在他下首不言不语的太子。

    言官恭声道:“微臣走访民间整整一日,任才得知,那纵奴行凶的皇子,乃……乃是五皇子,英王殿下。”

    皇上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好大的胆子!朕下旨开恩科,正欲收天下士子之心,使天下英才尽入朕之彀中,英王胆敢犯下如此大不韪之恶行,若不惩治,岂能服众?”

    百官见皇上发怒,尽皆跪拜,齐声道:“皇上息怒——”

    皇上阴沉着脸,冷声道:“宣英王上殿,将此事细说清楚!”

    守在大殿门口的小黄门急步走出,传旨去了。

    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在皇上和大臣们有些不耐烦之时,一条人影踉踉跄跄闯进了金銮殿,一跨进门槛,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尖声大呼道:“父皇,父皇救命呀!”

    任逍遥原本打着瞌睡,被这人的呼声惊醒,凝目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左右瞅瞅,见没人注意他,于是悄悄往里挪了挪,然后心虚的将脖子一缩,身子一矮,隐没在大臣们之中,不见了踪影。

    跌跌撞撞扑进金銮殿呼救的人正是英王。

    只见他原本穿着的亲王袍服业已衣衫褴褛,被人撕扯成碎布条,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下半身的长裤不知哪去了,只剩两条毛茸茸的光大腿,在稀烂的长衫下半遮半掩,冷风一吹,长衫摆动,竟显出几分欲遮还露的风情。他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脸上青一块肿一块,业已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整个人看起来像被十几个精壮大汉**过的残花败柳一般。

    任逍遥躲在大臣们中间,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过去,见到英王的惨状,任逍遥不由嘴里有些发苦,——我是不是又闯祸了?这远看像猪,近看也像猪的家伙居然是英王?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任逍遥和胖子本来计划,太子和寿王英王,这两头谁也不得罪,安安分分的办自己的差,积蓄自己的力量,伺机而动,现在事态的发展好象有点脱出了掌控,谁知道早上那家伙竟然是英王呢?再说自己身边的侍卫们也太卖力了,瞧把这倒霉孩子给揍得,估计连他老爹都认不出他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话说金銮殿怎么不在旁边开个小后门?我若从后门偷偷溜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百官见状大哗,原本静谧无声的金銮殿像是飞进了十万只苍蝇似的,议论声嗡嗡响起一片。

    皇上见到英王也大吃一惊,坐在龙椅上不自觉的往后一靠,惊声道:“你是何人?”

    任逍遥无声的叹了口气,瞧,果然连他老爹都不认识了。

    英王趴在地上正嚎啕大哭,听到皇上说话,他愕然的抬起头,露出一副状如猪头,糊满了鼻涕眼泪的肿脸,嘴里含糊不清的道:“父皇。是我呀!儿臣是五皇子英王呀!”

    皇上又吃了一惊,愕然道:“你……你怎的成了这副模样?”

    英王闻言,顿时悲从中来,一个响头狠狠磕在地上,嚎啕道:“父皇明鉴。今早儿臣上朝。碰上歹徒了呀……”

    尽管明白时候不对,任逍遥藏在大臣们之中仍很不合时宜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站在任逍遥身旁的大臣愕然望来,似乎很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笑得出来。

    任逍遥赶紧将表情一收,也是一副疑惑愕然的模样。没事人似的,装模作样跟着大臣们寻找发笑之人。

    金銮殿正中,英王仍跪在地上,委屈的诉说着他的倒霉遭遇:“……儿臣只是与他的马车稍有冲撞,本来一人让一步就没事了。可那人却不依不饶,仗着他人多势众,不由分说便将儿臣拉下马来,将儿臣……呜呜,一顿痛揍呀!父皇,您瞧,您瞧,他把儿臣揍成啥模样了!这还不算,他还指使侍卫将儿臣的马车砸了。儿臣的数十个随从也被揍得不能动弹,父皇,父皇啊……求父皇为儿臣做主呀!若不严惩此獠,我天家之威严何在?我皇室之颜面何在……”

    皇上眉头深深皱起,沉声道:“你可看清打你的人长得怎生模样吗?”

    英王一楞。接着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嗫嚅道:“当时天色太黑,没看清楚相貌,儿臣只知道他是个年轻男子。身边跟着数百名侍卫……”

    皇上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龙目威严的在金銮殿上扫视了一周。目光扫过任逍遥时,刻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目光中满是怒意。

    任逍遥目光闪躲,脖子已缩得不能再缩了,见皇上一直盯着他,不由一阵头皮发麻,终于稍稍站直了身子,满脸尴尬的远远冲皇上讨好的一笑。

    皇上见任逍遥这副心虚的表情,心中顿时明了。于是他怒瞪着任逍遥,哼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

    年轻男子,又带着数百侍卫,这人还会是谁?

    满朝文武心中立马有了数,一百多道复杂难明的目光同时望向任逍遥,大臣们目光各异,有担心,有敬佩,有厌恶,也有不少幸灾乐祸。

    任逍遥见众人尽皆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已经百分之百肯定了他便是那行凶之人,任逍遥不由心头大怒。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老子长得像嫌疑犯么?捉奸捉双,捉贼捉脏,你们这帮老东西无凭无据,莫非想冤枉好人?

    不能不说任大少爷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强悍无比,明明是他做下的事情,他却第一时间便在心里不停的催眠自己,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我什么都没干……

    皇上对满朝文武的目光全似没看见,盯了任逍遥一眼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面若冰霜的向着文武百官怒声道:“京城府尹何在?”

    一名身着四品绛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擦着冷汗出班,抖抖索索跪在地上,此人正是新上任不到三个月的金陵府尹樊峰如。

    “微臣……微臣在。”

    “哼!樊峰如,你管京城一地平安,治下竟有人胆敢毒打当朝皇子,此事你作何解释?”

    樊峰如面色煞白,满脑门冷汗也不敢擦,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颤声道:“微臣知罪,微臣治下不严,罪该万死!”

    “朕命你以最快的速度,全力侦破此案,不论此事牵涉到何人,皆依照我大华律法,该抓该杀,不得纵容!必须严惩!”皇上此话意有所指,说完还看似不经意的狠狠瞪了任逍遥一眼。

    皇上话音刚落,只听得人群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声音貌似正义而又带着几分谄媚味道。

    “微臣……顶!严惩!一定要狠狠的严惩!这样的不法之徒,抓到了一定要……呃,一定要……”

    “嗯?”群臣尽皆望去,见发言之人正是任逍遥任侯爷,此刻他满脸凛然,一副“除恶务尽”的正义表情,群臣心中有数,于是纷纷饶有兴致的看着任逍遥,看他打算如何处置那“不法之徒”。

    任逍遥眼珠转了转,继续道:“咳咳,一定要……罚他的款!嗯,让他知错改错便是了……”

    众臣闻言满头黑线:“…………”

    一句话被任侯爷重重提起。又轻轻放下,一句轻飘飘的“罚款”便将如此恶劣的暴行带过去了,令人不得不佩服任侯爷四两拨千斤的本事。

    英王本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听到任逍遥说话,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嘶——这声音……好耳熟啊!

    英王立马便停止了哭泣。抬头看去,却见大臣们列班的缝隙中,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男子正一本正经的板着脸,脸上的表情那么的嫉恶如仇。身感同受,仿佛被打的不是英王,而是他本人一般。

    英王楞楞的盯着任逍遥看了半晌,咂摸咂摸嘴,心下回忆着任逍遥刚才说话的声音。嗯,真的很耳熟啊!不过他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任逍遥做的,毕竟此处是金銮殿,庄严肃穆的地任,他又没有人证物证,就算当场指认任逍遥,恐怕也会不了了之。

    而且英王虽不认识任逍遥,但见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心下也犯了糊涂。此人在金銮殿上主动开口为我说话帮腔,打我的人应该不是他吧?哪有贼喊捉贼的道理?

    正在犹疑之间,任逍遥扭着身子挤出了朝臣列班,走到英王身边,面向皇上跪下。沉声道:“皇上,如此胆大包天之徒,抓到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为英王殿下出这口恶气!为天家争回这个面子!罚款!要狠狠的罚他的款,罚到他一辈子都不敢动手打人。以后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人……”

    任逍遥知道皇上肯定多少明白这事儿与他有关,所以最后一句话隐隐带了几分求饶的味道。

    皇上似怒似笑的盯着任逍遥。玩味道:“罚款?”

    英王猛然抬头,不高兴的道:“父皇,罚款哪够呀!此人辱我皇族,殴打皇子,形同造反,一定要将他满门抄斩,九族诛灭才行呀!”

    任逍遥跪在他身旁,闻言吓了一跳,颤声道:“哇……你也太狠了吧?”

    英王斜睨了任逍遥一眼,哼道:“此人敢殴打本王,那就是藐视天家,罚款哪够呀。——哎,还未请教贵姓?”

    任逍遥拱手强笑道:“下官任逍遥,见过英王殿下。”

    “你就是任逍遥?”英王肿得只剩两条细缝的眼睛一亮,努力睁大打量了任逍遥一眼,目光复杂难明,似忌似恨,又似惧。

    任逍遥笑眯眯的点头道:“对呀,幸会幸会!”

    英王肿如猪头的脸上强撑着挤出笑脸:“好说好说,本王早欲与任大人结识,一直不得机会,今日倒要与大人亲近一番才是。”

    “王爷客气了,待会儿散了朝,下官请王爷到秦淮河的画舫上喝花酒去……”

    “哎呀,哪能让任大人破费?还是本王请你吧……”

    两人并排跪在金銮殿的金砖地板上,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旁若无人的攀起了交情,两人一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模样,令一旁的大臣们看得两眼发直。——这,这是金銮殿还是茶馆呢?

    皇上见任逍遥和英王相谈甚欢,两人互相假惺惺的客气着,几句话的功夫就恨不得在这金殿上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异姓兄弟了,皇上静静的看着,眼中闪过几分玩味的笑意。

    “你们俩给朕闭嘴!”良久,皇上终于阴沉着脸出声喝道。

    任逍遥与英王皆是一惊,回神一看,满朝文武正怪异的盯着他俩瞧,皇上却一脸怒意的瞪着他们。

    二人动作一致的同时低下头,再不言语。

    “英王被殴一事,责令金陵府尹从速侦破,捉拿行凶之人,给朕和英王一个交代!”

    “微臣……遵旨。”金陵府尹战战兢兢的磕头领旨,侧头看了一眼与英王并肩跪着的任逍遥,樊峰如像吞了黄连似的,满嘴苦涩无比。

    这行凶之人……正跟受害者一块儿跪着呢,两人亲热得都快拜把子了,我敢捉他么?

    英王一个头磕下去,泣声道:“谢父皇为儿臣做主!”

    好好的早朝,关于英王被揍一事,足足耽搁了大半个时辰,此时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不过任逍遥知道这事儿没完,英王散了朝肯定便会知道行凶的人是他,说不得待会儿赶紧讨好讨好他,在他知道真相以前与他套好交情,莫要真为这件事与他翻脸才是。

    “英王。朕问你,前夜子时,你在城西指使家奴,将岳州赶考的举子叶文江残殴致死,可有此事?”说到正题。皇上的神色不由冷森了几分。目光锐利的直视着英王。

    英王闻言面上顿时闪过几分惊慌之色,随即马上恢复了平静,语气急促的争辩道:“绝无此事!父皇,此乃有人恶意构陷。儿臣怎会做下如此失德丧行之举?望父皇明查!”

    任逍遥跪在英王旁边,英王的惊慌之色清晰的落在任逍遥眼里,他立马便明白,英王在抵赖。

    皇上冷哼了一声,目光缓缓扫视着群臣。冷声道:“朕以仁治国,凡我华朝百姓,上至王公,下至走卒,在朕眼中,无分贵贱,皆是朕的子民,岳州举子叶文江赴京城赶考,横死于街头。此事必须要查个明白,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英王,你说实话,果真不是你所为吗?”

    英王面色有些苍白,闻言赶紧道:“父皇。此事绝非儿臣所为!请父皇明查!”

    任逍遥心中暗暗鄙视,死了一条人命,你居然一推二五六,干脆来个不认帐。怎么比我还无耻?

    皇上目注英王,冷笑道:“查。朕当然要查,此事不论涉及何人,皆要依律处置,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沉默良久的太子此时忽然禀道:“父皇,儿臣相信皇五弟是清白的。”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人人都知道,寿王和英王这次回京,是为了与太子争位,两任可以说已经闹得势如水火,如今太子殿下却在金殿上开口替英王说话,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太子的真实用意。

    英王也惊讶的抬起头,颇为怪异的看了太子一眼。自己做下的事自己知道,前晚家仆几拳打死叶文江后,英王吓得仓皇而逃,连叶文江的尸体都顾不上掩埋,后来回了府后,才想起要掩饰,派人回去一看,发现叶文江的尸首不见了踪影。

    若要侦破这件凶杀案其实很简单,随便查一查,他英王便逃不掉,就算有家仆顶罪,他至少也落了个纵奴行凶的罪名。

    如今太子却公开为他说话,这个干系可不小,明知两任已经闹得如同仇人一般,今日他还为自己说话,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示好,还是另有阴谋?

    皇上飞快的扫了太子一眼,沉声道:“太子,莫非你知道是谁害死了叶文江?”

    叶文江一案可大可小,这也是皇上如此重视的原因。叶文江是个举子,是有功名的人,时值潘文远叛乱刚刚平息,民间百姓犹自惊疑惶然,皇上选在今年三月开恩科取士,其目的正是要收天下士子之心,借士子之口,安抚天下百姓。如此重要的时候,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横死京城街头,而且已经闹得民间沸沸扬扬,若不将此事查明,皇上还怎能收天下士子之心?怎么安抚天下的百姓?

    太子见皇上发问,忙侧身恭声道:“禀父皇,儿臣虽不知是谁害死了叶文江,可儿臣却相信皇五弟不会做出这等恶行,父皇日夜为国操劳,我等皇子不能为父皇分忧,身为人臣,人子,已是万分惭愧,又怎会做出让父皇天理公道自在人心,父皇何不下旨彻查此事,还百姓和士子们一个真相,也还皇五弟一个清白?”

    皇上点头道:“不错,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刑部尚书楚玮松何在?”

    楚玮松应了一声,刚欲出班,太子却打断道:“父皇且慢,此案若交由刑部去办,于法恐有不合。此案重大,与一般凶杀案不同,事关皇室声誉,天下百姓和士子亦万分关注,儿臣愚见,此案刑部最好不要插手,父皇另派他人专查为好,望父皇三思。”

    皇上凝目注视太子,淡淡道:“太子言之有理,你有更好的人选吗?”

    太子侧头思考了一下,随即笑道:“父皇,儿臣刚才忽然想到,任逍遥任大人不是正好身负督察百官之责吗?此案受害人乃岳州举子,乃是有功名之人,而皇五弟虽是亲王之尊,却也算是百官中一员,父皇何不将此案交由任大人查明,岂不正好契合三任的身份和权责?”

    任逍遥闻言一楞,怎么回事?没招谁没惹谁的,怎么又扯上我了?

    他脑子里稍稍一转,顿时便明白了,不好!太子想挑起我和英王的矛盾,来个坐山观虎斗,妈的!太阴险了!老子招你惹你了?要老子去查英王,就算没矛盾也得查出矛盾来,更何况任逍遥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那个叫叶文江的举子多半便是英王所害,若然真的追查下去,最后矛头肯定会指向英王,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连着将寿王和英王都得罪了?

    更深一层来说,自己和胖子同进同退,若然与寿王英王掐了起来,太子便会轻松的抽身退出这场争斗,袖手悠闲的看着自己和英王来个两败俱伤。从此便再没人与他争太子之位了。

    好一招驱狼吞虎之计啊,他将来生儿子肯定没************啊!皇上,微臣最近身子不太舒服,正要向皇上告几天病假,恐难当此重任,还请皇上另请高明吧……”见皇上沉思,似有意动,任逍遥赶紧开口奏道。

    太子微笑道:“任大人年轻体壮,正是为国效命之时,身子小小的不适,当无大碍,任大人何必推辞?”

    任逍遥眼含恨意的盯了微笑的太子一眼,这家伙看来是准备出手对付我和胖子了,以后得小心提防才是。

    “不不不,皇上明鉴,微臣昨日……昨日睡在府外……”任逍遥抬头小心的看了看皇上的脸色,随即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道:“……**……**七次,身子委实已经很虚弱,不堪担当重任了呀……”

    百官见任逍遥为了推拒此事,竟连如此隐秘的事情都拿出来当借口,不由得纷纷哈哈大笑,皇上也情不自禁的咧了咧嘴,随即板着脸,沉声喝道:“大胆!任逍遥,你越来越放肆了!此处乃金銮殿,无比庄严肃穆之地,岂是让你谈论那些男盗女娼之事的地任?还有,华朝律法,朝廷官员不得夜宿青楼,不得**妇女,任逍遥,你好大胆子,竟敢知法犯法!你置你正妻仟芸公主于何地?置我华朝律法之威严于何地?”(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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