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抓住要害
这一夜,黄家明想的太多,几乎就没有入睡,天亮之后起身,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以至于两个亲卫都很是吃惊,想着开口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
在军士的严密护卫之下,黄家明再次来到了县衙,进入到厢房等候,跟随的两名亲卫被留在了县衙的前院等候。
进入厢房的时候,黄家明尽量的保持镇定,不过他的手还是微微的颤抖,一连串轻微的咳嗽,稍显浮肿的面盘,显示他身体不好,且没有休息好。
厢房里面很是安静,除开桌椅,什么都没有,略显空荡。
这倒是符合黄家明的心思,身为谋士,他时时刻刻要面对复杂的事情,需要做出精准的分析,耗费心力,故而他厌恶复杂,看上去越是简单他越是喜欢,这样能够让心情放松。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里竟然给了他一种放松和舒适的感觉,但是他很快抑制自身的这种放松的感觉,因为这样会让他在接下来的交谈之中,流露出来松懈的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大约是半个时辰左右,在感觉到舒适的环境之中,黄家明隐隐有了一些睡意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黄先生,昨夜歇息的还好吧。”
看着大步走进厢房的年轻人,黄家明感觉到震惊,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居然知道他的底细,另外一方面是这个年轻人展现出来的气息太不一般。
“在下有理了,不知道如何称呼阁下。”
“黄先生不必拘谨,我是潼川府路防御使吴邵刚。”
“原来是吴大人,幸会幸会。”
尽管黄家明感觉到震惊,但是多年的磨砺,让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亦没有任何的感情表达,看上去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黄家明的练达和老道,自然被吴邵刚关注。
“黄先生此番不知道是代表谁前来商议的。”
“自然是代表大帅前来的。”
“哦,真的如此吗,有些事情,就不需要隐瞒了,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我看黄先生是精明人,经历了不少的事情,若是做任何的事情,都想的特别的周全,或者是算计的特别周全,都只想着自身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岂不是让他人寒心,岂不是没有朋友,自身岂不是特别累。”
这几句话,直抵黄家明的内心,让他再也难以完全掌控自身的情绪了。
算计和筹谋的确是黄家明的强项,可也真是因为如此,他才失去了很多的东西,这么多年他没有朋友,没有成家,没有交际,唯一的任务就是替刘黑马与刘元振出谋划策,好不容易被忽必烈发现了,想要调到朝中做事情,却被刘黑马强行留下,内心郁闷,却无处倾诉。
刘元振被生擒,那一次刘黑马是发了脾气的,黄家明亲眼所见,而刘黑马的某些话语,其实是针对他黄家明的,也正是因为刘黑马的这些怨言,让黄家明绝望,认为刘元振被生擒,他肩负巨大的责任与过错,乃至于自杀。
被抢救过来之后,黄家明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那么的偏激。
可惜多年形成的习惯,难以短时间内改变。
“吴大人既然知道这些事情了,那在下也就不必要明说了。”
这样的话语,黄家明以前绝不会说,哪怕是对方认定的事情,只要是对自身不利的,黄家明打死都不会说,甚至会与对方激烈的辩论,不过今天他不想坚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在对面这个年轻人面前坚持,很没有意义。
“黄先生既然不愿意说,那我来说,从现在开始,成都府路将在刘元振的掌控之下,黄先生的责任就是全力的辅佐刘元振,此次黄先生前来,也是受刘元振的嘱托,可惜啊,我一直认为刘黑马是值得尊重的对手,却不料失去了交手和交往的机会。”
“无妨,吴大人今后能够与副帅交往,也是一样。”
“哦,真的如此吗,我看未必,刘黑马之经历,刘元振是远远比不上的,在忽必烈内心之中的地位,刘元振也是远远不够份量的,与刘黑马不再一个层级上面,只怕从今以后,成都府路难以得到真正的安稳,忽必烈身边的那些汉人大臣与武将,会眼睁睁看着刘元振立下大功,刘元振自身也不可能完全安心,必定是想方设法保住自身地位,如此黄先生就要更加辛苦了,替刘元振出谋划策。”
黄家明内心的震惊愈发的强烈,他不知道对面的这位年轻的潼川府路防御使,怎么知道如此之多的事情,有些事情居然是他与刘元振两人刚刚分析过的,要说刘元振身边有奸细透露消息,那是不可能的,刘黑马病故的消息,知道的人极少,那都是绝对的心腹。
这只能够说明,吴邵刚有着超乎常人的睿智。
也是这个时候,黄家明的内心有些释然了,为什么去年刘元振会被生擒,为什么这一次刘黑马辛辛苦苦筹谋的进攻,会一败涂地,那是因为刘黑马和刘元振都小看了这位潼川府路防御使,栽跟头就是必然的。
和吴邵刚这样的人交锋,的确不需要藏着掖着,那没有意义。
下定了决心之后,黄家明主动开口了。
“吴大人,在下此番代表副帅前来,是与大人和议的,副帅保证不再挑起事端,也希望吴大人能够维持目前之现状。”
“要是我不同意呢。”
“那就只有鱼死网破了,成都府路位置异常之重要,吴大人就是想着大举进攻,短时间之内也难以拿下,副帅亦会拼死抵抗,再说大汗不会眼睁睁看着成都府路处于危险之中。”
“黄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如此一来我是不是应该畏惧了。”
“那倒未必,吴大人之睿智,在下深感佩服,就算是大帅在世,也不敢保证能够战胜吴大人,在下觉得,非常时期,双方都能够相安无事,那是最好的,副帅亦能够记住大人之恩典,再说我成都府路的大军,战斗力是强悍的,攻打潼川府路是不敢想,护卫成都府城还是可行的。”
“不错,这些我完全相信,只是刘元振处于自身难保的位置,凭什么对我提出诸多的条件和要求,要知道忽必烈不可能完全相信汉人,成都府路的位置又异常的关键,少有风吹草动,忽必烈都会异常的关注,倘若这里不平静,刘元振还能够留下吗。”
吴邵刚的语气很是柔和,但是分析却字字切中要害。
黄家明一时间有些茫然,他遭遇到可怕的对手,更是值得尊重的对手。
“不知道吴大人有什么要求,若是无伤大雅,在下可以代表副帅表态。”
“呵呵,这才是有诚意之表现,好了,我看上午的交谈就到这里,黄先生还是好好歇息歇息,不要过于的劳累,身体可是本钱,就算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若是没有了好的身体,在激烈的博弈之中,同样会成为负累,到了那个时候,刘元振怕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吴邵刚站起身来的时候,黄家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大人句句切中要害,黄家明毫无招架之力,属下真的是佩服。”
“郝先生,这些恭维话就不必说了,想不到刘黑马真的出现意外了,看样子刘元振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我想刘黑马在德阳府城的时候,就出现了意外,刘元振隐瞒了消息,命令大军快速朝着成都府撤离,想回到成都府城之后公布消息。”
“不错,刘黑马想必是安排好了一切,刘元振也是遵照刘黑马的嘱托做事的。”
“黄家明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郝先生怎么看。”
“这需要大人做出决断。”
“先生不必客气,我是爽快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先生不必有顾虑,想到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这,在下以为,黄家明所言也是有道理的。”
“嗯,就事论事分析,的确如此,我们现在不可能拿下成都府路,就算是侥幸拿下了,也不可能真正的掌控,还会引来更大的战斗厮杀,忽必烈或许会亲率大军前来征伐,如此还不如送刘元振一个人情,让其掌控成都府路,说实话,我还不想忽必烈换人。”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刘元振的能力与魄力,都比不上刘黑马,为了能够稳固自身之地位,必定想方设法打通关系,其重心就会偏向于朝廷之中,不可能继续关注潼川府路的任何事宜,此时双方相安无事,大人获取的好处更多。”
“对啊,我也要提出来条件,那就是刘元振必须放开商路,允许商贾自由贸易,特别是与吐蕃的贸易,我们必须要插一手。”
郝经愣了一下,看着吴邵刚,由衷的开口了。
“大人深谋远虑,属下真心的佩服。”
正在厢房思索的黄家明,再次赶往县衙,这次他没有见到吴邵刚,另外的一名官员与他交谈,提出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放开商贸,大宋的商贾可以进入成都府路交易,可以与吐蕃进行直接的交易。
黄家明没有辩驳,无言点头,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讨价还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耽搁
商谈结束,黄家明本应该立即启程回到成都府去,可惜他病倒了,根本就无法离开了。
身体本就虚弱,加之长时间的心力交瘁,正常人都是无法承受的,何况黄家明。
黄家明是在回到客栈的时候突然晕倒的,随行的两个亲卫与客栈的伙计发现了异常,连忙找来了郎中,粗略诊断之后,认定为体质虚弱,气火上升,建议静养。
得知消息的吴邵刚,专门派来了医官。
医官是军队之中的随军郎中,相对来说医术高明一些。
医官诊断之后,认为郎中的诊断基本准确,黄家明的身体曾经遭受过重创,当时就应该彻底静养,等候身体完全恢复,本次的晕厥是上一次留下的后遗症,也是过度劳累所致,当然还有气血失调方面的原因。
给吴邵刚禀报的时候,医官明确说了,黄家明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压力过大,或者是过于的劳累,歇息几天就没有事情了。
郝经建议让黄家明在内江县静养几天的时间,等到身体彻底恢复之后方可离开,吴邵刚明白郝经的意思,是想着让黄家明在内江县多留下一些时间,至于说这里面的目的,就很值得玩味了。
吴邵刚没有接受郝经的建议,他告诉郝经,黄家明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人家和他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就算是想着吸纳黄家明,也要人家心甘情愿。
以诚待人,特别是针对那些真正的人才,要真心对待,这是吴邵刚的信条。
吴邵刚亮出了自身的信条之后,引发了郝经再一次的感慨,如今这个乱世,为了能够自保,人与人之间几乎都是算计和利益,难以找到真情,有着雄才大略的吴邵刚,能够真正的以诚待人,这是异常难能可贵的。
吴邵刚亲自去客栈看了黄家明,且明确告知,其身体是因为过度操劳,导致气血不足,突然出现晕厥,修养几天时间就可以了,不过若是想着更好的恢复,还是需要多歇息一些时日,否则下一次出现晕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黄家明面对吴邵刚,少有的说了感谢,而且说自己的确是太累了。
吴邵刚提出,让黄家明到潼川府城去修养几日,那里的条件好很多,等到身体基本恢复之后,随时都可以离开。
黄家明没有拒绝,爽快的答应了。
黄家明身边的两面亲卫,神情明显有些不好,不过黄家明没有在意。
两天之后,黄家明抵达潼川府城。
客栈是早就安排好的,此时的黄家明,已经能够起身走路,但不能够过于的劳累,抵达潼川府城之后,黄家明没有完全的静养,出去在大街小巷闲逛,陪着他的依旧是两名亲卫。
黄家明的闲逛,与一般人不同,每到一处的集市,他都要仔细询问一些问题,还关注商铺的情况如何,甚至与商铺的掌柜闲聊。
在潼川府城修养了三天的时间,黄家明认为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决定回到成都府城。
黄家明让身边的亲卫去潼川府衙禀报,得到的回答很简单,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不必刻意的禀报。
面对如此的局面,黄家明没有感觉到吃惊,一大早就和两个亲卫离开了。
黄家明离开客栈之后,客栈的掌柜匆匆赶到了府衙,原来离开之前,黄家明写了一封信函,是给吴邵刚的。
吴邵刚正在潼川府衙,安排好了诸多后续的事宜之后,他也准备启程,回到泸州去了。
潼川府衙,厢房。
吴邵刚看了看李思琪和郝经两人,慢悠悠的开口了。
“黄家明此人,的确有一些能力,以前我还认为此人仅仅是侧重于谋略方面,现在看来不仅仅如此,若是放到一地做地方官,黄家明怕是做的更好,难怪当初忽必烈看上此人,可惜啊,这样的人才不能够为我所用。”
李思琪看了看吴邵刚,没有开口。
郝经倒是开口说话了。
“属下觉得,大人无需着急,若是有心,黄家明迟早是归属大人的。”
吴邵刚和李思琪两人同时看向了郝经,虽说没有直接开口询问,不过他们脸上是写着疑惑的,要知道黄家明可是刘元振最为依赖的谋士了。
郝经没有卖关子,接着开口了。
“属下曾经在忽必烈的身边做事情,对于蒙古部落权贵还是有着一些了解的,他们绝不会以诚心待人,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全部都是利益,就算是与最为信赖的谋士之间,同样带有利益交换的做法,刘黑马和刘元振虽然是汉人,但也沾惹了这些习惯,刘黑马好一些,毕竟有着祖辈传下来的底蕴,刘元振就完全不一样,看到的几乎都是利益。”
“属下曾经说过,当年忽必烈看上了黄家明,想着让黄家明到朝中做事,这件事情被刘黑马否定了,其实真正否定的不是刘黑马,而是刘元振,刘黑马认为黄家明能够到朝中做事情,效忠大汗,是有着更好的前途,刘元振却认为黄家明接受了刘家太多的恩惠,就应该一辈子为刘家做事情,不应该离开。”
“知晓此事的只有极少数人,忽必烈曾经召集张文谦、刘秉忠、张柔以及属下等人,小范围的商议此事,当时刘秉忠和张柔等人,认为大汗应该召集黄家明到朝中做事情,张文谦认为应该尊重刘黑马的想法,属下当时也是赞同张文谦之建议的。”
“忽必烈最终尊重了刘黑马的意见,但是对刘元振应该是有些看法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是大忌,大汗招纳的人才,下面的人凭什么阻拦。”
“想必刘黑马对此是心知肚明的,只是黄家明的确是有能力之人,留在身边辅佐,获取的好处是很多的,故而才会坚持,再说刘黑马得到了忽必烈完全的信任,这样的小事情,忽必烈也不会放在心上。”
郝经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邵刚插话了。
“忽必烈是真正的枭雄,刘元振就不一定了,有些人才不是强行能够留住的,刘黑马在世之时,我相信黄家明能够一心一意,可刘黑马病亡,那就说不清楚了。”
郝经连连点头。
“大人说的极是,属下认为刘元振不一定能够容下黄家明。”
“刘元振此人,属下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听闻一些议论,刘元振作战勇猛,得到了忽必烈的赞赏,但是从胸襟方面来说,远没有刘黑马开阔,就从强行留下黄家明这件事情上面,属下就感觉到,刘元振对自身利益是非常看重的。”
郝经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邵刚和李思琪都露出了笑容。
“郝先生说的是,我突然有了一个感觉,黄家明此番突然的晕厥,是不是有着某些预兆,养病耽误了时日,加之路途之中的点拨,来回多出了十余日,难道刘元振不担心吗,再说黄家明身边的两个亲卫,与其说是护卫黄家明,还不如说是监视,他们数次在公开场合,流露出来不满,回去之后,肯定是会给刘元振禀报的。”
“刘元振对于黄家明有猜忌,表面上暂时不会表露,可这种隐藏在内心的不满,日积月累之下,爆发力更加的强悍。”
“黄家明此人,外柔内刚,性格方面颇有些偏激,难以忍受巨大的委屈,可因为面对的局势所困,不得不将诸多的想法闷在心中,长此以往,同样难以承受,也会有爆发的时日。”
“综合这些因素看来,黄家明与刘元振两人,迟早是翻脸。”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邵刚的脸色变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李思琪和郝经感觉到奇怪,按说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好事情。
吴邵刚略微沉默了一会,面对李思琪和郝经开口了。
“刘元振此人,武将出身,没有太多的谋略,做事情更多看的是结果,不会关心其艰难的过程,其做事情必定也是武断的,一旦与黄家明之间产生龌龊,断断是不会放过黄家明的,刚刚郝先生分析之后,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黄家明,总是没有成家,没有家人,这应该是黄家明心目之中早就有了最坏的打算,自身迟早难以善终,还是不要影响到家人,不要有拖累。”
厢房里面沉默下来,吴邵刚所担心的事情,不管是李思琪还是郝经,都想不到能够解决的办法,也就是说,黄家明此人,尽管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也难以为吴邵刚所用。
袁世春进入厢房的时候,屋里已经只有吴邵刚一人。
“袁世春,命令罗素林,密切关注黄家明的所有情况,想方设法与黄家明拉拢关系,一旦黄家明遇见麻烦,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让黄家明能够安然的离开成都府城,让罗素林切记,黄家明此人性格不一般,不能够强迫其做任何的事情。”
袁世春点头。
“属下记住了,属下马上给罗素林下达命令。”
“有什么不清楚的,现在可以问。”
“属下没有什么不清楚的,属下只是觉得,这个黄家明非常的重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当头一棒
回到成都府城,黄家明突然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其实黄家明对于成都府城是异常熟悉的,他跟随在刘黑马和刘元振的身边,来到成都府城已经近四年的时间,对这里的几乎每一栋房屋都是有印象的,黄家明有一个习惯,每到一地都喜欢了解当地的风俗人情,以及地方上的商铺运行情况、老百姓的生活情况等等,通过对这些细节情况的了解,他往往能够迅速熟悉地方,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并找到妥善的解决办法,当初来到成都府路,黄家明正是通过仔细的观察,发现这里的汉人普遍都是心怀疑惑,不愿意接近官府,于是建议刘黑马善待汉人,鼓励商贸发展,刘黑马采纳了他的建议,在成都府路推行怀柔的政策,最大程度吸引到了汉人的支持。
可是这次回来,黄家明发现了一个最为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在北方广大地区推行的所谓人口的等级之分,已经在成都府城内推行开来。
这是黄家明最为反感的事情,因为这种所谓的人口等级之分,是对汉人最大的蔑视和压迫,汉人被定位最低等的人群,蒙古人高高在上,人口数目不多的色目人,也比汉人的地位要高,可谁都明白,忽必烈能够统领北方大部分的地域,依靠的就是汉人的出力,真正算起来,蒙古人才有多少。
黄家明能够理解刘元振这样的做法,毕竟刘元振的资历不够,不可能与刘黑马比较,故而在刘黑马去世之后,为了能够顺利的出任成都府路军马经略使,真正的掌控整个的成都府路,必定会做出一些事情,让大汗忽必烈高兴和满意。
黄家明感觉到不舒服或者说心寒的是,这么大的事情,刘元振是应该与他商议的,至少等到他回来之后,征询一下意见。
到处都在登记,负责登记的大都是色目人,少量的蒙古人,这些人是忽必烈专门派遣到成都府路来做事情的,尽管忽必烈相信刘黑马,但暗地里也是防了一手,毕竟刘黑马是汉人。
黄家明看到的汉人,眼睛里面大都是仇视的眼神,也有很多人的眼神茫然。
这让黄家明的内心感觉到刺痛,他隐隐担忧,刘黑马生前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很有可能因为此事彻底的丧失。
当然,战场上厮杀,不需要考虑这些事宜,毕竟谁的实力强,谁就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不过治理地方,这样做就有些欠妥了,就算是草原和北方大部分的地方,都是推行了按照等级来划分人员,但那都是蒙古人直接做出的决定。、
成都府路的情况不一样,掌控地方的毕竟是汉人。
黄家明记得很清楚,当初大汗忽必烈也想着在成都府路推行人口的等级划分,刘黑马没有同意,提出了自身详细的见解,忽必烈感觉到很有道理,同意了刘黑马的建议,成都府路于是没有推行这种等级划分的制度。
黄家明最大的担忧,并非是有关人口等级划分的事宜,而是对刘元振产生了强烈的担心,他已经看出来了,或者是强烈感受到了,刘元振的权力**是很强的,甚至有了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权力的争夺是残酷的,他可以让人利令智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黄家明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复原,按说回到成都府路之后,可以暂时回家歇息一下,等到翌日再去拜见刘元振,禀报此番与大宋谈判之情况,不过看见府城内的情况之后,他改变了主意,直接朝着府衙而去。
成都府路军马经略使亦在府衙办公,当初刘黑马来到成都府城的时候,没有同意大规模的兴建经略使衙门,而是将经略使衙门设置在了府衙的后院。
终于快要到府衙了,远远的看见府衙的城墙,黄家明内心涌现出来久违的熟悉感觉。
前方传来了不少的说话声,其中有人的声音还很大。
黄家明看了看身边的两面亲卫,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经略使衙门设置到府衙之后,这里就成为了禁地,寻常人等根本不准靠近,除开知府放告断案的时候,其余时候不可能出现嘈杂的声音,就算是知府断案理事,外面也是比较安静的,百姓根本不敢大声嚷嚷,免得遭遇到官衙的惩戒。
两名亲卫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没有直接看黄家明。
内心充满疑惑的黄家明,没有能注意到这一点,而是径直朝着府衙大门而去。
府衙的前面,果然拥挤这大量的人。
仔细看过去,黄家明大吃一惊,这些人几乎都是府衙的吏员和公人,也包括少量的经略使衙门的吏员,平日里这些人都是官衙里面做事情的,今日为何会都拥堵在府衙大门的外面。
黄家明走上前去,试图从人群之中穿过去。
有人看到了黄家明,点头示意的同时,让开了一条道路,毕竟黄家明在府衙里面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府衙门外,摆着一张桌子,坐着一名汉人,低头正在书写,这人是府衙吏房的吏员。
吏员的左右两边,站着两个蒙古人,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众人。
黄家明对蒙古人的印象不是很好,总是觉得这些人粗鲁,缺少文化和涵养。
走到前面的时候,他试图绕过去,直接进入到府衙里面。
“站住,没有看到府衙正在登记吗,是什么人,登记之后才能够进去。”
一名蒙古人看着黄家明,大声嚷嚷了。
其实大家相互都是认识的,这两个蒙古人在经略使衙门做事情,尽管平日里和黄家明没有什么交流,可见面的次数不少。
黄家明看着两面蒙古人,稍稍愣了一下。
“你们是说的在下吗。”
先前没有开口的蒙古人,看着黄家明,脸上显露出来讥笑的神情。
“怎么,你听不懂啊,叫的就是你,在这里登记。”
“登记做什么。”
“废话,叫你登记就登记,三等的汉人,还敢在这里嚣张。”
黄家明苍白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片的红晕。
他的身后,是无数双的眼睛,这些都是府衙或者经略使衙门的吏员和公人,众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这个身份尊贵的谋士。
“不好意思,在下有急事,需要见到副帅。”
“大胆,以为靠着副帅,就敢不登记吗,我看你是找霉头,还真的把自己当大爷了,来人,将这个人拉到一边示众,让众人好好看一看不登记的下场。”
蒙古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色目人,他们的手里拿着木枷。
还没有等到黄家明开口,几个色目人就一拥而上,将木枷套到黄家明的脖子上。
黄家明的身体本就虚弱,怎么经得起折腾。
木枷套上去的时候,黄家明的身体已经软了,慢慢的滑落到地上。
一个色目人开口了。
“废物,还没有怎么动,就趴下了。。。”
“哈哈哈。。。”
四周传来了一阵阵刺耳的笑声,这笑声刺激着黄家明的神情,他想着站起来大声的怒吼,可惜浑身没有力气,根本站不起来,而一直跟随他的两名亲卫,此刻已经站到队伍里面,准备去登记了。
黄家明硬撑着一口气,他内心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府衙门口发生的一幕,一定会有人去禀报刘元振的,按照道理来说,刘元振应该站出来为他解围,帮助他挽回面子。
几分钟过去,黄家明的身体已经被拖到了府衙的左边。
瘫坐在地上的黄家明,头发有些蓬乱,苍白的面容,脖子上还套着一个木枷。
此刻的黄家明,看上去真的是一个落魄的囚犯了。
时间慢慢过去,黄家明的心越来越冷,府衙前面的登记顺利了很多,毕竟被誉为第一谋士、得到刘黑马和刘元振高度信任的黄家明,都是如此的遭遇,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黄家明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退却。
他的思绪已经到了内江县和潼川府,茶水里的红枣突然出现在脑海,从他进入到内江县的那一天开始,每天喝茶里面都会有泡的很软的红枣。
回到了成都府,等于是回家了,却遭受到这等的侮辱。
要是刘黑马还在,这些蒙古人敢这么嚣张吗。
一滴眼泪从黄家明闭着的眼睛里面流出来,寒心之后是深深的绝望,是对自身一辈子追求的彻底否定,尽管心智坚硬,尽管充满了睿智,可黄家明还是难以接受如此的打击。
难道刘元振完全变了,变得利欲熏心了,还是刘元振遭受到了胁迫。
黄家明不愿意承认眼前的事实,他突然有了可怕的想法,难不成刘元振真的被蒙古人和色目人架空了,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或者说是忽必烈大汗的敕书已经到了成都府,刘元振已经遭受到彻底的排挤。
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出现的。
黄家明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幕幕,他的眼睛里面没有身材,可是脑子里面却是在高速的运转,他想到的事情很多,若是刘元振真的失去了权力,接下来的麻烦就大了,蒙军与宋军的厮杀,很有可能再次出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正的绝望(1)
府衙后院,经略使官邸。
黄家明坐在厢房里面等候,先前他被示众了足足一刻钟,接着才有人打开了他脖子上的木枷,领着他到前面去登记,登记之后,先前已经登基的两面亲卫,扶着他进入到府衙,直接朝着后院而来。
越是朝着后院而去,黄家明的心越是下沉,他猜测的情况很有可能不存在,若是刘元振失去了权力,那么作为刘元振贴身谋士的他,是不可能轻松进入到府衙的。
府衙的前院、中院和后院,没有丝毫的变化,与之前完全一样,诸多登记过后的吏员与公人,也陆续进入到府衙署理公务了。
两名亲卫早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府衙的后院不是很大,一排四栋小楼,约两亩地的后花园,经略使官邸的人不是很多,全部加起来也就是十来人,实际上作为最高的决策机关,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具体的事情都是各级官府去做,不需要经略使官邸过多的操心。
中间左边的小楼,是刘黑马署理公务和休憩的地方,中间右边的小楼,则是刘元振署理公务和休憩的地方,两人的府邸没有在这里,悉数在成都府城的南直大街。
黄家明平日里办事以及休憩的地方,在最左边的小楼之中,这里面一共有八个谋士,其中黄家明的身份无疑是最高的。
最右边的小楼,则是文书和吏员办事的地方。
黄家明被带进的是刘黑马署理政务的小楼里面,在一楼的厢房等候。
虽说遭受了侮辱,不过此刻的黄家明,头脑特别的清醒,不停的思考。
黄家明性格倔强,不会因为一次侮辱就放弃自身的追求和目标,他在等待,等待刘元振的出现,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语,黄家明也能够平复自身的心态,毕竟刘元振不能够与刘黑马比较,在刘黑马已经去世的情况之下,为了能够保住自身之地位,有些事情也是必须要做的,或者说是迫不得已。
黄家明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先前在府衙门口遭遇侮辱的一幕,也有他自身的原因,毕竟平日里得到了刘黑马和刘元振的信任,在衙门里面的地位是颇高的,众人看见也是恭恭敬敬的打招呼,偏偏黄家明的性子偏冷,很少有笑脸,自然而然也就会得罪人,让人家觉得太过于的自大,现如今遇见这等的机会,也就没有人出面帮他说话了。
这些都是小节,此时此刻,黄家明想到的还是成都府路的未来,想到的是刘元振的未来。
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外面终于出现了脚步声。
不用抬头,甚至闭着眼睛,黄家明就能够知道这是刘元振的脚步声。
刘元振终于进入了厢房。
黄家明已经站起身来,对着进来的刘元振稽首行礼。
“禀报副帅,在下回来了。”
黄家明如此的客气与恭敬,这是第一次,以前在刘黑马和刘元振的面前,黄家明稍显随意,不在乎官场上的那些礼节,但表现的也不会过分的随意。
刘元振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先生回来了,不知道与宋军的商议如何了。”
低着头的黄家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希望听见的安慰话语,没有出现,他期望出现的关心,同样没有出现,只有**裸的追问。
“宋军答应了副帅之要求,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放开商贸,且允许大宋的商贾,与吐蕃进行交易。”
刘元振显然没有在意这一点,开口继续追问。
“怎么,就是如此简单的要求,没有其他的吗,这商贸交易,以前不也是可以进行的,还用专门提出来吗。”
这话就相当的刺耳了,简直就是对黄家明的怀疑。
黄家明内心瞬间充满了苦涩,难不成刘元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吗,商贸之重要决不可小视,特别是与吐蕃的交易,那是赚大钱的机会,吐蕃物资缺乏,粮食、茶叶、布匹、铁器等等,悉数都需要与内地交易,这种交易的价格是极高的,往往是内地交易的十数倍,譬如说一斤茶叶,就算是最好的茶叶,北方能够卖到五两白银,南方能够卖到三两白银,可是吐蕃能够卖到十两黄金左右。
这等的暴利,既是商贸赚钱的机会,更是官府征收大量商贸赋税的机会。
难道刘元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从不关心民生事物,想到的就是权力吗。
“禀报副帅,宋军就提出了这个要求,再无其他要求。”
刘元振看了看黄家明,在屋子里面来回走了几步。
“辛苦先生了,商贸交易是没有问题的,我还以为宋军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看样子这宋军的统帅,也不过如此,当初我们若是不派遣使者,而是挥师与宋军在老鹰嘴厮杀,断断不会遭受如此的侮辱。”
刘元振越说越是过分。
黄家明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在下以为,此番的商谈是完全有必要的,稳定了德阳府的局面,更是稳住了整个成都府路的局面,若是大军继续与蒙军厮杀,必定会惊动大汗,没有禀报大汗的私自的征伐,很有可能遭遇到严惩的。”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内心有气,也就是说说而已,没有真正想着去征伐。”
“在下以为,副帅不可如此说,副帅今日之身份已经不同,一言九鼎,说出的话语,下面之人都是要遵照去做的。”
刘元振看了看黄家明,挥挥手。
“知道了,先生不必如此的认真,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考虑,在这些小事情上面,是不可能耗费多少心力的,今后些许的小事情,先生也不需要说了。”
黄家明一时间有些气结,小事情往往能够决定大事情,特别是作为副帅、全面负责成都府路事宜的刘元振,若是长期在小事情方面不注意,必定会酿出大的祸患。
“千里长提,毁于蚁穴,副帅还是要注意些许的小事情,就说这人员登记的事宜,在下倒不是反对府衙以及经略使官邸的众人登记,在下只是觉得,这登记完全是可以在府衙内部进行的,如此保全了吏员和公人的脸面,众人也不会过分的抵触。”
“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认为不妥,这登记的事宜,若是在府衙内部进行,多少人能够看见,大汗以及朝廷又怎么能够知晓,小不忍则乱大谋,吏员和公人失去一定的颜面,这不算是什么事情。”
瞬间,黄家明感觉到内心拔凉。
猜测不幸再一次的中了,刘元振为了能够得到权势,压根不会在乎其他的事宜。
还没有等到黄家明开口,刘元振接着说了。
“昨日我听闻了一些消息,朝中绝大部分大人都是支持我的,反对的也有,可微不足道,看来父亲做出的安排,是万无一失的,不过我毕竟不能够和父亲比较,故而接下来做事情,我需要谨慎一些,特别是大汗要求的诸多事宜,一定要完完全全做好,先生今后就在这些事情上面,多耗费心思了。”
“副帅的意思,在下不是很明白,不知道副帅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又是说哪些事情需要做,哪些事情可以忽略。”
“消息从什么地方来,先生就不需要过问了,我说的该做的事情,就是要与朝中的蒙古部落权贵处理好关系,必要的时候,我们需要送去一些钱财,至于说大汗那里,我想的是每月至少写去一封奏折,禀报成都府路大大小小的事宜,如此大汗才能够放心。。。”
黄家明忍住了很多次,刘元振考虑的事情,全部都是有道理的,作为根基不深之人,肯定是要运作的,但是最重要的事情忽略了,那就是如何更好的经营成都府路,让这里更加的稳固,让忽必烈更加的放心,表现上的文章需要做,但不能够做的过分,要知道大汗是一代枭雄,什么事情看不透,若是刘元振今后总是做一些花架子,实际的事情没有什么推进,怕是不能够稳固自身的地位。
“副帅,在下觉得,成都府路各地的民生事宜,还是需要高度重视的,只有稳定了地方,才能够真正得到大汗的青睐。。。”
“这件事情我知道,不需要多说,不是还有各级的官府吗,这些事情让他们去做。”
“副帅,此事还是多多关注一些的好,大汗年初才开始推行官俸制度,北方各地尚在推行之中,有些地方随意确定俸禄之情况依旧是存在的,由此引发的官吏贪污事件,此起彼伏,若是副帅不亲自关注,恐怕会引发诸多的风波。”
刘元振脸上明显有了不耐烦的神情。
“先生需要帮助我关注大事情,这些繁琐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去办理了,难不成先生去了一趟潼川府城,就想着让我也学着大宋朝廷的所有做法吗。”
这句话说出来,犹如千钧之力,瞬间压得黄家明窒息。
为什么半个时辰之后刘元振才出现,为什么刘元振是如此的态度,黄家明突然明白了,看来那两个亲卫,在刘元振的面前说了不少的“好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正的绝望(2)
原则问题上面,黄家明不会屈服,当年跟随在刘黑马的身边做事,这方面的底线黄家明是绝对坚持的,有些时候甚至不惜与刘黑马发生正面的争吵和辩驳,不过此时此刻,眼冒金星的黄家明,面对刘元振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无力。
就算是无力,黄家明也要争辩,这一次牵涉到的问题过于的严重了。
“副帅的意思,在下不是很明白,大宋朝廷是怎么做的,在下只是耳闻,在下提出来的建议,完全是自身之感触,副帅若是觉得合适,可以采纳,若是觉得不合适,也就当是听过了几句呱噪之语,一笑而过,可副帅不应该怀疑在下的人品。”
刘元振的脸色有些尴尬。
半个多时辰之前,两名亲卫详细禀报了此番前去谈判的事宜,他们重点说到的就是黄家明前往潼川府休憩的决定,两人对于此事有着很大的看法,而且他们也发现了,面对大宋那个所谓吴大人的时候,黄家明的态度明显不对。
两名亲卫提到的这个吴大人,刘元振有着彻骨的感受,去年在潼川府被生擒,这个吴邵刚就是主谋,让刘元振第一次感受到绝望的滋味,回到成都府城之后,他一直都是刻意的隐瞒,哪怕面对父亲刘黑马,都没有提及吴邵刚此人。
这是刘元振的耻辱,绝不能够让外人知道的耻辱。
两名亲卫提到黄家明与吴邵刚之间有着相互欣赏的感觉之后,刘元振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黄家明是不是知晓了去年自己被生擒的细节问题。
这一刻,刘元振有些失去理智了,两名亲卫的禀报,他听的很仔细,也几乎都是相信了,黄家明在潼川府了解民情的事宜,被他看作了是有着异心的表现,黄家明不及时的回到成都府,或者是留在内江县修养,专程前往潼川府的举措,被他看作是刻意讨好吴邵刚,以及为自身找寻后路。
两名亲卫离开之后,刘元振很快冷静下来,毕竟他也是经历过风波的。
刘元振知道,自己的怀疑有些牵强,黄家明不是这样的人,不过芥蒂一旦形成,或者说心魔一旦形成,就很难彻底的消除了。
其实刘元振并不喜欢黄家明的性格。
刘元振是标准的军人,喜欢直来直往,喜欢结交性格爽朗之人,可惜黄家明属于性格深沉之人,说话做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给刘元振的第一感觉总是有些不舒服,长时间与这样的人交往,身体和心神都是有些累的。
不过黄家明的确有本事,分析问题头头是道,能够切中要害。
接触几年的时间,刘元振甚至感觉到黄家明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性格,很多时候思考问题的时候,不是直接的分析,而是方方面面都要想到,生怕有什么地方计划不周全。
这是刘元振忌讳的事情,父亲刘黑马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那都是无所谓的,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外人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影响,那就不合适了,毕竟这些人都是要在他的麾下做事情的,让他人左右自己的思想,岂不是养虎为患。
回到成都府城,公开了父亲刘黑马病逝的消息之后,一切都很是平静,没有出现什么风波,官府的官吏都是表示拥护他刘元振的领导,军中更是不用说了。
这让刘元振很是高兴,也觉得当初黄家明的分析太过了,颇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
两名亲卫的禀报,更是火上浇油,让刘元振内心深处最为隐秘的不满伸出头来。
黄家明刚刚的建议,都是很好的,也是为成都府路稳定考虑的,不过在刘元振看来,这些都是自持功高的表现,都是强迫他刘元振接受意见的表现。
一种思绪左右的内心之后,刘元振脸上尴尬的神情很快消息,代之的是平静。
“黄先生,你想多了,我没有这等的看法,只不过你在宋军那边的一举一动,最好是禀报一声,让我知道就可以了。”
黄家明的脸上再次出现了红晕,他努力的站起身来,看着刘元振。
“在下之性格,副帅是知晓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下做事情,有着自身之原则,不该做的事情,在下宁死不屈,该做的事情,在下也是拼尽全力,跟随在副帅身边这些年,在下自忖还是尽心尽力的,若是在下的能力有问题,副帅大可责罚,在下会努力提升,可若是副帅怀疑在下之品行,在下真的难以接受。”
黄家明第一次在刘元振的面前显露出来感情。
不过刘元振已经不是很在乎了。
“先生的脾气秉性我是知道的,不过我劝先生还是改一改,就说我的脾气秉性,先生也是知道的,就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不会遮遮掩掩,可眼下我也要改变了,面对朝中的大人,说话同样需要注意,父亲去世之后,情况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朝中有人想要算计我们,宋军也是虎视眈眈,如此情况之下,我们若是都有着自身的性子做事情,岂不是自找麻烦,甚至是自取灭亡吗。”
黄家明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是真的有些绝望了。
士为知己者死,当年刘黑马的信任,让黄家明决定誓死报效,既然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他在刘黑马的面前,敢于直言,敢于争辩,也为自身赢得了不一般的地位。
刘黑马将刘元振托付给黄家明的时候,他还说满怀信心的,但他很快发现,老子与儿子不一样,而且有着很大的不同。
刘黑马作战的勇猛,刘元振学到了,刘黑马的睿智,刘元振也继承了大半,可是刘黑马的豁达与练达,刘元振一点都没有学到。
说的直白一些,功高震主这样的事情,在刘黑马的身上不会出现,在刘元振的身上肯定会出现。
对于黄家明这样的谋臣来说,这一点是致命的。
黄家明不成家,不与女人接触,不要任何的拖累,每日里就是与书本和谋略为伴,尽心竭力,就是为了报答刘黑马和刘元振父子的赏识,这是何等可贵的忠心,可惜刘黑马病逝之后,这一切都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刘元振的回答,让黄家明停止了继续的辩驳,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要么是自己开始适应一个完全不同的局面,要么就是自己及时的抽身离开。
内心的信念一旦动摇,对于精神的打击是巨大和致命的,很多人撑不过这一关,采取了特别极端的做法。
黄家明已经处于较为恍惚的状态,他站起身,没有用眼睛看刘元振,只是抱拳行礼,嘴里机械的冒出“告辞了”的话语,转身踉踉跄跄朝着外面走去。
黄家明的这个动作,让刘元振于心不忍,他本来准备开口叫住黄家明说一些安慰的话语,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终忍住了,看着黄家明离开。
黄家明离开之后,一名亲卫进入到了厢房。
“从现在开始,关注黄家明的一举一动,时刻给我禀报。”
亲卫点点头,抱拳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都府路的局势还没有真正的稳定下来,为了能够争取到自身最大的利益,刘元振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也愿意做任何的事情,黄家明的确是他身边最为出色的谋臣,可也要为他争取到权势服务和让路。
关键时刻,不能够出现一丝的问题,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苗头出现,刘元振不会留情,毫不客气的铲除危险。
对于黄家明的事宜,刘元振早就有了不同的看法,从父亲刘黑马病逝的那一刻起,以前他们父子给与黄家明的信任太多太大,以至于引发了其他很多人的不满,现如今这一情况要得到纠正,刘元振需要团结的是更多的人,不能够因为一个黄家明,得罪了众多身边的人。
刘元振希望黄家明也能够明白这一点,若是如此,那么黄家明就是真正的谋士。
可惜今天黄家明的表现,让刘元振颇为失望。
此时此刻,刘元振没有换位思考,他想到的全部都是自身的利益,所做的一切判断,也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的,他忘记了一个最为简单的道理,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
黄家明摇摇晃晃朝着旁边的小楼走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有什么积蓄,没有自己的府邸,他的一切都献给了刘黑马和刘元振父子,谁知道刘黑马刚刚病逝,他就遭遇到刘元振无情的怀疑,甚至可以说是抛弃,这样的状况,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进入小楼的时候,黄家明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这些人的眼神之中,带着好奇或者是幸灾乐祸的表情,黄家明和其他谋士的关系的确不好,这是府衙内众人都知晓的事情。
跌跌撞撞上二楼,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的时候,黄家明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此刻他形影孤立的身影,看上起特别的无助。
或许一切真的发生变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太快了
接连几天的时间,没有亲人安慰、孤独的痛苦,吞噬着黄家明,让他感觉到特别的无助,刘元振一直都没有现身,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忽必烈大汗的敕书也没有下来,整个的成都府路,依旧是刘元振以副帅的身份主持诸多的事宜。
按照众所周知的规律,这个时候刘元振应该是找到麾下的谋士,商议下一步如何稳定成都府路的事宜,譬如说更换部分的官吏,提拔部分的军官等等,当然这些人都是刘元振的心腹,父亲与儿子是不一样的,哪怕是刘黑马最为信任的人,与刘元振也是隔着一层纱的。
可惜没有丝毫的消息。
百无聊赖的黄家明,开始出门了,屋子里堆着的许多书,他也不看了。
罗素林接受了任务之后,想尽了各种办法,虽说没有能够见到黄家明本人,但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黄家明是刘黑马和刘元振最为信任的谋士,每日里深居简出,很少在外面露面,这个消息让罗素林异常的失望,他知道自己面临的是最为艰巨的任务。
不过最近几天,府衙的吏员和公人到酒楼来吃饭喝酒的时候,偶尔会说及黄家明的事宜,罗素林如获至宝,要求伙计仔细听,一字不漏的给他禀报。
不过几天的时间,罗素林就得到了令他都不敢相信的消息。
黄家明已经失宠了,刚刚回到府衙的时候,在府衙的门口被带枷示众,接着又遭遇到副帅刘元振的训斥,最近更是被冷落到一边。
罗素林甚至有些怀疑了,对于最为信任的谋士,刘元振怎么可能这样做,不过之后陆陆续续的议论,的确证明了这一点。
黄家明在府衙的关系很糟糕,被众人从内心排斥,所以说到有关黄家明的事情,众人都是兴高采烈的,好像自己捡到了大元宝。
一直到十天时间之后,罗素林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刘元振如此的冷落黄家明,岂不是得到了更多人的拥护,岂不是顺应了潮流,根基岂不是更加的稳固了。
罗素林的酒楼,距离府衙不是很远,来吃饭喝酒的吏员公人,乃至于军官,人数都不少,这是因为罗素林会为人,该请客的请客,表现豪爽大方,得到了军官、吏员乃至于公人的认可,众人都愿意来吃饭,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之中,罗素林能够获取到有价值的情报。
刘黑马病亡的情报,早就送出去了。
接下来,罗素林开始了详细的安排,他要亲自接近黄家明了。
一个衣衫不整、头发略微有些蓬乱、身体瘦弱、脸色苍白的中年人,进入到酒楼。
正在柜台上算账的罗素林,本能的看了看来人,马上放下账本,亲自迎上去。
罗素林不认识黄家明,但是听到众人形容过黄家明。
凭着第六感,罗素林认为此人就是黄家明。
“客官几位。”
“一个人。”
“客官是在大堂,还是在雅间。”
中年人看了看罗素林,神情有些恍惚。
“大堂如何,雅间又如何。”
一股酸气,让罗素林差点皱起了眉头,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如此客官情随我来。”
罗素林带着中年人,准备上楼的时候,碰巧来了几个府衙的吏员,他们看见罗素林,笑着准备打招呼,不过看见罗素林身边的人,脸上的颜色马上就变了,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
“原来是黄先生啊,幸会幸会,黄先生是不是屈就,跟着我们哥儿几个一起吃饭喝酒。”
被乘坐黄先生的中年人,根本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这些人。
先前开口之人再次说话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悻悻的。
“哼,装什么装,什么都不是了,还在这里摆架子。。。”
罗素林确定了此人就是黄家明。
眼看着气氛就要变得糟糕,罗素林连忙走过来,对着几个吏员笑着开口了。
“诸位官爷来喝酒吃饭,是酒楼的荣幸,这顿酒宴酒楼付账,酒楼付账。”
诸多的吏员都笑了,早就忘记一边的黄家明了,他们笑着说罗掌柜的仗义,几个人还上前来拍了拍罗素林的肩膀。
黄家明一直站着没有动,罗素林吩咐伙计,将几个吏员带到大堂,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转身带着黄家明上楼去了。
黄家明的动作有些机械,好像是行尸走肉。
见到这样的情形,罗素林也禁不住内心嘀咕。
一盘牛肉,一盘葱花豆腐,一盘小豆,一碟酱菜,外加一壶美酒。
罗素林陪着坐下,亲自给黄家明倒酒。
黄家明没有理睬罗素林,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下去。
罗素林笑了笑,再次给黄家明倒上,眼看着黄家明举起酒杯的时候,慢悠悠的开口了。
“客官心中有事,喝酒还是要注意一些,这世上的失意人,可不止客官一人,我看客官不必如此。”
黄家明用眼睛斜视罗素林,冷哼着开口了。
“你知道什么,在我的面前如此的说话。”
这句话让罗素林差点噎过去,换做其他人,他早就起身拂袖而去了。
不过面对黄家明,他可不能这样做,在酒楼磨砺几个月的时间,罗素林的见识早就不一样,说话也很是灵活了。
“客官若是不舒服,尽管对着我来,如此能够舒服一些也好。”
说完,罗素林也端起了酒杯,和黄家明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一口气喝下去了。
这下轮到黄家明吃惊了,稍稍醒悟的他,看着罗素林,眼神很是奇怪。
“掌柜的,我如此说,你都能够忍受吗。”
“客官说笑了,我是开酒楼的,不知道遇见多少委屈的事情,若是都拍案而起,这酒楼怕是早就被人生生的拆掉了。”
“说的是,说的是,既然都是失意人,那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
罗素林没有喝醉,黄家明醉的一塌糊涂。
罗素林只能够招呼伙计,将黄家明抬到楼上的房间去歇息。
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黄家明,罗素林微微皱眉,走到隔壁的房间,关好了房门,开始书写,他识字不多,只能够简单的表述,不过这些表述也足够了。
很快,一名伙计换了服装,离开了酒楼,朝着南面的城门而去。
酒楼的客人开始多起来,罗素林忙活开了,楼上已经安排专人招呼,黄家明醒来的时候,招呼之人会禀报的。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渐黑下来,此刻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黄家明在伙计的搀扶下,下楼来到大堂。
“感谢掌柜的安排,这顿酒钱是多少。”
罗素林摆摆手,紧跟着开口。
“客官刚刚说过了,都是失意人,这顿酒钱,就由我来会帐,客官若是觉得身体不适,尽管在这里歇息,我还想着与客官好好再喝一顿。”
黄家明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也没有勉强。
“掌柜的真是热心人,恭敬不如从命,我走了。”
“客官慢走,伙计,去送送客官,天色已晚,要注意安全。”
半个时辰之后,伙计回来了。
罗素林招呼一名伙计在柜台里面暂时守一会,带着伙计上楼去了。
“罗大人,属下将人送到了府衙的门口,门口守卫的公人,态度很是不好,言语之中都是带着讥笑,不过可以肯定,此人就是黄家明。”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密切注意黄家明的一举一动,若是他来到酒楼,一定迅速告知我。”
“罗大人,属下看这个黄家明,就是一个不中用的读书人,大人不必这样做啊。”
“不要乱说,这是吴大人的安排,黄家明此人很重要,我们按照大人的要求做就是了。”
伙计点点头,转身下楼去招呼客人了。
罗素林没有马上下楼,而是在屋子里呆了一会,才慢悠悠的下楼去。
厢房,刘元振听着亲卫的禀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亲卫禀报完毕之后,刘元振恨恨的开口了。
“居然出去喝酒,醉成如此样子了,太令我失望了。”
“副帅,属下觉得,黄家明忘恩负义,大帅和副帅对他如此的恩宠,他根本不知道回报,做出一副落魄的样子,让外人看,还不知道看见的人,怎么议论副帅。”
刘元振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寒芒。
“听到什么议论了。”
亲卫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颤抖,跟着开口了。
“属下只是听闻,说是大人过河拆桥。。。”
刘元振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
亲卫走出了厢房,来到了前院,早有两人在此等候,这两人就是陪着黄家明到内江县以及潼川府的亲卫。
“兄弟,副帅是什么态度。”
“老哥放心,黄家明没有出头的机会了,不过你们为什么这么恨黄家明啊。”
一名亲卫阴沉着脸开口了。
“黄家明要是出头了,我们兄弟的性命就保不住了,他要是有心报复,我们怎么是对手,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让他永远不能够翻身。。。”
另外一名亲卫随身掏出了一贯铜钱,递给了亲卫。
等到这么亲卫离开之后,他恶狠狠的开口了。
“哼,黄家明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了,就算是副帅不准备动手,我们也要动手了,黄家明不是开始到酒楼去喝酒吗,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到时候做的人不知鬼不觉的,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危险来临(1)
老鹰嘴一战,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消息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传扬开来,就连潼川府路其他地方府州县的寻常百姓,都听说了此事,对于交通极其不发达、信息闭塞的潼川府路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当然推行这件事情的,主要是潼川府路防御副使、潼川府知府李思琦,想想也是,若是没有官府的参与和推进,寻常百姓不可能知晓此事。
与百姓欢欣鼓舞情形不同的是,朝廷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因为吴邵刚在禀报此事的时候,轻描淡写,仅仅说是蒙古鞑子觊觎潼川府城,想趁着秋收季节的时候劫掠一番,合州御前诸军予以了抵抗,蒙古鞑子因主帅刘黑马突然病亡,故而全线撤军。
以前这样的奏折比比皆是,根本不会引发任何的注意,朝廷的态度很明确,只要蒙古鞑子没有大规模的进攻,没有造成令人难以承受的结局,那就不必去理睬。
吴邵刚乐的这样,他压根不想引起朝廷的关注。
只是依旧驻扎在合州的四川承宣副使张世杰,还是让吴邵刚多少有些担忧,毕竟这些消息,不可能瞒住张世杰,若是张世杰暗地里给朝廷禀报,怕是会引发一些事端。
不过有一点吴邵刚大抵可以安心,那就是张世杰在朝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不仅仅是被右丞相、枢密使贾似道抛弃,还被吏部尚书吕文德痛恨,被四川制置使俞兴算计,日子是绝对不好过的,其写下的奏折,怕是在六部或者枢密院的时候,就被枪毙了。
接下里的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是吴邵刚最为惬意的时间。
秋收顺利完成,粮食获得了丰收,没有任何的损失,往年这个时候,驻扎在成都府路的蒙军,总是会出其不意的进攻,抢夺粮食,可今年没有丝毫的动静,而且驻扎在老鹰嘴一带的朝廷大军,还大摇大摆的穿过老鹰嘴,进入德阳府巡逻。
紧靠着成都府路的潼川、怀安、普州、资州、绍熙和叙州等地,很是平静,胆战心惊的百姓,总算是能够暂时的安生下来了。
粮食的丰收,以及边关的安宁,预示着潼川府路正式开始平稳下来。
朝廷免去了潼川府路三年的赋税,让老百姓也能够松一口气。
这期间,吴邵刚与郝经等人商议数次,决定暂时不扩充合州御前诸军的人数,一来这样做太过于的显眼,可能引发朝廷的关注,导致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二来增加军士的人数,必定会增加开销,加重百姓的负担,潼川府路刚刚稳定下来,切不能增加百姓负担。
不增加合州御前诸军的人数,并不意味着没有事情做,吴邵刚明确提出来要求,那就是合州御前诸军必须要强化训练,将自身打造成为一支王者之师。
合州御前诸军的驻扎地方,也进行了调整,四万余人分为三处驻扎,泸州、潼川以及合州,其余地方则以地方官府的防御为主。
骑兵的规模再一次的扩大,增加到了一万五千人,这个数字是惊人的,可以说朝廷所辖的诸多军队,骑兵的总人数,也不过如此。这也是因为在几次的战斗之中,合州御前诸军缴获了大量的战马,全部用来扩充和发展骑兵队伍了。
开销也随之增加,让吴邵刚感觉到头疼,所以由他亲自挑选的两支商贸队伍,从资州出发,进入成都府路,到成都府路所辖的雅州的卢山县,与吐蕃的部落进行交易。
同时,吴邵刚也向朝廷哭穷,毕竟潼川府路遭遇多次的战火,实在困难。
泸州府衙,厢房。
袁世春再次送来了成都方向的情报。
罗素林送来的情报越来越多,有用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
看完了刚刚送来的情报,吴邵刚的神色很是严肃,一边将情报递给郝经,一边开口了。
“看样子黄家明的处境有些危险了,真的是想不到啊,刘元振变脸如此之快。”
郝经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情报。
“属下以为,黄家明遭受到刘元振的冷落,怕是刘元振故意如此做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巩固自身的地位,得到更多人的拥护,黄家明心高气傲,得到了刘黑马和刘元振的信任,与同僚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好,会遭受太多的嫉妒,此番刘元振故意冷落黄家明,其他人会感觉到舒畅,自然就会靠拢刘元振了。”
“先生说的不错,这刘元振也不笨,自身的资历比不上刘黑马,就要采取其他的办法了,可惜黄家明没有看透这一层,过于的颓废,如此一来,必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大人何出此言。”
“黄家明的颓废,会让那些嫉妒之人高兴,但也等于是打刘元振的脸,会让刘元振脸面全无,却又说不出口,毕竟议论是多方面的,有些人高兴的同时,会有一些微词的,黄家明曾经是刘元振最为信任的谋士,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刘元振其人岂不是过河拆桥之辈,若是此等的情况长时间延续下去,刘元振怕是不能够忍受,必定有所动作。”
“大人,属下觉得刘元振不可能动手,如此很有可能失去人心,想必刘元振是明白这一点的,大不了刘元振继续的疏远黄家明,但不至于彻底抛弃。”
“先生说的不错,不过有一点,先生需要注意,为什么黄家明回到成都府之后,就遭遇到抛弃和冷落,甚至被直接带枷示众,这个时候刘元振并未出面安慰或者制止,我想这里面是有文章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暗地里算计黄家明。”
郝经愣了一下,赫然明白了。
“大人之睿智,属下真心佩服,属下明白了,那些算计黄家明之人,绝不希望看到黄家明再次的被重用,一旦黄家明翻身,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干掉黄家明,之前他们会顾忌到刘元振,一旦刘元振真正的开始冷落黄家明,背后之人就要动手了。”
“不错,黄家明此人,还是过于的高傲了一些,得罪之人也是太多,以至于身边没有能够提醒之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面对刘元振的冷落,黄家明若是能够泰然处之,还有复起的机会,可自我颓废,那就真的是找死了。”
“黄家明如此做,不正是大人之机会吗。”
“先生意思不错,可有一点,一个人若是长时间的颓废,自我沉沦,那就难以真正的复原,也许这一辈子就彻底颓废,以至于成为真正的废人了,黄家明此人,有着相当不错的能力,之前做事情颇为偏激,没有得到很好的引导,可以说是不能够遭受太大的挫折,我很担心,我们需要的黄家明,可不能够成为废人。”
郝经连连点头,已经说不出内心的感受。
他始终想不明白,年纪轻轻的吴邵刚,为什么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睿智,这恐怕只能够做出一个解释,那就是老天赋予吴邵刚非同一般的使命。
“我们必须要有动作了,黄家明之所以没有彻底的沉沦,其实也在等待机会,因为刘元振没有明确的表态,所以黄家明还在等着刘元振,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刘元振怕是也要表态了,刘元振表态之时,就是黄家明最危险的时刻。”
吴邵刚扭头看着身边的袁世春。
“命令罗素林,按照先前之安排行动,情报署派遣四至五人,迅速赶赴成都府城,协助罗素林行动,告诉罗素林,特别注意黄家明的安全,不能够让黄家明出现任何的意外。”
袁世春抱拳行礼离开。
吴邵刚回头看着郝经,微微叹了一口气。
“郝先生,如此看来,刘元振不是你我之对手,与这样的人交锋,是不是很无趣。”
“非也,在下认为,让刘元振留在成都府路,对于大人是有着很大好处的,若是对手过于的强硬了,大人也要耗费太多的心力。”
“呵呵,借先生吉言了,刘元振其实没有做错,非常时期采用非常的手段,能够达到目的,可惜他不能够很好的识人用人,黄家明是刘元振最为信赖的谋士,其秉性按说是了如指掌的,那就需要特殊的对待,看来刘元振其人,没有多大的胸襟,与刘黑马差距太大了。”
“属下也是这样看的,刘元振其人,没有太多的谋略,之前都是在刘黑马的吩咐嘱托下面做事情,主要的经历都是在战场上冲锋厮杀,现如今需要独当一面了,就缺乏了思考,看到的就是眼前,看不到长远。”
“郝先生,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刘元振其人,不可能长时间掌控成都府路,依照忽必烈的睿智,不可能容忍,迟早是会调整人选的,到了那个时候,怕是我们的压力才会真正出现。”
“此事属下也想过,属下预测至少是两年以上的时间,忽必烈不会过早的撤换刘元振,必定他也要稳定朝中汉人的情绪,刘元振在成都府路主政,不会犯下大的错误,亦不可能让成都府路发展,这恰恰是大人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危险来临(2)
时间过去了一个半月,黄家明终于再次见到了刘元振,说起来其他人根本不相信,同处于府衙后院、同处于经略使官邸之中,身为谋士,黄家明居然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副帅。
黄家明这次见到刘元振,也是在特定的条件之下,并非是单独召见。
大汗忽必烈的敕书终于抵达成都府城。
刘元振被敕封为都元帅、成都府路军马经略使,已经故去的原成都府路军马经略使刘黑马,赠太傅、封秦国公,谥号忠惠,赐名也可秃立。
接到敕书的时候,刘元振泣不成声,一方面是因为自身的努力终于收到了成效,他以万户长和都元帅的身份,出任成都府路军马经略使,成功掌控成都府路,成为蒙古王国的一方诸侯,另外一方面就是已经故去的父亲刘黑马,被赏赐了极高的荣誉。
可不要小看这些封号,名义上是封给死人的,其实得到好处的是活着的人。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刘元振的地位是稳固的,无人可以动摇的。
就算是朝中的刘秉忠和张柔等人,想着动手也要看看刘黑马的封号,想想刘黑马被赐予的蒙古名字,这说明大汗忽必烈完全认同了刘黑马,甚至将其当作是蒙古人和自家人。
忽必烈认可刘黑马,也就是支持刘元振,这等情况之下去撬动刘元振,有些自找苦吃的滋味,或者是拿鸡蛋碰石头,刘秉忠和张柔这样的聪明人,可不会做蠢事。
忽必烈的敕书来了,刘元振名正言顺了,再也不用小心翼翼。
这个时候,他决定要召见经略使的所有谋士、官员、吏员和公人了,这里面就包括忽必烈派遣的蒙古人和色目人,想来那些蒙古人与色目人再也不敢嚣张,否则他刘元振是可以严惩的,就算是忽必烈知晓后,也是会支持的。
两个多月的小心翼翼,刘元振也是受够了,见到各级官吏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哪怕是装出来的,因为关键时刻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问题,现在不用了,他要开始恢复自身的尊严了,若是再听见某些不好的议论,他会开始严厉的惩戒。
也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黄家明见到了刘元振。
黄家明内心的确还抱着一丝的希望,他如此聪明之人,后面也隐隐明白了刘元振的意思,想明白了刘元振为什么这样做,现如今刘元振已经成为一方诸侯,掌控了权力,也该是恢复原来做事的办法与程序了。
这一天,黄家明收拾的挺干净,提前来到了后花园等候。
颇有些兴奋的黄家明,根本没有发现,有几双怨毒的眼神,牢牢的盯着他。
刘元振来到后花园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很是严肃。
他凌冽的目光扫过了几个仰着头的、站在前面的蒙古人与色目人,这些人马上就低下头,不敢直视刘元振了。
对于这样的效果,刘元振是满意的,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四周变得异常的寂静。
刘元振慢吞吞的开口了。
“诸位都是经略使的官吏,也是本官的依靠,今后一定要勤奋做事,做得好的,本官定会向大汗鼎力举荐,做得不好的,本官定要严惩。”
黄家明感觉到刘元振的余光扫向了他,看来刘元振会说些什么了。
“。。。本官不管你以前有什么样的功劳,如今都是从头开始,若是有人想着借助资格与功劳胡作非为,本官绝不会客气,本官要郑重的告诫诸位,好好的做事情。。。”
黄家明感觉到眩晕,这一刻他完全明白,自身被刘元振彻底抛弃了。
刘元振的话语很是简单,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说完,之后转身离开,这个过程之中,刘元振的脸上始终没有出现一丝的笑容。
没有人议论,往日的嬉皮笑脸也不见了,众人都是默默的离开后花园,回到各自地方。
黄家明是最后离开的,孤单的身影,显得特别的突兀。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罗素林就得知了所有的消息。
袁世春派来的五人,早就到了成都府城,进入到附近的客栈住下来。
此刻,五人全部赶往了酒楼,门口迎候的伙计,马上带着五人上楼,到了专门的房间。
房间里面,罗素林已经在等候,酒楼另外几人也在默默的等候。
如果说罗素林当初还不是特别明白,只是按照上面的要求善待黄家明,并借机接近黄家明,相互之间熟悉的话,现在他是完全明白了,黄家明在吴邵刚的心理地位不一般,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不能够让黄家明出现任何的偏差。
命令之中,分析很是详尽,这也让罗素林能够按照上面的命令来行事。
刚刚府衙以及经略使官邸有人到酒楼来吃饭喝酒了,从他们低声的交谈之中,罗素林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刘元振已经接到了敕书,出任成都府路军马经略使,而正式出任经略使之后,刘元振的态度大变,要求异常的严格,让众人变得小心翼翼,其中遭受最沉重打击的依旧是黄家明,以及官邸里面的蒙古人和色目人。
其实府衙和经略使官邸的官吏不笨,他们知道黄家明的地位不一般,那些取笑与奚落黄家明之人,属于没有多少头脑之人,真正有心机之人不会如此做,副帅自身地位不稳的时候,首要承担压力的肯定是最为亲近之人,一旦副帅稳固了自身之地位,原来受到信任之人,也随之会得到相应的权势。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从刘元振的态度来看,黄家明是真正的失宠了。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得知这一切的罗素林,对吴邵刚佩服的五体投地,在上面来的命令之中,明确的说到了这一点,而且要求罗素林等人,此刻必须要有所行动,黄家明已经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罗素林开始了安排部署,十人的行动队,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天快要黑的时候,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在酒楼的外面。
罗素林笑着迎上去了。
来人正是黄家明。
看清楚黄家明的面容,罗素林稍稍愣了一下。
黄家明双眼空洞,脸色煞白,头发也显得蓬乱,看上去完全没有了精气神。
罗素林与黄家明的关系,已经算是不错了,两人时常在一起喝酒,而且很多时候罗素林都没有要黄家明付账,那个时候与黄家明的交谈,言语之中还能够感受到黄家明的期盼,尽管看上去颓废,但精神还是在的。
这一次不一样了,黄家明好像是被完全抽空,只剩下一具躯壳。
“黄先生,好些日子没有到酒楼来了。”
黄家明看了看罗素林,仿佛不认识一般,依旧机械的朝着酒楼里面走去。
罗素林连忙跟在身边,拉住了黄家明的胳膊,一同朝着楼上走去。
偶然间,罗素林碰到了黄家明的手,冰凉的,这让他的心里紧缩。
看样子这一次黄家明是遭受了致命的打击。
就在罗素林和黄家明上楼的时候,一名伙计走过来,看了看罗素林。
罗素林吩咐另外的一名伙计,跟随黄家明上楼去,安排一个雅间,他自己则停下了脚步。
伙计凑过来,低声的开口了。
“后面有人尾随。”
罗素林的瞳孔突然收缩。
“看清楚了,有几个人。”
“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两人是经略使官邸的亲卫,另外的两人没有见过。”
“嗯,这些人一直都是跟着黄家明吗。”
“从府衙出来,一直到酒楼,这四人都是跟随在身后的,他们的眼神一直都是看着黄家明的,没有关注其他的事情。”
“知道了,继续盯住他们。”
罗素林没有直接进入雅间,而是迅速上了三楼。
房间里面,有四人正在等候,这四人全部都是从泸州府赶来的。
“有人跟踪黄家明,估计是有人想着动手了,你们盯住跟踪黄家明之人,死死的盯住,看看他们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四人离开了房间,剩下罗素林一人。
罗素林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已经进入深秋的季节,气候早就变了,早晚有了寒意。
最为关键的时候到来了,罗素林没有想到这么快,如何的保护黄家明,如何的将黄家明带离成都府城,如何的将黄家明安全的送到泸州府城去,这一切早就计划好了,只是在罗素林看来,实施这一切的计划,还需要一段时间。
罗素林暗暗的摇头,他没有想到,经略使官邸有人如此的仇视黄家明,在黄家明刚刚失势的时候,就想着要动手了。
罗素林甚至认为,这里面不排除刘元振的安排,如果真的是刘元振做出的安排,那事情就要复杂很多了。
在房间里面呆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罗素林才离开。
下了二楼,他径直来到雅间外面,守候在外面的伙计,说是酒菜都上了,黄家明一人在喝闷酒,什么话都没有说,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罗素林点点头,吩咐伙计去忙其他的事情,接着抬脚走进了雅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螳螂捕蝉
罗素林离开雅间的时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可以算是他喝的最无聊的一顿酒了,喝酒的过程之中,黄家明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不管罗素林说什么,黄家明都是不闻不问,只是端着酒杯慢慢喝酒,黄家明倒也不是一口气就喝下整杯酒,而是慢慢的喝。
黄家明的酒量不是很好,罗素林是很清楚的,不过这一次,黄家明好像是超常的发挥了,一连喝下去了三大杯的酒,居然没有一点醉意,好像喝到肚子里的不是酒,而是白开水。
也是很突然的时候,黄家明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小锭的碎银子放下,什么都不说,径直朝着雅间的外面走去,桌上的菜肴几乎都没有动过,罗素林站起身来,不管桌上的碎银子,跟着朝着雅间外面走去,此时的黄家明,才扭头说了一句谢谢的话语。
交这样的朋友是无聊透顶的事情,这是罗素林的想法,若不是上面有着明确的要求,他是绝不会与黄家明有任何的交集的。
在罗素林看来,任何人都会遭遇到打击,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过去,扛不过去也不要牵连到其他人的情绪,可惜黄家明做不到这一点。
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大街两边的商铺早就关门打烊,唯有酒楼、青楼与赌坊还透出来亮光,不过走过这些地方之后,几乎就看不见什么光亮了,大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不少人手里都举着灯笼,照亮前方的道路。
酒楼距离府衙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若是走路过去,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两个伙计站在酒楼的门口,他们既要迎接进入酒楼的客人,也要给离开酒楼的客人致谢。
黄家明走到酒楼门口的时候,两个伙计照例是开口表示了谢意,可惜黄家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直直的朝着外面走去。
黄家明离开酒楼的时候,那四个跟随而来的人,也站起身会帐,朝着酒楼的外面走去。
罗素林没有从前面下楼,而是从侧面的楼梯下楼,他不会到柜台去,免得引发了众人的注意,他这个酒楼的掌柜,熟人太多,若是被某个熟人给缠住了,那就要耽误事情了。
酒楼侧面的楼梯很窄,下楼之后直接就到了酒楼的后院。
两个黑影已经在后院等候,他们一直都在院子角落的地方,这里没有多少的光亮,更不会有客人注意,两人的头上戴着斗笠,黑纱遮面。
罗素林走到了后院的大树下面,两人已经迎上来。
“罗大人,先前跟踪黄家明的四人,已经离开酒楼,尾随而去。”
罗素林点点头,那四个人的行踪,已经被牢牢的盯住,他们就算是想着有什么动作,也不可能得逞,毕竟此次从泸州府城来的五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身手不凡的,对付这四人是绰绰有余了。
“我估计黄家明有危险了,你们马上尾随而去,协助行动,我还是那句话,必要的时候,动手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的后患。”
两个黑影消失了,他们是从后院的小门离开的。
罗素林转身,爬上了楼梯,回到三楼,接着从楼梯朝下走去,今晚的行动,他是总指挥,但不可能直接参加,毕竟他的身份特殊了。
今夜若是有厮杀,且牵涉到黄家明,一定会引发刘元振的注意,到时候酒楼也可能牵扯进去,若是他这个掌柜关键时刻消失,那就不好说了。
要完成上面布置的任务,同样也要保全好自身,毕竟罗素林肩负的职责还很重。
黄家明没有朝着府衙的方向行走,而是朝着北面的方向而去,这是与府衙完全相反的方向,城北居住的大都是寻常人家,有不少的青楼,以及小型的赌坊,不过都是不上档次的,平日里往城北去的人也不少,可稍有身份的人都是不会去的。
柜台里面的罗素林,听到了伙计的低声禀报,内心咯噔了一下,他压根没有想到黄家明会朝着城北的方向而去,前面所有的安排,都是计划在酒楼到府衙这段路上,罗素林甚至安排众人走过好几趟,观察这段路的每一处。
好在所有人都跟上去了,这让罗素林稍稍放心一些。
计划出现偏差,也让罗素林很是懊恼,来到成都府大半年时间了,罗素林一直认为自己做的很是出色,提供了大量的情报,结交了不少官府的人,自身隐藏的很是秘密,可以算是有着刺探情报的天赋,可是这一次的失误,让他深切体会到,自己还有着很大的差距。
罗素林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酒楼,而且先前的安排部署,他也是居于指挥者的地位,况且接下来的行动,还需要他耗费很多的心力。
到了夜间,城北几乎就是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这里居住的百姓,家中绝不可能很富裕,夜晚能不点灯,也是一种节约,偶尔有些地方透出来光亮,那一定是地下的赌坊。
城北的青楼也不上档次,青楼里面的姑娘更是不用说了,还有一些暗地里做娼妓的,依靠此事赚钱糊口,毕竟到这些地方来游玩之人,大都是囊中羞涩的,出不起多少的钱。
黄家明慢慢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很慢,走路也是直挺挺的,没有避开街上其他的行人,好在别人手中提着的都有灯笼,看见走过来不知道避让的黄家明,及时的躲开,有些人避开的过于的突然,还向黄家明怒目而视。
黄家明身后大约百米左右,也有慢慢行走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同样没有举着灯笼,他们之间都隔着几米的距离,相互之间好像是不认识。
往城北去的人本就不多,居住在那里的百姓早就歇息了,故而黄家明的身影,以及这四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突兀。
前方越来越黑,渐渐的也没有什么行人了,四周也变得异常的寂静。
城中本是有巡逻的军士,不过天黑之后,这些军士压根不会朝着城北的方向而去,那一代地方晚上都是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走在前面的黄家明,突然停息下来,似乎是走累了。
身后一直跟着的四人,距离黄家明已经只有二十来米的距离,不过前面的黄家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黄家明停下来的时候,这四个人也停下来了。
前方的黄家明,此刻开始了喃喃自语。
“禅林寺应该就在这一带啊,怎么看不见。。。”
尽管黄家明的声音不大,可后面的四人还是听见了,其中一人小声开口了。
“妈的,原来是要去出家当和尚,禅林寺还隔着近十里地。。。”
黄家明没有听见后面的人说话,借着月光,他看了看黑乎乎的马路左边。
左边有一处林子,不是很大。
微微摇头的黄家明,朝着左边的林子走去。
身后的四人,此刻加快了脚步,跟在黄家明的身后,也朝着林子的方向走去。
林子虽然不大,不过到了夜晚,给人的感觉是阴森森的,林子的四周有些荒芜,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家。
城北这样的地方比比皆是。
走进林子之后,黄家明来到一棵树下,一块圆石就在树下。
黄家明顺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后面跟着进入林子的四人,分为了两拨,此刻他们开始变得小心了,借助月光开始关注林子里面的情形,不过因为树叶的遮盖,有些地方是看不清楚的。
走在前面的两人停下了,其中一人略显焦急。
“老大,就在这里动手吧,前后都没有人,不会暴露的。”
另外一个黑影好像在沉思,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开口了。
“还是谨慎一些好,千万不能够被大帅知晓,否则你我脱不了干系。”
“不会的,又不是我们动手,他们俩人是外乡人,做完之后就离开府城了,谁能够找到他们,要是老大不放心,那我们将他们俩人也做掉。”
“那倒是没有必要,只是我还想着见一见黄家明,让他想想四年前的事情。”
“老大,你一直都还记着啊。”
“哼,要不是这个黄家明,我至少也是百户长了,还用整天守在经略使官邸吗,我们的那些弟兄,到军中去了之后,都是军官,不知道赚取了多少的银子,你我兄弟在衙门里面,什么都得不到,每日里还是辛辛苦苦的,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够忘记。”
“老大说的是,我也看不惯这个黄家明,你我兄弟在后院守卫的时候,黄家明根本不用正眼看我们,每天都是牛哄哄的,现在怎么样,居然想着出家做和尚了。”
“哼,没有那么简单,今日大帅的话语之中,还是有黄家明的影子,要是黄家明真的准备出嫁,被大帅得知,心里一时软下来,黄家明说不定就翻身出头了,到了那个时候,你我怕是被黄家明整的家破人亡。”
。。。
身后的两个黑影也跟上来了,前面两人马上停止了说话。
四人会和的时候,一人指着前面的大树,以及大树下的黄家明,小声的叮嘱什么,另外的三人都是频频的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黄雀在后
黄家明终于关注到跟随而来的四个人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一把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力度不小,隐隐能够看见血痕。
林子里更加的昏暗,几乎看不清任何的东西。
从未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黄家明也有些慌乱。
“在、在下与你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们为何如此。。。”
一记拳头打在了黄家明的脸上,让他双眼冒出金花,险些晕厥过去。
两个黑影动作麻利开始动手,他们从怀里掏出了绳索,毫不费力的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家明捆起来,在这个过程之中,黄家明几乎都没有动弹。
捆绑完毕,两个黑影退后二十米左右的距离,黄家明的身边还剩下两人。
“黄家明,想不到你还有今日吧。”
一直都没有怎么动弹的黄家明,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身体剧烈的颤抖了。
“你、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加害于我。”
“看来你很健忘啊,四年前副帅准备要我到军中去做事情,你很不乐意,要不是你,我早就是军中的军官了。”
“你、你,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你就要杀我。”
黑影轻笑了一声,接着开口了。
“黄家明,我们兄弟陪着你一同到内江和潼川,辛辛苦苦,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你和那个吴邵刚暗地里勾结,以为我们兄弟不知道吗,要不是我们在大帅的面前说起这些事情,怕是大帅还要被你欺骗。。。”
黄家明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睛里面恨不得喷出火来。
他早就怀疑这方面的事宜,只是没有明确的证据,今日听说了,总算是可以证实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
“哼,不管你们怎么说,在下都是不会相信的,大帅睿智,岂能被你们欺骗。”
“黄家明,临死还嘴硬,我不妨告诉你,我们兄弟跟着你到内江去,并非是大帅信任你,而是派遣我们兄弟去监视你的,还是大帅英明,知道你有异心。”
“你、你们血口喷人。。。”
“嘴硬有什么用啊,你在大帅的面前那么嚣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大帅忍你很久了,要不是大帅果断,看破了你的野心,恐怕性命都难保,大帅心软,给你一条活路,我们兄弟可没有那么好心,我们要替大帅除掉你这个祸害。”
一缕的月光从树叶之中穿出来,正好照到了黄家明的脸上。
黄家明苍白的脸色,圆瞪的双眼,嘴角的血渍,格外的显眼,也格外的恐怖。
两个黑影也吓了一跳,黄家明的这副嘴脸,让他们隐隐的有些心虚了。
他们的话语有真有假,刘元振厌恶黄家明这一点是真的,不相信黄家明这一点也是存在的,不过刘元振绝不会轻易的抛弃黄家明,说不定在合适的时候,会对黄家明表现出来不同寻常的关心,甚至是重用,刚刚出任军马经略使的刘元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继续稳固权力和地位,一旦所有事情都做好了,他会表现出来对黄家明的关心,至少做给众人看。
毫不留情抛弃心腹的事情,傻子都不会做。
此刻的黄家明,已经想不到这些事情了,他心如死灰,本来就是准备到寺院出家的,唯有了却了人间的烦恼,他才能够真正的清静下来。
一贯睿智沉稳的黄家明,终于有些失去理智了,他已经不想干预刘元振的任何事情,也不想陷入到任何的权力博弈之中,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出家,安安静静的在青灯黄卷之中了却余生,可这等微薄的要求都达不到,到头来还是要被人杀死。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我恨,当初我为什么没有杀死你们,你们这些人,心如蛇蝎,你们不得好死。。。”
黄家明突然提高了声音,让两个黑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其中一人再次举起拳头,却被另外一人拉住了。
几句话的发泄之后,黄家明突然醒悟了,他的失态,在对手眼里看来,就是软弱和恐惧,就是害怕,人家看着不知道多高兴。
黄家明停止了继续的诅咒,抬头冷眼的看了看对面的两个黑影。
“行了,你们动手吧。”
“黄家明,你怎么不骂人了,以前不是牛哄哄的,现在怎么了。”
“刚刚是我的失礼,不过不是对你们的,你们不值得我开口说话。”
这一下,两个黑影都跳起来了,两人的拳头都落到了黄家明的脸上。
左右的两拳,打的黄家明瘫软在地上,可是他顽强的撑起来了,要知道他的双手被反绑,想要撑起来是极其困难的。
林子里及其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异常了。
两个黑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去看其他的两人,他们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林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身影。
“妈的,就这么一会的时间,也要跑出林子去,也不怕被人看见,大哥,您稍等一会,我去叫那两个小子来。”
黑影慢慢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天空之中的一丝云彩,遮住了月亮,周遭再次变得昏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黑影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动静,他有些不耐烦了,在原地来回踱步。
终于,他有些忍不住了,如此寂静的地方,大声开口呼喊肯定是不行的,看了看依旧瘫坐在地上、浑身被捆绑的黄家明,黑影终于下定决心,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走着走着,黑影感觉到不对,其他的三人不可能耽误这么长的时间,怕是出现了什么意外,难不成黄家明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黑影迅速转身的时候,另外的两个影子,出现在他的左右。
一股凌冽的杀气,瞬间袭来。
黑影本能的举起了手里的钢刀,抬脚准备狂奔的时候,一股剧痛瞬间袭来。
骨头破碎的声音传来,左腿剧烈的疼痛消失,接着是麻木,左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黑影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口,就摔倒在地上。
骤然出现的两个黑影,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一人上前踩住了倒地黑影拿刀的右手手臂,弯腰拿走钢刀,一人上前踩住了倒地黑影的嘴,避免出现大声的惨叫。
地上的黑影,此刻已经陷入到最深的恐惧之中,这些人身上带着杀气,绝对是军中之人,难道说是大帅派遣来的人,那不应该啊,可明明就是军人。
强烈的恐惧,让地上的黑影身体开始了颤抖,以至于他的身体被搜查都没有察觉。
站着的一个黑影,举起了手中的钢刀,一缕刀光划过,一切归于平静。
黄家明还在等候,他的思绪几乎陷于停顿的时刻。
再次出现的黑影,让他感觉到死期将至,两滴眼泪流出来,也许这是对他一生的讽刺。
不过这两个黑影没有动手,而是弯下身子,用手中的钢刀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接着将他扶起来,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黄家明根本走不动,就是两个黑影架着他的身体,急速的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黄家明不能也不敢开口说话,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
就在黄家明被抬出林子之后,很快有几个黑影走进了林子,其中三人拿出了锄头一样的东西,开始用力的挖地,另外几个人,则是抬着四具尸体靠过来。
一个时辰时间之后,林子里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除开一堆新挖过的土,其余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然这样荒凉的地方,绝不会有人关注,更不会有人想到,这里的地下,埋着四具尸首。
马车的移动,让黄家明恍若在梦中,居然没有马蹄声。
酒香出现的时候,黄家明眨了眨眼睛,一个黑影掀开了帷幔,递进一碗酒,声音传来。
“受惊了,喝下这碗酒,压压惊。”
黄家明没有拒绝,端起了酒碗,大口的喝下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黄家明就感觉到倦意,这是让他无法抵抗的倦意。
他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酒楼,罗素林已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一夜他是不可能睡觉的。
后院轻微的敲门声出现的时候,罗素林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大步走过去,亲自开门了。
两个黑影进来,其中一人开口。
“罗大人,一切都做好了。”
“好,那就好,卯时你们从北门离开,北门之外会有一支商队,前往德阳去,你们跟随商队一同出发,离开成都府城之后,就靠你们了。”
“罗大人放心,我们会将这里的一切禀报大人的。”
罗素林从怀里掏出一卷的文书,递过去了。
“这是搜集到的情报,你们一并带回来,刘元振刚刚出任军马经略使,还没有来得及部署地方上的防御事宜,你们要趁着这个空隙,尽快的离开,此外请禀报大人,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大人不要挂念。”
天终于亮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府衙以及军马经略使的官吏都在偷偷的议论一件事情,那就是被众人排挤和耻笑的黄家明,据说是出家做和尚去了,至于说究竟是哪一家的寺院,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军马经略使也曾经有人专门前往府城周遭的几座寺院调查,没有结果。
奇怪的是,亲卫之中也有两个人消失了,从此不见了踪影。
不过,军马经略使大人倒是很平静,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攻心为上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马车上的黄家明一直都是木然的,没有开口说话,吃饭也是囫囵吞枣,外人看见,或许以为黄家明真的沉沦了,有了遁入空门的思想,其实黄家明一直都在思索,他需要反省的地方太多了,以至于没有时间关心外界的任何事情。
黄家明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成都府,而且若是猜的不错,他将要马上进入潼川府路,进入到大宋朝廷控制的地方。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一切变化太快了,快的让人以为所有事情都是不真实的。
作为谋士,黄家明是擅长阴谋论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深陷其中。
事情究竟是如何起因的,为什么会落到今日这一地步,黄家明思考了好几天的时间,头都要想破了,也没有能够完全明白其中的原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也是黄家明过于的突出了,得到了刘黑马过高的信任,所以遭受到无情的孤立,以至于遭遇到打击和算计的时候,得不到任何的帮助与指点。
也不知道马车在路上奔波了几天的时间,但是有一个情况,引起了黄家明的注意。
一路上他的眼睛总是要四处看的,哪怕是不经意之间的观察,他第一次发现,在官道上面看见的百姓和商贾,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而且脸上带着笑容的百姓与商贾人数不少。
成都府路所辖的地方不可能出现此等的情况,老百姓看上去都是麻木的,其中的原因黄家明心知肚明,那是因为官府过于的压榨,让老百姓几乎活不下去。
天下乌鸦一般黑,蒙古王国如此,南宋朝廷也是如此,对于百姓的压榨都是毫不留情的,这一点黄家明是坚信的,难道说潼川府路有所不同吗。
马车终于进入了泸州府城,直接在府衙的门口停住了。
黄家明很快下了马车,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一名吏员引领黄家明进入到府衙,径直来到了前院的厢房。
厢房是知府大人与众人议事的地方,也是知府大人歇息的地方。
进入厢房的时候,黄家明表现的云淡风轻。
吴邵刚进入到厢房的时候,黄家明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的表情。
其实吴邵刚选择的时间不合适,至少可以等候黄家明歇息几天的时间,或者是让黄家明适应一段时间,派遣其他人慢慢接触黄家明,让其有一个感性的认识,接着才正式见面。
不过吴邵刚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他认为黄家明这种人,不是几句感性的话语可以打动的,而且遭遇到重创的黄家明,内心说不定是有些扭曲的。
罗素林送来的情报,吴邵刚看了好几遍,也和郝经分析了几次,两人的心中都没有把握,不知道遭遇到重创的黄家明,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是想着继续遁入空门,了此残生,还是愿意继续做事情。
思来想去,吴邵刚决定直接见一见黄家明,若是黄家明已经心死,他也不会勉强,会遵照黄家明的意愿,将其送到寺院之中去。
进入厢房,黄家明眼睛里面闪过的一丝诧异,被吴邵刚捕捉到了。
“黄先生,一别两个多月,我们再次见面了。”
“吴大人,此番的见面,怕是两个多月之前就计划了。”
“你若是如此想,我也不想辩驳,你是刘黑马和刘元振最为信任的谋士,我恐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刘元振不再相信你,不过我预料到了今日的这一幕,否则你此刻早已经成为地下的一抔黄土。”
“大人这话,在下不是很明白。”
“明珠暗投之意思,你总是明白吧。”
“吴大人说笑了,在下的确有些自负,可还没有到狂妄的地步,这话在下受不起。”
“好啊,我就来分析分析刘元振此人,你看看是不是有道理。”
黄家明的脸色虽然平静,但是神情已经变得专注。
“刘元振本是汉人,自小跟随在父亲刘黑马的身边,耳闻目染,加之刘黑马的精心培养,也学的了一身的本事,可惜刘黑马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没有给与刘元振单独历练的机会,或者说过于的保护了刘元振,让刘元振的思维变得相对简单。”
“官场事宜,民生事宜,刘元振很少关心,倒是战场上的拼杀,刘元振出类拔萃,这一点符合蒙古权贵的要求,蒙古人向来尚武,他们认为战场上的英雄才是真正的影响。”
“刘元振就是这等的想法,若是放在军中,这样的想法不错,可惜刘黑马临终托付给刘元振的,最重要的是成都府路,而不仅仅是上万的军士。”
“刘元振缺少官场上的磨砺,对于民生事宜更是不关心,对身边的谋士,自然不会特别的重视,民生事宜交给各级的官府去处置,官场事宜自然有谋士去关心,他需要做的,就是牢牢的掌控军队。”
“刘元振的性格脾气,皆是直来直往的,对于权谋的那些事情,不会特别的上心,故而牵涉到权谋事宜,就不懂得转圜,往往按照自身的认识去做事情,去达到目标,有些时候甚至是不择手段,他不知道准确的预判局势,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为了能够达到目标,甚至不惜损害身边之人的利益。”
“刘元振将身边的官吏谋士,悉数当作了军士来管理,就好比是战场上面的搏杀,为了取得胜利,军士自然是要付出生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黄先生回到成都府,未能明白刘元振的心思,自然是处处碰壁,以至于遭遇到冷落和抛弃,若是早些明白这一点,也不至于到今日之地步。”
黄家明的手微微的颤抖,但身体努力保持平衡。
“黄先生,接下来我说说你吧。”
“身为刘黑马身边的第一谋士,你的能力的确是不错的,这一点无人能够否认,可为什么遭遇到一点小小的波折,你就落到如此之地步,被刘元振抛弃,被刘元振身边的亲卫谋杀,得不到任何的帮助与提醒。”
“做人不可做到极致,无私无畏之人,的确令人敬佩,但这类人往往不得善终,皆应他们过于专注某一件事情,以至于抛弃了其他任何的私欲,就连自身的性命都不在乎了,他们过于的刚直,习惯于陷入到完美的情节之中,做事情刻板,他们绝对忠心于自认为应该效忠之人,看不见其他任何的事物,此等的性格,若是拿来做学问,那必定是技惊四海,万古留名,可若是做谋士,那就是万劫不复。
“当然,那得到好处之人,自然是满心的欢喜。”
“从这一点来说,刘黑马与刘元振都是极度自私的。”
“我如此说,黄先生肯定是不服气,因为这是黄先生自己的选择,与刘黑马无关。”
“大凡上位者,胸怀必须宽广,心中能够容纳天下,刘黑马若是此类人,那么他就应该要考虑身边最为亲近之人的生活,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是身边最为亲近之人都不能够关照,那刘黑马又怎么可能关心普天下之百姓,他所做的一切事情,说到底就是为了自身,至于说百姓之疾苦,国家之兴亡,统统可以扔到一边去,更不用心腹之人的幸福了。”
“黄先生已过而立之年,一身本事,却未能成家,这过于的怪异,修身齐家才能够治国平天下,作为出类拔萃的谋士,小家尚不能够圆满,何况大家,若是不能够体验人世间之真情,不懂得珍惜身边之人,不享受父慈子孝的温馨,怎么能够筹谋真正的天下大事。”
“只见树木不见森林,黄先生,三十多年过去了,你应该要直面这个问题了。”
“听闻黄先生有皈依佛门的想法,佛家之中有诳语:吾佛本慈悲,皈依不敢违,一回闻棒喝,万事已成灰。恕我直言,黄先生,你还没有皈依佛门之资格,你的心魔没有解开,就算是遁入空门,最终也是万事已成灰。”
“心中的孽缘,只有自己解开,其他人帮不了你,唯有提醒你。”
“三十多年,不容易,也该醒醒了。”
。。。
黄家明的身体禁不住的颤抖,刚开始还在努力的控制,到后来根本控制不住,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下来,吴邵刚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黄家明就开始了抽噎。
见此情形,吴邵刚转身默默的离开了厢房。
哭声从厢房传出来,格外的刺耳。
一直在厢房外面的郝经,眼睛也有些湿润,看见吴邵刚走出来,连忙假装擦去额头汗滴,用长袖掩住暂时的失态。
吴邵刚假装没有看见这一切。
“大人之分析,字字珠玑,属下都是感慨不已,唯有敬仰,这两日属下与大人多次商议黄家明之事宜,属下一直觉得挠头,其实在大人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先生可不要如此说,有些道理,我也是与先生交谈之时,才悟出来的。”
“大人万万不要如此说,属下更是感觉到羞愧。”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等到黄家明情绪恢复的时候,你去见见他,相信他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鱼与熊掌
面对着吴邵刚,黄家明一稽到底。
黄家明的身边站着郝经,郝经的脸上带着舒心的微笑,黄家明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但是精气神已经慢慢开始恢复,眼睛里面也出现了色彩。
吴邵刚走上前去,轻轻扶住了黄家明。
“黄先生不必如此。”
“大人对在下有再造之恩,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坐定之后,吴邵刚看着尚有些拘谨的黄家明,微笑着开口。
“这一段时间,黄先生遭遇太多的事情,能够挺过来,实属难得,是不是歇息一段时间,或者是到泸州府附近看看,将息和调养一番。”
一边的郝经开口说话了。
“黄兄身体已经复原,正想着为大人做一些事情,属下看还是不歇息为好。”
郝经说完之后,黄家明也跟着开口了。
“与郝兄之交谈,让在下有了醍醐灌顶之感觉,只是属下不才,怕是耽误了大人的事情。”
不经意间,黄家明改变了称呼,很是自然,抓住了机会,丝毫不显得做作。
这就是谋士的本事。
“黄先生有此想法,自然是最好,这么多年以来,黄先生都是筹谋大事,极少与外界有着直接的接触,我看从即日开始,黄先生就多多思虑泸州府的民生事宜。”
泸州府在潼川府路的府州县之中,地位最为关键,吴邵刚开口如此说,就连郝经都感觉到有些吃惊,更不用说黄家明了。
黄家明连忙站起身来。
“属下对泸州府之事,尚不是特别熟悉,怕是误了大人的筹谋。”
“黄先生,我曾经说过,只要内心能够容纳天下,能够关心百姓之疾苦,专注于民生事宜,就可以做出一番事业,黄先生曾经在泸州府城歇息的时候,询问商铺之运作,以及百姓之生活情况,足见对于民生事宜,是有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和体验,完全可以担起管辖泸州府事宜之责任,至于说熟悉地方上的事物,相信以黄先生之能力,这些不在话下。”
黄家明愣了一下,不自觉的开口了。
“大人所谓民生事宜,当真是以百姓之疾苦为主。”
“当然,若是没有百姓的富足与安稳,哪来国家之兴旺,再者,百姓乃是我们衣食父母,没有百姓勤恳种地,辛勤劳作,我们还能够坐在这里安稳议事吗。”
黄家明看了看吴邵刚,整理了衣冠,再次稽首行礼。
“大人之意思,属下明白了,大人信任属下,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这几日属下也认真思索过,与郝兄有过几次的长谈,以往属下眼界过于狭窄,以至于走入山穷水尽之境地,日后还要努力克服这方面之缺陷,只是属下性格里面有些东西,无法改变,若是做出一些过激的举措,还请大人责罚指点,属下定会努力改进。”
“黄先生能够有如此认识,已经是很好,但有一点你记住,做事情一心为公,并非是坏事,专注也并非完全是缺陷,只要你所做之事情,实实在在是为了百姓,为了国富民强,那就能够得到内心安宁。”
“大人教诲,属下记住了。”
“嗯,泸州府的诸多事宜,陆司马可以给你详细的介绍,今后这泸州府衙的诸多具体事宜,就请黄先生多多操心劳累了,潼川府路各地,尚在慢慢恢复之中,百姓生活依旧不是很富足,依照我之看法,农耕与商贸都是最为关键之事宜,任何一方面都不能够忽略,农耕牵涉百姓之生活,商贸牵涉赋税之多少,若是抓住了这两点,其他事宜自然也能够快速理顺。”
“属下定按照大人之吩咐,认真做事。”
吴邵刚看了看郝经,微微摇头。
“黄先生不可如此理解,在其位谋其政,既然负责泸州府诸多的事宜,那你之决定,就是各级官府和诸多官吏需要执行的,除非是诸多重大事宜,我等一起商议,共同决定,平常的事宜,应该是自身做出决定,也无需每日都是请示禀报,反而耽误事情,这泸州府衙的事情众多,还要请黄先生多多费心了。”
黄家明看了看身边面带微笑的郝经,默默点头。
吴邵刚还是有些担心的,得到了郝经与黄家明的辅佐,按说他应该是高兴的,毕竟两人都是不一般的人才,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三国时期,刘备得到了诸葛亮与庞统两人的辅佐,所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可惜的是,庞统很快就殒命落凤坡。
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身边真正有能力的谋士,一人足矣,多了不一定是好事情,需要上位者能够很好的掌控。
派遣郝经去安慰和劝解黄家明的时候,吴邵刚就开始沉思,若是黄家明归附之后,应该做些什么事情,经过反复的权衡,他做出了决定。
郝经与黄家明两人,职责各有不同,郝经依旧是谋略有关整个潼川府路的事宜,也包括吴邵刚需要应对的外部诸多的事宜,黄家明则是侧重于泸州府的事宜,相对来说具体一些,这样也能够让吴邵刚从具体繁琐的事情之中抽身,用更多的时间来筹谋大事。
至于说陆秀夫,吴邵刚也考虑过了,他准备想朝廷举荐,让陆秀夫出任泸县县令,尽管说陆秀夫的各项认知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还是需要熟悉更多官场以及民生的事宜。
吴邵刚这样的安排,其实也是结合了每个人的实际情况。
郝经曾经在忽必烈的身边做事情,眼光开阔很多,对于宏观的事情,有着独到的分析和见解,擅长于谋略大事情,黄家明亦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以前就是在刘黑马和刘元振的身边,眼光受到一定的局限,对于全局的把握还欠缺一些火候,至于说陆秀夫,则是各个方面都是需要提升的,更加关键的是认识需要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而做出这一切安排计划的同时,吴邵刚自身的规划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老鹰嘴一役,打败了刘黑马,让潼川府路的边关基本稳定下来,至少两年到三年的时间,边关是安稳的,只要刘元振还是成都府路军马经略使,就不会轻易出兵惹发兵戎相见。
整个的潼川府路,进入了难得的稳定时期。
吴邵刚的眼光,需要看向潼川府路,以及朝廷。
朝中的局势绝不会稳定,表面上贾似道掌控了权力,得到了皇上的高度信任,可下面还是暗流涌动,毕竟贾似道推行的公田法,损害到了很多朝中权贵的利益,这些人明面上不会和不敢反对,暗地里是要做手脚的。
再说掌控权力的贾似道,肯定是在乎地方封疆大吏态度的,不管是两淮江浙这样的好地方,还是地处偏远的四川等地,诸多的制置使、宣慰使、防御使等等,至少需要对贾似道表现出来忠心和支持。
吴邵刚依托岳父李庭芝,免去了很多的麻烦,但这种依靠不可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去年吴邵刚刚刚到潼川府路的时候,还需要四处征伐,平定刘整的叛乱,贾似道不会关注这里,可今年就不一样了,毕竟在皇上和朝廷看来,潼川府路已经稳定下来。
潼川府路是不是贫穷,贾似道不会关心,潼川府路防御使吴邵刚是不是忠心,贾似道一定会琢磨。
所以如何处理好与贾似道以及朝中诸多大人之间的关系,吴邵刚必须要有所态度。
这是吴邵刚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也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他现在就是潼川府路的天,要想尽一切办法为这里创造一个稳定和谐的外部环境,如此各级官府才能够安心的做事情。
将精力稍稍倾斜到这方面的同时,吴邵刚必须重点抓住合州御前诸军。
没有强大的军队,一切都是白搭,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着做好。
接下来两年甚至是三年的时间,潼川府路不可能有大规模的厮杀和战斗,如此情况之下,如何磨砺合州御前诸军,如何让这支大军变得更加的强悍,以面对今后随时都可能到来的巨变,包括如何的保证大军的粮饷等等问题,都是吴邵刚需要操心的。
合州御前诸军的骑兵人数大规模的增加,意味着开销也是成倍的增加,朝廷不可能拨付那么多的钱粮,很大一部分需要合州御前诸军自筹,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各级官府的身上,吴邵刚不可能变出来钱粮。
吴邵刚明白,考验他的问题时时刻刻都是存在的,这是崛起过程之中的磨砺,迈过了这些难关,接下来他的发展将是一马平川,倒在了这些困难的面前,他今后的道路将变得异常艰辛,甚至无法掌控。
独自坐在厢房的吴邵刚,看着桌上刚刚写好的奏折,面容严肃。
奏折里面有两件事情,其一是有关陆秀夫的官职变动的事宜,这件事情问题应该不是很大,另外的一件事情,就是恳请朝廷给合州御前诸军拨付更多钱粮的事宜,此事难度巨大,目前来看几乎就不可能实现。
要知道贾似道推行公田法,就是因为无法应对日益庞大的开销。
这又是一个鱼与熊掌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淮北之事
人生不如意十之**。
看到了李庭芝的来信,吴邵刚只能够这样想,他本来一心想着好好的经营潼川府路,而且做出了详尽有效的安排,可东方不亮西方亮,按下葫芦起来瓢,这里没有了事情,刚刚平静下来,其他地方的事情冒出来了。
李庭芝领兵前往淮北征伐,配合夏贵,收复淮北诸多的失地,现如今正遭遇到蒙古大军的进攻,节节败退,处于两难的境地。
原来李璮叛乱之后,忽必烈抽调淮北的戍军,前去平定李璮的叛乱,朝廷为了配合李璮的归附,派遣夏贵渡过淮河,前去山东接应李璮,殊不知夏贵过了淮河之后,得知忽必烈派遣的亲王哈必赤、右丞史天泽,大举攻打济南,意图扑灭李璮的叛乱,几番分析之后,夏贵认为他不是蒙军的对手,不能够继续前往济南接应李璮,于是趁着淮北空虚的时候,领兵进攻,先后攻克了新蔡、符离和蕲县,且乘胜夺取了亳州、滕州、徐州、宿州和邳州等地方。
就在夏贵占领与夺取这些地方后不久,李璮的叛乱被蒙古彻底镇压,李璮本人被斩杀,蒙古朝廷之中与李璮有牵连的王文统等人同样被斩杀,山东彻底被蒙古所控制。
缓过气来的忽必烈,命令大军朝着淮河的方向进攻,试图夺回被夏贵攻占的地方。
淮北一地,对于南宋朝廷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地方,一旦占据了淮北,则大宋与蒙古对抗的防线,将要朝着北面大幅度的移动,建康府、庐州府等重镇,就要安全很多,包括京城临安府,相对也要安全一些,当年蒙宋联合灭掉金国的时候,按照两国之间的协议,淮北其实是应该故意南宋朝廷所有的。
皇上以及贾似道对于夏贵的进攻,以及取得的战果是欢欣鼓舞的,在蒙军掉转头来开始进攻的时候,火速命令两淮制置使李庭芝增援,务必守住淮北诸地。
于是李庭芝率领忠勇军部分的军士,渡过了淮河,前去增援夏贵。
很可惜的是,从战斗力方面来说,不管是夏贵率领的大军,还是李庭芝率领的忠勇军,都不是蒙军的对手,战斗不过刚刚开始,夏贵与李庭芝就是节节败退。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庭芝给吴邵刚写来了紧急信,希望吴邵刚到淮北去,帮忙指挥作战。
淮北亳州等地,对于两淮制置使李庭芝来说,当然是重要的,若是能够巩固淮北部分的地域,则建康府和庐州府的压力大大减小,忠勇军驻地也会从淮南部分的迁往淮北。
当然,李庭芝也就是征求吴邵刚的意见,若是吴邵刚有着具体的困难,也可以不答应,安安心心的经营潼川府路。
可惜吴邵刚不会这样做,李庭芝遇见困难,他这个女婿肯定是义无反顾的驰援。
府衙,厢房。
淮南与淮北的地图,铺在地上。
郝经、黄家明、蔡思伟、张炳辉、杜小七以及袁世春等人,都在默默的看着地图。
吴邵刚则是背负着双手,面容严肃的在厢房中间踱步。
刚刚郝经与黄家明等人都分析过了,朝廷大军想要守住淮北亳州等地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淮北一带地势平坦,没有可以借助的屏障,有利于蒙古骑兵的进攻,且夏贵麾下的朝廷大军,以及李庭芝麾下的忠勇军,战斗力都不是特别的强悍,难以抵挡蒙军的进攻。
郝经还特别分析了,蒙古大汗忽必烈是不会放弃淮北的,因为蒙军占据淮北,其进攻南宋的战线就是淮河沿线,届时蒙军的水师具有了不错的战斗力,就可以直接展开进攻,免去陆地上面征伐的麻烦,而且蒙军驻守淮北,还可以保证山东以及燕京等地的安全,避免了很多的后顾之忧,毕竟山东一地刚刚经历了战乱,局势不是特别的稳定。
当然郝经也说了,若是夏贵麾下的朝廷大军骁勇善战,忽必烈也可能被迫暂时放弃淮北,毕竟和阿不里哥的叛乱比较起来,淮北的局势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蒙军尽管强悍,忽必烈尽管骁勇,可蒙古朝廷难以长时间承受两面作战的压力与风险。
郝经与黄家明都说的比较客气,毕竟李庭芝是吴邵刚的岳父大人。
吴邵刚是明白其中意思的,那就是朝廷大军守不住淮北。
郝经与黄家明的言外之意,就是合州御前诸军若是大规模的出动,则淮北能够拿下,而且不仅仅是亳州等地,合州御前诸军还能够拿下沧州和滨州等地,让淮南的局面更加安全。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情况之下,吴邵刚前往淮北去协助防御抵挡蒙军的进攻,是不是有必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吴邵刚就算是有着天大的本事,也是莫可奈何的。
沉默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吴邵刚走到了地图的面前,缓缓的开口了。
“我是一定要去的,至于说是不是能够守住淮北的亳州等地,那就要看接下来战局的发展如何了,蒙军的确是骁勇,不过驻守淮北以及此番进攻淮北的蒙军,绝大部分都是新附军,至于说蒙古铁骑,尚在草原上剿灭阿不里哥的叛乱。”
吴邵刚的这个决定,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毕竟是李庭芝提出来的要求。
“合州御前诸军还是要出动一部分的,否则我到淮北去,就是劳民伤财,此番前往淮北征伐,合州御前诸军出动一万骑兵,蔡思伟、杜小七、袁世春、郑同武和秦汉等跟随我出征,张炳辉负责合州御前诸军所有的事宜,马龙协助。”
“潼川府路诸多的民生事宜,由李思琦负责,郝先生跟随我前往淮北征伐,黄先生负责泸州府的诸多事宜。”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邵刚的眼睛里面冒出了一丝的光芒。
“既然合州御前诸军出动,前往淮北征伐,那我们就需要得到好处,贴本的事情我可不会干,我想,此番的征伐,一方面可以锻炼军士,另外一方面,也要彻底解决合州御前诸军粮草紧张的问题。”
“淮北富庶,与潼川府路不可同日而语,到了那里之后,我会要求独立作战的指挥权,临机专断之权,不过我也要告诫诸位,军纪军规是万万不能够违背的,否则不论是谁,都要遭遇到严厉的惩戒。”
“能不能守住淮北,能不能取得作战之胜利,我没有把握,但我会尽力而为。”
“此番征伐,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我不希望潼川府路的任何事情耽误,这里是我们的大本营,不管我们在淮北取得如何的战绩,我们都是要回来的。”
“时间紧急,让李思琦来到泸州府城已经不大可能,袁世春,派遣专人,将我写的信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潼川府。”
准备事宜随即展开,其实也不复杂,抽调的军士,绝大部分都是驻扎在泸州的合州御前诸军的军士,只是粮草方面稍微需要消耗一些时间。
吴邵刚给出的时间是两天,他很清楚,自己必须尽快的赶到淮北,若是去的晚了,恐怕夏贵和李庭芝已经退往淮南。
给李庭芝的信函已经送出去,以李庭芝与贾似道之间的关系,皇上和枢密院准许也是毫无悬念的,所以吴邵刚不需要等候枢密院的敕书,大可率领大军马上出发,驰援淮北。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吴邵刚就异常的忙碌了,他虽然离开了潼川府路以及泸州府,但地方上的事情是不能够耽误的,潼川府路是他的根据地,绝不能够遭受到任何的波折,必须要快步的朝前发展,抓住这难得的稳定时机,最大限度的集聚人力物力财力。
黄家明、陆秀夫、张炳辉以及泸州府衙的诸多官吏,走马灯一般的进入到府衙的厢房,吴邵刚对他们进行一一的嘱托。
景定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卯时。
吴邵刚率领的合州御前诸军一万骑兵,整装待发。
黄家明和陆秀夫等人,到府城外的军营送行。
“黄先生,府衙的诸多事情,就拜托你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已经熟悉了府衙的诸多事宜,做的很是不错,让我能够完全放心,接下来你要与李思琦多多联系和商议,我还是那句话,农耕与商贸的事宜,乃是重中之重,只要抓好了这两件事情,其余事情就不在话下。”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你大婚期间,都没有歇息,我本来是想着让你歇息一段时间的,可是遇见了这般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带我向嫂夫人表示歉意。”
“不敢,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贱内也是支持的。”
面对陆秀夫,吴邵刚的要求就简单明确许多,泸县乃是泸州府衙所在地,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与府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陆秀夫需要做好的事情,一是县衙诸多的事宜,二是多多禀报,征询黄家明的意见,服从黄家明的安排。
暂时统领合州御前诸军的张炳辉,吴邵刚已经是多次的嘱托。
出发的时间到了。
吴邵刚对着送行的众人抱拳。
“潼川府路诸多事宜,就拜托诸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或许是机会
大军行军速度非常快,沿途不会有任何的耽误,这类强行军,吴邵刚倒是可以承受,郝经就有些勉为其难了,不过为了不耽误行程,不耽误大军的行军速度,郝经咬牙坚持,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甚至要求军士将其捆在马背上。
泸州距离淮北的亳州等地,距离三千多里地,一万大军至少需要大半月的时间,才有可能抵达,这期间的官道也是难行的,潼川府路与夔州府路等地,山路居多,山高林密,过了重庆府以及夔州府路,进入到荆湖北路之后,倒是平原地带,可又面临诸多的河流交错。
不过这一切,对于诸多将士来说,都是能够克服的,毕竟他们接受了魔鬼训练,强行军是必备的训练之一,现如今的快速行军,在众人看来,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训练罢了。
不出吴邵刚的预料,就在大军进入到荆湖北路的时候,枢密院的敕书也到了这里。
敕书要求吴邵刚前往淮北协助夏贵以及李庭芝作战,可携带部分合州御前诸军的军士。
这说明李庭芝给吴邵刚写信的同时,也给朝廷写去了奏折。
吴邵刚隐隐的有些不快,他以为李庭芝会等到他的回信之后,给朝廷写去奏折,不过换位思考,若是等到那个时间写奏折,等待枢密院的敕书抵达泸州,耽误了太多的时间,黄花菜都凉了,吴邵刚也没有必要前往淮北了。
这也让吴邵刚察觉到另外的一种可能***战刚刚开始,淮北的局势已经变得异常危险。
因为枢密院的敕书,吴邵刚在常德府城耽误了半天的时间。
枢密院的敕书,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等同于饭票的作用。
吴邵刚可以凭着枢密院的敕书,要求沿途的官府提供必要的粮食,谁要是说什么困难的事宜不干,他可以凭着敕书,代表朝廷对地方上直接责罚。
这个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要知道大军若是携带太多的粮草,必定耽误行军速度。
吴邵刚要求沿途府州县提供必要粮草的命令,通过驿站迅速传到沿途各地。
这让行军的速度快了很多。
十二月初一,大军抵达淮南西路的庐州,这里是吴邵刚的家乡。
郝经等人劝吴邵刚回家去看看,反正也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可吴邵刚拒绝了。
大军已经出发十六天,淮北的局势究竟如何,不得而知,沿途也听不到任何的传闻与消息,一直到庐州之后,才隐隐的听说,夏贵与李庭芝可能都顶不住了,一部分的军队已经撤回到淮河以南固守。
这个消息,在庐州得到了确切的证实,淮北的局势已经异常的恶化。
亳州、徐州、滕州和邳州等地,悉数被蒙古军夺回且占据,唯一剩下的地方就是宿州。
宿州西面的亳州和寿州,东面的泗州和邳州,北面的徐州等地,悉数都是蒙军,他们从三路发起对宿州的进攻,夏贵与李庭芝唯一的退路,就是过了淮河,退往淮南西路所辖的寿春与安丰一带,若是继续在宿州坚持,可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战局居然恶化到了如此的程度,这让吴邵刚有些不明白,难道说夏贵率领的大军压根就没有抵抗作战,遭遇蒙军进攻就选择撤退吗。
要知道攻陷一座城池,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的,有些时候战斗残酷了,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够拿下来。
若是夏贵一味的败退,不做任何的抵抗,那么吴邵刚率领合州御前诸军前来驰援,就失去了任何的意义,恐怕他赶到淮北的时候,所有地方都失去了。
还有李庭芝,率领的忠勇军,接受的命令是驰援,他们究竟是不是在战斗,为什么败退如此之快。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上不会说出来。
吴邵刚在庐州没有停留,率领将士,迅速朝着寿春的方向而去。
时间已经变得无比的宝贵,吴邵刚可不想空手而归,要说这三千多里地,一万将士辛辛苦苦的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厮杀,就垂头丧气的回去,那多难受。
大军前往寿春的时候,沿途已经看见部分往回撤的散兵游勇。
兵败如山倒,一支军队一旦失去了斗志,那就是乌合之众。
前军指挥、合州御前诸军都统制蔡思伟,已经严惩了几个骚扰百姓的军士,更多的军士则是被强行的集中起来,跟随大军朝着寿春的方向开进。
沿途也就是两天的时间,蔡思伟、杜小七和秦汉等人,居然收纳了近三千的军士。
这个数字让吴邵刚有些发愣。
十二月初三,申时,大军抵达寿春。
还没有抵达城门,吴邵刚就感受到了乱糟糟的气氛。
寿春已经从平日里的最前沿阵地,变成了战时的后勤基地,从宿州撤回来的军士,渡过淮河之后,必须要经过这里。
寿春的城墙高大,乃是已故的建康都统徐俊重建的,迄今不到六十年的时间。
南门通淝门最为壮观,其瓮城高达十米,底宽为二十二米,顶部宽为是二十米。
北门名曰定湖门,紧邻淮河。
通淝门前面的官道,是很宽阔的,左右有十米开外,而且官道的两边,也有一些酒肆和店铺,不过现在这条宽阔的官道,已经挤满了从北面退下来的军士,这些军士举止随意,毫无顾忌,有的低头朝着庐州府城的方向而去,有的则是原地转悠。
合州御前诸军的到来,自然是引发了这些军士的注意。
诸多拥堵在官道上面的军士,自觉的朝着道路的两边散开。
马背上的吴邵刚,冷眼看着这一切,从这些军士的举止来看,明显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厮杀,应该是跟随军官一窝蜂的朝着寿春撤离的。
军士之中看不见什么受伤之人,也看不见经历过厮杀的疲惫。
看来吴邵刚的预料是不错的。
夏贵率领的大军,之所以能够拿下亳州等地,纯粹是因为这些地方的蒙军悉数前往山东征伐李璮,地方上没有了任何的防御力量,故而轻松占据城池,可是等到蒙军平定了李璮的叛乱,回头来收复亳州等地的时候,夏贵没有下决心抵抗,而是步步撤离。
夏贵如此做,吴邵刚没有什么想法,不过他想要知道,李庭芝率领的忠勇军,究竟在做什么,是不是也没有经过任何的抵御,就朝着寿春的方向撤离了。
“禀报大人,是不是将这些军士归拢起来。”
吴邵刚看着蔡思伟,略微的思索了一下。
“也好,收编这些军士,如此拥堵在寿春城外,成何体统,另外,找到他们的军官,带到我这里来。”
蔡思伟领着部分的军士,前去收编这些军士,大军则是继续朝着寿春南面的通淝门而去。
按照朝廷的规矩,征伐时期的军队,一般是不会进入到城池之中的,大都是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除非是城池遭遇到进攻。
这也是南门之外拥堵如此之多军士的缘故,这些军士不准随意进入城池,否则地方官府根本无法约束,城内也会成为一片狼藉。
不过领军之将帅,还是要进入到城池里面的。
距离南面的通淝门还有五百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一名官员挤出了人群,来到官道的中间,抱拳给吴邵刚等人行礼。
“下官寿春县县丞,不知道来者可是合州御前诸军。”
吴邵刚身边的郑同武开口回答了。
“正是,不知道贵县是如何安排的。”
“本县已经做出安排,大军驻扎在通淝门右侧的军营之中,粮草马上就会提供,还请军中主帅进入到城池之中,与本县县令商议粮草事宜。”
吴邵刚冷冷的看了看面前的县丞。
“告诉你的县令,到城外的军营之中来见我,还有这城外的散兵游勇,成何体统,不知道县令是如何安排的,刚刚听闻,这些军士之军官,悉数都进入到城池之中,我不管他们是哪一路的军马,要求他们悉数到城外来,若是敢不服从命令,我会代表朝廷予以严惩。”
说完这些话,吴邵刚扭转马头,朝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吴邵刚的身后,秦汉组织的军士,正在归拢城外所有的军士,或许是感受到这一路大军的杀气,没有军士敢于反抗,都是按照命令乖乖的站好集合。
吴邵刚抵达军营的时候,城外已经逐渐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的军士,都被集合起来。
“郝先生,局势不容乐观,先前你我的猜测,都得以证实,看样子依靠夏都统制是不大可能了,想要守住宿州,只要依靠我们引领的将士了。”
“大人说的不错,属下也是这样看的,不过属下以为,局势尚未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只是这淮北的朝廷大军,几乎都没有厮杀,就悉数撤往淮南,让人觉得难以理解,不过如此,合州御前诸军的机会也就来临了,想必蒙军是长驱直入,没有丝毫的戒备,他们认为朝廷大军不会抵抗,亦不会戒备,趁此机会,剿灭一路甚至是两路的蒙军,是完全可能的。”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如此想的,接下来就是问问那些领军之军官,宿州究竟是什么情况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太过意外
军营里面有些杂乱,大概是作为临时安置的地方,有不少军士都在这里临时驻扎过。
中军帐被迅速收拾好,其余的营房也在快速的收拾,还有人专门去打扫马棚。
吴邵刚的脸上看不见笑容,虽然眼前看到的这些景象,在朝廷大军之中是很常见的,就算是被誉为最为精锐的殿前司诸军,军纪军规方面也是存在巨大差距的,不过透过现象看本质,细节方面能够彰显军队的纪律性和战斗力。
合州御前诸军的军营里面,永远是整洁的,看不见任何的垃圾。
合州御前诸军驻扎过的军营,哪怕是驻扎一夜的地方,临走之时也会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是军队基本的素质,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到,还算是什么威武之师。
郝经和蔡思伟跟着进入到中军帐,他们的脸上也没有笑容。
“蔡都统制,你亲自抽调部分的将士,集中那些散兵游勇,告诉他们,做好准备,跟随大军前往淮北宿州征伐,若是有人敢于违背命令,按照合州御前诸军的军法处置。”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蔡思伟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要是不整治一下这帮散兵游勇,他的心里还真的不是滋味。
郝经看了看吴邵刚和蔡思伟,欲言又止。
吴邵刚扭头对着郝经开口了。
“郝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惹事的好,不过这一次我们不能够过于的谨慎,淮北的局势已经恶化到极点,三路的蒙军围攻宿州,仅仅凭着我们一万的将士,难以首尾兼顾,故而我们必须有更多的军士参与作战,这些军士能够补充到大军之中,也是有一些作用的,至于说他们身上不好的习气,下重手总是能够扭转的。”
郝经微微叹气,不在开口,他也知道,吴邵刚如此做,实属无奈。
半个时辰过去。
营房外面出现了喧哗的声音,很快,郑同武进入到了中军帐。
“禀报大人,寿春县县令,以及四名军官来了。”
“请他们进来。”
吴邵刚的脸色是很不好看的,过去了半个时辰,寿春县县令才姗姗来迟,至于说那四名军官,应该就是统领军队的指挥官了。
寿春县县令首先进入中军帐,其余四名军官,在中军帐外面等候。
县令的脸红红的,身上带着一股子的酒味,
“下官来迟,没有能够恭迎大人,该罚该罚。”
“不敢,县令大人是寿春之父母官,轮不到本官来责罚。”
县令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吴邵刚。
“下官正在县衙迎候从宿州撤下来的四位统领,本是想着在县衙迎候大人的。。。”
原来县令正在与军官喝酒,难怪来的迟了。
吴邵刚更加的生气,从宿州撤下来的军士,在城外到处晃荡,甚至有人离开军队,径直朝着庐州的方向而去,作为军中的指挥官,没有想到集合队伍,却在县衙与县令饮酒。
“知道了,不知道本官需要的粮草,可曾筹备齐全。”
“这个,下官正在筹集,这宿州撤下来的军士不少,本县的府库告急,实在难以筹集到足够的粮草,还要请大人海涵。”
吴邵刚终于忍不住了,他知道这是官场上的伎俩,寿春肯定存有不少的粮食,相信朝廷以及李庭芝都会提前做出安排,在这里存储大量的粮食,毕竟从建康府以及庐州府运送粮食,有着诸多的不便,县令之所以开口叫苦,无非是想着得到一些好处。
“县令大人,本官奉皇上圣旨、枢密院敕书,率领大军前来驰援,讨伐蒙古鞑子,若是粮草得不到供给,那只有打道回府了,当然,本官会专门给朝中写去奏折领罪,盖因粮草不济,无法维系,寿春储存粮草有限,无法提供大军所需开销,你看如何。”
县令看着吴邵刚,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诸位年轻人,是不是太过于的冲动了。
其实也不怪县令,吴邵刚是什么身份,他是不知道的,因为枢密院的敕书,不会直接下达到寿春县,寿春县也是根据府州之命令行事。
在县令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顶多也就是一名军中的统领,想直接给朝廷写去奏折,还没有资格,也不能够在他这个进士出身的县令面前嚣张。
“大人,寿春的确是困难,下官可不敢随便乱说,前两日下官已经给朝廷写去了奏折,恳求朝廷调拨粮草,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跟随下官到县衙去看看,至于大人准备打道回府,这就不是下官能够做主的事情了。。。”
“大胆,区区一个县令,居然敢在大人面前如此说话。”
郑同武的一声怒吼,让县令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大、大人莫不是四川制置副使吴大人。”
“既然知晓,还敢在大人的面前口出狂言。”
“下、下官该死,下官不知道是吴大人亲率大军前来,都是下官的过错,下官这就去调拨粮草,绝不会少一粒的粮食。”
郑同武还要开口训斥,吴邵刚挥挥手。
“县令大人亲自去调拨粮草,本官很是感激,本官所需粮草,一个时辰之内务必调拨到位,若是耽误了时间,本官可要代表枢密院责罚县令大人了。”
县令用袖子擦去了额头上面的汗滴,连连点头。
“绝不敢耽误,下官马上去调拨粮食。”
县令离开之后,中军帐外面的四名军官进来了。
面对他们,吴邵刚的脸色会更加的不好。
不过看见四人之中的一人之后,吴邵刚脸上瞬间写满了诧异的神情。
“常统领,你不是在京城之中吗,为何会到此地来。”
“原来是吴大人,这、一言难尽啊。”
四人之中的一人,是常明全。
吴邵刚离开京城的时候,常明全是殿前司所属踏白军统领,地位尚在吴邵刚的上面,当时从踏白军之中挑选了五百人,送给了吴邵刚。
不过离开京城之后,吴邵刚就没有关心过殿前司任何的事宜了。
熟人归熟人,训斥还是必须的。
等到常明全等人坐下之后,吴邵刚开口了。
“你们都是奉朝廷之命,前往淮北讨伐蒙古鞑子的,我不管你们在淮北遭遇到什么,为什么撤回来,但麾下的军士,你们是需要严格约束的,我从庐州一路赶来,官道上到处都是四处游走的军士,有些军士目无军纪,劫掠百姓,其影响恶劣至极,哪里还算是朝廷的大军,哪里还算是我大宋的军人。”
“这些都是你们麾下的军士,都是驻扎在军营之中的,你们疏于管理,每日里就是在县衙饮酒作乐,如此的做派,怎么向朝廷交差。”
“我知晓淮北战局不稳,可这亦不是你们疏于管理的理由。”
。。。
常明全等四人都知道吴邵刚的身份,没有人开口解释,都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眼见得训斥的差不多了,吴邵刚也转换了面容,毕竟这些统领,不是他的麾下,说的太过分了,反而会结仇。
“好了,我奉皇上圣旨和枢密院敕书,率领合州御前诸军前来驰援,还希望得到诸位的支持,共同抗击蒙古鞑子,刚刚我想过了,这些军士,尚有着不错的战斗力,需要渡过淮河去作战,诸位有什么看法。”
常明全抬头,看看其余三人,开口说话了。
“大人之命令,我等是没有问题的,我等都是夏贵大帅麾下的将领,现如今大帅亦要渡过淮河,前往寿春休整,若是军士归于大人统领,大帅怪罪下来,我等无法承担。”
“此事由我来解决,无需诸位操心,我只是担心,诸位不愿意渡过淮河去征伐。”
常明全抬头,看着吴邵刚,脸色微微有些红。
“大人不必如此说,我等并非是不想征伐,只是。。。”
常明全忍住了,似乎是说不出口。
“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此事就如此决定下来,常统领留下,其余诸位,到军营之中,召集各自的军士,告诉他们,今日之内做好准备,明日一早我们渡过淮河作战,既然命令下达了,那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有擅自逃脱者,按照叛逃之罪责处罚。”
其余三个统领,听闻这话,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叛逃罪不仅仅是本人被斩杀,家人也要跟着受到牵连。
从常明全的话语之中,吴邵刚已经猜到军士退却到寿春的原因,此事不是他能够理论的,不说为好,不过既然他领军前来驰援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他来做主了。
眼看着其余三人退出了中军帐,吴邵刚站起身来,走到了常明全的面前。
“常兄,难道殿前司诸军也抽调到淮北去作战了。”
常明全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了。
“大人,你走之后,殿前司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唉,不说也罢,我如今已经是侍卫马军司所属游奕军统领。。。”
吴邵刚的脸色也禁不住变化了,侍卫马军司乃是三司之中地位最低的军队,从地位最高、身份最为显赫的殿前司所属踏白军统领,调任侍卫马军司所属游奕军统领,这怎么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