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原来如此
在前院的厢房烤火近半个时辰之后,管家终于再次出现。
管家语气恭谦的请吴邵刚在府邸四周走走看看。
吴邵刚眨了眨眼睛,他知道终身大事就此确定下来了,只要后面没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就没有多少问题了,当然亲事真正定下来,需要等到纳征之后,女方接受了男方送来的彩礼,那么双方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都不能够反悔,在这之前,女方还是可以反悔的。
李庭芝的府邸,分为前院、中院和后院,占地估计在百亩左右,在京城能够有这样的府邸,很不简单了,要知道仅仅是有钱,很难在京城有这样的府邸。
吴邵刚的记忆力是超群的,只要在府邸走上一圈,他就能够记住府邸的结构、房屋的间数,包括诸多房屋的走向等等,这是特种兵必须拥有的基本素质。
前院的房屋,主要是会客堂、书房、厢房以及客房等等,中院是府邸里面下人居住的地方,后院则是主人家安歇的地方。
寒冬季节,府邸里面依旧能够见到绿色,前院和中院都有树木,前院是金桂树,中院则是丹桂树,这些都是四季常青的树木,但也是京城最为普遍的树木,由此可见,李庭芝在生活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进入后院的时候,吴邵刚看到了一堵墙,这堵墙将前院和中院分隔开来,寻常人是不准随便进入到后院的。
一道圆门紧紧的关闭,管家走上前去,轻轻的敲门。
很快,门打开了,一个丫鬟站在门口,管家低声对丫鬟说了几句话,丫鬟便看向了站在后面不远处的吴邵刚。
吴邵刚看见这个丫鬟的时候,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幅面孔,他是不会忘记的,八月十五中秋节,与四爷前往丰乐楼的时候,那个站立在船头的丫鬟,以及下船之后,躲在码头树后面窥探的丫鬟,不就是这个打开圆门的丫鬟吗。
吴邵刚终于明白了。
看来李庭芝的这个女儿,不是那么简单,那个时候李庭芝刚刚说及婚事,并未明确的表态,其女儿居然就开始调查未来的郎君了。
这多少出乎吴邵刚的预料,在他看来,古时候的女孩子,都是闷在闺房,与外界几乎就没有什么接触,尤其大户人家的女孩子,更是如此。
不过这个看法,恐怕要改变一些了,大宋的女孩子,好像没有那么严格的禁锢,整体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毕竟这个时候,朱熹的理学还没有完全控制读书人的思想,朝中对理学的争执也是存在的。
只不过南宋末期,朱熹的理学在朝中已经逐渐发挥作用,社会对女人的限制,比起北宋要严格很多了。
后院的房屋结构与前院中院不一样,很多的回廊,将诸多的房屋连接起来,就算是下雨,也不会打湿衣服。
走在回廊中间的时候,吴邵刚的神情是舒展的,不过精神是高度集中的,他知道李庭芝的女儿正在某个角落偷看自己。
前方的回廊处,一抹的红色闪过,尽管动作很快,吴邵刚还是看清楚了,就是那个开门的丫鬟,既然丫鬟在这里,那么小姐肯定就是在附近。
吴邵刚本想着集中精力,也看看这位姑娘长得什么样子,不过跟着管家慢慢朝前走去的时候,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就算是见到了又怎么样,难不成因为人家长得不好,还能够反对这门婚事不成,再说先前在大堂见到了龚氏,尽管年级有些大了,但容颜依旧艳丽,母亲如此的漂亮,女儿能够差到什么地方去。
后花园明显有些萧条,这也难怪,毕竟是寒冬季节。
后院没有种树,看上去显得略微的空旷一些。
一名护院模样的人匆匆的进入到后院,对着吴邵刚笑了笑之后,走到了管家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话,管家点点头,转身对着吴邵刚开口,说是老爷有请,让吴邵刚到书房去。
走到圆门处的时候,吴邵刚禁不住回头,再次看看后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后院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后院都是具备的,但总是缺乏了一些绿色,让人感觉到缺憾,若是能够在亭台楼阁之间种上一些小树,那就更好了。
相比较来说,前院和中院,给人的感觉就舒服一些。
其实这是吴邵刚不明白权贵之家的情形,京城里面几乎所有的权贵之家,都是如此的结构,后花园是轻易不种树的,因为后院一般都与前院和中院隔开,若是种树了,等同于口子中间一个木,那就是困的意思了,权贵人家最为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要知道这个困字,写法历来没有什么改变,自古至今都是一样,意思也差不多。
进入书房,吴邵刚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窗台前面的李庭芝。
“邵刚,和你的父母交谈,得知你一直都没有取字,本来想着给你取字,不过你已经成年,走的不是科举之路,这取字也就没有必要了。”
吴邵刚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口了。
“大人,属下本来有字号的,当年老先生曾经给属下取过字号,只是吩咐在未满十八岁之时,不能够公开字号。”
“原来是这样啊,不知道老先生所指是虚岁还是实岁。”
“老先生说的是庚申年年末,属下想,应该就是这个时间了。”
吴邵刚说出这话,是有深层次考虑的,既然他说自己是得到了老先生的指点,那么这样的老先生,不可能不给他取字号的,字号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一个人到了弱冠之年,若是还没有取字,人家不好称呼的,指名道姓在古代是很不礼貌的。
老先生超凡脱俗,倾尽全力授徒,明显是不想一身抱负付诸东流,不可能有如此失误。
李庭芝微微点头,无限感慨。
“这位老先生太厉害了,我看老先生的意思,其实是说在你订亲之前,不能够公开字号,老先生居然能够算到这一点,堪比天上的神仙,邵刚,说说老先生给你取的是什么字号。”
“老先生给属下取得字号为沧凌。”
“沧凌,这个字号好霸气,老先生说过是什么意思吗。”
吴邵刚脸上露出了难色,但还是开口了。
“老先生给属下取字的时候,属下年岁不大,当时老先生说了八个字,静水深流,沧笙踏歌,说是属下一生之写照,故而给属下取字沧凌。”
李庭芝稍稍思索一下,脸色随即有些变化了。
“好深奥,老先生一定还说过些什么,你若是想说,就说出来,不想说我不勉强。”
“老先生说了,成大事者,必定修身,若是没有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的气度与修养,算不得修身,无声之静水,尽管腹内波涛汹涌,外面却看不出丝毫,没有喧杂,深沉如海,若是能够做到如此,那才是成大事者。”
李庭芝的脸色已经有些变化了,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说话。
“老先生是神人,沧凌,你能够得到老先生之教诲,乃是天意,不过这沧凌之解释,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哪怕是面对家人也不要开口,否则传扬出去,对你极为不利。”
“属下知道了。”
“沧凌,你进入到家里来,是做什么,这里可不是建康府,也不是朝廷之中,总是如此的恭敬,就显得生分了。”
吴邵刚明白其中意思,连忙稽首行礼。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哈哈,孺子可教也。”
吃饭的时候,吴启明和徐宗英还是有些拘谨,这免不了,不过吴邵刚的表现是很不错的,落落大方,站起身来给李庭芝和龚氏倒酒,以晚辈的身份敬酒。
这一切龚氏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龚氏还发现了,自家的官人在书房与吴邵刚交谈之后,看着吴邵刚的眼神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甚至出现了慈爱。
龚氏对吴邵刚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如此的年轻人,的确是很少见的。
离开府邸的时候,和嫂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老爷,夫人,今天要不是少爷的睿智,事情就办砸了,奴家也不好交待。”
吴启明还是明白事理的,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和嫂。
“和嫂,此事多谢你了,刚儿的事情,今后还要麻烦你。”
婚姻的六礼,不过完成了第一礼的纳采,接下来的问名和纳吉,吴邵刚不需要参与,问名是请的先生算八字,看看男女双方的八字是不是相合,而纳吉则是有媒婆出面,将测算生辰八字的情况告知女方,完成了这些步骤,接下来的纳征,就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女方一旦接受了男方送来的彩礼,婚事就彻底定下来了。
看着和嫂将银子揣进怀里,吴启明对着吴邵刚开口了。
“刚儿,明日我们就要离开京城,回到村里了,岚儿也跟着一道回去过年,年后到京城来,管家留在京城,有青娘和管家在你的身边,你娘和我不是特别的担心,只是春节你不能够回家,家里总是缺了什么,日后有时间,还是要回家去。”
第九十一章 开导
吴绍武此次来到京城,完全是陪着吴启明和徐宗英,吴邵刚升迁为殿前司所属催锋军统领、游击将军之后,吴绍武在衙门的地位更加的显赫,知府苏翁奎大人对他很是关照,尔后传来消息,吴邵刚很有可能迎娶两淮制置使李庭芝大人的女儿,吴绍武的地位就更加稳固。
来到京城之后,吴绍武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每日里就是在京城闲逛,也去了好几次中瓦子,临近春节,京城显得更加的繁华,让吴绍武感觉到眼花缭乱,内心之中也渐渐产生了一些想法,可惜他几乎没有时间与吴邵刚交谈,一直到离开京城的前一夜,才能够坐下来与吴邵刚真正的交谈。
吴绍武尽管比吴邵刚的年纪大,不过在吴邵刚的面前,表现的很是恭敬,说话也很是小心,毕竟吴邵刚的地位不一样,而且展现出来的气质,绝不是他能够学到的。
晚饭吴邵刚没有在家里吃,吴启明和徐宗英也要做好出发的准备,和嫂同样想着早点回家去过年,所以青娘也就没有格外准备。
吴邵刚带着吴绍武在外面的酒楼去吃饭。
距离他家一百步左右的距离,就有一家酒楼,虽不是特别豪华,但菜肴的味道不错。
进入雅间,吴邵刚很熟悉的点了羊肉火锅和几个菜,要求小厮尽快的上菜,上菜之后不要随便打扰。
端起酒杯的时候,吴邵刚开口了。
“表哥,此番到京城来,感觉如何。”
“京城与庐州真的不一样,繁华好多。”
“是不是想着留在京城啊。”
吴邵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吴绍武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酒杯里面的酒差点洒出来。
“喝下这杯酒,我们在说话。”
吴邵刚一口气喝下,吴绍武也跟着一口气喝下。
再次倒酒之后,吴邵刚叹了一口气。
“京城的繁华是表面的,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在这里不好生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要求你多看一些书,可能是你在衙门的事情颇多,没有时间看书,怕也是因为这样,你才被京城表面的繁华吸引。”
吴绍武低下头,没有开口说话,他不是不想看书,而是看不进去。
“表哥,我可以帮忙,让你留在京城,不过我不打算这样做,原因很简单,你若是在京城做事情,开销有多大,凭着你在吏房的收入,是不是能够维持家人的开销,你在京城没有丝毫的根基,不可能得到大人之照顾,也就不可能有很多的收入,仅仅凭着俸禄,你个人都难以生活,不要说养活家人了。”
“京城的确繁华,比庐州强了很多,可这里的繁华,只有很少的人能够享受,我如今的地位算不错了,都不敢窥探京城之繁华,假以时日,我会离开京城,因为这里暂时不属于我,更不能够完全容纳我。”
“表哥,你在庐州府衙,过的很是舒心了,知府大人对你很是关照,我听闻开年之后,知府大人准备要你负责吏房的事宜,那样俸禄能够增加不少,其他方面收入的钱财,我就不多说了,放弃如此好的机会和地位,拼着来到京城,继续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每日里还要战战兢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吗,吴氏家族必须要崛起,我们漂泊在外,根基还是在家族,家族若是不能够兴旺起来,我们的一切都是浮萍,获得的一切终归会失去,权势和力量从什么地方来,不是依靠外人给与,而是要自身争取。”
“我成为了李大人的女婿,想必你是高兴的,也是准备要祝贺我的,不过我不会很开心,男子汉大丈夫,本就是要开疆拓土,若是依靠女人升迁,就算你成为了百官之首,也是被他人看不起的,只有依靠自身拼搏得来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
“世道有些乱,北方的蒙古鞑子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起全面的进攻,利州西路、利州东路、京西南路、淮南西路和淮南东路等地首当其冲,庐州更是最前沿之地,百多年前的靖康之耻,你是知晓的,谁知道这样的耻辱,会不会再次降临。”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身为殿前司所属催锋军统领,若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那就是奇耻大辱,故而我今后的道路,不会在京城,应该是在战斗厮杀的最前沿。”
“说了这么多,归结到底一句话,人的这一生,必须要靠自身,只有你强大起来,才真正的拥有权势,才能够真正过上好日子。”
“表哥,今日说的很多话,我都是第一次说出来,这些话在外面是绝不敢说的,若是被他人知晓了,那就是抓住了我的把柄,随时都能够算计我的。”
“京城的繁华,你不要留恋,这里的繁华不属于你,亦不属于我。”
回到家中,吴启明、徐宗英与和嫂都收拾好了。
吴绍岚的东西也捡好了。
吴邵刚本来打算让父母带着部分的黄金回家,思来想去他放弃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树大招风,真的有人觊觎家中的钱财,大胆动手,他隔得太远,鞭长莫及。
看见吴邵刚回家,吴绍岚的神色不是很好。
“小妹,怎么了,马上就要回家过年了,应该高兴才是。”
“哥哥,我们都回家过年了,留下你在京城怎么办。”
“看你说的,去年我不也没有在家过年吗,那个时候还在军中厮杀,今年的情况好了很多,至少能够在京城安逸的过年。”
“哥,要不你跟我们回家过年,过年之后再来京城也可以啊。”
“小妹,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好了,不说这些事情,记住,欢欢是第一次离开京城,脾气方面或许会有一些变化,我估摸着回到家里之后,欢欢只听你的话,你要小心招呼,不要让欢欢进攻他人,这后果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吴绍岚用力点头,快半年时间了,她与欢欢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绝大部分的时间里面,欢欢都是陪在她身边的,尽管欢欢看上去很是凶恶,在她的面前却如同一只猫咪。
欢欢此刻趴在地上,看着吴邵刚和吴绍岚。
“欢欢,过来。”
听见吴邵刚的呼喊,欢欢连忙起身跑过来。
吴邵刚拍着欢欢的脑袋。
“欢欢,跟着小妹回家过年,一定要听小妹的话,不可闯祸,否则我饶不了你。”
欢欢吐着舌头,似乎是听懂了。
快要歇息的时候,管家吴林过来,说是夫人在院子里等候。
吴邵刚连忙走到了院子里。
冬夜院子里很是寒冷,就算是穿的很暖和,时间长了也顶不住。
“娘,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明日一大早就要出发的。”
“娘没事,刚儿,白天的事情,娘想了很多,京城里面的很多事情,娘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到李、李家娘子家里去,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做好了,话都说不出来,娘想着你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事情,娘是替你担心,哪一次没有应对好,人家不是恨你啊。”
“娘,您想多了,不要说在李大人家中,就是在皇上的面前,孩儿也没有什么畏惧的。”
“可不要这样说,娘听说宫里都有神仙保护,谁要是敢在宫里撒野,那就要被下地狱。”
皇权思想延续千年,寻常百姓敬畏,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
吴邵刚也不想在这方面解释,那样说出来的话语,怕是会将父母吓个半死,更加不放心。
“娘,孩儿知道了,会小心应对的,娘就不要担心了,外面冷,还是早些回到屋里歇息。”
“娘知道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娘总是想到你小的时候,你爹和娘没有本事,没有能够让你读书,唉。。。”
吴邵刚的眼角有些湿润,不过他很快抑制了自身的情感。
“娘,孩儿不是有际遇吗,遇见了以为老先生,传授孩儿很多的东西,要不然孩儿也不能够在战场上杀敌,老先生说过了,孩儿的命硬,有天上的神仙保护的。”
“听你这么说,娘更加的难受,你遇见这么大的事情,娘都不知道,也没有感谢人家老神仙。”
“娘,老先生说了,不准孩儿外传,要是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了,老先生会惩罚孩儿。”
“也是,神仙都是这样。”
扶着母亲进屋的时候,吴邵刚看见了房间里面的灯光,一个黑影站在窗前,那肯定是父亲吴启明。
眼看着所有灯都熄灭了,吴邵刚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穿越一年多时间,吴邵刚已经融入到南宋,只是他背负的东西太多,压力太大,这一点任何人都不会明白,他无法倾诉,唯有自己承受,若不是有着顽强的意志和坚韧的心智,怕是早就承受不住了。
今后的道路,更加的凶险,稍不小心,就可能惹出天大的祸端,他自身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可吴氏家族以及家人是无法承受这一切的。
所以吴邵刚既然走上了这样的道路,那就必须心狠手辣、当机立断,任何的优柔寡断,都可能让自身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第九十二章 小年夜
腊月二十,驻扎在京城的殿前三司所属诸军,悉数放假,来年正月二十,军士才会归队,留在军营之中的军士一般都在千人左右,负责值守。
这个规矩,让吴邵刚感觉到诧异,要知道御前诸军是不存在春节假期的,三年左右能够回家探亲一次就很不错了。
都是朝廷的军队,待遇差别如此之巨大,让吴邵刚无语。
更加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军队怎么能够如此大规模的放假,万一蒙古鞑子趁着这个时候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岂不是让皇上和朝廷手忙脚乱。
殿前司所属的催锋军,驻扎在城外军营的一千二百八十人,没有春节假期,春节期间同样训练,驻扎在城内的军士,留下一千人值守,其余全部放假。
不过吴邵刚的要求也是非常明确的,不准携带任何的军需物资离开军营,战马更是不谈,能够带走的就是俸禄和粮食。
这个规定与其他军队不一样,没有谁提出来异议,不过让军士感觉到满足的是,吴邵刚上任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得到的俸禄一文不差,全部到手,而且春节假期之前,每一名军士还额外发了二十贯交子、五斗粮食。
这样的待遇,在其他诸军之中,也是享受不到的。
腊月二十四,扫尘日,老百姓认为这一天所有神仙都到天庭去了,不受理凡尘的事情,到来年的正月初四,才会回到凡间,所以不管在家中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冲撞到神灵。
这一天打扫家中的卫生,是最合适不过的。
扫尘,又称之为扫陈,也就是将过去一年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全部扫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扫尘越是彻底,新一年的运气越好。
时间长了,这一天被称之为小年夜,春节从这一天就正式开始了。
吴邵刚压根没有想到,老百姓是如此的注重春节。
穿越之后的第一个春节,他是在江陵府城渡过的,经历了战火的江陵府城,格外的萧条,根本没有春节的气氛,身在军中的吴邵刚,当时想到的也是作战的事宜,压根没有注意春节。
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吴邵刚在京城,亲眼看见了百姓大规模打扫卫生的场景。
军营之中的军士,同样在打扫营房,没有谁专门组织,众多的军士自己打扫。
千年之后的春节,剩下的就是一个形式,无非是有着比较长的假期,家在外地的挤车回去过年,家在本地的能够好好歇息,吃吃喝喝,或者是好好的睡觉。
民间的习俗,几乎看不见什么了。
一大早,穿着新衣的孩子,就开始拜谒家中的长辈,拜谒完毕之后,他们会换下新衣服,同样参加扫尘。
家中的女人,则是主力军,不仅仅要参加扫尘,还要悉心准备小年夜的饭菜。
喜欢偷嘴的小孩子,则是偷偷摸摸穿梭于厨房,他们从厨房偷出来好吃的东西,平日里要好的小伙伴,会一同分享,真正等到吃饭的时候,这些小孩子什么都吃不下了。
家中的老人、中年人和年轻人,从这一天开始真正的放松了,不考虑田间地头的事宜,不考虑生计事宜,开始过年。
平日里舍不得吃的东西端出来,可以痛快的饮酒,可以大口的吃肉,就算是喝的大醉,也不会有谁埋怨。
吴邵刚很是感慨,记得千年之后,不少人疾呼要保留中华传统文化,可惜很多的文化习俗,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消失了,人们迷失在熙熙攘攘的利益之中。
吴邵刚倒是不需要参与这些事情,青娘和管家吴林,早就将家中打扫的干干净净。
从城外的军营回家,已经是未时。
刚刚进屋,管家吴林就开口禀报了。
“少爷,李大人让管家来过了,请少爷到李家去过小年夜。”
“说了什么时候去吗。”
“管家说,戌时之前一定要到。”
“知道了,家中就剩下青娘和你,也不要委屈了自身,多弄一些好吃的,喝点酒也没有关系的。”
吴邵刚的这句话等于没有说。
回到家中,刚刚洗漱完毕,张炳辉、马龙、王十三、杜小七、谭麻子、郑同武和袁世春等人依次前来拜年了,吴林和青娘忙的手脚不沾地。
未时刚过,秦汉也来了。
这些人自然是要在家中吃饭的,得知吴邵刚不会在家中吃饭,他们也无所谓。
这下子可就苦了青娘,要准备一大桌的饭菜。
青娘倒是非常高兴,进入厨房去准备了。
自从得到了吴启明和徐宗英的认可,青娘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做事情也更加利索,做出来的菜肴,味道都强一些了。
闲聊的依旧是军中的事情,特别是城外一千二百八十人的训练情况。
训练的成效是不必多说的,可以说好的出乎所有人预料,特别是吴邵刚亲自编写的一些类似教材的东西,对于训练有着太大的好处,其中一些野外生存的技能,以及如何编写书画地图、如何的勘测地形等等知识,更是牢牢的镶嵌到众人的脑海之中。
张炳辉甚至认为,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参加实战,用血与火来铸造队伍。
说到训练,众人的情绪很是活跃,话语也很多,等到众人说完之后,吴邵刚才开口。
吴邵刚的意思很明确,训练的效果是无需多说的,投入了这么大的精力,要是没有出现效果,岂不是要气死,不过意志力方面的训练和铸造,还需要投入巨大的气力,不管如何强悍的军队,意志力的铸造才是最为关键的,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敢于义无反顾的发起冲锋,哪怕是频临绝境,也不会屈服,依旧死战到底。
拥有如此的意志力,才算是真正强悍的军队和无敌的军队。
吴邵刚的话语,给与众人很深的印象,其实这一千二百八十人的队伍,意志力已经在逐渐的建立起来,诸多军士脑海之中镌刻的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思想,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境地,不管身处如何危险的状况之中,只要下达了命令,就必须去执行。
聊着军队的事宜,时间过的很快。
这期间,吴邵刚很注意秦汉。
秦汉曾经是李庭芝的亲卫队长,来到吴邵刚的身边之后,自然是肩负一些任务的,张炳辉等人曾经劝吴邵刚,需要防着秦汉,不过吴邵刚却反其道而行之,充分的相信秦汉,且让秦汉参与到最为机密的训练之中。
这一次吴邵刚前往李庭芝的家中,通过观察,发现秦汉并未透漏催锋军事宜。
这让吴邵刚很是欣慰,他曾经很是担心,不知道自己将来走的道路,是不是会遭遇到强大的阻力,甚至是内部倒戈,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存在,但是可以想办法避免。
一直到管家吴林前来提醒,吴邵刚才发觉时间已经到了酉时二刻。
家中的酒宴已经备好,吴邵刚招呼众人上桌之后,端起了酒杯,给众人敬了一杯酒,然后转身离开,朝着李庭芝的府邸而去。
管家早就在门口等候,神情已经有些焦急,看见吴邵刚下马车的时候,管家连忙迎上来,吴邵刚略带歉意的告诉管家,家中有客人,耽误了时间,故而接近戌时才赶到。
管家叹了一口气,说是老爷一直都在家中,看样子是想着与吴邵刚好好的谈谈。
吴邵刚有些懊恼,不过他知道,既然李庭芝想着和他好好的谈谈,那就不会在乎时间,吃饭之前和吃饭之后,都是可以交谈的。
酒宴设在前院,进入府邸之后,吴邵刚跟随在管家的身后,脑子里却在想着,不知道李庭芝想着与他商谈什么事情。
管家没有带着李庭芝进入大堂,而是直接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这让吴邵刚略感吃惊,酒宴肯定不会设在书房。
进入书房,吴邵刚还没有来得及行礼,李庭芝就开口了。
“沧凌,为何如此晚才来。”
李庭芝的语气之中,有着不满意的情绪。
吴邵刚没有犹豫,迅速开口回答。
“禀岳父大人,家中有客人,都是沧凌的属下,一起商议军中的事宜,沧凌今日要到岳父大人家中赴宴,不能够陪着属下吃饭,敬了一杯酒之后离开,故而时间有些晚了。”
“原来如此,今日是小年夜,你的麾下到你家中,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以后遇见这等的事宜,要府里的下人前来通报一下,免得引起了误解。”
“沧凌记住了。”
“好了,吃饭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早就想着找你聊聊,只不过这段时间,家中来的客人太多,总是没有时间,今日小年夜,我已经吩咐管家,谢绝了一切的客人,才能够抽出时间来。”
吴邵刚很自然的坐下,神情变得专注。
李庭芝专门抽出时间来商谈,而且是在书房,说明今日的商谈很重要,绝非是说一般的事情,要么是牵涉到朝廷的事宜,要么就是牵涉到催锋军的事宜,毕竟吴邵刚与李庭芝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以前吴邵刚不可能知晓的诸多秘密,李庭芝也会酌情的说出一部分,以帮助吴邵刚规避朝中的暗流。
第九十三章 提醒
“沧凌,张世杰将军被调到四川,出任承宣副使,且驻地在合州,此事在朝中引发了一些议论,甚至是牵涉到我了,那时候我还在建康府,根本不知道此事,回到京城的这段时间,稍稍询问了一番,感觉这里面有些蹊跷,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李庭芝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吴邵刚,眼神很是犀利。
吴邵刚表面是平静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算计张世杰的事情,做的极为隐秘,知晓此事全部的仅仅只有四爷一人,嘉乐楼的掌柜黄茂生,都不知晓缘由,那个知情的魏正将的相好,早就香消玉损,魏正将同样魂归故里。
可以说此事四爷不开口,外人不可能知晓。
现如今李庭芝开口询问此事,吴邵刚想着如何解释,此事是绝不能够和盘托出的,因为这里面牵涉到行会和四爷,这是吴邵刚今后需要利用的力量,不能够暴露。
吴邵刚想着完全推脱此事,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吴邵刚与张世杰之间的恩怨,李庭芝肯定是知道的,否则不会在此时此刻严肃的询问。
“不知道岳父大人想知道什么。”
“张世杰深得贾右相的赞赏,合州之战后,才能够出任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催锋军统领,没有很大的纰漏,绝不至于被贬斥到四川去,张世杰与你之间的恩怨,我也是知晓一些的,贾右相曾经告知了我一些缘由,殿前司都指挥使马华轩大人也说到了,听到他们之言语,我才知晓张世杰与你之间有着如此之多的矛盾,你们之间不可能关系融洽,我知道你不是束手就擒之人,肯定是会想办法的,不过从贾右相和马都指挥使口中,我感觉他们不是对付张世杰之人,故而感觉到疑惑,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让张世杰遭遇如此的挫折。”
李庭芝说完,吴邵刚已经想好如何的回答,不过他还是要询问几个问题。
“岳父大人,有几件事情,沧凌没有得到答案,想请教岳父大人,其一,张世杰与沧凌之间的矛盾,似乎是来自于鄂州之战,沧凌听闻,当初张世杰是强烈要求参与作战的,却未得到准许,失去了立下赫赫战功的机会,当时张世杰在潭州,跟随贾右相,不知道张世杰不能够参与作战,是不是与贾右相有着一定之关系。”
“其二,张世杰在催锋军之中对付沧凌,其所作所为,早已经超出了原则底线,沧凌身为催锋军副将,以及正将,居然不能够过问催锋军任何的事宜,且张世杰还准备釜底抽薪,调遣沧凌麾下的军士,张世杰的这些所作所为,殿前司马都指挥使是否知晓。”
“其三,张世杰原为金军之军官,曾经在张柔之麾下,深得张柔之信赖,金国灭亡,张柔投奔蒙古大军,现已经是蒙军的大将,深得忽必烈之信任,而张世杰则是归顺我大宋朝廷,黄州之战,驻守黄州的正是张柔,张世杰应该是知晓的,处于那等的情况之下,张世杰仍旧想着参与作战,没有想到避嫌,难不成张世杰急于证明什么事情,或者说张世杰感觉自身得不到朝廷充分的信任,想着能够打败和剿灭张柔,以事实来说话。”
吴邵刚询问完毕之后,看着李庭芝。
李庭芝颇为震惊,想不到吴邵刚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李庭芝终于开口。
“沧凌,你的分析不错,当初镇守黄州的正是张柔,如此情况之下,让张世杰参与作战,若是出现其他的变故,这个责任谁来承担,故而贾右相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至于说张世杰在催锋军之中的所作所为,马华轩完全知晓,只是这军中的事情,很是复杂,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当初张世杰对付的是你,马华轩没有必要为了你的事情,完全得罪张世杰。”
“好了,沧凌,该解释的我全部都解释了,接下来你也解释一番。”
吴邵刚咳嗽了两声,慢慢开口。
“岳父大人,我初到催锋军之中,就感觉到张世杰的态度不对,对我有着很大之意见,我不明白其中缘由,一直都是非常之疑惑,从建康府回到京城之后,面对张世杰再一次的算计,我才觉得此事不简单,若是不能够弄清楚这里面之缘由,怕是下场悲惨,现任江州知州李思琦,岳父大人想必认识,当初沧凌能够从鄂州御前诸军进入到殿前司所属催锋军,李思琦是出了大力的。”
“感觉到逼近的危险,沧凌专门找到了李思琦,开门见山询问,李思琦也没有隐瞒,道出了其中的缘由,张世杰对吕文德大人之意见巨大,沧凌当时得到了吕大人的信任,承担了进攻黄州城池之重任,且顺利完成作战任务,攻陷了张柔驻守的黄州城池,由此张世杰对沧凌意见很大,张世杰无法出手直接对付吕大人,就想着能够对付沧凌,且以此来逐步的算计吕大人。”
“知晓其中缘由,沧凌很明确的告知了李思琦,此事还是需要吕大人出面解决,若是任由张世杰如此胡作非为,他日吕大人也是自身难保,沧凌当时分析了诸多的可能性,完全说服了李思琦,至于说后面张世杰被贬斥到四川,沧凌就真不知道其中缘由了。”
李思琦微微点头。
“沧凌,你的意思是吕文德出手对付了张世杰。”
“沧凌不敢肯定,事情究竟如何,沧凌也是一头雾水。”
李庭芝看着吴邵刚,意味深长的开口。
“这件事情,不可能是吕文德做出来的,吕文德没有那样的担待。”
看着吴邵刚坦荡的神情,李庭芝稍微思索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沧凌,你曾经在鄂州作战,我问你一件事情,攻陷了黄州城池之后,你可否打开过府库,且取走府库之中的钱粮。”
“禀岳父大人,沧凌攻陷黄州城池之后,命令军士严守府库,不准靠近,等到吕大人领兵进入到城池之后,沧凌将府库完全移交给吕大人,未动府库一文钱。”
“果真如此。”
“沧凌敢发誓,此事见证的人不少,都是可以出面作证的。”
“那就好,你把控的很不错,如此我就放心了。”
看着李庭芝舒缓的神情,吴邵刚倒是有些迷糊了。
“岳父大人为何询问此事,沧凌在军中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也知晓,因为粮草之缺乏,大军苦战收复城池之后,就地取钱粮的事情,是很普遍的,朝廷也未追究此事,毕竟是获取了胜利,获得一些钱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宜。”
“沧凌,你真的认为这等的做法合适吗。”
“不合适,军队应该是秋毫无犯,三国时期曹操割发代首,严明军纪之故事,沧凌记得很清楚。”
“说的很不错,我就担心你也有这样的认识,你可知道,一些军中统帅,收复城池之后,想到的不是安抚百姓,恢复地方秩序,而是无所顾忌的贪墨钱粮,他们借军队缺钱缺粮的借口,肆意的侵吞府库之中的钱粮,还盘剥百姓,导致地方凋敝,这等的恶行,若是不能够制止,今后军队还能够有什么战斗力。”
吴邵刚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难不成朝廷准备那这件事情开刀,不知道多少的统帅都做了这样的事情,朝廷管的过来吗。
“岳父大人的意思,朝廷准备要清算此等的情形吗。”
李庭芝看了看吴邵刚,再次点头。
“不错,贾右相看不惯这些事情,准备在开年之后,就大规模的清算,此番的清算,不管牵涉到谁,都是要一查到底的。”
听到李庭芝这么说,吴邵刚的表情很是严肃,内心却不以为然。
贾似道的决心是好的,不过这样的事情,清查的难度太大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演变为权贵之间的相互倾轧和算计,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吴邵刚倒是不用你担心,他参与作战的时间不长,且不是军中的主帅,唯一的一次就是单独领兵攻陷了黄州城池,不过府库之中的钱粮,他一文未取,压根不用担心。
至于说打了胜仗之后得到的赏赐,这是理所当然,谁也说不起话来。
看见吴邵刚的神色一直都很是坦然,李庭芝完全放心了,他站起身来。
“沧凌,此事乃是朝廷绝密之事情,万万不可泄漏出去,你还年轻,进入军中的时间不长,日后还会遇见很多的事情,你要记住,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要多多思考,应该要如何做出最好的决定,这个决定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若是能够想到这些,你就不必有什么担忧。”
“沧凌记住了。”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
跟随在李庭芝的身后,朝着大堂走去的时候,吴邵刚低着头,神情颇为严肃,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贾似道准备进行的大规模清理,目的是想着严肃军纪军规,但产生的效果未必是这样,说不定在清理的过程之中,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甚至可能引发政局的动摇。
第九十四章 明志
大堂内的酒宴已经摆好。
吴邵刚跟随李庭芝进入到大堂,四周的油灯全部点燃,将大堂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大堂内等候闲聊的五个人,吴邵刚仅仅认识龚氏,其余的全部都不认识。
还没有等到吴邵刚给龚氏行礼,李庭芝就开口介绍了。
“沧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犬子李润,李辰孙,李酉孙,这位是贱内熊氏。”
李庭芝的介绍很简单,不过吴邵刚很清楚,他一一稽首行礼,首先给龚氏行礼,其次给熊氏行礼,最后给李润、李辰孙和李酉孙同时行礼。
李润、李辰孙和李酉孙也同时给吴邵刚还礼。
虽说以前不认识李润等人,不过吴邵刚早就打听过了,龚氏是李庭芝的正室,生有一子一女,儿子李润,乃是家中的嫡长子,女儿李涵薇,侧室熊氏生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李辰孙和李酉孙,李润是嫡亲长子,李辰孙和李酉孙则是侧室熊氏所生,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低不少。
所以见面之后,吴邵刚就很注意观察李润、李辰孙和李酉孙三人的神态。
龚氏、熊氏和李润三人坐着,李辰孙和李酉孙两人则是站着,这已经表明地位之不同。
龚氏坐着是不用说的,熊氏毕竟是长辈,坐着也说的过去,李润是晚辈,能够坐着,依靠的就是嫡长子的身份,这个家族,今后要依靠他这个嫡长子来撑起。
不过李润的脸上,没有多少孤傲的表情,看向李辰孙和李酉孙的时候,目光也是柔和与随意的,这说明李润与两个弟弟的关系还是不错。
李润,字天放,比吴邵刚年长四岁,已经二十一岁,李辰孙,字由路,比吴邵刚年长一岁,已经十八岁,李酉孙,字明才,比吴邵刚小一岁,刚刚十六岁。
座位也体现出来身份,李庭芝居中而作,他的左边是龚氏,右边是熊氏,吴邵刚则是坐在龚氏的旁边,李润坐在熊氏的旁边,李辰孙坐在吴邵刚的旁边,李酉孙坐在李润的旁边。
吴邵刚是客人,不过也是李庭芝未来的女婿,不可能坐在长辈的前面。
至于说李佳薇,是不可能前来吃饭的,因为吴邵刚在场,作为吴邵刚的准未婚妻,在结婚之前,李佳薇和吴邵刚不能够见面,若是见面,则是不懂礼仪和伤风败俗的表现。
还有一件事情,吴邵刚是不知道的,那就是测算生辰八字的事宜。
权贵家族,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女,一般都会提前测字,若是迎娶媳妇,则会想办法提前获知女方的生辰,找到先生测算,若是合了八字,才会有提请一事,若是嫁女儿,同样会提前获取男方的生辰八字,找到先生测算,合了八字才会同意男方上门提亲。
吴邵刚和李涵薇的生辰八字,李庭芝早就找人测算过了,完全相合,而且李涵薇还有旺夫之命。
这也是李庭芝坚持这门亲事的原因之一。
李庭芝端起酒杯的时候,众人都跟着端起酒杯。
“今日小年,家人团聚,沧凌也不是外人,都不要客气,天放,由路,明才,你们都在国子监读书,虽说都在京城,不过平日里也是不能够回家的,难得有此团聚之机会,饮酒可以放开一些,我可告诉你们,沧凌的酒量是很不错的。”
李庭芝说完,一口气喝完杯中酒,吴邵刚紧跟着喝完,龚氏和熊氏当然不会喝完,抿了一口表示一下,李润、李辰孙和李酉孙同样一口气喝完。
权贵之家,男孩子十四岁之后,基本被看作是成年人,要遵守诸多的规矩,不可继续嬉笑胡闹,否则会遭受到责罚。
能够进入国子监读书,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够做到的,国子监的学生,几乎都是权贵和巨富人家的子弟,国子监是大宋最高学府,其学生的来源同样是经过府州县层层推荐,要求品行端正,学识颇佳等等,这一条品行端正,就限定了寻常百姓的子弟。
李庭芝的三个儿子都能够进入到国子监读书,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国子监的监生,不能够直接做官,可以做幕僚,同样还要参加科举考试,谋求进士的功名,大宋与后来的明清不一样,读书人高中进士,也不一定马上进入朝廷做官,还有一个学习和考核的时期,这段时间进士可以上奏折,甚至可以参与大朝会。
不过大宋读书人的身份是尊贵的,开国皇帝赵匡胤曾经规定,不准杀士大夫,这一规矩到后来,演变成为不准杀有功名的读书人,而朝廷认可的功名,就是参加殿试之后,获取的进士的功名。
大宋之俊杰是不少的,特别是南方,譬如说文天祥,二十岁就高中状元,还有陆秀夫,十九岁高中进士,相比较来说,二十一岁的李润还在国子监读书,就不算什么了。
吃饭的气氛很是融洽,出乎了吴邵刚的预料,李庭芝看上去很是开明,询问了李润等人的学业情况,勉励李润等人来年参加科举考试,能够金榜题名。
龚氏很多时间都是看着李润,眼神里面充满了怜爱,熊氏也看李辰孙和李酉孙,但动作就隐晦了很多。
李庭芝倒是关注吴邵刚多一些,可能考虑到吴邵刚不是读书人,因而在勉励了李润等人之后,很好说到国子监与科举考试的事宜。
吴邵刚一点都不在乎,他知道读书人身份尊贵,若是穿越到北宋初年,不管怎么吃苦,吴邵刚都是要朝着科举之路拼搏,以获取一个好的出身,不过已经到了南宋末年,天下马上就要陷入到****之中,读书的意义已经不是很大。
有了平和的心态,吴邵刚的表现也很是自然。
李润、李辰孙和李酉孙三人,关注最多的自然就是吴邵刚了。
他们对吴邵刚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在得知吴邵刚的官职之后,都以为是虎背熊腰的大汉,不过见面之后,大为吃惊,吴邵刚身上透露出来的是儒将的气息。
什么是儒将,就是文武双全之统帅,能够署理民生,能够统领大军作战。
李润知晓的情况稍微多一些,毕竟是家中的嫡长子。
纳采之前,李润与母亲龚氏的态度差不多,认为这门亲事不好,门不当户不对,离家毕竟是权贵之家,充满了读书之气息,让一个莽撞的军官进入到家中,怎么都不协调。
父亲李庭芝的坚持,李润同样感觉到奇怪。
今日见到吴邵刚之后,李润最为吃惊,也隐隐感觉到了父亲的选择可能有道理。
半个时辰过去,酒宴接近尾声。
李庭芝的情绪很好,喝了不少酒,当下酒杯之后,他对着吴邵刚开口了。
“沧凌,天放和由路的年纪都比你大,不过我看你之阅历,强了他们很多,你所经历的事情,他们怕是一辈子都难以遇见,明才仅仅比你小一岁,在我看来,无法和你比较。。。”
李庭芝还没有说完,吴邵刚就感觉到不好,看来李庭芝真的是喝多了,这样的比较是不合适的,就算是他吴邵刚有着不一般的本事,但也不是在家中展现的。
果然,龚氏、熊氏、李润、李辰孙和李酉孙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了。
李庭芝没有注意到这些,依旧在自顾自的说话。
“沧凌,难得今日家人团聚,将你之感受,告诉天放他们,也让他们体验一番。”
李庭芝说完之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吴邵刚的身上。
吴邵刚感觉到不自在,在如此场合之下,指点李润等人,绝不合适,也不能够这样做,但要是自我谦虚,什么都不说,一来李庭芝会失望,二来龚氏、熊氏和李润等人,也会心生看不起的念头。
稍稍思索了一下,吴邵刚开口了。
“伯父提出了要求,晚辈是要遵从的,指点不敢当,晚辈说一件事情,看看天放兄、由路兄和明才兄如何回答。”
吴邵刚的话语刚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
“沧凌的问题很简单,若是赶路过程之中,遇见一条河的阻拦,你们会做什么选择。”
李润看了看吴邵刚,情不自禁的开口了。
“沧凌兄的问题如此简单吗。”
“我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找寻木船过河。”
李润回答之后,看了看吴邵刚,接着看了看李辰孙和李酉孙。
李辰孙和李酉孙两人也跟着回答,答案是一样,都是找寻木船过河。
吴邵刚微微一笑,慢慢开口了。
“我的答案,与你们不一样,我认为最好之应对办法,是搭桥,木船能够搭载之人不多,且费时耗力,有了木桥,千万人可以从上面走过,轻松过河。”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李庭芝看了看吴邵刚,眼睛里面射过了一丝的光芒。
“天放,由路,明才,一个简单的问题,沧凌之对策,与你们的全然不同,我从中感觉到的是境界,一人渡河与千万人渡河,这其中的区别,我不说你们也清楚。”
神色变化大的还有龚氏,她看着吴邵刚,眼神里面更多的是担心,女人家想到的多是生活之平稳,吴邵刚的志向的确不一般,不过想要实现志向,遭遇的坎坷苦难也会不一般。
第九十五章 异动
景定二年的春节,京城异常热闹,在文武百官和百姓看来,天下已经太平,鄂州之战在贾右相指挥之下,朝廷大军大败入侵之蒙军,让蒙古鞑子自此不敢觊觎大宋之疆域,皇上更加的信任贾右相,敕封其为卫国公、少师,这大宋天下有了卫国公的守卫,定是没有问题的。
文武百官为贾似道歌功颂德,京城的一些说书人,也编写了段子,在酒楼和茶肆吟唱。
一时间,贾似道的威望,升至了顶点。
不过,在这看似花团锦簇的背后,朝中却出现了异动。
正月初十,礼部左侍郎吕文德被敕封为策应大使。
正月十六,吏部、兵部诸多官员,结束了春假,赶赴官邸署理公务。
这策应大使一职,乃是临时官职,其主要职能,就是代表朝廷负责四川等地的军务民生大事,有临机专断之权,而朝廷每一次委派策应大使,都是在四川出现危机的时候,或者是蒙军入侵,或者是四川内部的不稳定等等。
现如今天下太平,朝廷为什么会任命吕文德为策应大使,而且吏部和兵部的官吏,结束了春假,提前到官署去署理公务。
正月十六,李庭芝的府邸,书房。
李庭芝面容严肃,对着站立的吴邵刚开口了。
“沧凌,明日我就要离开京城,前往建康府了,朝廷之中传来的诸多消息,想必你是清楚的,去年我就告诉你,贾右相准备要整治朝中诸多事宜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才是正月,贾右相就准备要开始实施了。”
“吕文德出任策应大使,出使四川,这一点也出乎了我的预料。”
“四川一地,历来是我大宋之核心地方,不管是蒙古鞑子,还是金兵,都曾经多次进攻四川各府州县,却都是无果而终,大理、吐蕃等,悉数被蒙古鞑子所灭,能够坚持下来的就是我大宋,而四川也成为了我大宋最为前沿之地方。”
“策应大使一职,历来都是朝中重臣出任,吕文德不过是礼部左侍郎,按说是没有资格出任策应大使的,现在看来,吕文德是得到了贾右相之信赖。”
“沧凌,有一点你要注意,前年蒙古鞑子大肆进攻我大宋,兵分两路,一路由蒙古大汗蒙哥亲率,一路由亲王忽必烈统领,蒙哥进攻的地方,就是四川,忽必烈进攻的地方,则是鄂州一带,这两处成为了最前沿的战场。”
“吕文德当时是四川承宣副使,负责四川之战斗,鄂州之战,则主要是由鄂州刺史、御前诸军都统制张胜直接负责,协助张胜指挥作战的有催锋军统领高达等人,四川方面,作战勇猛,拥有战功的则有曹士兄和王坚等人。”
“我有一个不好的感觉,这些人怕是多多少少都要遭受责罚。”
“按说吕文德当时也在指挥作战,同样需要被调查,没有资格出任策应大使。”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被调查,当初你在鄂州等地作战,悉数都是跟随在吕文德身边的,吕文德不可能调查你,若是那样做,就等于是调查自身。”
“你对催锋军之训练,不管效果如何,都是要坚持下去的,去年腊月我回到京城之时,听闻了很多的议论,有说好的,有说不好的,你不用管这些,军队若是不训练,还算是什么军队,至于说钱粮方面的开销,注意一些就是了。”
“我离开京城之后,会继续关注朝廷的情形,若是发现了什么异动,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写信,朝中的事情你知晓不多,万万不要轻易听从他人之议论,更不要有什么举措,你还年轻,不要参与到这些纷争之中去。”
“我是看好你的,也同意你之想法,有机会离开京城,到外面去发展,京城这个地方太复杂了,一举一动都受到干涉甚至是监视,压得人喘不过去来,根本就没有发展之空间。”
。。。
正月二十日,上朝的第一天。
身为殿前司所属催锋军统领的吴邵刚,接到了枢密使的敕书,这一天卯时赶赴大内,参加早朝。
殿前司官邸也发出了同知,所属诸军的统领,必须在丑时赶赴殿前司官邸集中,一同赶赴大内,准时参加早朝。
如此规模的朝会,前所未有。
历朝历代新年的第一个朝会,大都是走走形式,有些收心的意思,不会说到什么正事,也没有多少的事情需要部署。
吴邵刚也从未想过会进入到大内。
大内就是皇宫。
大内位于京城的最南方,背靠钱塘江,西面是万松岭、八幡岭和凤凰山等山峰,北面则是三省六部等官署,东面同样靠着钱塘江。
地形上面的限制,让大内成为京城内最为安全的地方。
想要进入大内,原则上只能从北面的东华门与和宁门进入。
大内的西面只有一道便门,从这里可以穿越山峰,直接抵达钱湖门,出了钱湖门,不过几百步的距离,就是西湖,大内的南面有东便门和丽正门两道门,负责护卫大内安全的侍帮阁,就在丽正门外面,大内的东面没有出入的门,完全封闭。
每一道门都有专门的侍卫守卫,这些守卫被称之为班直。
大内班直的人数,高峰时期有三千余人,现如今也有两千余人。
便利的地形,加上众多班直的守候,让大内看上去固若金汤。
可惜南宋的诸多皇帝,都是好动的主儿,很少有皇帝愿意一辈子老老实实呆在大内的,他们经常在宦官的帮助之下,找机会离开皇宫,到京城各处去看看,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丑时一刻,在殿前司都指挥使马华轩的带领之下,众人离开殿前司官邸,前往大内。
侍帮阁的诸多班直,几乎都是从殿前司所属的踏白军之中抽调的,偶尔也会从催锋军之中抽调,当然还有一部分的班直,出身显赫,都是功臣的子弟。
皇上出行,不管是到什么地方,哪怕在大内四处走动,身后都跟着不少的班直,抬御辇的事宜,都是班直负责。
不要以为驻扎在大内各处的班直地位显赫,其实很少有人愿意进入侍帮阁,因为限制太大,绝大部分时间都要守在大内,护卫大内的安全。
也不要以为班直都是很厉害的主儿,他们并非是踏白军和催锋军之中最为精锐的军士,毕竟班直所做的事情,就是跟在皇上身后走走,或者是抬着御辇。
班直几乎没有训练的时间,大内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大规模的训练。
班直守卫的范围,就是大内,包括东华门、和宁门、西便门、丽正门和东便门的守卫,外面靠近大内的范围,则是殿前司所属踏白军守卫了。
枢密院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对班直的要求很明确,身份清白,忠心耿耿,至于说是不是最厉害的,不必刻意的要求,毕竟大内外面,有数万军士守卫,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丑时三刻,吴邵刚一行抵达和宁门。
宫门已经打开,班直严阵以待,手执长枪长矛守卫,吏部和兵部的官吏,则是在东华门与和宁门的前方,手里拿着名册,核实每一个进入大内官员的身份。
吏部和兵部的官吏,不可能认识每一个进入大内的官员,不过这不是问题,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每人都有一个象征身份的玉牌,吏部和兵部的官吏,认牌不认人。
玉牌的数量是固定的,不多不少,某个官员若是玉牌丢失,没有及时的禀报,不仅进不了大内,还会遭遇到严厉的责罚。
文武官员已经开始一次进入东华门与和宁门,文官在前面,武官在后面。
不要以为进入了东华门与和宁门,就进入到大内了,其实不然,此地相距大内还有五百步左右的距离,四周没有任何的建筑,就是一些花草树木和小的山坡。
进入东华门与和宁门的文武官员,还要在宦官的带领之下,慢慢步行,此时的文武官员,不能够抬头四处张望,只能够低头跟随在宦官的后面。
当然朝中三品以上的高官,情况又不一样了,他们进入大内的次数多,对这里很是熟悉,特别是二品以上的官员,他们在进入东华门之后,会走一条专门的便道,提前来到大内。
吴邵刚等人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整个的殿前司,有这等待遇的仅仅是都指挥使马华轩。
接近卯时的时候,吴邵刚终于看到了大内。
大内分为外朝、内廷、东宫、学士院和宫后宛五个部分。
外朝有大庆殿、垂拱殿、延和殿与端诚殿四组大殿,大朝在大庆殿举行。
吴邵刚一行需要到达的地方,也就是大庆殿。
内廷是皇上与诸多官员议事的地方,也是平常早朝之地。
学士院是前往大内给皇上与太子授课的翰林学士所呆的地方,可不要以为给皇上或者太子讲课,可以早出晚归,没那么简单,你必须呆在大内,皇上日理万机,听课需要抽出时间来,皇上有时间的时候,翰林学士才能够开始授课。
朝中官员,只有资格进入外朝和内廷两个地方,其余地方没有旨意不准进入,至于说宫后宛,那是皇上与皇后嫔妃生活的地方,官吏进去就是找死。
第九十六章 打算法
卯时,所有应该参加大朝的文武官员,全部都在大庆殿外面集中了。
正月的清晨,气候寒冷,吹过的风是刺骨的,不少人身体哆嗦,不停的搓手。
可不要以为大朝会在卯时开始,此刻距离大朝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内,诸多的文武官员,就要在大庆殿的外面卖冻肉。
这就是权势,皇家的权势和威严。
没有谁觉得不公平,大家早就习惯了,历年都是如此。
只是今年参与大朝的人多了一些,主要是殿前三司所属的诸军的统领,悉数参加大朝,还有部分的武官,以前没有资格参与大朝,这一次也参加了。
大宋的朝廷,完全是文官的天下,武官在这里没有多少发言权,最高的军事机关枢密院,同样是文官把持,左右丞相都是枢密使,兵部协助枢密院管理军事事宜,兵部尚书、左右侍郎全部都是进士出身,他们都是读书人。
大宋的军队,皇上直接掌控,枢密院负责落实皇上的旨意,兵部负责落实枢密院的敕书,说到底,掌控军士命运的,都是读书人,而且大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读书人。
军官没有任何的机会进入到枢密院和兵部,取得功名的读书人才有资格。
指挥作战的统帅,必须是文官,武官不得担任主帅,只能够做副手。
由此可见,大宋的武官,身份远低于文官。
吴邵刚年轻,身体好,不在乎寒风,可那些文官就不一样了,有的人跺脚,有的人搓手,绝大部分都是缩着脖子,甚至有人开始打喷嚏。
吴邵刚虽然是低着头,但是他用余光观察周遭的一切。
文官与武官的队伍是分明的,文官在左边,武官在右边,中间隔着近一米的距离。
几乎没有文官朝着武官的队伍张望,倒是有不少的武官,看向左边的文官。
左为尊,文官的地位明显高于武官。
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
汉朝的时候,刚刚夺取天下的刘邦,不耐烦陆贾总是要求他读书,于是说马背上夺得天下,看那些书有什么用,想不到陆贾毫不示弱,说出了一句延续几千年的名言: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
也就是这句话,道出了文官与武官的区别。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只不过被后来的读书人极致化了,用来拼命削弱武官的地位,宋朝的时候,这等的情形更加的突出,就连应该是武官负责的打仗进攻等事宜,都是文官取代,也难怪有宋一朝,军队基本都是孱弱的。
终于到了辰时。
十二名班直出现在大庆殿外面,每人手里拿着皮鞭。
为首的班直甩动手中的皮鞭,打在地上,清脆的鞭声在四周回荡,接下来其余班直一次甩动皮鞭,打向地面。
清脆的皮鞭声音在大殿外面回荡。
看见这一幕,吴邵刚微微点头,他曾经在一本书上面见过,此举为鸣鞭,从北宋时期就开始了,皇上上朝以及出行,都要鸣鞭,一来展现皇家威严,二来提醒官吏集中精神,三来警告宵小回避。
鞭声尚未完全消散,鸿胪寺官员开始高声唱皇上驾到,百官跪迎。
宋朝的官员见到皇上不用跪拜,唯一的例外是大朝和早朝的时候,跪拜必须双膝着地。
吴邵刚皱着眉头跪下了,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下跪,很不情愿,不过如此的场合,他一个人若是不跪下,等待的将是无法预料的后果。
大朝终于开始。
三品以上的高官,进入了大庆殿,其余的文武官员,依旧在大殿之外。
吴邵刚的位置几乎在最后面,在这个位置,不可能看到皇上。
不过皇上想要看到某个人很简单,因为皇上的御台很高,不仅能够看清楚大殿之内的情形,也可以一眼看见大殿外面的情形。
皇家威严无处不在。
吴邵刚对这样的大朝,没有丝毫的兴趣,他索性低着头,看着地下,至于说大朝有些什么内容,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鸿胪寺的官员站在大庆殿前方的台阶上面,开始大声的宣读圣旨,这是皇上新年的第一道圣旨,无非是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万事平安,文武官员勤勤恳恳,认真劳作等等。
大朝的时间其实不长,因为不讨论具体的事情,就是皇上与文武百官见面,顺便告诫大家几句话,倒是早朝,有些时候时间延续很长,官员甚至可能在内廷发生争执。
吴邵刚身边是殿前司所属踏白军统领常明全。
常明全与吴邵刚的态度完全不一样,看上去颇为激动,而且一直都是抬着头,试图看到大庆殿内部的情形。
吴邵刚感觉到好笑,但也能够理解,他毕竟是穿越之人,对这些事情不在乎,常万全可不一样了,进入到大内,本就是非常激动的。
圣旨太长了,足足宣读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鸿胪寺官员宣读完毕圣旨,所有文武官员再次跪下,领旨谢恩。
吴邵刚感觉到不耐烦了,参加这样的大朝有什么意义,纯粹是耽误时间,难不成皇家的威严,需要从这些地方体现出来吗,有那个闲心,还不如多多关心百姓的生活,多多关注崛起的蒙古草原。
不一会,鸿胪寺的官员再次走出大殿,手中依旧拿着圣旨。
这一次,鸿胪寺官员宣读圣旨的时候,吴邵刚集中了精神,禁不住抬起头。
他听到了一个词:打算法。
这个词,在南宋是很有名气的,也是卫国公、右丞相、枢密使贾似道提出来的。
所谓的打算法,就是针对合州与鄂州之战的,具体的做法是,朝廷派遣官员,赶赴各地清理参与作战的诸军的支出,诸军需要全力配合,清算的方面包括所有的收入支出,每一路大军被抽调征伐的时候,朝廷都会专门拨付军饷,这些钱财是可以使用的,但除开这些钱粮,其余的钱粮都是不准征收和使用的。
打算法要严惩的文武官员,就是在征战过程之中,动用了地方府库的钱粮,或者是临时征收了百姓的钱粮,不管这些钱粮是不是用于军需开销,主帅以及主要将领一律严惩。
罪名也很是明确:侵盗隐匿罪。
听到侵盗隐匿罪这个词的时候,吴邵刚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一个异常严重的罪名,绝非千年之后的理解。
大宋律之中的重罪,包括五项,分别为谋反、杀人、忤逆、**以及侵盗。
寻常的百姓,被确定为侵盗隐匿罪,那是可以直接处死的。
战争时期,钱粮消耗巨大,钱粮缺乏,以至于影响到作战,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动用地方府库的钱粮,这是有可能的,只要及时的禀报,且说明情况,那就应该允许,当然这里面有贪墨的情况,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贾似道提出来的打算法,没有任何的例外情况,凡是动用地方府库的钱粮,一律定罪,这绝不合理,也不会让人心服。
不合理的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就是军队贪腐之情况非常严重,到了必须要狠下决心整顿的时刻,所谓乱世用重典,要么就是有人想着算计他人,排除异己。
只有这两者可能性的存在,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
历史上的贾似道,是著名的奸臣,影响很不好,这样的一个人,难不成会下狠心去整治贪腐,似乎不大可能,那么剩下的就是排除异己了。
吴邵刚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管是合州之战还是鄂州之战,最大的功劳被贾似道获取,特别是黄州之战,斩杀千余的蒙古鞑子,这个功劳,被贾似道获取,因为是贾似道英明的指挥,可实际情况绝非如此。
从蒙古使者郝经那里,吴邵刚已经知道,贾似道根本不敢与蒙古鞑子作战,就在蒙古鞑子兵分两路进攻sc与京西南路的时候,已经吓破了胆,派遣使者与蒙古鞑子议和,后来亲自领兵出击,驰援鄂州之时,更是多次派遣使者,前往黄州与忽必烈接触,恳请议和,承诺拿出钱财,忽必烈因为草原部落的内乱,必须要回到草原继承汗位,故而同意议和。
此事被贾似道完全隐瞒,给皇上和朝廷禀报的时候,大肆宣扬自身的功劳,夸大朝廷大军取得的胜利,甚至说是大败蒙古鞑子,让皇上异常的高兴。
参与作战的诸多统帅,不可能个个都是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贾似道未必不心虚,心虚的情况之下,那就要出手整治,让所有人都屈服。
难道这就是打算法的真正目的。
想到这里,吴邵刚不寒而栗,不敢继续多想了。
南宋朝廷已经处于风雨飘渺之中,若不是忽必烈忙于稳定草原,恐怕京城临安早就危险了,南宋也将提前灭亡,这个时候,身为卫国公、右丞相、枢密使的贾似道,没有想着如何加强自身防御能力、抵御蒙古鞑子的进攻,却开始在内部排除异己,稳固自身的权势。
如此,南宋的灭亡,就是老天注定了。
吴邵刚闭上了眼睛,内心隐隐觉得不舒服。
不过是瞬间,他睁开眼睛,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光芒,他似乎明白自己穿越的意义了。
第九十七章 不要深入
打算法清理的重点就是sc此事由策应大使吕文德直接负责。
吕文德还需要兼顾京西南路、荆hb路和荆hn路。
淮南西路和淮南东路由两淮制置使李庭芝负责。
其余地方则由朝廷临时派遣人员负责调查。
这个消除传出来,已经是二月初。
参加了大朝之后,吴邵刚的全部精力几乎都投入到城外军士的训练之中,他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同时也感觉到了机会的降临,贾似道的打算法,推行下去之后,肯定是会算计和整治一些官员的,这就必定让地方上的某些职位空缺出来,吴邵刚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争取到地方上去,那就能够无所顾忌的壮大自身实力了。
吴林来到军营,禀报说江州知州李思琦大人专程到家中来拜访了。
这让吴邵刚很是吃惊,李思琦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回到京城。
放下手中的事情,吴邵刚迅速回家。
李思琦正在堂屋等候。
见到吴邵刚,两人拥抱大笑,此刻的两人,内心已经没有了芥蒂。
李思琦明显瘦了一些,毕竟身为地方主官,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需要做出决定的时候更多,远没有当谋士那么舒坦。
吴邵刚同样也瘦了一些,毕竟每天都要参与训练之中。
简单闲聊和问候,李思琦很快转入正题。
“吴兄,不瞒你说,此番我回到京城,乃是接到了吕文德大人的信函。。。”
吴邵刚的表情迅速变化,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思琦很是吃惊,他心目之中的吴邵刚,都是宠辱不惊的。
“李兄,京城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若是我预料不错,吕大人此番找你会京城,是想着你跟随前往sc去的。”
“不会吧,我到江州尚不足一年的时间,还没有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个时候离开江州,岂不是灰溜溜的。”
“吕大人可不会关心你是不是灰溜溜的,你以前是吕大人的谋士,这一次恐怕又要帮助吕大人出谋划策了。”
“吴兄,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不要瞒着我。”
“我就是想隐瞒你,也做不到,卫国公提出的打算法,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知道,这打算法与我有什么关系,不错,江州属于打算法清理的范围,可那都是前任的事情,我是什么都不清楚,也不想搀和其中。”
吴邵刚的脸上显露一丝的微笑,看样子李思琦还是聪明人。
“李兄,在其位谋其政,你不可能置身之外的,难不成你对打算法有着不同之看法。”
“不错,我的确有不同之看法,至于说什么原因,吴兄你是明白的,我不想多说。”
“李兄当然明白,你在吕大人身边多年,对于军中的事宜,多少也是熟悉的,你可知道,吕大人以礼部左侍郎的身份,兼任策应大使,负责sc一地的清理,估计下月就要前往sc了,展开全面的清查,而且吕大人还要兼顾京西南路、荆hb路和荆hn路的清理,其实这打算法之落实,几乎就是吕大人负责了。”
“我知道,大人在信函之中全部都说了,京西南路、荆hb路和荆hn路都有制置使和承宣使,我一个小小的知州,怎么可能负责这么大的事情,吴兄,你是多虑了。”
“李兄,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参与到此时之中,而且会成为吕大人之重点依靠。”
李思琦看了看吴邵刚,坚定的摇头。
“不会,其实打算法之事,我也多次想过,我认为朝廷安排大人兼任策应大使,就是防止出现算计和排除异己之情况,要知道合州之战与鄂州之战,大人全部都参与了,而且多次指挥作战,诸军的情况,大人是清楚的,若是按照打算法之要求,不分青红皂白的清理,岂不是让很多人无辜,唯有大人负责清理,才能够秉公执法。”
吴邵刚的脸上显露苦笑的神情,他从李思琦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李思琦对吕文德还是忠心的,至少是相信的。
“李兄,我说一个观点,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不错,吕大人参与了合州之战和鄂州之战,且是以sc承宣副使的身份,指挥作战的,按照道理来说,此番打算法清理的重点,就是sc京西南路、荆hb路和荆hn路等地,这些地方与吕大人都有关系,朝廷正确之做法,就应该派遣其他人出任策应大使,而吕大人也是被调查之对象。”
“奇怪的是,吕大人这个被调查的对象,居然代表朝廷全面负责此事,这难道不奇怪,若是卫国公不完全信任吕大人,会让吕大人负责此事吗。”
“打算法是在大朝上面公布的,正月二十的大朝,我也参加了,不仅仅是我,驻扎在京城的诸军统领全部参加,京城七品以上的官员也是全部参加,如此大的规模,宣布打算法,难道你认为卫国公心血来潮。”
“卫国公下定了决心,务必强力推进打算法,且一定要见到巨大之成效,如此才能够证明自身之英明,这也是卫国公出任右丞相、枢密使以来做出的第一个重大决定,于公于私都是不会懈怠的,更是不会摆样子的。”
。。。
李思琦的脸色逐渐变化,吴邵刚的推理合情合理,他根本无法反驳。
“吴兄,你之意思我明白了,大人此番要求我回到京城,其实是想着我跟随在身边,到sc去大规模的清理,清理过程之中,肯定需要有些筹谋,更是需要有人帮忙操心具体的事宜,也正是因为如此,大人才给我写信的。”
“李兄说的不错,但有一点未必,我估计大规模的清理不会展开,若是要我说的再大胆一些,怕是目标早就明确了,不过借着打算法的名义,前去落实某些人的罪责罢了。”
李思琦惊得站起身来,看着吴邵刚。
“吴兄,你可有证据,这等话可不是随便说出来的。”
吴邵刚挥挥手,示意李思琦坐下。
“李兄,我是猜测,如此重大的事宜,我怎么可能有证据,我若是有证据,怕也不要想着坐在这里说话了,其实合州之战、鄂州之战的诸多事宜,你都是清楚的,将所有的事宜串到一起想想,答案自然就出来了,只不过你内心尚有一些顾虑,不愿意想着太深。”
李思琦坐下的时候,神态明显有些颓废了,他当然不愿意相信,因为这里面牵涉到吕文德,且吕文德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角色。
沉默了好一会,李思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开口了。
“吴兄,不说这些了,你说我此番回到京城,就是要参与到清算之中的,可我一点都不愿意,听你这么说了,我恨不得今日就回到江州去。”
“万万不可,此事你必须要参与其中,而且还要表现出来热情,这里面的道理,我不说你也是明白的,我觉得,你可以参与其中,但不要深入其中。”
李思琦看着吴邵刚,稍稍思索了一下。
“吴兄,什么是参与其中,什么是不要深入其中。”
“所谓参与其中,就是表面要表现出来热情,认真完成每一件事情,所谓不要深入其中,就是不要主动思考,被动执行就可以了,有些事情不能够深思,更不要想着知晓其中的内幕,一切都以上面的要求为准。”
“可、可这样做,我内心不安啊。”
“那就强迫自身安心,你必须这样做,否则你可能面临之遭遇,我都不敢想。”
“吴兄,你的意思,我面临危险吗。”
“不错,有些事情知道越少越好,你长时间跟随在吕大人的身边,军中的事情几乎全部知道,重要决定来临之中,也帮忙出谋划策,故而你会对打算法持有保留意见,如此情况之下,你若是不愿意参与其中,吕大人会怎么想,会怎么看。”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思琦的身体微微颤抖了。
“吴兄,你说的太好了,思维尤其缜密,看样子我是进退两难,索性就按照你所说的办理,唉,我真的是想不到,到京城才多长时间,为什么一切会出现如此重大之变化,早知道如此,留在地方上强太多了。”
“李兄,此番若是有可能,告知我一些情况,如此我也能够帮助你分析分析,也做做你的谋士。”
“不敢当不敢当,我是羞愧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谋士,到头来想的还是简单了,若不是你的提醒,我还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错事。”
“李兄不必如此,每个人遇见此等的情绪,都是难以做出决定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冷静。”
“我记住了,吴兄,说了我这么多,我也给你提一点建议,我建议你趁早离开京城,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若是在京城的时间长了,根本无法振作,只会慢慢的消沉下去的。”
吴邵刚也站起身,走到了李思琦的面前,紧紧的握手。
第九十八章 决心
吴邵刚提笔给家中写信了,且专门派遣王十三将信函专门送回家中,这封信函主要就是一个意思,让小妹吴绍岚暂时留在家中,不要前往京城。
到了这个时候,吴邵刚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京城,他丝毫不留恋京城这个繁华之地,这个地方限制了他的发展,让他时刻都会遭遇到诸多的暗流,让他根本无法发展自身的力量,让他的计划根本无法施展,留在京城就是耗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当然,离开京城也面临很多的问题,第一件事情就是他婚事的问题,毕竟李涵薇在京城,人家一个小姑娘不可能跟随他千里迢迢的奔波。
事到如今想不到那么多,好在他吴邵刚还年轻,就算是定下了婚事,也不需要着急迎娶。
信函刚刚送出去,吴邵刚再次得到一个消息,文天祥也离开了京城,出任瑞州知州。
这个消息,让吴邵刚感觉到奇怪,一方面文天祥不过是正八品的京官,能够外放出任从五品的知州,还是不错的,可另外一个方面,文天祥毕竟是献景府教授,这等同于太子的老师,职位无比尊贵,一旦太子登基,就有着不一般的前程。
由此吴邵刚估计,文天祥应该是主动恳求外放的。
文天祥是贾似道的门生,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自家的门生提出来要求,贾似道当然是会答应的,再说文天祥一直憎恨和反对的宦官董宋臣已经死了。
瑞州这个地方不是太差,位于江南西路,也算是鱼米之乡。
宋末三杰,一个在建康府,一个在sc合州,一个在瑞州,全部都离开了京城。
这应该是冥冥之中的暗示,暗示吴邵刚也该要离开京城了。
从去年的三月进入京城,到殿前司官邸报备,转眼一年时间,这一年吴邵刚经历了不少的事情,认识了宋末三杰,且与其中的张世杰掰手腕,与文天祥发生了言语上面的争执,更是看清楚了朝中存在的某些问题,明白这个南宋朝廷已经是恶疾缠身,步入回光返照的境地,而他也从刚刚进入京城的正七品的正侍郎,升迁为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离开京城是肯定的,不过吴邵刚离开京城,需要仔细的筹谋。
从发展的角度来说,越是偏僻的地方,对他来说越是有利,淮南西路、淮南东路、两浙东路、两zx路、京西南路、京西北路、江南东路、江南西路、荆hb路、荆hn路等地都是不能够去的,这些地方是朝廷特别关注的地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够引发朝廷的关注,而剩下的也就是潼川府路、广南西路、广南东路和fj路等地,这些地方多是发配官员的地方,朝廷的注意力基本没有关注。
偏远的地方,意味着条件艰苦,意味着有很多不可预料的困难。
吴邵刚不害怕这些,他认为自己完全能够克服困难,再说一个地方是不是繁荣,与如何治理有着莫大的关系。
四爷进入院子的时候,发现吴邵刚的神情很是严肃。
这么长时间过去,很少发现吴邵刚有如此严肃的时刻,四爷禁不住开口了。
“老弟,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需要我出面帮忙吗。”
“四爷,气候渐渐转暖,几乎感觉不到寒冷,我们就在院子里说话,如何。”
“可以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够承受。”
“刚刚四爷说到帮忙,我还真的有事情需要四爷帮忙,不过这个帮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坚持下去。”
“什么事情,如此复杂,按照老弟的身份,在京城应该不会遇见多大的问题。”
四爷说的倒也是实话,现如今谁不知道吴邵刚即将成为李庭芝的乘龙快婿,如此情况之下,没有谁愿意得罪吴邵刚。
吴邵刚微微摇头。
“四爷,我打算离开京城了。”
四爷看了看吴邵刚,脸上忽然出现了笑容。
“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只不过老弟这么快就提出来,我还会有些吃惊的,你可知道见到董大人的事情,当时董大人就说过了,你这等的人才,不可能长期留在京城,当时董大人预计你顶多在京城两年左右的时间,想不到这才刚刚一年,你就决定离开了。”
“四爷,我这也就是说说,什么时候能够离开京城,还要看机遇。”
“机遇不就在眼前吗,贾右相推行的打算法,已经锁定好几个人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鲁国公、两淮宣抚使赵葵大人,其次是资政殿大学士、临安府知府史岩之大人,再次是jx转运副使、隆兴府知府杜庶大人,最后就是兵部侍郎、hn制置副使向士壁大人,至于说武将方面,我听说有hb安抚使王坚大人,金州知州、金州御前诸军都统制曹世熊大人,淮西安抚副使高达大人等等。。。”
四爷的话语,让吴邵刚的身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这些人,可以说都是南宋的功臣,他们之中很多人在合州之战与鄂州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护卫了大宋的江山,譬如说王坚,当时是合州知州,在抵御蒙古大汗蒙哥的进攻之中,拼死护卫合州,导致蒙哥受重伤而亡。
由此,吴邵刚明白了贾似道打算法的意思了,就是排挤有功之臣,巩固自身之权势。
而且这些人之中,资政殿大学士、临安府知府史岩之与打算法根本牵扯不上关系,无非是曾经怒斥贾似道的享乐,警告贾似道要顾及到百姓之疾苦。
若是这些人都遭遇到清算,那么摇摇欲坠的大宋将士,将以更快的速度,坠入到深渊。
看见吴邵刚没有开口说话,四爷面带微笑再次开口了。
“怎么,老弟想着为这些人鸣不平吗。”
“四爷,我没有那等的本事,和这些大人比较起来,我人轻言微,根本不入流。”
“老弟明白就好,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就不要想那么多,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妨也告诉你,贾右相那里,行会每年开销巨大,不仅仅要上供,还要为贾右相提供足够之娱乐,以此来保全行会之地位,贾右相身边不少人,都是行会安排进去的,可谓是投其所好。”
吴邵刚终于不再震惊,看着四爷,苦笑着开口。
“四爷的意思,是让我做好准备,一旦这些大人被罢官,我就可以填补空缺吗。”
“有何不可,依照你的能力,还不是轻松胜任,只不过行会需要更多的投入罢了。”
猝然知道这么多的消息,吴邵刚的脑子有些乱,不过他明白今日要达到的目的。
“四爷,你告诉我这么多的消息,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刚刚不是求过四爷,长期帮助我吗,无他,就是在我离开京城之后,及时给我提供京城的诸多消息,至于说我离开京城到什么地方去,我还没有想好,若是彻底定下来,再来找四爷帮忙。”
“这没有问题,行会一定为老弟提供消息,不过行会也有求助老弟的地方,他日老弟飞黄腾达了,一定要多多照拂行会。”
“这是一定的。”
吴邵刚没有挽留四爷吃饭。
四爷离开很久时间了,他依旧站在院子里沉思。
记得历史对贾似道的评价,几乎都是反面的,偶尔有一两篇的文章,说到贾似道的好处,不过都被淹没了,穿越至今,听到四爷所说的一切,吴邵刚彻底明白了,贾似道的确是奸臣,此人也许不是坏的流油,不是那种残酷无情之人,无非是想方设法的保住自身之权势,但此人可谓是葬送南宋王朝的第一罪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贾似道可以算是吴邵刚的同盟。
吴邵刚不愿意做亡国奴,不愿意让蒙古鞑子的铁蹄践踏南方,更不愿意让蒙古草原统领天下,想要制止和避免此等情况的出现,其选择无非是两个方面,其一是帮助南宋王朝振作起来,与蒙古鞑子正面抗衡,最终彻底剿灭蒙古鞑子,统一北方,其二就是自立门户,同时对抗南宋朝廷和蒙古鞑子,逐次击败他们,最终达到一统天下之目的。
同时与两方为敌,两线作战,这个情景吴邵刚压根没有想过,他做不到,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做到,蒙古鞑子无比勇猛强悍,南宋王朝无比的富庶,当初最为强悍的金国,就灭亡在蒙古与南宋的联合围攻之下。
让南宋朝廷与蒙古鞑子拼的你死我活,从中找寻时机,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说起来简单,真正要做到,有着千难万难。
不管怎么说,吴邵刚必须要迈出这一步了,不能够原地踏步,今后的每一个机会,他都要利用起来,在排除外部干扰的前提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发展自身的力量。
十年,最多十年的时间,吴邵刚必须初步达成目的,否则他就没有机会了。
天黑的时候,张炳辉和马龙等人匆匆到来,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后,他们依次匆匆离开,手持玉牌出城,前往城外的军营之中。
第九十九章 纳吉和纳征
离开京城之后,究竟到什么地方去发展,怎么达到这个目的,吴邵刚求助的重点方向,还是李庭芝,他知道李庭芝与贾似道之间的关系,两人都曾经是孟珙最为看重的人才,而且两人之间有着很多次愉快的配合,更加关键的是,李庭芝一直都很是佩服贾似道,没有超越和取代贾似道的念头,贾似道也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这就决定了李庭芝与贾似道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只要不出现重大的变故,贾似道不会算计李庭芝,且会时时刻刻的照拂李庭芝。
李庭芝在朝中有着很不错的威望,被称之为伯乐,换做其他人,贾似道早就无法承受,因为这威胁到自身之地位,偏偏贾似道对这一切压根不在意。
在给李庭芝的信函之中,吴邵刚很坦然的说到了这件事情,且明确说了,想着到相对偏远、不会引发朝廷特别关注的地方去,他相信李庭芝明白其中的意思。
三月中旬,吴邵刚的这封信送出去了。
让吴邵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信函送出去的第四天,父亲吴启明、母亲徐宗英、妹妹吴绍岚以及和嫂来到了京城。
吴邵刚其实已经给家中写信,意思是不让小妹吴绍岚到京城来,就留在家乡。
吴启明、徐宗英与和嫂到京城来,目的是吴邵刚的婚事,吴绍岚到京城来,则是将欢欢送到京城来,接下来会跟随父母回到家乡去的,其实吴邵刚压根不知道,吴绍岚在家乡过的舒服很多,毕竟家乡有很多熟识的伙伴,相互之间可以交流玩耍,而且吴氏家族在村子里的地位不同于一般,受到了诸多的尊重。
吴启明等人到京城来,是实施婚礼六礼之中的第三礼和第四礼,分别是纳吉和纳征。
所谓纳吉,就是将问名的情况告知女方家人,一般来说,只有男女双方的八字相合,才存在纳吉一说,若是双方的八字不合相冲,则男方会派遣专人将女方的生辰八字等等退回,如此双方都明白意思了。
纳吉其实就是报喜的意思,走完这一步,就到了纳征这最为关键的一步,男方家人专门到女方家去送彩礼,女方一旦接受彩礼,婚事就定下来。
纳征之后是请期,也就是确定迎娶女方的时间,这个一般不是很固定,若是双方的年级偏小,可以拖上一阵子,双方的年龄合适,则很快会请期。
吴邵刚有些猝不及防,在他的计划之中,婚姻之事是被放在后面的,暂时不会考虑,尽管他将李庭芝视作最大的依靠,但是也做好了不能够成为李庭芝女婿的准备,毕竟到了偏远地方,一时半会回不到京城,女孩子不一定能够跟着吃苦,如此的情况之下,那婚姻就只有放弃了,免得双方都耽误了,大家的面子也不好看。
内心里面,吴邵刚不愿意这等情况的发生,毕竟出现这等的情况,他铁定失去李庭芝的支持,人家没有义务帮助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吴启明、徐宗英与和嫂来到京城,这婚姻的事情,就不是吴邵刚能够计划的,至于说是不是影响到吴邵刚的计划,那也说不定。
吴邵刚很着急,也感觉到很无奈。
信函已经送出去,根本收不回来,按照时间来说,李庭芝应该收到了。
在家中,和嫂告诉吴邵刚,纳吉和纳征的日子都确定下来,纳吉在三月二十八,纳征在四月初一,几乎是紧挨着的日子。
吴邵刚舒了一口气,还好日子没有拖得太远,也就是在十几天的时间之内,对他的计划不会形成太大的耽误。
吴邵刚没有告诉父母自身的计划,他认为没有必要,父母不过是寻常的农户,对这些事情不是很明白,也没有必要弄明白。
纳吉和纳征,都是要送礼的。
纳吉送的礼物,一般都是彩绸、礼饼、礼烛等等,全部都是成双的,要上好的,女方若是接受,表示对这门亲事满意,接下来就可以确定纳征的时间,女方若是不满意,则会退回礼物,那么剩下的步骤也就不需要进行。
纳征的礼物要贵重很多,一般都是布匹丝绸、金银玉器等等,价值不菲,纳征过程之中,女方也会回礼,一般都是衣帽鞋袜之类的东西。
吴启明和徐宗英早就想着到京城来,只不过准备纳吉和纳征的礼物,耽误了一些时间,加之这些东西都需要准备最好的,金银首饰等等,还要精心的打造,故而耽误了时间。
所有的礼物,此次都带到京城来了,全部用上好的檀木箱子装着。
吴启明和徐宗英的情绪是很好的,毕竟吴邵刚的婚事马上就要定下来,他们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最大的心思,接下来吴绍尊和吴绍岚的婚事,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吴家在村子里的地位已经不一样,留在家乡的吴绍尊和吴绍岚的婚事,应该顺利很多。
吴邵刚的心思哪里在这些事情上面。
不过纳吉和纳征,是六礼之中非常关键的两步,其中的纳征,吴邵刚是必须到女方家中去的,这是基本的礼仪,不能够或缺。
连续几天的时间,吴邵刚早出晚归,每天都要回家,吴启明和徐宗英知道吴邵刚的事情很多,没有埋怨,还劝吴邵刚不要过于的辛苦。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吴邵刚也有些忐忑。
他很清楚,纳吉和纳征,李庭芝也会回到京城来的,一旦李庭芝为女儿考虑,否定了他的要求,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时间到了三月二十八日。
纳吉的礼仪,吴邵刚不需要参加,吴启明和徐宗英倒是需要到女方家里去,和嫂是纳吉的主要和关键的人物。
这一天,吴邵刚没有到军营去,在家中等候消息,他不能够去军营,若是让外人知晓了,会说这是他对女方以及女方家人的不尊重。
傍晚时分,吴启明、徐宗英与和嫂回家了,三人的脸上都带着舒心的笑容,相比较上一次到京城来,吴启明与徐宗英的神态自然了很多,这也算是进步了。
吃过饭之后,徐宗英来到了吴邵刚的房间。
“刚儿,这两天在家中准备一下,大后天就要到李家去了,娘知道你没有问题,不过也要认真打扮一番,和嫂说了,这是对女方家人的尊重。”
“娘,孩儿知道了,孩儿会做好准备的。”
“对了,李家的老爷说起了请期的事宜,你爹和娘都不是很清楚,和嫂也有些不明白,大后天纳征的时候,可要说说这事。”
李家老爷,那就是李庭芝了。
母亲徐宗英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邵刚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庭芝肯定是收到信函了,之所以没有回信,是因为本人回到了京城,这日子真的是赶巧了,几件事情碰到一堆了,若是父母提前告诉他,也不会发生这等的事情,不过吴邵刚不可能怪罪父母,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直接做主,吴邵刚没有什么发言权。
徐宗英依旧在不断的嘱托吴邵刚,但吴邵刚已经想到其他地方去了,他不知道李庭芝是什么态度,难不成不同意他的请求,故而专门提及了请期的事宜,这请期就是要求吴邵刚要早些迎娶李涵薇,这一旦迎娶了,想要自由自在,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吴邵刚的心有些下沉。
翌日一大早,吴启明和徐宗英就带着吴邵刚到集市去了,要给吴邵刚做新衣服,吴绍岚同样跟着到集市,也做几件新衣服,京城裁缝的手艺,比庐州的要强很多。
新衣服自然是上好的料子。
吴邵刚的身材很好,就连做衣服的裁缝,都是赞叹不已,这让吴启明和徐宗英更加的高兴,多给了一些订金。
吴邵刚没有开口,内心不以为然,只能够是宋朝的商人,很对做生意,了解人的内心,也难怪宋朝的商贸如此的发达。
吴邵刚连续几天的时间在家里,欢欢也很是高兴,时时刻刻跟随在吴邵刚的身边,有时候前爪搭在吴邵刚的后背,不断用舌头舔着吴邵刚的脖子。
尽管欢欢跟随在吴绍岚身边的时间长很多,不过其最为效忠的主人还是吴邵刚。
吴绍岚此番将欢欢带来,意思也是将其留在京城,欢欢到村子里之后,情绪不是很好,不管吴绍岚怎么招呼,都打不起精神来,吴绍岚清楚欢欢的情绪,所以这一次专门跟着到京城来,将欢欢送回来。
一切都准备好,四月一日这一天也到来了。
一大早,吴启明、徐宗英,吴邵刚、和嫂与吴林就出发了,因为带着诸多的礼物,管家吴林是一定要跟着前往的,交接礼物的事宜,就是吴林完成了。
吴邵刚出门的时候,神色很是平静,内心却充满担忧,此番前往李庭芝家中,不仅仅是完全确定婚姻的事情,还有前途的事宜,而在吴邵刚看来,现如今的情况之下,前途比婚姻要重要太多。
可惜这样的话语,他不能够说出来,只能够闷在内心。
第一百章 力争
李庭芝的脸上带着微笑,但是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笑容。
纳征仪式结束之后,吴邵刚迅即被管家带到了书房。
李庭芝早就在书房等候,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神情很是严肃。
吴邵刚已经做好了准备,从进入大堂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李庭芝的愤怒,可怜天下父母心,李庭芝肯定是想着女儿能够过上好日子,不想女儿颠沛流离,更不想女儿独守空房,加上这门亲事,是李庭芝力主决定下来的。
但是吴邵刚也会坚持自身的原则,在牵涉到今后命运的大事情上面,他是绝不会退缩的,哪怕是面对未来的岳父大人。
“沧凌,你打算离开京城,这一点我是赞同的,京城的局势太复杂,很多事情都难以应对,而且你太过于年轻,资历很浅,难以有出头之日,外方之后,好好的做,争取能够立功,如此今后的升迁,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宜,不过依照你的身份,离开京城外放,大可以到两淮等地,甚至是回到你的家乡庐州去,我就不明白了,那些偏远之地,就算是京城之中寻常的百姓,都是绝不愿意前往的,你偏偏选择这样的地方,我想知道为什么。”
李庭芝的话语非常的尖锐,毫不留情。
其实吴邵刚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至少目前的机会不合适,到偏远的地方去,目的是不想引起朝廷的注意,暗地里发展自身的力量,他日果断崛起,可他如此的年轻,暂时没有什么根基,就想着自创基业,李庭芝要是知晓这等的情况,岂不是要气疯。
造反的罪名,任何庞大的家族都是无法承受的。
李庭芝既然开口询问了,吴邵刚必须要回答。
“岳父大人,沧凌选择到偏远之地,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第一个原因,沧凌过于的年轻,若是派遣到两淮等要害之地,必定会引发朝廷的关注,肯定会有人议论,甚至弹劾,这朝中的事宜,沧凌不想参与,不想成为他人的标靶,更不想因此牵连到岳父大人。”
“第二个原因,沧凌因为年轻,资历不足,派遣到富庶之地,或者是要害之地,与在京城的情形差不多,同样不能够决定诸多的事宜,同样需要应对来自于方方面面的质疑,沧凌不是读书人,没有功名,派遣到富庶之地,必定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他人,给自身造成巨大的困扰,也给岳父大人带来难题。”
“就算是沧凌到了两淮,能够在岳父大人麾下,得到岳父大人之关照,步步升迁,可如此的情形,外人会如何的议论,沧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另眼相看,都会被认为是得到了岳父大人的照拂,如此的境地,沧凌是绝不愿意看见的,也是无法承受的。”
“第三个原因,那就是此次的打算法了,沧凌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次的打算法,不少的大人都将被追究,他们所处的地方,都是要害之地,沧凌认为,这些大人之所以会遭受到朝廷的问罪,与所处地方不无关系。”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沧凌不得不警惕,沧凌以为,朝中有些人,不一定愿意看见沧凌辉煌,更不想看见沧凌力量逐渐的壮大,岳父大人在朝中威望显赫,得到了诸多的尊重,可岳父大人是否想过,依托他人获取之权势,也能够被他人轻易的摧毁。。。”
吴邵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庭芝的眉头依旧紧皱,但眼神稍稍缓和了一些。
吴邵刚没有停顿,继续说下去。
“当然,沧凌做出如此之选择,于家眷是有所影响的,不过沧凌自小就生活在村子里,童年与贫苦为伴,早已经习惯艰辛之生活,沧凌一直以为,奢侈之生活,必定让人产生无可救药之惰性,等到真正想着奋起,已经没有了机会。”
“岳父大人对沧凌寄予厚望,多方关照,沧凌铭记在心,正是因为如此,沧凌才想着奋起,做出一番事业,让他人不敢小觑。”
“沧凌以为,在这件事情上面,家人是应该支持的,若是能够与沧凌同甘苦,那是最好,若是不能够忍受艰苦之生活,也可以留在京城,沧凌亦不会长时间都在艰苦之地,不要多长的时间,沧凌相信一定能够创出一番事业。”
。。。
吴邵刚说的很是激昂,其真实的目的,在话语之中也有所体现,毕竟要做出合情合理的解释,不可能从半空之中说起,李庭芝是什么人,岂能什么都不明白。
吴邵刚也想清楚了,依靠他人固然能够走捷径,譬如说依靠李庭芝,就能够在前期发展的道路之上,少走弯路,不过这世界,想要达到最终之目的,还是必须依靠自身,李庭芝能够支持,那是最好,李庭芝万一不能够支持,他也必须坚持到底。
说完诸多的理由,吴邵刚安静下来,且低下头,没有看着李庭芝。
书房里面陷入到沉默之中。
沉默的时间有些长,李庭芝脸色变幻很快,似乎在想些什么。
良久,李庭芝抬起头,缓缓的开口了。
“沧凌,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会如同你之想象,你可要想到由此引发的后果。”
“沧凌想清楚了,武穆岳飞之故事,沧凌耳熟能详,大不了有些人认为,沧凌也会走武穆王之道路,沧凌在前面已经说过了,前人之教训,沧凌会牢记于心,不过重蹈覆辙,现如今蒙古鞑子虎视眈眈,岳父大人也知晓前年合州之战、鄂州之战之真实情况,蒙古鞑子的实力并未受损,随时都是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我大宋朝廷和百姓,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如此情况之下,沧凌身为军人,不会完全顾及自身之安危,沧凌想到更多的还是大宋之天下,沧凌曾经起誓,一定要训练出来一支强悍的军队,彻底打败蒙古鞑子。。。”
吴邵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庭芝已经明白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李庭芝开口了。
“沧凌,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我知道你之想法,也知道你之壮志,不过你要知道,朝廷时时刻刻关注军中之情况,不管你身处何地,都是无法隐瞒的,到了你被朝廷怀疑的时候,不管你有什么能耐,也不管你如何的会辩驳,都没有作用,你在我的面前,可以如此说,可是在朝中,你能够这样说吗,怕是没有等到你解释,就被投入到大牢之中去了。”
“岳父大人,当朝廷离不开您的时候,还会随便就降罪吗。”
听到吴邵刚的这句话,李庭芝的身体微微颤抖。
已经不用多说了。
李庭芝看着吴邵刚,目光犀利,缓缓开口。
“**************,一遇风云变化龙。九霄龙吟惊世变,风云际会浅水游。你的这首诗,我总算是明白意思了,怪我当初还是没有完全看明白,你的志向,不是我能够揣度的。”
吴邵刚站起身,对着李庭芝稽首行礼。
“岳父大人,沧凌自身之选择,怕是会连累家人,不过想要沧凌放弃志向,碌碌无为,沧凌更是不情愿,此时此地,沧凌拜首,还请岳父大人做出决断,不管岳父大人如何之决定,沧凌都是接受的,绝不会有怨恨之心。”
书房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
李庭芝的目光变得深邃,似乎是看着吴邵刚,有似乎是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吴邵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终于,李庭芝再次开口。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持三尺剑,取不世之功名,想想这些话,我曾经认为很是遥远,想不到居然出现在我的家中,罢了,沧凌,你有如此之想法,我岂会阻拦,只有一点,你与小女速速成婚,至于说今后,你愿意带着小女到什么地方去,那是你的事情了。”
吴邵刚楞了一下,进入刚刚纳征,按照规矩来说,请期和迎亲,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真正到迎亲那一天,至少是半年左右的时光。
难不成吴邵刚需要等候如此之长的时间。
李庭芝的态度,让吴邵刚异常的感激,不管怎么说,有李庭芝在朝廷里面撑着,他在偏远之地,就算是做出一些稍稍出格的事情,也不会遭遇到多大的追究。
也许是看出了吴邵刚的吃惊,李庭芝再次开口。
“今日亲家都还在这里,请期与迎亲之事,吃饭之后就决定下来,我可告诉你,没有迎亲之前,你什么都不要想着做。”
迎亲,意味着吴邵刚要回到江夏村,当然,若是父母留在京城,他也可以在京城迎亲,但那样做对于女方家人是不尊重的。
李庭芝给出的这个条件,吴邵刚必须要答应。
仔细想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本来以为李庭芝会勃然大怒,压根不支持这件事情的,吴邵刚真要是与李庭芝撕破脸皮,怕是有很多事情都难办,甚至是寸步难行。
所以,接下来还是考虑尽早迎娶李涵薇。
第一百零一章 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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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征的翌日,就要开始请期,不仅仅是吴启明和徐宗英没有想到,就连媒婆和嫂都没有想到,李家毕竟是大户人家,而且是京城的权贵人家,非常讲究礼数的,按照惯常的规矩,至少在三个月之后,吴家才会开始考虑请期,且需要认真仔细的算好时间,再次来到京城找到女方家人商议。
可惜这话是李庭芝亲口说出来的,而且给定的时间是一个月,迎亲的日子必须在年内。
这也就意味着,吴启明、徐宗英与和嫂,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江夏村,找到先生,在十天的时间之内算准迎亲的日子,和嫂接着赶赴京城,与女方商议,吴启明和徐宗英则要开始在家中做好一切的准备。
翌日一大早,吴启明、徐宗英、吴绍岚、和嫂等人,悉数离开京城,朝着庐州江夏村而去,而且他们雇佣了好几辆马车,白天几乎都是要赶路的。
跟随吴启明等人一同出发的,还有张炳辉、马龙、王十三以及二十名斥候,他们将黄金白银护送到江夏村之后,迅速返回。
吴邵刚在京城存下的近两万两黄金,数千两的白银,几乎全部都要运送到江夏村,留在京城的黄金仅千两左右。
如此巨额的钱财,当然需要严密保护,不能够出现丝毫的差池。
这些黄金白银,是吴邵刚壮大自身力量的基础。
那两颗价值万金的夜明珠,吴邵刚依旧放在家中,没有带走。
打算法的威力,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形式爆发出来。
四月初,鲁国公、两淮宣抚使赵葵,资政殿大学士、临安府知府史岩之,jx转运副使、隆兴府知府杜庶等三人同时遭遇到弹劾,他们的罪状全部都是侵盗隐匿罪,赵葵与杜庶两人,参与了合州之战与鄂州之战的事宜,其中赵葵主要是筹集粮草军饷,杜庶则是参与到作战,要说牵涉到动用地方府库的钱粮,不算什么稀奇的,可史岩之是临安府知府,居然也是侵盗隐匿罪,这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三人都是朝中的重臣,地位非同一般,可惜也因为打算法,被迫辞职归家,而且还要拿出家中的钱财,赔偿被征用的地方官府的钱粮。
这让所有人明白了,打算法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就在众人的惊愕尚未消散的时候,兵部侍郎、hn制置副使向士壁,金州知州、金州御前诸军都统制曹世熊两人被抓下狱,罪名同样是侵盗隐匿罪。
hb安抚使王坚,淮西安抚副使高达也被弹劾,不过暂时没有下狱。
满朝文武都知晓,向士壁、曹世熊和高达三人,在合州之战和鄂州之战的过程中,都曾经散布过对卫国公、右丞相、枢密使贾似道不利的言论,其中的高达,曾经被贾似道召集,要求其赶赴潭州,高达没有服从命令,而是率领麾下的将士突破蒙军的包围,进入到鄂州。
王坚则是合州之战取胜的最大功臣,当时他就是合州知州。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算法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了。
只要不是蠢笨如猪的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绝不会有人开口反对,众人都非常清楚,打算法能够冠冕堂皇的实施,而且都追究到鲁国公的头上了,说明贾似道得到了皇上绝对的信任和支持,如此情况之下,若是有人表示怀疑,那就是找死。
所以,让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出现,诸多的奏折雪片般的出来,都是赞誉打算法的,说什么卫国公是朝廷之柱石,清理了朝中的奸臣,自此以后,大宋朝廷将更加的强大。
没有人为赵葵等人说话,都是落井下石的。
向贾似道表忠心的人愈发的多了,贾府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府外等候的马车排成了长队,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城外军营的训练依旧在进行,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吴邵刚对训练更加的看重,气候逐渐开始热起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是最好的锻炼人的意志力的办法,吴邵刚亲自参与训练,而且在每天的训练结束之后,还会审核翌日的训练计划,做出一些细微的调整,有些时候,他甚至还要准备授课的内容。
吴邵刚将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种兵训练的办法,几乎都拿出来了。
随着训练的深入,吴邵刚在军中的威望,也达到了顶峰,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的军士都会动起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朝廷之中的消息,四爷源源不断的告诉吴邵刚。
吴邵刚一直都在冷眼旁观。
四爷说的所有消息,都得到了应验,贾似道推行打算法,根本不是为了治理贪腐,而是要借机排除异己,树立自身之威望。
应该说贾似道完全达到目的了。
没有人想过,此举会给南宋朝廷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被弹劾辞职或者被投入大牢的文武官员,身份都是显赫的,这里面空缺出来的职位,只有一个是适合吴邵刚的,那就是金州御前诸军都统制、金州知州的职位。
不过吴邵刚这个时候不会动,他与李涵薇尚未完婚,不可能离开京城,更加重要的是,吴邵刚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外放,若是这个时候离开,那么他将被认定为贾似道的门生,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虽说朝中文武大臣都在拼命的讨好贾似道,可是内心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鄙视贾似道的所作所为。
名誉对于吴邵刚来说,至关重要,他不想背负这方面的污点。
只要能够避免,那就一定要保全名声。
至于说究竟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究竟该找寻什么样的机会,那需要耐心的等待。
四月底,和嫂再次来到京城。
这一次和嫂将代表吴家,前往李家去请期。
其实这么快请期,龚氏是很不高兴的,毕竟这样做有损李家的名声,好像是李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一般,不过在这件事情上面,李庭芝的态度非常的强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龚氏明白不可能反对,只能够无奈的接受。
和嫂告诉了吴邵刚,请先生算过,六月十八这个日子是最好的,若是这个日子太紧张了,那么就是八月初八。
和嫂还告诉吴邵刚,究竟确定哪一个日子,家里人也想征询他的意见。
吴邵刚的想法是越快越好,不过这样做,李庭芝肯定是不高兴的,想想看四月初一纳征,到六月十八就迎娶了,中间仅仅相隔两个月的时间,传出去之后,李庭芝和李家也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当然日子越快,吴邵刚是越高兴的,但是做事情不是总是按照自身的意愿来,还要考虑到他人的感受,否则难成大事。
李庭芝已经给与了最大的帮助,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吴邵刚告诉和嫂,日子就确定为八月初八,六月十八这个日子不要提及。
吴邵刚说出自身决定之后,和嫂非常的高兴,这样她这个媒婆也好说多了,毕竟四月初一到八月初八,中间相隔了四个月的时间,这是说得过去的,大户人家纳征三个月之后请期,速度快的也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迎娶。
五月初一,和嫂高高兴兴的到李家去了。
傍晚的时候,和嫂回到家中,告诉吴邵刚,日子确定下来了,就是八月初八,李家也完全同意,她不能够在京城逗留,不惜要尽早赶回去,告诉老爷和夫人消息,而且眼看着时间临近,家里也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和嫂还嘱托吴邵刚,到时候一定要回到家中去,迎亲的队伍必须从江夏村出发,前往京城,那样做是规矩,也是对女方家人的尊重,迎亲的日子是八月初八,而家乡的酒宴则是确定在八月十六,也就是说,吴邵刚在路上的时间只有八天,迎亲的队伍必须在八天时间从京城赶到江夏村。
听明白意思之后,吴邵刚随即告诉和嫂,迎亲队伍的人选,他来确定,家中就不需要操心了,和嫂思索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京城距离庐州八百五十里地,八天的时间赶到,每天需要行走百里地左右,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京城外的军士,已经训练了大半年的时间,每天行走百余里地,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以迎亲的队伍,就是京城外的军士。
而且让这些人来迎亲,吴邵刚也是最为放心的。
和嫂离开京城之后,吴邵刚开始了最后的训练,从这个时候开始,京城外的军营开始戒严,所有人都不准外出,而训练的内容,也开始保密,不准外泄。
吴邵刚几乎每天都是在军营之中,京城内的军营,管理相对松散一些了。
而关于吴邵刚婚事的事宜,也慢慢传出去了。
六月初,吴邵刚给殿前司都指挥使马华轩写去了奏折,请假三个月,回家去完婚。
马华轩当然是支持的,马上禀报朝廷,且批准了这件事情,在吴邵刚离开催锋军的这段时间,马华轩亲自负责催锋军的诸多事宜。
一切准备完毕,吴邵刚终于开始起步了。
第一百零二章 队伍
吴邵刚的假期很快批下来,六月初一到十月初一,四个月的时间。
这么长的假期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毕竟大宋朝廷的规矩,家人是可以跟随一起生活的,吴邵刚无非是需要回家去办婚礼,至于婚礼结束之后,娘子是可以跟随在京城生活的,再说吴邵刚的娘子李涵薇是两淮制置使李庭芝的嫡亲小女儿,人家在京城本来就有府邸,生活在京城也是有基础的。
当然李涵薇不可能生活在娘家,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若是李涵薇继续生活在娘家,外面就会出现诸多的议论,要么就是吴邵刚无能,甚至无法在京城租赁房子住,要么就是吴邵刚与李涵薇之间出现问题,甚至可能出现休妻的情况。
府邸的事情,吴邵刚完全可以应对,但有一件事情,他必须要处理好,那就是城外军营之中的一千二百八十名军官军士。
这些人一直都是以后勤人员的局面存在的,为驻扎在京城的催锋军军士训练提供后勤方面的保障,这么长时间过去,没有引发任何的怀疑,但是吴邵刚一旦离开京城,殿前司都指挥使马华轩暂时管理催锋军之时,城外军营之中的精锐之士,肯定会暴露。
这件事情暴露,对于吴邵刚来说是致命的事宜,若不是迎亲的日子定在八月初八,吴邵刚完全能够想到好的办法应对,可惜现在不行了。
所以吴邵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考虑如何安置这些人员。
让这些军士回到京城的军营之中,这是不错的办法,但身为特种兵教官的吴邵刚很清楚,一旦这些人回到京城的军营之中,耳濡目染之下,其中一些人意志力很有可能后退,甚至可能出现安于享乐的思想,毕竟这方面是有教训的。
殿前司所属诸军,从其他军中抽调了无数的精锐之士,可惜这些人一旦来到京城,沉醉于京城的繁华之中,身上的锐气迅速的消失,其战斗力甚至比不上其他军队的寻常军士。
那些宣传个人意志无比之坚定、刀枪不入,能够应对任何的诱惑,能够抵御任何的进攻,若是有意志动摇者,那都是不堪大用的,这样的观点和认识,吴邵刚早就摒弃了,只要是人,就是有弱点的,若是能够用意志力战胜一切,那这世界就不需要规矩了。
用规矩来管人管事,才是最好的选择和办法。
认真思索之后,吴邵刚决定冒险,他要将这些人带在身边。
安排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人悉数安插在迎亲的队伍之中。
京城距离庐州距离遥远,路途之中需要八天左右的时间,安全是第一位的,迎亲队伍庞大,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当然这样做可能有些招摇,但利大于弊。
一直以后勤队伍身份存在的一千二百八十人,也不会引发马华轩很多的怀疑。
殿前司官邸,厢房。
“禀报大人,属下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大人准许。”
“吴统领,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属下婚期将至,马上就要回到家乡去了,只是这迎亲队伍之事,一直都有些头疼。”
“哦,怎么,这迎亲队伍之事,居然是你来考虑吗。”
“的确如此,这件事情本不应该是属下来考虑的,不过属下老家在乡下,父母见识不多,在乡下也难以找到合适的迎亲之队伍,就算是找到了,也不可能有多大的见识,京城距离庐州八百余里地,距离属下之老家近九百里地,路途遥远,若是迎亲队伍不懂礼仪,在京城出丑了,属下实在是不好应对,也对不起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
马华轩稍稍沉思一番,微微点头。
“说的也是,乡下人来到京城,还有这么遥远的路途,万一路上出现什么变故,的确是难以应对,吴统领,你想到的问题,很是实际,说吧,有什么要求。”
到了这个时候,马华轩实际上已经明白一些了。
马华轩的语气,让吴邵刚暗喜。
“属下斗胆,想着动用部分催锋军军士,帮忙迎亲,一来是属下麾下的兄弟,能够放心,二来也能够保证一路上的安全,属下知晓此事的难度很大,也不合时宜,现如今朝中对军队之要求严格,属下这个时候提出来要求,的确是不合时宜,不过属下也的确是没有办法。”
“动用催锋军军士迎亲,此事的确是没有先例。”
“属下也想过了,驻扎在京城内的军士,属下决不会动用,他们需要承担护卫京城之任务,属下动用的就是驻扎在城外军营之军士,他们主要是负责后勤供给方面的事宜,就算是暂时离开京城,也不会耽误多少的事情,且后勤供给方面,属下也可以在离开京城之前,做好一切的安排部署。”
马华轩沉思了一会,总算是点头了。
“吴统领,你是殿前司所属催锋军统领,迎娶李大人之女儿,这亦是殿前司之大事情,理应支持,此事你去办,后续的事宜我来想办法。”
“属下感谢大人支持。”
“不需这么说,你出任催锋军统领之后,做了不少的事情,特别是在加强训练方面,让催锋军精神为之一振,上下都是认可的,军中理应赏罚分明,对于有功之人,就是需要鼓励支持,对了,你之婚礼,我公务在身,不能够参加了,备下了一份薄礼,以表心意。”
走出殿前司官邸,吴邵刚的脸上带着笑容。
队伍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第一步,不过接下来还有很多的具体问题需要考虑,一千二百八十人的队伍,吃喝拉撒都要认真筹谋,且从六月初一到十月初一,足足四个月的时间,究竟该如何的训练这支队伍,也需要详细的规划。
吴邵刚已经想好,回到家乡以及前往京城的路上,都会作为实战的状态来训练,斥候将要发挥出来重大的作用,沿路侦查,搜集情报,保证队伍行军之安全,且斥候在侦查过程之中,还要提出自身之见解。
此番的宿营,不会麻烦地方,一律携带帐篷,就地驻扎,这也可以锻炼军士安营扎寨之能力,遇见紧急情况的应变能力等等。
张炳辉、马龙、王十三、杜小七、谭麻子和秦汉等人,悉数都集中到中军帐。
吴邵刚开始了详细的安排。
“城外驻扎的所有军士,此次悉数跟随前往庐州,至于说军营之中的事宜,我会做出专门的安排,抽调京城军营的部分军士,驻扎在这里。”
“京城距离江夏村九百里地,这九百里地,就是行军之路,我们要按照战时的要求行军和训练,不能够有丝毫的放松,行军的速度可以不是很快,一个月时间之内抵达都是没有问题的,六月初一出发,七月初一抵达江夏村。”
“三十天的行军时间,我们在军营之中学习的所有东西,都要演练,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之事宜,一定要准备充足,不能够出现丝毫误差。”
“你们都是催锋军之中的军官,也是我最为信任之人,此番的行军演练,就以你们分别指挥为主,一旦我们确定下来行军之计划,那么行军过程之中,我们就会依照计划行事,谁具体负责指挥,所有人都要听从命令,我亦不例外。”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希望你们首先能够适应这一切,唯有你们真正变得精锐,你们麾下的军士,才能够成为无敌之师。”
“此番的行军,有一个基本要求,也是必须遵循的要求,那就是保密,外界对这一千多人之认识,就是专门从事后勤保障事宜的,殿前司同样是此等的看法,故而我们在行军之过程中,必须要保持低调,行军过程之中,不准与其他军队有任何的接触。”
“军令如山倒,这是军中基本的规矩,军法无情,诸位也是清楚的,我希望诸位都严格遵守,行军途中不要出现任何的纰漏。”
“这是我拟定出来的行军计划,诸位仔细看看,若是有需要改动之处,迅速禀报,若是没有改动之地方,那你们就牢牢的记在心中,这份行军计划是不会保留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就看诸位的表现如何了。”
一个时辰之后,张炳辉和马龙两人留下来,其余人全部离开,前去准备了。
“张炳辉,马龙,此次的行军,沿路的指挥以你们为主,其余都是协助你们,你们跟随在我身边很长时间了,也知道我之要求,要求你们马上指挥大军作战,那有些一蹴而就的意思,也不现实,故而你们要利用此番的机会,不断的磨砺自身,一旦这样的机会来临,你们能够从容不迫,至少能够指挥大军作战。”
张炳辉看了看马龙,抱拳开口。
“禀报大人,属下与马副将竭尽全力,不辜负大人之期盼。”
“很好,诸多的军士是不是愿意跟随离开,将来不管我们到什么地方,他们都会不会拼死跟随,这一点你们亦要注意,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军士都是认可各级军官的,但我们也要预防意外情况出现,这方面可以依靠王十三及其麾下的斥候,来掌握方方面面之情况。”(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演练
六月初一,寅时。
一千二百八十人的队伍,同时从城外的军营出发,时间尚早,路上基本看不见什么行人,这有利于队伍行军,利于保密,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按照行军计划,今日之内队伍必须要行军两百里地左右,赶赴临安府所辖昌化镇,队伍之中拥有的战马只有两百匹,绝大部分的军士必须徒步行走两百里地。
这是极限的考验,就算是特种兵的训练,也不过如此。
除非是有紧急军情,一般情况之下不存在如此的强行军,偶尔的强行军,对于锻炼队伍的意志力有着很好的作用,但是长时间的强行军,带给军士个人的就是身体上面的巨大伤害,而且是无法彻底恢复的身体伤害,毕竟都是血肉之躯,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
两百里地的强行军之后,队伍将在昌化镇附近歇息三天左右的时间,进行恢复性的训练,至于说如何找寻到合适的地方,那就是斥候需要负责的事宜了。
队伍在军营集中的时候,悄无声息,就连跟随在吴邵刚身边的欢欢,都是哈着舌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众人的动作非常迅速,干净利落,显示出来训练的优越成效。
吴邵刚面对军士站立,纹丝不动。
张炳辉、马龙、王十三、杜小七、谭麻子以及秦汉等人,正在清理人数。
此次行军,张炳辉为总指挥,马龙协助,王十三负责斥候,杜小七负责骑兵,谭麻子负责步卒,秦汉负责后勤方面的事宜。
没有专门的后勤队伍,每个军士都是自身携带当天需要消耗的口粮,包括吴邵刚在内,不过抵达目的地之后,秦汉则要按照要求准备翌日所需要的食物。
盛夏季节,能够准备好当天的食物就很不错了。
队伍集中之后,吴邵刚点头示意。
一千二百八十人从军营出发。
接替驻守城外军营的军士,卯时才会抵达。
吴邵刚与张炳辉在队伍的最前面。
王十三带领的斥候,快马加鞭,到前方去侦查,他们今日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队伍宿营的地方,这个地方必须要避开官道,周遭几乎没有什么住户,但距离村镇又不能够太远,否则不利于食物的供给。
行军途中,军纪军规将得到最大程度的检验。
吴邵刚最为看重的也就是军纪军规。
一支队伍必须有着严格的军纪军规,令行禁止是一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秋毫无犯,哪怕是自身遭遇到难以抗拒的困难,也不准骚扰百姓,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够得到百姓的衷心拥护,也才真正具有战斗力。
这一点是大宋军队最难以做到的,军纪军规的溃败,征战过程中的四处掠夺,让军队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也让军队没有多少的战斗力,面对同样得不到百姓支持的蒙古鞑子,大宋军队屡战屡败,不要说保护百姓,就连自身的安危都得不到保证。
在城外军营训练的时候,军纪军规是铁的要求,决不允许违背。
此番行军,军纪军规方面也是最为注重的方面。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刚到卯时一刻,队伍已经行军近五十里地。
没有掉队的军士,所有人的精神依旧很是饱满,包括吴邵刚在内,都没有骑马,全部都是步行,战马的马蹄被包裹了布条,走在路上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劳累的感觉肯定是有的,所有人脸上都冒出汗滴,太阳已经升上天空,气温慢慢的升起来,天气即将炎热起来,辛苦的行军才刚刚开始。
按照行军计划,午时队伍歇息,申时继续开始行军。
算起来,队伍行军的时间只有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必须要行军两百里地,抵达目的地。
“大人,您还是骑马,没有必要跟随众人一路步行。”
“张炳辉,你是总指挥,连你都是步行,我可是在你的指挥之下,怎么能够骑马。”
“大人与属下不一样,属下必须指挥队伍行军。。。”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第一次的行军,所有的军官都必须要身先士卒,我也不能够例外,只有这样,军士才会心服口服。”
“这、属下总是觉得不妥。”
“张炳辉,以前你也是在军营之中的,怕是习惯于很多的事情,包括诸多的军士,也认为军官骑马是应该的,不过在我这里,这一条是行不通的,军官身先士卒,这是军纪军规的要求,务必要落实,在战场上面搏杀,跟我上与给我上,这两个命令,产生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军官冲杀在前面,军士更是会拼死搏杀,就算是遭遇到失败,也不会轻易退缩,军官若是躲在后面,军士只要感觉到难以抵御,就会大规模的撤离。”
说到这里,吴邵刚一边快步的行军,一面看着身边的张炳辉。
“榜眼的力量是无穷的,蒙古鞑子的战斗力非同一般,有他们的特殊性,蒙古草原生活艰苦,其军士自小就遭受磨砺和锻炼,让他们的意志力很是强悍,可更加关键的是,蒙古军队每逢作战,其军官都是冲锋在最前面的,这能够激发军士的战斗力。”
“还记得前年的合州之战,蒙古大汗蒙哥亲率大军进攻钓鱼城,也是因为在那一次的战斗之中负伤,最终是伤重而亡,我曾经听吕大人说过,钓鱼城的城墙很是坚固,一般的军队根本就不会多次强行进攻,可蒙古鞑子不一样,尽管伤亡很大,依旧还是拼命的进攻。”
“我大宋的军队,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每逢战斗厮杀,都是军士冲锋在最前面,军官悉数都躲在后面,稍稍遭遇一点挫折,就会全面溃败,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有战斗力。”
“当年的岳家军,为什么有着那么强悍的战斗力,无非是两个方面,其一是军纪军规严格,每逢战斗厮杀,军官都是冲锋在最前面,其二就是绝不骚扰百姓,得到了百姓的拥护。”
“我们的军队,同样需要做到这一点,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是清楚的。”
。。。
张炳辉连连点头,不再说话。
午时,队伍歇息的时候,已经行军一百里地。
已经到了一天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
歇息的地方是一处山谷,也是斥候早就找寻好的地方。
未时三刻,吃过饭之后的军士正在歇息,准备再次出发。
满头大汗的王十三,匆匆进入山谷,来到了吴邵刚与张炳辉的面前。
“禀报大人、张正将,队伍歇息的地方已经找寻好,在昌化镇的柳林湾,柳林湾距离昌化镇只有十二里地,地方较为偏僻,人迹罕至,且在山丘之中,利于队伍的驻扎。。。”
王十三一边禀报,一边将绘制好的地图铺在地上。
地图是刚刚画好的,且是王十三亲自画出来的。
吴邵刚一边听着王十三的禀报,一边仔细看着地图。
地图上面的标注是很清楚的,所有要点几乎都具备了,能够一眼看清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距离方面的标注不是很精确。
不过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很不容易了,毕竟王十三没有丝毫的文化基础,能够画出来这样的图形,已经算很不错了。
不过王十三是指挥斥候侦查的,吴邵刚的要求更加严格一些。
“王十三,地图画的不错,这也是你第一次真正的侦查,独自画出来的地图,不过我还是要指出其中不足之处的,主要就是一个方面,那就是各点之间的距离标注不是很清晰,有些地方看上去距离较远,但标注的路程不远,有些地方看上去靠近,可标注的路程距离却相距颇远。”
“不要认为我的要求过于的苛刻,真正到了战斗厮杀的时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地图上面出现偏差,那么军队就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十三,你是催锋军部将,且专门负责斥候事宜,要求麾下斥候做到的事情,你必须要首先做到,你要求严格,麾下的斥候才能够不断的提高,带到战斗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才能够侦查到足够准确的情报。”
。。。
吴邵刚说完之后,王十三顾不得歇息,开始修改和重新画出地图。
半个时辰之后,王十三再次画出来的地图,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吴邵刚满意的点头。
“斥候绘制地图,有两种形式,其一是简图,那是在军情紧急的时候,快速绘制出来的,其二就是情报图了,那是经过详细侦查绘制出来的地图,这样的情报图,要求必须是越准确越详细越好,斥候之侦查到位了,大军作战才能够从容部署。”
“王十三,这些认识,必须要让每一个斥候都明白清楚,他们是大军之中最为精锐的军士,承担的职责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们就好比是大军的眼睛,缺乏了他们,大军作战就是瞎子,就不敢保证获取作战的胜利。”
申时,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他们不会歇息,将要一口气抵达目的地昌化镇的柳林湾。(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家中的规矩
七月初一,申时,队伍抵达江夏村。
王十三早就选择了驻扎的地方,依旧是在一片山谷之中,这里距离江夏村约十五里地,有些偏僻,且是坟地比较集中的地方,村民一般都不会到这里来。
大队人马安顿好之后,吴邵刚决定先回家去看看,毕竟离家又是一年半的时间,也不知道家里究竟怎么样了。
吴邵刚单独骑马,离开山谷,朝着江夏村而去。
进村之后,已经看不见什么人,村子里能够看见飘渺的炊烟,能够闻到熟悉的黄土味道,农户人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吃饭之后就是早早的睡觉。
朝着村子北面而去的时候,吴邵刚很快发觉了不一样。
江夏村的村民,绝大部分都是居住在村子的南面,北面相对属于荒凉之地,道路也是很狭窄的,不过出现在吴邵刚面前朝北的道路,宽阔笔直,比较南面的道路,要宽阔很多,哪里还能够看见以前的小路。
道路两边栽种了一些树木,不过树木都不是很大,显然栽种的时间不长。
道路的尽头,一个硕大的宅院出现在眼前,似乎这条道路,就是为这个宅院修建的。
府门口有一对硕大的石狮子,体态威严。
朱红色大门紧紧关闭,带有铜钉的大门看上去很新,大门两边还有耳门,大门的屋檐上方挂着红色的灯笼,顶部覆盖的是红色的琉璃瓦。
院墙则是雪白的,看不见一丝的污渍,肯定是维护的很好。
此刻大门和耳门都是紧闭。
看到眼前的豪宅,吴邵刚有些目瞪口呆,当初他的目的,就是想着让家舒适一些,房子多一些,让父母和家人能够过上好的生活,至于说奢侈,他从未想过,不过看到眼前的房子,金碧辉煌,的确是有些过了。
面对已经竣工的府邸,吴邵刚明白了,难怪无数人都追求功名,功名意味着权势,权势则意味着特权与享受,也不是自己成为了殿前司所属催锋军统领,家里不可能有如此境况。
无奈的摇头之后,吴邵刚下马,上前去敲门。
过了足足一分多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的脚步声。
耳门终于打开了一道缝,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伸出头来,看着吴邵刚。
经过长途奔袭的吴邵刚,看上去有些憔悴,身上也有灰尘。
此时天色也有些晚了。
小厮应该是新招募的下人,明显不认识吴邵刚,他的脸上带着警惕的神情,并没有将耳门直接打开,而是开口询问吴邵刚找谁。
听到吴邵刚自报家门,小厮脸色瞬间发白,迅速关上了耳门。
这让吴邵刚莫名其妙,难道小厮被吓坏了。
大门很快被打开,四个小厮模样的下人,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迎候吴邵刚,这里面有吴邵刚认识的小厮,也是当初他在家的时候招募的。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已经朝着中院的方向飞奔而去,显然是告知消息去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府邸里面迅速热闹起来。
吴启明、徐宗英、吴绍尊、吴绍岚等人全部都出来了,朝着前院而来。
府中的下人,也在前院集中,恭恭敬敬的迎候。
这样的阵势,吴邵刚压根都没有想到。
尽管前不久才刚刚见过面,可吴启明和徐宗英看见吴邵刚之后,还是显露出来激动的神情,徐宗英甚至在抹着眼泪。
吴邵刚注意的眼神,看向了吴绍尊。
记得一年多之前回家的时候,吴绍尊身体瘦弱,正在砍柴,且被突然回家的吴邵刚吓得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吴绍尊,和之前有了天地之别。
脸色红润、精神抖擞,脸上还带着笑容,这笑容里面饱含着自信和天真。
府里下人的人数不少,吴邵刚略略看了一样,不下五十人。
看见此等的情形,吴邵刚没有说什么,脸上带着微笑,与父母弟妹一起来到后院。
洗漱之后,吴邵刚来到了厢房,众人已经在厢房等候。
还没有等到父母开口,吴邵刚首先开口了。
“离开家转眼一年半时间,想不到家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这宅院比先前大了好多,府里下人也多了,好像府里还有了不少的规矩,爹、娘,这是怎么了。”
吴邵刚的语气很是委婉,但意思明显有些不满意。
树大招风,吴邵刚还不是达官贵人,家里如此的高调,难免招惹到麻烦。
“刚儿,这事也是刚刚才有的,家里的情况你都是想知道的,你娘和我考虑到了,马上就要迎娶媳妇了,人家可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姑娘,到我们这里来了之后,若是家中没有规矩,怕是被人家看不起。。。”
吴启明连忙解释,其实他也明白这样做有些过了,不过家族不少人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再说吴氏家族肯定会壮大起来。
吴邵刚很是感慨,看来家里发生的这一切的变化,也是为了他的婚礼,更是为了他能够在媳妇的娘家抬头。
“爹,娘,孩儿知道了,不过这样做没有必要,毕竟是在乡下,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在村子里生活这么多年了,突然之间出现如此之大的变化,不要说村子里的议论,就是家里人也不会习惯,至于孩儿的亲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是吴家的媳妇了,就要按照吴家的规矩来,绝不是吴家做出诸多的改变。。。”
一个人随着地位的上升,所面临的环境肯定是不一样的,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在家中出现变化这件事情上面,吴邵刚没有说的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总不能够要求父母还和以前一样,与村子里所有的农户都是其乐融融。
不平等已经存在,那就承认。
吴邵刚看向了吴绍尊。
“弟弟,一年多时间,变化很大,书读的如何了。”
“哥哥,我一直都坚持读书,先生说了,来年我可以参加县试和府试了。”
吴绍尊的神态显露出来尊敬,说话的声音也刻意的压制。
“弟弟,读书是为了改变自身之处境,想必先生也说过这样的话语,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那就是不要忘记了本心,不能够因为自己成为了读书人,甚至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就看不起以前的伙伴,就忘记了以前吃过的苦,我平日里都不在家中,这家里需要你来支撑的,故而我对你的要求会高一些。”
吴绍尊连连点头,没有表示出来异议。
其实这些话语,应该是吴启明说的,不过众人都习惯了,毕竟吴邵刚是家中的顶梁柱。
偌大的府邸,能够容纳上千人,吴邵刚本是不同意让迎亲的军士进入到府邸之中去的,但考虑保密的原因,最终还是同意了,一千多人驻扎在十五里以外的山谷,迟早是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消息传扬出去,不一定是好事情。
府邸的房屋没有那么多,需要搭建帐篷,好在府邸建成的时间不过一年多,而且后院有着大量的空地,没有什么大的树木,搭帐篷没有太大的影响。
吴邵刚回家,吴启明和徐宗英是非常高兴的,尽管说这段时间很是忙碌,且家中也要准备操办婚事,还要定下诸多的规矩,谁都是辛苦的,不过吴邵刚能够回家,两人就感觉到有了主心骨。
接下来的时间,吴氏家族的长辈悉数都来拜访,表示了祝贺,县衙的官吏,以及村中的耆老和里正等等,也都来拜访。
礼节方面,吴邵刚还是很注意的,他没有表现出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于每一位拜访者都是欢迎的,而且在与拜访者交谈的过程之中,一直都是带着吴绍尊。
军士每日里依旧是训练,他们训练的地点,就在村子的北面。
北面有一处山丘,面积很大,一千多人在山丘之中训练,不会引发任何的注意。
这方面,吴邵刚倒是要感谢父母了,吴氏家族在村子里有着不一般的地位,村子的北面来的人自然是不多,府邸后面的山丘,更是没有谁去了,这也方便军士的训练。
吴邵刚回家之后,婚事的筹备正式铺开。
吴氏家族的很多人都来帮忙了,统筹的事宜由吴启荣和吴启彪负责,七月下旬之后,身在庐州府衙的吴绍武也回来帮忙了。
吴邵刚倒是没有过问这些事情,他依旧跟随军士一同训练,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至于说后勤方面的事宜,也不需要秦汉操心了,家里自然会解决。
眼看着日子临近。
八月初一,吴邵刚必须要离开江夏村,前往京城去迎亲,八月初八赶到京城,迎亲的队伍在京城之外等候,吴邵刚则是领着百余人前往李家,八月十六,迎亲队伍必须要返回江夏村,正式的仪式就是这一天。
沿途需要注意的事宜,吴氏家族的长辈,以及和嫂等等,详细的告知了。
如此的婚礼也是异常少见的,一般来说,迎亲都不会太远,若是走上一天的时间,就算是很远,吴邵刚却不然,路上需要八天的时间,而且每天都需要行走百里地以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