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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兄妹

    在倭国,存在很多不伦之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倭国,有个关于兄妹的传说。

    相传,有对夫妇由于天灾**,离开自己的住所。小船上装着稻苗、食品、农具、锅釜和自己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前往有水田的村子。上岸后,他们开始将船上的货物卸下,却将兄妹二人留在了船上,然而突然狂风大作,海水暴涨,小船被冲进了海里。最终船只飘泊到了一个无人岛,兄妹二人在岛上建造房屋开垦稻田,顽强的生存下来了。后来兄妹二人成为夫妇并且养育了很多的孩子,使这个无人岛成了个生机勃勃的岛屿。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宇治拾遗物语》和《今昔物语》中都有类似的记载。但是,李舒崇带着修仙团队来到了倭国平安时代的京都后,却要经历一个真实的兄妹不伦的皇族婚姻。

    此时,倭国正处在枯河天皇时期。倭国皇室和世界上其他少数皇室(如古埃及)一样,为了防止平民们亵渎了皇室的血统而不惜乱论。此时日本皇室乱论禁忌的底线是同父同母兄妹的结婚,但对他们之间的性关系态度却很暧昧。或许,“维护皇族血统的纯正”只是一个幌子和旗号吧?

    宽志五年,枯河天皇的曾祖母”阳明门院“出面给天皇安排了一场婚姻。她希望自己的曾孙枯河天皇迎娶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同时也是枯河天皇的亲姑姑,笃子”内亲王“。这场婚姻不仅差了辈儿,而且存在巨大的年龄差异:枯河天皇未满14岁,而已经32岁的笃子内亲王年长于枯河天皇18岁,并非一桩理想的婚姻。但是,碍于阳明门院的显贵地位,最终,笃子内亲王还是入内并受女御宣下(在倭国古代宫廷中,女御是天皇嫔妃位阶的一种,地位仅次于皇后和中宫)(宣下就是向下级宣布诏令的意思)。

    与此同时,白河上皇(枯河天皇的父亲,也就是太上皇)为表达自己对祖母的不满,将亲生女儿子”内亲王“也嫁给了枯河天皇作为中宫,就这样,同父同母的亲姐弟竟然成了夫妻。

    子内亲王成为弟弟枯河天皇之中宫,是一个很受争议的特殊情形。虽然当时的皇室向来就有古例:天皇之血亲者宣下成为中宫。但子内亲王较为不同,子内亲王只年长枯河天皇约5岁,又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更重要的是,当初枯河天皇即位时,她与天皇之间还是养母与养子的关系,却依然被宣下为中宫。

    倭国皇室内的种种不伦之恋,怎一个乱字了得?

    ……

    ……

    游坦之不见阿紫的踪影,便离开了丁春秋,凭感觉到处寻找阿紫。

    阿朱把相关剧情告诉阿紫后,便带着阿紫一起,穿梭来到了游坦之的身边。此刻,阿紫已经进入了表演的状态,单独出现在河边,装作眼睛看不见了,作出了要投河自尽的样子。

    游坦之见状,大声喊道:“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姑娘,千万不要想不开,只要姑娘许我陪着你,我永远……永远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阿紫道:“你是谁?我不信!你骗我的,你骗我不要寻死。我偏要死,眼睛瞎了,还做什么人?”

    游坦之急道:“我决不骗你,倘若我离开了你,叫我不得好死。”语气焦急,显得极是真诚。阿紫问道:“那你是谁?”那人道:“我……我是聚贤庄……不,不,我姓庄,名叫聚贤。”阿紫道:“原来是庄……庄前辈,多谢你救了我。”游坦之道:“不是我救的……自从你逃脱星宿老仙的毒手,我一直在找你,看到你没事,我心里欢喜得很,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什么前辈,我只比你大几岁。”

    阿紫暗自好笑,却一本正经道:“嗯,那么我们就以兄妹相称吧,我叫你庄大哥。”游坦之心中欢喜无限,颤声道:“这个……是不敢当的。”阿紫道:“庄大哥,我求你一件事。”游坦之道:“你别说什么求不求的,姑娘吩咐什么,我就是拚了性命不要,也要尽力给你办到。”阿紫微微一笑,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你对我这样好?”游坦之道:“是,是,是素不相识,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也从来没见过我。这次……今天咱们是第一次见面。”阿紫假装黯然道:“还说见面呢?我永远见你不到了。”游坦之忙道:“那不打紧。见不到我还更加好些。”阿紫问道:“为什么?”游坦之道:“我……我相貌难看得很,姑娘倘若见到了,定要不高兴。”

    阿紫嫣然一笑,说道:“你又来骗人了。天下最希奇古怪的人,我也见得多了。我有一个奴隶,头上戴了个铁套子,永远除不下来的,那才教难看呢。如果你见到了,包你笑上三天三夜。你想不想瞧瞧?”游坦之颤声道:“不,不!我不想瞧。”说着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阿紫道:“庄大哥,那铁头人很好玩的,我叫他翻筋斗给你看,叫他把铁头伸进狮子老虎笼里,让野兽咬他的铁头。我再叫人拿他当鸢子放,飞在天空,那才有趣呢。”游坦之忍不住打个寒噤,连声道:“我不要看,我真的不要看。”阿紫叹道:“好罢,我要回到辽国南京。庄大哥,请你送我去。”游坦之道:“辽国南京?太危险了……我不想……不想去辽国南京。”阿紫道:“我叫你去瞧我那个好玩的铁头人小丑,你不肯。叫你送我回辽国南京,你又不肯。我只好独自个走了。”说着慢慢站起,双手伸出,向前探路。

    游坦之道:“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怎能……平安到达南京呢?”游坦之试图去握阿紫的小手,却被阿紫假装摸到一根木棍,不着痕迹地躲过了。

    两人刚走到大路上,迎面过来一群乞丐。当先一人身材高瘦,相貌清秀,认得是丐帮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游坦之不想和他们朝相,忙拉着阿紫手中的木棍,向荒地中走去。

    全冠清已见到了两人,厉声喝道:“你……你怪模怪样的,是什么东西?”

    游坦之大急,一时彷徨无主,突然跪倒,连拜几拜,大打手势,要全冠清不可揭露他的真相。全冠清看不明白他手势的用意,奇道:“你干什么?”游坦之指着阿紫,摇摇手,指指自己的口,摇摇手,又拜了几拜。阿朱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加上“隐幻”法术后更是毫无破绽,全冠清只“瞧出”阿紫双目已瞎,正诧异间,丐帮众弟子都已奔近身来。

    一人指着游坦之的头,正要开口,游坦之纵身上前,一掌拍出。那丐帮弟子抵挡不住、摔在地下,立时毙命。

    众弟子惊怒交集,五人同时向游坦之攻去。游坦之双掌飞舞,五名丐帮弟子飞摔而出,都是着地便死。余人惊骇之下,团团将游坦之和阿紫围住,再也不敢上前攻击。游坦之忽然又向全冠清跪倒,拜了几拜,又是连打手势,指指阿紫,指指自己的铁头,不住摇手。

    全冠清见他举手连毙六丐,功力之深,实是生平罕见。可是他却又向自己跪拜,实是匪夷所思,当下也打手势,指指阿紫,指指他的铁头,指指自己嘴巴,又摇摇手。游坦之大喜,连连点头。全冠清心念一动,当下即向手下群弟子说道:“大家别说话,谁也不可开口。”游坦之心中更喜,又向他拜了几拜,又向群丐团团作揖。

    阿紫假装被蒙在鼓里,任凭游坦之与全冠清串通演戏。

    ……

    ……

    平安时代日本公卿的所谓风雅与浪漫,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病态的优雅浮华。

    如果要类比的话,可以比拟中国的东汉、三国和西晋。上承**帝国,下接封建时代。帝国的皇权日渐旁落,门阀代之而起。世族大家沉浸在优雅的文化中,武士则已经为未来的乱世准备好了干戈。自觉的文艺创作开始出现,其中充满了对人生无常的喟叹。

    平安时代,是平安京的时代,京城中歌舞升平,远方的国土上驰骋着东国武士。外戚摄政,院政政治,武家崛起的背后充斥着血腥与暴力。

    平安时代,是日本文化之高点,续奈良时代的唐风文化,开国风文化之先风,可谓日本文化之精华尽在其中。这种情况,有点儿类似于华夏三国后的西晋时代,只不过由于倭国孤悬海外,没有致命的外敌入侵,才没有出现亡族灭种的危险。

    不过,李舒崇带着修仙团队和万花楼来到京都以后,一切会如何变化,谁又敢太早下这个结论呢?

    倭国皇室的两性关系,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说到底,为了“维护皇室血统的纯正”而“乱轮”,只不过是一个日本皇室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无耻之极的借口而已。

    来到京都后,李舒崇用神识仔细探查,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在皇宫乱轮文化的熏陶下,八岁即位的枯河天皇很早就与身边的宫女发生了关系,虽然现在他才十三岁的年纪,可是体质已经很差了。两个新入内的“内亲王”,竟然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这真是暴殄天物呀。亲眼目睹这场婚姻的李舒崇十分无语,不禁感叹这个奇怪的习俗。鉴于两个新娘子都是“倾城倾国”的美女,都蕴含丰富的“仙韵灵气”,他决定亲自出马,帮助年幼的枯河天皇纠正一下错误的行为。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

    ……

    全冠清见游坦之认得自己,更加奇怪,但看来全无恶意,当即跟着他走出十余丈。

    游坦之眼见离阿紫已远,她已决计听不到自己说话,却又怕群丐伤害了她,不敢再走,便即停步,拱手说道:“全舵主,承你隐瞒兄弟的真相,大恩大德,决不敢忘。”

    全冠清道:“此中情由,兄弟全然莫名其妙。尊兄高姓大名?”游坦之道:“兄弟姓庄,名叫庄聚贤,只因身遭不幸,头上套了这个劳什子,可万万不能让这位姑娘知晓。”全冠清见他说话时双目尽望着阿紫,十分关切,心下已猜到了七八分:“这小姑娘清雅秀丽,这铁头人定是爱上了她,生怕她知道他的铁头怪相。”问道:“庄兄如何识得在下?”

    游坦之道:“贵帮大智分舵聚会,商议推选帮主之事,兄弟恰好在旁,听得有人称呼全舵主。兄弟今日失手伤了贵帮几位兄弟,实在……实在不对,还请全舵主原谅。”

    全冠清道:“大家误会,不必介意。庄兄,你头上戴了这个东西,兄弟是决计不说的,待会兄弟吩咐手下,谁也不得泄露半点风声。”游坦之感激得几欲流泪,不住作揖,说道:“多谢,多谢。”全冠清道:“可是庄兄弟和这位姑娘携手在道上行走,难免有人见到,势必大惊小怪,呼叫出来,庄兄就是将那人杀死,也已经来不及了。”

    游坦之道:“是,是。”他自救了阿紫,神魂飘荡,一直没想到这件事,这时听全冠清说得不错,不由得没了主意,嗫嚅道:“我……我只有跟她到深山无人之处去躲了起来。”

    全冠清道:“庄兄,我给你出个主意。咱们一起到前面市镇上雇辆大车,你跟这位姑娘坐在车中,那就谁也见不到你们了。不过,你若能与这位姑娘以兄妹相称,就不必躲到深山老林,也可以长久的相处。而且,据我估计,这位姑娘也愿意与你结拜兄妹。”游坦之大喜,想到能和阿紫同坐一车,真是做神仙也不如,哪里还有更多的奢望?他忙道:“对,她早就说过要和我以兄妹相称的,全舵主这主意真高。”

    全冠清道:“然后咱们想法子除去庄兄这个铁帽子,兄弟拍胸膛担保,这位姑娘永远不会知道庄兄这件尴尬事。你说如何?”噗的一声,游坦之跪倒在地,向全冠清不住磕头,铁头撞上地面,咚咚有声。

    全冠清跪倒还礼,说道:“庄兄行此大礼,兄弟如何敢当?庄兄倘若不弃,咱二人结为金兰兄弟如何?”游坦之喜道:“妙极,妙极!做兄弟的什么事也不懂,有你这样一位足智多谋的兄长给我指点明路,兄弟当真是求之不得。”全冠清哈哈大笑,说道:“做哥哥的叨长你几岁,便不客气称你一声‘兄弟’了。”

    原本是孤身一人,却凭空增添了一兄一妹,游坦之自是满心欢喜。

    ……

    ……

    此刻,兄妹之间的故事也在大宋上演,只不过他们暂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罢了。

    慕容复一行下山后,段誉目送着王语嫣离开,兀自呆呆出神。

    直到朱丹臣连催三次,这才跨上古笃诚牵来的坐骑,驰去拜见段正淳。父子久别重逢,都是不胜之喜。过得十余日,崔百泉、过彦之二人也寻到相聚,见到段誉安然无恙,甚感欣慰。

    一行人驰出二十余里,遇到前来接应的大理国三公范骅、华赫昆、巴天石、以及所率大理群士。众人听说段延庆也曾与会,幸好没对段誉下手,都是手心中捏了一把汗。

    朱丹臣悄悄向范骅等三人说知,段誉在棋会中如何见到姑苏慕容家的一位美貌姑娘,如何对她目不转睛的呆视,如何失魂落魄,又想跟去,幸好给对方斥退。范骅等相视而笑,心中转的是同样念头:“小王子风流成性,家学渊源。他如能由此忘了对自己亲妹子木婉清的相思之情,倒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他们哪里知道,王语嫣和木婉清一样,都是段誉名义上的亲妹子。

    他们更不知道,小王子和他的“亲妹子”木婉清,早就逾越了兄妹之情,有了夫妇之实……

第四卷开始了,最新章节发错了地方,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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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倭国,有个关于兄妹的传说。

    相传,有对夫妇由于天灾**,离开自己的住所。小船上装着稻苗、食品、农具、锅釜和自己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前往有水田的村子。上岸后,他们开始将船上的货物卸下,却将兄妹二人留在了船上,然而突然狂风大作,海水暴涨,小船被冲进了海里。最终船只飘泊到了一个无人岛,兄妹二人在岛上建造房屋开垦稻田,顽强的生存下来了。后来兄妹二人成为夫妇并且养育了很多的孩子,使这个无人岛成了个生机勃勃的岛屿。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宇治拾遗物语》和《今昔物语》中都有类似的记载。但是,李舒崇带着修仙团队来到了倭国平安时代的京都后,却要经历一个真实的兄妹不伦的皇族婚姻。

    此时,倭国正处在枯河天皇时期。倭国皇室和世界上其他少数皇室(如古埃及)一样,为了防止平民们亵渎了皇室的血统而不惜乱论。此时日本皇室乱论禁忌的底线是同父同母兄妹的结婚,但对他们之间的性关系态度却很暧昧。或许,“维护皇族血统的纯正”只是一个幌子和旗号吧?

    宽志五年,枯河天皇的曾祖母”阳明门院“出面给天皇安排了一场婚姻。她希望自己的曾孙枯河天皇迎娶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同时也是枯河天皇的亲姑姑,笃子”内亲王“。这场婚姻不仅差了辈儿,而且存在巨大的年龄差异:枯河天皇未满14岁,而已经32岁的笃子内亲王年长于枯河天皇18岁,并非一桩理想的婚姻。但是,碍于阳明门院的显贵地位,最终,笃子内亲王还是入内并受女御宣下(在倭国古代宫廷中,女御是天皇嫔妃位阶的一种,地位仅次于皇后和中宫)(宣下就是向下级宣布诏令的意思)。

    与此同时,白河上皇(枯河天皇的父亲,也就是太上皇)为表达自己对祖母的不满,将亲生女儿子”内亲王“也嫁给了枯河天皇作为中宫,就这样,同父同母的亲姐弟竟然成了夫妻。

    子内亲王成为弟弟枯河天皇之中宫,是一个很受争议的特殊情形。虽然当时的皇室向来就有古例:天皇之血亲者宣下成为中宫。但子内亲王较为不同,子内亲王只年长枯河天皇约5岁,又是同父同母的姐弟,更重要的是,当初枯河天皇即位时,她与天皇之间还是养母与养子的关系,却依然被宣下为中宫。

    倭国皇室内的种种不伦之恋,怎一个乱字了得?

    ……

    ……

    游坦之不见阿紫的踪影,便离开了丁春秋,凭感觉到处寻找阿紫。

    阿朱把相关剧情告诉阿紫后,便带着阿紫一起,穿梭来到了游坦之的身边。此刻,阿紫已经进入了表演的状态,单独出现在河边,装作眼睛看不见了,作出了要投河自尽的样子。

    游坦之见状,大声喊道:“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姑娘,千万不要想不开,只要姑娘许我陪着你,我永远……永远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阿紫道:“你是谁?我不信!你骗我的,你骗我不要寻死。我偏要死,眼睛瞎了,还做什么人?”

    游坦之急道:“我决不骗你,倘若我离开了你,叫我不得好死。”语气焦急,显得极是真诚。阿紫问道:“那你是谁?”那人道:“我……我是聚贤庄……不,不,我姓庄,名叫聚贤。”阿紫道:“原来是庄……庄前辈,多谢你救了我。”游坦之道:“不是我救的……自从你逃脱星宿老仙的毒手,我一直在找你,看到你没事,我心里欢喜得很,你不用谢我。我不是什么前辈,我只比你大几岁。”

    阿紫暗自好笑,却一本正经道:“嗯,那么我们就以兄妹相称吧,我叫你庄大哥。”游坦之心中欢喜无限,颤声道:“这个……是不敢当的。”阿紫道:“庄大哥,我求你一件事。”游坦之道:“你别说什么求不求的,姑娘吩咐什么,我就是拚了性命不要,也要尽力给你办到。”阿紫微微一笑,说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你对我这样好?”游坦之道:“是,是,是素不相识,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也从来没见过我。这次……今天咱们是第一次见面。”阿紫假装黯然道:“还说见面呢?我永远见你不到了。”游坦之忙道:“那不打紧。见不到我还更加好些。”阿紫问道:“为什么?”游坦之道:“我……我相貌难看得很,姑娘倘若见到了,定要不高兴。”

    阿紫嫣然一笑,说道:“你又来骗人了。天下最希奇古怪的人,我也见得多了。我有一个奴隶,头上戴了个铁套子,永远除不下来的,那才教难看呢。如果你见到了,包你笑上三天三夜。你想不想瞧瞧?”游坦之颤声道:“不,不!我不想瞧。”说着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阿紫道:“庄大哥,那铁头人很好玩的,我叫他翻筋斗给你看,叫他把铁头伸进狮子老虎笼里,让野兽咬他的铁头。我再叫人拿他当鸢子放,飞在天空,那才有趣呢。”游坦之忍不住打个寒噤,连声道:“我不要看,我真的不要看。”阿紫叹道:“好罢,我要回到辽国南京。庄大哥,请你送我去。”游坦之道:“辽国南京?太危险了……我不想……不想去辽国南京。”阿紫道:“我叫你去瞧我那个好玩的铁头人小丑,你不肯。叫你送我回辽国南京,你又不肯。我只好独自个走了。”说着慢慢站起,双手伸出,向前探路。

    游坦之道:“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怎能……平安到达南京呢?”游坦之试图去握阿紫的小手,却被阿紫假装摸到一根木棍,不着痕迹地躲过了。

    两人刚走到大路上,迎面过来一群乞丐。当先一人身材高瘦,相貌清秀,认得是丐帮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游坦之不想和他们朝相,忙拉着阿紫手中的木棍,向荒地中走去。

    全冠清已见到了两人,厉声喝道:“你……你怪模怪样的,是什么东西?”

    游坦之大急,一时彷徨无主,突然跪倒,连拜几拜,大打手势,要全冠清不可揭露他的真相。全冠清看不明白他手势的用意,奇道:“你干什么?”游坦之指着阿紫,摇摇手,指指自己的口,摇摇手,又拜了几拜。阿朱的易容之术天下无双,加上“隐幻”法术后更是毫无破绽,全冠清只“瞧出”阿紫双目已瞎,正诧异间,丐帮众弟子都已奔近身来。

    一人指着游坦之的头,正要开口,游坦之纵身上前,一掌拍出。那丐帮弟子抵挡不住、摔在地下,立时毙命。

    众弟子惊怒交集,五人同时向游坦之攻去。游坦之双掌飞舞,五名丐帮弟子飞摔而出,都是着地便死。余人惊骇之下,团团将游坦之和阿紫围住,再也不敢上前攻击。游坦之忽然又向全冠清跪倒,拜了几拜,又是连打手势,指指阿紫,指指自己的铁头,不住摇手。

    全冠清见他举手连毙六丐,功力之深,实是生平罕见。可是他却又向自己跪拜,实是匪夷所思,当下也打手势,指指阿紫,指指他的铁头,指指自己嘴巴,又摇摇手。游坦之大喜,连连点头。全冠清心念一动,当下即向手下群弟子说道:“大家别说话,谁也不可开口。”游坦之心中更喜,又向他拜了几拜,又向群丐团团作揖。

    阿紫假装被蒙在鼓里,任凭游坦之与全冠清串通演戏。

    ……

    ……

    平安时代日本公卿的所谓风雅与浪漫,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病态的优雅浮华。

    如果要类比的话,可以比拟中国的东汉、三国和西晋。上承**帝国,下接封建时代。帝国的皇权日渐旁落,门阀代之而起。世族大家沉浸在优雅的文化中,武士则已经为未来的乱世准备好了干戈。自觉的文艺创作开始出现,其中充满了对人生无常的喟叹。

    平安时代,是平安京的时代,京城中歌舞升平,远方的国土上驰骋着东国武士。外戚摄政,院政政治,武家崛起的背后充斥着血腥与暴力。

    平安时代,是日本文化之高点,续奈良时代的唐风文化,开国风文化之先风,可谓日本文化之精华尽在其中。这种情况,有点儿类似于华夏三国后的西晋时代,只不过由于倭国孤悬海外,没有致命的外敌入侵,才没有出现亡族灭种的危险。

    不过,李舒崇带着修仙团队和万花楼来到京都以后,一切会如何变化,谁又敢太早下这个结论呢?

    倭国皇室的两性关系,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说到底,为了“维护皇室血统的纯正”而“乱轮”,只不过是一个日本皇室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无耻之极的借口而已。

    来到京都后,李舒崇用神识仔细探查,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在皇宫乱轮文化的熏陶下,八岁即位的枯河天皇很早就与身边的宫女发生了关系,虽然现在他才十三岁的年纪,可是体质已经很差了。两个新入内的“内亲王”,竟然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这真是暴殄天物呀。亲眼目睹这场婚姻的李舒崇十分无语,不禁感叹这个奇怪的习俗。鉴于两个新娘子都是“倾城倾国”的美女,都蕴含丰富的“仙韵灵气”,他决定亲自出马,帮助年幼的枯河天皇纠正一下错误的行为。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

    ……

    全冠清见游坦之认得自己,更加奇怪,但看来全无恶意,当即跟着他走出十余丈。

    游坦之眼见离阿紫已远,她已决计听不到自己说话,却又怕群丐伤害了她,不敢再走,便即停步,拱手说道:“全舵主,承你隐瞒兄弟的真相,大恩大德,决不敢忘。”

    全冠清道:“此中情由,兄弟全然莫名其妙。尊兄高姓大名?”游坦之道:“兄弟姓庄,名叫庄聚贤,只因身遭不幸,头上套了这个劳什子,可万万不能让这位姑娘知晓。”全冠清见他说话时双目尽望着阿紫,十分关切,心下已猜到了七八分:“这小姑娘清雅秀丽,这铁头人定是爱上了她,生怕她知道他的铁头怪相。”问道:“庄兄如何识得在下?”

    游坦之道:“贵帮大智分舵聚会,商议推选帮主之事,兄弟恰好在旁,听得有人称呼全舵主。兄弟今日失手伤了贵帮几位兄弟,实在……实在不对,还请全舵主原谅。”

    全冠清道:“大家误会,不必介意。庄兄,你头上戴了这个东西,兄弟是决计不说的,待会兄弟吩咐手下,谁也不得泄露半点风声。”游坦之感激得几欲流泪,不住作揖,说道:“多谢,多谢。”全冠清道:“可是庄兄弟和这位姑娘携手在道上行走,难免有人见到,势必大惊小怪,呼叫出来,庄兄就是将那人杀死,也已经来不及了。”

    游坦之道:“是,是。”他自救了阿紫,神魂飘荡,一直没想到这件事,这时听全冠清说得不错,不由得没了主意,嗫嚅道:“我……我只有跟她到深山无人之处去躲了起来。”

    全冠清道:“庄兄,我给你出个主意。咱们一起到前面市镇上雇辆大车,你跟这位姑娘坐在车中,那就谁也见不到你们了。不过,你若能与这位姑娘以兄妹相称,就不必躲到深山老林,也可以长久的相处。而且,据我估计,这位姑娘也愿意与你结拜兄妹。”游坦之大喜,想到能和阿紫同坐一车,真是做神仙也不如,哪里还有更多的奢望?他忙道:“对,她早就说过要和我以兄妹相称的,全舵主这主意真高。”

    全冠清道:“然后咱们想法子除去庄兄这个铁帽子,兄弟拍胸膛担保,这位姑娘永远不会知道庄兄这件尴尬事。你说如何?”噗的一声,游坦之跪倒在地,向全冠清不住磕头,铁头撞上地面,咚咚有声。

    全冠清跪倒还礼,说道:“庄兄行此大礼,兄弟如何敢当?庄兄倘若不弃,咱二人结为金兰兄弟如何?”游坦之喜道:“妙极,妙极!做兄弟的什么事也不懂,有你这样一位足智多谋的兄长给我指点明路,兄弟当真是求之不得。”全冠清哈哈大笑,说道:“做哥哥的叨长你几岁,便不客气称你一声‘兄弟’了。”

    原本是孤身一人,却凭空增添了一兄一妹,游坦之自是满心欢喜。

    ……

    ……

    此刻,兄妹之间的故事也在大宋上演,只不过他们暂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罢了。

    慕容复一行下山后,段誉目送着王语嫣离开,兀自呆呆出神。

    直到朱丹臣连催三次,这才跨上古笃诚牵来的坐骑,驰去拜见段正淳。父子久别重逢,都是不胜之喜。过得十余日,崔百泉、过彦之二人也寻到相聚,见到段誉安然无恙,甚感欣慰。

    一行人驰出二十余里,遇到前来接应的大理国三公范骅、华赫昆、巴天石、以及所率大理群士。众人听说段延庆也曾与会,幸好没对段誉下手,都是手心中捏了一把汗。

    朱丹臣悄悄向范骅等三人说知,段誉在棋会中如何见到姑苏慕容家的一位美貌姑娘,如何对她目不转睛的呆视,如何失魂落魄,又想跟去,幸好给对方斥退。范骅等相视而笑,心中转的是同样念头:“小王子风流成性,家学渊源。他如能由此忘了对自己亲妹子木婉清的相思之情,倒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他们哪里知道,王语嫣和木婉清一样,都是段誉名义上的亲妹子。

    他们更不知道,小王子和他的“亲妹子”木婉清,早就逾越了兄妹之情,有了夫妇之实……

第463章 流月

    ps:没看到第462章的书友请点击目录,回到第三卷的末尾,我昨天发错了,非常抱歉!

    平安京都,月明星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先后迎娶了自己姑母和亲姐的枯河天皇,此刻却在孤单地吹笛子。

    笛声哀伤,枯河天皇的脸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忧伤,毕竟他已经准备着手管理整个国家,在平安时代,天皇并非傀儡,而是掌控着实权。但他那孱弱的体质和有心无力的器官,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新娶的娇妻独守空房,只能彻夜吹笛。

    此情此景,让李舒崇想起了陈与义写的《临江仙》: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李舒崇心念一动,随即来到子内亲王所在的中宫。

    子内亲王与枯河天皇是亲姐弟,都是白河天皇的中宫藤原贤子所生的,相当于中国人所说的嫡长公主,但她却是个命运坎坷的公主。

    子内亲王出生时,就被父帝白河天皇宣下成为内亲王,三岁多时,子内亲王就成了伊势神宫的斋宫(斋宫是指被选出来侍奉伊势神宫神灵、主持祭礼的内亲王,从小便会失去母爱)。直到子内亲王九岁时,生母中宫藤原贤子病逝,她才得以返京。她在伊势神宫待了将近六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她还学会了一些粗浅的巫术。

    中国有句老话: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不过子内亲王却真的做了弟弟的准母。

    由于中宫藤原贤子是白河天皇最宠爱的妃子,因此在中宫贤子崩御后,无心继续治国的白河天皇经过种种的准备后,让位于未满八岁的儿子善仁亲王,也就是日后继位的枯河天皇。同时,因为枯河天皇实在太过年幼,为了有所照顾,以白河上皇之命,在枯河天皇宽治元年,由未满十二岁的子内亲王成为弟弟枯河天皇的准母。

    自古红颜多薄命。

    如果李舒崇没有干预的话,子内亲王很快就会走完短暂的一生:枯河天皇宽治七年,斋院女御(也就是天皇的姑妈老婆)的祖母“阳明门院”病重,为了使祖母感到宽慰,白河上皇为此命枯河天皇将斋院女御中宫宣下,而18岁的子内亲王则黯然退出了中宫之位,受女院院号为“郁芳门院”。5年后,子内亲王崩御于六条院,年仅23岁。

    只是,李舒崇会让这天生丽质的长公主“长沟流月去无声”吗?

    ……

    ……

    阿紫被李舒崇救走,游坦之也追了出去,给慕容复提供了逃跑的机会。

    丁春秋心神微分,指上内功稍松,慕容复得此良机,立即运起“斗转星移”绝技,噗的一声,丁春秋五指抓住了一名弟子的手臂。慕容复拳头脱出掌握,飞身窜出,哈哈大笑,叫道:“少陪了,星宿老怪,后会有期。”展开轻功,头也不回的去了。

    这一役他伤了星宿派二十余名弟子,大获全胜,终于出了给丁春秋暗害而险些自刎的恶气,但最后得能全身而退,实是出于侥幸,路上回思适才情景,当真不寒而栗。与阿碧、王语嫣、邓百川等一行人会齐后,在客店中深居简出,让邓百川等人养伤。过得数日,包不同、风波恶两人体力尽复,跟着邓百川与公冶乾也已痊可。大家说起不知阿朱的下落,都是好生记挂,当下商定就近去洛阳打探讯息。王语嫣还没有来得及向李舒崇打听阿朱的近况,所以也想跟着去洛阳找一找。

    在洛阳不得丝毫消息,于是又向西查去。这一日众人急于赶道,错过了宿头,直行到天黑,仍是在山道之中,越走道旁的乱草越长。风波恶道:“咱们只怕走错了路,前边这个弯多半转得不对。”邓百川道:“且找个山洞或是破庙,露宿一宵。”风波恶当先奔出去找安身之所,放眼道路崎岖,乱石嶙峋。他自己什么地方都能躺下来呼呼大睡,但要找一个可供阿碧和王语嫣宿息的所在,却着实不易。一口气奔出数里,转过一个山坡,忽见右首山谷中露出一点灯火,风波恶大喜,回首叫道:“这边有人家。”慕容复等闻声奔到。公冶乾喜道:“看来只是家猎户山农,但给王姑娘和阿碧安睡的地方总是有的。”众人向着灯火快步走去。那灯火相隔甚遥,走了好一会仍是闪闪烁烁,瞧不清楚屋宇。仿佛夜空中的流月,看似如影随形,实则遥不可及。

    风波恶喃喃骂道:“他奶奶的,这灯可有点儿邪门。”突然邓百川低声喝道:“且住,公子爷,你瞧这是盏绿灯。”慕容复凝目望去,果见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迥不同寻常灯火的色作暗红或昏黄。

    众人加快脚步,向绿灯又驱前里许,便看得更加清楚了。包不同大声道:“邪魔外道,在此聚会!”凭众人的机智武功,对江湖上不论哪一个门派帮会,都绝无忌惮,但各人立时想到:“今日与王姑娘和阿碧在一起,还是别生事端的为是。”包不同与风波恶久未与人打斗生事,霎时间心痒难搔,跃跃欲试,但立即自行克制。风波恶道:“今日走了整天路,可有点倦了,这个臭地方不太好,退回去罢!”慕容复微微一笑,心想:“风四哥居然改了性子,当真难得。”说道:“那边不干不净的,咱们走回头路罢。”

    阿碧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慕容公子既然这么说,也就欣然乐从。王语嫣与阿碧结伴同行,并无异议。

    ……

    ……

    子内亲王今年满打满算不过十八岁,虽然已宣下中宫,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呵护和滋润,仍保持处子之身。

    好在离开伊势神宫的这几年,她总算顺心了许多,所以女大十八变,渐渐地珠圆玉润起来,身体变得越来越丰满和诱人了。

    李舒崇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随手便禁锢了她的身体,粗通巫术的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干脆放弃了抵抗,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平安时代贵族女子都喜欢留着又黑又长的头发,穿着低领宽袖的服饰,子内亲王也不例外。李舒崇搂着她那娇柔的身子,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她那瀑布般长长的黑发,一边贪婪地低头看去,子内亲王胸前的风光一览无余:纤细的脖颈下面锁骨若有若无,两个饱满的高峰之间长沟若隐若现,妙不可言。

    衣物逐渐消失,子内亲王的身体渐渐有了本能的反应,开始笨拙的扭动起来,展现在李舒崇眼前的是一副极为诱人的曼妙画卷:长沟…流月…以及子公主那忽高忽低、若有若无的声音。

    ……

    ……

    众人转过身来,只走出几步,忽然一个声音隐隐约约的飞了过来:“既知邪魔外道在此聚会,你们这几只不成气候的妖怪,又怎不过来凑凑热闹?”

    这声音忽高忽低,若断若续,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慕容复哼了一声,知道包不同所说“邪魔外道,在此聚会”那句话,已给对方听了去,从对方这几句传音中听来,说话之人内力修为倒是不浅,但也不见得是真正第一流的功夫。他左手一拂,说道:“没空跟他纠缠,随他去罢!”不疾不徐地从来路退回。那声音又道:“小畜生,口出狂言,便想这般挟着尾巴逃走吗?真要逃走,也得向老祖宗磕上三百个响头再走。”风波恶忍耐不住,止步不行,低声道:“公子爷,我去教训教训这狂徒。”慕容复摇摇头,道:“他们不知咱们是谁,由他们去罢!”风波恶道:“是!”

    众人再走十余步,那声音又飘了过来:“雄的要逃走,也就罢了,这两个雌雏儿可得留下,陪老祖宗解解闷气。”众人听到对方居然出言辱及阿碧和王语嫣,人人脸上变色,一齐站定,转过身来。只听得那声音又道:“怎么样?乖乖地快把两个雌儿送上来,免得老祖宗……”

    他刚说到那个“宗”字,邓百川气吐丹田,喝道:“宗!”他这个“宗”字和对方的“宗”字双音相混,声震山谷。各人耳中嗡嗡大响,但听得“啊”的一声惨呼,从绿灯处传了过来。静夜之中,邓百川那“宗”字余音未绝,夹着这声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邓百川这声断喝,乃是以更高内力震伤了对方。从那人这声惨呼听来,受伤还真不轻,说不定已然一命呜呼。那人惨叫之声将歇,但听得嗤的一声响,一枚绿色火箭射向天空,砰的一下炸了开来,映得半边天空都成深碧之色。风波恶道:“一不做,二不休,扫荡了这批妖魔鬼怪的巢穴再说。”慕容复点了点头,道:“咱们让人一步,本来求息事宁人。既然干了,便干到底。”众人向那绿火奔去。慕容复怕阿碧和王语嫣受惊吃亏,放慢脚步,陪在她们身边,只听得包不同和风波恶两声呼叱,已和人动上了手。跟着绿火微光中三条黑影飞了起来,拍拍拍三响,撞向山壁,显是给包风二人干净利落的料理了。

    慕容复奔到绿灯之下,只见邓百川和公冶乾站在一只青铜大鼎之旁,脸色凝重。铜鼎旁躺着一个老者,鼎中有一道烟气上升,细如一线,却其直如矢。王语嫣道:“是川西碧磷洞桑土公一派。”邓百川点头道:“姑娘果然渊博。”包不同回过身来,问道:“你怎知道?这烧狼烟报讯之法,几千年前就有了,未必就只川西碧磷洞……”他几句话还没说完,公冶乾指着铜鼎的一足,示意要他观看。

    包不同弯下腰来,晃火折一看,只见鼎足上铸着一个“桑”字,乃是几条小蛇、蜈蚣之形盘成,铜绿斑斓,宛是一件古物。包不同明知王语嫣说得对了,还要强辞夺理:“就算这只铜鼎是川西桑土公一派,焉知他们不是去借来偷来的?何况常言道‘赝鼎、赝鼎’,十只鼎倒有九只是假的。”

    慕容复微一沉吟,说道:“这是非之地,早早离去的为妙。”眼见铜鼎旁躺着的那老者已是气息奄奄,却兀自睁大了眼,气愤愤的望着各人,自便是适才发话肇祸之人了。慕容复向包不同点了点头,嘴角向那老人一歪。包不同会意,反手抓起那根悬着绿灯的竹杆,倒过杆头,连灯带杆,噗的一声,插入那老者胸口,绿灯登时熄灭。

    阿碧对慕容复的杀伐果断十分惊喜,而王语嫣却“啊”的一声惊呼。公冶乾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叫做杀人灭口,以免后患。”飞起右足,踢倒了铜鼎。慕容复拉着阿碧,阿碧又拉着王语嫣的手,斜刺向左首窜了出去。只奔出十余丈,黑暗中嗤嗤两声,金刃劈风,一刀一剑从长草中劈了出来。慕容复袍袖一拂,借力打力,左首那人的一刀砍在右首那人头上,右首那人一剑刺入了左首之人心窝,刹那间料理了偷袭的二人,脚下却丝毫不停。公冶乾赞道:“公子爷,好功夫!”慕容复微微一笑,继续前行,右掌一挥,迎面冲来一名敌人骨碌碌地滚下山坡,左掌击出,左前方一名敌人“啊”的一声大叫,口喷鲜血。黑暗之中,突然闻到一阵腥臭之气,跟着微有锐风扑面,慕容复急凝掌风,将这两件不知名的暗器反击了出去,但听得“啊”的一下惊呼,敌人已中了他自己所发的歹毒暗器。

    黑暗之中,蓦地陷入重围,也不知敌人究有多少,只是随手杀了数人,杀到第六人时,慕容复暗暗心惊,寻思:“起初三人多半是川西桑土公一派,后来三人的武功却显是另属不同的三派,冤家愈结愈多,大是不妙。”

    只听得邓百川叫道:“大伙儿并肩往‘听香水榭’闯啊!”“听香水榭”是姑苏燕子坞中的一个庄子,位于西首,是慕容复的侍婢阿朱所居。邓百川说向听香水榭闯去,便是往西退却,以免让敌人知道。

    慕容复一听,便即会意,但其时流月已逝,乌云密布,四下里一片漆黑,难以分辨方位,不知西首却在何方。他微一凝神,听得邓百川厚重的掌风在身后右侧响了两下,当即拉住阿碧和王语嫣,斜退三步,向邓百川身旁靠去。

    只听得拍拍两声轻响,邓百川和敌人又对了两掌。从掌声之中听来,敌人着实是个好手。跟着邓百川吐气扬声,“嘿”的一声呼喝。慕容复知道邓百川使出一招“石破天惊”的掌力,对方多半抵挡不住。果然那人失声惊呼,声音尖锐,但呼声越响越下,犹如沉入地底,跟着是石块滚动,树枝折断之声。慕容复微微一惊:“这人失足掉入了深谷。适才绿光之下,没见到有什么山谷啊。幸好邓大哥将这人先行打入深谷,否则黑暗中一脚踏了个空,可就糟了。”

    便在此时,左首高坡上有个声音飘了过来:“何方高人,到万仙大会来捣乱?当真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都不放在眼内吗?”慕容复等都轻轻“啊”的一声。什么“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的名头,他们倒也听到过的,但所谓“洞主,岛主”,只不过是一批既不属任何门派、又不隶什么帮会的旁门左道之士。这些人武功有高有低,人品有善有恶,人人独来独往,各行其是,相互不通声气,也便成不了什么气候,江湖上向来不予重视。只知他们有的散处东海、黄海中的海岛,有的在昆仑、祁连深山中隐居,近年来销声匿迹,毫无作为,谁也没加留神,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出现。

    慕容复朗声道:“在下一行乘夜赶路,不知众位在此相聚,无意中多有冒犯,谨此谢过。黑暗之中,事出误会,双方一笑置之便了,请各位借道。”他这几句话不亢不卑,并不吐露身分来历,对误杀对方数人之事,也赔了罪。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声大作,越笑人数越多。初时不过十余人发笑,到后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加入大笑,听声音不下五六百人,有的便在近处,有的却似在数里之外。慕容复听对方声势如此浩大,又想到那人说什么“万仙大会”,心道:“今晚倒足了霉,误打误撞的,闯进这些旁门左道之士的大聚会中来啦。我迄今没吐露姓名,还是一走了之的为是,免得闹到不可收拾。何况寡不敌众,咱们六人怎对付得了这数百人?”众人哄笑声中,高坡上那人道:“你这人说话轻描淡写,把事情看得忒也易了。你们六人已出手伤了咱们好几位兄弟,万仙大会群仙假如就此放你们走路,三十六洞和七十二岛的脸皮,却往哪里搁去?”

    慕容复定下神来,凝目四顾,只见前后左右的山坡、山峰、山坳、山脊各处,影影绰绰的都是人影,黑暗中自瞧不清各人的身形面貌。这些人本来不知是在哪里,突然之间,都如从地底下涌了出来一般。这时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四人都已聚在慕容复、阿碧和王语嫣身周卫护,但在这数百人的包围之下,只不过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而已。

    慕容复和邓百川等生平经历过无数大阵大仗,见了这等情势,却也不禁心中发毛,寻思:“这些人古里古怪,十个八个自不足为患,几百人聚在一起,可着实不易对付。”慕容复气凝丹田,朗声说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的大名,在下也素有所闻,决不敢故意得罪。川西碧磷洞桑土公、藏边虬龙洞玄黄子、北海玄冥岛岛主章达夫先生,想来都在这里了。在下无意冒犯,尚请恕罪则个。”

    左首一个粗豪的声音呵呵笑道:“你提一提咱们的名字,就想这般轻易混了出去吗?嘿嘿,嘿嘿!”

第464章 来历

    莺啼婉转之际,落红片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子内亲王正值妙龄,从小便在倭国的皇宫里耳濡目染,直到今晚遇到这来历不明的神仙,她才亲身体验到那不可描述的滋味,就这样被李舒崇彻底征服了。

    高峰峡谷之间,沟壑分明。

    李舒崇在颤栗中激情释放,脑中一片空明。征服长公主,驰骋帝王榻,是何等的荣耀?!要是能把瞬间变成永恒,那就更加完美了。

    他凝视着身下“长沟、流月、去无声”的曼妙画卷,体内的“仙韵灵气”不由自主地高速运转,自然而然地喷薄而出,在宫殿内凝聚成一轮皎洁的明月,在夜色中缓缓东升,又缓缓西坠,幻化出“流月无声”的瞬间。

    “好美呀!”看到这如梦如幻的一幕,子内亲王以为李舒崇是在给她表演仙家法术,情不自禁地喃喃叹道,仿佛在呓语。

    此时,李舒崇已进入了顿悟状态。他分明感觉到这轮明月的异常,仿佛蕴藏了某种超越规则的法力,只是暂时没有宣泄出来而已。他若有所感,心念一动之间,将神识全都集中在明月西坠线路上的一张厚实的木椅上。

    于是,这轮明月似乎也找到了倾吐的对象。只见这明月停留在木椅的上空,月光顿时倾泻而下,转眼间光华大盛。一个呼吸之间,刹那变成永恒。这张椅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了它的使命,在子内亲王的娇呼声中腐朽、坍塌、直至彻底化为虚无……

    最新的法术“流月”诞生了,尽管它的来历有些暧昧。

    李舒崇心中大喜,因为“流月”不仅能悄无声息地夺走光阴,还能滋补生机。

    ……

    ……

    慕容复心头有气,说道:“在下敬重各位是长辈,先礼后兵,将客气话说在头里。难道我慕容复便怕了各位不成?”只听得四周许多人都是“啊”的一声,显是听到了“慕容复”三字颇为震动。

    那粗豪的声音道:“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么?”慕容复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那人道:“姑苏葛容氏可不是泛泛之辈。掌灯!大伙儿见上一见!”他一言出口,突然间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起。霎时之间,四面八方都有灯火升起,有的是灯笼,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灯,有的是松明柴草,各家洞主、岛主所携来的灯火颇不相同,有的粗鄙简陋,有的却十分工细,先前都不知藏在哪里。灯火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各人脸上,奇幻莫名。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丑,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飘飘,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长须飞舞的老翁,有的是云髻高耸的女子,服饰多数奇形怪状,与中土人士大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说不出名目。慕容复团团作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各位请了,在下姑苏慕容复有礼。”四周众人有的还礼,有的毫不理睬。西首一人说道:“慕容复,你姑苏慕容氏爱在中原逞威,那也由得你。但到万仙大会来肆无忌惮的横行,却不把咱们瞧得小了?你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来问你,你要以我之道,还施我身,却是如何施法?”

    慕容复循声瞧去,只见西首岩石上盘膝坐着一个大头老者,一颗大脑袋光秃秃地,半根头发也无,脸上巽血,远远望去,便如一个大血球一般。慕容复微一抱拳,说道:“请了!足下尊姓大名?”那人捧腹而笑,说道:“老夫考一考你,要看姑苏慕容氏果然是有真才实学呢,还是浪得虚名。我刚才问你:‘你若要以我之道,还施我身,却如何施法。只要你答得对了,别人怎样我管不着,老夫却不再来跟你为难。你爱去哪里,便去哪里好了!”慕容复瞧了这般局面,知道今日之事,已决不能空言善罢,势必要出手露上几招,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奉陪几招,前辈请出手罢!”那人又呵呵的捧腹而笑,道:“我是在考较你,不是要你来伸量我。你若答不出,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八个字,乘早给我收了起来罢!”

    慕容复双眉微蹙,心道:“你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我既不知你来历,又不知你姓名,怎知你最擅长的是什么绝招?不知你有什么‘道’,却如何还施你身?”

    他略一沉吟之际,那大头老者已冷笑道:“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朋友们散处天涯海角,不理会中原的闲事。山中无猛虎,猴儿称大王,似你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也说什么‘北乔峰、南慕容’,呵呵!好笑啊好笑,无耻啊无耻!我跟你说,你今日若要脱身,那也不难,你向三十六洞每一位洞主,七十二岛每一位岛主,都磕上十个响头,一共磕上一千零八十个头,咱们便放你们几个娃儿走路。“

    包不同憋气已久,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说道:“你要请我家公子爷‘以你之道,还施你身’,又叫他向你磕头。你这门绝技,我家公子爷可学不来了。嘿嘿,好笑啊好笑,无耻啊无耻!”他话声抑扬顿挫,居然将这大头老者的语气学了个十足。那大头老者咳嗽一声,一口浓痰吐出,疾向包不同脸上射了过来。包不同斜身一避,那口浓痰从他左耳畔掠过,突然间在空中转了个弯,托的一声,重重的打在包不同的额角正中。这口浓痰劲力着实不小,包不同只觉一阵头晕,身子晃了几晃,原来这一口痰,正好打中在他眉毛之上的“阳白穴”。慕容复心中一惊:“这老儿痰中含劲,那是丝毫不奇。包三哥中毒后功夫未复,避不开也不希奇。奇在他这口痰吐出之后,竟会在半空中转弯。”

    那大头老者呵呵笑道:“慕容复,老夫也不来要你以我之道,还施我身,只须你说出我这一口痰的来历,老夫便服了你。”慕容复脑中念头飞快的乱转,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忽听得身旁王语嫣清亮柔和的声音说道:“端木岛主,你练成了这‘归去来兮’的五斗米神功,实在不容易。但杀伤的生灵,却也不少了罢。我家公子念在你修为不易,不肯揭露此功的来历,以免你大遭同道之忌。难道我家公子,竟也会用这功夫来对付你吗?”

    慕容复又惊又喜,“五斗米神功”的来历自己从未听见过,表妹居然知道,却不知对是不对。

    ……

    ……

    李舒崇仍处于顿悟的状态之中。

    晋级炼气十层、“炼焦”炼体成功后,他又跨出了坚实的一步,领悟出“流月”法术。这个“流月”法术实在是太牛叉了,因为它不但包含了时光之力,还能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生机。

    他兴致不减,再次施展“流月”法术。

    只见一股股“仙韵灵气”喷薄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轮明月。在李舒崇心神控制下,这轮明月透窗而出,在窗外定住,喷出璀璨的月华,落在窗下的一个侍女身上。瞬间,变成永恒;红颜,化作白骨;转眼又成了虚无。

    原来,这是一个在听墙根的奸细,是白河上皇派来的卧底。李舒崇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识破了她的来历。他刚要施行“架空倭国”的计划,可不能被白河上皇打乱了步调。

    就在这时,子内亲王娇声道:“神仙哥哥,你是专程来拯救我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的来历?”

    李舒崇这才发现,刚才他把神识都集中在“流月”法术上,放松了对她的禁锢,所以她能开口说话了。好在这个小蹄子已经被他的身体和法术彻底征服了,没有丝毫异心。

    李舒崇洞悉了她的想法,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神仙没错,可是你弟弟已经不能人道了,所以我要拯救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整个皇宫里的女人。”

    子道:“可是,那一轮明月从何而来?倭国的神话里从来没有记载过这样的仙家法术。”

    李舒崇笑道:“我从高天原而来。要知道,你和你姑母都嫁给了枯河天皇,罪孽深重,导致他丧失了传宗接代的能力,所以我特意前来,专为拯救即将断送的天皇一脉。”

    子疑惑道:“近亲结合,这样做能保证天皇血脉的纯正,神仙也是这样做的,有什么不对吗?”随即,她叙述了一段在倭国妇孺皆知的神话故事。

    原来,在倭国神话传说中有这样的记载:开天辟地之初,倭国列岛还不存在。倭国的神仙们都住在天上,倭国把这天上世界称为高天原。伊耶那岐、伊耶那美兄妹和众神一样,也住在高天原上。

    一天,众神俯瞰苍茫的大海,觉得美丽的大洋中没有海岛,也没有人烟,实在太寂寞了。于是,上主万物生灭的女神召来伊耶那岐和伊耶那美兄妹,命令他们下界去治理波涛滚滚的海洋。她赐给伊耶那岐一杆长矛,上可及天,下可及地,用无暇白玉精制而成,名叫“天沼矛”。

    伊耶那岐、伊取那美来到通向下界的天梯旁,伊耶那岐把天沼矛插入海中一揽,平静的海上顿时波涛汹涌,仿佛鼎中沸水一般。他将长矛抽出水面,于是从矛尖上摘下许多盐,这些盐落到海里逐渐堆积起来,形成了一个自然凝结而成的岛。

    伊耶那岐兄妹顺着天梯降到岛上,把一根粗大的柱子顶天而立,并在柱子后面建起一座高大宏伟的宫殿,称“八寻殿”。

    伊耶那岐问他的妹妹:“你的身体长成了没有?”

    “我的身体完全长成了,只是有一处缺口没有合缝。”伊耶那美答道。

    “我的身体也完全长好了,就是有一处多出一截。我想,把我多余的部分插进你的身体未合缝的缺口,我们就能生产出岛屿了,你看怎么样?”

    “好吧,就这么做吧。”

    伊耶那岐想,我们兄妹相婚,应该有一个仪式。他指着柱子对伊耶那美说:“我们绕着这根柱子转圈,你从右边转,我从左边转,我们相遇就相合。”说罢,伊耶那岐从左向右转,伊耶那美从右向左转。二神相遇,伊耶那美情不自禁地惊叹道“啊真是一个美男子!”伊耶那岐也脱口叫道“啊!真是一个美娇娘!”于是二神相拥、**情浓。

    不久,他们生下一子,是一个手足萎缩无法伸展的畸形儿,取名“水蛭子”。经三年而不能立。无奈,只好把他放在一条自编的小船里,让他顺流而去。之后,他们又生了第二胎,名叫“淡岛,却是一个圆的肉球……

    李舒崇打断了子的叙述,笑道:“其实,这些畸形儿,都是近亲结婚的恶果。不过,天皇一脉,不能断了香火;倭国,也该改改种了。”

    ……

    ……

    那大头老者笑道:“小娃娃胡说八道,你懂得什么。‘五斗米神功’损人利己,阴狠险毒,难道是我这种人练的么?但你居然叫得出老爷爷的姓来,总算很不容易的了。”

    王语嫣听他如此说,知道自己猜对了,只不过他不肯承认而已,便道:“海南岛五指山赤焰洞端木洞主,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端木洞主这功夫原来不是‘五斗米神功’,那么想必是从地火功中化出来的一门神妙功夫了。”“地火功”是赤焰洞一派的基本功夫。赤焰洞一派的宗主都是复姓端木,这大头老者名叫端木元,听得王语嫣说出了自己的身分来历,却偏偏给自己掩饰“五斗米神功”,对她顿生好感,何况赤焰洞在江湖上只是藉藉无名的一个小派,在她口中居然成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更是高兴,当下笑道:“不错,不错,这是地火功中的一项雕虫小技。老夫有言在先,你既道出了来历,我便不来为难你了。”

    突然间一个细细的声音发自对面岩石之下,呜呜咽咽、似哭非哭的说道:“端木元,我丈夫和兄弟都是你杀的么?是你练这天杀的‘五斗米神功’,因而害死了他们的么?”说话之人给岩石的阴影遮住了,瞧不见她的模样,隐隐约约间可见到是个身穿黑衣的女子,长挑身材,衣衫袖子甚大。端木元哈哈一笑,道:“这位娘子是谁?我压根儿不知道‘五斗米神功’是什么东西,你莫听这小姑娘信口开河。”那女子向王语嫣招了招手,道:“小姑娘,你过来,我要问一问你。”突然抢上几步,挥出一根极长的竹杆,杆头三只铁爪已抓住了王语嫣的腰带,回手便拉。

    王语嫣给她拉得踏上了两步,登时失声惊呼。慕容复袍袖轻挥,搭上了竹杆,使出“斗转星移”功夫,已将拉扯王语嫣的劲力,转而为拉扯那女子自身。那女子“啊”的一声,立足不定,从岩石阴影下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冲到距慕容复身前丈许之处,内劲消失,便不再向前。她大惊失色,生恐慕容复出手加害,脱手放开竹杆,奋力反跃,退了丈许,这才立定。

    阿碧连忙帮着王语嫣扳开抓住她腰带的铁爪,又将长杆递给慕容复。慕容复左袖拂出,那竹杆缓缓向那女子飞去。那女子伸手待接,竹杆斗然跌落,插在她身前三尺之处。

    王语嫣道:“南海椰花岛黎夫人,你这门‘采燕功’的确神妙,佩服,佩服。”那女子脸上神色不定,说道:“小姑娘,你……你怎知道我姓氏与来历?又怎知道我……我这‘采燕功’?”

    王语嫣道:“适才黎夫人露了这一手神妙功夫,长杆取物,百发百中,自然是椰花岛著名的‘采燕功’了。”原来椰花岛地处南海,山岩上多产燕窝。燕窝都生于绝高绝险之处,黎家久处岛上,数百年来由采集燕窝而练成了以极长竹杆为兵刃的“采燕功”。同时椰花岛黎家的轻功步法,也与众不同。王语嫣看到她向后一跃之势,宛如为海风所激,更无怀疑,便道出了她的身分来历。黎夫人被慕容复一挥袖间反拉过去,心中已自怯了,再听王语嫣一口道破自己的武功家数,只道自己所有的伎俩全在对方算中,当下不敢逞强,转头向端木元道:“端木老儿,好汉子一人做事一身当。我丈夫和兄弟,到底是你害的不是?”端木元呵呵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南海椰花岛岛主黎夫人,说将起来,咱们同处南海,你还是老夫的芳邻哪!尊夫我从未见过,怎说得上‘加害’两字?”

    黎夫人将信将疑,道:“日久自知,只盼不是你才好。”拔起长杆,又隐身岩后。

    黎夫人刚退下,突然间呼的一声,头顶松树上掉下一件重物,镗的一声大响,跌在岩石之上,却是一口青铜巨鼎。慕容复又是一惊,抬头先瞧松树,看树顶躲的是何等样人,居然将这件数百斤重的大家伙搬到树顶,又摔将下来。看这铜鼎模样,便与适才公冶乾所踢倒的碧磷洞铜鼎形状相同,鼎身却大得多了,难道桑土公竟躲在树顶?但见松树枝叶轻晃,却不见人影。

    便在此时,忽听得几下细微异常的响声,混在风声之中,几不可辨。慕容复应变奇速,双袖舞动,挥起一股劲风,反击了出去,眼见银光闪动,几千百根如牛毛的小针从四面八方迸射开去。慕容复暗叫:“不好!”双手急挥,用长袖团团护住阿碧和王语嫣,却听得公冶乾、风波恶以及四周人众纷纷呼喝:“啊哟,不好!”“中了毒针。”“这歹毒暗器,他奶奶的!”“哎哟,怎么射中了老子?”

    慕容复一瞥眼间,见那青铜大鼎的鼎盖一动,有什么东西要从鼎中钻出来,他双手一带,将阿碧和王语嫣的身子向上送起,叫道:“坐在树上!”跟着身子下落,双足踏住鼎盖。只觉鼎盖不住抖动,当即使出“千斤坠”功夫,硬将鼎盖压住。其时兔起鹘落,只片刻间之事,慕容复刚将那鼎盖压住,四周众人的呼喝之声已响成一片:“哎哟,快取解药!”“这是碧磷洞的牛毛针,一个时辰封喉攻心,最是厉害不过。”“桑土公这臭贼呢,在哪里?在哪里?”“快揪他出来取解药。”“这臭贼乱发牛毛针,连我这老朋友也伤上了。”“桑土公在哪里?”“快取解药,快取解药!”

    “桑土公在哪里?”“快取解药!”之声响成一片。中了毒针之人有的乱蹦乱跳,有的抱树大叫,显然牛毛针上的毒性十分厉害,令中针之人奇痒难当。

    慕容复一瞥之间,见公冶乾左手抚胸,右手按腹,正自凝神运气,风波恶却双足乱跳,破口大骂。

    他知二人已中了暗算,心中又是忧急,又是恼怒。这无数毒针,显然是有人开动铜鼎中的机括,从鼎中发射出来。铜鼎从空而落,引得众人的抬头观望,鼎中之人便乘机发针,若不是他见机迅速,内力强劲,这几千枚毒针都已钻入他的肉里了。慕容复内劲反激出去的毒针,有些射在旁人身上,有些射在鼎上,那偷发暗器之人有鼎护身,自也安然无恙。

    只听得一个人阴阳怪气的道:“慕容复,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以彼之道,还施我身’?这可与你慕容家的作为不对啊。”此人站得甚远,半边身子又是躲在岩石之后,没中到毒针,便来说几句风凉话儿。

    慕容复不去理他,心想要解此毒,自然须找鼎中发针之人,只觉得脚下鼎盖不住抖动,显是那人想要钻出来。慕容复左手搭在大松树的树干,已如将鼎盖钉住在大松树上,那人要想钻出鼎来,若不是以宝刀宝剑破鼎而出,便须以腰背之力,将那株松树连根拔起。

    鼎中人连连运力,却哪里掀得动已如连在慕容复身上的那株大松树?

第465章 解药

    在现实世界中“架空倭国”,在平安时代推行“改种计划”,这是李舒崇对倭国所采取的双管齐下政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问题的关键在于天皇手里权利的大小。

    在一千年前的平安时代,虽然有藤原家族这样的外戚干政,可是倭国天皇终究还是有很大实权的,起码要比曹操挟持下的汉献帝要强很多。而在现代社会,倭国是君主立宪制国家。作为国家元首的倭国天皇只是象征性的,他的职责多数是礼节性的,如代表国家出访,签署法律文件等。实质上是政府(内阁)掌握行政权力,其最高领导人是首相,政府由议会产生并对议会负责。

    那为什么又要双管齐下呢?李舒崇自有他的打算。

    在现实的倭国里推广“千奴万傀”计划,目的是“架空倭国”。这就好比慕容复施展出“斗转星移”神功,是为了报复倭国当年在侵犯华夏时搞出的“傀儡政府”计划,“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扶植傀儡政权是倭国以华治华的一种手段,通过建立一个亲倭的政权来达到间接统治战领区的目的。倭国当年在华夏先后建立了许多傀儡政权,主要有: 1、伪满洲国、1932年3月成立,以溥义为傀儡、以长春为“首都”;2、南京汪伪国民政府,即汪精卫政权,1940年3月30日在南京成立;3、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1937年12月14日在北平成立。此外还有“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伪察南自治政府”、“伪晋北自治政府”、“伪蒙古联盟自治政府”等等。

    当然,“架空”只是手段,“掌控”才是目的。

    当内阁的权力被架空后,谁来掌控新时代的倭国呢?天皇当然是首选。所以,来到倭国平安时代后,必须推行“改种计划”,从枯河天皇的后宫入手,让此后的天皇一脉彻底成为自己的人。

    这就好比古龙的《绝代双骄》中嫁衣神功,练到最高层的绝招移花接木!

    ……

    ……

    慕容复使出“斗转星移”功夫,将鼎中人的力道都移到了大松树上。

    那松树左右摇晃,树根格格直响,但要连根拔起,却谈何容易,树周小根倒也给他迸断了不少。慕容复要等他再掀数下,便突然松劲,让他突鼎而出;料想他出鼎之时,必然随手再发牛毛细针以防护自身,那时挥掌拍落,将这千百枚毒针都钉在他身上,不怕他不取解药自救,其时夺他解药,自比求他取药方便得多。

    只觉那鼎盖又掀动两下,突然间鼎中人再无动静,慕容复知道他在运气蓄力,预备一举突鼎而出,当即脚下松劲,右掌却暗暗运力。哪知过了好一会,鼎中人仍是一动也不动,倒如已然闷死了一般。

    四下里的号叫之声,却响得更加惨厉了。各洞岛有些功力较浅的弟子难忍麻痒,竟已在地下打滚,更有以头撞石,以拳捶胸,情景甚是可怖。但听得七八人齐声叫道:“将桑土公揪出来,揪他出来,快取解药!”叫喊声中,十余人红了眼睛,同时向慕容复冲来。

    慕容复左足在鼎盖上一点,身子轻飘飘的跃起,正要坐向松树横干,突然间嗤嗤声响,斜刺里银光闪动,又是千百枚细针向他射来。

    这一变故来得突兀之极,发射毒针的桑土公当然仍在鼎中,而这丛毒针来势之劲,数量之多,又显然出自机括,并非人力,难道桑土公的同党隐伏在旁,再施毒手么?

    这时慕容复身在半空,无法闪避,若以掌力反击,则邓百川等四人都在下面,不免重蹈覆辙,又伤了自己兄弟。在这万分紧急的当口,他右袖一振,犹如风帆般在半空中一借力,身子向左飘开三尺,同时右手袖子飘起,一股柔和浑厚的内劲发出来,将千百枚毒针都托向天空,身子便如一只轻飘飘的大纸鸢,悠然飘翔而下。

    其时天上虽然星月无光,四下里灯笼火把却照耀得十分明亮,众人眼见慕容复潇洒自如的滑行空中,无不惊佩。惨呼喝骂声中,响出了一阵春雷般的喝采声来,掩住了一片凄厉刺耳的号叫。

    慕容复身在半空,双目却注视着这丛牛毛细针的来处,身子落到离地约有丈余之处,左脚在一根横跨半空的树干上一撑,借力向右方扑出。他先前落下时飘飘荡荡,势道缓慢,这一次扑出却疾如鹰隼,一阵劲风掠过,双足便向岩石旁一个矮胖子的头顶踏了下去。原来他在半空时目光笼罩全场,见到此人怀中抱着一口小鼎模样的家伙,作势欲再发射。

    那矮子滑足避开,行动迅捷,便如一个圆球在地下打滚。

    慕容复踏了个空,砰的一掌拍出,正中对方后背。那矮子正要站起身来,给这一掌打得又摔倒在地。他颤巍巍的站起,摇晃几下,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四周十余人叫道:“桑土公,取解药来,取解药来!”向他拥了过去。

    邓百川和包不同均想:“原来这矮子便是桑土公!”两人急于要擒住了他,好取解药来救治把兄弟之伤,同时大喝,向他扑去。

    桑土公左手在地下一撑,想要站起,但受伤不轻,终究力不从心。包不同伸手向他肩头抓落,五指刚抓上他肩头,手指和掌心立时疼痛难当,缩手不迭,反掌一看,只见掌心鲜血淋漓。原来这矮子肩头装有针尖向外的毒针。霎时之间,包不同但觉手掌奇痒难当,直痒到心里去。他又惊又怒,飞起左足,一招“金钩破冰”,对准桑土公屁股猛踢过去。但见他伏在地下,身子微微蠕动,这一脚非重重踢中不可。

    他这一脚去势迅捷,刹那之间,足尖离桑土公的臀部已不过数寸,突然间省悟:“啊哟不好,他屁股上倘若也装尖刺,我这只左脚又要糟糕。”其时这一脚已然踢出,倘若硬生生的收回,势须扭伤筋骨,百忙中左掌疾出,在地下重重一拍,身子借势倒射而出,总算见机得快,足尖只在桑土公的裤子上轻轻一擦,没使上力,也不知他屁股上是否装有倒刺。

    这时邓百川和其余七八人都已扑到桑土公身后,眼见包不同出手拿他,不知如何反而受伤,虽见桑土公伏地不动,一时之间倒也不敢贸然上前动手。包不同吃了这个大亏,如何肯就此罢休?在地下捧起一块百来斤的大石,大叫:“让开,我来砸死这只大乌龟!”

    有的人叫道:“使不得,砸死了他便没解药了!”另有人道:“解药在他身边,先砸死他才取得到。”看来这些人虽然在此聚会,却是各怀异谋,并不如何齐心合力,包不同要砸死桑土公,居然有些人也不怎么反对。

    议论纷纷之中,包不同手捧大石,踏步上前,对准了桑土公的背心,喝道:“砸死你这只生满倒刺的大乌龟!”这时他右掌心越来越痒,双臂一挺,大石便向桑土公背心砸了下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地下尘土飞扬。

    众人都是一惊,这块大石砸在桑土公背上,就算不是血肉模糊,也要砸得他大声惨呼,决无尘土飞扬之理。再定睛细看时,更是惊讶之极,大石好端端的压在地下,桑土公却已不知去向。

    包不同左脚一起,挑开大石,地下现出了一个大洞。原来桑土公的名字中有一个“土”字,极精地行之术,伏在地上之时,手脚并用,爬松泥土,竟尔钻了进去。适才慕容复将桑土公压在鼎下,他无法掀开鼎盖出来,也是打开鼎腹,从地底脱身。包不同一呆之下,回身去寻桑土公的所在,心想就算你钻入地底,又不是穿山甲,最多不过钻入数尺,躲得一时,难道真有土遁之术不成?

    忽听得慕容复叫道:“在这里了!”左手衣袖挥出,向一块岩石卷去,原来这块岩石模样的东西,却是桑土公的背脊。

    这人古里古怪,惑人耳目的伎俩花样百出,若不是慕容复眼尖,还真不易发见。

    桑土公被雄劲的袖风卷起,肉球般的身子飞向半空。他自中了慕容复一掌之后,受伤已然不轻,这时殊无抗御之力,大声叫道:“休下毒手,我给你解药便了!”

    ……

    ……

    为了确保“改种计划”的顺利推广,就必须先对枯河天皇下毒手,然后再给解药。

    对枯河天皇下毒手是为了确保血脉的纯正。虽然年少即位的枯河天皇已经被宫里的女官们玩坏了,可惜他还是没有逃脱噩运。正在吹笛到天明的少年天皇突然发现,天上忽然有了两个月亮。新增的那一轮明月笼罩在他的上空,随即倾泄出一缕璀璨的光芒,准确地落在他的命根子上。一瞬间,月华大盛,他的“是非根”竟急剧萎缩,很快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枯河天皇不幸成了倭国皇宫内唯一的太监倭国后宫内历来只有女官,没有太监。至此,李舒崇便完成了长沟、流月、去无声的三部曲。

    虽然这命根子对枯河天皇来说只是个摆设,但被“流月”法术夺走的瞬间还是极为疼痛的。好在李舒崇这个神仙及时现身,不但为他点穴止痛,还给他送上了一粒“傀儡丹”。

    根据“胡萝卜加大棒”的原理,李舒崇又赠送给枯河天皇一颗“延年益寿百消丹”,帮助自幼多病的小天皇摆脱了病魔的纠缠,彻底康复起来,足以胜任傀儡的工作了。

    从此,枯河天皇对李舒崇便言听计从,整个后宫也完全交给李舒崇来耕耘播种。

    改种计划,蓄势待发!

    ……

    ……

    慕容复哈哈一笑,右袖拂出,将左袖的劲力抵消,同时生出一股力道,托住桑土公的身子,轻轻放了下来。

    忽听得远处一人叫道:“姑苏慕容,名不虚传!”慕容复举手道:“贻笑方家,愧不敢当!”便在此时,一道金光、一道银光从左首电也似的射来,破空声甚是凌厉。慕容复不敢怠慢,双袖鼓风,迎了上去,砰的一声巨响,金光银光倒卷了回去。这时方才看清,却是两条长长的带子,一条金色,一条银色。

    带子尽头处站着二人,都是老翁,使金带的身穿银袍,使银带的身穿金袍。金银之色闪耀灿烂,华丽之极,这等金银色的袍子常人决不穿着,倒像是戏台上的人物一般。穿银袍的老人说道:“佩服,佩服,再接咱兄弟一招!”金光闪动,金带自左方游动而至,银带却一抖向天,再从上空落下,径袭慕容复的上盘。

    慕容复道:“两位前辈……”他只说了四个字,突然间呼呼声响,三柄长刀着地卷来。三人使动地堂刀功夫,袭向慕容复下盘。

    慕容复上方、前方、左侧同时三处受攻,心想:“对方号称是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人多势众,混战下去,若不让他们知道厉害,如何方了?”眼见三柄长刀着地掠来,当即踢出三脚,每一脚都正中敌人手腕,白光闪动,三柄刀都飞了上天。慕容复身形略侧,右手一掠,使出“斗转星移”功夫,拨动金带带头,拍的一声响,金带和银带已缠在一起。

    使地堂刀的三人单刀脱手,更不退后,荷荷发喊,张臂便来抱慕容复的双腿。慕容复足尖起处,势如飘风般接连踢中了三人胸口穴道。蓦地里一个长臂长腿的黑衣人越众而前,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将桑土公抓了起来。此人手掌也不知是天生厚皮,还是戴了金属丝所织的手套,竟然不怕桑土公满身倒刺,一抓到人,便直腿向后一跃,退开丈余。

    慕容复见这人身手沉稳老辣,武功比其余诸人高强得多,心下暗惊:“桑土公若被此人救去,再取解药可就不易了。”心念微动,已然跃起,越过横卧地下的三人,右掌拍出,径袭黑衣人。那人一声冷笑,横刀当胸,身前绿光闪闪,竟是一柄厚背薄刃、锋锐异常的鬼头刀,刀口向外。慕容复这掌拍落,那是硬生生将自己手腕切断了。他径不收招,待手掌离刃口约有二,突然改拍为掠,手掌顺着刃口一抹而下,径削黑衣人抓着刀柄的手指。

    他掌缘上布满了真气,锋锐处实不亚于鬼头刀,削上了也有切指断臂之功。那黑衣人出其不意,“咦”的一声,急忙松手放刀,翻掌相迎,拍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黑衣人又是“咦”的一声,身子一晃,向后跃开丈余,但左手仍是紧紧抓着桑土公。慕容复翻过手掌,抓过了鬼头刀,鼻中闻到一阵腥臭,几欲作呕,知道这刀上喂有剧毒,邪门险恶之至。

    他虽在一招间夺到敌人兵刃,但眼见敌方七八个人各挺兵刃,拦在黑衣人之前,要抢桑土公过来,殊非易事,何况适才和那黑衣人对掌,觉他功力虽较自己略有不如,但另有一种诡异处,夺到钢刀,只是攻了他个出其不意,当真动手相斗,也非片刻间便能取胜。

    但听得人声嘈杂:“桑土公,快取解药出来!”“你这他妈的牛毛毒针若不快治,半个时辰就送了人命。”“乌老大,快取解药出来,糟糕,再挨可就乖乖不得了!”灯光火把下人影奔来窜去,都在求那黑衣人乌老大快取解药。

    乌老大道:“好,桑胖子,取解药出来。”桑土公道:“你放我下地啊!”乌老大道:“我一放手,敌人又捉了你去,如何放得?快取解药出来。”旁边的人跟着起哄:“是啊,快拿解药出来!”更有人在破口大骂:“贼苗子,还在推三阻四,瞧老子一把火将你碧磷洞里的乌龟王八蛋烧个干干净净。”

    桑土公嘶哑着嗓子道:“我的解药藏在土里,你须得放我,才好去取。”

    众人一怔,料他说的确是实情,这人喜在山洞、地底等阴暗不见天日之处藏身,将解药藏在地底,原是应有之义。

    慕容复虽没听到公冶乾和风波恶叫唤呻吟,但想那些人既如此麻痒难当,二哥和四哥身受自然也是一般,眼前只有竭尽全力,将桑土公夺了回来,再作打算,猛然间发一声喊,舞动鬼头刀,冲入了人丛之中。邓百川和包不同守护在公冶乾和风波恶身旁,不敢离开半步,深恐敌人前来加害,眼见慕容复纵身而前,犹如虎入羊群,当者披靡。

    只听得众人叫道:“大家小心了!此人手中拿的是‘绿波香露刀’,别给他砍中了。”“‘啊哟,乌老大的‘绿波香露刀’给这小子夺了去,可大大的不妙!”

    慕容复舞刀而前,只见和尚道士,丑汉美妇,各种各样人等纷纷辟易,脸上均有惊恐之色,料想这柄鬼头刀大有来历,但明明臭得厉害,偏偏叫什么“香露刀”,真是好笑,又想:“我将毒刀舞了开来,将这些洞主、岛主杀他十个八个倒也不难,只是无怨无仇,何必多伤人命?仇怨结得深了,他们拚死不给解药,二哥四哥所中之毒便难以善后。”他虽舞刀挥劈,却不杀伤人命,遇有机缘便点倒一个,踢倒两个。那些人初时甚为惊恐,待见他刀上威力不大,便定了下来,霎时之间,长剑短戟,软鞭硬牌,四面纷纷进袭。慕容复给十多人围在垓心,外面重重叠叠围着的更不下三四百人,不禁心惊。再斗片刻,慕容复寻思:“这般斗将下去,却如何了局?看来非下杀手不可。”刀法一紧,砰砰两声,以刀柄撞晕了两人。

    忽听得邓百川叫道:“下流东西,不可惊扰了两位姑娘。”慕容复斜眼一瞥,只见两人纵跃起,去攻击躲在松树上的王语嫣。邓百川飞步去救,出掌截住。慕容复心下稍宽,却见又有三人跃向树上,登时明白了这些人的主意:“他们斗我不下,便想擒获阿碧和表妹,作为要胁,当真无耻之极。”但自己给众人缠住了,无法分身,眼见两个女子抓住阿碧和王语嫣,从树上跃了下来。一僧一道两个岛主手挺戒刀,横架在阿碧和王语嫣颈前,其中一个头陀叫道:“慕容小子,你若不投降,我可要将你相好的砍了!”

    慕容复一呆,心想:“这些家伙怎知阿碧是我相好的?他们邪恶无比,说得出做得到。表妹心里早有他人,害了表妹也就罢了,倘若当真砍了阿碧,却如何是好?但我姑苏慕容氏纵横武林,岂有向人投降之理?今日一降,日后怎生做人?”他心中犹豫,手上却丝毫不缓,左掌呼呼两掌拍出,将两名敌人击得飞出丈余。

    那头陀又叫:“你当真不降,我可要将这两颗如花似玉的脑袋切下来啦!”

第466章 了结

    “千奴万傀”计划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改种计划”却遇到了极大的难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然李舒崇把枯河天皇的命根子“了结”了,又让他服食了“傀儡丹”,而且在皇宫内也肃清了各派的卧底和非处的嫔妃,彻底掌控了下一代天皇的孕育基地,但最大的问题也暴露出来了,那就是他自己的生育能力异常!

    这个问题要从头说起。

    当初,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极品书虫,机缘巧合下被它融合了命魂。虽然让他得到了许多特别的异能,但他也失去两样重要的东西。一是寿命,如果书虫不能晋级,他就只能活两年;二是由于他命魂不全,导致他虽有超强的性能力却没有一点儿生育能力。

    这个问题埋在他心头已经很久了。自从第一次和秦雯发生关系以来,他陆续有了十多个娇妻美妾,有过无数次巫山**,可他的娇妻美妾们从来都没有受孕过。后来,收服松下同子后,建立“万花楼”,推行“千奴万傀”计划,他又临幸了数百个倭国青春美少女,可惜她们都没有怀孕。

    稍加分析就知道,问题肯定出在李舒崇自己身上。

    但是,这个问题肯定也不是电视广告里常见的那些不孕不育症。

    自从李舒崇用“凝萃”法术炼制出“延年益寿百消丹”后,他自己也曾服食过,如果是凡俗世界里的那些疑难杂症,早就被百消丹彻底治愈了。百消丹的威力,李舒崇亲眼见过:白小岚父亲的肾衰竭那么严重,服用后也是立竿见影,一颗见效。

    显然,他的命魂不全才是关键。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等自己筑基成功后,让书虫复苏,将命魂归还自己,彻底“了结”这段命魂融合的奇缘。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可以独立修炼,而且后继有人。

    老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么说来,让炼气十层圆满,冲击筑基,刻不容缓。

    而且,留在王语嫣身上的神识也让李舒崇明白,救人要紧,刻不容缓。

    李舒崇心中暗道:语嫣,我来也!

    ……

    ……

    那头陀将戒刀连晃,刀锋青光闪动。

    猛听得山腰里一人叫道:“使不得,千万不可伤了王姑娘,我向你投降便是。”

    一个灰影如飞的赶来,脚下轻灵之极。站在外围的数人齐声呼叱,上前拦阻,却给他东一拐,西一闪,避过了众人,扑到面前,火光下看得明白,却是段誉。

    只听他叫道:“要投降还不容易?为了王姑娘,你要我投降一千次、一万次也成。”奔到那头陀面前,叫道:“喂,喂,大家快放手,捉住王姑娘干什么?”

    王语嫣知他武功若有若无,无时多,有时少,却这般不顾性命的前来相救,心下感激,颤声道:“段……段公子,是你?”段誉喜道:“是我,是我!”

    那头陀骂道:“你……你是什么东西?”段誉道:“我是人,怎么是东西?”那头陀反手一拳,拍的一声,打在段誉下颏。段誉立足不定,一交往左便倒,额头撞上一块岩石,登时鲜血长流。那头陀见他奔来的轻功,只道他武功颇为不弱,反手这一拳虚招,原没想能打到他,这一拳打过之后,右手戒刀连进三招,那才是真正杀手之所在,不料左拳虚晃一招,便将他打倒,反而一呆,同时段誉内力反震,也令他左臂隐隐酸麻,幸好他这一拳打得甚轻,反震之力也就不强。他见慕容复仍在来往冲杀,又即大呼:“慕容小子,你再不住手投降,我可真要砍去这两个小妞儿的脑袋了。老佛爷说一是一,决不骗人,一、二、三!你降是不降!”

    慕容复好生为难,说到表兄妹之情,他已十分淡薄,可是他决不忍心日久生情的阿碧命丧邪徒之手。但“姑苏慕容”这四个字尊贵无比,决不能因人要胁,向旁门左道之士投降,从此成为话柄,在江湖上受人耻笑,何况这一投降,多半连自己性命也送了。他大声叫道:“贼头陀,你要公子爷认输,那是千难万难。你只要伤了这两位姑娘一根毫毛,我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一面说,一面向阿碧和王语嫣冲去,但二十余人各挺兵刃左刺右击,前拦后袭,一时又怎冲得过去?

    那头陀怒道:“我偏将这两个小妞儿杀了,瞧你又拿老佛爷如何?”说着举起戒刀,呼的一声,便向王语嫣颈中挥去,另一个道人犹豫了一下,没有着急动手。

    抓住王语嫣手臂的两个女子恐被波及,同时放手,向旁跃开。段誉挣扎着正要从地上爬起,左手掩住额头伤口,神情十分狼狈,眼见那头陀当真挥刀要杀王语嫣,而她却站着不动,不知是吓得呆了,还是给人点了穴道,竟不会抗御闪避。段誉这一急自然非同小可,手指一扬,情急之下,自然而然的真气充沛,使出了“六脉神剑”功夫,嗤嗤声响过去,嚓的一声,那头陀右手上臂从中断截,戒刀连着手掌,跌落在地。

    段誉急冲抢前,反手将王语嫣负在背上,叫道:“逃命要紧!”那头陀右臂被截,自是痛入骨髓,急怒之下狂性大发,左手抄起断臂,猛吼一声,向段誉掷了过去。他断下的右手仍是紧紧抓着戒刀,连刀带手,急掷而至,甚是猛恶。段誉右手一指,嗤一声响,一招“少阳剑”刺在戒刀上,戒刀一震,从断手中跌落下来。断手却继续飞来,拍的一声,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这一下只打得段誉头晕眼花,脚步踉跄,大叫:“好功夫!断手还能打人。”心中念着务须将王语嫣救了出去,展开“凌波微步”,疾向外冲。众人大声呐喊,抢上阻拦。但段誉左斜右歪,弯弯曲曲的冲将出去。众洞主、岛主兵刃拳脚纷纷往他身上招呼,可是他身子一闪,便避了开去。

    ……

    ……

    这些日子来,段誉心中所想,便只是个王语嫣,梦中所见,也只是个王语嫣。

    那晚他在客店中与范骅、巴天石等人谈了一阵,便即就寝,满脑子都是王语嫣,却如何睡得着?半夜里乘众人不觉,悄悄偷出客店,循着慕容复、王语嫣一行离去的方向,追将下来。慕容复和丁春秋一番剧斗之后,伴着邓百川在客店中养伤数日,段誉毫不费力的便追上了。他藏身在客店的另一间房中,不出房门一步,只觉与王语嫣相去不过数丈,心下便喜慰不胜。及至慕容复、阿碧、王语嫣等出店上道,他又远远的跟随。

    一路之上,他也不知对自己说了多少次:“我跟了这里路后,万万不可再跟。段誉啊段誉,你自误误人,陷溺不能自拔,当真是枉读诗书了。须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务须挥慧剑斩断情丝,否则这一生可就白白断送了。佛经有云:‘当观色无常,则生厌离,喜贪尽,则心解脱。色无常,无常即苦,苦即非我。厌于色,厌故不乐,不乐故得解脱。’”

    但要他观王语嫣之“色”为“无常”,而生“厌离”,却如何能够做到?既然他自己做不到,李舒崇只好出手帮他“了结”掉这份奢望了。

    段誉脚步轻快之极,远远蹑在王语嫣身后,居然没给慕容复、包不同等发觉,可惜逃不过李舒崇的神识。虽然李舒崇分身乏术,但他毕竟不是孤军作战。李舒崇招来秦雯和钟灵两人,让她们带走段誉这个痴情的捣乱者,再送到大理去找木婉清,让泼辣的小媳妇和他重温旧情,顺便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名誉极坏”的“一段木头”。

    既然段誉已经回了大理,显然救人的那个段誉就是“赝品”。

    李舒崇接掌倭国后,”日理万机“,没有精力去过多的改变《天龙八部》的世界,只好再次冒充段誉了。

    ……

    ……

    王语嫣上树、慕容复迎敌等情,李舒崇都遥遥望见了。

    待那头陀要杀王语嫣,他一怒之下本想用”流月“灭了这头陀,但又怕其他人前赴后继。他只好挺身而出,假装代慕容复“投降”,可惜偏偏对方不肯“受降”,反而断送了一条手臂。

    片刻之间,”段誉“已负了王语嫣冲出重围,唯恐有人追来,直奔出数百丈,这才停步,舒了一口气,将她放下地来。王语嫣脸上一红,道:“不,不,段公子,我给人点了穴道,站立不住。”

    ”段誉“扶住她肩头,道:“是!你教我解穴,我来给你解穴道。”王语嫣脸上更加红了,忸怩道:“不,不用!过得一时三刻,穴道自然会解,你不必给我解穴。”她知要解自己被点的穴道,须得在“神封穴”上推宫过血,“神封穴”是在胸前要害处,极是不便。”段誉“似乎不明其理,说道:“此地危险,不能久留,我还是先给你解开穴道,再谋脱身的为是。”

    王语嫣红着脸道:“不好!”一抬头,只见慕容复与邓百川等仍在人丛之中冲杀,她连忙转移话题道:“段公子,我表哥和阿碧给人围住了,咱们须得去救他出来。”

    李舒崇胸口一酸,只道她心中仍然挂念慕容复,突然间万念俱灰,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语嫣虽然倾心于我,可惜她对慕容复还有旧情,又与段誉纠缠不清。不如今日全她心愿,继续假扮段誉,帮她救慕容复一命罢了。”想到这里,李舒崇说道:“很好,你等在这里,我去救他。”

    王语嫣道:“不,不成!你不会武功,怎么能去救人?”李舒崇微笑道:“刚才我不是将你背了出来么?”王语嫣只道他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不能收发由心,说道:“刚才运气好,你……你念着我的安危,六脉神剑使了出来。你对我表哥,未必能像对我一般,只怕……只怕……”李舒崇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表哥也如对你一般便了。”王语嫣摇头道:“段公子,那太冒险,不成的。”李舒崇演技十足,只见他胸口一挺,说道:“王姑娘,只要你叫我去冒险,万死不辞。”王语嫣脸上又是一红,低声道:“你对我这般好,当真是不敢当了。””段誉“大是高兴,道:“怎么不敢当?敢当的,敢当的!”一转身,但觉意气风发,便欲冲入战阵。

    王语嫣道:“段公子,我动弹不得,你去后没人照料,要是有坏人来害我……””段誉“转过身来,搔了搔头道:“这个……嗯……这个……”王语嫣本意是要他再将自己负在背上,过去相助慕容复,只是这句话说来太羞人,不便出口。她盼望”段誉“会意,”段誉“却偏偏不懂,只见他搔头顿足,甚是为难。耳听得呐喊之声转盛,乒乒乓乓,兵刀相交的声音大作,慕容复等人斗得更加紧了。

    王语嫣知道敌人厉害,甚是焦急,当下顾不得害羞,低声道:“段公子,劳你驾再……再背负我一阵,咱们同去救我表哥,那就……那就……””段誉“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顿足道:“是极,是极!蠢才,蠢才!我怎么便想不到?”蹲下身来,又将她负在背上。

    李舒崇初次背负她时,一心在救她脱险,全未思及其余,这时再将她这个软绵绵的身子负在背上,两手又钩住了她的双腿,虽是隔着层层衣衫,总也感到了她滑腻的肌肤,不由得心神荡漾,随即自责:“李舒崇啊李舒崇,这是什么时刻,你还怀疑王语嫣,可真是禽兽不如!语嫣倾城倾国,自然少不了仰慕者,但她始终是个冰清玉洁、尊贵无比的姑娘,可见她对自己一片痴情。虽然段誉对她曾有非分之想,那是他亵渎了语嫣,和语嫣又有什么相干?你自己妻妾成群,后宫无数,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真正该打!”提起手掌,在自己脸上重重的打了两下,放开脚步,向前疾奔。王语嫣好生奇怪,问道:“段公子,你干什么?”

    李舒崇本不想欺瞒她,只是说来话长,情况紧急也不允许,只道:“惭愧之至,我心中起了对姑娘不敬的念头,该打,该打!”王语嫣明白了他的意思,只羞得耳根子也都红了。便在此时,一个道士手持长剑,飞步抢来,叫道:“妈巴羔子的,这小子又来捣乱。”一招“毒龙出洞”,挺剑向李舒崇刺来。李舒崇自然而然的使开“凌波微步”,闪身避开。王语嫣低声道:“他第二剑从左侧刺来,你先抢到他右侧,在他‘天宗穴’上拍一掌。”果然那道士一剑不中,第二剑“清澈梅花”自左方刺到,李舒崇依着王语嫣的指点,抢到那道士右侧,拍的一掌,正中“天宗穴”。这是那道士的罩门所在,李舒崇这一掌力道虽未用力,却已打得他口喷鲜血,扑地摔倒。

    这道士刚被打倒,又有一汉子抢了过来。王语嫣胸罗万象,轻声指点;李舒崇全心配合、依法施为,立时便将这名汉子给“了结”了。

    李舒崇忽然福临心至,瞬间明白她救慕容复的原因:一是因为亲戚之情,二是了结年幼时的暗恋情节。

    此时王语嫣又在他耳边低声嘱咐,软玉在背,香泽微闻,虽在性命相搏的战阵之中,却觉风光旖旎,实是生平从所未历的奇境。加上仙韵灵气不断传来,让他倍感舒适,随手又打倒两人。

    距慕容复已不过二丈,蓦地里风声响动,两个身材矮小的青衫客窜纵而至,两条软鞭同时击到。李舒崇滑步避开,忽见一条软鞭在半空中一挺,反窜上来,扑向自己面门,灵动快捷无比。王语嫣和李舒崇齐声惊呼:“啊哟!”这两条软鞭并非兵刃,竟是两条活蛇,李舒崇加快脚步,要抢过两人,不料两个青衫客步法迅捷之极,几次都拦在李舒崇身前,阻住去路。

    李舒崇有心不用仙家法术,连连发问:“王姑娘,怎么办?”王语嫣于各家各派的兵刃拳脚,不知者可说极罕,但这两条活蛇纵身而噬,决不依据哪一家哪一派的武功,要预料这两条活蛇从哪一个方位攻来,可就全然的无能为力。再看两个青衫客窜高伏底,姿式虽笨拙难看,却快速无伦,显然两人并未练过什么轻功,却如虎豹一般的天生迅速。李舒崇闪避之际,接连遇险。

    王语嫣心想:“活蛇的招数猜它不透,擒贼擒王,须当打倒毒蛇主人。”可是那两个蛇主人的身形步法,说怪是奇怪之极,说不怪是半点也不怪,出手跨步,便似寻常不会武功之人一般,任意所之,绝无章法,王语嫣要料到他们下一步跨向何处,下一招打向何方,那就为难之极。她叫李舒崇打他们“期门穴”,点他们“曲泉穴”,说也奇怪,李舒崇手掌到处,他们立时便灵动之极的避开,机警矫健,实是天生。

    王语嫣一面寻思破敌,一面留心看着表哥,耳中只听得一阵阵惨叫呼唤声此起彼伏,数十人躺在地下,不住翻滚,都是中了桑土公牛毛针之人。

    乌老大抓了桑土公之手,要他快快取出解药,偏偏解药便埋在慕容复身畔地下。乌老大忌惮慕容复了得,不敢贸然上前,只不住口的催促侪辈急攻,须得先拾夺了慕容复,才能取解药救人。但要打倒慕容复,却又谈何容易?乌老大见情势不佳,纵声发令。围在慕容复身旁的众人中退下了三个,换了三人上来。这三人都是好手,尤其一条矮汉膂力惊人,两柄钢锤使将开来,劲风呼呼,声势威猛。

    慕容复以香露刀挡了一招,只震得手臂隐隐发麻,再见他钢锤打来,便即闪避,不敢硬接……

第467章 忌惮

    赝品段誉在玩英雄救美,正牌段誉却已重温旧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雯和钟灵隐身把段誉送回了大理,让木婉清喜出望外。避开秦红棉后,小两口久别胜新婚,自然少不了恩爱缠绵,不必多说。

    通过这次刻骨铭心的分离,木婉清这才明白她妈妈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相思之苦,哪里还敢让自己的段郎离开身边?她在人前就以妹妹的身份紧跟着兄长,没人的时候就化身为八爪鱼,紧紧地缠住段郎……

    段誉发现自己好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他一边要忌惮二人的兄妹名份,不敢公开恋情,毕竟人言可畏;一边又不敢离开木婉清,她可是个野性十足、泼辣节烈的女孩,搞不好就会弄出人命的。

    他这才明白:四处沾花惹草,迟早是要付出代价的。

    上床容易下床难,功夫不到家,就别那么肆无忌惮!

    ……

    ……

    乌老大抓了桑土公之手,要他快快取出解药,偏偏解药便埋在慕容复身畔地下。

    乌老大非常忌惮慕容复的功夫了得,所以又不敢贸然上前。

    他只好不住口的催促侪辈急攻,须得先拾夺了慕容复,才能取解药救人。但要打倒慕容复,却又谈何容易?乌老大见情势不佳,纵声发令。围在慕容复身旁的众人中退下了三个,换了三人上来。这三人都是好手,尤其一条矮汉膂力惊人,两柄钢锤使将开来,劲风呼呼,声势威猛。慕容复以香露刀挡了一招,只震得手臂隐隐发麻,再见他钢锤打来,便即闪避,不敢硬接。

    激斗之际,忽听得王语嫣叫道:“表哥,使‘金灯万盏’,转‘披襟当风’。”

    慕容复素知表妹武学上的见识高明,当下更不多想,右手连画三个圈子,刀光闪闪,幻出点点寒光,只是“绿波香露刀”颜色发绿,化出来是“绿灯万盏”,而不是“金灯万盏”。众人发一声喊,都退后了几步,便在此时,慕容复左袖拂出,袖底藏掌一带,那矮子正好使一招“开天辟地”,双锤指天划地的猛击过来,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众人耳中嗡嗡发响,那矮子左锤击在自己右锤之上,右锤击在自己左锤之上,火花四溅。他双臂之力凌厉威猛,双锤互击,喀喇一声响,双臂臂骨自行震断,登时摔倒在地,晕了过去。慕容复乘机拍出两掌,助包不同打退了两个强敌。包不同俯身扶起公冶乾,但见他脸色发黑,中毒已深,若再不救,眼见是不成了。

    “段誉”那一边却又起了变化。王语嫣关心慕容复,指点了两招,但心无二用,对“段誉”身前的两个敌人不免疏忽。“段誉”听得她忽然去指点表哥,心有稍有酸苦,脚下略慢,嗤嗤两声,两条毒蛇扑将上来,同时咬住了他左臂。

    王语嫣“啊”的一声,叫道:“段公子,你……你……”李舒崇有仙韵灵气护体,无惧任何毒物,一边运功将毒蛇震死,一边故意叹道:“给毒蛇咬死了也没关系。为救语嫣死,做鬼也风流……”王语嫣见那两条毒蛇混身青黄相间,斑条鲜明,蛇头奇扁,作三角之形,显具剧毒,一时之间吓得慌了,没了主意。忽然间两条毒蛇身子一挺,挣了两挣,跌在地下,登时僵毙。两个使蛇的青衫客脸如土色,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蛮语,转身便逃。这两人自来养蛇拜蛇,见“段誉”毒蛇噬体非但不死,反而克死了毒蛇,料想他必是蛇神,再也不敢停留,发足狂奔,落荒而走。

    王语嫣不知这个段誉是李舒崇所幻化的,否则就不用担心了。她连问:“段公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李舒崇正在吃醋,忽听得她软语关怀,殷殷相询,不由心花怒放,精神大振,只听她又问:“那两条毒蛇咬了你,现下觉得怎样?”李舒崇道:“有些儿痛,不碍事,不碍事!”他忽然心生忌惮,心想:我要不要早点儿揭穿谜底呢?别让语嫣刚和慕容复“了结”暗恋,又对段誉心存感激、滋生情愫,那岂不是前门拒狼、后门进虎?还是快刀斩乱麻,尽快帮语嫣了结内心纠葛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迈开脚步,向慕容复身边抢去。

    ……

    ……

    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半空中传了下来:“慕容公子,列位洞主、岛主!各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如此狠斗?”众人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株树顶上站着一个黑须道人,手握拂尘,着足处的树枝一弹一沉,他便也依势起伏,神情潇洒。

    灯火照耀下见他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露微笑,又道:“中毒之人命在顷刻,还是及早医治的为是。各位瞧贫道薄面,暂且罢斗,慢慢再行分辨是非如何?”慕容复见他露了这手轻功,已知此人武功甚是了得,心中本来挂念公冶乾和风波恶的伤势,当即说道:“阁下出来排难解纷,再好也没有了。在下这就罢斗便是。”说着挥刀划了个圈子,提刀而立,但觉右掌和右臂隐隐发胀,心想:“这使钢锤的矮子好生了得,震得我兀自手臂酸麻。”

    抓着桑土公的乌老大抬头问道:“阁下尊姓大名?”那道人尚未回答,人丛中一个声音道:“乌老大,这人来头……来头很大,是……是个……了不起……了不起的人物,他……他……他是蛟……蛟……蛟……”连说三个“蛟”字,始终没能接续下去,此人口吃,心中一急,便一路“蛟”到底,接不下去。乌老大蓦地里想起一个人来,大声道:“他是蛟王……蛟王不平道人?”口吃者喜脱困境,有人将他塞在喉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忙道:“是……是……是啊,他……他……他是……蛟……蛟……蛟……蛟……”说到这个“蛟”字却又卡住了。

    乌老大不等他挣扎着说完,向树顶道人拱手说道:“阁下便是名闻四海的不平道长吗?久闻大名,当真如雷贯耳,幸会,幸会。”他说话之际,余人都已停手罢斗。那道人微笑道:“岂敢,岂敢!江湖上都说贫道早已一命呜呼,因此乌先生有些不信,是也不是?”说着纵身轻跃,从半空中冉冉而下。本来他双足离开树枝,自然会极快的堕向地面,但他手中拂尘摆动,激起一股劲风,拍向地下,生出反激,托住他身子缓缓而落,这拂尘上真气反激之力,委实非同小可。

    乌老大脱口叫道:“‘凭虚临风’,好轻功!”他叫声甫歇,不平道人也已双足着地,微微一笑,说道:“双方冲突之起,纯系误会。何不看贫道的薄面,化敌为友?先请桑土公取出解药,解治了各人的伤毒。”他语气甚是和蔼,但自有一份威严,叫人难以拒却。何况受伤的数十人在地下辗转呻吟,神情痛楚,双方友好,都盼及早救治。

    乌老大放下桑土公,说道:“桑胖子,瞧着不平道长的金面,咱们非卖帐不可。”桑土公一言不发,奔到慕容复身前,双手在地下拨动,迅速异常的挖了一洞,取出一样黑黝黝的物事,却是个包裹。他打开布包,拿了一块黑铁,转身去吸身旁一人伤口中的牛毛细针。那黑铁乃是磁石,须得将毒针先行吸出,再敷解药。

    不平道人笑道:“桑洞主,推心置腹,先人后己。何不先治慕容公子的朋友?”桑土公“嗯”了一声,喃喃的道:“反正要治,谁先谁后都是一样。”他话是那么说,终究还是依着不平道人的嘱咐,先治了公冶乾和风波恶,又治了包不同的手掌,再去医治自己一方的朋友。此人矮矮胖胖,似乎十分笨拙,岂知动作敏捷之极,十根棒槌般的胖手指,比之小姑娘拈绣花针的尖尖纤指还更灵巧。只一顿饭功夫,桑土公已在众人伤口中吸出了牛毛细针,敷上解药。各人麻痒登止。有的人性情粗暴,破口大骂桑土公使这等歹毒暗器,将来死得惨不堪言。桑土公迟钝木讷,似乎浑浑噩噩,人家骂他,他听了浑如不觉,全不理睬。

    ……

    ……

    完成遣送任务的秦雯和钟灵在大理城中隐身“穿梭”,旁人都浑然不觉。

    忽然,秦雯被一个凉亭外的对联吸引住了:

    三面桥通四面水;

    一池鱼戏半池莲。

    这时,钟灵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对联,顺口就读了出来:

    三间茅屋两先生,教六七童子,读百字千文;

    九重神功一绝学,传十八掌法,震四海五湖。

    秦雯若有所思道:“什么人这么大的口气,竟敢在大理城中夸下海口,难道他不忌惮段氏一阳指和六脉神功吗?除非他既有九阳神功,又会降龙十八掌。“

    片刻之后,秦雯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微笑道:”钟灵,陪我一起去拜访一下故人吧。”

    ……

    ……

    不平道人微笑道:“乌先生,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在此聚会,是为了天山那个人的事么?”

    乌老大脸上变色,随即宁定,说道:“不平道长说什么话,在下可不大明白。我们众家兄弟散处四方八面,难得见面,大家约齐了在此聚聚,别无他意。不知如何,姑苏慕容公子竟找上了我们,要跟大家过不去。”

    慕容复道:“在下路过此间,实不知众位高人在此聚会,多有得罪,这里谢过了。”说着作个四方揖,又道:“不平道长出头排难解纷,使得在下不致将祸事越闯越大,在下十分感激。后会有期,就此别过。”他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一干旁门左道的人物在此相聚,定有重大隐情,自是不足为外人道,不平道人提起“天山那个人”,乌老大立即岔开话头,显然忌讳极大,自己再不抽身而退,未免太不识相,倒似有意窥探旁人**一般,当下抱拳拱手,转身便走。乌老大拱手还礼,道:“慕容公子,乌老大今日结识了你这号英雄人物,至感荣幸。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了。”言下之意,果是不愿他在此多所逗留。

    不平道人却道:“乌老大,你知慕容公子是什么人?”乌老大一怔,道:“‘北乔峰,南慕容’!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姑苏慕容氏,谁不知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平道人笑道:“那就是了。这样的大人物,你们却交臂失之,岂不可惜?平时想求慕容氏出手相助,当真是千难万难,幸得慕容公子今日在此,你们却不开口求恳,那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回么?”乌老大道:“这个……这个……”语气中颇为踌躇。不平道人哈哈一笑,说道:“慕容公子侠名播于天下,你们这一生受尽了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这“天山童姥”四字一出口,四周群豪都不自禁的“哦”了一声。这些声音都显得心情甚是激动,有的惊惧,有的愤怒,有的惶惑,有的惨痛,更有人退了几步,身子发抖,直是怕得厉害。慕容复暗暗奇怪:“天山童姥是什么人,居然令他们震怖如此?”又想:“今日所见之人,这不平道人、乌老大等都颇为了得,我却丝毫不知他们来历,那‘天山童姥’自是一个更加了不起的人物,可见天下之大,而我的见闻殊属有限。‘姑苏慕容’名扬四海,要保住这名头,可着实不易。”言念及此,心下更增戒惧谨慎之意。

    王语嫣沉吟道:“缥缈峰灵鹫宫天山童姥?那是什么门派?使的是什么武功家数?”王语嫣的一问,李舒崇登时想起他和段誉一起在无量山的经历,那个身穿绿色斗篷、胸口绣有黑鹫的女子就是出于“天山童姥”之命,心想:救走语嫣后,就跳出这段冗长无趣的剧情,直接去找天山童姥寻找机缘吧,别再浪费宝贵的时间了。

    王语嫣见他似乎在沉思,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只听不平道人续道:“各位受尽天山童姥的凌辱荼毒,实无生人乐趣,天下豪杰闻之,无不扼腕。各位这次奋起反抗,谁不愿相助一臂之力?连贫道这等无能之辈,也愿拔剑共襄义举,慕容公子慷慨侠义,怎能袖手?”

    乌老大苦笑道:“道长不知从何处得来讯息,那全是传闻之误。童婆婆嘛,她老人家对我们管束得严一点是有的,那也是为了我们好。我们感恩怀德,怎说得上‘反抗’二字?”不平道人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倒是贫道的多事了。慕容公子,咱们同上天山,去跟童姥谈谈,便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朋友们对她一片孝心,正商量着要给她老人家拜寿呢。”说着他身形微动,已靠到了慕容复身边……

第468章 联手

    李舒崇和王语嫣思绪万千之际,不平道人渐渐走近慕容复,似有联手迹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人丛中有人惊呼:“乌老大,不能让这牛鼻子走,泄露了机密,可不是玩的。”

    有人喝道:“大家联手,将那慕容小子也一并截下来。”一个粗壮的声音叫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今日甩出去啦!”只听得擦擦、刷刷、乒乒、乓乓,兵刃声响成一片,各人本来已经收起的兵器又都拔了出来。

    不平道人笑道:“你们想杀人灭口么?只怕没这么容易。”突然提高声音叫道:“芙蓉仙子,剑神老兄,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阴谋反叛童姥,给我撞破了机关,要杀我灭口呢。这可不得了,救命哪,救命哪!不平老道今日可要鹤驾西归啦!”声音远远传将出去,四下里山谷鸣响。

    不平道人话声未息,西首山峰上一个冷峭傲慢的声音远远传来:“牛鼻子不平道人,你逃得了便逃,逃不了便认命罢。童姥这些徒子徒孙难缠得紧,我最多不过给你通风报讯,要救你性命可没这份能耐。”这声音少说也在三四里外。

    这人刚说完,北边山峰上有个女子声音清脆爽朗的响了起来:“牛鼻子,谁要你多管闲事?人家早就布置得妥妥贴贴,这一下发难,童姥可就倒足了大霉啦。我这便上天山去当面请问童姥,瞧她又有什么话说?”话声比西首山峰上那男子相距更远。众人一听之下,无不神色大变,这两人都在三四里外,无论如何追他们不上,显然不平道人事先早就有了周密部署,远处安排两人联手接应。何况从话声中听来,那两人都是内功深湛之辈,就算追上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

    乌老大更知道那男女两人的来历,提高声音说道:“不平道长、剑神卓先生、芙蓉仙子三位,愿意助我们解脱困苦,大家都感激之至。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三位既然已知内情,再瞒也是无用,便请同来商议大计如何?”

    那“剑神”笑道:“我们还是站得远远的瞧热闹为妙,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逃起性命来也快些。赶这趟浑水,实在没什么好处。”那女子道:“不错,不平牛鼻子,我两个给你把风,否则你给人乱刀分尸,没人报讯,未免死得太冤。”乌老大朗声说道:“两位取笑了。实在因为对头太强,我们是惊弓之鸟,行事不得不加倍小心些。三位仗义相助,我们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适才未能坦诚相告,这中间实有不得已的难处,还请三位原谅。”

    慕容复向邓百川对望了一眼,均想:“这乌老大并非易与之辈,何况他们人多势众,却对人如此低声下气,显是为了怕泄露消息。这不平道人与剑神、芙蓉仙子什么的,嘴里说是拔刀相助,其实多半不怀好意,另有图谋,咱们倒真是不用赶这趟浑水。”两人点了点头,邓百川嘴角一歪,示意还是走路的为是。

    慕容复道:“各位济济多士,便天大的难题也对付得了,何况更有不平道长等三位高手仗义相助,当世更有何人能敌?实无须在下在旁呐喊助威,碍手碍脚。告辞了!”乌老大道:“且慢!这里的事情既已揭破了,那是有关几百人的生死大事。此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家兄弟,存亡荣辱,全是系于一线之间。慕容公子,我们不是信不过你,实因牵涉太大,不敢冒这个奇险。”

    慕容复说道:“阁下不许在下离去?”乌老大道:“那是不敢。”包不同道:“什么童姥姥、童伯伯的,我们姑苏慕容氏孤陋寡闻,今日还是首次听闻,自然更无丝毫牵缠瓜葛。你们干你们的,我们担保不会泄露片言只字便是。姑苏慕容复是什么人,说过了的话,岂有不算数的?你们若要硬留,恐怕也未必能够,要留下包不同容易,难道你们竟留得下慕容公子和那位段公子?”

    乌老大知他所说确是实情,尤其那个“段公子”步法古怪,背上虽负了一个女子,走起路来却犹如足不点地,轻飘飘的说过便过,谁也拦阻他不住;加之眼前自顾不暇,实不愿再树强敌,去得罪姑苏慕容氏。他向不平道人望了一眼,脸有为难之色,似在瞧他有什么主意。

    不平道人说道:“乌老大,你的对头太强,多一个帮手好一个。姑苏慕容氏学究天人,施恩不望报,你也不必太顾忌了。今日之事,但求杀了你的对头。这一次杀她不了,那就什么都完了。慕容公子这样的大帮手,你怎么不请?”乌老大一咬牙,下了决心,走到慕容复跟前深深一揖,说道:“慕容公子,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兄弟们数十年来受尽荼毒,过着非人的日子,这次是甩出了性命,要干掉那老魔头,求你仗义援手,以解我们倒悬,大恩大德,永不敢忘。”他求慕容复相助,明明是迫于无奈,非出本心,但这几句话却显然说得十分诚恳。

    慕容复道:“诸位此间高手如云,如何用得着在下……”他已想好了一番言语,要待一口拒绝,不欲卷入这个淤涡,突然间心念一动:“这乌老大说道‘大恩大德,永不敢忘’,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中,实不乏能人高手。我日后谋干大事,只愁人少,不嫌人多,倘若今日我助他们一臂之力,缓急之际,自可邀他们出马。这里数百好手,实是一支大大的精锐之师。”想到此节,当即转口:“不过常言道得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辈武人的本份……”

    乌老大听他如此说,脸现喜色,道:“是啊,是啊!”邓百川连使眼色,示意慕容复急速抽身,他见这些人殊非良善之辈,与之交游,有损无益。但慕容复只向他点了点头,示意已明白他意思,继续说道:“在下见到诸位武功高强,慷慨仗义,心下更是钦佩得紧,有心要结交这许多朋友。其实呢,诸位杀敌诛恶,也不一定需在下相助,但既交上了众位朋友,大伙儿今后有生之年,始终祸福与共,患难相助,慕容复供各位差遣便了。”

    众人采声雷动,纷纷鼓掌叫好。“姑苏慕容”的名头在武林中响亮之极,适才见到他出手,果然名下无虚,乌老大向他求助,原没料想他能答允,只盼能挤得他立下重誓,决不泄漏秘密,也就是了,岂知他竟一口允可,不但言语说得十分客气,还说什么“大伙儿今后有生之年,祸福与共,患难相助”,不但愿意联手对敌,简直是结成了生死之交,不禁惊喜交集。

    邓百川等四人却尽皆愕然。只是他们向来听从慕容复的号令,即令事事喜欢反其道而行的包不同,对这位公子爷也决不说“非也非也”四字,心中均道:“公子爷答应联手,当然另有用意,只不过我一时不懂而已。”

    ……

    ……

    王语嫣听得表哥答允与众人联手,显已化敌为友了。

    于是,她向段誉道:“段公子,他们不打了,你放我下来罢!”李舒崇笑道:“是,遵命!”双膝微屈,将她放下地来。王语嫣粉颊微红,低声道:“多谢你了!”李舒崇没有说话,却在她耳边轻声唱道: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再流,

    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

    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王语嫣虽然没听过这首后世的情歌,却在字里行间听出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表白,羞愤交加道:“你唱的什么呀?段公子请自重,我……我今生……非舒崇哥哥不嫁!”

    原来,在这顷刻之间,触景生情的李舒崇想起了《还珠格格》中那首红遍全国的《当》。他决心揭开谜底,继续唱道: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他一边唱,一边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啊,原来你是舒崇哥哥。太好了,你……终于来了。”王语嫣看到“段公子”忽然变成了“神仙哥哥”,瞬间明白了他前来救援的用意,知道他终于要带走自己,脸上一片春色,只想立时便随他而去,苦于穴道未解,无法移步。李舒崇与她心有灵犀,随手解开了她的穴道,两人双手相连,四目相对,恨不得融入彼此,仿佛此间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一般。

    ……

    ……

    不平道人道:“乌老大,恭喜恭喜,慕容公子愿意联手,大事已成功了九成,别说慕容公子本人神功无敌,便是这位段相公,便已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高人……”他见“段誉”背负王语嫣,神色极是恭谨,只道他是慕容复的下属。忽然,他发现这个段公子一下子变了模样,竟然在悄无声息中变成了另一个人,顿时张口结舌,说不下去了。

    慕容复见“段誉”忽然变成了李舒崇,还以为是段誉有阿朱一样的易容本领,忙道:“段兄,你可是大理段家的名门高弟,为了讨我表妹欢心,竟然易容成李舒崇的样子,有失体面。段兄,还是请过来与这几位朋友见见如何?”李舒崇站在王语嫣身边,仙韵灵气缭绕,处子香泽微闻,双眼直视她的春情俏脸,双手紧握她白玉般的小手,早已心满意足,更无他求,于慕容复的呼唤就当没听见。

    慕容复又叫道:“段兄,请移步来见见这几位好朋友。”他一心笼络江湖英豪,便对“段誉”也已不再如昔日的倨傲。但李舒崇眼中所见,只是王语嫣的一双手掌,十指尖尖,柔滑如凝脂,怎还愿意听旁人的叫唤?

    王语嫣轻声道:“舒崇哥哥,我表哥还以为你是段誉,他在叫你呢!”她这句话李舒崇立时便听进去了,忙道:“让他叫吧,咱们久别重逢,理他干什么?”王语嫣道:“他毕竟是我表哥,从小对我也算呵护有加,不如在人前给他一个面子,也让我了结这个情结如何?舒崇哥哥,你就过去见见那几位朋友吧。”李舒崇沉迷于仙韵灵气,不愿离开她身畔,问道:“那你去不去?”王语嫣给他问得发窘,道:“他们要见你,不是见我。”

    李舒崇笑道:“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不平道人虽见“段誉”步法特异,也没当他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听到他和王语嫣的对答,不知他是一片痴心,还道他轻视自己,不愿过来相见,不禁心下甚是恼怒。

    王语嫣见众人的眼光都望着李舒崇和自己,小姑娘毕竟还是脸皮嫩,不由得发窘,叫道:“舒崇哥哥,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要不……你牵着我的手一起过去如何?”

    慕容复心生醋意,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看表妹与“段誉”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显露儿女私情,便说道:“邓大哥,你照料一下王姑娘。段兄,请到这边来如何?”王语嫣道:“舒崇哥哥,我表哥还不知道你是神仙,不知者不罪,他请你去,你便去罢。”李舒崇看在王语嫣的面上,依依不舍地暂时离开她,向慕容复走去。

    慕容复笑道:“段兄,那个李舒崇已经和苏星河一起死去多时,易容成他的模样不吉利,你还是恢复本来面貌吧。我给你引见几位高人,这位是不平道长,这位是乌先生,这位是桑洞主。”

    李舒崇暗自好笑,随手轻轻一抹,又变成了段誉的模样,心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我这个冒牌段誉在他眼里反而成了正品,看来这慕容复眼神不大好。或者是他的脑筋不太好使,一门心思地复兴燕国。唉,心魔太重了。”

    不平道人和乌老大见他“易容术”神妙无比,正要赞叹,却见他双眼无神,望着空处,对慕容复的引见听而不闻,再加以双眉紧蹙,满脸愁容,显是不愿与自己相见。

    不平道人笑道:“幸会,幸会!”伸出手来,拉住了李舒崇的右手。乌老大随即会意,一翻手掌,扣住了李舒崇的左手。乌老大的功夫十分霸道,一出手便是剑拔弩张,不似不平道人一般,虽然用意相同,也是要叫“段誉”吃些苦头,却做得不露丝毫痕迹,全然是十分亲热的模样。

    两人一拉住“段誉”的手,四掌掌心相贴,同时运功相握。不平道人顷刻之间便觉体内真气迅速向外宣泄,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摔手。但李舒崇的仙韵灵气何等玄妙,对于联手送上门的“肥料”却之不恭,“夺灵”法术瞬间自动运转,竟将不平道人的手掌粘住了,夺灵法术一旦启动,吸引对方的内力越来越快。

    乌老大一抓住“段誉”手掌,便运内劲使出毒掌功夫,要“段誉”浑身麻痒难当,出声求饶,才将解药给他。不料李舒崇的“夺灵”法术特别偏爱有毒的功力,乌老大掌心毒质对他不但全无损害,反而是更高级的“补品”,所以乌老大的真气内力也飞快的给他吸了过去。

    乌老大大叫:“喂,喂,你……你使‘化功**’!”李舒崇正愁灵湖内灵力不足,无法冲击炼气十层大圆满的境界,对于送上门的“肥力”自当全部笑纳,心中感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本来只打算去吸收倭国处子的仙韵灵气和倭国精英的天赋灵韵,没想到这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竟然也都“天赋过人”。唉,本想在华夏境内六根清净,一尘不染,不料这些人这么热心,硬要联手助我炼气大圆满……”

    慕容复不知李舒崇修仙的真相,眼见不平道人与乌老大齐受困厄,脸色大变,只道“段誉”存心反击,忙抓住不平道人的背心急扯,真力疾冲即收,想要挡住“北冥神功”的吸力,将他扯开了,同时叫道:“段兄,手下留情!”

第470章 推理

    李舒崇全心所注,本来只是王语嫣一人,但他目光向王语嫣看去之时,见她在留神倾听乌老大说些什么,便也因她之听而听,只听得几句,忍不住双掌一拍,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天山童姥到底是神是仙?是妖是怪?如此横行霸道,那不是欺人太甚么?”

    乌老大道:“段公子此言甚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童姥欺压于我等,将我们虐待得连猪狗也不如。倘若她不命人前来用大棍子打屁股,那么往往用蟒鞭抽击背脊,再不然便是在我们背上钉几枚钉子。司马岛主,你受蟒鞭责打的伤痕,请你给列位朋友瞧瞧。”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道:“惭愧,惭愧!”解开衣衫,露出背上纵三条、横三条,纵横交错九条鲜红色印痕,令人一见之下便觉恶心,想像这老者当时身受之时,一定痛楚之极。一条黑汉子大声道:“那算得什么?请看我背上的附骨钉。”解开衣衫,只见三枚大铁钉,钉在他背心,钉上生了黄锈,显然为时已久,不知如何,这黑汉子竟不设法取将出来。又有一个僧人哑声说道:“于洞主身受之惨,只怕还不及小僧!”伸手解开僧袍。众人见他颈边琵琶骨中穿了一条细长铁链,铁链通将下去,又穿过他的腕骨。他手腕只须轻轻一动,便即牵动琵琶骨,疼痛可想而知。

    李舒崇怒极,大叫:“反了,反了!天下竟有如此阴险狠恶的人物。乌老大,‘段誉’决意相助,大伙儿齐心合力,替武林中除去这个大害。”乌老大道:“多谢段公子仗义相助。”转头向慕容复道:“我们在此聚会之人,没一个不曾受过童姥的欺压荼毒。我们说什么‘万仙大会’,那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百鬼大会’,这才名副其实了。我们这些年来所过的日子,只怕在阿鼻地狱中受苦的鬼魂也不过如此。往昔大家害怕她手段厉害,只好忍气吞声的苦渡光阴,幸好老天爷有眼,这老贼婆横蛮一世,也有倒霉的时候。”

    慕容复道:“各位为天山童姥所制,难以反抗,是否这老妇武功绝顶高强,是否和她动手,每次都不免落败?”乌老大道:“这老贼婆的武功,当然厉害得紧了。只是到底如何高明,却是谁也不知。”慕容复道:“深不可测?”乌老大点头道:“深不可测!”慕容复道:“你说这老妇终于也有倒霉的时候,却是如何?”

    乌老大双眉一扬,精神大振,说道:“众兄弟今日在此聚会,便是为此了。今年三月初三,在下与天风洞安洞主、海马岛钦岛主等九人轮值供奉,采办了珍珠宝贝、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胭脂花粉等物,送到天山缥缈峰去……”包不同哈哈一笑,问道:“这老太婆是个老妖怪么?说是个姥姥,怎么还用胭脂花粉?”乌老大道:“老贼婆年纪已大,但她手下侍女仆妇为数不少,其中的年轻妇女是要用胭脂花粉的。只不过峰上没一个男子,不知她们打扮了又给谁看?”包不同笑道:“想来是给你看的。”乌老大正色道:“包兄取笑了。咱们上缥缈峰去,个个给黑布蒙住了眼,闻声而不见物,缥缈峰中那些人是美是丑,是老是少,向来谁也不知。”

    慕容复道:“如此说来,天山童姥到底是何等样人,你们也从来没见到过?”

    乌老大叹了口气,道:“倒也有人见到过的。只是见到她的人可就惨了。那是在二十三年之前,有人大着胆子,偷偷拉开蒙眼的黑布,向那老贼婆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将黑布盖上眼去,便给老贼婆刺瞎了双眼,又割去了舌头,斩断了双臂。”慕容复道:“刺瞎眼睛,那也罢了,割舌断臂,却又如何?”乌老大道:“想是不许他向人泄漏这老贼婆的形相,割舌叫他不能说话,断臂叫他不能写字。”

    包不同伸了伸舌头,道:“浑蛋,浑蛋!厉害,厉害!”乌老大道:“我和安洞主、钦岛主等上缥缈峰之时,九个人心里都是怕得要命。老贼婆三年前嘱咐要齐备的药物,实在有几样太是难得,像三百年海龟的龟蛋,五尺长的鹿角,说什么也找不到。我们未能完全依照嘱咐备妥,料想这一次责罚必重。哪知道九个人战战兢兢的缴了物品,老贼婆派人传话出来,说道:‘采购的物品也还罢了,九个孙子王八蛋,快快给我夹了尾巴,滚下峰去罢。’我们便如遇到皇恩大赦,当真是大喜过望,立即下峰,都想早走一刻好一刻,别要老贼婆发觉物品不对,追究起来,这罪可就受得大了。九个人来到缥缈峰下,拉开蒙眼的黑布,只见山峰下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安洞主识得是西夏国一品堂中的高手,名叫九翼道人。”不平道人“哦”了一声,道:“九翼道人原来是被老贼婆所杀,江湖上传言纷纷,都说是姑苏慕容氏下的毒手呢。”包不同道:“放屁,放屁!什么八尾和尚、九翼道人,我们见都没见过,这笔帐又算在我们头上了。”他大骂“放屁”,指的是“江湖上传言纷纷”,并非骂不平道人放屁,但旁人听来,总不免刺耳。

    不平道人也不生气,微笑道:“树大招风,众望所归!”包不同喝道:“放……”斜眼向慕容复望了望,下面的话便收住了。不平道人道:“包兄怎地把下面这个字吃进肚里了。”包不同一转念间,登时大怒,喝道:“什么?你骂我吃屁么?”不平道人笑道:“不敢!包兄爱吃什么,便吃什么。”包不同还待和他争辩,慕容复道:“世间不虞之誉,求全之毁,原也平常得紧,包三哥何必多辩?听说九翼道人轻功极高,一手雷公挡功夫,生平少逢敌手,别说他和在下全无过节可言,就算真有怨仇,在下也未必胜得过这位号称‘雷动于九天之上’的九翼道长。”

    不平道人微笑道:“慕容公子却又太谦了。九翼道人‘雷动于九天之上’的功夫虽然了得,但若慕容公子还他一个‘雷动于九天之上’,他也只好束手待毙了。”

    乌老大道:“九翼道人身上共有两处伤痕,都是剑伤。因此江湖上传说他是死于姑苏慕容之手,那全是胡说八道。在下亲眼目睹,岂有假的?倘若是慕容公子取他性命,自当以九翼道人的雷公挡伤他了。”

    不平道人接口道:“两处剑伤?你说是两处伤痕?这就奇了。”乌老大伸手一拍大腿,说道:“不平道长果然了得,一听之下,便知其中有了蹊跷。九翼道人死于缥缈峰下,身上却有两处剑伤,这事可不对头啊。”

    慕容复心想:“那有什么不对头?这不平道人知道其中有了蹊跷,我可想不出来。”霎时之间,不由得心生相形见绌之感。

    乌老大偏生要考一考慕容复,说道:“慕容公子,你瞧这不是大大的不对劲么?”慕容复不愿强不知为己知,一怔之下,便想说:“在下可不明其理。”忽听王语嫣道:“九翼道人一处剑伤,想必是在右腿‘风市’穴与‘伏兔’穴之间,另一处剑伤,当是在背心‘悬枢’穴,一剑斩断了脊椎骨,不知是也不是?”乌老大一惊非小,说道:“当时姑娘也在缥缈峰下么?怎地我们都……都没瞧……瞧见姑娘?”他声音发颤,显得害怕之极。

    他想王语嫣其时原来也曾在场,自己此后的所作所为不免都逃不过她的眼去,只怕机密早已泄漏,大事尚未发动,已为天山童姥所知了。另一个声音从人丛中传了出来:“你怎么知……知……知……我怎么没见……见……见……”说话之人本来口吃得厉害,心中一急,更加说不明白。

    慕容复听这人口齿笨拙,甚是可笑,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之中,竟无一人出口讥嘲,料想此人武功了得,又或行事狠辣,旁人都对他颇为忌惮,当下向包不同连使眼色,叫他不可得罪了此人。王语嫣淡淡的道:“西域天山,万里迢迢的,我这辈子从来没去过。”乌老大更是害怕,心想:你既不是亲眼所见,当是旁人传言,难道这件事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么?忙问:“姑娘是听何人所说?”

    王语嫣道:“我不过胡乱猜测罢啦。九翼道人是雷电门的高手,与人动手,自必施展轻功。他左手使铁牌,四十二路‘蜀道难牌法’护住前胸、后心、上盘、左方,当真如铁桶相似,对方难以下手,唯一破绽是在右侧,敌方使剑的高手若要伤他,势须自他右腿‘风市’穴与‘伏兔’两个穴道之间入手。在这两个穴道间刺以一剑,九翼道人自必举牌护胸,同时以雷公挡使一招‘春雷乍动’,斜劈敌人。对手既是高手,自然会乘机斩他后背。我猜这一招多半是用‘白虹贯日’、‘白帝斩蛇势’这一类招式,斩他“悬枢”穴上的脊骨。以九翼道人武功之强,用剑本来不易伤他,最好是用判官笔、点穴橛之类短兵刃克制,既是用剑了,那么当以这一类招式最具灵效。”

    乌老大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隔了半晌,才大拇指一竖,说道:“佩服!佩服!姑苏慕容门下,实无虚士!姑娘分擘入理,直如亲见。”李舒崇忍不住斥道:“这位姑娘姓王,她可不是……她可不是姑苏慕容……”王语嫣一边拉着李舒崇的手,一边笑着解释道:“我姑姑嫁给了姑苏慕容氏,我当然是姑苏慕容家的亲戚,并非姑苏慕容家的人。”

    那个口吃之人道:“原来如……如……如……”乌老大也不等他说出这个“此”字来,便道:“那九翼道人身上之伤,果如这位王姑娘的推测,右腿风市、伏兔**间中了一剑,后心悬枢穴间脊背斩断……”他兀自不放心,又问一句:“王姑娘,你确是凭武学的道理推断,并非目见耳闻?”王语嫣点了点头,说道:“是。”那口吃之人忽道:“如果你要杀……杀……杀乌老大,那便如……如……如……”

    乌老大听他问王语嫣如何来杀自己,怒从心起,喝道:“你问这话,是什么居心?”但随即转念:“这姑娘年纪轻轻,说能凭武学推断,料知九翼道人的死法,实是匪夷所思,多半那时她躲在缥缈峰下,亲眼见到有人用此剑招。此事关涉太大,不妨再问个明白。”便道:“不错。请问姑娘,若要杀我,那便如何?”王语嫣微微一笑,对慕容复低声说道:“表哥,此人武功破绽,是在肩后天宗穴和肘后清冷渊,你出手攻他这两处,便能克制他。”

    慕容复对王语嫣倾心于李舒崇本就不爽,当着这数百好手之前,又如何能甘受一个少女指点?他哼了一声,朗声道:“乌洞主既然问你,你大声说了出来,那也不妨。”王语嫣脸上一红,好生羞惭,寻思:“我本想讨好于你,没想到这是当众逞能,掩盖了你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我忒也笨了。”便道:“表哥,姑苏慕容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知,你说给乌老大听罢。”慕容复不愿假装,更不愿借她之光,说道:“乌洞主武功高强,要想伤他,谈何容易?乌洞主,咱们不必再说这些题外之言,请你继续告知缥缈峰下的所见所闻。”乌老大一心要知道当日缥缈峰下是否另有旁人,说道:“王姑娘,你既不知杀伤乌某之法,自也未必能知诛杀九翼道人的剑招,那么适才的言语,都是消遣某家的了。九翼道人的死法,到底姑娘如何得知,务请从实相告,此事非同小可,儿戏不得。”

    李舒崇见慕容复不给王语嫣的面子,这时又听乌老大的语气,简直便是直斥王语嫣撒谎,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意中人,岂是旁人冒渎得的?当下更不打话,右足一抬,已展开“凌波微步”,东一晃,西一转,蓦地里兜到乌老大后心……

第469章 苦衷

    听到慕容复的喊声,李舒崇便停止了“夺灵”法术,凝神收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乌老大正自全力向外拉扯,突然掌心一松,脱出了对方粘引,向后一个跄踉,连退了几步,这才站住,不由得面红过耳,又惊又怒,一叠连声的叫道:“化功**,化功**!”不平道人见识较广,察觉“段誉”吸取自己内力的功夫,似与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化功**”颇为不同,至于到底是一是二,他没吃过化功**的苦头,却也说不上来。

    李舒崇的“夺灵”法术远超段誉的北冥神功,现在又被人疑为化功**,他怒极反笑道:“哈哈,你说我用的是化功**?星宿老怪丁春秋卑鄙龌龊,我怎能去学他的臭功夫?你当真太无见识……唉,唉,唉!”他本来在取笑乌老大,忽然又想起自己已是神仙中的人物,何必要与凡夫俗子们一般见识呢?因此他没有继续讽刺挖苦下去。

    慕容复道:“这位段兄是大理段氏嫡系,人家名门正派,一阳指与六脉神剑功夫天下无双无对,怎能与星宿派丁老怪相提并论?”他说到这里,只觉得右手的手掌与臂膀越来越是肿胀,显然并非由于与那矮子的双锤碰撞之故,心下惊疑不定,提起手来,只见手背上隐隐发绿,同时鼻中又闻到一股腥臭之气,立时省悟:“啊,是了,我手臂受了这绿波香露刀的蒸熏,毒气侵入了肌肤。”当即横过刀来,刀背向外,刃锋向着自己,对乌老大道:“乌先生,尊器奉还,多多得罪。”

    乌老大伸手来接,却不见慕容复放开刀柄,一怔之下,笑道:“这把刀有点儿古怪,多多得罪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打开瓶塞,倒出一些粉末,放在掌心之中,反手按上慕容复的手背。顷刻间药透肌肤,慕容复只感到手掌与臂膀间一阵清凉,情知解药已然生效,微微一笑,将鬼头刀送了过去。

    乌老大接过刀来,对“段誉”道:“这位段兄跟我们到底是友是敌?若是朋友,相互便当推心置腹,好让在下将实情坦诚奉告。若是敌人,你武功虽高,说不得只好决一死战了。”说着斜眼相视,神色凛然。

    自从启动“架空倭国”和“改种计划”以来,李舒崇虽有苦衷却无处诉说,满脑子里考虑的都是如何尽快筑基,恨不得马上带走王语嫣,便心不在焉道:“我自己的烦恼多得不得了,推不开,解不了,怎有心绪去理会旁人闲事?我既不是你朋友,更不是你对头。你们的事我帮不了忙,可也决不会来捣乱。唉,我是千古的伤心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江湖上的鸡虫得失,我哪放在心上?”

    不平道人见他疯疯癫癫,喃喃自语,但每说一两句话,便饱含深情地去瞧王语嫣的俏脸,当下已猜到了**分,提高声音向王语嫣道:“王姑娘,令表兄慕容公子已答应仗义援手,与我们共襄义举,想必姑娘也是参与的了?”王语嫣道:“是啊,既然我表哥跟你们在一起,我和舒崇……段公子……自当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也跟随道长之后,以附骥末。”

    李舒崇虽然幻化成段誉的模样,可在王语嫣心里他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仙哥哥。要不是她改口得快,刚才就说漏嘴了。这“舒崇”两字在众人耳中,绝大多数都听成了“书虫”,还以为她是在“调侃”“段誉”呢。

    不平道人微笑道:“岂敢,岂敢!王姑娘太客气了。”转头向李舒崇道:“慕容公子跟我们在一起,王姑娘也跟我们在一起。段公子,倘若你也肯参与,大伙儿自是十分感激。但如公子无意,就请自便如何?”说着右手一举,作送客之状。

    乌老大道:“这个……这个……只怕不妥……”心中大大的不以为然,生怕“段誉”一走,便泄露了机密,手中紧紧握住鬼头刀,只等李舒崇一迈步,便要上前阻拦。他却不知王语嫣既然留下,便用十匹马来拖拉,也不能将李舒崇拖走了。

    只见李舒崇踱步兜了个圈子,说道:“你叫我请便,却叫我到哪里去?天地虽大,何处是我‘段誉’安身之所?我……我……我是无处可去的了。”

    不平道人微笑道:“既然如此,段公子便跟大伙儿在一起好啦。事到临头之际,你不妨袖手旁观,两不相助。”乌老大犹有疑虑之意,不平道人向他使个眼色,说道:“乌老大,你做事忒也把细了。来,来,来!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贫道大半久仰大名,却从未见过面。此后大伙儿敌忾同仇,你该当给慕容公子、段公子,和贫道引见引见。”

    乌老大道:“原当如此。”当下传呼众人姓名,一个个的引见。这些人雄霸一方,相互间也大半不识,乌老大给慕容复等引见之时,旁边往往有人叫出声来:“啊,原来他便是某某洞洞主。”或者轻声说:“某某岛主威名远震,想不到是这等模样。”慕容复暗暗纳罕:“这些人怎么相互间竟然不识?似乎他们今晚倒是初次见面。”

    李舒崇在一旁看得分明,这些牛鬼蛇神一样的江湖中人,虽相貌古怪、性情各异,但大多都有几分真本事,“天赋灵韵”不错,很有几分“肥力”,有机会一定要将他们“夺灵”,应该能喂饱体内的“仙韵灵气”。

    这一百零八个高手之中,有四个适才在混战中为慕容复所杀,这四人的下属见到慕容复时,自是神色阴戾,仇恨之意,见于颜色。慕容复朗声道:“在下失手误伤贵方数位朋友,心中好生过意不去,今后自当尽力,以补前愆。但若有哪一位朋友当真不肯见谅,此刻共御外敌,咱们只好把仇怨搁在一边,待大事一了,尽管到姑苏燕子坞来寻在下,作个了断便了。”乌老大道:“这话是极。慕容公子快人快语!在这儿的众兄弟们,相互间也未始没有怨仇,只是大敌当前,各人的小小嫌隙都须抛开。倘若有哪一位目光短浅,不理会大事,却来乘机报复自伙里的私怨,那便如何?”

    人群中多人纷纷说道:“那便是害群之马,大伙儿先将他清洗出去。”“要是对付不了天山那老太婆,大伙儿尽数性命难保,还有什么私怨之可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乌老大、慕容公子,你们尽管放心,谁也不会这般愚蠢。”慕容复道:“那好得很,在下当众谢过了。但不知各位对在下有何差遣,便请示下。”

    不平道人道:“乌老大,大家共参大事,便须同舟共济。你是大伙儿带头的,天山童姥的事,相烦你说给我们听听,这老婆子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有什么惊人的本领,让贫道也好有个防备,免得身首异处之时,还是懵然不知。”乌老大道:“好!各位洞主、岛主这次相推在下暂行主持大计,姓乌的才疏学浅,原是不能担当重任,幸好慕容公子、不平道人、剑神卓先生、芙蓉仙子诸位共襄义举,在下的担子便轻得多了。”他对“段誉”犹有余愤,不提“段公子”三字。

    人群中有人说道:“客气话嘛,便省了罢!”又有人道:“你奶奶的,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性命关头,还说这些空话,不是拿人来消遣吗?”

    乌老大笑道:“洪兄弟一出口便粗俗不堪。海马岛钦岛主,相烦你在东南方把守,若有敌人前来窥探,便发讯号。紫岩洞霍洞主,相烦你在正西方把守……”一连派出八位高手,把守八个方位。那八人各各应诺,带领部属,分别奔出守望。慕容复心想:“这八位洞主、岛主,看来个个是桀傲不驯、阴鸷凶悍的人物,今日居然都接受乌老大的号令,人人并有戒慎恐惧的神气,可见所谋者大,而对头又实在令他们怕到了极处。我答应和他们联手,只怕这件事真的颇为棘手。”乌老大待出去守望的八路人众走远,说道:“各位请就地坐下罢,由在下述说我们的苦衷。”

    包不同突然插口道:“你们这些人物,杀人放火,下毒掳掠,只怕便如家常便饭一般,个个恶狠狠、凶霸霸,看来一生之中,坏事着实做了不少,哪里会有什么苦衷?‘苦衷’两字,居然出于老兄之口,不通啊不通!”慕容复道:“包三哥,请静听乌洞主述说,别打断他的话头。”包不同叽咕道:“我听得人家说话欠通,忍不住便要直言谈相。”他话是这么说,但既然慕容复咐吩了,便也不再多言。

    乌老大脸露苦笑,说道:“包兄所言本是不错。姓乌的虽然本领低微,但生就了一副倔强脾气,只有我去欺人,决不容人家欺我,哪知道,唉!”

    乌老大一声叹息,突然身旁一人也是“唉”的一声长叹,悲凉之意,却强得多了。众人齐向叹声所发处望去,只见李舒崇双手反背在后,仰天望月,长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他吟的是苏轼《水调歌头》中的上阙,意思说明月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出现的?我端起酒杯遥问苍天。不知道在天上的宫殿,何年何月。我想要乘御清风回到天上,又恐怕在美玉砌成的楼宇,受不住高耸九天的寒冷。翩翩起舞玩赏着月下清影,哪像是在人间……

    这时,王语嫣悄然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这是苏子瞻所作的词,舒崇哥哥也喜欢这阙词吗?”李舒崇感到十分惊讶,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是宋代家苏轼公元1076年中秋在密州时所作,那时王语嫣尚未出生,慕容复也才蹒跚学步。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原来,宋朝的词文化是音乐与文学结合的产物。它一开始就传之歌喉,播之管弦,主要以歌妓为媒介进行动态的口头传播。遇到经典的佳作时歌妓们就以文本形式记录下来,进行书面传播。歌妓的歌声、表情和动作可以增添宋词的审美效果,增强宋词的传播力度,扩大宋词的受众群体;由于唱词是歌妓最主要的谋生手段,所以她们对于名家之词常常积极抄录、勤于背诵,于是就出现了各种抄本、刻本;两种传播方式互相补充,相得益彰。

    王语嫣虽是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却也曾听过几句“流行歌曲”,读过许多名家刻本。苏轼是当代大儒,名震天下,他的代表作可谓妇孺皆知,广泛传唱,那效果不亚于现代社会的流行歌曲,所以她知道这阙词也很正常。

    可惜,四周大都是不学无术的武人,怎懂得他的高雅?都向他怒目而视,怪他打断乌老大的话头。王语嫣闻弦而知雅意,自是懂得他的本意,知道他在表达对久未谋面的兄弟的思念之情。于是她又轻声问道:“舒崇哥哥,你在思念段公子吗?”李舒崇笑道:“段誉虽是我结拜的兄弟,可是我的结拜兄弟可不只他一个呀。我在想念的兄弟名叫张无忌,很久没有见面了,有空我会带你一起去拜访他们夫妻二人。”

    王语嫣点了点头,抽空向慕容复一瞥,只见他全神贯注的凝视乌老大,全没留意李舒崇所朗诵的词,不禁暗自摇头感叹,庆幸自己没有一意孤行,才不至于嫁给一个痴心复国的赳赳武夫。

    乌老大道:“慕容公子和不平道长等诸位此刻已不是外人,说出来也不怕列位见笑。我们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有的僻居荒山,有的雄霸海岛,似乎好生自由自在,逍遥之极,其实个个受天山童姥的约束。老实说,我们都是她的奴隶。每一年之中,她总有一两次派人前来,将我们训斥一顿,骂得狗血淋头,真不是活人能够受的。你说我们听她痛骂,心中一定很气愤了罢?却又不然,她派来的人越是骂得厉害,我们越是高兴……”

    包不同忍不住插口道:“这就奇了,天下哪有这等犯贱之人,越是给人骂得厉害,越是开心?”

    乌老大道:“包兄有所不知,童姥派来的人倘若狠狠责骂一顿,我们这一年的难关就算渡过了,洞中岛上,总要大宴数日,欢庆平安。唉,做人做到这般模样,果然是贱得很了。童姥派来使者倘若不是大骂我们孙子王八蛋,不骂我们的十八代祖宗,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要知道她如不是派人来骂,就会派人来打,运气好的,那是三十下大棍,只要不把腿打断,多半也要设宴庆祝。”

    包不同和风波恶相视而笑,两人极力克制,才不笑出声来,给人痛打数十棍,居然还要摆酒庆祝,那可真是千古从所未有之奇,只是听得乌老大语声凄惨,四周众人又都纷纷切齿咒骂,料来他们必有苦衷,此事决计不假……

第471章 生了

    乌老大见“段誉”袭来,大吃一惊,喝道:“你干什……”

    李舒崇也不用法术,伸出右手,已按在他右肩后的“天宗穴”上,左手抓住了他左肘后的“清冷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两处穴道正是乌老大罩门所在,是他武功中的弱点。大凡临敌相斗,于自己罩门一定防护得十分周密,就算受伤中招,也总不会是在罩门左近。

    为了衬托王语嫣的高明,李舒崇假装毛手毛脚的样子,出手时全无路数。但一来他步法精奇,一眨眼间便欺到了乌老大身后,二来王语嫣对乌老大武功的家数看得极准,乌老大反掌欲待击敌,两处罩门已同时受制,对方只须稍吐微劲,自己立时便成了废人。他可不知李舒崇只想展示一下王语嫣的渊博武学,并不想用武力让他就范,纵然抓住了他两处罩门,其实半点也不会加害他。他适才已在李舒崇手下吃过苦头,如何还敢逞强?只得苦笑道:“段公子武功神妙,乌某拜服。”

    李舒崇道:“在下不会武功,这全凭王姑娘的指点。”说着放开了他,缓步而回。乌老大又惊又怕,呆了好一阵,才道:“乌某今日方知天下之大,武功高强者,未必便只天山童姥一人。”向李舒崇的背影连望数眼,惊疑不定。不平道人道:“乌老大,你有这样大本领的高人拔刀相助,当真可喜可贺。”乌老大点点头道:“是,是!咱们取胜的把握,又多了几成。”不平道人道:“九翼道人既然身有两处剑伤,那就不是天山童姥下的手了。”

    乌老大道:“是啊!当时我看到他身上居然有两处剑伤,便和道长一般的心思。天山童姥不喜远行,常人又怎敢到缥缈峰百里之内去撒野?她自是极少有施展武功的时候。因此在缥缈峰百里之内,若要杀人,定是她亲自出手。我们素知她的脾气,有时故意引一两个高手到缥缈峰下,让这老太婆过过杀人的瘾头。她杀人向来一招便即取了性命,哪有在对手身上连下两招之理?”慕容复吃了一惊,心道:“我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已是武林中惊世骇俗的本领,这天山童姥杀人不用第二招,真不信世上会有如此功夫。”

    包不同可不如慕容复那么深沉不露,心下也是这般怀疑,便即问道:“乌洞主,你说天山童姥杀人不用第二招,对付武功平庸之辈当然不难,要是遇到真正的高手,难道也能在一招之下送了对方性命?浮夸,浮夸!全然的难以入信。”乌老大道:“包兄不信,在下也无法可想。但我们这些人甘心受天山童姥的欺压凌辱,不论她说什么,我们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如果她不是有超人之能,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为什么这些年来服服贴贴,谁也不生异心?”包不同点头道:“这中间果然是有些古怪,各位老兄未必是甘心做奴才。”虽觉乌老大言之有理,仍道:“非也,非也!你说不生异心,现下可不是大生异心、意图反叛么?”

    乌老大道:“这中间是有道理的。当时我一见九翼道人有两伤,心下起疑,再看另外两个死者,见到那两人亦非一招致命,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斗,简直是伤痕累累。我当下便和安、钦等诸位兄弟商议,这事可实在透着古怪。难道九翼道人等三人不是童姥所杀?但如不是童姥下的手,灵鹫宫中童姥属下那些女人,又怎敢自行在缥缈峰下杀人,抢去了童姥一招杀人的乐趣?九翼道人这等好手,杀起来其乐无穷,这般机缘等闲不易遇到,那比之抢去童姥到口的美食,尤为不敬。我们心中疑云重重,走出数里后,安洞主突然说道:‘莫……莫非老夫人……生了……生了……’”

    慕容复知他指的是那个口吃之人,心道:“原来这人便是安洞主。”只听乌老大续道:“当时我们离缥缈峰不远,其实就算是在万里之外,背后提到这老贼婆之时,谁也不敢稍有不敬之意,向来都以‘老夫人’相称。安兄弟说到莫非她是‘生了……生了……’这几个字,众人不约而同的都道:‘生了病?’”不平道人问道:“这个童姥姥,究竟有多大岁数了?”王语嫣低声道:“总不会很年轻罢。”

    李舒崇轻声笑道:“这位安兄弟说话太慢,我还以为这个童姥真的‘生了’呢。不过,既然用上了这个‘姥’字,当然不会年轻,又怎能生得出来呢?语嫣,你跟着我永远都会年轻美貌的,希望咱们能早点儿‘生了吧’……“王语嫣毕竟还是黄花闺女,闻言又羞又窘,只好装作留神倾听乌老大的样子,全不理会舒崇哥哥在调侃自己。李舒崇知道她皮薄面嫩,便没有继续调戏她。

    ……

    ……

    就在这时,李舒崇忽然收到了秦雯和钟灵的神识传音。

    原来,她俩把段誉送回去后,竟然在大理城发现了两个故人,正是此前李舒崇和王语嫣提起的张无忌夫妻。

    要不是是那副对联中含蓄的提起了“九阳神功”和“降龙十八掌”,秦雯几乎忘记了张无忌和赵敏还在《天龙八部》的世界。

    当然,李舒崇也差点儿想不起来了。毕竟,自从带他们穿越进来后,双方几乎没有联系过。李舒崇不知道张无忌夫妻将昌南书院推进到什么程度,张无忌也不知道李舒崇可以修仙了。

    好在秦雯和钟灵在大理城内和他们见了面,相互问候并介绍了近来的发展状况。交谈过后,秦雯和钟灵就急忙穿越回到李舒崇的身边,带给他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昌南书院的推广进展顺利。

    原来,在大理国内,由于段氏皇族几乎人人习武,所以上行下效,很多老百姓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文武双全,如果学文不成,还可以学武,将来可以多一条出路。在这种氛围下,昌南书院倡导的文武并重的办学宗旨得到了广泛认可。再加上张无忌武功卓绝、赵敏智计百出、文采过人,因此招收的学童越来越多,昌南书院的分院也遍布大理周边的城镇。就连一些原本能教授文化的老牌书院,也和他们联系起合作办学的业务来。张无忌夫妻是既辛苦又高兴,只恨自己分身法术。

    第二个好消息是:赵敏已经怀孕七八个月,很快就要生了。

    ……

    ……

    张无忌夫妇马上就要为人父母了,李舒崇的娇妻美妾们的肚子却都还是一马平川。

    想到这里,李舒崇当机立断,决定和王语嫣尽快去倭国皇宫,准备让秦雯和钟灵用“隐幻”法术变成他们的替身,留在这里保持剧情的平稳发展。这里离倭国虽然遥远,但也没有超出李舒崇的神识覆盖范围,如有特别的机遇,再穿梭过来也不迟。

    只听乌老大继续道:“童姥有多大年纪,那就谁也不知了。我们归属她的治下,少则一二十年,多则三四十年,只有无量洞洞主等少数几位,才是近年来归属灵鹫宫治下的。反正谁也没见过她面,谁也不敢问起她的岁数。”

    李舒崇听到这里,心想那无量洞洞主倒是素识,四下打量,果见辛双清远远倚在一块大岩之旁,低头沉思,脸上深有忧色。乌老大续道:“大伙儿随即想起:‘人必有死,童姥姥本领再高,终究不是修炼成精,有金刚不坏之身。这一次我们供奉的物品不齐,她不加责罚,已是出奇,而九翼道人等死在峰下,身上居然不止一伤,更加启人疑窦。’总而言之,其中一定有重大古怪。“

    大伙儿各有各的心思,但也可说各人都是一样的打算,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有的又惊又喜,有的愁眉苦脸。各人都知这是我们脱却枷锁、再世为人的唯一良机,可是童姥姥治理我们何等严峻,又有谁敢倡议去探个究竟?隔了半天,钦兄弟道:‘安二哥的猜测是大有道理,不过,这件事也太冒险,依兄弟之见,咱们还是各自回去,静候消息,待等到了确讯之后,再定行止,也还不迟。’

    “钦兄弟这老成持重的法子本来十分妥善,可是……可是……我们实在又不能等。“安洞主说道:‘这生死符……生死符……’他不用再说下去,各人也均了然。老贼婆手中握住我们的生死符,谁也反抗不得,倘若她患病身死,生死符落入了第二人手中,我们岂不是又成为第二个人的奴隶?这一生一世,永远不能翻身!倘若那人凶狠恶毒,比之老贼婆犹有过之,我们将来所受的凌辱荼毒,岂不是比今日更加厉害?这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明知前途凶险异常,却也是非去探个究竟不可。“我们这一群人中,论到武功机智,自以安洞主为第一,他的轻身功夫尤其比旁人高得多。那时寂静无声之中,八个人的目光都望到了安洞主脸上。”

    慕容复、阿碧、王语嫣、李舒崇、邓百川,以及不识安洞主之人,目光都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要见这位说话口吃而武功高强的安某,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众人又都记了起来,适才乌老大向慕容复与不平道人等引见诸洞主、岛主之时,并无安洞主在内。

    乌老大道:“安洞主喜欢清静,不爱结交,因此适才没与各位引见,莫怪,莫怪!当时众望所归,都盼安洞主出马探个究竟。安洞主道:‘既是如此,在下义不容辞,自当前去察看。’”众人均知安洞主当时说话决无如此流畅,只是乌老大不便引述他口吃之言,使人讪笑;而他不愿与慕容复、不平道人相见,自也因口吃之故。

    乌老大继续说道:“我们在缥缈峰下苦苦等候,当真是度日如年,生怕安洞主有什么不测。大家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固然担心安洞主遭了老贼婆的毒手,更怕的是,老贼婆一怒之下,更来向我们为难。但事到临头,那也只有硬挺,反正老贼婆若要严惩,大伙儿也是逃不了的。直过了三个时辰,安洞主才回到约定的相会之所。我们见到他脸有喜色,大家先放下了心头大石。他道:‘老夫人有病,不在峰上。’原来他悄悄重回缥缈峰,听到老贼婆的侍女们说话,得知老贼婆身患重病,出外采药求医去了!”乌老大说到这里,人群中登时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天山童姥生病的讯息,他们当然早已得知,众人聚集在此,就是商议此事,但听乌老大提及,仍然不禁喝彩。

    ……

    ……

    李舒崇趁此良机,用神识通知秦雯和钟灵速来顶替,自己则带着王语嫣穿梭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大变活人”的戏法就完成了。一个岛主无意中似乎发现了什么,“咦”了一声,只是夹在欢声雷动之中,谁也没加留神。等他擦擦眼睛再看时,两个顶替者早已到位,就连神态气息都一模一样,那人狠命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乌老大道:“大家听到这个讯息,自是心花怒放,但又怕老贼婆诡计多端,故意装病来试探我们,九个人一商议,又过了两天,这才一齐再上缥缈峰窥探。这一次乌某人自己亲耳听到了。老贼婆果然是身患重病,半点也不假。只不过生死符的所在,却查不出来。”

    包不同插嘴道:“喂,乌老兄,那生死符,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乌老大叹了口气,说道:“此东西说来话长,一时也不能向包兄解释明白。总而言之,老贼婆掌管生死符在手,随时可制我们死命。”包不同道:“那是一件十分厉害的法宝?”乌老大苦笑道:“也可这么说。”

    李舒崇见换人成功,这才放心地离去。临走之前,他还在心中暗想道:“那神农帮帮主、山羊胡子司空玄,也是极怕了天山童姥的‘生死符’,以致跳崖自尽,可见这法宝委实厉害。要是我早一点学会了‘生死符’,就不至于创建书院失败、流落江湖了。不过,福祸相依,要不是吃了这些苦头,估计也得不到这修仙的契机了。不管怎么说,生死符的制作方法,我志在必得。”

    乌老大不愿多谈“生死符”,转头向众人朗声说道:“老贼婆生了重病,那是千真万确的了。咱们要翻身脱难,只有鼓起勇气,拚命干上一场。不过老贼婆目前是否已回去缥缈峰灵鹫宫,咱们无法知晓。今后如何行止,要请大家合计合计。尤其不平道长、慕容公子、王姑娘……段公子四位有何高见,务请不吝赐教。”

    秦雯幻化成了段誉,钟灵幻化成了王语嫣,两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按部就班地演戏一点都不难。只听秦雯饰演的“段誉”说道:“先前听说天山童姥强凶霸道,欺凌各位,在下心中生了气,决意上缥缈峰去跟这位老夫人理论理论。但她既然生了病,乘人之危,君子所不取……”

第472章 救场

    秦雯顶替李舒崇,化身为“段誉”,痛斥一番,乌老大脸色一变,待要说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平道人向他使个眼色,微笑道:“段公子是君子,不肯乘人之危,品格高尚,佩服,佩服!乌兄,咱们进攻缥缈峰,第一要义,是要知道灵鹫宫中的虚实。安洞主与乌兄等九位亲身上去探过,老贼婆离去之后,宫中到底尚有多少高手?布置如何?乌兄虽不能尽知,想来总必听到一二,便请说出来,大家参详如何?”

    钟灵变成王语嫣后,仍不由自主的把秦雯当成是姐妹,下意识的和她靠近。慕容复无意间看到“表妹”竟然又和“段誉”依偎在一起,心中暗暗不快,只是在众人面前只能暂时隐忍,不便发作。

    乌老大道:“说也惭愧,我们到灵鹫宫中去察看,谁也不敢放胆探听,大家竭力隐蔽,唯恐撞到了人。但在下在宫后花圃之中,还是给一个女童撞见了。这女娃儿似乎是个丫鬟之类,她突然抬头,我一个闪避不及,跟她打了个照面。在下深恐泄露了机密,纵上前去,施展擒拿法,便想将她抓住。那时我是甩出性命不要了。灵鹫宫中那些姑娘、太太们曾得老贼婆指点武功,个个非同小可,虽是个小小女童,只怕也十分了得。我这下冲上前去,自知是九死一生之举……”

    他声音微微发颤,显然当时局势凶险之极,此刻回思,犹有余悸。众人眼见他现下安然无恙,那么当日在缥缈峰上纵曾遇到什么危难,必也化险为夷,但想乌老大居然敢在缥缈峰上动手,虽说是实逼处此,铤而走险,却也算得是胆大包天了。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这一上去,便是施展全力,双手使的是‘虎爪功’,当时我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倘若这一招拿不到这女娃儿,给她张嘴叫喊,引来后援,那么我立刻从这数百丈的高峰上跃了下去,爽爽快快图个自尽,免得落在老贼婆手下那批女将手中,受那无穷无尽的苦楚。哪知道……哪知道我左手一搭上这女娃儿肩头,右手抓住她的臂膀,她竟毫不抗拒,身子一晃,便即软倒,全身没半点力气,却是一点武功也无。那时我大喜过望,一呆之下,两只脚酸软无比,不怕各位见笑,我是自己吓自己,这女娃儿软倒了,我这不成器的乌老大,险些儿也软倒了。”

    他说到这里,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各人心情为之一松,乌老大虽讥嘲自己胆小,但人人均知他其实极是刚勇,敢到缥缈峰上出手拿人,岂是等闲之事?

    ……

    ……

    秦雯受命保持剧情,当然要熟悉剧本,而且要考虑周全。

    她忽然想到,等会儿有个重要角色即将登场,可是这个演员却有要事离开了,怎么办?

    救场如救火,也只好通知姐妹们来帮忙了。

    最适合的替身演员当然是阿朱了。原本她就极其擅长乔装易容,学会了“隐幻”法术后更是如鱼得水。她扮演的角色,不仅形似,而且神似,尤其擅长反串。

    可惜的是,远水不解近渴。阿朱现在应该是在倭国的平安京都,距离遥远,秦雯凭借炼气五层的实力,无法将神识传到这么远。

    怎么办?

    ……

    ……

    乌老大一招手,他手下一人提了一只黑色布袋,走上前来,放在他身前。乌老大解开袋口绳索,将袋口往下一捺,袋中露出一个人来。众人都是“啊”的一声,只见那人身形甚小,是个女童。乌老大得意洋洋的道:“这个女娃娃,便是乌某人从缥缈峰上擒下来的。”众人齐声欢呼:“乌老大了不起!”“当真是英雄好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群仙,以你乌老大居首!”众人欢呼声中,夹杂着一声声咿咿呀呀的哭泣,那女童双手按在脸上,呜呜而哭。

    乌老大道:“我们拿到了这女娃娃后,生恐再耽搁下去,泄露了风声,便即下峰。一再盘问这女娃娃,可惜得很,她却是个哑巴。我们初时还道她是装聋作哑,曾想了许多法儿相试,有时出其不意在她背后大叫一声,瞧她是否惊跳,试来试去,原来真是哑的。”

    众人听那女童的哭泣,呀呀呀的,果然是哑巴之声。人丛中一人问道:“乌老大,她不会说话,写字会不会?”乌老大道:“也不会。我们什么拷打、浸水、火烫、饿饭,一切法门都使过了,看来她不是倔强,却是真的不会。”

    “段誉”忍不住道:“嘿嘿,以这等卑鄙手段折磨一个小姑娘,你羞也不羞?”乌老大道:“我们在天山童姥手下所受的折磨,惨过十倍,一报还一报,何羞之有?”

    “段誉”道:“你们要报仇,该当去对付天山童姥才是,对付她手下的一个小丫头,有什么用?”乌老大道:“自然有用。”提高声音说道:“众位兄弟,咱们今天齐心合力,反了缥缈峰,此后有福同享,有祸共当,大伙儿歃血为盟,以图大事。有没有哪一个不愿干的?”他连问两句,无人作声。

    问到第三句上,一个魁梧的汉子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往西便奔。乌老大叫道:“剑鱼岛区岛主,你到哪里去?”那汉子不答,只拔足飞奔,身形极快,转眼间便转过了山坳。众人叫道:“这人胆小,临阵脱逃,快截住他。”霎时之间,十余人追了下去,个个是轻功上佳之辈,但与那区岛主相距已远,不知是否追赶得上。突然间“啊”的一声长声惨呼,从山后传了过来。众人一惊之下,相顾变色,那追逐的十余人也都停了脚步,只听得呼呼风响,一颗圆球般的东西从山坳后疾飞而出,掠过半空,向人丛中落了下来。

    乌老大纵身跃前,将那圆物接在手中,灯光下见那物血肉模糊,竟是一颗首级,再看那首级的面目,但见须眉戟张,双目圆睁,便是适才那个逃去的区岛主,乌老大颤声道:“区岛主……”一时之间,他想不出这区岛主何以会如此迅速的送命,心底隐隐升起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莫非天山童姥到了?”不平道人哈哈大笑,说道:“剑神神剑,果然名不虚传,卓兄,你把守得好紧啊!”

    山坳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临阵脱逃,人人得而诛之。众家洞主、岛主,请勿怪责。”

    ……

    ……

    “临阵脱逃?”秦雯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眼睛一亮。

    没错,就是要想办法临阵脱逃。

    秦雯瞬间便想到一个救场的办法:此刻她扮演的是段誉,钟灵扮演的是王语嫣。假如“王语嫣”和阿碧一起去树林里“更衣”,想必众人不便多说什么。然后“王语嫣”施展“金蝉脱壳”之计,溜之大吉后再隐身回来,不就可以充当替身演员吗?

    想到这里,秦雯用神识和钟灵沟通起来。

    在秦雯的劝说下,钟灵只好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不过,她要求秦雯尽快抽身出来,帮她一起完成反串的演出,秦雯连声答应。

    于是,“王语嫣”羞红了双颊,在阿碧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便拉着她一起走向了附近的树林。

    在场的老江湖们都有自己的猜想,有人在幻想中“渐闻水声潺潺”,有些人甚至露出猥琐的笑容,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谁都没有说什么。

    ……

    ……

    二女入林后,众人从惊惶中觉醒过来,都道:“幸得剑神除灭叛徒,才不致坏了咱们大事。”慕容复和邓百川等均想:“此人号称‘剑神’,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你剑法再高,又岂能自称为‘神’?江湖上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却不知剑法到底如何高明?”

    乌老大为了杜绝后患,大声道:“众家兄弟,请大家取出兵刃,每人向这女娃娃砍上一刀,刺上一剑。这女娃娃年纪虽小,又是个哑巴,终究是缥缈峰的人物,大伙儿的刀头喝过了她身上的血,从此跟缥缈峰势不两立,就算再要有三心两意,那也不容你再畏缩后退了。”他一说完,当即擎鬼头刀在手。一干人等齐声叫道:“不错,该当如此!大伙儿歃血为盟,从此有进无退,跟老贼婆拚到底了。”

    “段誉”大声叫道:“这个使不得,大大的使不得。慕容兄,你务须出手,制止这等暴行才好。”慕容复摇了摇头,道:“段兄,人家身家性命,尽皆系此一举,咱们是外人,不可妄加干预。”“段誉”激动义愤,叫道:“大丈夫路见不平,岂能眼开眼闭,视而不见?王姑娘,你就算骂我,我也是要去救她的了,只不过……只不过我段誉手无缚鸡之力,要救这小姑娘的性命,却有点难以办到。喂,喂,邓兄、公冶兄,你们怎么不动手?包兄、风兄,我冲上前去救人,你们随后接应如何?”邓百川等向来唯慕容复马首是瞻,见慕容复不欲插手,都向段誉摇了摇头,脸上却均有歉然之色。

    乌老大听得“段誉”大呼小叫,心想此人武功极高,真要横来生事,却也不易对付,夜长梦多,速行了断的为是,当即举起鬼头刀,叫道:“乌老大第一个动手!”挥刀便向那身在布袋中的女童砍了下去。“段誉”叫道:“不好!”手指一伸,一招“中冲剑”,向乌老大的鬼头刀上刺去。估计是他的六脉神剑不能收发由心,有时真气鼓荡,威力无穷,有时内力却半点也运不上来,这时一剑刺出,却毫无效果。

    眼见乌老大这一刀便要砍到那女童身上,突然间岩石后面跃出一个黑影,左掌一伸,一股大力便将乌老大撞开,右手抓起地下的布袋,将那女童连袋负在背上,便向西北角的山峰疾奔上去。众人齐声发喊,纷纷向他追去。但那人奔行奇速,片刻之间便冲入了山坡上的密林。诸洞主、岛主所发射的暗器,不是打上了树身,便是被枝叶弹落。

    秦雯大喜,她目光敏锐,已认出了此人面目,钟灵已经摆脱了阿碧,又变幻成虚竹的模样,飞身前来救走了女童。她故意大声叫道:“是少林寺的虚竹和尚。虚竹师兄,姓段的向你合十顶礼!你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见那人一掌便将乌老大推开,脚步轻捷,武功着实了得,又听段誉大呼赞好,说他是少林寺的和尚,少林寺盛名之下,人人心中存了怯意,不敢过分逼近。只是此事牵涉太过重大,这女孩被少林僧人救走,若不将他杀了灭口,众人的图谋立时便即泄漏,不测奇祸随之而至,各人呼啸叫嚷,疾追而前。眼见这少林僧疾奔上峰,山峰高耸入云,峰顶白雪皑皑,要攀到绝顶,便是轻功高手,只怕也得四五天功夫。不平道人叫道:“大家不必惊惶,这和尚上了山峰,那是一条绝路,不怕他飞上天去。大伙儿守紧峰下通路,不让他逃脱便是。”

    各人听了,心下稍安。当下乌老大分派人手,团团将那山峰四周的山路都守住了。唯恐那少林僧冲将下来,围守者抵挡不住,每条路上都布了三道卡子,头卡守不住尚有中卡,中卡之后又有后卡,另有十余名好手来回巡逻接应。分派已定,乌老大与不平道人、安洞主、桑土公、霍洞主、钦岛主等数十人上山搜捕,务须先除了这僧人,以免后患。

    慕容复等一群人被分派在东路防守,面子上是请他们坐镇东方,实则是不欲他们参与其事。慕容复心中雪亮,知道乌老大对自己颇有疑忌之意,微微一笑,便领了邓百川等人守在东路。就在此时,阿碧急忙急慌地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公子,公子,不好了,王姑娘不见了。”

    慕容复等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段誉”就挺身而出,向小树林飞奔而去,口中喊道:“王姑娘,你在哪里?别担心,我来救你……”

第473章 戒指

    抢了布袋之人,正是钟灵所化的虚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从虚竹被李舒崇带到了倭国,在新的逍遥派里,钟灵和他见过几面,变成他的样子当然不在话下。

    “虚竹”上峰之后,提气直奔,眼见越奔树林越密,追赶者叫嚣呐喊之声渐渐轻了。原著中,虚竹出手救人之时,只是凭着一番慈悲心肠,他发过菩提心,决意要做菩萨、成佛,见到众生有难,那是非救不可,但他又顾忌这些人武功厉害,手段毒辣,随便哪一个出手,自己都非其敌,便打算逃到一个隐僻之所,躲了起来,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了,才能保得住这女孩和他自己的性命。

    实际上,钟灵也是第一次反串演出,心中忐忑不安,正好把虚竹救人时的情景演绎得惟妙惟肖。所谓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见那里树林茂密,“虚竹”便钻了进去。由于原著中虚竹得到了那逍遥派老人七十余年的内功修为,内力充沛之极,即便奔了将近两个时辰,也是丝毫不累的。当然,以钟灵炼气五层的修为,要扮演凡夫俗子的这点儿微末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更重要的是,“段誉”假装寻找“王语嫣”,迅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随机隐身来到钟灵的身边,用神识不断给她“提词”,又指点她如何扮演反串角色,钟灵这才安下心来,越演越有感觉。

    秦雯见钟灵渐入佳境,忽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传声道:“钟灵,我要去拿一个道具,去去就来,你按照剧本演就是了。”钟灵回道:“好吧,秦雯姐姐,别耽误演出,速去速回。”

    “虚竹”又奔了一阵,天色发白,脚底下踏到薄薄的积雪,原来已奔到山腰,密林中阳光不到之处,已有未消的残雪。“虚竹”定了定神,观看四周情势,一颗心仍是突突乱跳,自言自语:“却逃到哪里去才好?”忽听得背后一个声音说道:“胆小鬼,只想到逃命,我给你羞也羞死了!”

    “虚竹”吓了一跳,大叫:“啊哟!”发足又向山峰上狂奔。奔了数里,才敢回头,却不见有谁追来,低声道:“还好,没人追来。”这句话一出口,背后又有个声音道:“男子汉大丈夫,吓成这个样子,狗才!鼠辈!小畜生!”“虚竹”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迈步又向前奔,背后那声音说道:“又胆小,又笨,真不是个东西!”那声音便在背后一二尺之处,当真是触手可及。

    “虚竹”自言自语道:“糟糕,糟糕!这人武功如此高强,这一回定然难逃毒手了。”放开脚步,越奔越快。那声音又道:“既然害怕,便不该逞英雄救人。你到底想逃到哪里去?”“虚竹”听那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双腿一软,险些便要摔倒,一个踉跄之后,回转身来,其时天色已明,日光从浓荫中透了进来,却不见人影。“虚竹”恭恭敬敬的道:“小僧见这些人要加害一个小小女童,是以不自量力,出手救人,决无自逞英雄之心。”

    那声音冷笑道:“你做事不自量力,便有苦头吃了。”这声音仍是在他背后耳根外响起,“虚竹”更加惊讶,急忙回头,背后空荡荡地,却哪里有人?他想此人身法如此快捷,武功比自己高出何止十倍,若要伸手加害,十个虚竹的性命早就没有了,而且从他语气中听来,只不过责备自己胆小无能,似乎并非乌老大等人一路,当下定了定神,说道:“小僧无能,还请前辈赐予指点。”

    那声音冷笑道:“你又不是我的徒子徒孙,我怎能指点于你?”“虚竹”道:“是,是!小僧妄言,前辈恕罪。敌方人众,小僧不是他们敌手,我……我这可要逃走了。”说了这句话,提气向山峰上奔去。背后那声音道:“这山峰是条绝路,他们在山峰下把守住了,你如何逃得出去?”

    “虚竹”一呆,停了脚步,道:“我……我……我倒没想到。前辈慈悲,指点一条明路。”那声音嘿嘿冷笑,说道:“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转身冲杀,将那些妖魔鬼怪都诛杀了。”“虚竹”道:“一来小僧无能,二来不愿杀人。”那声音道:“那么便走第二条路,你纵身一跃,跳入下面的万丈深谷,粉身碎骨,那便一了百了,涅解脱。”

    “虚竹”道:“这个……”回头看了一眼,这时遍地已都是积雪,但雪地中除了自己的一行足印之外,更无第二人的足印。那声音道:“这个那个的,你要说什么?”“虚竹”道:“这一跳下去,小僧固然死了,连小僧救了出来的那个女孩也同时送命。一来救人没有救彻,二来小僧佛法修为尚浅,清净涅梁是说不上的,势必又入轮回,重受生死流转之苦。”

    那声音问道:“你和缥缈峰有什么渊源?何以不顾自己性命,冒险去救此人?”“虚竹”一面快步向峰上奔去,一面说道:“什么缥缈峰、灵鹫宫,小僧今日都是第一次听见。小僧是少林弟子,这一次奉命下山,与江湖上任何门派均无瓜葛。”那声音冷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个见义勇为的小和尚了。”“虚竹”道:“小和尚是实,见义勇为却不见得。小僧无甚见识,诸多妄行,胸中有无数难题,不知如何是好。”

    那声音道:“你内力充沛,着实了得,可是这功力却全不是少林一派,是什么缘故?”

    “虚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正是小僧胸中一个大大的难题。”那声音道:“什么说来话长,说来话短,我不许你诸多推诿,快快说来。”语气甚是严峻,实不容他规避。钟灵知道,原著中苏星河曾说,“逍遥派”的名字极为隐秘,决不能让本派之外的人听到,他虽知身后之人是个武功甚高的前辈,但连面也没见过,怎能贸然便将这个重大秘密相告,说道:“前辈见谅,小僧实有许多苦衷,不能相告。”

    那声音道:“好,既然如此,你快放我下来。”“虚竹”似乎吃了一惊,道:“什……什么?”那声音道:“你快放我下来,什么什么的,里唆!”“虚竹”听这声音不男不女,只觉甚是苍老,但他说“你快放我下来”,实不懂是何意,当下立定脚步,转了个身,仍见不到背后那人,正惶惑间,那声音骂道:“臭和尚,快放我下来,我在你背后的布装之中,你当我是谁?”

    就在这时,秦雯来到钟灵的身边,手中拿着一枚戒指,得意的摇晃着,钟灵这才明白,她所说的道具竟然是逍遥派的掌门信物,七宝戒指。它原本被李舒崇收起来了,这会儿又派上了用场。要不是用“穿梭”法术,这来去倭国一趟所需的时间可不得了,可见拍戏时安排一个优秀的剧务有多么重要。

    秦雯又传音给钟灵道:“按照剧情,等一会你要把她叫姥姥,这不是吃亏了嘛,要不你先把她狠狠地摔一跤出出气。”

    钟灵大喜道:“这个主意好”。于是,“虚竹”假装大吃一惊,双手全都放松了,拍的一声,布袋摔在地上,袋中“啊哟”一声,传出一下苍老的呼痛之声,正是一直听到的那个声音。“虚竹”也假装“啊哟”一声,说道:“小姑娘,原来是你,怎么你的口音这般老?”这才不慌不忙地打开布袋口,扶了一人出来。只见这人身形矮小,便是那个**岁女童,但双目如电,炯炯有神,向“虚竹”瞧来之时,自有一股凌人的威严。“虚竹”张大了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女童说道:“见了长辈也不行礼,这般没规矩。”声音苍老,神情更是老气横秋。“虚竹”道:“小……小姑娘……”那女童喝道:“什么小姑娘,大姑娘?我是你姥姥!”“虚竹”微微一笑,说道:“咱们陷身绝地,可别闹着玩了。来,你到袋子里去,我背了你上山。过得片刻,敌人便追到啦!”

    那女童向“虚竹”上下打量,突然见到他左手手指上戴的那枚宝石指环,脸上变色,问道:“你……你这是什么东西?给我瞧瞧。”秦雯万里奔波,好不容易才拿回来的道具,“虚竹”当然要把指环戴在了手上,就是要给童姥看的。“虚竹”听那女童问起,笑道:“那也不是什么好玩的物事。”那女童伸出手来,抓住他左腕,察看指环。她将“虚竹”的手掌侧来侧去,看了良久。“虚竹”忽觉她抓着自己的小手不住发颤,侧过头来,只见她一双清澈的大眼中充满了泪水。又过好一会,她才放开“虚竹”的手掌。

    那女童道:“这枚七宝指环,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语音严峻,如审盗贼。“虚竹”装作心下不悦,说道:“出家人严守戒律,怎可偷盗妄取?这是别人给我的,怎说是偷来的?”那女童道:“胡说八道!你说是少林弟子,人家怎会将这枚指环给你?你若不从实说来,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叫你受尽百般苦楚。”

    “虚竹”哑然失笑道:“我若不是亲眼目睹,单是听你的声音,当真要给你这小小娃儿吓倒了。”突然拍的一声,腰间吃了一拳,只是那女童究竟力弱,却也不觉疼痛。“虚竹”怒道:“你怎么出手便打人?小小年纪,忒也横蛮无礼!”

    那女童道:“你法名叫虚竹,嗯,灵、玄、慧、虚,你是少林派中第三十七代弟子。玄慈、玄悲、玄苦、玄难这些小和尚,都是你的师祖?”“虚竹”退了一步,假装惊讶无已的样子。

    在原著中,当虚竹得知这个**岁的女童居然知道自己的师承辈份,更称玄慈、玄悲等师伯祖、师叔祖为“小和尚”时,发现她的言谈举止,哪里像个小小女孩?他当时想的是:“世上据说有借尸还魂之事,莫非……莫非有个老前辈的鬼魂,附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么?”

    此刻,那女童继续道:“我问你,是便说是,不是便不是,怎地不答?”“虚竹”道:“你说得不错,只是称本寺方丈大师为‘小和尚’,未免太过。”那女童道:“怎么不是小和尚?我和他师父灵门大师平辈论交,玄慈怎么不是小和尚?又有什么‘太过’不‘太过’的?”

    “虚竹”更是惊讶,玄慈方丈的师父灵门禅师是少林派第三十四代弟子中杰出的高僧,真正的虚竹自是知晓,难怪他越来越信这女童是借尸还魂。钟灵说道:“那么……那么……你是谁?”那女童怫然道:“初时你口口声声称我‘前辈’,倒也恭谨有礼,怎地忽然你呀你的起来了?若不是念在你相救有功,姥姥一掌早便送了你的狗命!”钟灵听她自称“姥姥”,想起刚才已经摔她一跤,心里顿时舒服多了,勉强说道:“姥姥,不敢请教你尊姓大名。”

    那女童转怒为喜,说道:“这才是了。我先问你,你这枚七宝指环哪里得来的?”“虚竹”道:“是一位老先生给我的。我本来不要,我是少林弟子,实在不能收受。可是那位老先生命在垂危,不由我分说……”那女童突然伸手,又抓住了他手腕,颤声道:“你说那……那老先生命在垂危?他死了么?不,不,你先说,那老先生怎般的相貌?”“虚竹”道:“他须长三尺,脸如冠玉,人品极是俊雅。”那女童全身颤抖,问道:“怎么他会命在垂危?他……他一身武功……”突然转悲为怒,骂道:“臭和尚,无崖子一身武功,他不散功,怎么死得了?一个人要死,便这么容易?”

    “虚竹”点头道:“是!”这女童虽然小小年纪,但气势慑人,“虚竹”似乎对她的话不敢稍持异议,只是喃喃说道:“什么叫做散功?一个人要死,容易得紧,又有什么难了……”

第474章 老鬼

    钟灵本就钟灵毓秀、蕙质兰心,又有秦雯在一旁提词助阵,所以把虚竹演得维妙维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女童话锋一转,又问道:“你在哪里遇见无崖子的?”

    钟灵道:“你说的是那位容貌清秀的老先生,便是聪辩先生苏星河的师父么?”那女童道:“自然是了。哼,你连这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居然撒谎,说他将七宝指环给了你,厚颜无耻,大胆之极!”

    钟灵道:“你也认得这位无崖子老先生吗?”那女童怒道:“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问你在哪里遇见无崖子,快快答来!”钟灵道:“那是在一个山峰之上,我无意间解破了一个‘珍珑’棋局,这才遇到这位老先生。”

    那女童伸出拳头,作势要打,怒道:“胡说八道!这珍珑棋局数十年来难倒了天下多少才智之士,凭你这蠢笨如牛的小和尚也解得开?你再胡乱吹牛,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钟灵道:“若凭小僧自己本事,自然是解不开的。但当时势在骑虎,聪辩先生逼迫小僧非落子不可,小僧只得闭上眼睛,胡乱下了一子,岂知误打误撞,自己填塞了一块白棋,居然棋势开朗,再经高人指点,便解开了,本来这全是侥幸。可是小僧一时胡乱妄行,此后罪业非小。唉,真是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说着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连宣佛号。

    那女童将信将疑,道:“这般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一言未毕,忽听得下面隐隐传来呼啸之声。钟灵叫道:“啊哟!”打开布袋口,将那女童一把塞在袋中,负在背上,拔脚向山上狂奔。他奔了一会,山下的叫声又离得远了,回头一看,只见积雪中印着自己一行清清楚楚的脚印,失声呼道:“不好!”那女童问道:“什么不好?”

    钟灵道:“我在雪地里留下了脚印,不论逃得多远,他们终究找得到咱们。”那女童道:“上树飞行,便无踪迹,只可惜你武功太也低微,连这点儿粗浅的轻功也不会。小和尚,我瞧你的内力不弱,不妨试试。”钟灵道:“好,这就试试!”纵身一跃,老高的跳在半空,竟然高出树顶丈许,掉下时伸足踏向树干,喀喇一声,踩断树干,连人带树干一齐掉将下来。这下子一交仰天摔落,势须压在布袋之上,钟灵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翻将过来,砰的一声,故意将额头撞在一块岩石之上,登时皮破血流。

    钟灵也达到了炼体五层的境界,若不用力撞去,怎会皮破血流?为了演好虚竹笨手笨脚的样子,她也是蛮拼的。不过,她倒不用担心有什么意外,毕竟有秦雯给她压阵,出不来问题。

    钟灵假意叫道:“哎唷,哎唷!”挣扎着爬起,甚是惭愧地说道:“我……我武功低微,又笨得紧,不成的。”那女童道:“你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敢压我,总算对姥姥恭谨有礼。姥姥一来要利用于你,二来嘉奖后辈,便传你一手飞跃之术。你听好了,上跃之时,双膝微曲,提气丹田,待觉真气上升,便须放松肌骨,存想玉枕穴间……”当下一句句向他解释,又教他如何空中转折,如何横窜纵跃,教罢,说道:“你依我这法子再跳上去罢!”

    钟灵心想:你的轻功又怎么比得上舒崇哥哥传给我的“隐幻”法术?要知道,其中蕴含的“飞天之力”,让人飞行起来毫无滞碍。口中却道:“是!我先独个儿跳着试试,别再摔一交,撞痛了你。”便要放下背上布袋。

    那女童怒道:“姥姥教你的本事,难道还有错的?试什么鬼东西?你再摔一交,姥姥立时便杀了你。”

    钟灵似乎激灵灵的打个冷战,仿佛身后负着一个借尸还魂的“老鬼”,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只想将布袋摔得远远的,却又不敢,于是咬一咬牙齿,依着那女童所授运气的法门,运动真气,存想玉枕穴,双膝微曲,轻轻的向上一弹。这一次跃将上去,身子犹似缓缓上升,虽在空中无所凭依,却也能转折自如,她假装大喜道:“行了,行了!”又装作因为开口泄了真气,导致意外跌落,笔直落下,却未摔倒……

    ……

    ……

    秦雯执导、钟灵主演的“老鬼戏虚竹”的故事还在继续,李舒崇已经带着王语嫣回到了倭国皇宫。

    不料,离开倭国皇宫才几天,这里差点上演了“老鬼戏儿孙”的剧情。

    故事的主角是白河上皇。

    当初,是他自己主动退位内禅,让病秧子儿子继位当了枯河天皇。

    枯河天皇继位之后,白河天皇就成了太上皇,他把办公地点转移到了院厅。如果说天皇的办公室是朝廷的话,上皇的办公室就是院厅,这也是“院政”这个词的来历。

    从合法性来看,院厅是比不过朝廷的。但是白河上皇有恃无恐,我是天皇他爹我怕谁,天皇都得听我的,你们这些天皇的下属更得听我的。于是,从白河天皇开始,日本的政体多了一个体制外的存在上皇院政。

    这个体制外的存在,可以无视体制内以关白为首的朝廷群臣反对的声音,他的院宣可以代替天皇的诏敕。因此,院政的运转系统比天皇的运转系统要灵便得多。

    就这样,白河上皇就成了治天之君。打那儿以后,倭国的天皇凡是要掌握权力、摆脱摄关政治就必须得退位当上皇。在位掌不了权,退位才能掌权,这个倭国特有的怪象真是世界史上的一朵奇葩呀。

    枯河天皇继位时年仅八岁,瘦小多病,一看就是早夭之相。

    白河上皇为了让自己的直系子孙持续皇统,就希望早日得到孙子,因此才有了那出“把三十多岁的亲妹妹笃子嫁给十三岁的儿子”的荒唐戏,后来又把女儿嫁给了儿子。因此,不只是侄子娶了亲姑姑,还有姐姐嫁给了亲弟弟,这都为倭国皇室乱轮史增添了浓墨重彩的辉煌记录。

    老鬼的“精彩”表演还远远没有结束。

    假如李舒崇不干涉的话,体弱多病的枯河天皇过几年就要驾崩了,然后由白河上皇做主,四岁的小屁孩儿继位,这就是鸟羽天皇。

    白河上皇为了能够握住手中的权力,无所不用其极。他不但亲自安排儿子乱轮,自己更是以身作则,将倭国皇室乱轮的传统继承、发扬、实践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竟然染指了孙媳妇。

    白河上皇自从皇后贤子英年早亡之后就开始胡来了,不放过任何一个身边的女人,到了晚年六十多岁的时候,更是遇到了一位尤物藤原璋子。璋子是一代佳人,生性轻浮,上皇一见倾心,就把她拉入帷帐。但是年龄差距太大了,璋子比白河上皇小五十多岁。上皇不好意思把她纳入后宫为妃,只好先认作义女,等到孙子鸟羽天皇十六岁的时候,就把她嫁给了鸟羽做皇后。

    原来,璋子小姐经不起义父白河的亲身“教导”,竟然有孕在身了。至于嫁给鸟羽做皇后,当然是白河的好主意:一来璋子乃是天生尤物,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来她怀的是白河上皇的骨血,可以进一步确保皇室血统的“纯正”。少年鸟羽对此早有耳闻,所以他和璋子的新婚之夜啥也没发生,默默地替他爷爷白河背锅。

    到了第二年,白河老来得子,爷爷替孙子生了个儿子。这个实际的亲儿子、名义上的曾孙子简直就是他的心肝宝贝。鸟羽对此十分愤怒,孩子出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去看望,当侍从向他禀报说皇后生子之时,鸟羽气愤地把头上的乌帽子扔在了地上,然后喊道:“非寡人之子!”并且他公开管皇后生的这个儿子叫“叔父子”,名义上是儿子,实际上是叔叔……

    白河老鬼的精妙打算原本是不会落空的。

    等到鸟羽名义上的儿子、实际上的叔叔长到五岁,白河就逼迫鸟羽让位。只有二十一岁的孙子,此时正是年轻力壮,虽然老大不情愿,但迫于祖父的严命不敢抗拒,于是这个五岁小儿就登上了宝座,号称崇德天皇,鸟羽就成了鸟羽上皇。白河这个时候皈依佛门,但是并不剃发,也不起法号,自称为法皇,继续干涉朝廷的政治。于是,在倭国的历史上就出现了天皇、上皇、法皇三皇并立的奇特现象。

    只是,这个白河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惹到了李舒崇,一切精彩的闹剧还会如实上演吗?

    ……

    ……

    那女童骂道:“小蠢才,你要开口说话,先得调匀内息。第一步还没学会,便想走第五步、第六步了。”钟灵道:“是,是!是小僧的不是。”又再依法提气上跃,轻轻落在一根树枝之上,那树枝晃了几下,却未折断。

    钟灵假装喜出望外,却不敢开口的样子,依着那女童所授的法子向前跃出,平飞丈余,落在第二株树的枝干上,一弹之下,又跃到了第三株树上,气息一顺,身轻力足,越跃越远。到得后来,一跃竟能横越二树,在半空中宛如御风而行。雪峰上树林茂密,她自树端枝梢飞行,地下无迹可寻,只一顿饭时分,已深入密林。

    那女童道:“行了,下来罢。”钟灵应道:“是!”轻轻跃下地来,将女童扶出布袋。

    那女童见她满面喜色,说不出的心痒难搔之态,骂道:“没出息的小和尚,只学到这点儿粗浅微末的功夫,便这般欢喜!”钟灵道:“是,是。小僧眼界甚浅,姥姥,你教我的功夫大是有用……”那女童道:“你居然一点便透,可见姥姥法眼无花,小和尚身上的内功并非少林一派。你这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怎么小小年纪,内功底子如此深厚?”

    钟灵胸口一酸,眼眶儿不由得红了,说道:“这是无崖子老先生临死之时,将他……他老人家七十余年修习的内功,硬生生的逼入小僧体内。小僧实在不敢背叛少林,改投别派,但其时无崖子老先生不由分说,便化去小僧的内功,虽然小僧本来的内功低浅得紧,也算不了什么,不过……不过,小僧练起来却也费了不少苦功。无崖子老先生又将他的功夫传给了我,小僧也不知是祸是福,该是不该。唉,总而言之,小僧日后回到少林寺去,总而言之,总而言之……”连说几个“总而言之”,实在不知如何总而言之。

    那女童怔怔的不语,将布袋铺在一块岩石上,坐着支颐沉思,轻声道:“如此说来,无崖子果然是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你了。”钟灵道:“原来……原来你也知道‘逍遥派’的名字。”她一直没有提到“逍遥派”三字,现下听那女童先说了出来,她才继续接口。那女童多次骂她是个没出息的小和尚,钟灵就在心里骂她“老鬼”,反正那女童也听不见,只是如何能瞒得过秦雯的神识?直把秦雯逗得忍俊不禁,又不好笑出声来。

    那女童怒道:“我怎不知逍遥派?姥姥知道逍遥派之时,无崖子还没知道呢。”钟灵应道:“是,是!”心想:“你就是个数百年前的老鬼,当然比无崖子老先生还老得多。”只见那女童拾了一根枯枝,在地下积雪中画了起来,画的都是一条条的直线,不多时便画成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钟灵知道,那女童也要逼她重新复盘那一句棋了。果然,只见她画成棋盘后,便即在棋盘上布子,空心圆圈是白子,实心的一点的黑子,密密层层,将一个棋盘上都布满了,正是当初被解开的那个珍珑。钟灵心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珍珑。”又想:“莫非你当年也曾想去破解,苦思不得,因而气死么?那真是个枉死的冤鬼呀。”想到这里,不觉莞尔,幸好那女童一心画棋局,所以并未察觉。

    那女童布完珍珑,说道:“你说解开了这个珍珑,第一子如何下法,演给我瞧瞧。”钟灵道:“是!”当下第一子填塞一眼,将自己的白子胀死了一大片,局面登时开朗,然后依着秦雯传音所示,反击黑棋。那女童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天意,天意!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待钟灵将一局珍珑解完,那女童又沉思半晌,说道:“这样看来,小和尚倒也不是全然胡说八道。无崖子怎样将七宝指环传你,一切经过,你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钟灵道:“是!”于是按照原来的故事情节,从头将虚竹的师父如何派虚竹下山,如何破解珍珑,无崖子如何传功传指环,丁春秋如何施毒暗杀苏星河和玄难,虚竹如何追寻慧方诸僧等情一一说了。那女童一言不发,直等他说完,才道:“这么说,无崖子是你师父,你怎地不称师父,却叫什么‘无崖子老先生’?”钟灵神色尴尬,说道:“小僧是少林寺僧人,实在不能改投别派。”那女童道:“你是决意不愿做逍遥派掌门人的了?”钟灵连连摇头,道:“万万不愿。”那女童道:“那也容易,你将七宝指环送了给我,也就是了。我代你做逍遥派掌门人如何?”钟灵假装大喜,道:“那正是求之不得。”从指上除下宝石指环,交了给她。

    那女童脸上神色不定,似乎又喜又悲,接过指环,便往手上戴去。可是她手指细小,中指与无名指戴上了都会掉下,勉强戴在大拇指上,端相半天,似乎很不满意,问道:“你说无崖子有一幅图给你,叫你到大理无量山去寻人学那‘北冥神功’,那幅图呢?”

    钟灵从怀中取了图画出来。那女童打开卷轴,一见到图中的宫装美女,脸上倏然变色,骂道:“他……他要这贱婢传你武功!他……他临死之时,仍是念念不忘这贱婢,将她画得这般好看!”霎时间满脸愤怒嫉妒,将图画往地下一丢,伸脚便踩。钟灵叫道:“啊哟!”忙伸手抢起。那女童怒道:“你可惜么?”钟灵道:“这样好好一幅图画,踩坏了自然可惜。”那女童问道:“这贱婢是谁,无崖子这小贼有没跟你说?”钟灵摇头道:“没有。”在倭国的新逍遥派,她见过仙风道骨的无崖子几面,心想:“怎么无崖子老先生又变成了小贼?”

    那女童怒道:“哼,小贼痴心妄想,还道这贱婢过了几十年,仍是这等容貌!啊,就算当年,她又哪有这般好看了?”越说越气,伸手又要抢过画来撕烂。钟灵忙缩手将图画揣入怀中。那女童身矮力微,抢不到手,气喘吁吁的不住大骂:“没良心的小贼,不要脸的臭贱婢!”钟灵假作惘然不解,心中却在嘲笑:这女童,不,这“老鬼”定然认得图中美女,两人向来有仇,是以虽然不过见到一幅图画,却也怒气难消。

    那女童还在恶毒咒骂,钟灵的肚子突然咕咕咕的响了起来。她忙乱了大半天,再加上狂奔跳跃,粒米未曾进肚,已是十分饥饿。那女童道:“你饿了么?”钟灵道:“是。这雪峰之上只怕没什么可吃的东西。”那女童道:“怎么没有?雪峰上最多竹鸡,也有梅花鹿和羚羊。我来教你一门平地快跑的轻功,再教你捉鸡擒羊之法……”

    钟灵不等她说完,急忙摇手,说道:“出家人怎可杀生?我宁可饿死,也不沾荤腥。”那女童骂道:“贼和尚,难道你这一生之中从未吃过荤腥?”钟灵知道,原来的故事里,虚竹在一个小饭店里被女扮男装的阿紫作弄,吃了一块肥肉,喝了大半碗鸡汤,所以苦着脸道:“小僧受人欺骗,吃过一次荤腥,但那是无心之失,想来佛祖也不见罪。但要我亲手杀生,那是万万不干的。”

    那女童道:“你不肯杀鸡杀鹿,却愿杀人,那更是罪大恶极。”钟灵奇道:“我怎愿杀人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那女童道:“还念佛呢,真正好笑。你不去捉鸡给我吃,我再过两个时辰,便要死了,那不是给你害死的么?”钟灵搔了搔头皮,道:“这山峰上想来总也有草菌、竹笋之类,我去找来给你吃。”那女童脸色一沉,指着太阳道:“等太阳到了头顶,我若不喝生血,非死不可!”

    钟灵似乎十分骇怕,惊道:“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喝生血?”心中继续咒骂那女童是个老鬼、“吸血鬼”。那女童道:“我有个古怪毛病,每日中午倘若不喝生血,全身真气沸腾,自己便会活活烧死,临死时狂性大发,对你大大不利。”钟灵不住摇头,说道:“不管怎样,小僧是佛门子弟,严守清规戒律,别说自己决计不肯杀生,便是见你起意杀生,也要尽力拦阻……”

第475章 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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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由一枚书虫挑起的“全民仙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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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我将《仙逆》奉为经典、引为知己,为什么就不能带给我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难道,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不,是你的阅读姿势不对!且看宅男李凡如何朗读《仙逆》,斩妖除魔,逆天改命。

    ……

    ……

    那女童双目向钟灵凝视着,钟灵却决不屈从。

    那女童当下嘿嘿几声冷笑,问道:“你自称是佛门子弟,严守清规戒律,到底有什么戒律?”钟灵道:“佛门戒律有根本戒、大乘戒之别。”那女童冷笑道:“花头倒也真多,什么叫根本戒、大乘戒?”钟灵道:“根本戒比较容易,共分四级,首为五戒,其次为八戒,更次为十戒,最后为具足戒,亦即二百五十戒。五戒为在家居士所持,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淫邪,四不妄语,五不饮酒。至于出家比丘,须得守持八戒,十戒,以至二百五十戒,那比五戒精严得多了。总而言之,不杀生为佛门第一戒。”

    那女童道:“我曾听说,佛门高僧欲成正果,须持大乘戒,称为十忍,是也不是?”钟灵心中一寒,说道:“正是。大乘戒注重舍己救人,那是说为了供养诸佛,普渡众生,连自己的生命也可舍了,倒也不是真的须行此十事。”那女童问道:“什么叫做十忍?”

    钟灵对佛经根本就不熟,全靠秦雯提词。好在拥有神识的好处在于过目不忘,所以才没有露出破绽,只听她道:“一割肉饲鹰,二投身饿虎,三斫头谢天,四折骨出髓,五挑身千灯,六挑眼布施,七剥皮书经,八刺心决志,九烧身供佛,十刺血洒地。”她说一句,那女童冷笑一声。待她说完,那女童问道:“割肉饲鹰是什么事?”钟灵道:“那是我佛释迦牟尼前生的事,他见有饿鹰追鸽,心中不忍,藏鸽于怀。饿鹰说道:‘你救了鸽子,却饿死了我,我的性命岂不是你害的?’我佛便割下自身血肉,喂饱饿鹰。”那女童道:“投身饿虎的故事,想来也差不多了?”钟灵道:“正是。”

    那女童道:“照啊,佛家清规戒律,博大精深,岂仅仅‘不杀生’三字而已。你如不去捉鸡捉鹿给我吃,便须学释迦牟尼的榜样,以自身血肉供我吃喝,否则便不是佛门子弟。”说着拉着钟灵左手的袖子,露出臂膀,笑道:“我吃了你这条手臂,也可挨得一日之饥。”

    钟灵虽然知道她不可能会真吃,但瞥眼见到她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似乎便欲一口在她手臂上咬落。本来这个**岁的女童人小力微,绝不足惧,但心中一想到她就像个借尸还魂的女鬼,眼见她神情不正,好像随时就要割她的肉,不由得心胆俱寒,大叫一声,甩脱她手掌,拔步便向山峰奔去。她心惊胆战之下,这一声叫得甚是响亮,只听得山腰中有人长声呼道:“在这里了,大伙向这边追啊。”呼声清朗洪亮,正是不平道人的声音。

    钟灵知道,假如真的虚竹和尚在此,肯定很难作出选择:要待回去背负那女童,实是害怕,但说置之不理,自行逃走,又觉不忍,肯定会站在山坡之上,犹豫不定。钟灵向山腰中望下去,只见四五个黑点正向上爬来,虽然相距尚远,但终究必会追到,那女童落入了他们手中,自无幸理。

    钟灵走下几步,说道:“喂,你如答应不咬我,我便背你逃走。”那女童哈哈一笑,说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上来的那五人第一个是不平道人,第二个是乌老大,第三个姓安,另外两人一个姓罗,一个姓利。我教你几手本领,你先将不平道人打倒。”她顿了一顿,微笑道:“只将他打倒,令他不得害人,却不是伤他性命,那并非杀生,不算破戒。”

    钟灵见那女童循循善诱,引导“虚竹”破戒,不觉好笑。口中却继续道:“为了救人而打倒凶徒,那自然是应该的。不过不平道人和乌老大武功甚高,我怎打得倒他们?你本事虽好,这片刻之间,我也学不会。”那女童道:“蠢才,蠢才!无崖子是苏星河和丁春秋二人的师父。苏丁二人武功如何,你亲眼见过的,徒弟已然如此,师父可想而知。他将七十多年来勤修苦练的功力全都传了给你,不平道人、乌老大之辈,如何能与你相比?你只是蠢得厉害、不会运用而已。你将那只布袋拿来,右手这样拿住了,张开袋口,真气运到左臂,左手在敌人后腰上一拍……”钟灵依法照学,手势甚是容易,却不知这几下手法,如何能打得倒这些武林高手。

    那女童道:“跟着下去,左手食指便点敌人这个部位。不对,不对,须得如此运气,所点的部位也不能有丝毫偏差。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临敌之际,务须镇静从事,若有半分参差,不但打不倒敌人,自己的性命反而交在对方手中了。”钟灵依着她的指点,用心记忆。这几下手法一气呵成,虽只五六个招式,但每个招式之中,身法、步法、掌法、招法,均有十分奇特之处,双足如何站,上身如何斜,实是繁复之极。钟灵假装练了半天,还没练得合式。其实她悟性颇高,记性也是极好,那女童所教的法门,她每一句都记得,即便要她一口气将所有招式全都演得无误,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演戏时只能藏拙了。

    那女童接连纠正了几遍,骂道:“蠢才,无崖子选了你来做武功传人,当真是瞎了眼睛啦。他要你去跟那贱婢学武,倘若你是个俊俏标致的少年,那也罢了,偏偏又是个相貌丑陋的小和尚,真不知无崖子是怎么挑的。”

    钟灵说道:“无崖子老先生也曾说过的,他一心要找个风流俊雅的少年来做传人,只可惜……这逍遥派的规矩古怪得紧,现下……现下逍遥派的掌门人是你当去了……”下面一句话没说下去,心中骂道:“你这老鬼附身的小姑娘,却也不见得有什么美貌。”说话之间,钟灵又练两遍,第一遍左掌出手太快,第二遍手指却点歪了方位。他性子却很坚毅,正待再练,忽听得脚步声响,不平道人如飞般奔上坡来,笑道:“小和尚,你逃得很快啊!”双足一点,便扑将过来。

    ……

    ……

    李舒崇带着王语嫣回到平安时代的倭国京都,发现了“老鬼”白河上皇的异常。

    原来,白河上皇此时对儿子堀河天皇还是挺慈爱的,把亲妹妹和亲女儿都嫁给了亲儿子,只为自己的基因能够顺利的传承下去。但是,李舒崇的到来让他心生警惕。

    李舒崇来无影去无踪,又用“傀儡丹”控制了堀河天皇和整个后宫,那么白河上皇又是如何发觉的呢?

    问题出在一个侍女的身上。

    那天,李舒崇刚临幸了独守空闺的子内亲王,感悟出“流月”法术,恰好他发现有个侍女在听墙根,知道她是白河上皇派来的奸细,所以顺手就试了一下“流月”法术,一瞬间,红颜变成白骨,然后化作虚无。

    谁知道,他虽然将那个侍女悄无声息地灭掉了,却在无意中暴露出了后宫异常的秘密。

    估计那个侍女与白河上皇常来常往,所以很快他就发现侍女“失踪”了。

    也不知道白河上皇请来了哪路高人,总之,他不但发现侍女已经死去,更察觉了一个极大的问题:堀河天皇被“去势”了。李舒崇除掉了堀河天皇的“命根子”,不亚于让白河上皇的割肉,他怎么甘心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失去天皇之位呢?

    于是,政院与后宫之间,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正在酝酿,择机爆发。

    ……

    ……

    钟灵眼见他来势凶猛,转身便要逃走。那女童喝道:“依法施为,不得有误。”钟灵不及细想,张开市袋的大口,真气运上左臂,挥掌向不平道人拍去。

    不平道人骂道:“小和尚,居然还敢向你道爷动手?”举掌一迎。钟灵不等双掌相交,出脚便勾。说也奇怪,这一脚居然勾中,不平道人向前一个踉跄,钟灵左手圈转,运气向他后腰拍落。这一下可更加奇了,这个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浑没放在眼里的不平道人,竟然挨不起这一掌,身形一晃,便向袋中钻了进去。钟灵大喜,跟着食指径点他“意舍穴”。这“意舍穴”在背心中脊两侧,脾俞之旁,钟灵不会点穴功夫,匆忙中出指略歪,却点中了“意舍穴”之上的“阳纲穴”。不平道人大叫一声,从布袋中钻了出来,向后几个倒翻筋斗,滚下山去。

    那女童连叫:“可惜,可惜!”又骂钟灵:“蠢才,叫你点意舍穴,便令他立时动弹不得,谁叫你去点阳纲穴?”虚竹又惊又喜,道:“这法门当真使得,只可惜小僧太蠢,不过这一下虽然点错了,却已将他吓得不亦乐乎!”眼见乌老大抢了上来,钟灵提袋上前,说道:“你来试试罢。”乌老大见不平道人一招便即落败,滚下山坡,心下又是骇异,又是警惕,提起绿波香露刀斜身侧进,一招“云绕巫山”,向钟灵腰间削来,钟灵急忙闪避,叫道:“啊哟,不好!这人用刀,我……我可对付不了。你没教我怎么对付。这会儿再教,也来不及了。”那女童叫道:“你过来抱着我,跳到树顶上去!”

    这时乌老大连砍了三刀,似乎要从钟灵身上割肉下来。

    幸好他心存忌惮,不敢过份进逼,这三刀都是虚招。但钟灵抱头鼠窜,情势已万分危急,听得那女童这般叫唤,心中一喜:“上树逃命,这一法门我倒是学过的。”正待奔过去抱那女童,乌老大已刀进连环,迅捷如风,向他要害砍来。钟灵叫道:“不得了!”提气一跃,身子笔直上升,犹如飞腾一般,轻轻落在一株大松树顶上。

    这松树高近三丈,钟灵说上便上,倒令乌老大吃了一惊。他武功精强,轻功却是平平,这么高的松树万万爬不上去,但他着眼所在,本不在钟灵而在女童,喝道:“死和尚,你便在树顶上呆一辈子,永远别下来罢!”说着拔足奔向那女童,伸手抓住她后颈。他还是要将这女童擒将下去,要大伙人人砍她一刀,饮她人血,歃血为盟,使得谁也不能再起异心。

    钟灵见那女童又被擒住,心中大急,只好一跃便从树顶纵下。她手中拿着布袋,跃下时袋口恰好朝下,顺手一罩,将乌老大的脑袋套在袋中,左手食指便向他背心上点去,这一指仍没能点中他“意舍穴”,却偏下寸许,戳到了他的“胃仓穴”上。乌老大只听得头顶生风,跟着便目不见物,大惊之下,挥刀砍出,却砍了个空,其时正好钟灵伸指点中了他胃仓穴。乌老大并不因此而软瘫,双臂一麻,当的一声,绿波香露刀落地,左手也即放松了那女童后颈。他急于要摆脱罩在头上的布袋,忙翻身着地急滚。钟灵抱起那女童,又跃上树顶,连说:“好险,好险!”

    那女童脸色苍白,骂道:“不成器的东西,我老人家教了你功夫,却两次都搅错了。”钟灵好生惭愧,说道:“是,是!我点错了他穴道。”那女童道:“你瞧,他们又来了。”钟灵向下望去,只见不平道人和乌老大已回上坡来,另外还有三人,远远的指指点点,却不敢逼近。

    忽见一个矮胖子大叫一声,急奔抢上,奔到离松树数丈外便着地滚倒,只见他身上有一丛光圈罩住,原来是舞动两柄短斧,护着身子,抢到树下,跟着铮铮两声,双斧砍向树根。此人力猛斧利,看来最多砍得十几下,这棵大松树便给他砍倒了。

    钟灵假装大急道:“那怎么是好?”那女童冷冷的道:“你师父指点了你门路,叫你去求那图中的贱婢传授武功。你去求她啊!这贱婢教了你,你便可下去打倒这五只猪狗了。”钟灵急道:“唉,唉!”心想:“在这当口,你还有心思去跟这图中女子争强斗胜。”铮铮两响,矮胖子双斧又在松树上砍了两下,树干不住晃动,松针如雨而落。

    那女童道:“你将丹田中的真气,先运到肩头巨骨穴,再送到手肘天井穴,然后送到手腕阳池穴,在阳豁、阳谷、阳池三穴中连转三转,然后运到无名指关冲穴。”一面说,一面伸指摸向虚竹身上穴道。她以为钟灵连身上的穴道部位也分不清楚,单提经穴之名,定然令她茫然无措,非亲手指点不可。

    钟灵虽然没有得到无崖子的传功,却有炼气五层的仙韵灵气在身,当下分出一股仙韵灵气,化作真气在体内游走,要到何处便何处,略无窒滞,听那女童这般说,便依言运气,只听得铮铮两声,松树又晃了一晃,说道:“运好了!”那女童道:“你摘下一枚松球,对准那矮胖子的脑袋也好,心口也好,以无名指运真力弹出去!”

    钟灵道:“是!”摘下一枚松球,扣在无名指上。女童叫道:“弹下去!”钟灵右手大拇指一松,无名指上的松球便弹了下去。只听得呼的一声响,松球激射而出,势道威猛无俦,只是他从来没有学过暗器功夫,手上全无准头,松球拍的一声,钻入土中,没得无形无踪,离那矮子少说也有三尺之遥,力道虽强,却全无实效。那矮子吓了一跳,但只怔得一怔,又抡斧向松树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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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少年,邂逅“极品”书虫!平淡的生活,从此华丽转身!游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却矢志不渝!携手极品书虫,在武侠的世界里不断扮演路人甲,见证一段段恩怨情仇;在经典名著中扮演各种配角,演绎一次次喧宾夺主的精彩抢戏;在网络小说的世界里尽享主角光环,体验百态人生的酸甜苦辣;携手极品书虫,回到现实世界,苦尽甘来的路人甲又会有怎样精彩的人生呢?……书虫的世界,多彩的人生,百变的视角,全新的感受!徜徉书海中,向经典致敬!极品书虫的世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书虫的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书虫的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