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以牙还牙
一阵的马蹄声出现,远远围观的乡里乡亲,都是不自觉的朝着后面退却,其实他们距离已经很远,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或许他们是害怕被来人看见,以后遭遇到报复。
“吴邵刚,你好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侄子,想造反吗。。。”
马背上的人皮肤黝黑,但身材很是壮实。
此人正是江夏村里正孙耀武。
孙耀武的身边,还有一个骑马之人,此人身材削瘦,下巴上的一缕山羊胡子特别显眼。
吴邵刚认识孙耀武,不认识孙耀武身边之人,至于说跟随在孙耀武身后急匆匆跑步的十多人,都是孙家的家丁,这些人手中或者拿着长枪,或者是宋手刀,甚至还有人拿着弓箭。
吴邵刚根本没有看孙耀武,依旧看着面前的管家和孙公子。
不过他的脸上,闪现出来一丝冷酷的笑容。
等的就是孙耀武,此人在村中横行霸道,仗着有一些关系,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
吴邵刚没有除暴安良的想法,如今这世道,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有钱有权的就是大爷,根本就管不过来,不过欺负到他家人的头上了,那注定没有好日子过。
吴邵刚身边的吴启明,以及走出屋子的徐宗英、吴绍尊和吴绍岚等人,脸色再次变化,身体也不自觉的缩起来。
吴邵刚不理不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孙耀武。
“你们听着,将乱党吴邵刚拿下,扭送官府。”
早就做好准备的张炳辉等人,看着吴邵刚,他们在等着吴邵刚发话。
吴邵刚终于看向了孙耀武,也看到了蜂拥而来的孙家的家丁。
“将这些串通蒙古鞑子的乱贼,给我全部拿下,凡是敢反抗者,杀无赦。”
吴邵刚的话语刚落,张炳辉等人就动了,这次除开守在吴邵刚身边的马龙,其余人全部拿着武器上马,朝着蜂拥而来的家丁冲过去。
凌冽的杀气瞬间蔓延开来。
这样的杀气,不要说孙家的家丁,就连孙耀武都没有见过。
几声短促的惨叫声之后,孙家的家丁,除开两个被砍翻在地的,其余的全部都跪下了。
马背上的孙耀武,脸色苍白,他举起了手中的马鞭,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张炳辉一枪扫落马下,这一下摔得孙耀武险些背气。
孙耀武身边之人,表现聪明很多,他主动下马,表示自身不存在任何的威胁。
张炳辉没有客气,下马之后,三下五除二,将孙耀武捆得严严实实,带到了吴邵刚的面前,至于说孙耀武身边之人,很自觉的跟着来到吴邵刚的面前。
“吴、吴邵刚,你、你真的敢造反吗。。。”
“孙里正,你可知道私通蒙古鞑子是什么罪行吗,那是要满门抄斩的。”
“你、你,我什么时候私通蒙古鞑子了。”
“刚才的事情,众人都看见了,你可知道张炳辉是什么身份,乃是殿前司的队将,且在与蒙古鞑子厮杀的过程之中,立下了赫赫的战功,得到了皇上和枢密院的奖励,还有这些兄弟,全部都是殿前司的军士,也是在战斗之中立下战功的,你进攻殿前司大军,且纵容家人欺凌为皇上和朝廷立功之军士,暗地里帮助蒙古鞑子,这等的居心,可知会是什么结局。”
孙耀武看着吴邵刚,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被五花大绑,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当初吴邵刚不过是鄂州御前诸军所属游奕军的一名守阕效用,什么时候与殿前司的人勾搭上了,难怪这次回来如此的嚣张。
不过孙耀武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不会被吴邵刚吓住。
“吴邵刚,你胡说,刚刚我要家丁拿住你,可没有说对其他人动手。”
吴邵刚的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情。
一边的张炳辉面带嘲笑的神情开口了。
“孙里正,你可真的是不要命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吴副将乃是殿前司所属催锋军副将,皇上敕封正侍郎,我们都是吴副将麾下的人,你居然敢对吴副将动手,你这不是私通蒙古鞑子,还能够是什么。”
孙耀武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跟在后面之人脸色有些发白了。
“原来是吴副将,不知者不为罪,我是庐州府衙的公人马祥波,今日本是奉命下来催督春耕之事,到孙里正家中询问相关事宜,想不到遇见这一幕。。。”
吴邵刚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身材消瘦之人,竟然是庐州府衙的胥吏。
可不要小看这些胥吏,他们熟悉本地方的所有情况,关系也很是活络,衙门之中的很多事情,他们都能够摆平。
“原来是庐州府衙的公人,幸会幸会,不知道马公人来意如何,是想着为孙里正出头,还是想着来看热闹。”
“不敢,我刚刚说过了,只是奉命前来督促春耕事宜。”
“如此最好,来着都是客,马龙,搬椅子出来,请马公人坐下。”
孙耀武抬头看了一样马祥波,眼睛里面射过一丝狠毒的神情。
这一切被吴邵刚注意到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马公人,孙里正对你好像很有芥蒂啊,刚刚看向你的眼神,我都不寒而栗。”
马祥波当然看到了孙耀武的眼神,本来他内心还在犹豫的,不过看见孙耀武的眼神之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吴副将,我和孙里正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刚刚的事情,我也看见了,吴副将说的是,胆敢追杀殿前司副将和队将,这就是谋逆。”
“扑通。。。”
孙耀武跪在了地上。
吴邵刚的话语,已经让他心惊肉跳,而马祥波的补充,的确可以让他家破人亡,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人家可是庐州府衙的胥吏,随便捏造出来的罪名,他都是吃不消的。
看来一眼泄气如同死猪一般的孙耀武,吴邵刚对着马祥波开口了。
“马公人,这孙里正和孙公子,勾结蒙古鞑子,意图谋反,我想着暂时看押起来,等到赶赴京城的时候,带到殿前司,交由军中押司审讯处置,至于说这些家丁,参与谋反,断断是没有活命之理由的,还不如当场斩杀,你看如何。”
马祥波稍稍愣了一下。
“吴副将说的是,一切都以吴副将所言为准,既然是牵涉到殿前司事宜,这地方上是不好插手的,我大胆揣测,就算是知府大人,弄清楚事情原委,也不会插手的。”
“马公人说的是,知府大人那里,还是吕大人前去解释一下的为好。”
马祥波眨巴着眼睛,看着吴邵刚,他可不知道谁是吕大人。
吴邵刚轻轻拍了拍额头。
“看我这说话,吕文德大人,乃是敷文阁直大学士,兵部右侍郎,想必吕大人出面,给知府大人解释,应该是可以的。”
听到吴邵刚这样说,马祥波脸色是真正的变化了。
“吴副将,这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吴邵刚看了看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的孙耀武,再次扭头对这马祥波开口了。
“马公人,你说我们这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得到皇上和枢密院的恩准,刚刚回家来看看,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就要带着孙里正和孙公子到京城去审讯,接下来还要抄家,最好的结局也是全家发配,还真的是于心不忍,乡亲们会不会说我不近人情啊。”
马祥波再次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
“吴副将说的是啊,不知者不为罪,孙里正和孙公子都是猪油蒙心,吴副将大人大量,还是给他们一次机会。”
“马公人说的是,听人劝吃饱饭,我也不能够做的太过了,刚刚孙公子的管家算账了,孙公子欠我家铜钱一万贯,我要是将孙里正和孙公子全部押解到京城去了,到时候他们两人被杀头,家人被充军,家也被抄了,这欠下的钱,也就白白的失去了。”
“吴副将说的是,说的是啊。”
短短几句话,让马祥波迅速重新认识了眼前的这位少年郎。
吴邵刚身后的吴启明呆若木鸡,徐宗英、吴绍尊和吴绍岚,则是脸上带着吃惊的神情,不过精神丝毫不紧张了,他们不知道吴邵刚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殿前司是什么玩意,但是他们知道,吴邵刚现如今的身份肯定了不得,庐州府衙的胥吏马祥波,看见吴邵刚之后恭恭敬敬,这就能够说明一切。
死猪一般的孙耀武,终于活过来开口了。
“吴副将,我愿意出钱,愿意出现。。。”
孙耀武的声音嘶哑,一万贯铜钱,根本不是他敢想象的,不过现如今还是保命要紧,至于说解决眼前的事情,再来想办法。
吴邵刚看了看孙耀武和几乎没有怎么动弹的孙公子,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孙里正,孙公子,我可是看在马公人的面子上面,不想将事情闹大,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样吧,张炳辉,押着孙耀武和孙公子回家去,马上拿钱,这一万贯铜钱,就折合为三千两白银,我吃一些亏,话我说在前面了,要是拿不出来三千两白银,那不管是谁求情,都没有作用,你们就等着到殿前司去,看看军中押司怎么对待你们。”
第三十一章 下一步
吴邵刚出手的确够狠,让孙耀武和其侄子孙公子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只能够咬着牙,如丧妣考般的在家中搜出钱财,尽管家中大呼小叫,几乎要闹翻天,可他们根本不敢耽误时间,这个时候必须要保住性命,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三千两白银,可不是说拿就能够拿出来的,孙耀武他们拿不出来这么多的白银。
好在吴邵刚同意用土地来兑换,按照每亩熟地二十贯的价格折算,孙耀武和孙公子足足拿出来两百余亩熟地的地契,才凑足了三千两白银。
江夏村的土地,价格很高,因为这里的土地都是熟地,也被称之为良田,亩产是很高的。
天黑的时候,银两、铜钱和地契悉数都送来了。
看着这些东西,吴邵刚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
有所得必有所失,刚刚他表现出来的杀气,震慑的不仅仅是孙耀武等人,也包括了他的家人,让吴启明等人看着他的时候,畏惧的情绪明显增加。
好一些的是徐宗英和吴绍岚,徐宗英是吴邵刚的母亲,儿子有出息了,母亲是高兴的,吴绍岚大概是女孩子的缘故,或者是年纪小的缘故,哥哥强大起来,她就觉得有了靠山,吴邵刚走到哪里,吴绍岚就跟到哪里,几乎是寸步不离。
吴邵刚的想法已经出现了一些变化。
刚刚回家,看到家中穷困的境地,他想到的是让家人搬迁到庐州府城去,不过静下来仔细思索之后,觉得这个安排不是很妥当,且不说故土难离,就算是将家人搬迁到庐州府城去,家人是不是能够在庐州府城之内立足,说不定,就算是能够立足,境况肯定不好。
他的家人,属于典型的最底层之弱势群体,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也经不起风吹浪打,稍微遇到风吹草动,选择的就是屈服,就是忍让,就是委曲求全,丝毫不知道抗争,用一句千年之后流行的话语,就是低到尘埃里面去了。
这样的性格特点,若是贸然到庐州府城去,结局肯定不美妙。
吴启明的年纪大了,经历很多事情,自身认识完全形成,性格几乎已经定型,想着做出很大的改变,可能性不是很大,可作为一家之主的吴启明,若是没有什么担待,没有什么骨气,关键时刻不能够替身而出,那么这个家,也必然不可能挺立,更让吴邵刚担心的是,十二岁的吴绍尊,性格之中居然也是懦弱因素占据了大部分,缺少了必要的铁血。
改变这种状况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家人得到他人真正的尊重,或者是畏惧。
这样的情形,在庐州府城几乎不可能出现。
吴邵刚有自知之明,自身不过是殿前司麾下催锋军的副将,这个身份并非是那么显赫,庐州府城之内不知道多少的大家族,根本不在乎这些。
从这个层面来说,留在江夏村,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也算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当然,留在江夏村,问题也是存在的,那就是村中的耆老、里正以及甲首等等,都是仗势欺人的,村中里正孙耀武,尽管被吴邵刚暂时收拾了,也拿出来了不少的钱财,可并未伤经动骨,一旦他吴邵刚离开了村子,前往京城去了,谁知道孙耀武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再说村中的耆老和甲首,肯定是支持孙耀武的,他们都是穿着一条裤子。
三月初一,吴邵刚必须到殿前司报备,不能够耽误时间,也就是说,二月中下旬,他就必须要出发,前往京城而去,在这之前,他必须为家人创造出来一个很好的环境,让村中的耆老、里正和甲首,打心眼里畏惧他,畏惧他的家人。
时间还是很紧的,吴邵刚没有多少悠闲的时间。
回到家中的第一夜,吴邵刚几乎没有睡着,他想到了很多,一直到丑时过后,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徐宗英一大早就起身了,家里买回来太多的东西,加上吴邵刚带回来的东西,三间屋子明显是不够了,跟随吴邵刚回来的那些军士,全部都是在屋外搭着帐篷睡觉的,这让徐宗英很是愧疚,家里的条件不好,没有办法安置这么多人睡觉。
徐宗英能够做的,就是尽快的做好早饭,让吴邵刚以及那些军士能够吃到热乎乎的饭菜。
这一夜,徐宗英几乎也没有睡觉,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很真实,好像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消失了,家中突然出现的那么多的钱财米面,这让徐宗英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接受。
在徐宗英看来,吴邵刚有出息了,她当然是高兴的,尽管说这种变化来的很是突然,吴邵刚的性格方面也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不过人家在军中一年多的时间,什么都可能出现,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吴邵刚已经十六岁,在村子里,这个年纪就要成家立业,就被看作是成人。
锅里煮着的肉散发出来诱人的香味,徐宗英习惯性的拿起灶台上装盐的罐子,以前家里吃盐是非常节俭的,可以说是吃不起,罐子里面几乎看不到什么食盐。
打开罐子,手指伸进去的时候,感觉到的是手指被诸多的沙子般的颗粒淹没。
徐宗英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看到罐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食盐,而且是村中人几乎都没有看见过的青盐,这可是最好的食盐,据说每两青盐需要五十贯交子。
仔细的挑起一粒青盐,放到嘴边尝尝,没有了以前那等粗劣的海腥味道,甚至能够感觉到一股清香。
菜肴之中缺乏了食盐,不仅仅是味道差,更是缺乏了营养。
“娘,这么早就起身做早饭了。”
徐宗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迅速转身。
看见吴邵刚走过来,坐在了灶台前面,准备往灶洞里面添置木柴的时候,徐宗英有些慌神了。
“邵刚,娘去叫醒绍尊,这些事情你不要做。”
“娘,让弟弟多睡一会,他年纪还小,这些事情我能做。”
吴邵刚往灶洞里面添木柴的时候,将灶洞里面其中两根压得有些死的木柴架起来,火势很快就大起来了。
“娘,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了,我看家里还是要雇佣一些下人。”
“邵刚,这些事情娘都能做。。。”
徐宗英的声音有些颤抖,眼角也出现泪花,她扭头擦了一下,转过来对着吴邵刚,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吴邵刚内心很不是滋味。
昨夜几乎思索了一整夜,凭着他的判断和分析,以前那个吴邵刚,在家中好勇斗狠,对待亲人丝毫不客气,可谓是家中的霸王,可是在外面却是怂包,根本就没有担待,这样的人是最让人厌恶的。
吴启明性格的懦弱,应该说对吴邵刚和吴绍尊都有影响,不过这种影响是有限的,而以前那个吴邵刚的家里横,对吴绍尊的影响则是巨大的。
“娘,昨夜我想了想,家里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我能够留在家里的时间有限,二月下旬就要离开,到京城去了,从今天开始,我想到的事情,就要着手开始做,不能够耽误。”
“邵刚,你刚刚回家,好好的歇息,不要想那么多事情。”
吴邵刚微微摇头。
“第一件事情,家里的房屋要多一些,需要有院落,做好这件事情,我想问题不是太大,只要拿得出来钱财,到府城去请工匠都是可以的。”
“第二件事情,家里需要雇佣一些家丁,包括下人,今后家中的诸多事情,就让家丁和下人去做,这件事情也好办。”
“第三件事情,弟弟和妹妹都需要读书,不能够目不识丁,不读书就没有什么学识,两眼一抹黑,今后什么都干不好,所以家中要请西席先生,这件事情需要多考虑,请到的先生必须是有才学的。”
吴邵刚看了看徐宗英,本想着说最后一件事情,但他忍住了。
其实最后一件事情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那就是对村中的人恩威兼施,对于耆老、里正和甲首等人,施以威严,让他们畏惧害怕,甚至是服从和屈从,而对于乡里乡亲的,则是施以恩惠,让他们打心眼里面感激。
这件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好的事情,需要不短的时间。
徐宗英的脸色早就变化了,吴邵刚所说的事情,在她看来就和做梦一样,这该是需要多少的钱财,本来昨天孙耀武等人送来的钱已经不少,但徐宗英认为那不是属于自己的,迟早还是要给人家还回去的。
“邵刚,做这么多的事情,要好多的钱,还是不要这样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多久就要成家,还需要很多的钱粮,有了钱粮都要存起来的。”
“娘,这些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今日就要开始做了,有些事情,可能需要爹出面,我离开家也有三个年头,很多情况都不熟悉了。”
吴邵刚没有回头,凭着他敏锐的判断力,早就感觉到门口有人了,而且此人就是他的父亲吴启明。
吴启明站在门口好一会时间了,听着吴邵刚做出的安排,身体微微颤抖,低着头,脸上能够看见羞愧的神情。
第三十二章 亲戚
天刚刚亮,吴邵刚等人尚未来得及吃早饭,家里就来客人了。
来人是吴邵刚的大伯吴启荣和二伯吴启彪。
其实昨日与孙耀武发生冲突的时候,吴邵刚就看见了吴启荣和吴启彪,两人都是躲在人群里面看热闹,根本就没有想着出头,当然吴邵刚也没有想着怪罪两位长辈的意思,毕竟吴家在江夏村没有什么势力,全部都是属于弱势群体。
江夏村的吴氏家族,人丁一点都不兴旺,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家族之中没有出现过什么人物,一直都是在社会最底层,亲戚之间也没有多少的走动,亲情也不是那么浓厚,在吴邵刚当兵之前,唯一能够说得上嘴的就是吴启荣的儿子吴绍武,是庐州府辖下合肥县的公人,但也是那种供奔走驱的公人,属于地位最为低下的。
所谓人穷志短,家族之中没有什么人才,自然无法抬头,家族的存在等同于虚设。
这一次吴邵刚回家了,表现惊艳,据说身份也不一般,如此亲戚肯定是要来拜访了。
看见吴启荣和吴启彪来了,吴启明连忙迎出屋子,招呼两位哥哥吃饭。
吴邵刚自然也是跟随出来了,礼节方面他是不会亏欠的,人言可畏,不管亲戚是如何对待他们家的,现在他的身份不一般了,能够招抚亲戚,就应该出手,再说他的计划之中,吴氏家族也是占据了一定地位的。
看见吴邵刚之后,吴启荣开口了。
“侄儿昨天回家,我们怕你劳累了,没有过来,今天专门来看看。”
“大伯二伯都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们吃,我们坐一会。”
进入屋里之后,肉香味和酒香味很快飘散开来。
吴启荣和吴启彪大概是想不到,弟弟家中还有如此的香味,而且从香味来判断,有羊肉、牛肉和猪肉,这年头,羊肉可不多见。
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有些是张炳辉等人从镇上买回来的,有些是早间徐宗英做的,家里一共十个人,其中徐宗英和吴绍岚是不会上桌的,其余八人正好合适。
屋子里面新买的桌椅也都摆好了,崭新的四方桌子,加上崭新的椅子,还有摆在墙角的成袋的粮食,让吴启荣和吴启彪两人目瞪口呆。
吴启明还在继续邀请大哥和二哥一同吃饭喝酒。
吴邵刚看着这一切,内心有些不舒服,明明就想吃,何必要客套,亲戚之间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饭,无非是添加两把椅子和两双筷子的事宜。
其实吴邵刚也注意到了,吴启荣和吴启彪两人表面上推辞,目光一直都看着他。
“大伯,二伯,既然来了,就一道吃饭,都是自家人,不要客套了。”
吴邵刚说出这话,吴启荣和吴启彪才走过去,不再推辞。
该如何坐的时候,看见吴启荣和吴启彪还要继续客套,吴邵刚索性开口了。
“大伯,二伯,您们是长辈,自然应该是上座,爹,您先坐下,下面的事情我来安排。”
方桌只能够坐八个人,还没有等到吴邵刚开口安排,马龙和杜小七两人就说到厨房去看看,要帮忙上菜。
吴邵刚也没有多说,他坐在父亲吴启明的身边。
马龙抱着两坛绍兴老窖,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吴启荣和吴启彪的眼睛有些发直,这种绍兴老窖,就算是村中的耆老、里正和甲首的家中,也舍不得拿出来喝,据说一坛绍兴老窖,接近四十贯交子,可以换来一石粮食了。
吴邵刚娴熟的拍开封泥,一股香味再次飘散出来。
亲自倒好了酒,吴邵刚端起了崭新的酒碗。
“大伯,二伯,这碗酒我敬你们,我离家三个年头,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没有顾得上,心里有些愧疚,这次回家,也不能够呆很长的时间,下月中下旬又要出发前往京城,今后家中的事情,还请大伯和二伯多多帮衬。”
“侄儿这话说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一碗酒下肚,站在身后的马龙,迅速抱起酒坛,给吴启荣和吴启彪倒酒。
看着马龙倒好了酒,吴邵刚再次站起身,对着身边的吴启明开口了。
“爹,这碗酒敬您。”
吴启明也站起身来,眼圈微微有些红。
两人什么话不说,一口气喝下了整碗酒。
昨日郎中开出的中药,吴启明已经喝下一副,效果很是不错,一早起身的时候,咳嗽就好了很多,不过酒还是不能够多喝。
“爹,您的身体尚未复原,酒尽量少喝,今日还陪着大伯二伯喝一碗。”
吴启明连连点头,没有说话。
吴邵刚拿着筷子,不断的给吴启荣和吴启彪夹肉,他知道两人不好意思。
吴启明表现斯文很多了,毕竟昨天吃了很多肉,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化,今天就吃不下那么多了。
吴邵刚也给弟弟吴绍尊夹了不少的肉,吴绍尊的身体太单薄了,需要营养补充。
看着吴邵刚所做的一切,张炳辉眼睛里面亮亮的,在他的印象里面,吴邵刚是杀伐果断的,至于说情感方面,不是那么细腻,想不到回家之后,吴邵刚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时时处处都表现出来对家人的关心。
趁着众人闷头吃肉的时候,吴邵刚起身到了旁边的厨房。
徐宗英和吴绍岚在这里吃饭。
厨房里面摆下一个小桌子,上面有一大盆的羊肉,两小盆的牛肉和猪肉,还有一些青草,吴绍岚正端着碗大口的吃羊肉,徐宗英则是在一边看着吴绍岚,偶尔的吃一口肉。
看见吴邵刚进来,徐宗英不自觉的转身去拿碗。
“邵刚,快来做,多吃些肉。。。”
“娘,不用,我在外面吃,就是进来看看,小妹,慢些吃,不要着急,今后哥哥保证让你每天都有肉吃。”
听到吴邵刚这样说,徐宗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扭过头。
吴绍岚则是抬头看着吴邵刚,一点都不畏惧。
“哥哥,这羊肉真好吃。”
这一顿早饭,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吴启荣和吴启彪明显喝多了一些,脸都是红彤彤的。
“大伯,二伯,我计划二月初二,请吴氏家族的至亲到家里来吃饭,大家一起聚一聚,这么多年过去了,家族中的至亲,从来都没有聚在一起,都有些生分了。”
“好,好,这件事情我来张罗,侄儿就不要多操心了。”
看着吴启荣,吴邵刚微微点头。
“那就麻烦大伯操心了,家里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我也的确忙不过来。”
“侄儿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只要能够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家中的房屋只有三间,太小了,我打算修建十多间房屋,同时还要围出来一个院子,这样就是单独的一个宅院了,至于说需要的钱粮,我都准备好了,不过我对庐州的工匠不是特别熟悉,工价方面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再说时间上面的要求也很紧,必须在一个月之内修建完毕。”
这一下,吴启荣和吴启彪目瞪口呆了。
修建一个单独的宅院,那可不是小事情,钱粮方面的消耗是很大的,而且要求在一个月之内完成,那需要太多的人手。
“侄儿,这一个月的时间,至少需要百十来人,消耗很大的。”
“大伯,我说过了,钱财方面不用操心,需要多少就是多少,关键是时间方面,此外要请庐州最好的工匠。”
“好好,侄儿这样说,那我一定帮忙。”
吴邵刚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两锭白银。
每一锭白银是十两,价值六百贯交子左右。
递给吴启荣和吴启彪每人一定银子之后,吴邵刚再次开口了。
“大伯和二伯为我家里的事情操心,这是侄儿的一点心意,我的时间很紧,今日有些事情就要开始商议,动工的时间越早越好。”
拿着吴邵刚递过来的一锭白银,吴启荣的脸上露出些许羞愧的神情。
这一幕被吴邵刚看在眼里,也让他的内心稍稍有些欣慰,要说家中落到如此的境地,家族根本没有发挥出来任何的作用,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了,贫穷的境遇之中,想着发掘人心之善,那是很困难的事情。
“三弟,邵刚,请工匠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今天我就到府城去,我家小子可能还认识一些工匠,这找下手的事情,就请二弟帮忙操心了。”
吴启彪也是连连点头。
“好的好的,找下手的事情,家族内部就足够了。”
吴启荣和吴启彪心满意足的离去之后,吴启明有些肉疼的开口了。
“邵刚,你出手也太大方了。。。”
吴邵刚内心叹气,看样子他在家中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就依照吴启明这样的能力和认识,不可能在村中建立起来威望,也不可能让村里的人服气,这方面吴邵刚也无法强求,父母穷了一辈子,节衣缩食,骨子里就是节俭和吝啬的内壤,根本不可能大方起来,也不可能培养出来大度的气质。
希望就在吴绍尊的身上了,所以他在家的这段时间,必须要好好的培养吴绍尊,今后让吴绍尊在家中主事,这样他才能够安心的在外面做事情。
第三十三章 破土
二月二,龙抬头。
吴邵刚的家,这一天特别的热闹。
从庐州府城赶来的一百五十名工匠,全部都到了,吴氏家族的至亲,也赶来了,还有两百多打下手的人,也集中了。
足足四百多人。
吴启明和吴绍尊等人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表现都是有些畏惧的。
不过吴绍尊可没有机会退缩,因为哥哥吴邵刚安排给他的事情,就是待客,也就是说十二岁的他,必须要负责招呼所有到家中来的客人,至于说吴启明,则是负责厨房里面的事情,因为人太多了,仅仅凭着家中的厨房,是根本做不出来那么多菜肴的,所以张炳辉等人,联系了镇上的酒肆,大量的酒菜源源不断的送来。
吴启荣和吴启彪也跟着忙碌,将招呼客人当作了自家的事情。
吴启荣的儿子吴绍武,也专门请假赶回来了,能够找到这么多的工匠,吴绍武功不可没。
吴绍武看到了吴邵刚收起来的圣旨,包括枢密院的敕书,这些东西,让见过世面的吴绍武异常的吃惊,他当然明白其中意思。
吴绍武很明确的告诉了吴邵刚,按照吴邵刚的设计和想法,若是修建庄园式的宅子,耗费至少在一千两白银左右,而且庄园需要面积很大,圈住的不仅仅是房屋,还有花园、院落等等,仅仅是外围的院墙,就需要耗费不少的时日。
按照吴邵刚的要求,一个月之内完工不是没有可能,但难度很大,耗费更多。
吴邵刚很爽快的表态,他准备的是两千两白银。
这让吴绍武也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庄园修建的地址,距离现在的住房不足两百步,按照工匠给出的设计规划和图纸,现有的住房同样在庄园之内。
这个庄园的面积,让吴启明等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在与吴邵刚商议的时候,吴启明甚至说了,修建这么大的房屋,家人怎么住的下。
这让吴邵刚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吴邵刚也不是想着铺张浪费之人,可严酷的现实,让他不得不这样做,短时间之内,想着依靠家人在村子里建立起来威望,那根本不可能,如此情况之下,只有通过物质的手段,来震慑村中之人了。
这个时代,老百姓对士绅富户,有着天然的畏惧,地方官府也不敢招惹这样的人家,一旦吴家修建起来庄园,拥有了几百亩的土地,那就一跃成为实实在在的大户,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尊敬还来不及。
吴邵刚领着吴绍尊招呼客人,一边和客人打招呼,他一面指导吴绍尊,应该如何的为人待物,吴绍尊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不过慢慢就好了很多,见到客人来了之后,尤其是吴氏家族的至亲来了,开始抱拳打招呼和问候。
吴绍尊的动作带着稚气,毕竟才十二岁的年纪,不过没有任何人取消。
吴邵刚刚刚回家那天展现出来的霸气,已经如此天大的手笔,早已经让村里人的看法出现了变化,这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村里的耆老和甲首前来祝贺的时候,吴绍尊的脸色有些发白。
吴邵刚的脸上带着微笑。来者都是客,他拉着吴绍尊,与耆老、甲首等人打招呼。
耆老和甲首的态度很是恭敬,吴邵刚这里有圣旨和枢密院敕书的事宜,早就传遍了全村,就连庐州府衙的胥吏都说这是了不得的事情,甚至有人说了,庐州府的知府大人,见到了吴邵刚之后,都要客客气气打招呼的。
这样的身份,哪里是耆老和甲首可以得罪的。
姗姗来迟的是里正孙耀武。
孙耀武的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见到吴邵刚之后,连连抱拳行礼,说是前面的事情,都是自身的不对,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侄儿孙公子,恳请吴邵刚大人不计小人过。
孙耀武前来祝贺,这是吴邵刚没有想到的事情。
吴邵刚倒是有些佩服孙耀武了,难怪能够成为村中的里正,若是没有这等的功夫,早就被淘汰了。
辰时,酒宴正式开始。
吴邵刚、吴启明、吴绍尊等人,端着酒碗,穿梭于各桌之间,给众人敬酒,张炳辉等人则是忙着帮助上菜和倒酒。
到了后来,吴启荣、吴启彪以及吴绍武等人,也端起了酒碗,帮忙给诸多的工匠和下人敬酒,毕竟从这一日开始,在他们看来,浩大的工程就要开始动工了。
巳时,酒宴结束。
巳时一刻,吴邵刚已经和诸多的工匠下人,来到了准备动工的地方。
工程从两个方面同时推进,一方面是修建院墙的工程,另外一方面是修建堂屋的工程,这是两个最为主要的工程。
整个的宅子占地约十亩,分为三进的院落,堂屋是整个宅院的中心地带,堂屋的前面有占地约一亩的前院子,堂屋的后面有天井,天井的两边分别是厢房,书房以及卧室在中间的院子,女眷则是在后面的院子,后院还有花园。
大大小小的房屋,一共是二十七间,远远超出了吴邵刚当初的想象。
吴邵刚打算拿出来的两千两白银,折合交子超过十万贯,这是寻常百姓不敢想象的,就算是寻常的县令,都不敢想象。
充足的钱粮,意味着工程进度可以很快。
一个月时间之内,想要完工是不可能的,能够建起来主体的工程,就算是很不错了,至于说内部的装饰,那就需要耗费一些时日了,而且内部的装饰是耗费很多的,有些时候甚至不少于主体工程的开销。
吴邵刚看着诸多的工匠和下人,抱拳开口了。
“今日是我吴家修建宅院动工的时间,请师师为主,这修建宅院的事宜,就拜托诸位了,饮食方面家中每日都会安排好,送到这里来,工钱的事宜,大伯也给诸位说过,日清月结,我在这里还给诸位表态,若是能够在保证房屋牢固的前提之下,提前完工之时间,那么我给的工价,还可以高一些。”
几个主要的工匠,看着吴邵刚,欲言又止。
吴邵刚明白他们的意思。
“工时没提前一天,我给出的工价,比议定的工价高出半成,提前两天的时间,高出一成,以此类推。。。”
吴邵刚还没有说完,四周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声。
几个主要的工匠,已经开始低头算账了。
其实要加快工程进度,最好的办法就是每天起早贪黑,甚至夜里也加班,这样自然能够加快进度。
上百方干好的木材,已经准备好,修建宅院,最为主要的就是木材,至于说土建工程,相对来说简单一些,而工匠之中,以木匠为最多。
木匠不比土建的工匠,他们可以长时间的加班,加快工程的进度。
吴邵刚也是了解这一点的,这个时代建房子,可不比千年之后,房屋主要就是土木结构,且以上好的石块与木材为主,宅院之中的房屋,几乎没有楼层,至于说偷工减料的事宜,在这个时代几乎就没有听说过。
吴邵刚曾经打算以承包的方式修建宅院,可惜从吴启荣和吴启彪介绍的情况来看,这个时代还没有所谓承包的概念。
吴邵刚说完之后,吴启荣跟着开口了。
“各位老少爷们,主人家已经开口了,接下来就看诸位怎么做了,你们都是庐州府城有名的工匠,我也是慕名请诸位来修建宅院的,要是出现了什么差池,我可不好交差,诸位的名声也要受到影响的。。。”
吴启荣刚刚说完,一名工匠就大声开口了。
“放心,我们既然来做事情,就要做到最好,主家已经开口了,我们就按照主家的要求做,只是这工价方面,还请主家放在心上。。。”
没有过多的仪式,众人马上开始动手了。
队伍迅速分为了三块,分别为木匠、土建工匠以及下人,每一块都有一个领头的工匠负责安排,周遭迅速变得热闹起来。
村中前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一些小孩子甚至能够混到一些吃的东西。
村中以前最为贫穷的吴家,瞬间发迹,开始修建庄园,而且一下子动用了那么多的工匠,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诸多村民的眼中,出来羡慕,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村民毕竟还是淳朴的。
这一切都被吴邵刚看在眼里,以如此之大的声势动工,不是出自于他的本意,可他必须要这样做,北宋以及南宋的商贾,与明清时期完全不一样,是有着很不错地位的,毕竟商贾就是富裕的代名词,而且朝廷大规模征收商贸赋税,可以说是商贾支撑起来了朝廷。
吴邵刚的地位还不是很高,但是在江夏村,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在吴氏家族更是首屈一指,有着如此的地位,在加上展现出来的富裕,由不得村民不服。
吴邵刚更加注意的是村中的耆老和甲首,他们的态度至关重要,理性的过分的吴邵刚,可不会有那么多的好心,一旦耆老和甲首表现出来的态度不一样,他就会在离开村子之前,想方设法的动手,甚至不惜要对方的性命,以保证家人的安全。
第三十四章 提醒
戌时已过,天色完全黑下来,不过工地上并未完全停工,特别是木匠,还在忙碌。
吴邵刚已经回到屋里,一整天下来,他还是很劳累的,加之昨夜没有歇息好,也想着早些睡觉了。
吴绍武进入到屋里的时候,吴邵刚正在洗漱。
兄弟之间,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看见吴邵刚正在洗漱,吴绍武也没有觉得吃惊,更是没有感觉到打扰的意思。
坐下之后,吴邵刚亲自为吴绍武泡茶。
端着茶杯吴绍武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尽管在合肥县衙门做公人,可想着时时刻刻喝茶,还是不大可能的事情,这算是很奢侈的消费了。
由此吴绍武也断定,吴邵刚的确发财了,或者说在战场上立功受到赏赐了。
闲聊了几句话之后,吴绍武话锋一转。
“堂弟,昨日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做的很干脆,可我还是有些担心。”
吴邵刚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收拾孙耀武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村,估计不要多长时间,就会传到府城去了,树大招风,想要不产生任何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孙耀武毕竟是江夏村的里正,换做千年之后,也就是一村之长,也是官府依靠的对象之一,要说在上面没有丝毫的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就凭着里正的身份,没有其他的帮衬,想要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堂哥,还请明确的提醒。”
吴绍武看着吴邵刚,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了。
“江夏村距离府城不过四十多里地,要说村中的耆老、里正和甲首,在府衙县衙都是有一些关系的,平日里这些关系表现不出来,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发挥出来一些作用,你若是在家中,问题倒是不大,没有谁敢动手,可你要是离开了,那就不好说了,要是真的出现什么事情,再行处理也就晚了。”
吴邵刚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的要等到家中出事情了,他就算是杀掉对方全家,也于事无补。
看见吴邵刚没有开口,吴绍武略微沉思一下,接着开口了。
“堂弟,我也想过了,你要是想着让叔叔他们安宁,最好还是有一些关系,有了这些关系来支撑,想必你离开了村里,问题都不是很大的。”
北宋和南宋,尽管重文轻武方面不是那么过分,但也是存在的,而且文官与武将之间发生冲突,皇上和朝廷一般都是倾向于文官的,孙耀武等人要是想方设法结交到文官,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的不好说了。
吴绍武的提醒,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在理的。
但是吴邵刚听着却不是滋味,第六感觉提醒他,吴绍武提出来这个建议,应该不完全是关心,尽管他们之间是兄弟,可相互之间并无太多的接触,平日里关系也是淡漠的,且这个吴绍武,因为在合肥县衙做事情,在吴氏家族之中,也是昂着头走路说话的。
吴邵刚发达了,或者说鱼跃龙门了,有人来巴结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若是有人想着利用他,将他当作冤大头,不知不觉从中获取好处,恐怕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堂哥,该怎么做,你尽管说就是了。”
吴邵刚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的神情,但眼睛里面毫无笑意。
听见吴邵刚这样说,吴绍武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笑容,在吴邵刚看来,有一丝丝得意。
“堂弟,我也是在衙门里面好几年的时间,见到了很多,所以才想着提醒你的,你想想,就算是你到京城去了,身份不一般了,可距离江夏村太远,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轻易是不知道的,等你真正知道的时候,怕是来不及了。”
看见吴邵刚频频点头,吴绍武终于说出了目的。
“堂弟,你也知道,现在衙门上下都是需要打点的,你若是在这段时间出面,请衙门里面的人吃饭喝酒,送上一些捐礼,结交了关系,今后他们肯定是关注叔叔的,这样你就是到京城去了,也能够安心了。”
“堂哥,那你认为我需要结交哪些关系。”
“这户房、刑房和吏房的吏人是一定要结交的,他们手眼通天,很多事情都是能够帮忙的,就算是家中出现了大事情,他们也能够帮着糊弄过去,而且村里的耆老、里正和甲首,是绝不敢得罪他们的,否则就不要想着在村镇做事情了,还有就是县尉和主薄两位大人,更是少不了巴结,他们可是直接管着村中的耆老、里正和甲首。。。”
吴绍武开始滔滔不绝,他压根没有发现,吴邵刚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看着吴绍武,吴邵刚有些略微的郁闷,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在任何时代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吴绍武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的人,若是依靠钱财去打通关系,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的黄金白银,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完全结交。
可以肯定的是,吴绍武肯定会通过这层结交关系的过程,为自身铺路。
吴绍武在合肥县衙已经有好些年的时间,一直都是最底层的公人,肯定也想着能够谋取到更好的职位。
这样的想法可以理解,但应该在吴邵刚的面前明说。
等到吴绍武说完之后,吴邵刚沉默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
“堂哥,要是我记得不错,你在合肥县衙也有好些年的时间了吧。”
情绪有些亢奋的吴绍武,听见吴邵刚这样说,愣了一下。
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之后,他开口了。
“堂弟,也是我不争气,都四年时间了,也不过是供奔走驱的公人,惭愧啊。”
“这没有什么,想想村中吴氏家族诸多的兄弟,堂哥算是很不错了。”
“唉,要是我有能力,还不是直接给堂弟帮忙了,哪里需要堂弟如此去结交关系。”
“堂哥,你也不用想那么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想着能够到更高更好的位置上面去,我同样是如此的想法,再说堂哥能够到更高的位置上面,对于吴氏家族也是有利的事情,故而在这件事情上面,我还是愿意出力的。”
听到吴邵刚这样说,吴绍武再次愣了一下,脸随即微微有些红了。
在衙门里面这么多年,吴绍武已经学得圆滑,能够听懂话语。
只是吴绍武没有想到,吴邵刚居然如此的老辣,很快就听出了他话语里面的意思,且不显山不露水的指出来。
“堂弟,我、我。。。”
“堂哥,有些话不需要说,我在京城有些关系,且是不一般的关系,堂哥安心在县衙做事情,等到我到京城去之后,一定会想办法的,我认为堂哥最好还是到庐州府衙去,若是能够做府衙的吏人,甚至是进入到府衙的吏房,今后就有着不一般的前程了。”
吴邵刚还没有说完,吴绍武就站起身来,抱拳行礼了。
“堂弟,你的大恩大德,我绝不会忘记,今后家中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够尽力的地方,绝对不会推辞的。”
“堂哥,不用这么客气,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都是吴氏家族的子弟,相比较家族其他的兄弟来说,算是有出息的,故而在为本家族做事情的时候,要不遗余力,如此才能够让家族不断兴旺,至于说对外,那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一下,轮到吴绍武频频点头了。
“堂弟说的是,我是痴长堂弟这么多年,这一层都看不透。”
吴邵刚看着吴绍武,终于也说出了关键的话语。
“堂哥,村中的耆老、里正和甲首,在外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吴邵刚的话语刚落,吴绍武就开口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你也知道,上面对下面,那都是敷衍,得到好处还算是客气一点,要是得不到什么好处,对下面的人是绝不会客气的,若是遇见为难的事情了,躲得不知道有多远,没有谁愿意出头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绍武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通红。
吴邵刚伸手拍了拍吴绍武的肩膀。
“堂哥,他日我离开村子,到京城去了之后,这里就要靠你了,我在这里提前拜托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推辞。”
吴邵刚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了吴绍武。
吴绍武连连摆手。
“堂弟,可不要这样,我的脸没有地方放,让你操劳我的前程,很不好意思了。”
“兄弟之间,不要说那样的话语,也不要客气,想到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们相互之间能够做到的,譬如说这家里的事情,就要拜托你操心。”
吴绍武离开的时候,吴邵刚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村子里的事情说不清楚,现在有了吴绍武的倾力帮助,他就安心很多了,让吴绍武到庐州府衙去做事情,而且是进入最令人羡慕的吏房,这在村里的人看来是登天的事情,对于他来说难度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找到李思琦,肯定没有问题。
吴绍武能够进入到庐州府衙的吏房去做吏人,地位完全不一样,也能够真正的帮助他吴邵刚了。
二十两银子,和一个许诺,就让吴绍武彻底的归心,这是很划算的事情。
第三十五章 决定
房子眼看着一天天垒起来,进度快的吴邵刚都目瞪口呆,就算是在千年之后,他都很少见过如此之快的速度。
不过这里面的投入,也是惊人的。
譬如说垒墙用的三合泥,现如今可没有水泥砂浆,全部都是依靠石灰与沙,焊接一块块凿的整整齐齐的青石,不过这种三合泥,凝固性不是特别好,大户人家起房子,一般都是在三合泥之中兑一些面粉,这样沾性就很强了,甚至不差于千年之后的水泥。
吴邵刚要求的时间不一样,为了能够让墙壁更加的牢实,也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故而在砌墙用的三合泥之中,兑入了不少的面粉。
吴邵刚从吴启荣那里了解到这一点,也是有些心疼的,穿越的他,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勤俭也是他的性格特征之一。
二月初八,家里再次来客人了。
这一次吴绍尊和吴绍岚都表现的很是大方,丝毫不畏惧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两人就锻炼过来了,毕竟几百人在这里忙碌,这种大场合,轻易也是见不到的,在这样的氛围之中锻炼,很是锻炼人,吴绍尊和吴绍岚都是跟着哥哥学习,模仿哥哥的一举一动,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能够应付自如了。
吴邵刚见到来的客人,很是吃惊。
此人他是认识的,就是庐州府衙的公人马祥波。
马祥波此番到江夏村来,是专门给吴邵刚带来消息的。
坐定之后,马祥波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朝廷的邸报昨日到府衙,邸报上面有吕大人的消息,吕大人被敕封为龙图阁直学士,吏部左侍郎。。。”
马祥波尚未说完,吴邵刚的脸色就微微变化了,他从李思琦那里得到的消息,吕文德是出任敷文阁直学士、兵部右侍郎,想不到回到京城的时间不长,居然出现了变化。
从职务上面来说,吕文德是获得了实惠,龙图阁直学士,在所有大学士之中,排名是第一位的,当年的包拯大人,就是以龙图阁直学士,兼任开封府尹的。
不过出任吏部左侍郎,这一点是有些奇怪的,不管怎么说,吕文德都算是文武双全了,哪怕是出任兵部左侍郎,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吴邵刚不会去耗费心力,可能是京城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不需要他操心,而且吕文德出任礼部左侍郎,对于他吴邵刚来说,是更加有利的。
吴邵刚挽留马祥波在家中吃饭的时候,马祥波表现的特别的恭敬。
这里面的意思,吴邵刚当然是明白的,不过他可不会随意的表态,一方面是不大了解马祥波此人,另外他也想着看看李思琦是不是会很爽快的帮忙。
吃饭喝酒的时候,马祥波说及了驿站的事宜。
在吴邵刚的印象里面,驿站自唐朝的时候就时常出现了,且驿站是专门用来传递朝廷消息,以及下面禀报给朝廷诸多事宜的,不过北宋和南宋的驿站情况究竟如何,他还真的不是很清楚,仅仅知道宋朝的金字牌是很出名的。
故而马祥波说到驿站的时候,吴邵刚听的非常仔细。
驿站里面传递消息的兵卒,被称之为驿官,这些驿官,都是从军中挑选的精锐,而且每所驿站备下的马匹,也是上好的战马,就是要保证消息传递的迅捷。
公函同样分为多种类型,其中六百里加急和八百里加急是最高摸等次的两种,八百里加急只有皇上、左右丞相和枢密院才有资格享用,一般也就是在战时启用,而六百里加急,则是用来传递邸报,以及地方向朝廷禀报紧急事物。
驿站的钱粮是足够保证的,就算是朝廷困难的时候,驿站的费用绝不会拖欠。
这里面的原因,上面都是清楚的,不管是北宋还是南宋,都遭遇到了大大小小诸多的战争,接连不断,驿站是唯一能够以最快速度禀报军情的邮差了,也是能够以最快速度传递圣旨的邮差,再说每次的战斗,朝廷都会派遣高官,前去指挥,这些高官的家人,也只能够通过驿站,了解前方的情况。
特别是在靖康之耻后,驿站的粮饷不减反增,上至皇上,下至军中寻常的军士,都知道军情的重要,对于朝廷增加驿站的粮饷,也没有什么意见。
而北宋和南宋的金字牌制度,则是整个宋朝最为突出的特征。
金字牌的出现,是从北宋的宋太宗时期就开始了,最先驿站使用的是驿劵,凭借此劵在各驿站畅通无阻,后来出现了一起诈骗驿劵的事宜,一个中级官员的儿子,冒充驿官,沿途诈骗,被发现之后,宋太宗就废除了驿劵,改为银牌作为驿站的凭证。
这种银牌阔两寸半,长六寸,刻有飞凤和麒麟图样,两边有年月,中间有隶书。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银牌逐渐演变为金字牌、青字牌和红字牌三种。
其中金字牌为皇上专用,用来传递圣旨,青字牌为朝廷对地方传递消息或者邸报使用,红字牌则是府州县衙门向上级或者是朝廷禀报消息使用。
金字牌为八百里加急,青字牌和红字牌,原则上为六百里加急。
当年的岳飞,就是被十二道的金字牌,从前线召回临安的。
吃饭尚未结束的时候,吴邵刚就有了想法。
何不用红字牌,给李思琦送去信函,专门说到吴绍武的事情,应该说这样的小事情,在李思琦的手中不算是什么事情,而且若是能够在他吴邵刚离开村子之前,让吴绍武走马上任,那么他吴氏家族在村中,就真正的有了影响了。
接下来,吴邵刚不经意的询问了青字牌和红字牌的传递速度。
马祥波也是实话实说。
除开金字牌,其余的青字牌和红字牌,速度不可能那么快,以庐州府到京城临安为例,两地相聚八百五十里,若是金字牌,必须在两日之内抵达,不管遭遇什么情况都没有例外,若是延迟了,驿站的驿官,甚至包括地方上的官吏,就要遭遇到惩戒,至于说青字牌和红字牌,就要分具体情况了,最快的也需要三天的时间。
马祥波还在详细解释时间的时候,吴邵刚脑海里面已经转开了。
就算是四天的时间,来回也就是八天左右的时间,加上李思琦办事的时间,十天左右足够了,再迟一些,不超过半个月。
让吴绍武到庐州府衙的吏房去做吏人,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以说在李思琦的眼睛里面,这就不是事情,所以说办这样的事情,应该不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接下来就是如何的使用到红字牌的事宜了。
吴邵刚假意说需要给吕大人写去贺信,若是能够通过红字牌传递到京城,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吴邵刚的话语尚未落下,马祥波迅速站起身来,说这件事情包在他的身上了。
看着神情严肃、信誓旦旦的马祥波,吴邵刚有些吃惊,想不到马祥波一个庐州府衙的公人,居然能够办好此等的事情。
得到了马祥波肯定的答复之后,吴邵刚不再耽误时间,他让马祥波在外面等候,自己则是进入到里屋去写信了。
一封信写给吕文德,对吕大人表示祝贺,一封信则是写给李思琦,直截了当说到了吴绍武进入到庐州府衙吏房的事宜。
等候在外面的马祥波,眼睛一直都在咕噜噜的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是想着看看,吴邵刚究竟是不是与吕文德之间有关系,为什么当初吴邵刚说吕文德是敷文阁直学士、兵部右侍郎,如今的吕大人,却是龙图阁直学士、礼部左侍郎。
官职是不会错的,那是不是说明,吴邵刚与吕文德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看着吴邵刚进入到里屋,马祥波是半信半疑的,要是这吴邵刚与吕文德之间没有什么关系,那他马祥波的态度,也会出现明显的变化。
很快,吴邵刚拿出来了信函,递给了马祥波。
“马兄,此事拜托了,告诉驿官,信函直接送到李思琦先生的手中,如此吕大人就一定能够看到,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吕大人就成为龙图阁直学士,我必须要祝贺。”
“吴副将放心,我可以保证,三天之内,信函就能够送到京城去。”
“有劳马兄了。”
马祥波离开之后,吴邵刚稍稍思索了一下,站起身来,朝着工地走去。
工地上面的监工一共有三人,分别是吴启明、吴启荣和吴启彪三人,吴启明为总监工,吴启荣负责木匠方面的监工,吴启彪负责土建房间的监工。
这个安排,是吴邵刚的主意,经过几天的接触,他发现大伯吴启荣和二伯吴启彪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差一些的就是父亲吴启明,所以他让父亲吴启明管全面,让吴启荣和吴启彪分别管木工和土建,这样的安排,落到实处,就是吴启明管理后勤方面的事宜。
按照进度,二月初十,堂屋就可以立顶了,也就是将房梁安上去。
这一步非常重要,按照规矩来说,房梁的顶部,还要放上黄金或者是白银,这是用来镇邪的,越是贵重越好,大户人家都是选择用九成的黄金来镇邪。
吴邵刚当然也不例外。
第三十六章 心服口服
庐州府知府苏翁奎也知道了吴邵刚的大名。
苏翁奎以通侍大夫的品阶兼任庐州府知府,乃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员,尽管说这个品阶在朝中算不上拔尖的,可是在整个的庐州府,他苏翁奎还是老大。
堂堂的一个知府,按说是不会注意到吴邵刚的,尽管吴邵刚是殿前司所属催锋军的副将,不过这个职衔,还不至于引发苏翁奎的特别注意。
引发苏翁奎注意的,是吴邵刚与吕文德之间的关系。
不过大半年之前,吕文德以中书舍人的身份,出任四川承宣副使,指挥与蒙古鞑子的作战,也是这个吕文德运气好,居然获取到大胜,收复了被蒙古鞑子占领的蕲州、黄州和江陵府等地,且蒙古大汗蒙哥阵亡,凭着这样的战功,吕文德一举成为从三品的龙图阁直学士、礼部左侍郎。
要知道被敕封为龙图阁直学士,距离正三品就是一步之遥,而且从吕文德所出任的职位来看,下一步肯定是出任吏部尚书的。
吏部掌控百官的升迁,如今的礼部左侍郎吕文德,手中同样有着不小的权力。
如此情况之下,苏翁奎当然是需要结交的,至少不能够得罪。
苏翁奎之所以知晓吴邵刚与吕文德之间有着很不错的关系,还是通过府衙一名公人传出来的,这么公人正是马祥波。
苏翁奎没有直接见马祥波,更谈不上询问此事,不过从驿站得知的消息,几天之前驿站确实启用了红字牌,往京城送去了信函,且信函是直接送到吏部去的,收信函之人为李思琦。
作为庐州府知府,苏翁奎当然知道李思琦是谁。
这个吴邵刚,能够直接给李思琦写信,那么与吕文德之间的关系,可以说真的不一般。
联想到吴邵刚是从江陵府回到庐州府合肥县所辖江夏村的,苏翁奎断定,吴邵刚与吕文德之间不一般的关系,肯定与前方的征伐有关系。
作为庐州府的最高领导,苏翁奎做事情还是很自信和谨慎的,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他不会接触吴邵刚,也没有必要这样做,毕竟吴邵刚与吕文德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还不得而知,若是不理解具体情况,就贸然的询问,那就丢脸了。
苏翁奎认定,若是吴邵刚与吕文德之间关系不一般,那么不要多长的时间,京城一定会来信,苏翁奎已经吩咐驿站,若是有吴邵刚的来信,一定要禀报。
正在厢房办公的苏翁奎,看见吏房的吏人,手持信函站在门外求见。
吏人进来之后,恭恭敬敬将信函递给了苏翁奎。
吏人退出去之后,苏翁奎有些吃惊,这是从京城来的信函,且可以肯定是从吏部来的信函,驿站将信函或者邸报送达府衙之后,要进行分类,按照上下对口的原则,吏部的信函一般都会送到吏房,若是公函方面,吏房拆开之后,会按照要求处理,若是个人的信函。吏房的吏人则会马上送来。
打开信函,苏翁奎认真看了一遍。
放下信函之后,他的脸色出现了变化。
小半个时辰之后,吏房的承办进入到厢房。
“拿着我的手令,到合肥县衙去,将县衙的公人吴绍武,调入吏房办事,让其明日就到吏房点卯,其吏人的身份事宜,你马上办妥。”
承差看着知府大人,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要说作为吏房负责人的承差,到府衙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事情,知府大人居然亲自点名,让下面县衙的一名公人,进入到府衙的吏房做吏人,这太稀奇了,由此可见,这个吴绍武,身份绝不一般。
承差走出府衙的时候,内心暗暗想着,一定要好好结交这个吴绍武。
正准备出去办事的吴绍武,突然接到了县令大人的命令,马上赶到县衙的厢房。
作为县衙供奔走驱的公人,吴绍武一年上头基本上见不到县令大人,他所能够见到的,顶多也就是县尉了,突然被县令大人召见,让吴绍武的内心扑通扑通只跳,是不是自己出现什么差池了,不过想想也不对,就算是出现了差池,他吴绍武还轮不到县令大人教训。
来到厢房,头脑晕晕乎乎的吴绍武,站在外面,不敢开口说话,努力镇定情绪。
县衙吏房的承差,走出厢房看见了脸色发白的吴绍武,笑着抱拳开口了。
“吴兄,恭喜了,今后可要多多关注,快进去吧,县令大人正在等候。”
承差大概是有什么事情,来不及多逗留,再说吴绍武是县令大人召见的,若是在外面耽误的时间太长,肯定不好。
吏房承差的态度,让吴绍武更加的惶恐了,要知道县衙吏房的承差,平日里根本不用正眼看他们这些公人的。
进入到厢房,看见坐在前面的县令大人,吴绍武连忙抱拳行礼。
“拜见县令大人。。。”
“吴绍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庐州府衙吏房的承差,今日专门来接你到府衙去的。”
吴绍武的脑袋嗡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县令旁边的府衙吏房承差看着吴绍武,面带微笑开口了。
“吴绍武,奉上峰命令,调你到府衙吏房,今日我特地来告知你,明日准时到吏房点卯。”
承差说完之后,县令看着有些木然的吴绍武,跟着开口了。
“吴绍武,本县可要恭喜你了,到了府衙的吏房,可要好好的做事情,你是我合肥县衙出去的人,挣来的脸面,也是我县衙的脸面。。。”
吴绍武终于清醒过来了,此刻他脑海里面想到的,就是吴邵刚。
这一切也太快了,不过十来天的时间。
按说吴邵刚到京城去之后,才会操办此事的,怎么这么快就办好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吏人与公人之间的区别是很大的,吏人属于衙门之中的人,全部都是在册人员,公人则是属于编外之人,身份地位都没有什么保障。
吴绍武也在合肥县衙四年多时间了,脑子转的还是挺快的,刚刚不过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属下牢记县令大人教诲,今后一定好好做事情。”
县令看着吴绍武,微微点头。
其实县令内心也是一团迷雾,在他的脑海里面,对于这个吴绍武,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这也就说明了,吴绍武应该是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可没有关系的吴绍武,怎么会突然从一个县衙的公人,转身成为府衙吏房的吏人。
这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要知道府衙吏房的吏人,做得好是很有前途的,甚至成为县令也是可能的。
县令见过太多的事情,他很清楚,这个吴绍武,背后一定有不简单的关系,否则不可能发生此等的事情,而且在吴绍武来之前,县令与府衙吏房的承差也寒暄了几句话,得知是知府大人亲自提出来的,让吴绍武进入到府衙的吏房去做事情。
吴绍武接着对着府衙吏房的承差抱拳行礼了。
“今后在承差的麾下做事情,还请多多的指点和照顾。”
“好说好说,今后你我就是同僚,应该是相互协助扶持的。。。”
走出县衙,吴绍武手中拿着府衙开出来的公函,上面有他的名字,报备的地点是庐州府衙的吏房,且后面注明是吏房的吏员。
这一刻,吴绍武恨不得马上回到江夏村去,找到吴邵刚表示感谢,不过他暂时不能够这样做,毕竟翌日一大早就要到府衙吏房去点卯,回到江夏村去是来不及的。
看着手中的公函,一种不真切的感受,萦绕在吴绍武的脑海之中。
吴邵刚的形象,在他的心目之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一日从吴邵刚家出来,吴绍武是有些羞愧的,在县衙做了多年的公人,心思被十六岁的吴邵刚一眼就看穿了,至于说吴邵刚许诺他进入府衙做事情,这件事情还说不定。
仅仅过去了十多天的时间,吴绍武就接到了命令,成为府衙吏房的一名吏员,这意味着身份的彻底转变,也意味着自此以后,他将受到很多人的尊重和敬畏。
这一切都来源于吴邵刚。
不管是抱大腿还是报恩,吴绍武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今后就跟着吴邵刚混了,至于说叔叔家的事情,那是绝对要照顾的,当作自家的事情来做。
这一夜,吴绍武几乎就没有睡觉。
翌日一大早,吴绍武穿着整齐,前往庐州府衙吏房报备。
吏房承差早就等候在吏房了,介绍吴绍武认识了吏房之中其他四名吏员之后,拿出来一封信函。
“吴兄,这是知府大人写的信函,委托你前往江夏村,将信函交给吴副将,陪着你一同到江夏村的,还有府衙的公人马祥波。”
吴绍武接过信函,准备离开的时候,承差将其带到了自己的公房,从桌案下面,拿出了一个锦囊。
“吴兄这一身的行头要换了,这是吏人的职钱,拿去换行头,府衙东面两百步,有一家裁缝铺,此番回到江夏村,可以多歇息几天,三月初一到吏房当值就可以了。”
第三十七章 立威
距离吴邵刚出发的时间,剩下不足十日了。
从工程的进度来看,想要在出发之前完工,和登天差不多,吴邵刚也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好在堂屋以及后院的卧房,主体已经完成,最为关键的院墙,也接近完工,这让吴邵刚放心了不少,至于说后面的工程,有吴启荣和吴启彪两人监工,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绍武再次回到村里,而且是与庐州府衙的公人马祥波一同来的,首先就在吴氏家族之中引发了轰动。
吴绍武成为了庐州府衙吏房的吏人。
吏人相当于千年之后的公务员,吴绍武现在的身份,就相当于千年之后地级市的市委组织部的公务员,这样的身份,的确是比较显赫的。
回到村里的当天夜里,吴启荣和吴绍武带着一个檀木箱子,专程前去拜访吴邵刚。
不管吴邵刚如何的拒绝,檀木箱子都是强行留下了。
翌日,吴绍武和马祥波一同来到吴邵刚的家中,将知府大人的信函亲手交付。
也就在这一天,吴绍武进入到庐州府衙吏房,成为吏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的村子,随着这个消息一同传开的,还有知府大人专门给吴邵刚写信了,邀请吴邵刚到知府衙门去做客,且要与吴邵刚一同吃饭饮酒。
这样的消息,不要说寻常的百姓,就算是村镇的耆老、里正和甲首,听见之后都是脸色发白的,这些耆老、里正和甲首,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知府大人,一起吃饭喝酒,那更是臆想,可人家吴邵刚,回来才多长的时间,就要和知府大人一同吃饭喝酒了。
当然,吴绍武能够成为府衙吏房的吏人,背后的意思,众人也是明白的。
接到知府大人信函的翌日。
村镇的耆老和甲首,首先前来拜访,这一次他们携带了丰厚的礼物,耆老送来的是二百两银子,还有二十石粮食,甲首则是送来了一百两银子,外加十石粮食。
里正孙耀武,跟随在耆老和甲首的后面,专程前来拜访,这一次还带着侄子孙公子。
也就是在堂屋,孙耀武命令自家的侄子跪下,跪在吴邵刚的面前,若是吴邵刚不开口说话,就不准起身。
吴邵刚当然不会继续追究孙公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以及家人的身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与村镇的耆老、里正和甲首,在同一个天平上面了,若是还追着孙公子等人不放,那就是自找无趣,也会被他人看不起。
扶起了孙公子,看着孙公子卑微的笑容,吴邵刚内心还是百味杂陈。
有些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哪怕是千年之后都不能够改变,权势与钱财,就是一个人的护身符,有了这些东西,身份自然高贵了。
吴邵刚今后奋斗的目标,是让王朝更加的强盛,至于说有些东西,他没有打算彻底的改变,也知道不可能改变,蚍蜉不能够撼动大树,违背历史发展规律的事情,万万不要做。
吴启明亲自安排了酒宴,招待前来拜见的耆老、里正和甲首等人,而且还亲自陪着他们吃饭,主动给他们敬酒。
而身份明显高于耆老、里正和甲首的吴绍武,则是恭恭敬敬的给吴启明敬酒。
耆老、里正和甲首在接受吴启明敬酒的时候,都是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一边说着感谢的话语,一边表示不敢当。
从这个行为来说,江夏村的吴氏家族,从这一刻开始,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吴邵刚的目的达到了,就算他马上离开江夏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最为谦恭的还是马祥波。
马祥波曾经有怀疑,不知道吴邵刚的能力究竟如何,眼前的现实,让他知道了,吴邵刚的能力远不是他这个庐州府衙公人能够预料和怀疑的。
以前还看不上眼的吴绍武,转眼之间成为了吏房的吏人,比他的身份高出了一大截,而且吴邵刚回到江夏村,不过二十天左右,人家呆在村里,就能够办成如此大的事情,这是什么样的能力啊。
马祥波从这件事情上面,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严格说起来,马祥波还是帮助了吴邵刚和吴绍武,他清楚记得从吴邵刚手中接过的那份信函,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封信函的作用。
从吴邵刚的态度上面,马祥波也看到了希望。
所以来到江夏村之后,马祥波毫不犹豫的宣扬吴氏家族,在耆老、里正和甲首的面前,明确要求了,必须要尊重吴氏家族,特别需要尊重吴邵刚的至亲。
这样的话语,不需要马祥波特别强调,人家耆老、里正和甲首是很明白的。
接下来的时间,吴绍武几乎都是在吴邵刚的身边,帮助筹谋工地上的事宜。
吴邵刚重点督办的是后院以及堂屋的工程。
后院是收藏钱粮的地方,必须要首先建好,这样家人才能够搬进去居住,至于说堂屋,那是宅院的象征,堂屋修建完成,才表示整个的宅院立起来了。
吴绍武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他亲自督促诸多的工匠。
吴氏家族发生的变化,诸多的工匠也是知晓的,再说主家工钱上面毫不含糊,按照原先的约定,每十天左右就结账一次,诸多的工匠和下人,前期的工钱全部都拿到手了。
这就促使诸多的工匠和下人,更加的热忱,做事情更加的积极和仔细。
因为工程颇为浩大,且时间方面要求很紧,所以下人的数量不断增加,村中不少人都来帮忙做事情,吴家工钱也是照给不误。
时间到了二月二十日。
堂屋和后院终于完工了。
十九天的时间,修建完成了堂屋和后院,院墙也即将完工。
工地上面施工的人,最高峰的时候,接近千人。
这样的建设速度,就算是放到千年之后,也是傲然挺立的。
看着崭新的雕花窗户,吴邵刚很是感慨。
屋子里只有吴启明和徐宗英。
屋子的中间,摆着两个檀木箱子。
小的檀木箱子里面,有三百两黄金,大的檀木箱子里面,有一千两白银。
这一笔巨大的财富,让吴启明和徐宗英感觉到眩晕。
将这么多的钱财交付给父母,吴邵刚实在不放心,可他也没有办法,离开家乡到京城之后,还不知道多长的时间才能够回家,家中的钱粮是要充足的。
最近两天的时间,吴绍武在帮忙招募家丁和丫鬟,在吴邵刚离开之前,家丁和丫鬟都是要到位的,西席先生也落实了,是从庐州府城请来的,专门教授吴绍尊和吴绍岚的功课。
“爹,娘,后日我就要出发了,留下的钱粮,家中的开销是足够了,两百亩的田地,每年的收成还是不少的,就算是发生灾荒,也能够应对。”
吴启明和徐宗英木然的点头,他们的眼神,还是看向了打开的檀木箱子,里面的黄金白银,让他们感觉到眩晕。
“收藏黄金白银的暗室,只有爹娘知道,万万不要让外人知晓,想必今后,村中之人是不敢来挑衅的,就算是庐州府衙之人,也不会自找无趣。”
“明日我到府衙去,见到知府大人之后,会拜托他关照家里的,父母不用担心,只不过今后和村中之人相处,还是要多注意一些,不要过于的节约,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身体才是最为重要的。”
。。。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徐宗英。
“邵刚,你这次回家,时间太短了,要是能够多留一些时间就好了。”
吴启明跟着开口了。
“妇人之见,你知道什么啊,邵刚到京城去是大事情,万万不能够耽误的。”
“奴知道,奴知道,只是舍不得。。。”
吴邵刚微微叹了一口气。
穿越的他,对家人不可能有异常深厚的感情,相比较来说,他对吴绍岚的印象是最好的,这个小姑娘很是机灵,性格温和的同时,也有自身的主见,吴绍尊差一些,或许是遭受的打压太多了,恢复自信需要不断的时间。
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是吴邵刚义不容辞的责任。
“爹,娘,不说这些事情了,家中的建设还要继续,支付钱粮方面,我已经委托了大伯和吴绍武,他们会办理好一切事宜的,你们就不要过多的操心了,今后家中有家丁和丫鬟了,你们的态度也要学着转变,弟弟和妹妹要开始读书,多多督促他们,学到更多的学识,不可偷懒,若是有机会,我会回家的。”
眼看着吴启明和徐宗英将黄金和白银收进密室里面,吴邵刚才放心了一些。
来到前院的堂屋,吴绍武已经在等候了。
堂屋外面,站着十五人,其中十名家丁,五名丫鬟。
吴绍尊和吴绍岚则是看着这些人,眼神里面透露出来兴奋与好奇。
“堂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绝对可以放心。”
吴绍武挥挥手,队伍之中一名老人走上前来。
“这是吴林,说起来还是吴氏家族之人,今后他就是宅院的管家了。”
吴邵刚对着吴林点头。
“管家,这家中之事,今后就拜托你了。”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做好。”
第三十八章 各取所需
来到府衙的时候,吴邵刚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府衙外面转悠了一圈。
府衙还算是威严的,气势也算是恢弘。
来到庐州府城,吴邵刚的感慨还是不少的,这里是北宋名臣包拯的家乡,作为千古名臣,从清廉方面来说,超过包公的人几乎没有,从断案入神方面来说,能够与包公匹敌的也不多,正是因为有了包拯这样的名臣,庐州府也跟着扬名。
吴邵刚自诩做不到包拯那样,故而内心存在的只有敬仰。
他穿越的时候,包拯已经去世一百多年了,无法见到这位名臣了。
跟在吴邵刚身边的张炳辉等人,显得更加好奇一些,毕竟庐州府城是一座很是古老的城池,也是较为富庶的城池。
这些日子,张炳辉等人,跟在吴邵刚身边,学到最多的就是沉稳。
这样让他们进入到府城之后,没有表现出来乡巴佬的气势。
府衙门口,吏房承差正在等候。
看见了吴邵刚之后,承差还是难以掩饰吃惊的神情,吴邵刚过于的年轻了,尽管整体看上去很是沉稳,但脸上还是存在一丝的稚气。
十六岁的年纪,就有着不一般的能力,得到了知府大人的召见,还要一同吃饭,除非是皇亲国戚,其余就算是士大夫家族的子弟,也没有如此的殊荣。
吴邵刚直接进入中院的厢房,张炳辉等人,则是在前院的厢房等候。
面容清瘦、有着山羊胡须的苏翁奎,给吴邵刚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苏翁奎平静如水的眼神,让吴邵刚影响最深,若不是磨练成精,万万不会有此等的眼神。
“吴副将,久闻不如见面啊,你是我庐州府的壮士,本府是一定要见见的。”
吴邵刚不过是正七品的正侍郎,且还是武官,苏翁奎则是正五品的通侍大夫、庐州府知府,且是文官,从地位方面来说,两人之间的差距还是不小的。
面对地位远低于自身的吴邵刚,苏翁奎能够摆出这样的姿态,的确不简单了。
“殿前司所属催锋军副将吴邵刚,见过苏大人。”
吴邵刚的沉稳和不亢不卑,着实让苏翁奎吃惊。
刚刚见到吴邵刚的时候,苏翁奎有些不敢相信,吴邵刚年前的有些过分了,这样的年纪,不要说结交吕文德这等的人,就算是在战场上能够举起刀枪,就算是很不错了。
内心的疑惑尚未消除的时候,吴邵刚表现出来的气势和态度,让苏翁奎更加的吃惊,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吕文德会与这个吴邵刚关系不错,这样的年轻人,实在少见,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遇见如此的年轻人,只要是有头脑之人,都是会结交的。
苏翁奎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这些日子,他也通过特殊的途径,了解到了吴邵刚的一些事情。
“吴副将,你能够协助吕大人,率领大军拿下黄州城池,斩杀千余的蒙古鞑子,本府是真的钦佩啊,本府可没有想到,吴副将年纪轻轻,就立下了如此的功劳,放眼庐州府的年轻人,没有谁能够比较。”
“苏大人的赞誉,属下不敢当,这一切都是吕大人指挥得当,更是诸多兄弟奋力拼杀的结果,属下是庐州府辖下江夏村人,若是没有苏大人之教化和关怀,属下也不可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
苏翁奎的眼睛里面,终于露出一丝的笑意。
“成熟谦逊,不亢不卑,且知书达理,吴副将十六岁的年纪,就能够表现出来如此的气度,老夫真的是没有想到,我庐州府有如此的俊才,这真的是老夫的荣耀。”
苏翁奎改变了称呼,实则是抛出了橄榄枝,他相信吴邵刚能够明白其中之意。
吴邵刚不笨,当然明白苏翁奎的意思。
“属下是庐江府人,绝不敢忘记家乡故里,属下牢记一首诗词,月是故乡明,水是家乡美,游子千里梦,依依桑梓情。在外征伐的两年时间,属下时时刻刻牢记这首诗词,现如今回到家乡,得到苏大人的眷顾,属下牢记在心,只要有机会,属下一定会为家乡出力的。”
苏翁奎点头。
“月是故乡明,水是家乡美,游子千里梦,依依桑梓情,这首诗词好啊,浅显易懂,游子之心跃然纸上,吴副将能够有如此的眷恋之情,实在难得,老夫相信,他日吴副将一定能够为家乡做些事情的。”
话语说到这里,所有的意思基本都明确了。
接下来,苏翁奎询问了吴邵刚家乡的情况,主要还是询问了吴邵刚家中的情况,得知吴邵刚的弟弟吴绍尊和妹妹吴绍岚都在家中学习,且专门聘请了西席先生,他点头赞许。
从府衙所有读书人的查阅情况来看,上面没有吴邵刚任何的痕迹,但是刚刚与吴邵刚的交谈,让苏翁奎意外,若不是有着满腹的学问,是绝对说不出那些话的,也无法表现出来文质彬彬的气质。
唯一能够做出解释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吴邵刚,是一个奇才,或许是有着什么不能够明言的际遇,遇到了高人,学出了一身的本事。
若是吴邵刚文武双全,那么将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稍稍的思索,苏翁奎拿定了主意。
“吴副将气质不凡,学识定是不错的,可惜老夫没有机会见到,颇为遗憾,若是愿意,吴副将留下一幅墨宝如何。”
看着苏翁奎,吴邵刚稍稍愣了一下,他本是武臣,没有道理展现文采的,苏翁奎为什么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要知道南宋的武臣,学识方面实在不敢恭维。
看到了吴邵刚的犹豫,苏翁奎笑着再次开口了。
“当年岳武穆的一首满江红,不知道感动多少仁人志士,老夫相信,凭着吴副将之能力,只要用心,定是不逊于岳武穆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翁奎慢慢念着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苏翁奎念得很慢,但是很有气势。
这首满江红,吴邵刚耳熟能详,很多次被诗词的气势所感动。
这首满江红,不能够算是诗词之中的精品,但其展现出来的气势,却令很多的诗词黯然失色,苏翁奎此刻念出这首诗词,让吴邵刚异常的为难。
岳飞的这首诗词,是展现自身抱负的,苏翁奎的意思很明显,要求他吴邵刚也要展现自身之抱负,且与岳飞这首满江红相呼应。
这样的诗词,几乎找不到。
吴邵刚就算是想着抄袭,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
苏翁奎念完之后,不在开口说话,眼睛平视,好像是看着吴邵刚,又好像是看着远方。
终于,吴邵刚咬牙开口了。
“苏大人,属下胡乱作一首诗词,也算是心中所想。”
苏翁奎看着吴邵刚,表情还算是冷静沉着。
“好,案桌上面有纸笔墨砚,吴副将随意就是了。”
桌上铺着宣纸,用镇纸押着,毛笔在右手方向。
磨墨的过程之中,吴邵刚的心潮有些澎湃。
心中有着一股气势,蠢蠢欲动,一定要蓬勃而出。
终于,吴邵刚落笔了。
他的字写的不差,看上去有些龙飞凤舞,字里行间展现出来潇洒。
苏翁奎的目光,开始是漫不经心的,可是看着吴邵刚的落笔,他的神情骤然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吴邵刚的字,更或许是吴邵刚写出的诗词。
“**************,一遇风云变化龙。九霄龙吟惊世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念完这首诗词,苏翁奎忍不住站起身来,仔细看着吴邵刚。
这一次,苏翁奎没有掩饰吃惊的神情。
想要写出来这样的诗词,该是需要多大的气魄,若是胸中没有天下,根本不可能产生如此震撼的气势。
“好,好,写得好,果然不一般啊,老夫眼拙了。”
或许是被吴邵刚诗词的气势触动,苏翁奎在厢房来回走动了好几步。
“邵刚,你乃是我庐州府人,你之话语老夫记住了,他日不管有什么际遇,都不要忘记了家乡,老夫也要提醒你,年轻人,展现气度和魄力,这是好事情,但也要注意境况。。。”
吴邵刚写出来这首诗词的时候,其实已经后悔了。
可惜写都写了,不可能收回来。
“大人的教诲,属下记住了,属下刚刚是有感而发,未免有些狂妄了,还请大人宽宥。”
苏翁奎的脸上再次出现笑容,有些奇怪的笑容。
“邵刚,这些话语就不需要说了,谁都有壮志凌云的时刻,直抒胸臆,才是大丈夫之作为,这首诗词,可否送与老夫。”
“大人看的上,属下就送与大人了。”
苏翁奎小心的卷起了宣纸,从桌案下面拿出来一个锦囊。
“邵刚赠与老夫诗词,老夫没有其他东西,只能够以这些黄白之物相送,还请邵刚不要推辞。”
第三十九章 伤离别
从府衙出来,吴邵刚打马回到江夏村,没有在府城逗留。
翌日就要离开江夏村、赶赴京城去了,尽管说家中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不过能够尽早的赶回家,多陪陪家人也是好的。
四十多里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胯下的战马口中喷着白气。
进入村子,来到村子西边的时候,吴邵刚突然有了一种不同的感受。
记得二十多天回来的时候,村子的西面有些荒凉,特别是他的家,三间房屋孤零零的,周遭看不到其他的房屋,可这个时候再来看,高大整齐的院墙矗立起来,厚重的院墙,表露出来这户人家是上好的大户人家。
院墙外面忙碌的人已经不是很多,大都是做一些尾欠的工程,修修补补,宅院的大门已经安装完毕,暗红色的大门,以及大门上面黑色的铜扣,展现出来这户人家的威严。
要不是亲眼所见,吴邵刚怎么都不会相信,如此好大的工程,居然在二十多天的时间之内,就完成了大半。
吴启明、徐宗英、吴绍尊、吴绍岚,以及吴启荣、吴启彪和吴绍武等人,都在大门的外面等候,看见骑马过来的吴邵刚,悉数都迎上去了。
吴邵刚下马之后,吴绍岚依旧是走上前来,拉着他的衣袖,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是在家里,吴绍岚几乎是形影不离,一直都跟着他,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吴绍尊则是站在了他的身边,距离也很近,只不过不会拉着衣袖。
家人毕竟是家人,血浓于水,相互之间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融合。
知道吴邵刚马上就要离开家赶赴京城去了,吴绍岚撅着嘴,显得很是不高兴,或许眼前的荣华富贵,不是这个小姑娘想要的,她需要哥哥陪伴在身边。
吴绍尊到底是男孩子,表现好一些,这些天以来的历练,加上好的营养,让吴绍尊的脸色变得红润了很多,个子也隐隐长高了一些。
走进大门,一个平整的院落展现在眼前,正对面就是堂屋。
堂屋两边的房屋,还在努力的搭建,主体工程基本都完工了。
一行人进入堂屋,还能够闻见四周散发出来的油漆味道。
桌椅都是簇新的,擦得很亮。
管家吴林带着两个家丁,守候在堂屋的外面,等到众人进屋之后,连忙招呼倒茶。
“邵刚,明日你就要到京城去了,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不要担心。。。”
吴启明开口仅仅说了几句话,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毕竟吴邵刚这一次离开家乡,不知道多少年才有机会回来,就算是按照军中的规定,至少也是三五年的时间。
“爹,娘,你们放心,不要担心我的事情,家中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爹娘操心,切记不要着急,什么事情慢慢来就是了。”
“大伯,二伯,家中的事情,有劳你们操心了,房屋尚未建完,依照我的估计,怕还要月余的时间才能够完工,正是春耕季节,诸多的乡亲都来帮忙,工钱方面可不要亏待他们了,大伯二伯的操劳,我记在心里了。”
“堂哥,今后家中的诸多事宜,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树大招风,吴氏家族短时间之内崛起,难免会引发他人的嫉妒,该要应对的方面,多多注意,切不可轻视他人,为自身招致灾祸,知府大人那里我已经拜托过了,总归是有些作用的。”
说完这些话,吴邵刚看着吴绍尊和吴绍岚。
“弟弟,小妹,站到我的面前来。”
吴绍尊和吴绍岚站过来之后,吴邵刚神情有些严肃的开口了。
“西席先生后日就到家中来了,可惜我没有时间见一面了,今后你们必须跟着西席先生好生的学习,不管遇见什么事情,功课都不能够耽误了,爹娘的年纪终归是越来越大,这个家还是需要你们和我支撑起来的,我常年在外,管不到那么多,家中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们了,弟弟,你年纪不小了,我走之后,你就是家中的男子汉和主心骨,家中的事情,你要挑起大梁,一方面要好好的孝敬爹娘,一方面好照顾好小妹。”
吴邵刚说完这番话,吴绍岚已经是眼泪汪汪了。
吴邵刚的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吃饭的时候,吴邵刚喝了不少酒。
此番前往京城,他随身携带有四百两黄金和五百两白银,其余的黄金白银,全部都留在家中了,除开放进密室的三百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还有部分的黄金,交给了母亲徐宗英收藏起来,父亲吴启明的手中,也有一些白银。
吴邵刚还专门给了吴绍尊和吴绍岚一些黄金白银,让他们好生的收起来。
此番修建庄园,消耗之大出乎了吴邵刚的预料,原来计划的两千两白银,根本不够,可能完工的时候,消耗的白银会超过三千两。
在江夏村,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折合成为交子,达到了十六万贯之巨。
拿出这些银子,对于吴邵刚来说不算什么,毕竟置办了如此大的产业,且家人也能够真正的过上富足的生活。
其实吴邵刚明白,对于有着相当权力的官吏来说,也许这不算什么,吕文德和苏翁奎出手都是非常大方的,动辄就是千两白银,就说苏翁奎交给他的锦囊,里面居然是一百两黄金,这让吴邵刚大为吃惊。
权力与钱财联系在一起,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回到后院,看着已经收拾整齐的房屋和后花园,吴邵刚微微叹了一口气。
后花园栽种了一些花草树木,不过尚处于冬季,花草树木看上去都是光秃秃的。
后花园占地约半亩左右,不算是很大。
家丁和丫鬟,这两日是非常忙碌的,很多地方都需要收拾和打扫,一些新购置的桌椅床铺等等,也需要摆好,加之管家吴林是非常尽心的,稍微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都要重来。
在花园里面漫步的时候,吴邵刚甚至想到了,尽管说他穿越了,若是能够拥有豪宅,身边美女伴随,过着优哉游哉的神仙日子,那也是不错的。
可惜这只是幻想,十六年之后,南宋所有的领土,都会被蒙古鞑子占据,到了那个时候,南宋王朝其实已经灭亡,紧跟着的大元王朝,汉人乃是最底层的存在,想着有尊严的活下去,基本没有可能性。
吴启明和徐宗英走过来的时候,吴邵刚已经收回了思绪。
“爹,娘,你们去歇息吧,天色已晚,注意身体,可不要过于操劳了。”
吴启明看了看徐宗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徐宗英看了一眼吴启明,直接开口了。
“邵刚,娘和你爹这几天说起了你的很多事情,最担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你已经十六岁了,按说该要成亲了,前些年家里穷,想不到这件事情,也没有谁会上门来提亲,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要是还没有成亲,你爹和娘的脸面也没有地方放。”
吴邵刚微微点头,这是规矩,他倒是没有多少的看法,再说他如此理性之人,对于婚姻也有自身的见解,既然不能够花前月下,那就服从安排。
不过从时间上面来看,现如今是来不及了。
“爹,娘,家中的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完成,我看还是先将家里的事情做完,等到闲下来的时候,再说及此事,再说我身在京城,短时间之内也是无法回家的,我的年纪也不大,等几年的时间,也是来得及的。”
听见吴邵刚这么说,吴启明和徐宗英只能是点头。
要说经过这些日子,吴邵刚在家里的威信是不一般的。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
前院和中院,依旧还有人在做事情,不过后院已经安静下来。
吴邵刚坐在花园之中的石桌上面,没有感觉到寒冷。
吴绍尊走过来的时候,没有回头的吴邵刚开口了。
“绍尊,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哥,我都记住了。”
“白天的时候人多,有些话我没有说,免得伤及你的自尊心,现在该好好说说了。”
吴邵刚扭头看着吴绍尊,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你要记住,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要挺直腰杆,都要堂堂正正,就算是准备弯腰,也是为了今后能够更加的昂首阔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年纪虽小,但也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也知道这世间的险恶,遇到任何的事情,多想一想,思考成熟之后决定,可一旦做出决定,就要坚持到底。”
“这个家,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依靠你,爹的年纪大了,很多的认识不可能转变过来,你不一样,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骨子里面来说,你我都是穷人的孩子,都要早当家。”
“最后一点是最为重要的,西席先生教授你学识,必定会说到很多的为人处事的道理,有些道理是正确的,可有些就不一定了,不管西席先生如何的教授,有一点你务必记住,牢牢镌刻在心中,爱己才能及人,你首先要关爱的是自身和家人,接着才能够去关爱更多的人,这方面不要本末倒置。”
第四十章 路上
景定元年,公元1260年,二月二十二日。
吴邵刚离开江夏村,前往京城临安而去。
穿越虽然不足半年的时间,可吴邵刚已经基本适应了这个时代,特别在回家的这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之内,他感受到了很多,不仅仅有来自于下层的困苦,也有来自于上层的奢靡,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没有那么善良天真,哪怕是来自于亲人之间,也会存在算计,想要很好的立足,重点还是展现自身的能力,用双手创造出来财富和权势,依靠自身才是真正的保障。
这一切都灌注到他的脑海之中,成为将来可供参考的经验。
整体来说,吴邵刚还是理性的,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他用不寻常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在特种兵的眼里,世界充斥的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若是没有本事和能力,难以在世上立足,那就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呆在社会的最底层,遭受他人的欺凌和盘剥,一旦你有了超强的能力,甚至是改变世界的能力,那你就安全可以重新制定世间的规则。
不管这些认识是不是正确,总之这一切,已经镶嵌在吴邵刚的脑海之中,不可能磨灭。
真的到了离开的那一刻,吴邵刚恢复了理性,抛却了诸多的儿女情长,离开家乡到京城去,这是必然,既然现实摆在面前,那就狠下心来,做应该做的事情。
上马之后,吴邵刚没有回头,朝着前方急驰而去。
张炳辉等人跟随在身后,一步不离。
只有八天的时间,从江夏村到临安京城,近九百里地,预示着每天赶路要超过百里地。
长时间的锻炼,吴邵刚的能力逐渐的恢复,虽说因为身体的限制,不可能恢复到穿越之前的体质,但在这个时代来说,也是佼佼者了。
毕竟只有十六岁,身体的逐渐成长是自然规律,这个规律不可能突然被打破,故而吴邵刚也接受了现实,一步一步慢慢来。
气候已经逐渐暖和起来,虽说时不时还有呼啸而来的北风,但已经不是那么凌冽,况且一行人都是军士,行军路途之中,本就在不断运动的过程之中,自然也就感觉不到寒冷。
从庐州府一路到京城临安,属于典型的江南地形,体现出来的就是沟渠多、水流多、泥泞的道路多,这对于赶路的吴邵刚等人来说,是莫大的考验。
吴邵刚实际上也将此番的赶路当作了一次强化的训练。
从回到家乡的那一刻开始,吴邵刚的魔鬼训练办法,已经开始实施,张炳辉等人都是深切的感受到了,而这种所谓的魔鬼训练,吴邵刚自身也是坚持的。
每天上午负重跑步二十里地,不管是刮风下雨都不能够间断,每天夜里十里地的负重跑步训练,同样是不停歇的,每个人腿上和手上绑着沙袋,重量达到了二十斤。
骑马本是被看作很平常的事情,但吴邵刚的要求不一样,那就是必须在疾驰的马背上面,能够数量的张弓搭箭,且能够基本命中目标。
至于说长枪和宋手刀,那更是要求严格,长枪练习的就是刺杀的动作,看着很简单,没有多少花哨的动作,而且出抢的速度要求越来越快,宋手刀则是削砍的动作,不准有其他额外的动作,速度也是需要越来越快。
吴邵刚的要求,就是张炳辉等五人,刀枪弓箭弓弩,样样都要精通。
其实训练的过程之中,最吃苦的就是吴邵刚本人,刀枪以及骑马方面的训练,他还占据有一些优势,因为身体的协调能力和柔韧性方面,可以适当的调解,加之穿越带来的训练理念,以及对身体构造的了解,让他能够提高训练的技巧,更快的掌握诸多能力。
可是在射箭方面,就不好说了。
谁都清楚高超和精湛的射箭能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出来的,穿越的吴邵刚,以前从未触摸过弓箭和弓弩,要知道千年之后,这些东西在实战中几乎被淘汰,特种兵之中,也有极少人专门练习,但不普遍。
在射箭方面,吴邵刚所能够做的,就是将弓箭射出去,其余就谈不上能力了。
所以在训练射箭的时候,吴邵刚吃了太多的苦。
为了能够快速提升射箭的命中率,吴邵刚曾经采取了极限训练方式,那就是在左右手臂上面绑着石块,然后举起弓箭,对准某个目标射击。
举起弓箭的时候,要求平衡两分钟以上,接着才能够发射。
这样的训练,让吴邵刚险些虚脱过去。
极限训练的效果还是有的,至少吴邵刚射箭的命中率大大的提升,但和那些弓术精湛的人比较起来,还是有着太大的差距。
吴邵刚其实明白,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每个人之间个性存在差异,不可能有人样样精通。
外界对特种兵有一个很大的误解,就是认为特种兵是万能的,什么都是精通的,且电影电视方面也是如此反应的,但身为特种兵教官的吴邵刚是很清楚的,特种兵唯一共同拥有的特质,就是耐力、毅力和超强的体力,也就是说特种兵的基本素质是差不多的,达不到那种等次的基本素质,就不可能进入到特种兵的队伍之中。
一旦进入到队伍之中,除开平日里的强化训练,教官还需要根据每个特种兵的特长,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突出某一个方面的作战能力。
特种兵作战,也并非是完全的单独作战,团队协作是非常重要的,这样每个特种兵都能够发挥出来自身最强的某方面的能力,这样训练最终的目的,是让团队里面的每个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相互之间取长补短,保证圆满的完成作战任务。
这才是特种兵作战的真谛。
想要让每个特种兵都成为神仙,无所不通,无所不晓,顶着枪林弹雨,千军万马之中能够取上将首级,那是美丽的神话。
对张炳辉等人的训练,吴邵刚很是耐心,他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让张炳辉等人,至少熟悉刀枪弓箭弓弩,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不管手中有什么武器,都能够施展,都能够置对方于死地。
至于说战术素养方面的训练,吴邵刚暂时没有实施,他看出来了,张炳辉等人的文化水平是明显不足的,这一点是巨大的短板,虽说拥有超强的战术素养,不一定是文化水平很高的人,但文化水平不足的人,成为名将的概率很低,古今中外的战略家、军事家,首先都是文化人,有着旁人不及的文化水平。
吴邵刚有着很强的危机感,不久的将来,他的对手很有可能是蒙古鞑子,也就是元军。
元军在历史上的名气是巨大的,不仅仅是横扫中原,甚至是横扫欧亚,元军的铁骑,号称天下无敌,战斗力异常的强悍,大元王朝的创始人成吉思汗,被无数人推崇。
与这样的军队为敌,若是没有超强的作战能力,那等于是送死。
当然穿越之前身为特种兵教官的吴邵刚,也不会完全迷信元军的战斗力。
蒙古人生活在草原上,受到自然环境的局限,人口的密度是很低的,就算是千年之后都是如此,而由蒙古人组成的军队,人数方面自然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这就让元军真正的蒙古铁骑,人数不可能太多。
元军绝大部分兵力的组成,还是汉军,其中包括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被灭掉的金朝投降的金兵,一部分就是南宋投降的军士,这些军士组成的军队,被称之为新附军。
譬如说蒙古前大汗蒙哥,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征,准备一举拿下四川,这十五万大军之中,精锐的蒙军只有不足两万人,其余几乎都是新附军。
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廷,从兵力的数量方面来说,还是颇为可观的,殿前司、侍卫马兵司、侍卫步军司组成的三衙军,以及分布在四川、长江中下游的十支御前诸军,总兵力达到了近四十万人,装备方面也不是太差。
可惜这些军队,面对元军作战的时候,结局无不是一败涂地。
军士个人的作战能力方面来说,可能是存在一定的差距,但不至于每一次作战都是一败涂地,曾经这个问题,让吴邵刚百思不得其解。
穿越不到半年的时间,吴邵刚终于弄懂了这里面的根本原因。
南宋的皇帝和朝廷都是偏安一隅,喜好享乐,追求奢靡的生活,这样的风气,怎么可能不影响到军队,况且每一次作战,军队的统帅都是由皇上和朝廷派遣的,这些统帅,想到的不是如何的打败对手,满脑子都是平安是福,享乐为上。
如此的情况之下前去作战,要是不失败,那才是奇迹。
说白了,南宋的军队,最为缺乏的东西,就是军魂。
军魂代表了铁血,代表了勇气,代表了一往无前,所有这一切,归结起来的核心,就是将士不怕死,为了取得战斗的胜利,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坚持下去。
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何愁天下不太平。
第四十一章 善意
临安府城最为出名的就是西湖了。
西湖这个闻名世界的景点,在南宋时期得到了最大的发展,因为南宋的京城在临安府,且南宋的富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人士前往,西湖的美景让所有来到临安的人心旷神怡,也就在这个时候,西湖扬名中外。
西湖更是皇家每年都要游览的地方,故而这里的警戒与安全,就是由殿前司辖下诸军直接负责的。
殿前司总部驻地在清河坊,清河坊正是在西湖的边上。
虽然清河坊没有在京城之内,但是也是热闹非凡的,每年的游人络绎不绝。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官邸在临安府城内。
殿前司诸军属于皇上直接掌控的军队,主要负责京城的防御事宜,虽然其大军驻扎的总部在京城外的清河坊,但军士分布在京城的东南西北各处,譬如说殿前司麾下的催锋军,其驻地就在距离皇宫不远的太平坊,这里属于京城最为热闹与繁华的地方之一。
殿前司辖下诸军的都统制,其府邸一般也都是在京城之内,至于说都统制麾下的正将、副将、准备将甚至部将等等,府邸也有可能在京城之内,这就要看军官自身的条件如何,是不是能够在京城内购置房屋,是不是能够养活家人。
殿前司诸军的队将及其下面的使臣、效用和军兵等等,原则上都是驻扎在军营之内,没有命令不准随意的出入军营。
殿前司驻军与其他御前诸军的情形差不多,那就是军中的军官,都是可以携带家属随军的,这应该是南宋军队与其他军队不一样的地方,只不过殿前司诸军因为驻扎在京城的周遭,军官个人若是没有雄厚的财力,家眷不可能跟随,不要说军中的各级军官,就算是军中的都统制,也不一定能够承受如此巨大的开销。
殿前司诸军的管理,也不是特别的严格,部将以上的军官,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很多,只要保证上峰能够随时找到你,同时你负责巡逻的时候人员到位,其余时候就可以自行支配。
殿前司诸军属于三衙军之中最为骁勇的军队,也是南宋最为精锐的大军,其将士的待遇,高于其他所有军队,而且殿前司诸军之中,也有不少将门子弟。
殿前司所属诸军,最为精锐的就是踏白军和催锋军。
其中踏白军直接负责皇宫周遭的安全警卫,催锋军直接负责整个京城的安全警卫。
吴邵刚能够进入到殿前司所属的催锋军之中,且出任副将,这很不简单。
吴邵刚第一次来到京城,身为殿前司所辖催锋军副将,他必须到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官邸报备,且领取属于自身的玉牌。
来到临安府城的吴邵刚,没有想着什么瞻仰京城,他打算直接进入京城,前往殿前司都指挥使官邸报备,接着到催锋军所在的太平坊上任。
临安府城不算是理想的京城,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城池的构造,与北宋的开封府城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吴邵刚从京城西面的清波门进入京城之内,而当初分别回到家乡的二十五名军士,同样也是在清波门等候。
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官邸,就在距离清波门三里地左右的仁美坊。
仁美坊的北面,分布着临安府衙、太常寺、秘书省、府学以及教场,仁美坊的南面,则是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的驻地所在。
吴邵刚一行尚未抵达清波门,就遇见了在官道等候的其余二十五名军士。
吴邵刚对众人点点头,继续朝着清波门而去。
让吴邵刚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李思琦居然在清波门等候。
急忙下马的吴邵刚,对着李思琦抱拳行礼。
“李先生,幸会幸会,是不是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啊。”
“我可是专门在这里等候吴副将的。”
“这,李先生怎么知道我是今日到京城来报备。”
“不说这些了,今日时间还早,吴副将长途奔波,一路上风餐露宿,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今日我请客,到丰乐楼去吃酒。”
李思琪含糊过去,没有说明怎么知晓吴邵刚这个时候抵达京城。
丰乐楼在涌金门之外,距离清波门不是很远。
吴邵刚当然不会推辞,其实他到京城来之后,也要专门抽时间去拜会吕文德,还要专门感谢李思琦的,人家对他有着实实在在的恩德。
一行人骑马,很快来到了丰乐楼。
远远看见丰乐楼的时候,吴邵刚就叹为观止了。
丰乐楼主楼高五层,金碧辉煌,彰显出来富贵的气息,主楼旁边还有一排装饰华贵的厢房,看上去小巧玲珑,从涌金门骑马出来的人,源源不断朝着丰乐楼而去。
丰乐楼外面的彩楼,五颜六色,搭配协调,看上去华彩异常,若是没有专门构思设计,达不到如此效果。
丰乐楼外面的伙计,穿着干净的衣服,面带笑容迎候每一位客人。
仅仅从这些方面,就可以感受到京城的繁华与奢侈。
要知道去年,临安一带都遭受到大规模的灾荒,寻常百姓生活都难以为继。
李思琪定下的雅间在主楼的二楼。
进入楼内,依旧是一条长长的主廊,主廊两边站着很多浓妆艳抹的女子,墙壁上的油灯大白天也是燃着的。
这些女子对着客人嬉笑,一旦她们中间有人被客人选中,则会跟随进入到雅间。
李思琪带着吴邵刚等人,从装有栏杆的悬桥走过的时候,张炳辉专门停留,看向下面,脸上带着吃惊的神情开口了。
“哎哟,太好了,我还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
看见吴邵刚平静的神情,张炳辉连忙闭嘴,跟上去了。
进入雅间,给人的感觉就是素雅和整洁。
这是一个套间,分为里外两间屋子,外间是闲话和休憩的地方,里间则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前往丰乐楼的客人,一般都是在外间闲聊等候,菜肴基本上齐之后,才会进入里间。
屋子里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几乎没有过多的观察,吴邵刚就发现了墙角处点燃的香。
这种香是从海外来的,香味淡雅,临安高档的酒楼,全部都准备了,淡雅的香味,能够驱除雅间里面菜肴和残酒的味道,让客人舒心。
让吴邵刚更加吃惊的事情出现了。
青娘居然在雅间的里间等候。
见到吴邵刚之后,青娘面带羞涩的行礼问安。
换做以往,吴邵刚见到这一切,内心一定会警惕,也会打下大大的一个问号,李思琪为什么会如此的煞费苦心,究竟是什么心思,可现在他不会了,毕竟经历了一些事情,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世界都是强者的乐园。
更加关键的是,要学会接受他人的善意。
为了吴绍武的事情,吴邵刚已经麻烦了吕文德和李思琪,人家毫不犹豫就帮忙办理了,而且李思琪的来信之中,还专门说明了,今后有什么事情,只要是能够帮忙的,一定会尽力的,就算是吕文德和李思琪有什么心思,他吴邵刚也认了。
吕文德现如今是龙图阁直学士、吏部左侍郎,朝中的从三品高官,也没有必要如此煞费苦心的巴结他吴邵刚,再想想庐州府知府苏翁奎,初次见面,一番交谈之后,就拿出了足足一百两的黄金,难不成南宋的官员脑子都有问题吗,其实不是,人家的确是欣赏他。
张炳辉等人没有见过青娘,脸上显露出来吃惊的神情。
吴邵刚扭头给张炳辉等人介绍了。
“这位是青娘,跟随在我的身边。”
张炳辉等人连连点头,看向青娘的眼神,也变得庄重和严肃了。
所有人都坐在外间等候。
“吴副将,有一些小事情,你我进去说说。”
吴邵刚点点头,跟着李思琪进入到里间。
李思琪从怀里掏出了一叠文书,递给了吴邵刚。
“这是青娘的身契,这是我在京城为吴副将找到的一处宅院,还请吴副将收好。”
吴邵刚看了看李思琪,什么都没有说,拿起这些文书,就放进了怀中。
“吕大人和李先生的好意,我都记住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酒宴就摆好。
吴邵刚一行进入到里间。
青娘本来是不落座的,她依旧带来了弦琴,准备为吴邵刚等人弹奏,不过被吴邵刚阻止了,现如今青娘的身份已经不同,身契在他吴邵刚的身上,不再是卖唱甚至卖身的女子,也就不需要陪着喝酒卖笑了。
“青娘,坐到我身边来。”
青娘低着头,坐在了吴邵刚的身边。
“青娘,李先生你是早就认识的,张炳辉、马龙、杜小七、王十三、谭麻子等人,他们都是我的兄弟,都是自家人,你随便一些,你的身子骨弱,不要多喝酒,我看一杯酒就好了。”
青娘虽然是低着头,却也微微的点头。
酒宴开始之后,吴邵刚用眼神示意张炳辉等人给李思琪敬酒,但不能够猛灌,不能够喝多,要表示出来敬意,在他看来,李思琪今日专门在清波门等候,绝不仅仅是给他送身契和房契的,肯定还会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酒宴的气氛一直都很是和谐,而张炳辉等人的表现,也让李思琪感觉到吃惊,没有文化的寻常的军士,吃饭的时候能够表现自如,可见吴邵刚驾驭下属的能力也是超强的。
第四十二章 深意
吃饭之后,已经是申时,这个时间赶往殿前司都指挥使官邸报备,有些晚了。
离开丰乐楼的时候,吴邵刚已经做出了决定,先回到府邸去看看,好好的洗漱和歇息,养足精神,明日一大早前往殿前司都指挥使官邸报备,至于说张炳辉等人,则是在客栈住宿。
穿越之前,吴邵刚多次到过杭州,对杭州的地形基本是熟悉的。不过跟随李思琦进入到临安府城之后,他才发现,以千年之后的形象来定位如今的临安府城,那是原则性的错误。
京城的繁华是不用说的,尽管去年临安府一带遭受了重大的灾荒,可是奢靡享乐之风仿佛成为了南宋朝廷的象征,鳞次栉比的商铺、熙熙攘攘的人群、特色各异的杂耍、高声叫卖的摊贩,构成了一幅繁华热闹的画卷。
这让吴邵刚想起了那幅《清明上河图》的画卷,尽管这幅画展现的是北宋都城汴京的热闹情形,可这种雍容、奢靡、享乐以及华贵的气息,临安府城是毫无保留的继承下来了。
在这里,感受不到蒙古鞑子的威胁,感受不到山河破碎的悲哀与无助,感受不到即将到来的泼天大祸,沉湎其中之人,今朝有酒今朝醉,都是无穷无尽的享乐。
这样的气息和氛围,留给吴邵刚的印象是很不好的,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南宋朝廷会偏安一隅,为什么满朝的文武,宁愿割地求和,也很少有人想到光复河山,为什么朝廷之中的主战派,会遭受到无情的排挤。
若是完全沉湎在此风之中,南宋的灭亡就是铁定的无法改变的事情。
吴邵刚的府邸,在兴庆坊,这里紧靠着下瓦子。
所谓的瓦子,就是大都市之中的娱乐场所,包括戏场、妓院、赌场、酒肆、客栈等等,这些地方连成一片,个人进入其中,穿梭各个场所娱乐,天亮还是天黑都可能不知道。
临安府城内有大瓦子、中瓦子和下瓦子,从南到北分布,中瓦子在太平坊一带,属于规模最大、最为热闹的地方,大瓦子在积善坊一带,规模也不小。
京城内的房屋价格不低,去年遭灾之后,物价进一步的提升,一个占地不足一亩、寻常的小院落,价格在三百两黄金左右,寻常人家根本就不敢问津。
想想吴邵刚在家乡修建的庄园,面积超过现如今宅院的十数倍,装饰装修极为豪华,也不过是这个价格。
造成物价迅速上涨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去年的灾荒,而更加重要的,则是因为连年的战争,导致朝廷与地方官府大规模的征收赋税,寻常百姓无法承受。
当然,区区三百两的黄金,在吕文德这样的高官眼里,不算什么,要知道吕文德出任四川承宣副使、指挥与蒙古鞑子作战的过程之中,不知道得到了多少的钱财,且后来在收复黄州、蕲州与江陵府城的战斗之中,收获也是巨大的。
张炳辉等人帮忙将所有的东西搬进院落之后,就告辞了,外面到处都是客栈,他们随便找一个地方歇息,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再说他们也需要好好的歇息一番。
李思琦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陪着吴邵刚,在小小的院落里面转悠。
至于说青娘,已经回到屋里去收拾了。
“吴副将,地方有些小,不过这里是京城。。。”
“李先生,万万不要这样说,这购买府邸的费用,我还是要自己出的。”
“吴副将,你若是这样,那就是见外了,这样的话再也不要提及。”
吴邵刚苦笑了一下,不再开口说到府邸的事宜。
府邸分为两进,前面一个小院子,堂屋与会客室的后面有一个天井,天井的两边与后面则是歇息的房屋,包括书房和厨房等等,整个院落一共六间单独的房屋,没有后花园,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除非是王公贵戚,或者是朝中的高官,其余人不要想着有占地广阔与豪华奢侈的宅院。
书房里面已经收拾的很干净,吴邵刚和李思琦进去之后,青娘迅速端来泡好的龙井茶。
李思琦看了看青娘,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今后这个院落里面,就是吴邵刚和青娘,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是不用多说的。
等到青娘退出书房之后,李思琦笑着开口了。
“吴副将,府邸虽说有些狭小,但家丁和丫鬟还是需要一些的,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只要我能够帮忙的,一定尽力。”
李思琦这是很正常的关心,吴邵刚却微微摇头。
惰性这东西,来的很容易,只要你安于享乐,惰性就会时时刻刻缠着你,让你无力自拔。
吴邵刚不想陷落到温柔乡之中,以至于乐不思蜀,再说他的脑海里面,临安府城并非是久留之地,不管什么朝代,京城总是最为复杂的地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染缸,置身其中的人,不管是奸吝还是豪杰,都是难以善终的。
“李先生,你也知道,我是军人,身边有青娘服侍就很不错了,再说我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家中若是人口太多,反而添加麻烦。”
“说的也是,我也时常是这样的想法,独自一人,什么事情都好处理的,了无牵挂,甚是自由。”
吴邵刚看了看李思琦,忍住了没有开口询问,从年龄上面来说,他吴邵刚不过十六岁,独自一人很正常,可李思琦已经是年近中年,难不成也是一个人。
这应该是属于个人的**,亦或是个人的伤心事,还是不要询问为好。
李思琦也很快转移了话题,说到了最为重要的事宜。
“吴副将,明日你就要到殿前司都指挥使官邸报备,且前往催锋军所属军营上任,不知道对这殿前司以及催锋军之情况,可否熟悉。”
这是明知故问,吴邵刚当然不可能熟悉,所以他回答很直接干脆。
“还请李先生指点一二。”
“殿前司乃是我朝最为精锐之军队,现如今是右丞相、枢密使贾大人直接掌控,殿前司都指挥使马华轩大人,亦是朝中文武双全之能人,他们都很是爱惜人才,吴副将进入到殿前司,虽说仅是副将,恐怕也会引发诸多关注的。”
李思琦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变得严肃。
吴邵刚的注意力也高度集中了。
军中副将一职,本是协助正将管辖军中事宜,属于实实在在的副手,有句话说的好,宁为鸡头,不做凤尾,这就预示着副将以及准备将的身份很是微妙,若是能够与都统制乃至于正将处理好关系,很容易得到提拔,若是不能够处理好关系,则是赤条条的一个人,没有什么真正的权力,手下也没有什么兵丁。
吴邵刚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因为年龄的限制,他进入到催锋军之中,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掌握多少的权力,充其量就是协助正将做一些事情。
这与吴邵刚自身的抱负,有着太大的差距。
而且殿前司之军官军士,相对来说都是固定的,轻易不会到其他军中去,换句话说,就是流动性很少。
“吴副将年纪轻轻,就已经立下大功,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还是那句话,想必吴副将进入到殿前司,不要多长时间,就会得到贾相和马都指挥使关注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思琦不经意的看了看吴邵刚。
阅历不一般的吴邵刚,很快明白其中意思了。
“李先生,贾相高高在上,马都指挥使统领殿前司大军,身份显赫,哪里是我这个副将能够攀附的,至于说战场上的功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话就不要说了。”
“吴副将,我以看你不要如此的灰心,一旦你的才华展露出来,定会得到关注,这殿前司诸军各级军官,贾相和马都指挥使都是高度关注,只要能够得到他们之赏识,升迁是绝无问题的。”
李思琦说出这些话,让吴邵刚有些迷糊了。
李思琦的意思是很明确的,既然进入到殿前司,若是得不到贾似道和马华轩的信赖,就不要想着升迁的事宜,这很正常,不能够成为上峰的心腹,也就不可能得到重用。
不过吴邵刚若是完全偏向于贾似道等人,对于吕文德来说是不利的。
电石火光之间,吴邵刚突然想清楚其中道理了。
吕文德尽管是从三品的龙图阁直学士、吏部左侍郎,可是在贾似道的面前,也不算什么的,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吕文德都是不敢得罪、甚至是要巴结贾似道的,作为吕文德欣赏的吴邵刚,若是能够得到贾似道的青睐,青云直上,这对于吕文德来说,是完全有利的。
吴邵刚有些郁闷,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没有很快想明白。
“李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的态度还是那样,尽人力看天意。”
李思琦告辞之后,吴邵刚独自在前院子散步。
一个铁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来到京城之后,肯定会卷入到权力博弈的风波之中,无法避免,想要做鸵鸟,那就会被无情的淘汰,想要出头,必须好好把握,否则枪打出头鸟,结局可能是死的更惨。
第四十三章 青娘
“少爷,已经备好了热水。”
看着气喘吁吁、鼻尖上都是汗滴的青娘,吴邵刚的内心有了一丝不忍,从身契上面看,青娘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还是一个活脱脱的少女,千年之后,应该还在父母面前撒娇,面对如此年纪的女孩子,吴邵刚绝不会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知道了,青娘,你去歇息吧。”
“奴、奴还要服侍少爷洗漱的。。。”
青娘低着头,声音很低,和蚊子叫差不多。
吴邵刚站起身来,走到了青娘的对面,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青娘,你今后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收拾宅院和洗衣做饭等事宜,其余的事情不需要做,更不要想着做,我的要求不高,堂屋和书房保持感觉整洁即可,其余地方尽可以马虎一些,反正也用不到,至于我的卧房,我自己来收拾,听清楚了吗。”
青娘抬起头,看着吴邵刚,有些不敢相信。
吴邵刚是殿前司所属催锋军的副将,吃饭都是在军营之内,也就是晚上回家歇息,若是遇上值守,好些天都不会回家,那么这做饭的事宜,其实就是青娘自身的吃饭,还有宅院的收拾,仅仅是堂屋与书房,那很简单,不需要耗费多少的时间。
要是按照这样的安排,青娘没有多少的事情需要做,每日里很是清闲。
“少爷,奴听清楚了。”
“那就好,去歇息吧,你年岁尚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不要想着节俭,想吃什么到集市上去买,每月我会给家中放二十贯铜钱,其中十贯铜钱是你的零用,其余十贯铜钱是家中的开销,家中若是来客人了,我会另外做出安排的。”
看着青娘转身离开的时候,吴邵刚的心情是复杂的。
青娘只有十三岁,按说吴邵刚不应该有所怀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难以有什么心机,可人心隔肚皮,青娘毕竟是他人安插到身边的,内心究竟有什么想法,难以弄清楚。
吴邵刚很清楚,而让青娘真正归心的做法,就是让其成为自己的女人,至于说其他方面的关心照顾等等,可以感动一时,但不可能感动一世。
不过青娘年岁太小,吴邵刚压根不会去想收纳青娘的事情,那样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身,所以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他还是需要关注青娘的举动,给与最大限度关心和信任的同时,也要有所保留。
做事情理性和谨慎,是吴邵刚的习惯,有些时候他宁可多想一些,将事情朝着最坏的方面考虑,做最坏的打算,也不愿意从幻想之中跌落,白白丢失了机会,甚至是性命。
从感性方面来说,他遇到的吕文德和李思琦,都是相当不错的,但是从理性方面分析,做任何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宁可多一个心眼,也不要做冤大头。
看着木桶里面冒着热气的大半桶水,吴邵刚面带愧色,这大半桶的热水,就是青娘用旁边的小桶一桶一桶提进来的,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需要消耗多大的体力。
木桶边上的凳子上面,放着香宫皂,也就是千年之后的香皂。
寻常人家是舍不得用香宫皂的,大都是用皂荚。
吴邵刚在江夏村的时候,一律都是用皂荚,没有看见过香宫皂。
将身体泡浸在木桶之中,一股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穿越到南宋小半年的时间了,应该说吴邵刚有着超乎寻常的适应能力,他几乎完全融入到这个时代,可唯一不能适应的,就是洗澡这件事情。
在江夏村的时候,吴邵刚曾经因为寒冬腊月两天洗一次澡,让父母弟妹吃惊,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个时代的人,到了冬季,半月左右洗一次澡,都算是特别讲究了,也就是宫里的人才会如此的奢侈,有南方的一些妇女,一年左右才洗一次澡。
吴邵刚可不认为这是奢侈,勤洗澡是好的卫生习惯,对身体大有好处,再说穿越之前,身为特种兵教官的他,每天都要洗澡两次,穿越之后,他已经在克制了。
香宫皂带着香味,也带着一丝的药味,其本来就是将皂荚捣碎去渣之后,融入香料和中草药凝结而成,因为从宫里流传出来,所以叫做香宫皂。
香宫皂与千年之后的香皂,不管是质量还是香味方面,都是无法比较的。
用过香宫皂之后,吴邵刚有些不习惯,香气过于的浓郁,久久不散,他觉得这香宫皂还没有皂荚好用,虽然说皂荚擦在身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吴邵刚来到了书房。
每天看一会书,也是他的习惯,能够看的也就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还有一些游记杂记诗词之类的书籍,小说是没有的,这个时代也没有小说这类题材的书籍。
来到京城,如何的训练,这是吴邵刚需要考虑的问题,以前在鄂州、黄州、江陵府城以及江夏村的时候,训练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在京城,怕是没有那么随便了。
时候尚早,酉时刚过,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
点亮油灯,吴邵刚拿起一本诗词,慢慢的翻阅。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吴邵刚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他站起身,朝着厢房而去。
青娘正在吃力的用小木桶提水,那是他洗过澡的水。
换下的衣服已经用清水浸泡。
看见吴邵刚走来,青娘脸又红了,低下头,手里提着木桶,身体颤抖,不知所措。
吴邵刚微微摇头,走到青娘的身边,伸手接过了木桶。
“青娘,我说过了,让你去歇息,这些事情我来做。”
触碰到青娘手的时候,吴邵刚的感觉是湿漉漉的。
看着吴邵刚提着木桶快速朝着前院走去的时候,青娘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见着吴邵刚穿过了天井,她才明白过来,连忙跟着走过去。
“少爷,这都是奴该做的事情,少爷不要累着身子了。”
吴邵刚的脚下没有停,依旧快步朝着前院走去。
前院有一条水沟,将用过的谁倒进水沟里面即可,这种水沟与下水道的作用差不多。
将桶里的谁倒进水沟之后,吴邵刚转身朝着厢房而去,一边走一边对着青娘开口。
“青娘,你年岁尚小,这些体力活不要做的太多。”
“少爷,这都是奴应该做的。”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个很是有趣的画面出现了,吴邵刚提着木桶,往返厢房和前院,身边跟着一个少女,几乎是寸步不离。
当吴邵刚准备自己来洗衣服的时候,青娘死活不干了。
这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就算是在寻常的人家,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动手洗衣服的,因为这就是女人的事情。
“少爷,衣服奴来洗,要是少爷在家中洗衣服了,那就是奴的不是,奴就跪在少爷的面前,等候少爷的处罚。。。”
洗衣做饭等等事宜,穿越之前的吴邵刚,不知道做了多少,特种兵的要求就是生活基本自理,包括洗衣做饭等事宜,身为教官的吴邵刚,当然是要带头执行的。
回到江夏村的时候,因为事情太多,也因为家中的人不少,吴邵刚可以不考虑这些事情,可是到京城来了,家中只有青娘与他两人,很多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动手了。
吴邵刚不打算理睬青娘,准备继续动手洗衣服的时候,青娘真的走到面前,准备跪下。
吴邵刚连忙一把拉住了青娘,他不习惯有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当初在江夏村,里正孙耀武跪在他的面前,那是自找的。
“好了,青娘,这衣服就让你洗,不过你记住了,今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
眼圈有些红的青娘跟着开口了。
“少爷,奴能够做事情,家里的事情,奴能够做好。”
青娘的话语不多,而且表现的很是羞涩,这一点是吴邵刚很怀疑的地方。
当初在鄂州的鹭江楼,吴邵刚第一次见到青娘,李思琦的介绍,青娘是艺伎,要知道这艺伎从小就开始培养,吹拉弹唱需要精湛,而另外一个重点的能力,就是落落大方,可眼前的青娘,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素质,倒像是一个青涩的、情犊初开的小姑娘。
身契上面,表明青娘是鄂州府辖下汉阳县人,其余就没有什么信息了。
这也是吴邵刚有些怀疑的地方。
“青娘,小时候在家中也做过家里的事情吗。”
吴邵刚说出这句话,青娘迅速低头,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吴邵刚看见其眼睛里面冒出了泪花。
微微叹了一口气,吴邵刚一边转身一边开口了。
“青娘,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要过于的拘谨。”
朝着书房走去的时候,吴邵刚的内心有些堵,他几乎可以断定,青娘的来历不是那么简单,至少不是什么艺伎,其身契上面也明显掩饰了一些问题,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缘故,或许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够慢慢的弄清楚。
第四十四章 吃惊
三月初一,卯时。
吴邵刚领着张炳辉和马龙等三十人,前往殿前司都指挥使官邸报备。
官邸前面戒备森严,寻常人等不得靠近。
将圣旨递给守卫官邸的军士之时,吴邵刚的神色是不亢不卑的,不过他身边的张炳辉和马龙等人,则是带着畏惧和崇敬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让吴邵刚能够理解,但内心不是滋味,毕竟张炳辉和马龙等人,还是敬畏皇权的,此时此刻,若是他吴邵刚与皇家发生了剧烈的冲突,身边恐怕不会剩下什么人。
一切都要慢慢来。
很快,一个看上去颇为干练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这个中年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有着一缕的山羊胡须,不过身上透露出来年轻人才有的较为孤傲的气息。
中年人仔细看了看站在外面的一帮人,他的目光很快集中到了吴邵刚的身上。
“你就是吴邵刚吗。”
“正是。”
吴邵刚内心略微有些不舒服,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的态度让他有些不爽,居然直呼其名,不过他也清楚,若是没有一些来头的人,也不会展现出来如此的态度。
中年人头上的帽盔,镌刻殿前司催锋五个字,一眼看上去就能够明白其身份。
“我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催锋军统领张世杰。”
吴邵刚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张世杰被誉为宋末三杰之一,其余两人分别是文天祥和陆秀夫。
张世杰行伍出身,曾经跟随后金将领张柔,后金被蒙古所灭之后,投奔南宋,归属在吕文德的麾下,后来因为屡次立下战功,升迁为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
在吴邵刚的记忆里面,张世杰在鄂州保卫战之中是立下战功的,由此得到了提拔,为后来掌控南宋大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历史上对张世杰的评价是毁誉参半的,主要还是张世杰的军事才能令人不敢恭维,在数次关键性的战役之中,都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导致南宋大军节节败退,最终南宋被蒙古所灭,故而张世杰比较文天祥和陆秀夫两人,名气上面差了很多。
当然吴邵刚不会如此看,南宋朝廷偏安一隅,君臣醉生梦死,不思进取,就算是天王老子,恐怕也保不住这个朝廷。
穿越半年多的时间,就见到了宋末三杰之一的张世杰,而且还成为了其手下,这是吴邵刚没有想到的。
从张世杰透露出来的态度,吴邵刚的感觉不是很好。
张世杰以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身份,兼任催锋军统领,正四品的官阶,在军中算是高级将领了,在朝廷之中也有一席之地了。
“殿前司催锋军副将吴邵刚,领催锋军部将张炳辉、队将马龙,催锋军效用王十三、杜小七、谭麻子,催锋军军士二十五人,见过张副都指挥使。”
“很年轻啊,吴副将,虽说你今日才来报备,不过你的名气,可是早就到了京城了。”
“属下何德何能,不知道有何名气,张副都指挥使夸奖了。”
张世杰看了看吴邵刚,挥挥手。
“去兵房报备,半个时辰之后赶到催锋军军营。”
说完这话,张世杰径直走向外面,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一直没有看张炳辉等人。
跟随在张世杰身后的军士,领着吴邵刚一行进入到官邸,前往兵房报备。
依照吴邵刚的身份,不大可能见到殿前司都指挥使马华轩,毕竟人家是朝中从二品的高官,没有理由见他这个正七品的正侍郎、殿前司催锋军副将。
兵房报备的手续很简单,吴邵刚等人领回了圣旨,从兵房虞侯的手中接过了镌刻有殿前司催锋五个字的头盔,以及镌刻其品阶和官职的玉牌,还有军服之后,就算是完成了。
当然他们的名字,已经被虞侯登记下来,自此他们就是殿前司军中正式一员。
走出兵房,吴邵刚领着张炳辉等人,朝着府外而去。
兵房在官邸的前院,他们只要穿过天井和院落,就可以离开了。
走出天井,刚刚进入到前院,吴邵刚就看见以为年纪看上去有些大、面容清癯之人,站在前院,正用眼神看着他们一行。
此人展现出来的气势,属于不怒自威。
吴邵刚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抱拳对着此人开口。
“殿前司催锋军副将吴邵刚,领催锋军部将张炳辉、队将马龙,催锋军效用王十三、杜小七、谭麻子,催锋军军士二十五人,见过马指挥使大人。”
马华轩稍稍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吴副将,你见过本官吗。”
“从未见过。”
“那你凭什么判断本官的身份。”
“引而不发、不怒自威,此乃上位者之气势,在殿前司都指挥使官邸,能够有此气度者,不会是其他人,唯有马指挥使大人。”
“看不出来,军旅之中出身,居然能够有此认识,还是吕大人识才,既然来到了殿前司军中,那就好好做。”
目送马华轩离开之后,吴邵刚一行离开了殿前司都指挥使官邸。
“吴副将,您的运气真好,刚刚来报备,就见到了副都指挥使、催锋军正将,接着又见到了都指挥使大人。”
吴邵刚看了看张炳辉,微微一笑,没有开口说话。
这绝不是什么运气好,里面应该是有故事的。
看见吴邵刚没有开口,张炳辉再次开口了。
“吴副将,属下觉得那个张副都指挥使好厉害,刚刚见到的时候,属下心里都咚咚只跳,您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属下真的是好敬佩。”
“张炳辉,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张炳辉嘿嘿笑了一下,跟着开口。
“什么都瞒不住吴副将,属下是想着,张副都指挥使是您的顶头上司,见到他的时候,应该是恭敬一些的,要不然今后可不好做啊。。。”
张炳辉这的确是善意的提醒,可吴邵刚却不是这样的看法。
“张炳辉,马龙,王十三,杜小七,谭麻子,诸位兄弟,你们都记住,身为军人,身上不可有媚骨,只能有傲骨,不可有俗气,只能由骨气,依靠卑躬屈膝、讨巧卖乖升迁,成为军中的将领,那么这支军队,怎么可能有战斗力,如何能够在战场上打败对手,你们跟随在我的身边,我希望你们一定记住我刚刚说的话。”
张炳辉看看马龙等人,连忙跟着开口。
“吴副将的话,属下和大家都记住了。”
吴邵刚微微摇头,看着张炳辉,一字一顿的开口。
“张炳辉,善解人意乃是难得的能力,察言观色也不是不好的品行,但要看用在什么地方,面对的是什么人,我知道你的能力,更是熟悉你的品性,不过你要记住,凡事过犹不及,过了就不好了。”
吴邵刚说出这些话,张炳辉低下头,略微沉思,接着抬起头。
“吴副将的话,属下记住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吴邵刚一行就抵达了殿前司所属催锋军的驻地太平坊。
太平坊是整个京城最为热闹的地方,更是最为繁华的地方。
太平坊的南面是中瓦子,北面是大瓦子,西面紧靠后市街,东面紧靠御街。
后市街也是整个京城商铺最为集中的地方,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在这里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包括一些明令禁止买卖的军用物资。
具体比较,吴邵刚在兴庆坊的府邸,若是坐落在太平坊,价格要攀升三倍以上。
催锋军的驻地在寸土寸金的太平坊,可见其身份之尊贵。
催锋军军营前面,有四名军士站岗。
吴邵刚等人递上玉牌,军士勘验之后,马上放行。
军营驻地毕竟在太平坊,不可能如同其他地方的军营,占地是不可能很大的。
进入到军营之中,操场的四周,都是整齐排列的营房,纵深进去,一眼看不到头,除开营房,看不见其他的空地。
殿前司所属的催锋军,军官军士一共一万两千五百人左右,绝对的满员。
一万二千五百人住在营地里面,营房肯定是不少的,而且部将以上的军官,基本都是单独的营房,这样算下来,至少需要一千五百间以上的营房。
吴邵刚大约估计了一下,依照他看到的营房,最多就是一千间左右。
难怪殿前司所属驻军的部将以上军官,可以在外面购买或者是租赁房屋居住。
按说一万多人驻扎在面积不大的营地里面,应该是很热闹的,不过走进营地,吴邵刚感觉到的是安静,操场上军士人数不是很多,顶多也就是千人左右。
尚不到辰时,按说军士都应该是在军营之内的,为什么看见的军士不多。
中军帐在操场正南的方向。
吴邵刚略微看了看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军士,抬脚朝着中军帐的方向而去。
张炳辉等人跟随在他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吴邵刚的影响,张炳辉等人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看不出什么紧张的情绪,而且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来好奇,更没有东张西望。
这一切都在吴邵刚的眼睛里面,他很满意,看样子张炳辉等人领悟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跟随在他身边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学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