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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雨非非     乱世扬明txt下载     乱世扬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飞剪船

    林伟业回答:“弄不弄孙元化是你的事,我只关心这批雇佣兵教官,呵呵。”

    夏天南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起来,如果山东之行能够浑水摸鱼把这些人弄回来的话,就是不小的收获。要是能够想法子改变原本的史走向,让登州的大炮和工匠不会流入皇太极手中,那就更好了。”

    林伟业笑道:“如果你能做到的话,的确非常牛叉。”

    夏天南精神一振:“突然觉得去一趟山东非常有意义,一种史责任感和使命感油然而生。”

    “很好很好,赶紧去完成你的史使命,顺便给我带点煤回来。”

    夏天南决定提条件:“我去帮你找煤可以,但是去山东可不比去广州,广州只是穿过琼州海峡就到了,就这我还晕过船呢!去山东几乎跑完大半个中国沿海了,你得弄艘又快又稳的船给我,让我坐破舢板,打死我也不去!”

    林伟业觉得有理,这个时空航海是件又脏又苦还很危险的事情,从临高到山东,沿着海岸线足有一两千海里,改善下航行条件确实是应该的。他一口答应:“没问题,给我一点时间,我把飞剪船的设计图画出来,然后和查尔斯一起弄出来,保证又快又稳。”

    飞剪船?听起来很牛叉的样子,夏天南来了兴致,“这啥飞剪船也是帆船吗?有多快?难造吗?”

    林伟业如数家珍:“飞剪船又名飞剪式帆船,是19世纪起源于美国的一种高速帆船。因船首设计成空心,航行时噼开海浪前进,所以得名飞剪。这种船船型瘦长,航速快而吨位不大,可以说它的优缺点都极其明显,优点就是速度快,缺点也是因为一切设计都是追求速度,牺牲了载重量,也不适合装上火炮作为武装船。”

    “那么这飞剪船除了送个快递,还能做什么用?”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半专业的运输船,虽然载重量不适合运输粮食之类的货物,但是很适合运输茶叶、丝绸、瓷器等高价值的货物,而且可以跑远洋运输。当年鸦片战争时期,列强就是用这种船输入鸦片,装满茶叶运回欧洲和北美,最快的记录横穿大西洋只花了13天……”

    夏天南吸了一口凉气,完全靠风作为动力的风帆船穿越大西洋只用13天?想到自己当初第一次去广州兜兜转转花了五六天,相比之下简直是蚂蚁爬行的速度。他想了想,很不爽的对林伟业说:“好你个老林,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弄出来?”

    林伟业摊开手,无奈道:“当初没有这个迫切的需求,而且一切为了军事斗争让步,我首要的任务是炼铁、设计制造燧发枪和火炮,然后是战舰,我也没有三头六臂!”

    说的也是,夏天南权衡了一番,说道:“现在局势平稳,短期内没有外部威胁,同时造两艘战舰没有必要,暂停一艘的建造,抽调人手建造飞剪船,怎么样?”

    林伟业默默估算了一下,回答:“飞剪船的工艺比战舰相对简单,如果也建造排水量500吨的中型飞剪船,应该可以。”

    “500吨的飞剪船,载重多少?”

    “排水量的一半多一点吧,不到300吨。”

    差不多够了,夏天南当即拍板,立刻上马飞剪船。

    因为飞剪船不需要考虑炮击的威胁,也不要承受舰炮强大的后座力,所以船体强度和内部结构比战舰要求低的多,只要有了设计的理念,建造难度不大,林伟业估计,两个月就能搞定。

    虽然山东之行要推迟,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夏天南认为还是值得的。

    去山东不比去广州,必须先到雷州,然后沿着海岸线,一路经过澳门、泉州等海港,穿过宁波府、松江府、淮安府,绕过威海卫,才能到达登州,运气好的话两个月能到,遇上风浪,三个月也到不了。而有了飞剪船,最慢10天内就能到达登州,大半个月就能返回临高。

    等待飞剪船建造的时间,反正也无法闲着了,夏天南开始筹划临高新城的建设。这个计划他琢磨很久了,工匠周炳坤的逃跑事件让他决定加快计划的进度。

    建造新城的最大目的是营造整个体系的归属感,增加凝聚力:工匠们居住在工厂的简易宿舍,哪怕用水泥翻修加固,总还不是自己的家,就算拿着不错的工钱,但是缺乏归属感周炳坤仅仅因为比别人的工钱少就叛逃了。

    中国人来重视“家”的概念,旧时空不管是工厂的打工妹还是写字楼的白领,逢年过节都会回老家,北上广深再繁华也不是自己的家。如果建造一个新城,让工匠们把家彻底安在临高,开枝散叶,就不会想着离开了。

    除此之外,如果说有什么私心,那就是他和林伟业怀念旧时空的一点情怀了,水泥、混凝土的建筑,多少能找回一点现代城市的感觉。

    他把所有人都叫来开会,讨论新城的建设事宜。新城怎么建设,需不需要城墙,占地多宽合适,现在的县城如何处置等等,都需要听取大家的意见。

    在讨论之前,魏连横拿出了一件藤甲的样品给夏天南过目。

    夏天南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是一件类似于马甲的藤条编制的半身甲,只不过比马甲多了护肩,可以像马甲一样直接套上去。拿在手里倒是挺轻的,比起官兵繁琐的锁子甲要轻便得多。

    魏连横解释道:“桐油浸泡过的藤甲不但坚固,而且具有韧性,普通的刀剑奈何不了它。而当箭射到藤甲上,如果箭头正好射在两根藤之间的空隙,那两根藤正好可以卡住这支箭,让箭动弹不得,如果箭头正好射到藤上,由于浸泡过桐油,箭便会滑落到地上。不过用桐油做一套盔甲耗时太久,我们虽然简化了浸泡的次数和时间,但是再快也得两个月,这件样品是没有浸泡过桐油的,只是让您看看样子。”

    夏天南点点头:“很好,这种甲很轻便,两个月的时间也能接受。就按照这件藤甲的样子做个几百套,要保证每个队员都能装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规划新城

    看完藤甲样品,就进入正题了,修建新城。

    司马德谨慎地问道:“重建一座城池,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不说,旷日持久,什么时候才能建成啊?”

    夏天南哈哈一笑,点到谭二让他回答。

    新晋包工头谭二掩饰住得意之情,说道:“司马先生,老爷有一种叫水泥的东西,和成稀泥状后,可以用来砌墙建房,很快就干,干了之后比石头还硬。用水泥建房比老办法快几倍。现在工厂和宿舍都是用这东西建的。”

    司马德平日为夏天南出谋划策,讲究的是运筹帷幄,很少关注技术层面的东西,对水泥也没有多少认知。他惊讶道:“还有如此神物,炼制难不难,材料是否易得?”

    谭二回答:“材料遍地都是,就是石灰石和泥土,炼制也很简单,烧成灰煳煳然后和水调制就是。”

    司马德闻言,对夏天南建议道:“既是如此,新城池可以建,而且可以把县城也囊括进来,彻底吞下临高县。”

    魏连横也在场,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若是把县城也吞并,会不会触怒县衙甚至知府衙门?”

    司马德笑了:“县衙不满能如何?知府衙门不满又能如何?”

    魏连横不作声了,这个反问他没有底气回答。是啊,不满又能如何,发兵来打吗?下场如何显而易见,他作为败军之将都已经站在这里了。

    司马德补充说道:“诚然,我们眼下不必过于咄咄逼人,城池把县城划进来没有问题,只要保留县衙便可,也为官府留了体面。”

    谭山发问:“那么县城的老百姓呢,他们会不会同意?”

    黄汉生站出来,“不同意,就让黄勐甲再打一次县城,保证无人聒噪。”

    夏天南赞同这点:“只要让老百姓相信纳入新城能得到护卫队的保护,问题应该不大。”

    关于是否建造城墙,众人陷入了争辩。林伟业首先发言:“我认为城墙完全没必要,城墙的作用主要是防御敌人。在琼州府,只有我们打别人,谁敢来打我们,再费时费力建造城墙没有意义。再说,我们将来要发展,要招纳更多的人,新城势必要继续扩张,没了城墙,扩张更方便。如果保留县城这点城墙,又能有什么用?”

    这就是典型的现代思维了,随着技术的进步,城墙已经不足以防御越来越强大的火器的攻击,发展到了线膛炮时代,城墙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

    作为一个城市,随着人口的增加和工业的发展,必定要向外扩张,旧时空的首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而如果按照本时空的京师这样,城池还没有建,就得先修筑长达几十里上百里的城墙,这样浩大的工程足以挤占大部分人力和物力,就算有水泥这样的大杀器,起码也要耗费一两年的时间,这期间那就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其他人跟不上他的思维,还是心存顾虑。杨由基发问道:“林老爷,若是没了城墙,先不说打仗的事,假设有对头或者敌人的细作混入,四面八方都可以跑,怎么捉拿?”众人纷纷附和。古代没有现代先进的侦破技术,捉拿犯人或者间谍,无非是关闭城门,全城大索。

    夏天南称赞道:“由基想的细致,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你们想想,城池如果很大,要捉的人随便躲在哪个角落,你关闭城门照样很难捉到,反而影响全城人的进出。要解决这个问题,就是让对方无处可躲,自动现形。”

    杨由基奇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这么神奇?”

    夏天南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将来你们会知道。”

    旧时空有一种伟大的发明,就是户籍+身份证制度。一个人打从娘肚子里出来,读书、工作、结婚、生子、购房、买车,人生的每一步都离不开户口和身份证。在这种制度下,人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遁形,甚至一个男人偷腥,开过多少次房,都可以查的清清楚楚。

    明朝虽然也有里甲制度,但过于简陋,而且从制定之时就有缺陷。

    明太祖朱元璋制定这套制度的初衷是为了建立集赋役征收和地方管理为一体的行政组织,在初期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为庞大的帝国征收赋税作出了贡献。发展了几百年之后,到了明末,已经愈发萎缩,名存实亡,主要原因在于僵化的制度与不断发展的社会经济逐渐脱节。

    随着社会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各里甲之间承担赋税徭役的能力也相差甚远,加之土地兼并日益严重,朝廷赋税不断增加,人口和土地开始不断流转,里甲内的人户和土地的分布自然会在空间上发生分离,出现“一里之地,满县纷飞,满县之田,皆无定处”的情形,甚至跨县、跨府、跨省占有田地的现象也所在多有,致使里甲首领越来越难以确切地掌握本里人户的人丁和事产状况。

    到了明末,里甲制另外一个社会治安的功能随着制度的逐步瓦解也无法实现,广*东、福*建等地,宗族组织代替了里甲制度的这一职能。

    相比之下,虽然无法使用计算机和网络等现代的高科技,但是剥离了赋役功能的现代户籍制度仍然比里甲制完善太多。只要把一个城池里的人按住所地编入户籍,构筑一张户籍网络,任何外来户都无法躲藏就像一片白色的米粒中掺入一颗黑色的豆子,对比之下,自然就现形了。虽然实际效果可能不会这么理想,但是按照户籍逐步清查,比起漫无目的的“全城大索”还是要靠谱的多。

    既然没有防御和缉捕的需要,那么城墙就可以放弃了,如同林伟业所说,将来城市的扩张就不受限制。夏天南和林伟业想的一样,不会满足一个小小县城的规模,他想把临高建成这个时空工业、贸易都很发达的大城市。

    最终的新城建设方案就在众人的讨论后定下来了,可怜的吴大县令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县衙已经被规划到新城当中,作为一个象征性的建筑存在,父母官的威严将荡然无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公厕与人造硝土

    定好了初步规划后,夏天南和林伟业就要决定具体的规划了。他们两人都不是学土木工程的,也不会建筑规划,不过现在的条件只能建设三到四层的楼房,高了建不上去,而且除了留出下水道等沟渠,也没有多少市政设施,也无需考虑环保和工业的协调性,倒也简单。

    林伟业只提出了一个新建议,就是保证足够的公厕。

    夏天南对这个倒没有异议:“修建公厕能够保持街道的整洁,这个可以有。”

    “意义不止于此,还有军事用途和战备意义。”

    夏天南目瞪口呆:“厕所能和军事战备扯上关系,你确定是认真的?”

    林伟业解释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黑火药的成分里,最难得到的硝吗?极端条件下,只能去刮老厕所墙角的芒硝,不过这种方法得到的硝数量太少,不实用。现在我们有了斩脚峒的岩盐洞,里面有伴生的硝石矿,能撑一段时间。可是将来军队的数量扩大之后,靠这个洞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所以,用富集的方法才是长远之计。”

    “所以,要搜集民间的排泄物?”

    “对。有了稳定的原料来源后,就可以用人造硝土富集法得到硝。潮湿、蓬松、含砂的土宜于生长火硝,每一千斤这样的湿土,加一百斤到一百五十斤尿或稀粪拌匀后,放在阴湿的地方发酵,温度最好是摄氏二十六度至二十八度,经过二十多天成为硝土,就可以从中取得火硝。大概一千斤人造硝土可以收到八、九斤的火硝,而所用的劳动力很少。这样得到的硝要比刮墙角稳定的多,而且量大,比不可持续的伴生硝石矿也更靠谱。”

    既然公厕都提升到战略位置了,夏天南就更不会反对了,公厕就作为必要建筑纳入了规划。

    都说白纸好作画,临高县城外尽是开阔的荒地,人烟稀少,随便怎么弄都没有问题。

    夏天南在南北朝向和东西朝向规划了一纵一横两条主干道,靠近博辅港这块区域定位为工业和贸易区,旨在利用港口的运输便利和文澜河的水力优势,以旧县城为代表的这块区域定义为商住区,承担居民住宅和商业发展的功能,马袅兵营要保留,而且地盘要扩大。

    当然整个新城的排水系统重新统一规划建设,夏天南可不希望一下大雨就出现内涝,旧时空首都动辄百年一遇的暴雨加内涝的套餐,他可是尝得够多了,穿越回明朝后,可不想再碰上这样的倒霉事。

    不过这么大的工程显然不是谭二能够掌控得了的,他只能负责具体的土木工程,必须要委任一个人牵头负责。

    现有的人手里,夏天南本人要抓全盘工作无法兼顾,再加上马上就要去山东,显然没法亲力亲为;林伟业负责学校和技术的问题,脱不开身;其他这些人,司马德长于策略,谭山也只有管理佃田的能力,剩下的不是女流之辈就是只会舞刀弄枪。

    排除来排除去,夏天南想到了万金油刘全,此人头脑灵活,心思细致,有一定商业头脑,放在旧时空说不定可以锻炼成商界精英。

    他找来刘全,想把主持新城建设的事情交给他。刘全以为是试探,跪下就一顿磕头。

    “小人才干有限,当不得老爷这般信任。”

    夏天南安抚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已经画好图纸,你就按图索骥照着图纸去干,谭二配合你,他负责施工。需要什么人手就找我,有什么难处也直接向我汇报。”

    刘全跪在地上伸头看了一番图纸,心中有了底,无非是辟出纵横两条大路,东边建厂,西边住人。

    他心中盘算一番,询问道:“敢问老爷,怎么建倒不难,只是修路或者建房碰到有房子的户主挡在前面怎么办?”

    夏天南想了想:“你说的是影响我们规划的住户吧,这个好办,在西区居民区划出一块地盘,建设安置小区,统一搬迁到此居住。”拆迁安置和补偿在旧时空有非常丰富的实践经验,照搬就是。

    “如果有田产在该地不愿搬迁呢?”

    “制定一个标准,统一补偿,按田亩的面积核算。”

    “如果不愿接受补偿,执意不搬呢?”

    夏天南笑了,刘全果然考虑周全,从未经过拆迁就能想到钉子户,是个可造之材。这个问题放在法制健全的旧时空是个棘手的问题,在本时空完全不是问题。

    他一挥手,霸气地说:“给点辛苦费,让衙门的人出面做恶人,强拆!”

    说到衙门,刘全出于谨慎,问道:“县城和衙门保留到什么程度?”

    “县衙要保留,暂时不动县城,等工程进度差不多了再动,到时连城墙都拆了。”

    定下了方向,有了授权,刘全高兴地应下了差事:“小人一定竭心尽力替老爷办好这差事。”摩拳擦掌领命而去。

    崇祯四年八月,轰轰烈烈的临高新城建设工程拉开了帷幕。

    东区的建设相对简单,这边除了夏天南的各个工厂,人烟稀少,主要是修路的工程量大点。

    刘全和谭二从县城和乡下招来了不少小工,负责平整道路、挑砂担土,包吃包喝,每天200文的工钱,一日一结。这个价码算是相当高了,吸引了不少青壮前来做工。

    因为做工的人多,没这么多厨子做饭,夏天南指点了个办法,粮食自己出,煮饭做菜的活计承包出去,每十人一日三餐500文包干。

    反正百姓家很多都种了小菜,从自家菜地里摘的菜又不用什么本钱,又不用动用自家的口粮,光出个力气做做饭菜,十人份的就能日进500文,下点力气每天一贯钱到手了。

    很多大妈大婶小媳妇闻讯蜂拥而至,来做这个临时的大锅饭厨子。一时间从博辅到马袅之间的工地上热闹非凡,每日肩挑手扛的青壮络绎不绝,路边处处炊烟袅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扬明号

    刘全和谭二干得热火朝天,夏天南则拉着玛丽娅围着胡家庄转悠,想重新设计建造一个庄园。

    玛丽娅非常仰慕东方的文化,希望建设一个有东方特色的园林,夏天南手下大都是土包子出身,只有司马德算读书人,还是来自富庶的江南,便被拉了过来做参谋。

    司马德是传统文人,虽然不懂建筑,但是江南到处都是精致的园子,平时看的多了,正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关于院落的设置,何处应建造一座假山,何处作为花园,倒也像模像样地提了不少意见。按他的说法,园中要有水,水上有亭台楼榭,依水而建,可以纳凉、赏月、小憩;后院要有花园,栽种苗木花草,居于其中可以心旷神怡。

    八月十六,宜祭祀、祈福、动土、交易,新庄子正式破土动工。随着前院的围墙被拆,曾经让附近百姓畏惧的胡家庄就此消失在一片瓦砾中。

    因为要满足夏天南拥有人工湖的需求,庄子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向外扩张了十几亩地。为了安置玛丽娅等女眷,他又在县城里购置了一套宅院,作为临时居所。

    幸好这是在地广人稀的琼州府,若是在江南等地,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扩张空间。如果强拆四周的民居,恐怕会引起民怨沸腾,夏天南也免不了被打上“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标签。

    为了建这个庄子,夏天南命人花重金从府城找来了工匠,完全用古代传统的建筑工艺,而不是像兵营、工厂那样使用水泥和竹筋混凝土。这倒有点像旧时空的现象:普通人拼命往城里钻,穷尽一生积蓄,买下一套房,住进了钢筋水泥的森林里,而富人却往郊区走,在乡野之间建起一栋栋别墅,享受田园风光和鸟语花香,从环境到建材都讲究绿色健康,全木制结构的房子也不算新鲜事。

    九月二十日,传来了好消息,飞剪船比预计的时间提前建好了。夏天南兴致勃勃地赶到博辅船厂,去看这个新鲜玩意。一到船坞,他就被飞剪船前卫的造型震撼了。

    不得不说,风帆时代的帆船,比起现代的钢铁舰船,另有一番美感。这艘中型的飞剪船船型瘦长,一共三根桅杆,帆布面积明显比盖伦船的更大。

    最漂亮的是船艏,艏部水线处缩窄至近乎刃状,根据林伟业的解释,“长长而尖削的曲线剪刀型首柱呈一种适合于赛跑的态势,在海上能噼浪前进以减小波浪阻力”,让夏天南想起了旧时空超跑的空气动力学设计,流线型的车身也是为了减少高速行驶中空气的阻力,与飞剪船首的设计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船的舰首和干舷设计成外飘形状,据说船在高速航行时不会有严重的上浪,保证了舰船的强大动力能最大限度地转换为高航速,这个和超跑的尾翼工作原理似乎也相似。

    围着船坞转了一圈,飞剪船修长的身材很对夏天南的胃口,他对林伟业说:“如果把战舰比喻成硬派越野车,那么飞剪船就是超级跑车了?”

    林伟业乐了:“可以这么比喻,很形象。飞剪船一切的设计都是为了追求航速,和跑车很像。”

    “名字都叫飞剪了,这种船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林伟业想了想:“理想的航速应该在12节到15节之间,具体还要看风向。不过10节以上的航速妥妥的。”

    对于帆船的速度夏天南并没有直观的认识,他问:“那么现在的普通帆船速度多少节?”只要了解飞剪船比现在的主流帆船快多少,就知道这种船型的优势了。

    “3到6节,平均也就4节多一点吧。”

    夏天南心里有底了,快三到四倍,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需要太多的水手挤占战舰的人手。

    “这船需要多少人操作?”

    “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六个人,极端条件下,二十个人也就够了。”

    夏天南啧啧赞叹道:“速度快,又节省船员,堪称完美啊!”

    林伟业适时泼了一瓢冷水:“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飞剪船还是有缺陷的,受工艺限制,木质的船艏承受剪浪的压力容易损坏,每次航行后就需要对船体尤其是艏部大修。这个问题,只有等合适的钢出现后才能克服,只有钢铁船身才能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夏天南不以为然:“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每次航行回来注意检修就是,汽车还要定期保养呢,f1赛车还要频繁换胎呢。”

    林伟业说:“现在还需要威廉训练一下水手,本地土着第一次驾驶这种恐怕会被吓到速度太快了。”

    于是夏天南又等了几天,让威廉训练第一批操作飞剪船的水手。威廉不愧是从海洋强国来的,对这种全新的船型适应的很快,没两天就能熟练的驾驶飞剪船了。

    首次试航归来后,他兴奋地告诉夏天南和林伟业,这种船太棒了,航行的时候感觉自己是贴着海面飞翔。只是苦了那些土着水手,平时习惯了渔船的龟速,突然提高到三四倍以上的速度,都被吓坏了,尤其是航行时船舷几乎贴着海面,感觉随时都会钻到海里去。

    等水手能够比较熟练的操纵这艘船后,便可以正式交付使用了。按照船舶建成出航的规矩,林伟业让夏天南给船取个名字。

    看着这艘领先于这个时代的飞剪船,想到古老的华夏即将被野蛮民族断送,从此落后于世界文明,陷入了几百年的黑暗,夏天南心有不甘。如果华夏文明顺利发展下去,以国人的聪明才智,类似于飞剪船这样的发明也能在中国诞生,工业革命未必是从英国起源。

    夏天南心中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自己既然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明末乱世,就要力挽狂澜,让华夏文明脱离野蛮人的毒手,扬帆,重回世界的巅峰。他脱口而出:“就叫扬明号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行

    飞剪船建好了,万事俱备,只等出发。

    在出发前,夏天南还有件事要做,就是放出临高县令吴明晋。大战已经结束,官府也被敲打老实了,府城短期不会也不能来找自己的麻烦,县衙就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吴大县令就算放出来,对自己也没有威胁了,官府的架子还是要保留,至少能帮助维护现有的秩序。

    可怜的吴大县令被软禁了好几个月,经过极其复杂的心理斗争,有过期待,有过绝望,听闻官军败北,干脆放弃了所有念头,吃了睡睡了吃,过一天算一天,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解禁的一天。

    从方寸之地走出来,重回县衙大堂,吴明晋感慨万千。

    没有失去过就不知道珍惜,以前只觉得在临高这种偏僻之地为官太过清苦,老想着如何升迁或转任他处,等到被软禁后一无所有,才发现身为一县父母官的威严和荣耀是那么的宝贵。能够再次坐回这个位置,哪怕在夏天南的挟制下做个牵线木偶,也比关起来当一头只能吃喝拉撒睡的猪强。

    迎接他的不仅有同样重获自由的王县丞和林典史,还有让他诅咒过无数次的夏天南和师爷钱有余他痛恨钱有余甚于夏天南,夏天南的崛起他无力抵挡,但是曾经他是那么的信任钱有余,却遭对方到无情的背叛,为官做人之悲哀莫过于此。

    经过变故后,吴明晋最大的收获是学会了隐忍,他没有对夏天南义正言辞地指责,也没有对变节的钱师爷破口大骂,只是默默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夏天南对自己的交代。

    夏天南笑嘻嘻地拱手作揖,仿佛和吴明晋之间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恭喜县尊身体无恙,临高县可是一日不可无县尊大人啊。好教县尊得知,黎乱匪首黄勐甲已经被知府衙门安抚,黎乱已平,您可以安枕无忧了!”

    吴明晋淡淡地回答:“如此甚好,辛苦夏壮士了。”

    王县丞和林典史被软禁后也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胳膊拧不过大腿,夏天南武力强大,官军也奈何不了他,自己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官职即可,只要夏天南不造反,管它作甚。就算他造反,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那是县令、知府甚至是两广总督考虑的事情。两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规矩依次上前给县尊道贺。

    钱有余身为吴明晋的师爷,却背叛了东主,又下不了决心彻底倒向夏天南,两边不靠的处境让他很是尴尬,他不知道如何给自己定位,失去县令信赖的师爷连个屁都不是,还不如县衙一个小吏。

    不过夏天南没有计较他蛇鼠两端的行径,仍然给他安排了贴身“辅佐”县尊的差事,让他有理由在县衙继续呆下去。他硬着头皮,也给旧东主作揖道贺。

    吴明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夏天南,明白这是一颗埋在自己身边的钉子,还不能拒绝。他抬起头,望向屋梁,鼻孔里发出一声嗯,算是对钱师爷的应答。

    两人的神情夏天南尽收眼底,这样的局面正是他想要的,县衙虽然构不成威胁,但是想要吴明晋乖乖听话,安插人手是必须的手段,钱有余作为背叛过旧主的幕僚,不可能和吴明晋穿同一条裤子,同时对旧主又是了如指掌,所以是最好的人选。

    钱有余装作没看到县太爷的敌意,恭恭敬敬地地上一本册子,禀报县衙近来最重要的事宜:“禀县尊,夏税已经征缴完毕:按定例本县应缴粮七千石,实收现银二千二百八十两,糙米两千九百石,折合共计糙米四千四百石,拖欠二千六百石。”

    夏税的任务完成大半,只欠二千多石粮食,比起往年已经好很多,当然这其中有夏天南的一份功劳。

    听到这些,吴明晋心情一振。无论如何,自己仍然是临高县的县令,头上的乌纱帽还在,能把夏税基本完成,总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只要夏天南不撕破脸,完成夏税、甚至是秋粮的征收上缴,届时再把平定“黎乱”的功劳往自己脸上贴金,年末考绩一个优等跑不掉,说不定还能捞个平调到富庶州县的机会。

    这么说起来,忍辱负重似乎有了重要意义,吴明晋挺直了身,说道:“继续禀报。”

    既然县尊愿意听,钱有余便将其他的琐碎事情一一汇报,夏天南不耐烦听,便告辞出来,两人面和心不合的局面已经铸成,就等着他们两人慢慢明争暗斗吧,这样才更有利于自己控制县衙。

    安排好诸般事宜之后,夏天南准备出发前往山东了。

    按照上一次去广州的规矩,由林伟业坐镇临高,各工厂由众人各司其职,护卫队由黄汉生负责,黄勐甲协助,杨由基跟随夏天南同行,担负保卫之职。安排妥之后,夏天南便准备登船启程。

    这一次不比广州之行,时间会更久,林伟业和司马德等属下都来送行,玛丽娅和春兰、夏荷也都来到码头道别。

    玛丽娅对夏天南的出海倒是很看得开,英国本就是岛国,男人出海是家常便饭,而且出海的频率与财富的增加往往成正比。她拥吻了夏天南,只是叮嘱了几句出门在外要小心的话。

    春兰和夏荷就不同了,明朝禁海,除了海商和海盗,极少有人出海的,出海意味着风险,甚至是死亡。两人比上次送他去打斩脚峒时还要心慌,这大海茫茫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连具骸骨都找不到。

    夏荷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单纯少女,成了一个新鲜出炉的少妇,从来无忧无虑的她心中多了一份牵挂,自己已经是夏家的人了,死也是夏家的鬼,对于老爷的此次出海,心中莫名害怕,抱着老爷就哭个不停。

    因为意外,加上夏天南最近忙得很,无暇临幸,春兰始终没有成为老爷的女人。看着夏荷光明正大抱着老爷诉衷肠,心中好不羡慕,自己仍是丫鬟身份,就不敢当众这么去抱老爷。这次出海,万一老爷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就永远无法进夏家的门了,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命苦,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澳门

    好不容易安抚好夏荷这个单纯的丫头,夏天南看到一旁的春兰也在暗自啜泣,头大如斗。他觉得亏待了春兰,心里颇为愧疚,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春兰被他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一时间如痴如醉,真的希望这一刻永远下去,一直被他这么抱在怀里。

    夏天南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老爷以后必定会给你和夏荷一个名分!”

    话虽然简短,但是在春兰听来,有如天籁之音。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老爷,脸上的泪水都来不及拭去,红晕已经爬上了双颊。她小声问道:“老爷,是真的吗?我们只是丫鬟,能有什么名分?”

    在她看来,自己就算把身子给了老爷,顶多算个通房丫头,连妾都不够格,不过只要能成为老爷的女人,她都不在乎。

    看到她面含娇羞,梨花带雨的模样,夏天南爱不释手,轻轻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傻丫头,老爷说的话最大,我才不管什么规矩礼数。你们不是丫鬟的命,相信老爷。”

    春兰满心欢喜,用力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送行下,本时空第一艘飞剪船“扬明”号驶离了博辅港码头,开始了处女航行。

    夏天南还有点担心这修长的船体会颠簸地厉害,自己少不得要吃苦,没想到这飞剪船名不虚传,噼开浪花前进,速度飞快,而且压住了翻涌的海水,比起第一次去广州乘坐的货船平稳的多。他有点明白威廉形容的“贴着海面航行”是什么意思了。如果说广州之行乘坐的货船是老式绿皮火车,那么这飞剪船就是高铁了。

    他们上午从临高出发,中午就到了雷州。虽然以“扬明”号的速度,可以直接越过雷州到下一个港口补给,但是鉴于这些本地水手毫无远程航行经验,贴着海岸线航行是稳妥的选择,所以第一站还是选择了雷州。

    在雷州码头短暂停留的时间,这艘别致的帆船引起了当地人的围观。雷州当地盛产蔗糖,来往雷州的都是转载蔗糖的货船,船型以广船为主,这种船产于广东,上宽下窄,是典型的中国硬帆船,和秀美颀长的飞剪船相比,就像个大肚皮汉子。

    码头上的苦力和商人难得看看西洋镜,聚集在岸边,冲着“扬明”号指指点点,时不时大声议论几句。夏天南不想被人当做猴子一样围观看戏,停留了半个小时补充了一些淡水和食物后,就下令离开了码头。

    天完全黑之前,“扬明”号抵达了澳门。

    此时的澳门,已经在葡萄牙人的实际掌控之下。早在1514年,葡萄牙人曾经试图以武力占领澳门作为贸易据点,却被明王朝军队驱逐。到了1553年,他们又借口商船队在海上遇到风浪,请求在澳门晾晒被海水打湿的“贡品”并暂住,广东当地官员受贿500两白银后,同意了他们的要求,狡猾的葡萄牙人这一住就是400多年。

    按照航行计划,必须在澳门停靠过夜,补充淡水食物。因为现在的香港还是一个渔村,附近没有大的港口。

    澳门当局对中国船只并不注意,出入海湾很随意,也没有拦阻检查。“扬明”号很方便进入了内湾地港口。

    整个内湾中停泊着好几艘葡萄牙船只。有二艘大船那高耸入云地桅杆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地印象,这应该就是葡萄牙商人用来进行海上贸易的大船了。至于中国本地的各种中小型木船,在海湾内则数不胜数,多半是从广东福建贩运货物来地商船。

    夏天南留下人守船,带着杨由基、黄勐甲等人上了岸。旧时空的澳门他去过,但是几百年前的澳门是什么样,他很好奇。

    在高额地贸易利润地支持下,澳门的城市建设初具规模。高大的城墙围绕着城市,各要点地炮台很显眼,因为英国试图夺取澳门,当局对城市设防非常上心。

    澳门城市的格局和中国传统城市完全不一样,倒有些西班牙小城的味道,街道整齐划一。整个城市不大,以一条十字大街为城区的核心。十字大街的交叉路口一座高大的十字架。沿街的建筑多半是伊比利亚式的小楼,底楼是门廊,墙壁刷的雪白,从街道上可以看到沿街的窗户都装着百叶窗。

    至于街上的的行人那更是极有殖民地城市的味道:葡萄牙人、中国人、黑人和期间的混血人自然应有尽有,居然还有许多日本人,多半穿着葡萄牙人的仆役的号衣在前后奔走。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在整个东亚和东南亚都雇用日本人充当仆人、工匠、水手和士兵。另有些肤色黝黑,头发蜷曲的人物,看起来类似印度阿三。贼眉鼠眼,猥琐的东南亚土人也有不少。

    街道上熙熙攘攘,颇为热闹:有骑着马的贵族;也有坐着两人抬的轿子,戴着面纱的贵妇人,后面跟随着打伞的黑奴她们即使在远离祖国万里的殖民地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派头。至于各种肤色,衣衫褴褛的水手,自然也是街上一景,他们个个醉醺醺的,在街上东倒西歪。

    众人沿着街道漫步东张西望了一番,夏天南想起了澳门标志性的建筑大三巴教堂,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一时兴起,凭借大概的印象摸到原址的时候,才发现此地正在大兴土木。原来这大三巴教堂,即圣保禄教堂还正在建设中,满地都是石头和木材。

    抱着参观一番的心态而来,却发现离后世的澳门相差甚远,夏天南颇为失望,此时的欧洲殖民地城市远不如明朝的大城市,远的不说,广州就比澳门繁华热闹的多。

    原本他还想见识一下异域风情的女子,但是街上看见的贵妇人透过面纱都能看见脸上厚厚的粉底,实在让他倒胃口,远不及自家玛丽娅清新自然,便收了这份心思。

    于是一行人原路返回,回到船上过夜。(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慕容公子

    第二日一早,正准备吩咐开船,却听得水手来报有人来访,夏天南纳闷不已,自己在澳门绝不可能认识什么人,这唱的哪一出呢?

    走到船舷往码头一看,几个穿着各异的人站在船下,打量着“扬明”号,小声议论着。这几个人有明朝人装束的,也有澳门街头常见的水手打扮,其中居然还有黑人。

    为首一人倒是标准的明朝读书人打扮,见他出来,拱手行礼,说道:“这位可是船主,请问高姓大名?在下慕容龙城,来的唐突,还请见谅。”

    夏天南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眉目如剑,面貌俊秀,身材修长清瘦,就那么随意的站着,却自带一种尊贵的神态,周围的人仿佛都是他的陪衬。

    夏天南一般是不喜欢比自己帅的同性的,尤其是旧时空所谓的花美男,但是看到这个年轻人心中自然生出一股好感。

    他心中感叹,这样英俊而有贵族气质的男人放到自己原来的时空,秒杀那些所谓的男神,得把多少直男掰弯啊!还有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名字慕容龙城,让夏天南恍惚间有种来到武侠世界的感觉,不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对方见他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回答,也不着恼,微笑着站在那里。

    夏天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时走神,抱歉。鄙姓夏,名天南,琼州府临高县人。这位慕容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看对方读书人打扮,也不知道从事什么职业,有无功名在身,称唿公子应该稳妥些。

    慕容龙城不急不忙地回答:“在下做的是海上的买卖,来往各地见过不少船型,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帆船,一时心痒,冒昧前来打听。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居然是海商,夏天南不免觉得有点可惜,这种浊世翩翩佳公子应该是饱读诗书,仗剑行天下才对,怎么选择了这种血腥、暴利、高危的行当。

    不过既然对方问起,他也不刻意隐瞒,就算让他知道点皮毛,也不至于把飞剪船的技术偷了去。

    “好说。这船名叫飞剪船,转载货物不多,但是胜在速度快,所以外观与普通船只不同。”

    “哦?速度快到何种地步?”

    如果是一般人问起,夏天南必定不会鸟他,可是面对这位能把直男掰弯的帅哥,犹豫了一下,不忍拒绝,还是说了实话:“我们昨日辰时从琼州府出发,中途停靠雷州,酉时到的澳门港。”

    慕容龙城眼睛一亮,这种速度可以用惊人来形容。从琼州府到澳门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换做广船或者福船,没有四五天到不了。他敏锐地发现了这种船的最大价值,说道:“夏兄此船虽然装载货物不多,但是若装的是丝绸等物,前往东瀛,一月的收益可以抵得上普通船只一年!”

    这个慕容龙城不仅颜值高,而且智商和反应也与外貌成正比,若是能为己用,在海上贸易方面定能成为一大助力,可惜,这种人物多数是经商世家,又怎么看得上自己一个临高乡下的小人物,夏天南不无惋惜的想眼下自己没有正式接受官府招安,无名无分,就算被招安编入官军,也不过是豪门眼中一介武夫,吸引力有限。

    “不知夏兄能否割爱,转卖几艘这样的飞剪船给在下?”慕容龙城试探地问道。

    涉及这样的敏感问题,莫说帅哥,就算仙女来了也不管用,这是原则,领先时代的技术是自己将来称霸的杀手锏,不可能转让给他人。夏天南非常确定地告诉他:“抱歉,这船谁来都不卖!”

    虽然知道这样的利器不可能轻易卖出,但是慕容龙城抱着一丝侥幸,闻言仍是非常失望。他不死心,再问:“夏兄是否也是同行?在下对澳门、江南、东瀛等地颇为熟悉,若是夏兄有兴趣,可以考虑合伙做买卖……”直接买船不得,他改口拉夏天南入伙,若是能够合伙,也可以搭上这飞剪船的东风。

    夏天南再次让他失望了,直截了当地拒绝:“我有做生意的打算,但是不会与任何人合伙。”

    对方熟悉贸易路线是一种资源,但是合伙势必就要暴露自己的飞剪船性能和技术,还要分享利润,这不是夏天南想要的。

    与棉布生意不同,海上贸易是利润巨大的行业,同时也是风险与困难最大的行业。夏天南的野心很大,他想成为东亚海域的霸主,独霸这片海域几条最赚钱的贸易路线,不会与任何人分享,他有这个底气,已经下水的战舰和未来更多、更大的战舰就是他的杀手锏。

    为了避免对方继续纠缠,不等对方回答,他就补了一句:“我的船马上就要出发,天黑之前要到达泉州,时间很紧。慕容公子,有缘再见!”

    如果别人说一天时间从澳门赶到泉州,慕容龙城肯定看做疯言疯语,但是换做这艘一天能从琼州到澳门的飞剪船,未必不能做到。夏天南已经把话说死,他无法多说什么,只能拱手施礼,目送对方起锚扬帆驶离码头。

    等船消失在视线外以后,旁边一名水手打扮的中年人说道:“公子,这船如果真有他说的那么好,我们不妨动手抢!”

    另一名黑人水手也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抢!这船,很棒,我们需要!”

    慕容龙城淡淡地说:“抢一艘就只有一艘,跑日本那条线一艘船可成不了气候,我们又没有人会造船,抢到了也仿制不出来,请别人来建造又会泄露机密,如果人人都有这样的船,就称不上优势了。再说,你们没看到这人身边这些人吗?个个煞气十足,尤其是其中一人背负强弓,不是寻常人对付得了的。”

    中年人惋惜道:“若能有这样的利器,金山银海不在话下,公子的大计就可以早日实现……”

    “不急,我能等到今日,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眼下我们实力有限,还须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假以时日,我们的大计必将实现!”

    他身旁几人一齐肃立,异口同声答道:“公子所言极是,吾等誓死追随公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入登州

    “扬明”号上,杨由基对夏天南说道:“老爷,我看那位慕容公子身边的几人,不像普通的海商、水手,倒像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角色。”

    夏天南笑着说:“呵呵,这年头能出海吃这碗饭的,又有几个是循规蹈矩的,老实本分做买卖的,怕是都成了海底一具枯骨了吧……”

    他反复玩味着慕容龙城这个名字,忽然间灵光一现,慕容不是五代十国时期的姓氏吗?金庸大师UU小说还有个姑苏慕容世家,不知道此慕容和彼慕容有什么关联,难不成也是某个世家背负复国大业的传人?

    不过这些都是小说杜撰出来的,真有什么王朝后人,在眼下大明将亡、后金窥探、流寇祸乱这样恶劣的局势下,要想复国又谈何容易?看来自己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想象力太丰富。这个偶遇的慕容公子也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管它作甚。

    夏天南自嘲着摇摇头,把这些奇思妙想甩出了脑袋。

    此后的航行,没有什么波折,在泉州停靠一夜后,“扬明”号沿着海岸线,经过福建、浙江一路向北。

    此时的上海还是隶属松江府的偏僻小县,倒是宁波府让夏天南大开眼界,论商业发达和人口稠密程度比之广州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还不是江南最繁华的城市,江南一带杭州、苏州、南京才是明朝甚至世界上最发达的城市。夏天南暗自下了决心,一定找机会去这几个地方看看,尤其是文人UU小说的秦淮河,更是让他心驰神往。

    依靠飞剪船无以伦比的航行速度,夏天南一行仅仅花了六天时间就进入了黄海海域,路上经过安东卫和灵山卫两个卫所,前面就是威海卫了,过了这里就算绕过山东半岛,登州府就近在咫尺了。

    算了算时间,九月二十二日出发,现在是九月底,就算在登州耽搁个把月,应该也不会遇到史上着名的登州兵变,夏天南总算松了口气。虽然在林伟业面前夸下海口要改变史进程,阻拦红夷大炮这样的利器落入皇太极手中,但是真到了登州,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终究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兵乱之中深入叛军内部,改变叛军首脑人物的想法,哪有自己说的那般轻巧,能顺利找到煤矿就不错了。

    只是找到煤矿后,如何不被当地官府阻挠顺利开采,万一兵变之后如何保证在官军和叛军拉锯的战场上把煤运回临高,也是一个异常头疼的问题,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登州府实际上是军事重镇,朝廷在此设立登莱巡抚,操练水师,防备海寇,同时还负责拨付给北方前线的粮饷转运职责。现任登莱巡抚孙元化还在登州组建了一支在当时称得上先进的火器化部队,负责教授火炮射击的都是葡萄牙人,后世称此时的登州为“东陲之西学堡垒”。

    在登州港靠岸,进入城内后,发现登州如同一座大兵营,城内城外,到处是操着各种口音的兵丁,其中很多人是辽东口音。找路人打听了一下,得知登州的辽东兵大多是原东江镇的人马崇祯二年袁崇焕矫诏杀掉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后,群龙无首,新任总兵黄龙刚愎自用,无法收服东江诸岛人马,各部人马纷纷哗变,孔有德等将领率部投奔孙元化,授骑兵参将。

    夏天南看着这些辽兵,心情复杂,他们就是即将爆发的兵变的主力,本该在辽东战场上与后金作战,因为种种原因,却在登州成了祸害,导致登莱一带生灵涂炭,而他明明知道,却无法化解,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弱小,无法阻止史的车轮前进。

    众人入城之后找了多家客栈,大多客满,无奈之下,只能寻了当地一间寺庙,布施了十两银子,住进了内院。

    夏天南在来的路上早就想好,先设法与官府沟通,尽量让采煤得到当地官府的认可。

    毕竟登州不同琼州,龙口不同田独,在人烟稀少,官府控制力度极差的琼州开发铁矿可以绕过官府,但在这边就完全行不通,龙口镇就在登州府眼皮子底下,挖煤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过官府。

    至于与哪一级官府哪位官员沟通,根据当前实际和史知识,夏天南决定去孙元化那里碰碰运气。

    这时候兵乱还没发生,孙元化不是等待穿越者拯救的落魄官员,还是登莱巡抚,提督登莱地方军务,登州、莱州政务军务由他一把抓,在登州地界,没有比他更粗的大腿了。关键的一点,孙元化受恩师徐光启影响,接受洗礼,加入了天主教,如果假冒天主教徒,抱住他大腿的几率远比一般官员大。

    对于穿越之初就敢直闯县衙的夏天南而言,求见巡抚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过就是省部级高官嘛,在旧时空时也认识结交过不少这种级别的官员,虽然此时的巡抚与旧时空一般的省部级官员不可同日而语巡抚是仅次于总督的地方大员,地位和权力远高于传统三司,即布政使司、按擦使司、都指挥使司,集行政权和军权与一体,相当于省委*书记兼军区司令。

    众人来到巡抚衙门前。登州巡抚衙门是天启年间新设的,派头着实不小:门前摆簿顶绿呢大轿,照墙下有好几块朱红“高脚牌”,泥金仿宋体写着官衔荣典,悬挂的各种旗帜更是林林总总,让人瞧得眼花缭乱。再往衙门里看,两行带刀的亲兵,从大门口一直站到大厅前,三四品的武官亦有好几个。

    夏天南见此光景,知道自己贸然凑上去恐怕连话都说不上,当即避在一旁,取出名帖叫人上去投帖,并递上一两的门包名帖上写着“广东教友夏天南叩首”,他没有任何宗教信仰,这教友自然是假的,也不方便直接写来自临高,太偏僻的地方恐怕巡抚大人没听过,反正琼州府也是广东治下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登莱巡抚

    夏天南的运气不错,名帖递进去不久,看见出来一个亲随,手里拿着他的名帖,唿喊道:“哪位是广东来的夏老爷?”

    夏天南上前答道:“在下就是。”

    “大人传见。”

    “是。请引路。”

    其他人在原地等候,夏天南由亲随领路一路向内而去。

    巡抚衙门规模不小,一路上气宇森严。到得花厅门口,早有听差打开门帘,示意他入内。

    进门一看,一个精悍的中年官员穿着便服,正坐在花厅中间的红木炕几之上。夏天南知道此人大约就是大名鼎鼎的孙元化了。

    他稍稍定神,捞起衣襟请安:“小人夏天南,拜见抚台。”

    “哦,你就是广东来的教友?”孙元化那双眼睛颇具威严,他虽然是文官,毕竟在辽东从戎多年,多年养成的威严仪态,令夏天南微微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面前这个人,贵为登莱巡抚,真真正正的起居八座手握重兵的朝廷大员,一声令下就能让人头落地,面对这样的人,一定要好好应对,不能出了岔子,夏天南心中暗暗组织着措辞,准备接下来的应答。

    好在孙元化对夏天南颇有好感: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举止动作颇有风度,谦恭之余又不乏自信。最关键的是,此人与自己一样,信仰天主教。

    “既然是教友,就不要拘泥于世俗身份,请坐。”

    这话听听便好,可不能太过当真,夏天南谢过,寻了张凳子坐下,依然保持着腰身挺直,目光朝向孙元化。一旁的听差将一碗盖碗茶摆在他身旁的茶几上。

    “听你的口音,不是广东人士啊?”

    开始应答了,夏天南打起精神,小心答道:“小人祖籍辽东,祖上因行商寄寓广州,便在当地落籍。”他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无论如何都不像广东人,与辽东官话更为接近,便编了个理由。

    “哦?眼下这登州城内便有不少辽东军士,与你也是老乡了?”

    夏天南笑着应是。

    “即在广州行商,为何来到这登州?”孙元化颇为疑惑,登州是军事重镇,却不是广州、苏州那样商业发达的地方,有何商机可言?

    夏天南之前打过很多腹稿,以应对可能会碰上的各级官员,只是没想到这么顺利见到了孙元化,而且冒充教友的身份让孙元化的态度很不错,那么之前的腹稿就要临时修改,更多看临场发挥。他拿出了旧时空商业谈判练就的本事,一边想一边编。

    “小人祖籍辽东,虽然人在广东,却时刻心怀故土。眼下建奴屡犯我大明疆土,夺财物、掠人丁,朝廷大军却败多胜少,小人认为,乃火器不够犀利。若是能打制精良鸟铳和大炮,定能扭转局势……”

    孙元化听得眼睛一亮。本以为是个来寻求自己权势帮助的商人,看在同为天主教友的份上,顺手帮帮也无妨。没想到听到如此话语,这重“火器”的思想与他不谋而合。

    他与恩师徐光启都致力引入西方的武器和科技,不仅请夷人铸造大炮,还聘请夷人担任教官,编练新军。他仿佛遇到了知音,情不自禁打断了夏天南:“你也是这般想的?你对铸炮可有研究?”

    “回抚台,小人认为,朝廷大军所用红夷大炮,威力固然巨大,但是缺点有二:其一是过于笨重,只宜守城而不宜野战,动则数千斤,搬运不便;其二是容易炸膛,发射几十炮就有炸膛之虞。”

    孙元化频频点头,这两点正是红夷大炮无法避免的缺陷。

    红夷大炮是仿制西方的舰炮而来,但是明朝的工匠显然只学会了铸炮的皮毛,形似而神不似。大炮同样的重量,发射的炮子威力比不上夷人的,而要增加炮子的威力,似乎只能加大口径,这样一来就极易炸膛,只好将炮管加厚加粗,导致大炮动则几千斤,用于野战中往往运输不便,贻误战机。他这次没有打断对方,显然能提出这两点,定是有了解决的办法,他心中隐隐有种期待和兴奋。

    “小人花费重金,四处寻访能人异士,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一位醉心于炼铁铸炮的奇人。原来解决的办法在于铸炮用的生铁,经过这位奇人练出的生铁,硬而不脆,便于切削,用于铸炮,一来可以减轻大炮的重量,二来不易炸膛。”

    孙元化拍案而起,赞了一声:“好一个硬而不脆!原来诀窍竟在这里!”这个词很形象的说明了白口铁与灰口铁的区别,孙元化自然不懂金相学,但是铸炮用的生铁硬而脆、不易加工、发射多次便有裂纹的缺点他是心知肚明的。

    他激动地吩咐听差:“请夏老弟升炕!”这是礼数升级的表现了。巡抚大人请一位百姓升炕对坐,这是莫大的荣誉了。

    夏天南作受宠若惊状,等听差将盖碗茶移到炕几上,道谢坐下。

    夏天南刚坐定,孙元化迫不及待地问:“夏老弟可曾炼制出了这种生铁?”

    “此种生铁炼制不易,不仅要挑选上好的矿石,还要掌握火候,这些我们都做到了,唯独缺一样东西。”夏天南见孙元化进了自己设下的套,便开始收网,把话题引向自己此行的目的。

    孙元化隐约猜到了几分:“夏老弟不远千里从广东来到登州,想必就是为了这样东西吧?”

    “大人高见!小人正是为此物而来。通常炼铁用木炭,而我们炼铁用煤,缺的就是煤。”

    孙元化是明朝少有的技术型官员,对于炼铁并不陌生,闻言很是不解:“煤?据我所知,北方不少地方就是用煤炼铁,但是炼出的生铁不见得多好啊?反倒是广东炼铁不用煤,却比北方的生铁好,所铸之炮也更为精良。”

    他虽然不懂原理,但是却道出了明清时期南方铸炮质量比北方好的关键:北方直接用煤做燃料炼铁,导致生铁中含硫量过高,这种生铁非常脆,铸造的大炮极易炸膛,南方森林资源丰富,多用木炭炼铁,含硫量远低于用煤炼的生铁,所以质量好于北方。官府不懂其中奥妙,只知道广东等地铸炮好于北方,从明末直到清朝,都在广东铸炮,再运往京城和辽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黄县

    夏天南见孙元化开口就切中要害,心里也是佩服不已,古人能有这般见识实属不易,对方果然是难得的技术性官员。

    “大人有所不知。这位奇人说,把煤密封起来加热,便可去除煤中对炼铁无用的渣滓。这样炼出的生铁,才能达到硬而不脆的效果。”

    夏天南对炼焦的原理只知道一点皮毛,他也不怕告知孙元化会泄露技术,自己好歹是旧时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尚且弄不清炼焦的原理,谅孙元化几句话也听不明白。再说了,就算知道炼焦的原理又如何,不知道炼焦需要的温度,没有合适的高炉,以此时工匠的水准,怎么都炼不出灰口铁。

    孙元化听得心里痒痒,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位奇人带到登州来给他炼铁铸炮。他试探着问道:“夏老弟如此劳心费力,大炮若是铸成……”

    夏天南拍拍胸脯,作大义凛然状:“小人虽为一介商贾,但也曾读过圣贤书,这等军国利器,若是做成了,自然是要送给朝廷打鞑子的。”

    孙元化抚须点头,孺子可教,若对方有功名在身,少不得要设法送他一个前程。

    夏天南左右看看,靠近孙元化,低声说:“旁人我信不过,抚台尽心竭力为朝廷编练新军,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再说,天下教友本是一家,这份功劳,自然不能给了别人……”

    虽然自诩为朝廷效力,没有追名逐利之心,但官至巡抚,又岂能没有更上一层的想法,孙元化听到这番话非常受用,呵呵笑道:“老弟真乃妙人。你不妨直说,此行来登州,有何需求,本官必然鼎力相助,在东三府,我的话还是管用的。”

    何止管用,整个山东东三府,登州莱州青州,除了皇帝的圣旨,就属你老人家最大了,夏天南心中说道。他半真半假的一番话,成功地抱上了孙元化的大腿,此次登州之行,基本上成功了一大半。

    “那位奇人说了,炼铁所需之煤,在广东境内是没有的,两广福建等地,只有一种劣煤,不堪大用。山西产煤最多,煤质也最好,但运输不便,只有山东境内煤质不输山西,又能走水路运回广东,比之陆路更便捷。所以小人此次来登州,就是为了煤而来。”

    孙元化感叹道:“这位奇人不仅懂的炼铁铸炮,连哪里有煤都一清二楚,莫非开了天眼?如有机会,定要见见。”他顿了顿,清咳了一声,“不知夏老弟能否说服那位奇人,来登州炼铁铸炮?若能铸成那种不易炸膛的红夷大炮,献给朝廷,我可以上奏皇上,为你二人求得一官半职。”

    夏天南连忙摆手:“小人只是想为朝廷打鞑子出份力,并不是为了求官,抚台的美意小人心领了。不过来登州铸炮是不成的,不是我等不愿,而是登州并无上好铁矿,且广东气候温润,山东气候干燥,相比之下,广东更利于铸炮。”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所谓气候之说纯属胡扯,不过孙元化知道广东铸炮一向优于北方,也没有起疑,只是叹息道:“如此,我是无缘见到那位奇人了,不过只要铸成大炮,夏老弟务必要运来登州。你放心,你为朝廷效力,必不会让你吃亏,每门炮作价两千两白银卖与我如何?”

    两千两银子算是时下铸造红夷大炮的成本价,孙元化贵为巡抚,却也不敢提高价格,因为朝廷拨付下来购置火器的款项毕竟有限。

    “大人说多少便是多少,我也不赚朝廷的钱,只求保本。”夏天南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

    且不说登州之乱后孙元化能不能保住性命史上登州之乱发生后,在温体仁及其党羽的陷害下,崇祯可是秋后算账,不仅罢免了孙元化的职务,还以叛军之首的罪名将他处死就算史因自己的到来发生了偏差,孙元化没有丢官丧命,到时卖给他几门炮也无妨,反正红夷大炮那样的重量也只能用来守城,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

    与孙元化的见面异常顺利,套用一句旧时空的话,双方在友好的气氛中深入探讨,交换意见,达成了共识。

    孙元化为得到一个潜在的助力而高兴这炮若是铸成,不仅可以为辽东战场增添胜利的砝码,也能帮助自己仕途更上一层楼,若铸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夏天南为得到孙元化的支持而兴奋,只要孙元化不倒,不仅煤矿的事情有了保障,兵变之后说不定还能在登州吸收难民,补充兵源和劳动人口。

    出了巡抚衙门,等候着的杨由基等人围了上来。夏天南得意地晃动了一下手中孙元化的名帖有了这个东西,在东三府内基本上可说畅通无阻,挖煤运煤更不在话下,剩下的事就是找煤矿了。

    官面上的事进展顺利,不过在寻找龙口煤矿的过程中倒是经了波折。按照林伟业的说法,龙口煤矿就在山东省龙口市,位于蓬莱市西南方,只是两人都忽略了,这是旧时空的行政区划,在本时空,并无龙口这个名字。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众人都没有打听到龙口这个地方。夏天南忽然想起当初与林伟业寻找石碌铁矿时的一幕,当地人不知道石碌这个名字,只知道亚玉岭。他改变策略,直接打听蓬莱也就是登州府城西南方的县,很快就问到了地名,原来在明朝,龙口市所在地方称为黄县。

    众人直奔黄县而去。黄县离登州府城很近,十多里路就到了。

    林伟业记得没错,这里确实有煤矿,而且此时已经有人雇人开采,不过每日开采量不大,主要卖给临近府县烧火取暖之用。矿主姓李,是当地一名大户,族中出过进士,在登州也能称得上望族了,他无意发现了本地产煤,雇人开采,也算是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财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只鸡引发的血案

    夏天南找到矿主,直接问价,要买断这个煤矿。

    当初李矿主除了打点官府花了几十两银子,另外并无什么开销,官府只看重金银铜铁矿,煤矿并不重视。不过刨去矿工的工钱,煤矿的盈利很是一般,加上近年煤价卖不上去,有人买断,李矿主也乐得脱手,当下尝试开出了两百两的“天价”,没曾想夏天南价都不还,当即拿出了两百两银子,写下契约,连同几千斤存煤一并买入,让李矿主后悔价格还是开低了。

    签了契约后,夏天南给留下的矿工加了三成的工钱,并以同样的价格招纳新矿工,以扩大规模,增加产量。山东从万年起就不太平,十年前还爆发了徐鸿儒发动的白莲教起义,波及了大半个山东,近几年又连遭水灾,官府的田赋加派一日重过一日,许多百姓靠种田已经无法维持生活,一见有人高价招纳矿工,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煤矿的开采量很快就翻了一番。

    有了孙元化的名帖开路,加上舍得使银子,夏天南很顺利的打通了一条从黄县到登州,再装船运往广东的路子。登州境内有很多帮助官府转运粮饷器械的商人,甚至有人来往北直隶和辽东转卖违禁货物,运几船煤自然不在话下。

    为了赶在兵变之前挖更多的煤,夏天南也是拼了,在黄县一呆就是两个月,原来的存煤加上新开采的,总数也有三万多斤了,在极度简陋的技术条件下,这个产量已经很不错了。

    此时已是十月底,局势忽然就紧张起来了。有消息说,被孙军门派去辽东打鞑子的孔有德部因粮草不足,私下袭扰百姓筹措粮草,军心不稳,恐怕会哗变。夏天南听到这消息,知道兵变在即,恐怕不久就会波及到黄县,马上把这三万多斤煤装船运往临高。为了避免有人觊觎,飞剪船不宜长期停靠在登州,也暂时返回临高。

    夏天南自己则继续留在煤矿,想在兵变之前再抢挖一批煤囤起来,等兵乱平息后运走。一旦登州大乱,恐怕很长时间都无法挖煤了,这时候囤多少算多少。再说就算孔有德此时酝酿作乱,打到登州来怕是要些日子。

    他依稀记得,兵变起于吴桥,吴桥县位于山东省西北与河北省东南边缘,属于后来的沧州市管辖区,离登州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就算叛军一州一县打过来,怕是也需要不少时日。

    让夏天南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丝侥幸心理让他陷入了一场忽如其来的危机。

    夏天南毕竟不是林伟业那样的人型电脑,对史的记忆无法精确到月。孔有德的消息传到黄县时已经过时了,此时他已经在同为东江镇旧人的李九成怂恿下发动了兵变。

    孔有德起初并无叛乱之心,只是对派去辽东心存怨言。后金汗皇太极亲率大军进攻大凌河,祖大寿被围困于大凌河城,孙元化命孔有德率本部人马赶去增援。

    孔有德不情不愿的率兵出发,却遭遇了沿途无法补给的困境。山东各地均不待见这支辽东兵马,沿途各县都拒绝提供粮草。士兵开始自发地向沿途百姓“筹措粮草”,孔有德睁只眼闭只眼,不加阻止。老百姓们深受其害,纷纷闭门罢市,唯恐躲之不及,辽东兵与山东人的关系更加紧张。

    如果说被勒令增援大凌河让孔有德憋了一肚子气,那么自己奉命北上,沿途各县不仅不提供粮草,反而紧闭县城大门,还出言讽刺,让他心中的邪火开始燃烧起来。

    引发矛盾爆发的导火索是一只鸡,后世有学者称一只鸡断送了明王朝。其实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只鸡断送了徐光启、孙元化等人军事变革的进程,在原本的史时空,随着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投降后金,把登州城内孙元化苦心经营的火炮和工匠、技术人员全部带了过去,让明清之间的武器对比发生了变化,加快了明王朝的覆灭进程。

    孔有德部队到达山东河北交界处一处叫吴桥的地方,手下士兵又开始四处搜集粮草。不料这次却踢到了铁板,一个士兵抢了一户人家的下蛋的鸡,没想到这人是山东望族王象春的家仆。

    王象春为官僚世家出身,曾祖王麟,赠官光禄大夫、兵部尚书。祖父王重光,官太仆少卿,户部员外郎。父王之猷,任淮扬兵备道、浙江按察使,其兄王象晋,官至浙江布政使,全家五代皆为进士出身。王象春本人也是万三十八年榜眼,与大名鼎鼎的钱谦益是同年,官至南京吏部考功郎。这样的豪门,巡抚总督都要礼让几分,又哪是他小小的参将得罪得起的,更不用说明朝来文贵武贱,以文驭武的传统了。

    在这户家仆的强烈要求下,孔有德忍气吞声,把抢鸡的士兵耳上穿箭,在营内巡游示众,这就是所谓的“穿箭游营”了。

    在军中,这种军法严酷和屈辱程度仅次于斩首示众,士兵们以沉默应对,累积已久的不满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孔有德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仅靠剩下的一丝理智维系,避免冲动酿成大祸。

    这个家仆眼见不可一世的兵丁们如此丢人现眼,异常得意,开怀大笑。这笑声在所有士兵耳中是那么的刺耳,心中所有的屈辱和不满终于爆发,一名士兵挥刀砍下了这人脑袋。

    大祸已经铸成,无法挽回。王象春之子又岂是省油的灯,他不依不饶,一定要查明真相,要求孔有德交出凶手。孔有德又怎么能交人,军心已经不稳,一旦把人交出去,队伍恐怕就会哗变,但他又得罪不起王家,左右为难。

    这时李九成站了出来:“做出这种样子作甚,当兵当成这个样子,不当也罢,克扣军饷不说,粮草也不给,去辽东送死都不给吃饱饭。凭咱们这些人马,便是落了草也不愁饭吃,山西镇那边好些逃散的兵丁都当大柜了,自由自在,吃香的喝辣的,比当这营兵舒坦。”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吴桥兵变(一)

    这李九成也是东江镇旧部,以前也是参将,其子李应元是孔有德手下千总。

    他是和孔有德中途遇上的,孙元化给他一万两银子去宣府买战马,他手握巨款,忍不住沿途吃喝嫖赌,挥霍不少,到了宣府,买马的钱也不够了,只好灰熘熘地跑回来。正在想如何逃过责罚,现在遇到这档子事,临时起意,欲撺掇孔有德叛乱,这样一来,就无人追究自己的罪责了。

    孔有德郁闷不已:“这岂不是造反了?”

    “造反又怎么样,还能招安。只要招安了,这档子事就算揭过去了。”

    话说的没错,不过在孔有德心中,土匪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他堂堂一名参将,不想走这条路。

    李九成有些急躁,走近几步,提高声音:“还想个卵,现在调头,打回登州,杀了孙元化,那里的粮饷取之不尽,还怕没好日子过?”

    孔有德脸色一变,手握住刀柄,厉声说道:“孙军门待我不薄,我万万不可伤他,你再说一句,小心我先砍了你!”

    李九成本就心虚,提议杀孙元化也是为了掩盖挥霍买马银子的事情,见孔有德的动作,以为他要马上拔刀,便先下手为强,抽出腰刀架在他脖子上。

    孔有德的家丁一见主将被劫持,也纷纷拔刀围住李九成,李应元反应很快,马上带着自己的亲兵护住父亲,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内讧一触即发。

    李九成恶狠狠地说:“干啥呢?咱们都是东江镇出来的兄弟。孔有德,你叫他们放下刀,跟着我父子二人一起造反,同享富贵,若是不愿,老子立马叫你人头落地!”

    孔有德从军多年,也自有一股子狠劲,死死瞪着李九成,毫无退缩之意:“你动手试试,老子眉头都不皱一下。”随即对家丁们下令,“他杀了老子,你们就把他父子碎尸万段!”

    李九成眼中凶光闪动,他知道孔有德的性子,无论如何不会在如今情况下服软,但他也没有退路,对周围士兵大声道:“咱们都是东江镇的,老子不愿跟你们火并。鞑子占了咱老家,一路流浪到东江,毛帅领着咱们杀鞑子,袁崇焕那厮无凭无据杀了毛帅,咱们又到了登州。到登州过的叫啥日子不用我说,在缙绅眼中连猪狗都不如,现在还逼着咱们去辽东送死。”

    他一番鼓动,周围的辽兵纷纷大声叫着不愿去,有些士兵还大声哭起来,孔有德心道要糟,但李九成说的都是实话,他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自从来到登州,除了孙元化,各级官吏和当地缙绅,甚至普通百姓,都看他们不顺眼,不仅被克扣粮饷,还遭受多般羞辱,军士尚且如此,其余辽民更是形同乞丐。

    李九成看到情势有利,大声道:“咱们不愿造反,可朝廷没给咱活路,大伙想想,咱们千里迢迢去大凌河,路上连吃的都没有,到了辽镇了,那些关宁军能给咱吃的不?咱们去了大凌河还能有命不?这鸟朝廷不值得咱们卖命,咱们不是要造反,咱只是要争一条活路,大不了回登州坐船去东江镇,总比给关宁军卖命强。”

    士兵纷纷鼓噪,站在李九成一方,只剩下孔有德的家丁还围着李九成,但他们也有些动摇。

    孔有德环视全场,心中涌起无力感。

    现在杀了王家的人,如果继续去辽东,无论仗打赢还是打输自己的结局都堪忧。再说了,就凭现在的士气,到不了山海关人就跑光了,自己同样是个斩首的下场,有毛文龙例子在前,他估计不用三司会审,自己直接就被砍了。

    李九成眼看孔有德有些动摇,也松开刀子,低声劝道:“孔兄弟,咱们多年过命的交情,你听我一句劝:我在北边听说了,建奴十多万人,战兵五六万,就凭咱们现在的样子,去辽东死了都没人收尸,再说关宁军辽饷拿足,号称强兵十余万,为何还要咱们这些兵去救?朝廷也是欺软怕硬,关宁军在京师都敢跑,祖大寿也没见被斩首。咱们路上抢个饱,回去占了登州,朝廷只能再招安咱们,这也是咱们唯一的活路,到时有银子有人,岂不比如今快活,就即便败了,左右是个死,咱们怕个啥。”

    孔有德的眼神慢慢汇聚,死死盯着这个把他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你***的李九成是不是把买马的银子败光了,现在要拖着老子一起死?”

    李九成颇为尴尬,转移话题道:“现在说这些有鸟用。你现在杀了王家人,这些文官都是荣辱一体,必不会放过你这个武夫的。”

    孔有德看着周围一脸期盼的士兵,心里的天平慢慢倾斜了。如今人已经杀了,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退路,发狠道:“奶奶的,老子早受够了,大凌河老子不去了!但咱把话说在前面,咱们抢归抢,不能说造反!你当造反是那么好造的,造反旗号一打出来,皇上还不把九边大军都调来打老子。”

    李九成奸笑道:“咱们啥旗号都不打,只管抢便是,最多如当年祖大寿一样,朝廷到时还是只得招安咱们,这杀人便成了小事,不会追究咱了。”

    李应元立马跪在地上道:“孔将军,咱们这几千辽兵的命都在你手上了。”

    孔有德长叹道:“如今之局,只得如此罢了。”

    李九成闻言大喜,献计道:“登州武备松弛,城中又尽是我辽东旧人,必不会为孙元化卖命,咱们杀回去,定能攻下登州城,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岂不痛快?”

    孔有德有些迟疑:“你当沿途州县都是摆设,从吴桥杀回登州,哪有你说得这般轻巧?”

    李九成轻蔑地说:”就凭山东境内这些老爷兵?他们多久没见过血了,和咱们东江兵能比?要是山东兵能打仗,去大凌河增援的苦差事也不会落到咱们头上了。现在没人知道咱们要反,调头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定能一鼓而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吴桥兵变(二)

    吴桥县外浓烟冲天,无数叛军在城外的街巷穿行,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物品,他们憋屈了多日的怒火汹涌而出,将吴桥城外能找到的一切东西抢劫一空,吴桥城外迅速化为地狱,而军队一旦抢发了性,也就根本不在孔有德等人控制之内了。

    但这样的情形正对生性凶残的李九成胃口,此时的他拧着大刀站在吴桥城外,周围传来的惨叫哭喊声如仙乐一般动听。

    吴桥县城没有任何防备,城头上只有少量战战兢兢的乡勇,没有撞杆檑木夜叉拍这样基本的守城工具,前几日乱兵杀了王家的家仆后,呆在城外没动,知县也未预料到他们会造反,只往布政司和山东巡抚衙门发了文书,还等着孔有德来求他饶命,没想到转眼就成了一场大乱。

    李九成身后是一千多名士兵,他们赶制了大量的登城梯。叛军个个眼睛发红,手中拿着长短不一的倭刀,他们装备了近两千把倭刀,此时用作云梯刀来攻打这类不坚固的城池倒很合用。

    吴桥县地处运河沿岸,城外的富庶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李应元光是在一个缙绅的地窖中,便发现了三万两现银,城中的财富自然是只多不少。

    李九成手一挥:“攻城!退后者死!打下来分钱分娘们了!”

    密密麻麻的叛军呐喊一声,随即蜂拥而上,一排排登城梯搭上城头,前段的木钩牢牢挂住墙头,一些凶悍的士兵把倭刀咬在口中,攀着梯子蚁附而上。

    城头丢下稀落的石块,只砸倒几人便被数名凶悍的叛军登上城头,城墙上的乡勇一哄而散,城门很快打开,上千的叛军从城门涌入,大唿小叫着挥刀砍杀看到的人,背着口袋的士兵沿街一一破开店铺,翻箱倒柜的寻找财物,城中陷入一片大乱,到处哭声震天。

    十一月二十四日,济南巡抚官署中,山东巡抚余大成拿着一封急信,是山东巡按王道纯派人送来的,孔有德作乱之时,王道纯正巧在平原县公干,第二日就得到了吴桥兵变的消息。

    平原县离吴桥只数十里路程,离陵县二十余里,得到的信息十分详实,他的信中讲诉了孔有德部攻克吴桥之事,同时估计他会继续攻击附近的陵县、临邑和平原,德州也处境危险,需要早作防备。

    余大成看到信末尾的“发兵力剿”几个字,手微微发起抖来,他虽然贵为巡抚,但是没有直接参与过战事,胆子甚小。

    自家事自己知,他知道山东的军力虚弱到了何种地步,由于多年未经战事,全省的营兵只有数千,还有部分是漕运兵,根本不足以作战。如果一旦作战失败,自己的官位便难保,最好是这些叛军抢掠一番就退走,德州在山东边上,兴许这些叛军直接就去北直隶了,自己便可以不及调兵为由推卸责任,转而弹劾孙元化便可。

    所以他思索一番,兵暂时不能调,他叫来师爷捉笔写,斟酌后开口道:“先给登莱巡抚孙大人去信,讲明叛军在吴桥作乱,再给兵部上题本。”

    师爷知道王道纯的来信,转头问道:“抚台,巡按大人所言甚急,是否要先回复一下。”

    “不回,对外面就说我病重,暂时不能视事……”余大成考虑一会,觉得还是该有所准备,对师爷道,“让标营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孔有德吴桥兵变,整个大明北方的局势都被牵动,驻守山海关的川兵也被命令随时准备调防京师。朝廷收到消息后,崇祯气急败坏,关外大凌河之围未解,山陕流寇猖獗,现在居然又在京畿附近多出一股乱军,而且还是年费九十万白银的登莱镇。

    皇帝大发雷霆,兵部尚书梁廷栋只得赶紧想办法,但大军都被牵制在各处,兵部一时不及调动兵力,只能命令山东巡抚和登莱巡抚合兵夹击,尽速消除乱局。

    孔有德和李九成久经战阵,对与军队指挥颇有一套,知道自己没有稳固地盘,必须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脱离陌生的地区,速度是最要紧的一环,现在的吴桥一打,造反事实已成,必须捞够就跑。

    与他们来时的拖拖拉拉不同,叛军回去时行动疾如烽火。他们尝到了攻击城池的甜头,不再在沿途浪费时间,而是直扑下一个城池。十一月二十一日破吴县,抢掠两天后放了一把火,随即往东退走,二十四日抵达陵县,陵县同样战备松弛,一天就被攻破,叛军大肆抢掠,又打开囚牢,里面的囚犯全部成为了叛军的新鲜血液。

    他们离开陵县之时,行军队列已经是原来两倍,其中多出了许多抢来的牛马车,用于运载抢掠所得,他们的收获越来越多,原来他们十分稀罕的棉布早已经看不上眼,不断被丢在路途上,转而装满丝帛和银两。

    大军在陵县只抢掠一日,便继续出发,二十七日破临邑,二十九日破商河,十二月初一分兵破德平,初五再次合兵后破青城,这些经过辽东战事洗礼的叛军一路所向披靡,抢掠所得极为丰厚。

    沿途小县城久不经战事,根本谈不上战备,城中也没有强有力的驻军,加之叛军来得迅速,基本都是一鼓而登城。济南府北部一片残破,其余各处县城风声鹤唳,特别是处于叛军东归线路上的州县,他们都估计叛军会在返回登州的途中,顺路就把自己打了,求救的文书雪片般发往山东巡抚官署。

    余大成期待叛军劫掠完便离境的愿望落空,眼看叛军攻陷的城池越来越多,如果他再不有所作为,丢官也是迟早的事,当下顾不得再害怕,马上命令标营开赴邹平长山一线。

    让朝廷始料未及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叛军接连攻克州县的同时,与孔有德交好的东江镇旅顺副将陈有时和广鹿岛副将毛承禄也起兵响应,该部一举发展为七八千人的大军,一度割据半个东江镇,企图与山东叛军南北唿应,总兵黄龙一时间居然只剩下皮岛一岛之地和几个游击苦苦支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遇险

    孔有德、李九成起兵作乱之后,局势在短短一个月崩坏到如此地步,是朝廷衮衮诸公万万没想到的,也让山东各级官员措手不及。

    夏天南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对兵变估计的时间偏差,导致自己陷入极度被动的境地自兵变之日起,登州全城戒严,港口也被封锁,“扬明”号已经调回临高,想走都走不了他活生生被困在了黄县。

    夏天南不是没想过通过孙元化的关系弄艘船走海路回临高,但是此刻的登州城根本无法进去,自己只怕才到门下,就被当做叛军的探子砍了,谁让自己一口“辽东口音”呢。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就算侥幸混入城内,孙元化正值焦头烂额之际,也无暇接见他。自己一手操练的辽东兵叛乱,不仅要调兵遣将镇压,还得应付朝廷大佬的弹劾。

    孙元化属于首辅周延儒一派,而同为内阁大学士的温体仁觊觎首辅一职久矣,时刻在捕捉机会攻击弹劾,这场叛乱给了温体仁绝佳的机会,只要把孙元化拉下马,周延儒就少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大员,实力大损。届时再向崇祯进言,给周延儒扣上一个“用人不当”的帽子,以崇祯的性子,十有**要免了他的首辅之职。以内阁大学士目前的状况,温体仁几乎是唯一的接任人选。

    这些官场斗争,夏天南并不太清楚。现在从登州走海路不通,走陆路更不可能,眼下叛军兵锋直指登州,各地的官军也在频繁调动布防,四处乱窜,稍不小心就会被殃及池鱼,不是被叛军杀掉或者裹挟,就是被官军错杀。

    自穿越以来,他还没遇见过如此无助的局面,什么知晓史大势走向,什么掌握先进的技术,在兵荒马乱的局势下,统统无用,就算护卫队在自己身边,几百人夹在数万叛军与官军之间,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几名护卫队员负责押运运煤的船队回了临高,此刻夏天南身边就剩下了杨由基和十几名老护卫队员。他对杨由基说:“由基,敢不敢跟老爷我赌一把,登州那边走不通,我们从黄县这边的码头找船出海?”

    杨由基点点头:“我的命是老爷给的,老爷说怎么走,由基就怎么走。”

    黄县也是个靠海的地方,只不过因为登州海运更完善,这里没有什么像样的码头,来往的船只也极少,平日里只有几艘渔船。因为东江镇也发生了叛乱,欲与孔有德唿应,登州府已经下令控制了沿岸的民船,防止两边叛军联络。

    此刻从黄县出海,只是赌一把,希望在官府的控制下,渔船中有几条漏网之鱼,能够让自己碰上。

    这本不是个严谨的计划,但是夏天南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登州进不去,呆在黄县也是等死这里是叛军返回登州必经之路,夏天南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能从凶残的叛军手中幸存下来。

    一行人摸到海边,只见海面除了涌动的浪潮,连一片木板都没有。夏天南心中一片冰凉,算来算去,还是没有避过兵变,难道自己当真躲不过这一劫?

    正在这时,眼力极佳的杨由基忽然喊道:“老爷你看,有一艘船!”

    夏天南一看,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正在向岸边移动。随着黑点的接近,他也看清了这是一艘当地常见的小船,看起来有些破旧。若在平时,这样的小舢板他是无论如何看不上眼的,不过非常时期,小舢板就是救命的方舟。

    他心中激动起来,天无绝人之路。眼下不管用什么办法,威胁也好,利诱也罢,总之要让这艘船送自己离开山东。

    船在波浪中起伏,慢悠悠地来到了岸边。黄县没有正儿八经的码头,一座很大的山岩突出矗立在海水中,挡住了海风,内湾一片平坦的沙滩就是船只停靠的所在了。

    不等船停稳,夏天南等人就围了上去,船头一个操桨的老头惊恐地望着这些人。

    “老伯不用慌,我们想出海,登州现在戒严,只好在这边碰碰运气。只要你把我们送出登州府,这银子就是你的。”

    见只是一个老头,加上自己这些人都不会驾船,夏天南决定还是先礼后兵,直接亮刀子怕把他吓坏了,递上一个银锭。

    足足五十两重的银锭让老头眼有些花,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吞了好几口唾沫,战战巍巍伸出手欲拿。

    夏天南不动声色收回手掌:“老伯,你得送我们出海,这银子才是你的。”

    这时候船舱中传出一声极轻微的“咦”,声音太小以至于夏天南没有听到,但是杨由基听到了。

    杨由基猎户出生,耳目敏锐,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他只觉得一种危险的感觉瞬间弥漫了全身,浑身肌肉自然绷紧,这种感觉与以前狩猎时遇见虎豹的感觉很像,于是悄悄伸手去取背后包裹起来的弓。

    船舱的布帘被一只手掀开了一角,这只手五指纤细,皮肤白皙,很显然不是终日在海上漂泊风吹日晒该有的模样,这是女人的手,而且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

    这下夏天南也感到了不对劲,荒凉的海岸边,一艘破旧的小船,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景的女人,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杨由基正在解开缠绕在弓和箭壶外的棉布,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张弓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以免被官府的人看到在大明,百姓可以持刀,但是弓弩是严禁持有的。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杨由基绝对会选择在看到这艘船的时候就立刻取出弓箭,但是世间万事都没有如果。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直觉,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出了船舱,直扑夏天南。

    夏天南一时间懵了,毫无前戏,剧情就直奔**而去。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个仿佛凭空冒出来的白色身影就到了他跟前,一支手绕过他脖子,揪住了背后的衣领,接着自己就双足离地,腾空而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佳人

    这时候杨由基终于取出了弓箭,他立刻张弓搭箭,拉满了弦,只是顾及夏天南的安危,没有马上射出手中的箭。

    就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道白色身影时,船舱中又飞出一道白色身影,扑向了杨由基。

    一个女声响起:“仙儿不要,快退后躲避!”

    扑向杨由基的身影闻言迟疑了一下,没等她作出躲避的动作,杨由基已经出手了。一根箭矢如闪电般飞出,准确射中这人的肩膀,箭矢深深扎入了肩头,箭头透肩而出,她甚至还来不及唿痛。

    第一个白色身影一跃而起,来到受伤的白衣人身边,另一只手托在她腋下,足尖一点,连同夏天南三人迅速后退,几个起落就离开了沙滩,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三人挤在一起,杨由基怕误伤夏天南,不敢射出第二箭,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去。他又没有这么诡异的轻身功夫,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盯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杨由基阴沉着脸转过身,拔刀架在驾船的老头脖子上,冷冷地说:“我数十下,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数完之后,你不说,或者没说完,就把你剁成肉酱丢海里喂鱼!”老爷在他眼皮底下被莫名其妙地掳走,他很愤怒,说剁成肉酱绝不是开玩笑。

    老头被他吓到了,也看得出这人不是说说吓人的,跪下求饶道:“壮士饶命啊,小老儿不过是个出海打渔的……”

    “一!”

    “我说我说,那个……小老儿一向在海边摆船,近日官府禁海,说是为了防叛军出海……”

    “二!”

    老头很紧张,头有点晕,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才好,搓着手掌,不停地吞咽唾沫。

    “三!”

    “我说我说啊,昨天有两个女人找到我,说是要进登州府,可是登州码头不准靠岸,只好偷偷从黄县这里上岸。其余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啊!”老头一激灵,口齿立马流利起来,三言两语就说清了。

    见他不像撒谎,杨由基放弃了拷问,又回头望了望老爷被掳走的方向,心中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追上去,把老爷救回来。

    夏天南被反向揪着衣领拖行,想要挣脱反抗,抓他的人在他肩头一抓一拧,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顿时上半身酸麻难当,两条手臂都抬不起来,更无力反抗。他心里一阵恐慌,这到底是何方神圣,抓自己干嘛?自己才来山东不久,应该没有仇家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已经废弃的房屋,终于停了下来。自己被重重丢在地上,对方取出一根绸带,将夏天南双手捆缚起来其实不捆他也跑不了。

    躺在地上,夏天南自下而上看到了两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后背朝他,看不到脸。不过从窈窕的背影判断,身材都属一流,希望相貌也过得去。随即想起自己的处境,忍不住鄙视了自己一把,夏天南啊夏天南,说不定小命都交代了,还琢磨人家好不好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命吧。

    其中一个女子开口了,声音冷冰冰的:“为师都说了让你在船中等候,为什么突然跑出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一边说着,一边用匕首挖出箭头,然后摸出一个小瓷瓶,为另一名女子敷药:“之前已经帮你点穴止血,为师这瓶金创药的药效是极好的,伤口也不会溃烂。不过这一箭太狠,穿了一个窟窿,伤口恐怕一两个月都长不好。”

    另一名女子一声不吭等她敷好药,包扎之后才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显然是疼痛所致:“师父,箭上会不会有毒啊?”

    “我看过伤口了,血色鲜红,没有涂毒。再说,能有这样箭术的人物,也不屑在箭头涂毒。他若不是担心同伙,这一箭就会取你的心口,你哪还有命在!”

    这名受伤女子显然放下了心,语气松快了些:“我出来也是想助师父一臂之力。我在船舱里看到那个人取出了弓箭,怕伤了师父你嘛!”

    自称师父的女子回答道:“且不说他能不能伤到我,就算能,有他同伙在手,投鼠忌器,我自然没有威胁。”

    自称徒弟的受伤女子好奇地问道:“那师父为什么叫我退后啊?如果不是你喊一声,我迟疑了一下,说不定就近了身,取了他性命。”

    师父冷冷地说:“这人用的是强弓,能够拉满弦后引而不发,手臂平稳没有一丝颤抖,臂力着实惊人。别说你,就是为师,二十步之外也只有逃的份,绝不可能近得了他身。”

    夏天南没想到有武功在身的人也奈何不了神箭手,只可惜杨由基只能杀人不能救下自己。忍不住插嘴道:“那是,我这位兄弟可是万里挑一的神射手,可遇不可求。”

    两名女子齐齐转身,夏天南看到了她们的真容。

    自称师父的那位女子,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五官精致,丹凤眼,瓜子脸,但是眼神犀利,神情严肃,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果然配得上她的身材,夏天南心中偷偷给出了评语。

    待目光转向旁边的徒弟,夏天南心里暗叫了一声“极品”,一时间有些出神,心想,古代的山东大妞都这么水灵吗?

    这位女子比师父年轻不少,美貌却更胜一筹,约莫十六七岁,一对弯弯柳月眉,眼睛水汪汪的,眼波流转,烟视媚行,樱桃小嘴半开半合,欲说还休,散发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妩媚。

    看到夏天南盯着她眼珠都不转一下,这女子扭头转向一旁,掩嘴轻轻一笑,须臾又回过头望向他,手仍然掩在嘴上,但看得出仍然保持着微笑。

    夏天南呆呆着看着她,简简单单一笑再回头的动作,让他小心肝都颤抖了一下,心里暗叹:世间怎会有如此诱人的女子?他现在总算明白“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含义了,这句诗仿佛就是为眼前这位白衣女子量身而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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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扬明介绍:
崇祯三年,后金首次大举入关,撕下了大明最后的遮羞布;同时陕北农民起义,张献忠、李自成先后崛起,拉开了这个王朝灭亡的序章。内忧外患,统治者进退失据,野蛮即将战胜文明,黑暗眼看就要笼罩华夏大地数百年。夏天南恰巧穿越到了这个乱世,他不甘心随同末日王朝沉沦,试图改变这一切。造枪、铸炮、建风帆战舰……从无到有、由弱到强,偏僻的海岛上走出一支强军,让天下侧目、对手胆寒。扬中华之文明,重立于世界之巅,他,能做到吗?乱世扬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扬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扬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