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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篷车     大明闲人txt下载     大明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90章:决然

    青岗镇。

    阿尔博罗特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骇然道:“什么?召唤雷霆闪电?难道他真是天神转世吗?”

    前方,多伦低着头不敢接腔。之前他们便一直在紧盯着鄂尔多斯方向,虽然没敢太靠前,但却能远远的看到些端倪。

    狼骑全军覆灭,一个都没跑出来,故而他们反倒不知道情况。而沙漠之狐胡一刀又是在山南一出山口就遭了狼吻,同样在这边的情报里也是显示不知所踪。

    但唯有一窝蜂那一战,老远的他们便看到电光闪耀、烟火冲天的。开始还以为是马匪们终于冲进去了,结果一等再等,却不见城中有丝毫混乱景象,反倒是两天后,最后仅余的城墙缺口终于彻底合拢了,他们这才确定了,马匪们肯定是失败了。

    也由此推断出一个令他们震骇惊恐的事实,当日看到的那些电光霹雳,分明是鄂尔多斯守御的手段,这就实在太恐怖了。

    这个时代,雷电之力一向被认定为神的力量,绝不可能由凡人掌握。可眼下看来,这种绝不可能却偏偏就发生了。

    由是,蒙古算计鄂尔多斯的行动彻底失败了不说,甚至还因此更加加重了底层牧民们的恐慌,愈发认定了燕市公子是受到天神庇佑,不容亵渎的存在。

    也因此,整个蒙古底层官兵纷纷议论不已,对七台吉针对鄂尔多斯的行动表示不满和担忧,军心摇动。

    阿尔博罗特简直要气疯了,一边焦头烂额的安抚着下边,一边一次又一次的催促浩齐特部快一些,再快一些。结果还不等到回应,反倒是新城之战的结论,再一次打击降临,让他都有些心中恐慌了。

    与人斗,蒙古勇士从来不曾怕了谁去。即便是当年对上强大的洪武、永乐,看似虽然战战兢兢,但那只是表面假象。他们是狼的一族,他们从不会低头,只会咬牙忍耐,积蓄实力,耐心的等待时机到来,然后发动致命的一击。

    可是现在竟要和神争斗,这却是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心理底线了。倒也不怪他们怪力乱神,实在是苏默展现的种种手段,完全超出了此时的他们的认知,不由的他们不往神仙鬼怪上靠啊。

    “不能等了,不能再等了。再这么下去,只怕连浩齐特部到来,也会被这些传闻吓到,绝不肯冒然开战的。”

    半响,阿尔博罗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踱了两步喃喃的道。随即,脸上渐渐泛起一股决绝之色,猛的停下脚步,回头向侍卫长喊道:“多伦!”

    多伦打个激灵,上前一步躬身听令。

    阿尔博罗特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死死的盯着他,上下打量半天。

    多伦被看得心中发毛,直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忽听头顶传来一声轻叹,紧接着,阿尔博罗特幽幽的声音响起:“多伦,我,可以完全相信你吗?”

    多伦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紧,但却毫不犹豫的单腿跪下,以手抚胸,仰望着他道:“是的,我的主人。多伦随时准备好为主上奉献一切,主上的意志便是多伦的所向。您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仆下,以长生天之名起誓。”

    阿尔博罗特目光闪动,霍然低头看着他,重重的点头叫了个好字。随后上前亲手将其扶起,目光紧紧盯着他沉声道:“我有一事,要交付与你,希望你能为我办到。”

    多伦心中紧张,但仍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请主上吩咐。”

    阿尔博罗特点点头,又再凑近了些,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多伦凝神听着,但是听着听着,忽的面色大变起来,眼中原本的坚定再也不见,代之而起的全是骇然之色,以至于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失声惊道:“主上,你怎么敢……不能啊,那可是……”

    阿尔博罗特脸上猛地阴鸷起来,狼一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冷冷的道:“怎么?你可是要违背自己的誓言,要违抗我的意志吗?”

    多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滚落下来,浑身哆嗦着低下头去,脸上神色变幻,满是挣扎之色。良久,才终于缓缓抬起头来,颤声道:“主上,您……您当真想好了?这一步一旦迈出,稍有疏虞,便是万劫不复啊。”

    阿尔博罗特脸色也变幻不定起来,似是在极力挣扎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转为一片坚定,咬着腮帮子重重一点头,喝道:“去吧!不必多言,休叫我失望。否则,后果你知道!”

    多伦下意识的打个冷颤,脸上满是绝望之色,但却再没多言,只是重新跪下去,重重的行了一礼,然后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从头至尾,竟是再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望着摇曳的帘栊,还有空空的屋子,阿尔博罗特忽的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蹬蹬蹬后退两步,颓然坐倒在椅子上,眼神茫然而空洞着,脸上神色古怪诡异。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是有着激动有着期盼,但又似是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惊怖……

    “…….我没办法,我真的是没法子了啊。我也怕啊,我也不想的,可是那人竟能御史神之手段,除了……先祖啊,请饶恕我,求你帮帮我……”

    他呢喃着,念叨着,似是在跟冥冥中的什么存在祈求着,忏悔着。屋中光暗晦明不定,声音渐不可闻,如呓语也似。

    同一时间,鄂尔多斯的新城之中,城中一片欢歌笑舞,锣鼓喧天。这是在庆祝新城城墙终于合拢了,同时也意味着,这一超越了常识的建筑奇迹,终于在今天,在他们的手中达成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座城了,而是一座丰碑,奇迹的丰碑。任何一个参与其中的匠人、劳力,甚至哪怕只是负责运输泥沙物资的苦工,都将在这一座丰碑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青史留名,勒石留痕,对于这些底层的人们而言,如何能不让他们狂喜激动,不能自己呢?

    外面的欢庆声震天,而在城中间的城主府里,同样也是欢声一片,只不过这种欢声却又是另一种形式和意味。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哈?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啊,冷脸儿,你原来也是如此会谑的,真真是让咱们大开了眼界了。来来来,你给讲讲,你如此不要脸的说出这句话时,究竟是怎么样个心情?”

    大厅中,苏默高坐居中,旁边何言和常虎、常豹分坐两边,再往下,则是张悦和徐光祚。另一边,常熊常罴两兄弟紧挨着自家大哥二哥坐着,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憋笑不住的表情,愉快的看着场之中间上蹿下跳的徐鹏举,冲着徐光祚一连声的发问。

    此时的徐鹏举徐小公爷满脸的愤懑和激动,以至于额头上的青筋都崩起老高,颤颤的指着木然坐在椅子中的徐光祚,若是眼光能杀人的话,估摸着徐光祚同学绝对已经早成了片片碎肉了。

    这已是当日草原上围住了一窝蜂后的三天后了,有了徐光祚这个人质在手,果然使得众人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杀伐。

    好在嫣娘也没忘形的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求一条活路便可。最后大伙儿一商量,最终定下一起回来面见苏默,由苏默最终定夺。

    也不知那嫣娘怎么想的,又或许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没得选择,总之是最后也答应下来。于是,一行人在汇合了另一边的常虎等人后,这才一起往鄂尔多斯新城而来。终于在两天多后的傍晚,众兄弟再次重聚起来。此时算算,便也只有胖爷那一拨尚未露面,其他人,则全部到齐。

    而在这过程中,徐光祚当日那豪气万丈的一声“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徐名鹏举”的大言,便也由此让众人全都知晓了。

    以徐光祚往日的性子,竟能爆出这么个新闻来,简直让当时听到的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但是大惊之后,便是接踵而来的爆笑。这反差尼玛要不要太大了啊?

    正如一个总是整天不苟言笑的人,忽的某一天讲出一句冷幽默来,那种反差形成的笑感,总是会超出正常笑点无数倍。更不要说徐光祚这次的幽默,着实是真的让人忍俊不住啊。

    于是,这一笑,就完全收不住了。

    可问题是,旁人笑也就罢了,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徐鹏举徐小公爷可就没那么愉快了。

    特么的自己好容易一番打拼,终于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眼看着已经要彻底把昔日那个草包的耻辱帽子丢了,然后以携带者万丈光芒的英雄形象隆重登台。

    这可倒好,徐光祚这王八蛋竟然在被俘之后,冒名顶替,以自己的名字报出来遮羞。你特么倒是遮羞了,可爷我的形象呢?这特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旦传扬回去,谁还信他徐鹏举自己说的那些荣耀事迹?怕是所有人会更看不起他,觉得他只是胡吹法螺,大话欺人了吧。这让徐鹏举小公爷怎么忍?

    于是,眼前这一幕,便也就此上演了。

    大厅上所有人都在憋着笑看着,也都好奇这种时候,徐光祚又将会如何回答。

第991章:孽

    “我当时坐着。”听到徐鹏举的讥问,徐光祚沉默良久,终于冷声说道:“在马背上。”

    徐鹏举一脸的懵逼。

    我当时坐着,在马背上…….这算什么回答?左右看看,却见众人都差不多模样,唯有苏默和常豹二人,嘴角微微勾起,显然是明白了。

    正想开口相问,却忽听一声爆笑响了起来,转头看去,原来正是张悦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正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呢。

    而何言和常虎嘴角也渐渐泛起涟漪,似乎是亦有所得。好吧,现在整个大厅中,除了常熊常罴这俩一根筋外,也就徐鹏举徐小公爷完全莫宰羊了。

    徐鹏举就有点脸色不好看了。

    这是几个意思?都开始笑了,都明白了,就我不明白,这岂不是显得在你们的眼前,我的智商完全被你们碾压了?哦,不对,也就还有熊罴那两个夯货跟我作伴了。妈了个鸡丝的,你们这是在炫耀智商吗?

    刚才还想开口问问的想法,而今已然荡然无存,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嘴啊,太臊人了!好在这里还有俩比他智商更低的,唔,貌似可以利用下了。

    “他们笑什么,你们听懂了吗?”打定主意,装作不经意的凑近常罴身边,歪着嘴尽量口唇不动的问道。

    常罴摇摇头,一脸的懵逼,“不懂,怎么坐在马背上很好笑吗?真是奇了怪了,我经常坐在马背上,也没看大哥二哥这般笑过啊……”说这话,他抬手搔搔头,露出一脸的憨厚转向自家三哥。

    常熊狠狠翻了个白眼,撇嘴道:“瞅我干啥,他们笑他们的,关我屁事。”

    常罴一脸恍悟,点头认同道:“你说得对,跟你的屁没关系。”

    常熊就昂起头,得意的道:“那是,要不怎么我是你三哥呢,一看就比你聪明。”

    常罴点点头,忽又猛的止住,瞪起牛眼怒道:“你说话就说话,你是我三哥和你比我聪明又有什么关系了?”

    常熊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有关系啊,我比你先出生,自然是因为我比你先明白了咱娘肚子外头有好吃的,这还不叫聪明?”

    常罴一窒,随即涨红了脸辩道:“不对,那是当时咱娘前头生了大哥二哥生的烦了,然后随便一拨拉,扒拉到你了而已,跟你聪不聪明没关系。”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起来,徐鹏举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感觉自己有一种极致的优越感。单就智商而言,自己显然可以完爆这俩夯货呢。

    厅上众人憋不住的笑,张悦和何言都快出溜到椅子底下去了。常虎常豹则是满头的黑线,那两张大黑脸如要滴下水来。这俩傻兄弟,简直要把老常家的脸都丢没了。

    “两个混账!还不闭嘴!”常虎起身大喝一声道。

    常熊常罴浑身一哆嗦,争吵声戛然而止。对于大哥二哥,两人还是非常敬畏的,眼见大哥发了火,哪里还敢再继续下去,只能相互怒目而视,改以眼神进行搏斗。

    常虎捂着脸坐下,真心是羞煞人了。常豹苦笑着摇头,对众人叹气抱拳道:“哥几个,让你们见笑了。”

    张悦和何言同时摆手,忍着笑摇头道:“不笑不笑,都是自家兄弟,噗哈哈哈……”

    常豹脸上愈发挂不住,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悻悻不言。然则偏有那不知死的往上凑,笑声猛地高昂起来,比所有人加一块儿的声儿都大。

    不但笑,而且还要说:“哇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老阴……呃,常老二,我却觉得三儿和幺儿比你可爱多了。爷们嘛,就该这般…….这般直爽才是,噗啊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容我再笑一会儿。唉哟,唉哟,原来今日才知道,感情你们四兄弟都是一起生出来的,连向后次序都是随便扒拉出来的,哇哈哈哈哈…….”

    好吧,徐狼帅一路跟常老二就不对付,这会儿可算逮着机会了,哪还不死抓着打落水狗打个痛快啊。这笑声中,半是真心,却也半是故意的。

    常豹大怒,咬牙握拳待要发作,但随即一转眼珠儿,却忽又敛了怒气,脸上重新恢复平静,慢悠悠的道:“咱家三弟四弟虽然憨了些,却也比某些人连那么一句简单的话都理解不了强。唉,这算什么呢?是血脉问题,还是个人问题呢?真让人发愁。”

    嘎!

    徐鹏举的狂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不好了。死死的瞪着常豹一会儿,忽又转头看向依然老神在在的徐光祚。就在大伙儿都以为他要向这两人发难之时,却忽见他一声哀嚎,转身向上首扑去。

    “老大啊,他们都欺负我。还是当着你的面儿,你的面儿啊。呜呜,我不能忍了,真心不能忍了啊…….”

    这尼玛……还有这操作?众人好悬没把下巴颏掉下来。苏默正看得过瘾呢,猛不丁被这一嗓子嚎的,吓的激灵灵一个哆嗦,再下一刻猛地腿上一紧,低头看去,正迎上一双小眼睛眨啊眨的……

    唉哟我去!苏默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出去,怒道:“卖萌可耻!”

    徐鹏举早有防备,灵巧的一个转身竟躲了过去。这种把戏,两人早玩的惯熟了。却是这厮也不傻,以此方式向常家兄弟示威呢,看仔细了,究竟谁跟苏老大更近些!找我麻烦,小样的,你就不掂量掂量?

    “绝对没有卖萌,我觉得挺阔爱的……”他嬉皮笑脸的说着,扑打扑打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得意洋洋的又凑了过去。

    苏默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赶忙伸手拦住,叹道:“得得得,你给小太爷离远点啊。光祚的意思吧,就是他说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而他当时就只是坐着,所以姓自然不改,还是徐。但是马儿走并不算他在行,所以那名儿嘛,改不改的便也没啥好说的了,懂?”

    徐鹏举眨巴眨巴眼,顿时就斯巴达了。良久,才恨恨的转过头来看着徐光祚,冲他狠狠竖个中指,恶狠狠的道:“冷脸儿,你行!”

    众人看得又是一阵的大笑。

    徐光祚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仍是一副酷酷的模样。只是那微微勾起的嘴角,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也是极愉悦的。

    自己虽然丢了次人,但能换来鄂尔多斯城的大胜,那便什么都值得了。话说之前他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现在不但能完须完尾的坐在这儿,还能听着看着众兄弟这般欢乐,真的是比什么都开心。

    至于被大伙儿拿来调剂调剂,换在以前或许还会心中有些抹不开,但是经了此一回生死之间的经历,他却是大有看开了一些东西的感觉。

    只是在这欢喜之余,他却忽然不其然的心中又浮现起一双清冷倔强的眸子,以至于让他有了那么一霎那间的失神。

    那个如冷月般的女子,可曾有过这般的开心吗?世人每每提起马匪,便是深恶痛绝,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然则谁又能知,她之所以沦落到那般地步,心中又是如何的悲苦?

    至于说她狠毒?是的,在往昔的马匪生涯中,她确实算的狠毒。然则在那种环境中,她若不狠毒,以一个区区弱质女子之身,又如何生存下去?

    可若是她真的狠毒,在面对上追赶而来的小孟后,她又何至于露出那般羞惭愧然之色?她若真的狠毒,那小孟的舅父舅母,又哪里只是被掳走打昏,直到她被堵住的那一刻,都还仍能保的性命?

    不过也是一悲苦之人罢了。天下之大,为何就偏偏容不下这样一个可怜人呢?是非对错,在这一刻,又是该如何分说?

    徐光祚目光有些出神,茫无焦距的空洞起来。身边众兄弟的笑闹声,似乎都好像在这一刻变得遥远起来,如同隔着一个世界也似。

    “…….冷脸儿!光祚!”身子忽然被人推了几下,耳边似有人在大声的喊他。

    猛然激灵灵打个冷颤,他终于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去,却正迎上张悦担忧的目光。

    “哦,嗯?”他有些迷茫的发出两声无意识的单音儿。

    张悦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却瞬即又转为喟然,轻叹口气道:“默哥儿跟你说话呢。”

    说着,下巴扬了扬,对着苏默那边示意了下。徐光祚的心思,作为可以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的他而言,能瞒得过旁人,却哪里瞒得过他?

    这个冷面心热的兄弟,分明是对那女匪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这事儿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可偏偏那就是真的。

    他们如今都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早已对男女之事通晓了。大户人家的孩子,虽然眼下尚不及冠,并未涉及婚配,然则身边整日介各色俏丽丫鬟婢女环绕的,又有哪个真能纯洁如斯?即便不像某些甘于沦落的那样,早已不知斩了多少了,却也是耳鬓厮磨之下,差不多的窍门都早早尝试过了。

    然则越是这样,他便越是为自己的兄弟担忧。哪怕是对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婢女动了情都还好说一些,甚至是就算是青楼烟花女子也有那么几分可能。但是对上一个女马匪,那简直就是太骇人听闻了。纵然再是开明的长辈,怕是也绝不能允许吧。更不要说,这其中,还牵扯着朝中权势争斗的错综复杂,作为一个堂堂国公的世子,一举一动都会被放置到众人眼皮子底下无限放大。如此,那一个不好,不单单是对他们自己,甚至是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一场灭顶之灾啊。

    光祚啊,你怎么就……他默默的看着正走去苏默身前的身影,脸上再无半分笑意,唯剩下深深的忧色。

第992章:徐光祚的初恋

    新城东南外的一处山谷口,两个身影默默相对,一时无言。郎阔的天际上,一队大雁嘎嘎叫着,成人字形排列往南飞去。

    罗嫣儿抬头看着,眸光变幻,似有些迷茫,又似有所思。半响,直到那队雁飞的看不到踪影了,这才轻叹口气,将目光收了回来。

    “我俘了你,让你丢了好大的面子,却没想到你竟还来送我。”她深吸口气,忽然展颜一笑,开口说道。

    徐光祚无动于衷,默然片刻,才蹦出两个字来:“立场。”

    罗嫣儿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当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的意思,潜台词自然就是不怪她的意思。

    这个石头一样的男人,似乎永远都是这么骄傲,惜言如金。想想倒是当时自己抓获他时,似乎也没让他多说出几个字来。最后也就是在逼迫他问其姓名时,才让他终是多说了几个字,却还都是谎言。

    这么一个看似最不可能说谎的人,竟然也会撒谎骗人,这种反差想想就让罗嫣儿有些哭笑不得,不由的下意识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哼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哈?”

    徐光祚在众人面前被调侃毫无所觉,但这一刻,却不由的陡然涨红了脸。目光躲闪开来,结结巴巴的道:“事急从权,大节不亏……”

    噗嗤,罗嫣儿实在忍不住了,顿时喷笑了出来。徐光祚自己也是惭惭的,尴尬的收了声。

    经了这一节,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些什么,只是却诡异的再次陷入沉默。只是都有些飘忽的眼神儿,将两人此刻的心绪暴露无遗。

    罗嫣儿咬着红唇,心下有些暗恼。这家伙难道就不知道主动些吗?自己毕竟是个女子……咦?自己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竟有了这般想法?现在想想,似乎从当年自己孤身逃入大漠后,就再也没了这种小女儿的心态了。当时就想着,大抵这一辈子也都不会再有了。可今天,在这一刻,她竟不知不觉的,竟那么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来……

    女人,终归还是女人吗?她忽然凄然一笑,眼中满是黯然。可笑,真是可笑!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马匪,一个满手血腥,浑身罪恶的强匪,便说早晚下地狱都为过,竟然还如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般,去憧憬些不该自己拥有的东西,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幼稚!可笑!可悲!

    她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暴躁的戾气,瞬间将那点暧昧的情绪冲的半点不剩。

    “好吧,那多谢世子爷看得起奴家了。如今奴家可是奉了苏公子的密令,要将功补过呢。这时辰也不早了,便就此告辞。但请世子爷回转相告苏公子,嫣娘虽为女子,却也知一诺千金,此番一行,定不负所托,不成功则成仁!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自往旁边一骑神骏的枣红马上了,轻叱一声,打马如飞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谷口那边,一队队的兵士纷纷跟上,那都是原一窝蜂的成员。前次袭城,除开某些霉到顶的倒霉蛋儿当场死了外,其实大部分都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

    毕竟,苏默便再有金手指,想凭着这个时代的科技,根本无法搞出什么真正大威力的玩意儿来。那些电只不过是堪堪能将人电晕了而已,真正电死的却是极少数了。

    如今罗嫣儿明智的做出了选择,又有着徐光祚夹在中间的原因,而苏默也有了些别的打算,几方因缘际会下,最终达成的协议就是,放走一窝蜂。

    但是,放走归放走,放走的却不再仅只是一窝蜂了。而是全部效忠于苏默的一支隐秘力量,在目下仍是以一窝蜂的残余势力旗号出现,身上却肩负着苏默委派的某些重大任务。

    当然,现在这支队伍中,也不全是当初的一窝蜂成员。苏默还没傻到人家投降了就全盘相信那样子。初五,当年那个洪县相识的猎手,便带着一众伴当加入了其中。既是监督,也是相助。因为苏默的目光,看向的是那更遥远的地方:白山黑水。

    自打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以来,苏默面上似乎毫不在意,但实则心中早已警钟大起。

    往日那么多小说中描述的,什么穿越者以一人之力搞这搞那的,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改变了一个时代。苏默曾经也未尝没有过这种臆想,但是几次事件后,赤果果的残酷现实却明确的告诉他,在历史的大背景下,个人的力量完全就是个蛋!

    什么改变这改变那,什么风生水起,全都是意淫而已。在这种大时代背景下,单个个体除了依附大势而动,根本别无他法。真要是逆流而上,等待他的必是粉身碎骨,化作历史尘埃中的渣渣。

    而这次,他被安上了个太宰少卿的官帽儿后,让他愈加察觉到了身陷历史漩涡中的危机,那是一种近乎玄妙而无法言说的感觉。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要是自己再不赶紧挣扎出来,那等待的他的下场,多半不会太好。

    什么之前想的做个闲人,弄点钱财,然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那是想都不要想了。到时候,能保住性命就算烧高香了。所以,他必须未雨绸缪了,不得不提前寻找安置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所在。

    原本他曾想过,大抵可以借助道家的力量,也来一趟远帆出海之旅。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大美洲那边还是一片处女地,除了些印第安人外,并没有后世的老美。那如果自己能早一刻抢先占了那块地儿,岂不是快哉?

    而除了美洲大陆外,便是后世的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地,也都是完全待开发的状态,以他的能力,就算弄不成个一国之君,但搞个岛主大抵也是可以的吧。

    然并卵,最终在了解一番后,他不得不颓然放弃了。无他,这个时代,真正的大航海时代刚刚拉开帷幕,许多看似处女地的大陆,在没有强大背景和物资的支撑下,个人根本无法立足。毕竟,单纯的发现,和彻底占领然后开发,那是完全两码子事儿。

    苏默哪怕是有着金手指,在物资和科技匮乏的这个时代,便犹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样,完全是无根浮萍。所以,他唯一有希望依靠那点先知先觉的,就仍要把目标选在现有的地界上。

    这个地界的选择,既不能离着各大政权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太近不说容易被碾死吧,但单单光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攻伐就要筋疲力尽了,哪里谈得上发展和闲适?

    而太远的话,则又跟出海差不多了,得不到必要的支撑,最终不免要落入先做上数年乃至数十年的野人再谈其他。

    就这么着,最终,他把目光放到了算是半处女地的辽东大地。那里现在还在名义上归属大明,周边几乎全是异族,却又不单单只是异族。

    自秦汉时,辽东便是中原领土,早早的便有了分封置府的机构。由此,汉民也一度曾占据了不少的比例。只不过随着一代代中原的内战,眼下这块丰腴的世界第三大黑土地,完全不被世人所知,皆以蛮荒苦寒之地视之。即便是那些个外族,其实也并不有多么看好那里。对他们更有吸引力的,是南方繁华的中原。那么,苏默的机会就来了。

    或许他无能改变什么大势,无法跟历史抗拒,但是却可以在小范围去做一些影响。这种影响,或许在近些年看不到什么,但是苏默相信,若真能给他平稳的发展时间的话,最终必能量变引发质变,或许将对苦难的华夏,终有所改善。

    别以为苏默真的只是个如咸鱼般的**丝男,其实他想说,**丝其实也是可以,或者曾经有过伟大的理想的。

    那么,几番内部、外部原因的综合下,迈出这一步去看看,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而罗嫣儿这个俘虏,便是眼下最好的探路者。苏默心中有个庞大的计划,因着罗嫣儿的出现,只要运用得当,必将为这个计划添加不少的成功率。

    而他之所以最终决定冒着一定的风险用罗嫣儿这个马匪头子,除了这些原因外,再有的,其实也正是为了自己的兄弟。

    正如张悦能看出来徐光祚的状态不对,以苏默的精明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他虽然从根子上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后世那么多资料影视的熏陶下,就算再无知,也知道两人间的差距是多大。要想打破这种桎梏,实话说,他一点把握都没有。那么,能做的,便只有尽可能去创造一些便利和机会,或许,那样还会有一线机会。

    启用罗嫣儿这个人,将一窝蜂招安,又给其分派了个引敌诱敌的任务,那么至少在此次榷市事件后,最大限度的让罗嫣儿头上那顶马匪的帽子褪去,也算是一种另外的相助了。至于再接下来的发展,苏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爱莫能助了。

    徐光祚在嫣娘离去时并未阻拦,他就那么定定的站着,看着,目送着那个娇俏的身影渐渐远去,终至不见。

    作为当事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心中的这一缕情丝想要实现是何等的奢求。然而理智归理智,正所谓情不知所起,真要说什么挥剑斩情丝,却又是哪有那么容易,说斩就能斩去的?

    十七岁的年纪,正是一个人真正意义上触及到情事的时间,这便是初恋。他是那般纯净,亦是那般刻骨。他大抵终不会实现,却必然成为永恒。

    尚不通世事的少年,总是有着莫名的信心和勇敢,他们仍然相信着付出便会有收获,相信着努力便会有所回报;他们有着通常的极致的天真,傻傻的认定,道阻且廻,但只要坚定目标,便终有达至彼岸的一天。

    徐光祚,此刻便是这个行列中的一员。北方的风吹起,撩动少年的衣襟,寒冷中却满带着一种倔强,一如少年此刻的心。

    “……她在城南十里外的谷口等你,哥哥能帮你的便只有这些了。至于以后的事儿,唯有靠你自己,放下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又或者收藏也是一种情怀……”

    苏默当日喊他过去后,附在耳边低声的话语再次从心间流淌而过。少年抬起头,深深的再次望了一眼背影消失的方向,紧紧的握了握拳头,霍然回身,大步往回走去。

    他不想要什么情怀,更不觉得那所谓的更好的选择哪里好,他相信自己,有志者,事竟成!

第993章:堡垒

    鄂尔多斯城城门大开,苏默带着一众人于城外两里处相迎。迎谁?不是别个,正是蒙古七台吉阿尔博罗特也。

    新城至今算是初步建设好了,有着常家召集来的西北商队,还有从京都源源不断而来的商队,鄂尔多斯已经开始渐渐的行使起榷市的功能,为一些离得近的部落进行贸易。

    城中此时的建筑还在继续建设中,现在却大多都是些帐篷和简易木屋代替,但这并不影响双方贸易的热情。相信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这种贸易热度必将持续增高,最终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型繁茂交易所。

    阿尔博罗特接到了苏默的书信后,足足沉默了半刻钟,才传下命令拔营出发。作为盟约的另一方,他必须要去检视一番,这却是题中应有之义。

    浩齐特部已经在路上了,阿尔博罗特估摸着将会差不多和他前后脚抵达。不过这没关系,正好他可以亲自在场看着这场表演开幕。

    是的,就是表演。浩齐特部那边早得了他的密令,此番过来乃是乔装改扮,以马匪的面目出现。这么忽然涌出的一股足足五千人的马匪,想必定能给苏默和明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你说什么?草原上没有这么一支人马?哈,谁知道呢?草原之大,便是身为蒙古族的人都不敢说全知全能,谁能说得准没听说过的就是没有?

    漠南三大马匪凶名赫赫,号称最大的马匪组织,但那只是他们太过张扬而已。但是汉家不也有句话吗,叫咬人的狗不叫。同理,草原上真正厉害的马匪,其实也是一样,他们从不扬名,但凡遇到过的打劫目标都全死了,所以忽然出现这么一支庞大的马匪,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再说了,漠南是三大马匪名号响亮,可不还有漠北吗。相比于漠南,漠北那边才是真正的大漠,那里才是真正悍匪出没的地域。鄂尔多斯的繁华富有,早已经牧民们传的沸沸扬扬,由此吸引来了漠北的盗匪,这没毛病啊。

    嘿嘿,五千铁骑啊,看你苏默这会儿还怎么玩花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枉然。阿尔博罗特似乎已经看到了整个鄂尔多斯城,在无数的铁骑下嚎哭哀泣的画面。

    至于他也在城里的问题,很简单啊,他可是蒙古的七台吉啊,他有的是借口先一步离去。比如去找援军什么的,毕竟这里是草原不是吗?作为主人,在遇上盗匪的时候,他当然要负全责了。立即去召集援军来剿灭匪帮,那是义不容辞、当仁不让的!

    而更早些时候他向王庭那边要求的队伍,想来也该是差不多到了,正好与此时的步骤不谋而合、无缝对接。

    当然了,这个援军是不是真要发挥作用,又将会在什么时候发挥作用,那就有待商榷了。如果“马匪们”一切顺利,援军自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表示遗憾了;

    而如果一旦有了万一的意外,马匪们失败了,那援军便会顷刻而至,以无敌的姿态闯入进去,将所有敌人全部扫灭。然后正好借助大胜之威,顺势接过整个鄂尔多斯城的掌控权……

    当然,即便是第一种情况,援军也会在匆匆赶到后,立即积极追击贼人,誓要扫平贼人为新城报仇。同时也会主动投入军力、人力,帮助一切重建工作。而那时刚刚遭到洗劫,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城中,自然必须一切都要仰援军的鼻息了。否则一旦惹恼了援军,人家甩手走了,马匪再来个回马枪,城里还不得哭死?

    所以,无论结果是什么,鄂尔多斯城,已然是妥妥的了。唔,完美!这才是完美的结局。有了这么一个完美的答卷,相信到时候交到达延汗面前时,有些事便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展开了。

    至于说会不会有意外?不,不会的。都安排到这个程度了,除非对方真的是神,不然就绝不会有什么意外。即便真的有……不,不会的!阿尔博罗特赶紧将这个念头抛出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形下,他是绝不想动用那一招的。因为那一招一旦用了,他便再没有任何希望可言,即便是赢了也等若是输了……

    长生天庇佑,自己可是真真的黄金家族血脉,是受长生天独宠的宠儿,那个后手仅仅只是后手,是绝对用不到的。对,用不到!一切都在掌握中,自己何必吓唬自己,空白制造些紧张气氛。

    他轻轻圩口气,下意识的转头望了远方一眼,这才重新收拾心情,脸上又复挂上招牌式的青雉笑容,一如那个青涩的邻家大男孩。

    前方高大的城墙已经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了,那巨大的影子,倒映在瞳子里时,阿尔博罗特眼中不觉闪过一抹阴翳和悚然。不管怎么说,这新城还真让他给建起来了,在短短的月余之内,这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个奇迹。

    奇迹之城,果然名不虚传。

    “主上,你看。”身边一个亲卫忽然低声惊呼起来。

    阿尔博罗特一怔,顺着亲卫的指向看去,下一刻不由的也是悚然一惊,心中再一次的起了震骇的感觉。

    就在沿着新城外围五里开始,随着队伍不断的前进,忽然错落有致的显现出一座座高塔似的建筑。

    这些塔每三个组成一组,成三角形排列。塔高足足十余米高,上下平整光滑,除了下面一个进出的小门外,唯有最上方以开放式的平台为顶。最后在最上方,则是搭出个草木结构的棚顶,外面显然覆以皮革,有着防雨放火的功能。

    这样的塔,一路行来,时不时的便能看到一组,前后左右都大概间距在里许左右,最终绕着整个新城围成一个隐形的大圈儿。而鄂尔多斯城,便是这个圈中最中心的一点。

    “嘶,这是……”阿尔博罗特眼眸紧缩,如同针尖一般,心下忽如惊涛骇浪也似,原先的笃定,这一刻再也无法保持。

    这分明是碉堡群的另一种形式。在更西北的那边,昔日大宋之时,宋朝为了抵抗其时的西夏,就曾以碉堡群的方式阻敌,取得了莫大的成效。

    而相对那些堡垒而言,眼前这种三个一组的塔型堡垒,显然更加犀利。不但可以有效迟滞骑兵的冲锋,也能有效的打击下方经过的骑队。

    每座堡垒最上方的平台,必然是布置了强力的弓箭手。而三座堡垒的三角形排列方式,更是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闭环式防御,可以互相兼顾对方的死角,最大限度的保证彼此的安全性。

    一旦有敌人袭来,单只这些外围的堡垒,就能进犯之敌头疼死,怕是不知要扔下多少尸体,才能一点点打通通向鄂尔多斯城的通道。

    而这种堡垒唯一的缺点,大概就只有每座塔能安置的人手肯定不会太多,配置的物资也有限。一旦来敌豁出去先拔出这些堡垒,必然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那下面进出的门户也是一个破绽。即便是有人把守,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人力终有尽时,只要派人轮流不计损失的攻打,被攻破就是迟早的事儿。而一旦被人攻入进去,那身处塔内那点人手,就再也形不成威胁,只能成为瓮中之鳖。到那时,这种防御塔,也就自然而言废了。

    想到这里,阿尔博罗特不由的长长松了口气儿。看来那神奇公子终归也还只是个人,并不是真的神。是人就总有破绽,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和弱点。

    这种防御塔看似犀利,不过也就是多费点事儿而已,花哨多过实用。也得亏他有那种快速筑城之法,这才可以这般挥霍无度。不然的话,单就筑起这些个堡垒,怕就得到远大于付出,得不偿失吧。

    他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刚才还为浩齐特部担忧,只怕在这种密集阴毒的打击下,五千浩齐特部恐怕至少要付出一半以上的人,才有可能通过。而那也仅只是有可能,并且那样的话,剩下的人也会士气低落,十成战力倒是连三成都难以发挥出来,届时,谁胜谁负就难说了。

    可现在想来,却是自己多虑了。以方才自己的推演,找准一个方向,最多一千人,就完全可以拔掉这些钉子。毕竟,这些堡垒都是死物,并不会跑开或者聚拢过来。如此拔掉一个是一个,把近处的清理掉后,远些的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连支援都不敢。否则的话,以其中囤积的兵力,根本不够随便一个千人队吃的。

    这一波,稳了!

    他放下了心,重新燃起斗志,目光望向前方,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来。那里,苏默正一脸得意的催马迎来,显然,他对接下来的大难临头,根本毫无所知啊。

    “啊哈哈,小弟,你终于来了。快来看看,姐夫我的手段如何?是不是很震惊,感觉到自己和姐夫之间巨大的差距了?”

    一张嘴,阿尔博罗特的笑容就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猛然阴沉了下来。这个混蛋,又来占自己便宜!而且听听那都说的什么话,这尼玛嘚瑟的,你特么要不要上天啊?我震惊?还和你巨大的差距?我震惊你一脸,差距你大爷啊!你特么能要点碧莲不?

    阿尔博罗特只觉一股火蹭蹭蹭直往上冲,有种狠狠给那张可恶的脸踩在脚下狠狠摩擦的冲动。

第994章:终幕开启

    阿尔博罗特入了城,果然没多久,浩齐特部扮演的马匪就接踵而至。但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的是,足足五千马匪,在打了一天之久后,最终竟然连靠近城池都不能,被死死的拖在了周围的哨探群里,泥足深陷。

    阿尔博罗特又是吃惊又是惊恐,要求苏默带着他近距离看一看那些哨塔,苏默欣然而应。

    于是等到进了离着城池最近的一座哨塔后,阿尔博罗特顿时脸色如同死人一般难看。

    之前他所有的判断,几乎完全被颠覆。什么里面的存兵量不大,物资有限,又什么下面的入口是破绽,很容易被从内部突破,全他么没拿回事儿。

    里面存兵量确实不大,每个哨塔里只有二十人而已。可是物资就不是有限了,而是堆积如山,瞅那架势,阿尔博罗特估计多了不敢说,这二十人躲在里面坚持个两三个月的话,是半点问题都没有的。

    无他,除了最上层的平台和紧挨着的下层住人,再其他所有空间,几乎都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粮食、清水、箭枝、枪矛,还有成堆的预备更换的弓弦、羽毛、箭杆儿、保养用油等等等等。

    这尼玛完全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城堡啊。

    至于说下面入口,大爷的,进去后老长一段吊梯,当所有人都上去后,把吊梯一抽,离地足足有五米来高,几个人叠罗汉都够不着,更不要说再想进入上层,唯有钻过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窄道了。

    你说用云梯?我去,那塔里根本就摆不开好不好,支个毛的云梯啊。这哨探完全就像个凭空吊在半空的堡垒,让人无从下口,除了他打人,谁也休想打着他。

    阿尔博罗特最终失魂落魄的返回了城里,甚至连提出什么去求援兵的借口都没说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法说。人家这里打的有声有色的,哪有半点需要援兵的架势?好嘛,这还没怎么着,他之前的谋划就已经毁了**成了。

    而伴随着胖爷忽然引着蒙家军横空而至,浩齐特部五千人马终于迎来了最终的大溃败。

    兵败如山倒,连续两天的陷入塔群的泥沼挣扎,早已让这些蒙古兵们到了崩溃的临界点。而最终杀出的蒙家军,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尔博罗特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狼奔豕突的浩齐特部被如草芥似的砍的七零八落,通向远处天地一线的大片战场中,到处都是浩齐特部士兵残缺的尸体,鲜血都流成了河。

    他脸色苍白,眼中一片灰败。这支原本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他本部所属的力量,尚未来得及展现出该有的风采,便在鄂尔多斯城下折戟沉沙,永远成为了历史。

    然而,打击并未结束。再一天后,又一个消息传来:自蒙古王庭远来支援的大军,半路遭遇了漠南悍匪一窝蜂的偷袭,损兵折将,结果十成逃出的连两成都没有,这一结果震的所有人惊掉了一地眼珠子。

    什么时候马匪竟然强悍到了这种地步了?竟然能正面硬杠正规军,还战而胜之,更是几乎全歼了对方,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就是傻子都不会相信的。

    但是问题是,蒙古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半点炸刺的依仗都没有。为啥啊,因为一开始,这支所谓的王庭援军就是阿尔博罗特单方面搞出来的,更是从未告知过大明这边。

    而双方结盟之时也早有言在先,都不会派出相关的军事力量,以免造成单方面以势压人的局面。那么,现在你忽然冒出这么一支大军来,又有什么由头去向人家大明发出质疑?

    一窝蜂,一窝蜂……

    阿尔博罗特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几乎完全可以确定了,狗屁的一窝蜂,那根本就是一窝蜂的皮,里面全是大明军人的里子!他在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包括一窝蜂在内的原漠南三大盗,已然全部被苏默该剿的剿,该杀的杀,都收拾干净了。

    既如此,又哪里蹦出来的一窝蜂,诈尸吗?你大爷的,太欺负人了!阿尔博罗特气的眼珠子发蓝。

    嗯,别急着气,该气的还在后头呢。明里暗里的发力两下算是有了结果,接下来就是最终的目的了:确立鄂尔多斯贸易城的城主一事。

    按照双方约定,两方都不能占据 这个位子,要由第三方主导,唯有这样才能保证真正的公平。

    原本要是按照阿尔博罗特的谋划顺利的话,在两支大军的强势压迫下,这个城主的位置当然是手拿把攥。然而现在,好吧,所有依仗全都败了,城里现有的军事力量唯有四家:

    一个是大家共知的程家,也就是恩盟,这个太明显了,开始就被排除了在外;

    第二个就是何家捣鼓出来的飞熊商队,好吧,那简陋的简直惨不忍睹,明显就是糊弄人的。可问题是,谁又找不出理由来说不行,没人规定一支商队非要如何如何吧。既然人家在了,那就必须承认,没法儿,阿尔博罗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再第三个,就是常家的队伍了。常家也不是官身,而且早在永乐时就被排挤出了大明朝堂,这也符合之前的约定。而常家名声在外,整个西北都是赫赫有名,这也得算一支;

    最后,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一支力量了。由蒙家军带来的一支全是蒙古人组成的商队。

    竟然不是蒙家军,这让阿尔博罗特再次大出意外。蒙家军和苏默的关系,早在上回他大闹草原时就广为人知,按说按照两方的约定,如果苏默咬死了口不承认,阿尔博罗特还真拿他没办法,只能认下来。可竟然不是,反倒是一支蒙古商队,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最重要的是,这支蒙古商队,究竟来自于哪个部落?

    面对着阿尔博罗特的问题,苏默笑眯眯的给出了答案,这是来自西域的商队,阿道儿商盟。

    西域?!

    阿尔博罗特先是一脸的懵逼,但是随即便面色大变。那里,岂不是亦思马因的驻扎地?据说亦思马因现在就停留在天山下的一处所在,与西域三十六国眉来眼去的,颇有抱成团的趋势。

    那么,这个什么阿道儿商盟的背景,就不问而知了。苏默,他竟然和亦思马因那边达成了协议?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见到那边的商队,还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欲要争夺鄂尔多斯城的城主权?

    不行,这绝对不行,他决不答应!而且他还要立刻回去报于自己父汗知道,这个消息实在太出乎意料了,关乎着整个蒙古统一的走向和父汗的大业。与之相比,什么贸易城、什么羊毛利益都是小事情!

    至于说以此向苏默发难,阿尔博罗特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苏默可以有一百种借口,让自己哑口无言。所以,他哪怕再恼怒,也只能聪明的忍下这口气,将之深深的藏在心中。

    阿尔博罗特很快走了,眼下他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鄂尔多斯城的主导权至此已然根本没半分可能握在手中了,反而他要面对的,是全力提防亦思马因势力的渗透。

    再说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后手。当初让多伦去办的事儿,现在看来竟是有如神来之笔,原先的孤注一掷,如今这时候反倒成了关键的机会了。

    半月后,三个消息忽然从草原上传出,震惊了天下。

    第一个,身为蒙古七台吉的阿尔博罗特王子,在从鄂尔多斯贸易城返回的途中,不慎被草原大黄蚊蜇伤,不等回到王庭,便陷入了深度昏迷;

    第二个消息,一股强大的势力忽然横空而出,对鄂尔多斯新城发出了强势的攻击,出其不意之下,鄂尔多斯损失惨重,周边塔群损失过半,人员物资折损近十万贯。而这股力量,最终隐隐指向的,竟是蒙古的圣地……

    蒙古圣地,据说那便是当初的无双大帝,成吉思汗的真正墓葬所在。那里,常年驻扎着一支当年跟随成吉思汗南征北战的军队。

    鄂尔多斯新城震怒,几位城主商讨之后,联合发出宣战,誓要报此大仇。随后集结兵力,总有数万之众,即日开拔,直往东北而去。草原上一片失声…….

    最后一个消息,一直苟延残喘,蜷缩在天山西部的原蒙古国师亦思马因再次出现,高调宣称已经取得西域三十六国的支持,歃血出征,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随后,大军集结,拉开了东进与达延汗的统一之战。

    整个草原霎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便在与此同时,苏默也接到了来自京中的消息,足足让他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

    消息中只有一句话:内监李广伏诛,与龙虎山张真人同归于尽。

    好吧,李广伏诛不算什么,这原本就在苏默的谋划之中。但是张真人竟然与其同归于尽,这是什么鬼?这两个人怎么会搀和到一块的?

    还有,张真人这一死,那张符宝那个小萝莉呢?没了张真人的护持,她又会落得什么下场?至于说指望朱厚照照应,苏默摇摇头。不是看不起朱厚照,而是在这种涉及到朝堂层面上的事儿,以此时朱厚照的太子身份还有年龄,实在还没有那个资历插手过问。那么,那个傲娇的小萝莉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苏默从没把自己当救世主,但是关乎到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时,他却绝不介意再装一把神棍。

    而且,眼下这个局面,身为天子的皇帝陛下,此时又是个什么情况?消息中虽然没有提及,但是苏默有种说不出的直觉,这其中,绝对还牵扯到一些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儿……

    他,必须要回去了。他目光悠远的望向京城方向,眼底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ps:编辑通知,站内要求完结,即将关闭后台。故,再有三到四章,全书必须完结。咸使闻之,理解万岁!

第995章:密辛

    苏默回到京城后终于知道,原来李广在被他提前安排的一系列手段逼的极为狼狈,更不用说再去完成他那个背后神秘主人的任务了。

    最后他铤而走险,欲要冒险去张真人那儿偷换芙蓉雪糁丹,以便用神秘主人炼制的丹药代替,结果被张符宝撞破。

    李广大惊之下,欲要掳张符宝为人质,惹得张真人震怒,追杀而出。不得已,李广只能仓皇往神秘主人所在逃跑求救。

    神秘主人与张真人一番大战,最后竟意外的同归于尽,李广也被随后追来的大内卫士擒获。

    弘治帝震怒不已,下旨将李广处斩,并追查神秘主人的身份。却发现这个神秘主人竟然和当年的万贵妃有关。

    此人名叫万户,算是昔日万贵妃家的一个分支。他自幼熟读诗书,但不去投考。因为他不爱官位,爱科学。他最感兴趣的,是中国古人发明的*和火箭。想利用这两种具有巨大推力的东西,将人送上蓝天,去亲眼观察高空的景象。

    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很小的时候就独自跑了出去,结果不知怎的有了一些奇特的际遇,竟然变成了眼前这个模样。至于说为什么他要针对皇家,谋害弘治帝,却因为人已经死了变得扑朔迷离,找不到答案了。

    不过此事竟然涉及到先帝时期最忌讳的万氏,再结合当时弘治帝在宫中的处境,显然是牵扯到宫闱秘闻,不足为外人道了。

    于是,弘治帝下旨封口,不准任何人谈论,将那处庵堂也封禁起来,这桩案子便就此了结打住了。

    苏默了结了前因后果,总是觉得其中有许多蹊跷之处,恐怕绝不止是宫闱秘闻那么简单。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事儿终归会给他带来一些变化。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但却如此清晰明确。

    所以,他最终还是找到了朱厚照,请求朱厚照帮他,能让他进入那个庵堂调查一番。

    朱厚照这些日子正围着张符宝转,安慰她失去父亲的哀伤。并在刘瑾的撺掇下,大胆向张符宝吐露心声,表示自己愿意纳其为妃,日后虽然不能成为皇后,却也可以富贵无忧。结果却被张符宝断然拒绝,这让朱厚照大为颓丧。

    他虽然还不懂爱,只是单纯的喜欢,但被人所拒终究是难以释怀。尤其还是个女子,这更让他一颗少男心感到了受伤,脸上有些挂不住。

    恰好苏默来请他帮忙进入庵堂,他便请苏默帮他将符宝搞定为交换。

    苏默无奈,又本也关心张符宝在失去了父亲后的生活,便硬着头皮去找了张符宝。结果一见之下,张符宝便大哭着扑进他怀中,却原来早在两人第一次相见后,女孩儿的心中便有了苏默的身影。而之所以肯与朱厚照往来密切,一来是因为知道朱厚照和苏默关系极好,不愿让苏默失了面子;二来却是因为这样,才能有更多借口和苏默接近。

    原本女孩儿还顾忌着女孩儿家脸面,每次都故作冷淡,坚持着矜持。但此时此刻,在失去了至亲后,那背后的软弱终于再也无法掩饰。

    然而这一幕却被躲在后面的朱厚照看到,朱厚照又是伤心又是愤怒,他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由此,与苏默之间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

    苏默哪里知道这些,他也震惊于张符宝的突然告白,欲要拒绝吧,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一来固然是怕让小姑娘伤上加伤,这个时机不对;二来,他其实心中又何尝没有对这个傲娇的小姑娘有那么一份好感?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张符宝也是喜欢的朱厚照,这才一再帮两人牵线。眼下事儿说开了,他却发现自己被置入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好容易安抚好张符宝后,答应她一定为她安排好后面的事儿,这才来寻朱厚照。结果朱厚照一脸的淡然,虽然仍然帮他拿到了进入那座庵堂的手令,却对张符宝的事儿粗暴打断,直言以后不必再提。

    苏默敏锐的捕捉到了朱厚照的变化,想要解释却数次被朱厚照岔开。苏默暗暗叹息,终于明白,两人之间的情谊,怕是至此再难恢复从前了。

    不过好在他也早有了离去的心思,原本还想着能在离去前尽量为大明、为弘治帝和朱厚照做些什么,眼下看来,却是不必太过较真,大可一切随缘了。

    重新回去将张符宝领了出来,直接将她安置到西山的新宅子里。并且将这事儿悄悄的告知了程月仙和王泌二女,这两个佳人都是有大才的,身后也各自站着一位久历朝堂的老臣,必然会拿出最合适的方法应对。

    当然,此次他也终于开诚布公的将自己的打算和诸般思虑和盘托出,唯有这样,才能让大伙儿心中有数,在具体斟酌规划后面的行动时,才会行之有据,帮他拾遗补缺。而有了身后这些坚定的后盾,后院不乱,他才能空出手来,进一步布置自己的谋划。

    终于,在又两天后,他带着胖爷踏入了那座神秘主人的庵堂。就在他百般疑惑,完全毫无所得之际,忽然变故突生,隐藏在庵堂灵位牌里的存在出现了。

    胖爷被打发出去守着,苏默与灵位牌里的存在展开了交流。一番长谈之后,苏默完全被震惊了。

    原来,这个灵位牌里的存在,竟然就是一直传说中的观察者中人,而且是存世的最后一人,号天成子。

    所谓的观察者,的确如同何晋绅讲述的那样,乃是最古老的一个存在,最远可以追溯到上古三皇五帝之前。

    那时候天地世界完全不同现在,有着广袤苍阔远甚此时数倍的地界。天地间也流动着大量的神奇能量,这使得当时的部分人开始走出了修行之路。后来,这些人便被传说成了所谓的仙人。

    而再往后,天地间忽然大变,几乎在短短不到百年的时间,天地间的神奇能量开始快速消褪,最终甚至使得大片的地域崩溃飘散,消失与茫茫天际之外。

    当时的天成子一类的人惊骇之下,不得不作出最后的努力,他们利用偶然从天外得来的一块神奇的石头,以各自的大能力合力打造了一处独立的封闭空间,以便锁住不断逸散的天地能量,这才堪堪维持住自己的修炼所需。而代价则是,他们也等若自己将自己囚禁起来,只能慢慢的在里面等死。

    可是,已然尝到了长生的滋味的大能们,如何能接受这种命运?他们不甘心,绝不甘心就此消亡。于是,在经过了很久的研究之后,终于研究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借助打造这个封闭空间神石的力量,每隔一段时间,可以短暂的打开一道缝隙,从中放出一个人出去。

    而这个人出来后,便要想法去搜寻天地元气消褪的源头,并找到可以继续补充独立空间所需的法子。

    可是天地间的奥妙岂是那么容易搞明白的?虽然出来的人都是其时最惊才绝艳的一辈,但仍是几代人都没有结果。而随着离开了那处独立封闭的空间,他们也慢慢失去了那种神奇能量给予的漫长生命,最终一个又一个的,如同普通人一样,渐渐老去,终至死去。

    不过也因此,这些人在世俗中也有人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家族,留下了自己的后人。随着这些后人一代代的成长,逐渐形成了一个势力,他们称那处传说中的独立封闭空间为“圣堂”。

    而他们自己,因为肩负着先祖遗留的使命,不断的观察着世间的诸般异常,希望可以找到完成先祖遗愿的线索,最终,“观察者”的名号便这样形成了。

    可以说,当其初时,观察者真的就只是观察世界、了解世界而已,他们从不参与任何俗世间的纷争。相对于他们的使命、他们的道,俗世间的荣华富贵,都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处事态度终于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的原因,便在于最后一个从圣堂中走出的人。这个人,就是天成子。

    据天成子说,圣堂虽然被大能们单独割裂封闭出来,但终归也是靠着那方神奇的异石的能量。而能量终归是有限的,终于在到了天成子这一代时,神石的能量堪堪耗尽了。

    于是,大劫降临了。独立空间中,先是元气枯竭,让一众修者再也无法靠汲取能量继续保持长生。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渐渐老去,皮肤松弛,发须斑白,躯体苍老衰弱……

    他们惊恐至极,却又束手无策。直到渐渐的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了,终于有一天,他们意识到,再这么等在这里也只能是个死的下场。而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外界许多人都向往圣堂,在他们的意识中,圣堂就是仙界,有四季不败之花,万古长青之树,祥云缥缈之境,珍禽瑞兽和鸣。那里,是所有凡人们的向往之地,是梦中的香格里拉。

    可是,这是何等的可笑?殊不知,在圣堂中的人的心中,这里就是巨大的囚笼,随时将走向毁灭的墓穴。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天地元气的彻底枯竭,这所谓世人向往的仙界,早已到处充斥着死气。

    这里面的人,他们从来没见识过大海,没看到过星空,他们一代代的听着先辈们谈及的外面的世界之大,之宏伟广阔,却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去见识。

    外面的人渴望进来,而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些里面的人,向往的却是出去。

    如今,整个空间几乎成了死域,既然都是死,那何不走出去死?至少,也能看一眼那传说中的大海星辰,那苍茫寥廓的真正世界……

    然而,不能,不行,做不到!独立空间的坚固,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除了等其自己完全崩毁,唯一的机会就是那每隔百余年,众人合力才能打开一丝缝隙,放出一人的短暂时机。

    众人绝望了,他们哀嚎着、咒骂着,咒骂着曾经为他们建立起这个延续长生的先辈们,咒骂他们为何让他们临死都不能逃出这个樊笼。

    可是没有用,一点用也没有,他们只能等死。于是,终于这股情绪爆发了,某一天,整个圣堂中开始了暴乱,所有人都疯了,互相杀伐,发泄着他们的恐惧和憋闷。

    终于,在某一刻,这种疯狂停了下来。不是理智的回归,而是没有人了,没有一个还能站起来的人了。除了天成子……

    不得不说,天成子是幸运的,他打小便立志要改变命运,立志一定要寻找到解决空间元气流逝,或者如何补充元气的办法。所以,他一直躲在某个秘境中,埋头钻研着。

    当整个圣堂发生暴乱时,正因为他的这种埋头钻研,恰恰躲过了这一劫。而当他终于有所得后,走出来看到眼前满是死气狼藉的场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的寻找到了办法,却换来的竟是这么个结果……

    最终,所有还残余的圣堂众人,在知道了他竟然找到了可能的办法后,终于恢复了神智,当下合力用尽最后一点余力,在再一次秘境开启的日子,将他送了出来。

    然而,也正是这一次的开启,也让他们明确的知晓了,整个圣堂的时间不多了。下一次的开启根本等不到,除非奇迹出现,他们或者还能靠着天成子研究出来的办法,尽量延续空间的稳固,使其不至于完全崩溃;或者,就是天成子的办法根本没用,或者不足以继续支撑,最终整个空间彻底崩毁消散……

    这个令所有人崩溃的结果,让圣堂彻底失声。不过好在经历了那番暴乱之后,所有人也终于将千万年积蓄的怨气发泄了出去。事到如今,反倒是看开了。

    他们告诉天成子,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一切以保全自己为要,并且尽可能的照顾下之前出去的那些人的后辈们。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人也都属于他们这一脉的后裔。至于他们自己,则一切听凭天意吧。

    传出最后这一段话后,圣堂便彻底切断了同外界的一切联系,完全的将自己封闭起来。这一次的封闭,是真真正正的封闭,即便再到了封禁松动的时间,也绝无打开的可能了。整个圣堂,要么能靠着接引而来的元气苟延残喘,要么就是彻底崩毁湮灭。

    天成子洒泪而去。

第996章:终焉

    终于离开了圣堂的天成子,震撼于外面世界的广阔。他四处走走看看,因此留下了许多相关的传说,积年累月之后,其中一部分便成就了后世神话传说的某一个篇章。

    他研究出来的办法果然是有用的,这让他因而有了足够的元气支撑,只可惜肉身的衰颓,却终是难以像神魂那样长久。不过倒也让他后来又找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夺舍。

    而经过他的研究发现,其实秘境中的那种神秘的元气,就是一种高等级生命的精华,秘境便是依靠着这种精华存在,里面的人也是靠着吸收这样的生命精华,才能得以长存。

    但是遗憾的是,那种生命精华的等阶显然高出普通人,所以才能让里面的人连**都能维持很久很久,近乎于长生不死。但是外面的普通人生命精华,便只能等而下之了。

    而这种生命精华也是有寿命的,越是年轻的躯体,生命精华就越雄浑、越精纯,其效用也就越大。但是越衰老的人,生命精华也就越稀薄,自然那种作用便也就微乎其微,甚至干脆完全失去了效用。

    鉴于这种情形,答案便很简单了,只要有足够的正当时的生命中途死去,就可以将其吸收利用。而要达成这种目的,还有什么比发动战争更好的方式呢?

    于是乎,一次次的战争,便在暗中的存在刻意的推动和挑唆下开始上演了。只是那些时代,甚至包括后来数个朝代,中原人口的数量远远不似后世那般多,如果受损太多的话,等若是杀鸡取卵了。

    故而,天成子一边要推动这种战争,一边又要限制这种杀戮的规模,既不能过又不能少,必须达到一个协调的平衡才行。

    就这样,中原大地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朝代,直到有明一朝。当其时时,坚持了许久的秘境终于迎来了最后的终结。那颗支撑秘境的神识耗尽了能量,最终爆裂开来,使得秘境彻底崩毁。

    天成子难过之余,却也有种解脱的轻松。从此后,他便不用再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了,只需要收取够自己维持神魂力量的生命元气支撑就可以了。

    而这个时候,当年秘境中人之前出来的后裔们也发展的有相当的规模了。他们继承了圣堂的名号,并且致力于寻找当初那种神石,希望可以重建秘境。

    而这个希望,便是当年那颗神石的其余部分。虽然那些神石比之当年那块会小的微不足道,但毕竟也是神石,建立如秘境那样规模的当然不够,但是建个小型的却未尝不能。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他们最终确定了其中一块,早被蒙古人获得。而也正是借助那块神石的力量,才让成吉思汗最终纵横天下,打下了诺大的地盘,几乎横扫天下。

    但是在后来成吉思汗意外死了后,那块神石却最终不知所踪。再之后,元朝覆灭,大明建立,圣堂中人便觉得,唯有当世掌权者,才最有可能得到那块神石。由此,天成子便亲自潜入了明廷,开始悄悄寻找起来。

    然而他查察了许久,也未能找到。但就在此时,他感觉到了自己再次换取躯体的时间到了。于是乎,他找到了当时还是个普通和尚的姚广孝,用超常的力量收服了他,并让他鼓动燕王朱棣发动叛乱,并最终成功。

    由此,他得到了足够的生命元气支撑,但也最终造成了建文帝的陨落。

    天成子有感于建文因自己的因果陨落,在最后关头,便伸手帮了他一把,将其神魂救出,只留下一具烧的模糊的肉身。但是因为神魂早早被救出的缘故,那具被火烧毁的肉身,便呈现出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永乐总是怀疑建文其实没死,悄然一再秘密搜索的原因。

    而再之后,天成子便收了建文为徒,只是没想到的是,昔日曾是最温厚纯良的建文,在经历了这番大劫之后,导致性格大变。从一个善良温和的性子,彻底变为了另一个极端。这也进而导致了,之后天成子反倒被自己的徒弟反噬,最终只能存身与一个灵牌里苟延残喘的悲惨下场。

    而从天成子那里学会了许多法门的建文帝,开始不断化身各种角色,一边拼命报复永乐一系的后裔,一边也在积蓄培植力量,积蓄搜索神石,或者与之相关的一切人与物。

    昔日老僧嘉曼和他的那只唤作阿修罗的猴子,还有当日武清县的田家公子田钰,便都是由此而来。

    而田家除了公子田钰之外,并无别人知道,他们只以为自己是宁王的棋子。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藏在田家那个龙虎山的道人,那么嚣张狂妄的原因。

    再之后,苏默横空出世,最终导致了一连串的意外发生,使得建文也好,宁王也好,所有的谋划都被意外打断而不得不中止下来。

    而苏默在听着这个如同神话传说般的过程中,也终于知道了一直以来让他疑惑的答案。

    卫儿的身份的确是昔日弘治帝的次子。只不过卫儿的表面死亡,不是因为弘治帝安排的,而是建文搞的花活。

    建文得了天成子的传承,因着内心的怨气,可不会像天成子那样,每次都是寻找一些本身有问题而活不久的身躯更换。因为那样的话,占据身体之后,就必须以自身的修为慢慢调理,即费时又痛苦。

    他才不信什么天道报应,他的遭遇让他恨天恨地,恨尽人世间的一切美好。

    所以,与天成子不同,他每次都是瞄着那些最有潜力和天资极好的人下手。而就以苏默出世后他那具身体,明面上是万氏家族的天才子弟万户,但其实不过是被建文夺舍了而已。

    甚至在当年弘治帝还在皇宫里挣扎求活的时候,那个曾救助年幼的弘治帝的宫人,也是他夺舍的一个躯体而已。至于他救助弘治帝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什么良善,而是欲要等弘治帝长大后,夺其躯体,再次以大明皇帝的身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罢了。

    只不过后来发现,弘治帝的身体因为幼年的经历,导致比之常人更加羸弱,这才让他最终放弃了。随后,改将目光瞄准了弘治帝的儿子。

    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身为长子的朱厚照,可偏偏天不从人愿,等朱厚照慢慢长大些后他才发现,这一次的目标又不得不放弃了。因为朱厚照竟是难得极阳之体,根本不适合夺舍。

    所谓极阳之体,就是身体的火性远超常人,自身灵魂容易暴躁易怒外,别的灵魂也很难靠近,更不要说什么夺舍了。一个不好,不等他的灵魂夺舍成功,自己就要先被炙烤而死,魂飞魄散。

    于是,不得已之下,他便把目光盯向了卫儿。

    有鉴于当初自己的遭遇,他很怀疑如果自己占据了卫儿的身体后,会不会被身为长子的太子忌惮,进而遭到迫害。于是,为了杜绝这种可能,他干脆出手,让卫儿进入假死,从而成功的将其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步棋,先是被另一股暗中的势力注意到,展开了一连串的紧追不舍,这股力量便是号称贤王的兴王一系。

    而再之后,又是苏默突然冒出来横插了一杠子,不但导致了兴王一系最终失去了目标,连建文帝都被瞒过了,一直以为卫儿是被兴王掌握了,遂将目光盯在了兴王身上。阴差阳错的,竟让苏默白担了一番心,实则压根没人注意到他。

    而原本建文帝的打算是,先利用张真人慢慢加快弘治帝的死亡,然后再利用李广等暗子,挑唆原本就心怀不轨的安化王、宁王,或者还有那位意图不明的兴王谋反,一来可借机更多的凝聚生命元气为己用;二来,则可以光明正大的推翻朱厚照。

    到那时,他便可以用夺舍到的新身体,自然而然的登上皇位,拿回自己的一切。

    至于说那具夺舍到的新身体,或者是被兴王掌握的卫儿,也或者可以是兴王的那个新生子,朱厚熙。

    对的,就是朱厚熙,而不是再后的原历史上的嘉靖帝。因为这个时候,嘉靖帝根本还未出生。此时的兴王唯有一个儿子,就是长子朱厚熙。而在历史上,兴王这个长子是出生在明年,并且在出生仅仅五天后便夭折了。可是在这个时空,朱厚熙早两年便出生了,也健康的活了下来,却进入了建文帝的眼中。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连建文帝自己都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张真人拖着同归于尽了,所有谋算,百余年来的努力,尽数化为虚无,空做一场笑谈。

    苏默听完所有这一切密辛后,完全被震惊的傻住了。这一刻,历史彻底被颠覆的体无完肤,让他更加的无所适从。也同时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打算,离开!用最快的速度,远离这个可怕的漩涡。

    天成子最终选择消散,他也实在坚持不住了。灵魂没了所依之后,只能不断的虚弱,哪怕是有着生命元气的滋养,也不过只是多拖延些时日而已。

    他活的已经够久了,实在太累了。如今圣堂彻底崩毁,原先那帮人的后裔,也在苏默的手中次第陨落,所谓观察者一脉,实则已经名存实亡。在这个世上,唯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活着完全就是一种痛苦。

    而之所以他一直坚持着等待在这儿,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苏默的存在。比之半路出家的建文帝而言,他这个无数年近距离和神石有着接触的人,当然能敏锐百倍的感知到同样的气息。

    但是他一直坚持着没泄露出来,这也才保证了苏默的安全,一直没让建文帝的目光重点落在苏默身上。而他也坚信,他终有见到苏默的一天,他要将所有的事儿告知苏默,在他心中,能怀有神石的苏默,才是他真正认同的同类。

    就这样,天成子最终走了,了结了所有心事的走了。苏默走出庵堂,只觉得世事莫测,真个是天意难测,人活在其中,怎么也挣脱不了。

    汇合了等在外面的胖爷,苏默挑着能说的告诉了他,胖爷听的目瞪口呆,老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苏默只能表示苦笑,对于胖爷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别说胖爷了,就连他这个穿越客,可以算是最奇葩的存在都听的如闻天方夜谭一样,更遑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明人了。

    两人一路而行,都是久久无语。而就在经过某一处胡同时,苏默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顺着感觉去察看时,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帮蒙面人围攻。

    在一番厮杀后,将这些人尽数灭杀后,这才发现这些人都是些相貌廻异大明的外国人。而最终还是在那种古怪的吸引下,还有胖爷的无意提醒中猛省过来。原来,这里就是当时老僧嘉曼临死前,拜托他通知自己师门来一趟取回收藏物的地方。

    而所谓那吸引力,实则是嘉曼死后,利用神石之力最后凝聚的一缕生命元气。不过一直被他用秘术藏在胖爷的体内,直到进了他遗言中的地方,才会被他师门秘术激发出来,并被同门感应到。

    嘉曼的用意不言而喻,就是想利用同门为他复仇,同时期望同门能击杀了苏默二人后,拿回原本阿修罗的神石,或者还有苏默本身融合的神石,回报与师门。

    这件事,让苏默再次感叹与古人的谋算,实在不是他这种后世纯洁小白鸽所能应对的。

    于是,回到家里后,他立即开始加速准备离去的一应事宜。名人会所和四海楼仍然留存,毕竟他就算离开了,也还是需要依靠中原的。这两处所在,便会在日后成为他和中原联系的两个触角。

    程家和王家,和他已经牵连到一起,无法割舍,必须提前启程,先一步往目的地迁出去。不然,一旦最后动作太大,怕是必将引起很多关注他的人和势力的瞩目,到时候很难说会有什么变化。

    太子朱厚照因为符宝的原因,与他已经有了隔阂,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走极端、认死理。也根本很难接受别人的解释,他也没那个时间和耐心去解释了。

    对于大明,还有皇帝和太子等人,他所做的算的上仁义至尽了,再其他的,便由他去吧。

    道门那边让胖爷去通知了,日后也可以引为一个臂助。至于道门海外的探索之行,在这边彻底安稳下之后也可继续进行。这也是苏默能信任道门的依仗,同时也是道门愿意全力付出的原因。

    至于说原本历史上,大明这个时期的几次叛乱,还有皇家的变故,苏默已经不想再去搀和了,他也没那个能力去搀和了。而今弘治帝依然健在,并未如历史上那样死去。他更是借助丹丸的事儿,悄然给弘治帝补充过流失的生命力,有了这股生命力的支撑,弘治帝或许仍不能长命百岁,但是如同一个正常人般的寿数,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有了弘治帝的建在,那么之后的安化王叛乱,宁王叛乱,甚至之后的嘉靖补位,或者都将不会发生了。

    历史至此,其实已经完全被改动的面目全非了,最终走向,谁也无法预料。这也就意味着,苏默穿越而来,先知先觉的金手指,至此近乎完全失去了作用。

    而没了金手指的他,再面对这些心智诡谲的古人,简直就如同小白兔跟大灰狼共舞,下场不问可知。

    中原是这样,草原也同样如此。原本历史中记载,被达延汗最终彻底剿灭的亦思马因集团,因着苏默的原因,有了重新杀回来的资本,达延汗再想统一草原,必将付出比原来难了无数倍的难度。

    更北方的俄罗斯,也提前被苏默引了出来,蒙古处于中间,强大的国势,反倒成了牵绊,使得他们不得不调整国策。那么,天然的与中原的联系,必将使得利益向大明倾斜。毕竟,那个贸易支城,还有他献上的羊毛交易,只要大明能一直保持下去,蒙古便等于被彻底绑到了大明的战车上,即便想反抗都不可得。若是再经营的好些,甚至还可能借此彻底将蒙古真正的融入中原,一劳永逸的解决北方千百年来的边患问题。

    可以了,自己已经做得可以了,足够好了。苏默默默的想着,他其实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后世最微末的普通人,能机缘巧合的参与这么一段历史,并且不知不觉中做了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又一年后,所有准备终于齐备了。一窝蜂和蒙家军联手之下,又有狼王和金甲指挥下的狼群和蚊群的帮助,蒙古圣地的力量,最终也被绞杀殆尽。

    达延汗因为西北两方面亦思马因和俄罗斯的强大压力,最终还是如苏默所料那样,放弃了跟大明掰腕子的遐想,低下头真正开始了两国的合作贸易。草原北方和南方,终于平复下来。

    一窝蜂随之继续北进,在彻底腾出手后的恩盟、常家、蒙家、何家等诸多势力的帮助下,彻底打通朵颜三卫的阻隔,直扑日后女真族崛起之地。历时又一年之久,彻底扫平所有障碍,苏默预设目标达成。

    三年后,已然二十岁的苏默借着大婚的借口,举家离京,踏上了真正自己家园之旅。

    身后,京城的高墙上,太子朱厚照目光复杂,遥遥目送着离去的车队,久久无语。一直站了足足一下午的时间,才在天色渐暗时离开。远处的苏默如有所觉,回头遥望良久,最终也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

    一月后,经过了长途跋涉的车队,终于在白山黑水之间停下了步伐。一座崭新的城池前,先一步到来的顾衡带着一干从属,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后面,韩老爹老眼含泪,激动的看着几架香车中走出的女儿唏嘘不已。曾几何时,老人家会想到竟有这么一日,彻底远离了贫苦和压迫,真正的拥有了自己的地盘,真正的能当家作主了。一切,都如同做梦一般。

    程敏政和王懋两人也是相视而笑,彻底离开了大明政治中心的两位老臣,终于可以甩开所有牵绊,尽情抛洒自己的才华,在这片空白的画卷上,画出一副惊世之作。

    所有一切都不再是梦,而是可以亲眼所见的一步步落实实施。虽然不得不离乡背井,临到老还要跋山涉水的,在这酷寒之地扎根,但是对于和心中的抱负比起来,却又是一种无憾了。

    苏默深深的呼吸着东北平原清冷的空气,心神从里到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通透。机缘触动之下,久矣没有动静的生命元气再次发生蜕变,突破进入了又一个层次,隐隐的捕捉到了一丝命运的轨迹。

    他之所以来到的穿越、与鼯鼠多多命中注定的相遇,秘境的境遇,与圣堂、天成子等一干人的际遇,等等,等等……

    而当他怀着有所领悟的心情,踏入房中后,一个久违的身影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他。

    “老爹……”苏默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如当日初来之时。

    (全书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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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现代小职员穿越到大明后该怎么生活?当官?不好吧,一个两个的都是大脑袋啊,当官还不被玩死?造反?难度太高啊;经商?商人没地位啊;想活的潇洒、活的自由,那就,当个闲人吧。一个有势力的闲人!大明闲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闲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闲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