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雪雍城
韩国,凉州刺史部,天水郡治地,雍城。
早在天水郡设郡的时候,有关以咸阳还是以雍城为郡治的争论就一直不断,连带着,凉州刺史部的所在地也在议论之中。
道理很简单,关中作为新收的土地,对韩国来说最重要的是迅速收服民心。而且,不同于东郡、砀郡,收服关中百姓的民心显得异常迫切。
毕竟,魏国已然灭亡,即使魏地的百姓心念故国,也无从寄托。凉州则不同,尤其是治下的陇西、天水,作为秦土已经数百年,还残留着秦国的影响力。如果秦国灭了,韩国还可以有条不紊地收服民心,可如今秦国还在,而且就在泾水东岸,如何消除秦国的影响力,减少百姓对秦国的同情,成了重中之重。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许多韩国大臣认为当把凉州刺史部的所在地,同时也是天水郡的郡治,设在咸阳或者雍城。
前者紧邻边境,又是秦国曾经的都城,大军集结在这里,可以震慑宵小。后者是秦国故都,祭祀之地所在,虽然秦国得到韩国的允许,已经迁走了陵寝,毁去了宫殿,但在关中百姓的心中,雍城才是秦国的根。将雍城作为凉州、天水郡治地,可以更快的平定民心。
关于是选择咸阳还是雍城作为郡治,朝堂的大臣分为两派,两派大臣各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韩王拍板,以雍城居中央,可辐射四周为由,选雍城为凉州、天水郡治地。至于落选的咸阳,则被韩王属意修建为一个军事重镇的存在。
眼下已是寒冬腊月。关中的天气显得比关外更加寒冷一些,放在往常,没有服役的百姓早就窝在家里,好好歇息,准备伴着温暖的炉火,熬过这个寒冬!
但今年不同往日。长达半年的战事严重影响了关中的收成,关中的土地再富饶,也需要有人耕种才能收获粮食。而且,这八年来,秦国的战车就基本上没有停下过,原本人口密集的关中人口几乎锐减了四分之一,像是今年,秦国为了备战,施行重税。将百姓的夏粮收之一空。
如果秦国获得了大胜还好,凭借着外来的补给,关中绝对不至于到缺粮的地步。但秦国偏偏失败了,失去了二十万大军,还有数十万石的粮草,直接导致了今年的寒冬是关中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寒冬。不少百姓家中不得不节衣缩食,变卖为数不多的家产,想方设法熬过这个寒冬。
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了物价的贬值。原本值三个秦半两的事物硬生生只能变卖了一个秦半两,即使如此。家中实在没了存粮的百姓还是争先恐后地涌向城中,生怕去晚了,自己手中的东西更加不值钱!
即使家中尚有存粮的,也是算着粮食过日子。老弱妇幼还好说,毕竟他们要么吃得少,要么可以忍饥挨饿。最苦的倒是十四五的半大小子。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是长身体的年龄,薄的只剩下清水的稀粥不喝还好,喝了反而觉得更加饥饿。这些最淘气的孩子只能尽量待在家里。用减少活动来保存体力。
不缺衣少食的地方豪族们知道头顶的天已经变了,本着不招惹麻烦的原则,全都勒令子弟待在府邸。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繁华的雍城也显得很是萧条。即使有行人,也大都是行色匆匆,典当物事的寻常百姓。
和面黄肌瘦的雍城百姓相比,守城的韩军士卒无疑显得面色红润,活得很是滋润。他们笔直地站在城门口,城墙上,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远处,戒备着远方,似乎高大稳固的雍城随时都可能遇到暴徒的袭击!
两名青年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骑着毛驴大摇大摆地抵达大雪过后的雍城。当先的一名青年身佩长剑,腰系美玉,显然已经行了观礼。后面的青年样貌更显年轻,但却一脸坚毅,已然有了成人的风范。如果是细心的人,还能从他们坐下的毛驴和身着的衣衫判断出他们长途跋涉而来,能够在寒冬腊月里,骑着毛驴,单从家境上,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家庭。
青年的到来显然引起了守门韩军的注意,虽然两人都是样貌和善,彬彬有礼的世家子弟模样,但严格的军纪还是盘问了他们的来历,核对了他们的路引才放行他们。更加难得可贵的是,守军并没有看他们并非本地人就仗势欺人,索要过路费。
入得城门,年幼的青年向年长的青年戏谑道:“师兄,这次的打赌你又输了!”
年长的青年显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和自己的师弟打这样一个赌,明知道韩王优渥士卒,但却也严格要求士卒,索贿在军中乃是大罪,雍城作为新占领的土地,应该很难出现守军索贿的问题。自己偏偏自作聪明,认为人性本贪,在新郑治下,没人敢做这样的事情,并不代表远在千里之外的关中不会发生守军刁难当地百姓的问题。事实却打了年长的青年一个耳光,至少凉州刺史魏辙的治下,两人一路上经过的大小十几座城邑居然没有发生一起这样的事情!这不得不让年长的青年佩服,魏辙也称得上是治民有方。
“魏刺史倒是有些手段,在短短的两月时间就令凉州百姓各司其职。只不过,以为兄看来,却是少了一些手段!”年长的青年兀自不服气。
年幼的青年微微一笑,试探性地道:“师兄是说凉州百姓饥贫交困一事?”
“然也!关中今年大旱,又久经苦战,普通百姓家中的存粮马上就要告罄!即使可以熬过这个寒冬,也没有足够的粮食用来春耕!魏刺史不赶紧下令开仓赈灾,收拢民心,岂不是有损王上的仁义?!”年长者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显然,他的童年有过饥饿的经历,所以对关中如今的惨状很是同情!
年幼的青年点了点头,不太自信地说道:“也许魏刺史是有难言之隐,比如说粮草不足,又或者王上有意延缓?”
年长者冷哼一声,说道:“是与不是,待我们见到魏刺史就知道了!”
年幼的青年哑然一笑,良久才道:“师兄,师父派我们来协助魏刺史,他是此地的主人,我们不过是客人,可不能喧宾夺主啊,否则,坏了师父的形象,我们做弟子的难辞其咎!”
“师兄晓得!方才不过是气话。等会儿拜见了魏刺史,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不过,如果是魏刺史有意不肯放粮赈灾,师弟还要随我一起向魏刺史进谏!”
“师弟晓得!”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刺史府衙,通过侧门叫来了管事的人员,递上了自己的拜帖和一块精致的腰牌。也许是腰牌起了作用,也许是魏辙这个新任凉州刺史突然有了兴致,总之,两人很快得到了召见。虽然没有开正门相迎,但派出了心腹管家亲自引两人前去书房,也可以看出魏辙对两人的重视。
望着早在书房笑吟吟等待自己的魏辙,两名青年快趋几步,俯首长揖道:“学生李斯(韩信)见过刺史大人!”
李斯、韩信师从豫州刺史荀况,而荀况和凉州刺史魏辙有同门之谊,因此,魏辙算得上是李斯、韩信的师叔,一句学生倒是当得!豫州下辖东郡、砀郡,因为南有徐州,东有青州,西有司隶,凡事已经步入正轨,为了锻炼李斯、韩信二人,荀况致书魏辙,将其安排到魏辙手下做事,此事也得到了韩王的应允,因此,于公于私,魏辙都很期待两个深受韩王、魏辙推崇的青年才俊!这才专门在书房等待两人!
不过,两人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有王佐之才,自己还需好好考量考量!毕竟,魏辙可不愿意用两个眼高手低的庸才!(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开仓赈灾
魏辙赞赏地点了点头,对李斯、韩非道:“两位贤侄远道而来,一路上又并无带任何随从,也算是历练了一番,不知可有所获?”
李斯、韩非对视一眼,惊讶之情一闪而过。很显然,自己的一举一动,至少出潼关、入关中后的行踪,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自己二人招摇过市、横冲直撞,怕是尚未见到对方,就会被自己的师父喝令回去了吧!
当初二人在接到师父荀况的命令,要求自己投奔魏辙的时候,就决议以毛驴代步。原因很简单,车马太过安逸,步行太过缓慢,用毛驴刚好可以控制速度,既方便体察民情,又能锻炼自己的处事能力。现在看来,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李斯身为师兄,当仁不让地说道:“学生略有收获,还请大人指教!”
“愿闻其详!”魏辙摆出一副聆听的模样。
“学生由大梁出发,一路西行,经东郡、颍川、三川、天水,直到雍城。所过之地,除了天水,称得上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此诚王上及郡县官员之功也!天水取之于秦,民生凋敝,百姓困苦不堪,究其原因,不过是秦弱而韩强,秦不能保其地,战事便起。因此学生以为,为官治民,在于造福一方,但若想要治下的百姓安宁,不受战争之苦,国家就必须富强。国弱则引他国觊觎,州郡长官再如何亲民,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不是长久之道!天下诸国,混战不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利”字。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要令天下再无战事,必须有一国统一天下。否则,今日我占秦国三城,明日秦国夺我五城,混战绝不会终结!”李斯侃侃而谈道。言语中却是隐射天水郡还没有步入正轨,称不上是政通人和。
“嗯,夏桀不仁,商汤谋其国;商纣不义,武王伐商而兴周。如今大周享国八百年,气数已尽,若要结束这个乱世,使天下百姓不受战争之苦,确实需要一国扫荡天下诸侯!遍观天下诸侯。再无仁义超王上者,无国力强过韩国者,此上天所资,我等为王上效力,自当尽心竭力,助王上早日一统宇内!”魏辙轻声说道。
见魏辙对自己的指责不置可否,李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含蓄了,刚要出言明说。却被韩非的话语打断。
“学生亦是有所得,还望大人指教!”韩非抢先道。
“但言无妨!”魏辙回道。
“学生以为。国无常强,无常弱。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楚庄王亡国二十有六,开疆扩土三千里,然庄王死后楚国既弱;齐桓公亡国三十。开疆扩土三千里,然桓公身死齐国便弱;燕昭王平定中山,攻克临淄,天下莫不震服,是时也。有燕国支持的就被人重视,无燕国支持的就被人看轻,然昭王身死燕便大败;如今,这些国家都已衰落,原因就在于明君死后,臣子专于乱国却不专于治国。我们韩国之所以可以在短短的十年时间成为当世第一强国,就在于严格执行新法,若能吸取楚、齐、燕的教训,当可在维持霸业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但学生也听闻”,韩非语气一转,说道:“国虽大好战必亡,如秦国者,尝以十五郡之地,百万之众,出关征讨列国,天下莫不畏秦,然不过十年,秦国土地、人口五不存一,天下莫不笑秦!原因无不关乎一个贪字!秦国如不囚杀义渠王,绝无义渠国作乱一事!秦国如不逼迫公子市,绝无公子市谋反一事!如果秦国稳扎稳打,非以战养战,以关中之险,群臣之智,天下莫能与之敌!”
“学生一路西行,未尝见不法之事!百姓安居乐意,肯为王上效死,在乎治民以法。如今,欲要在凉州行新法,当以仁为本,以法为本,如此,可尽全功!”韩非道出了治理凉州的最终想法,这也是魏辙真正想要考校两人的地方!
“何谓本?”魏辙追问道,仁与法向来是韩国宣扬的,说以之为本很是简单,但如何去做,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的。
韩非道:“臣观秦国的法律是轻罪重罚。重刑之下,人们就不敢触犯了;而小小过失则是容易改掉的。使人们改掉容易犯的小错,不去触犯重刑,这合乎治理国家的原则。既然小错不犯,大罪也就没有了。这样一来,人们就不再犯罪了,祸乱就不会产生了。今秦法已经深入关中百姓人心,大人何不因循之?在施行的过程中,将新法多出的部分逐一施行之?例如放贷粮食。”
魏辙抚掌大笑,望了李斯、韩非一眼,说道:“仁义出乎本心,两位贤侄可是怪罪本官不体恤凉州百姓?”
李斯、韩非忙道:“学生不敢!”但脸上不解的神情出卖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魏辙长叹了一口气,解释了其中的缘由,道:“两位贤侄以为,是锦上添花容易还是雪中送炭容易?”
李斯、韩非面面相觑,很显然,当然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了。一个人得意的时候,亲朋好友都想来分一杯羹,沾点好处,一个人失势的时候,他的朋党恨不得撇清和他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会襄助他呢!趋利避害乃是人性,不过,这和体恤凉州百姓有何关联?
看对方的表情,魏辙就知道对方还没有领悟自己话里的意思,因此提点道:“如果有人穷困潦倒,你去襄助他,对方虽然承了你的恩情,但却可能以为即使没有你,也会有他人帮他渡过难过!如果对方走投无路,眼看就要饿死,你这时出面去襄助他,他却一定对你感恩戴德!”
李斯、韩非恍然大悟,这个计策如果是用在兵法上,称得上是欲擒故纵了。谁都知道,今年关中的收成不好,秦国几乎把百姓家中的大部分粮食都征走了。随着秦国困守泾水以东,凉州的秦国百姓算是被抛弃了。他们难熬的日子过得越久,就越是憎恨秦国,对韩国的帮助会从一开始觉得理所当然变成感激涕零。
当初,商鞅为了给新法立威,在南门立木。魏辙此举,是为了一举收服凉州十数万百姓的民心啊!其意义要远超过商鞅的立木之举。经此一事,凉州百姓尝到了新法的好处,必定对新法百般拥护。
“学生受教矣!”李斯、韩非心悦诚服地深深作揖,看来,师父派自己过来说是襄助魏辙,实际上是要自己多向魏辙学习!凉州绝对是韩国最为复杂的一个州,也只有在复杂的环境下,才能耳濡目染学到最实用的知识!
此时,一名佐吏走了进来,谓魏辙曰:“大人,天水郡守派人来报,询问明日是否开仓赈灾!”
魏辙望着门外已经停歇的大雪,回望了李斯、韩信一眼,笑道:“开!为什么不开?!传本官的命令,天水各县明日开仓赈粮!陇西、北地郡五日后亦可开仓赈灾!”
“喏!”刺史府的佐吏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很快,明日官府将会开仓赈灾的消息传遍了天水郡的大街小巷,不少人望着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或是面黄肌瘦的老人都流出了激动的泪水。没有人知道会发放多少粮食,也不知道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有没有粮食,但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的一盏灯火,照亮了大家的心里。
乡老、里长、亭长成了最繁忙的人,无数人前去他们的家里打探放粮的细节,但他们除了得知粮食会以“里”为单位发放,时间是明天午时,但更多的细节却不知道了!
百姓们失望而归,但却不约而同地下定了决心,明日一早就来排队,即使官府发放的粮草有限,排在前面的也能更有把握领导救命的粮食。
定好的午时发放粮食,但在此之前的三个时辰就有人开始在定好的地点守候。所有人眼巴巴看着救命粮草的到来,却没有人敢生出一丝念头去哄抢,荷枪带剑的韩军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何况,秦法的严苛深植在每个秦国百姓的心中,百姓们畏惧官府几乎全都是下意识。
当负责发放粮食的官员宣布,每家每户按照人口来领取粮食,一个五口之家,大概可以领取四石半粟米,现在已经是腊月中旬,足够支撑到五月下旬!毕竟,最难熬的是青黄不接的寒冬腊月,一旦进入三月,万物复苏,田地里的野菜,河中的鱼虾都可以果腹,如果计算得当的话,四石半粟米甚至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食用半年!而那时,夏粮早就已经收割!
当然,如果要留出耕种的种子,这么点粮食就有些少了。但魏辙筹备了这么久,又怎么会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呢?!因此,在按照人口发放相应的口粮后,又根据每家每户耕种的土地面积分配了相应的种子。不过,相比较口粮,种子的发放可是有代价的,夏收之后,要返还两倍的数量!但即使如此,也远比地方豪族开出的“高利贷”好上许多!(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洛阳的不速之客
这个冬天对于韩国来说,终究是繁忙的,从陇西到东海,从上党到巴蜀,修建驰道、开展新法、演练新兵,一桩桩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
尤其是青州、徐州、凉州三地,因为是新近归附,韩王嘱咐三地的州郡长官,宁可将推广新法的速度放缓一些,也不要操之过急,引发冲突。
三地的州县官员遵从韩王的王命,无不兢兢业业,惩治贪赃枉法之徒,抚恤孤寡老弱,在一个冬天的时间里,就树立起了新政府的权威。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新法会渐渐展露出成效。
随着春节的到来,殚精竭虑了一整年的韩王总算是可以好好歇歇,如果可以的话,韩王真想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每天陪陪王后和儿子,练练剑法,找大臣下下棋,日子很是悠闲。但有些时候,你不找事,事却找你。赵国使者蔺相如的到来打破了洛阳的宁静。
蔺相如这次是身负王命,想要跟韩王商讨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换地。
有地就有人口,而人口才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资源。春秋时期的八百诸侯到现在所剩无几,他们灭亡的原因不一而论,但相同点就是面积太小,人口太少。如今,各国动辄十几万人规模的战事放在春秋时期是不可想象的。在这个乱世,有战事就有成败,成功的固然不用说,好处很多;失败的一方就此一蹶不振,还是可以重新崛起,往往取决于国土的大小,人口的多少。这也是为何楚国可以绵延如此久!
赵国这次的“诚意”不可谓不大,因为赵国想用下辖十五个县的太原郡来换取马陵以北的六座城邑。论人口,太原郡有八万户。马陵以北的六座城邑有五万户;论面积,太原郡南北超过八百里,东西超过三百里,而马陵以北的六座城邑方圆不过两百里。如果只考虑这两个因素的话,韩国无疑沾了很大的便宜。
但考虑到如果韩国同意易地,那么秦国将几乎完全被韩国包围。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秦国的上郡最北端还能和赵国的云中郡相连,但连接的地方山高路远,也称得上是与世隔绝了!秦国若是想要开疆扩土,也只能打韩国的主意。
另一方面,马陵以北的六座城邑东连泰山郡,南接东郡,西接邯郸,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韩国若是失去了这块土地。那就无法直接出兵渡过河水,威胁邯郸。赵国的压力会明显减轻!
很明显,赵国的易地明显包含祸心。韩国答应了,就会失去秦国这个潜在盟友,秦、赵就有再次结盟抗韩的基础。韩国若是识破了,也说不出赵国什么,于赵国没有损失。
所以,当韩王召集群臣商议此事的时候。许多人都沉默了。赵国给出的条件太过优渥,不答应似乎不符合韩国占便宜的习惯。答应了则是断绝了秦国与韩国交好的可能,上了赵国的当。
似乎,想要做出正确抉择,就必须思量是秦国这个可以利用的盟友重要还是太原郡重要!初一看,秦国拥兵还不到二十万,相比较韩国实在不值一提。多秦国一个帮手不多,少秦国一个帮手不少,不是很多人忌惮秦国再次强大吗?!只要答应这次易地,秦国还不是任由韩国摆布?!如果秦国听话,韩国也不介意赏赐几座赵国的城邑!如果秦国不能为韩国所用。那正合心意,先灭秦国,再与诸国争锋!
但如果仔细计较的话,道理就不同了。秦国已经衰败到主动归附韩国的程度了,在这种情况下,韩国还是不肯放秦国一条活路,而是要斩尽杀绝,这样的先例若是开起来,那天下诸国谁还敢跟韩国议和?!毕竟,魏国是咎由自取,秦国可是又送出白起、王翦,又送出太子为质的,诚意如此足,韩国还是不满足。显然,韩国不亡人社稷,绝不罢手!今天是秦国,明天就会是赵国或者齐国。
这会让天下各国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与其跪着死,不如站着死。诸国联合起来,与韩国为难,韩国即使再怎么强大,也敌不了天下!
何况,将人逼到绝路,韩国想要摆平秦国,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王上!以臣之见,赵国如此作为,不过是一种试探!”御史大夫范睢长舒了一口气,叹道。
“赵国想要的是......”韩王不确定地说道。
“邯郸如今有受到东西夹击的风险,一旦韩、赵两国交恶,我们韩国大军可兵出涉县或者聊城,无论哪一路,距离邯郸不过百余里的距离,赵国势必如临大敌!”范睢言道。
群臣与韩王一般,皆是默然点头。这也是韩国携此次大胜之威,换来的最大好处!有濮阳、聊城等大小十三座城邑,加上原先的上党,韩军可以兵出两路,夹击邯郸,赵国就必须看韩国的眼色!
“如果我们同意,那邯郸就解除了来自东方的威胁,可以专心防御武安,这是其一!其二,赵国多半猜到,我们韩国有意挑拨秦国与他们的关系,让两国比拼消耗,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只要我们答应易地,不论有心还是无意,就会封锁死秦国,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国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开疆扩土,多半会和我们韩国决裂!赵国不仅可以避免秦国的威胁,还能多一个盟友,此乃分化拉拢两不误!其三、将秦国团团包围,多半令天下各国以为我们韩国想要绝灭秦国社稷,如今方才弭兵,我们若是如此,怕令天下诸侯不安,王上想要的休养生息怕是要就此结束了!”范睢仔细分析道。
“那寡人不答应就是了!”韩王听后显得忧心忡忡,既然易地是赵国的诡计,那不上当就是了!眼前的利益再大,也比不上民心,比不上长远的利益。
“如果不答应的话,也有问题!”丞相张平轻声说道。
“丞相请言之!”韩王神色变得沉重。
“如御史大夫所言。易地不过是赵国的试探。如果我们不同意易地,那就证明我们的下一个目标绝对就是赵国!当初,王上之所以愿意献出平阳,为的就是引秦、赵两国相争太原,但如此做的前提必须是让赵国安心,不同意易地。赵国之心岂能安?怕是他们宁愿放弃太原南部的数个城邑,也要死守邯郸吧!”张平道出了其中的缘由。
韩王默然不语,张平说的却有道理。试想一下,当秦国打上赵国大门的时候,自己在一旁虎视眈眈,赵国岂能全力和秦国厮杀?自己所希望的两虎相争一死一伤的局面绝不会发生,赵国多半会吃些暗亏,甚至主动拉拢秦国,换取一时之安吧?!
“丞相所言甚是!不过。臣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让赵国稍微安心,又能令秦国对我们韩国不敢生出二心!”范睢出言道。
韩王大喜,忙问道:“计将安出?”
“以地易地!”范睢笑着回道。
“以地易地?”韩王喃喃地说道。赵国提出了一个以地易地的策略,让自己陷入两难,范睢提出一个以地易地的策略,为自己解围!倒也奇妙!不过,这个地怎么个易法呢?!
范睢解释道:“赵国既然想要心安,我们权且应了他!毕竟。答应易地,我们可平白多出三万人口!不过。赵国想要离间我们和秦国的关系,我们却是万万不可上当的!想要秦国为我们所用,就必须给秦国希望,秦国依附我们,不过是寻求平安,图谋利益。我们何不向秦国也易地呢?如果太原归秦国所有,秦国北可图谋雁门、云中、代郡,东可图谋邯郸之地,臣相信,秦国必然欣喜若狂!毕竟。赵国虽强,但差我们远矣!秦国宁愿与赵国为敌,也不愿得罪我们韩国!”
韩王抚掌大笑,之前的困扰一扫而空。自己方才执迷了,老想着既不令赵国生出忌惮之意,又不想放过便宜,却忘了可以将太原再易主给秦国!如此,秦、韩两国皆大欢喜,赵国则吃了一个暗亏。以后,赵国怕是都要分出相当的兵力镇守云中郡和汾水沿岸,防止秦军从北方威胁自己吧!
“这易地当以何地易之?”韩王追问道。
秦国如今只剩下上郡、河东、内史三郡,若要易地,上郡首先被排除,这不仅是因为上郡地广人稀,也因为上郡位于内史、河东之间,一旦交易给韩国,那么秦国将被一分为二。那剩下的也只有河东、内史两郡了。这两郡的人口都在八万左右,与太原不相上下,也都合适。
“臣以为,当令秦国以内史换之!秦国若是不从,则以河东换之!”范睢回答地毫不犹豫。
如今的内史郡是位于洛水、泾水之间的广大区域,传统意义上的关中,就是以洛水作为分界线!只要拿下秦国的内史郡,那整个关中就为韩国所有,秦国的根也就算毁了!别看如今整个凉州都归顺在韩国治下,但凡秦国打回来,不需要占据太多的地方,只需要攻占咸阳、雍城,那整个关中都会出现大动荡!将秦国彻底赶出关中,不仅有利于韩国在凉州的统治,也能将关中经营成韩国的大后方、粮仓。
都江堰在去岁完工,根据蜀郡郡守李冰的预计,蜀郡今年的粮食会增产五成以上,这还是受限于开垦的土地有限!随着开垦的土地越来越多,可以预见,不出五年,蜀郡将成为韩国的又一大粮仓!今后,韩国对楚国用兵,十数万水军完全可以乘舟携带充足的粮草,顺流而下!
关中的富饶可是远远超过蜀郡,虽然秦国如今的内史郡产粮有限,但只需要稍加治理,内史郡完全可以成为媲美陇西、天水的存在!
哪怕韩国大败,也能凭借关中、巴蜀这样的后方休养生息,恢复元气!这些道理大臣们都懂,所以,对于范睢提出要秦国拿出内史来交换太原的想法很是赞同。
至于以河东郡换取太原,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河东一度作为韩国的领土,治理起来比较容易!而且,有河水天堑,便于防守!恐怕,这也是秦国乐意做出的选择!怎么计算,韩国都不会吃亏就是了!
但众人也清楚,相比内史,河东真的只是第二选项,内史才是韩国的第一选项!
“臣附议!如果秦国愿意以内史换取太原,那两全其美!王上就答应赵王的易地请求!如果秦国要以河东换之,也未尝不可!”丞相张平出言道。
“呵呵!”韩王听后就笑了,说道:“秦国如今都栎阳,我们随时都能兵临城下,相信秦王也过够了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了吧!就以内史为条件吧!如果秦国不从,再议!”
“臣等遵命!”群臣齐声应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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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艰难的抉择
“易地?”秦王在韩国使者唐雎道出来意后,神色变得极其琢磨不定。
就因为吃过了太多韩国的亏,在秦王的潜意识里,和韩国打交道要万般小心,一不小心,就会落入韩国的陷阱。没了面子事小,吃了亏事大。如今的秦国可没有多少家底了。
唐雎微微一笑,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道:“此事也是因赵国而起,赵国有意将太原郡献给我们韩国,太原郡南北八百里,东西三百里,得之足以成霸业!秦国事韩甚恭,韩王有意与王上易地,不知王上意下如何?”
秦王愈加小心,这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如果韩国是打算用秦国的两郡甚至三郡来换取太原,秦国可就吃了一个大亏。如果韩国只是想要索取三五个城邑,那秦国就占了一个大便宜。问题是,秦王可不相信韩国会做亏本的买卖。另外,赵国肯献出太原如此一个大郡,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只是,韩国不愿意道出原因,只能由自己揣测了。
“不知如何一个易法呢?”秦王试探性地问道。
“太原举郡十五县,民八万户,秦国堪与太原相比者,无非内史、河东两郡而已。河东富庶,内史贫瘠,韩王怜王上的忧困,请以内史换之。”唐雎说得极其道貌岸然。
秦王的脸色瞬时变得极其难看,关中之地,是以洛水作为分界。如果失去了如今的内史郡,那秦国就成为了关外的国家,完全就不要指望重新夺回关中了。关中乃是秦国之根基,根基已坏,如无根之萍,谈何发展?!
论富庶。内史确实远不及河东,论人口,两者相差无几。但论及对秦国的重要性,河东却是不及内史郡的一半!偏偏韩国打着大义的旗号,如果自己非要用河东来换取太原,没有堂堂正正的理由。怕是令韩国难堪,继而嫉恨自己!至于完全否决易地之事,更加不可。因为这件事很明显,赵国想用太原郡挑拨韩国和自己的关系,韩国据有太原,秦国将成为瓮中之鳖,任由韩国拿捏!
“兹事体大,寡人想要与群臣共同商议,再回复贵使可好?”秦王找出了一个借口。
“自然可以!只是韩王一片赤诚。力排众议,欲要以富庶之太原换贫瘠之内史,还望王上思量其中的利弊,不要影响秦、韩和睦不是?!”唐雎笑吟吟地说道。
“寡人晓得!寡人晓得!”秦王忙不迭地点头。
自有宦者令亲自安排唐雎前往驿站以示秦王对韩国的尊重不表,唐雎的一席话直接让栎阳城忙碌起来,千石以上的官员悉数赶赴秦王行宫。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让宫中的寺人倾巢而出。每家每户地通知城中的大臣,为的就是节省时间。
恶意者揣测。或许是韩国按捺不住,再动刀兵,成为天下众矢之的,秦国将兵发凉州,收复失地;善意者揣测,或许韩国良心发现。欲要以公主和亲,以结秦、韩之好。
就算位高权重如丞相嬴则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负责传召的寺人只是转达了秦王的要求,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入宫,别的。寺人也是一无所知。
入宫见到秦王,行过大礼后,秦王终于道出了召集群臣觐见的缘故——韩国欲要以太原郡换秦之内史,答应还是不答应,这是个问题。
丞相嬴则听闻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惊,太原郡南北纵横八百里,东西最长也超过三百里,下辖十五个县,民八万户,其北接雁门、云中,东连代郡,如此要地,赵国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献给韩国的呢?!
之所以说是献地而不是索地,是因为弭兵之盟结束才三个多月,如果韩国以武力相逼,必然为天下所不齿!即使赵国畏惧韩国,不愿多生事端,也只会割让三五城邑,而不是如此重要的一个大郡。平白无故地就拿下了一郡之地,韩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韩国要求秦国以内史郡来换取太原郡,反而显得没那么意外。韩国在据有太原郡后,已经堵死了秦国向外发展的可能。秦国想要开疆扩土,就必定与韩国为敌,即使秦国安于现状,韩国也不会放心秦国。想要解决这个矛盾,就必须易地。在秦国最初的策略,从河东北上太原,与赵国争锋,谋夺太原郡乃是上策!韩国也知道这个策略,两国在议和的时候,心照不宣地认可了这个计划。如今,太原郡易主,秦国的计划就胎死腹中了。想要继续维系两国的关系,一致对赵,易地也是必然的选择。
秦国眼下只有三郡,上郡五万户,东连河东,西接内史,韩国得之,秦国将一分为二。秦国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以上郡换取太原郡的。那剩下的选择只有河东和内史,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啊!而韩国,已经替秦国做出了选择,那就是内史!
“王上!此事万万不可!内史是我们在关中的最后一块落脚之处,若失内史,我们秦国将在关中无尺寸之地!想要图谋关中,收复咸阳、雍城故地将遥遥无期!”顿时有大臣反对。
“是啊!王上!失去了内史,我们大秦就成为了无根之萍!韩国将据有关中!以韩国之强,数十年内,我们休想踏入关中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吐漏心声。
“寡人何尝不知内史于我大秦意味着什么,可若是不答应韩国,我们大秦将被韩国包围!与赵国为敌,我们还能胜之;与韩国为敌,韩国只需兵发栎阳,我们大秦拿什么来抵抗?”秦王面露无奈。
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谁都清楚,韩国是要将大秦赶出关中,将关中经营成韩国的关中!秦国不答应,韩国确实不好立即敲打秦国,但日后一旦撕破脸皮,那近在咫尺的栎阳将成为众矢之的,以秦国的国力和超过自己数倍的韩国为难,乃是取死之道!相反,如果秦国答应了,或许还能忍辱负重,保留一线生机。
“如果韩国真要易地,可否以河东之地易之?”有人出言道。河东取之于韩国,如今奉还给韩国,也算合适。相比较内史而言,河东虽然富庶,但失之却不可惜。太原郡完全可以弥补河东对秦国的重要。
“寡人观韩使语气,如要易地,非内史不可!”秦王回道。
这就让群臣犯了难!韩国属意内史,已然不能更改,那秦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下来,要么拒绝。
丞相嬴则长叹了口气,说道:“王上,以臣观之,易地之事,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大殿内的群臣便纷纷侧目,用或怀疑或震惊或不解的眼神盯着丞相嬴则,如果这句话出自其他大臣之口,大家肯定认为他是被韩国收买的细作,即使不是细作,也多半是被韩国打怕了的秦国臣子。但这句话却是出自德高望重的丞相嬴则,若论忠心,论威望,满朝臣子无出嬴则者。越是如此,群臣越是觉得瞠目结舌。
秦王却没有动怒,而是疑惑地问道:“请丞相教寡人!”
嬴则解释道:“太原郡乃赵国故地,其郡治晋阳更曾为赵国都城,论及险要,不下洛阳、大梁。更兼以河水、汾水为其界,灌溉方便,物产可谓富足!但以富庶而言,河东不及太原,内史不及河东。”
“太原之富庶是超过内史,但丞相也不能因此就同意易地吧?”有心急的大臣心里想道。
“关中八百里,虽然其地肥沃,但说到产粮,却是大半出自天水、陇西两郡!但以如今的内史而言,每年所产的粮食仅占关中的四分之一,若遇灾年,甚至可能只有五分之一。何也,旱也!泾水多沙,内史(郡)若要用水,多取自洛水。以臣粗略估算,太原可养民二十万户,内史却至多十万户!故臣以为,太原远胜内史!此其一也!”
“其二、以秦国眼下情况,想要开疆扩土,要么伐韩,要么伐赵,除此之外,别无二途。与韩国为敌,韩国大军须臾可至栎阳城下,到时,大军必然回师栎阳,伐韩无异于自寻死路。伐赵,赵国主力皆在邯郸,我们秦国可以举国之兵,压赵国一头。可如今,太原为韩国据有,若要伐赵,只能以山间小道潜入云中,山高路险,国力不可支撑。伐赵之路断绝,则必定要与韩国为敌,但更不可取也!若是易地,以太原之险峻,王上秣马厉兵,隐忍数年,待时局有变,我们大秦北窥雁门、云中,东望燕国,可成席卷天下之势!”
“故臣以为,内史已然是死地,守之难,于我大秦没有裨益。太原乃是新生之所,得之可一改国运之颓势,若再得雁门、云中、代郡兵燕国之地,南下与韩国争锋,无论成败,都好过受制于韩。”
“臣亦知,关中乃我大秦根基,但以我秦国之国力,想要光复关中,绝非朝夕之功。韩国只需以一郡之兵就能令栎阳一日三惊,王上何不迁都晋阳又或者安邑,示韩以弱,待韩国势微,再卷土重来,光复关中?”(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郑国渠
嬴则的一席话让大殿内的群臣沉默下来,众人何尝不知道,嬴则说的句句属实,但也正因为句句属实,所以才更令人难以接受。
以内史换取太原,如果不考虑秦国可伶的自尊,称得上是一笔极其划算的买卖。但这世间的任何事,并不完全是用利益来权衡的。总有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譬如自尊,譬如骄傲,譬如信仰。
内史郡是不如太原郡富庶,甚至因为这些年干旱的缘故,称得上贫瘠。但这块土地再如何贫瘠,也是秦国的根,秦国的家。放弃这块土地,就意味着秦国成为了无根之萍,以后只能风雨飘摇。
“寡人……寡人……”秦王几次开口,却终究说不出什么。
秦王不知道,一旦答应易地,能够跟随自己迁往太原的士卒又有多少。即使他们忠心耿耿,也会考虑自己的家人。即使他们的家人愿意跋涉千里,在太原落脚,韩国也不会同意流失这么多的百姓。最多,最多一万无牵无挂的士卒会随自己迁都晋阳,甚至,可能更少。秦王心里很快有了决断。
“王上!以内史郡与韩国相争,我们大秦可争一时之胜,却终究是国破家亡。以太原郡与韩国相争,天若佑大秦,大秦可开疆扩土数千里。忍一时之辱,创万世基业!请王上纳之!”吕不韦下跪附议了丞相嬴则的观点。
“请王上纳之!”稀稀落落的臣子接二连三地下跪。
“请王上纳之!”在无措的时候,人群的从众效应发挥了最大的作用,附议的臣子越来越多,所谓法不责众,即使秦王不肯易地,也不会为难支持易地的众人。何况。秦王自始至终都是犹豫,如果秦王态度坚决,或许还有臣子出来据理力争。但如今这般情形,大殿内的二十多人,居然只有寥寥数人没有下跪附议,但这些人也明白形势。也没有出言反对!
秦王有些老泪纵横,遥望西方,长叹道:“寡人愧对社稷啊!愧对先王!”
群臣也很是伤感,韩国太过强大了,绝不是现在的秦国可以拂逆得罪的,秦国想要重整旗鼓,就必须忍辱负重。迁都晋阳以避韩国,成为了秦国君臣的一致选择。
唐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栎阳,十日后。蔺相如也志得意满地离开了洛阳。赵国自以为奸计得逞,自此可以高枕无忧;韩国却以为平白多出两百多里的土地,三万多户百姓,赵国可谓大方至极;秦国在尴尬羞愤之余,却重新看到了崛起的希望,三国各有多得,天下却是被蒙在鼓里。
公元前二六五年三月,韩、赵易地的事情为天下所知。诸国对赵国舍下血本引秦、韩不和甚是钦佩,对韩国的鼠目寸光、秦国的身不由己尽是唏嘘。就在诸国以为秦国完全被韩国包围。今后要么听命韩国,要么联合赵国对付韩国的时候,韩、秦易地的事情在四月被爆出。
这个消息直接让天下瞠目结舌,谁也想不到,赵国的离间之计就这么被轻易瓦解。于韩国而言,就此得到整个关中。剩下要做的就是消除秦国的影响力。于秦国而言,都城再也不用受到来自韩国的威胁,可以凭借富庶的太原安心发展。于赵国而言,则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当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得到了河水以东的六座城邑还是可以让邯郸消除来自东方的威胁,但这种代价现在来看,有些太大了。
平阳君赵豹终于意识到,为何平原君、信陵君、蔺相如在商议这个计谋的时候,自己总觉得有些不妥,原来,自己这一方低估了韩国的决心,也低估了韩国对秦国的影响力。韩国宁愿意用富庶的太原来换取内史,可不仅仅是为了将整个关中据为己有,也是为了将秦国绑到韩国的战车。可以预见,云中郡,以后不会太太平了。
随之而来的五月,韩国的又一个举动让天下对韩国的忌惮之心稍解。有感于扶风郡(内史郡)干旱,浇灌不便,韩王宣布,任命水工郑国为少监,全权负责修建一条贯穿扶风郡(内史郡)东西的沟渠。为向天下昭示凡有功于韩国者,韩国不吝惜爵位,传颂其功名,将此渠命名为郑国渠。
郑国渠西起泾水,东到洛水,设计长度超过三百余里,预计花费十年时间。渭水是河水(黄河)的最大支流,泾水又是渭水的最大支流,由于泾水多沙,故而浑浊,两条河流的交汇处,呈现一浑一清的奇特景象,《诗经》有言,“泾以渭浊,湜湜其沚”,所谓泾渭分明最开始说的就是泾水、渭水。
以泾水为水源,引泾水入洛水,正好可以利用泾水泥沙含量多的特点进行农业灌溉,增加土壤肥力。当然,为了增加水量,在这个设计当中,冶水、清水、浊水、石川水等支流也会汇入郑国渠之中,工程量浩大无比。
这样浩大的工程一下子就将韩国据有关中的影响力减到了最低,因为各国很清楚,想要完成郑国渠的修建,所要耗费的物力、财力、人力不可计数。可以这样说,十年之内,关中绝对不可能向韩国输出多少战力,甚至,会反过来成为韩国的极大负担。
谁也不清楚,韩国明明据有这么大的优势,为何自断臂膀。毕竟,谁也不清楚十年内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十年后关中还是不是韩国的都不好说,韩国花费如此精力和心血去修造郑国渠,图的是究竟是什么?但各国下意识地忽略了韩国的傻,韩国的蠢,甚至假惺惺地派出使者前往洛阳,恭维韩王的仁义,为的就是怕韩王会突然后悔!
韩王当然不傻,也不笨。众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看不到长远的,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大抵如此。得到了八百里关中后,天下诸侯已经畏韩如虎,虎无伤人意,人有除虎心,因为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想要打消各国对韩国的畏惧,绝不是拉拢离间就可以做到的。如果韩国治下的所有土地都已经被占据了超过十几二十年,而不是短短几年甚至几个月的时间,韩王有勇气、有底气和各国周旋,但新占的土地太多,根基不稳,韩国只能尽可能地打消各国的疑虑,修建郑国渠,将关中变成富甲天下的所在就成了重中之重!(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背嵬军
六月的天气正如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情,难以琢磨。也许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转眼便会是电闪雷鸣,下起倾盆大雨。
后人都道江山轮流做,风水轮流转。但在这个战国乱世,可以指点江山的永远是权贵,永远是卿大夫。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我皆知,人生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但在这个时代,这种不公平被拉大到极限。不公平本身并不可怕,人类文明总在进步,总有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但可怕的是,这个时代,生活在底层的人完全看不到改变命运的机会。
家世、门阀已然渐渐成型,人一旦出生,他的出身基本上就决定了他的命运。卿大夫之子多半可以子承父业,下层穷苦百姓之子多半面朝黄土背朝天,如此碌碌一生。这和才能、资历无关,这和忠心、勇武无关,只和家世、地位有关。
如果命运可以轻易反抗,曹刿也不会在齐国大军进犯的时候,抱怨“肉食者鄙”;陈胜、吴广也不会在大泽乡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揭竿起义。
如果就此屈服于命运,甘受命运的摆布,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也未尝不可。但总有一些人,想要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去走先人没有走过的路,去看前辈没有看过的风景。
这样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现实,那就是成为人上人。这样的人有野心,却未必有能力。作为穷苦出身的他们,改变他们命运的能力有两种。从文或者习武,毕竟,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若要从文,需要名师,需要游历天下增长见识,这需要巨大的财力支持。而且,即使如此,也可能如苏秦那般怀才不遇,在没有遇到自己的“伯乐”之前,处处碰壁,生活艰难。
习武则要简单的多,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在军队中,只要你够勇敢,肯吃苦,加上一点点运气,就能出人头地。虽说不一定可以成为千人将一样的中流砥柱,但伯长、属长不成问题,家境将大为改观。
这也是为何秦国商鞅变法之后,会出现“秦人闻战,顿足徒裼,犯白刃,蹈炉炭,断死于前者”,“秦军战未尝不胜,攻未尝不取,所挡未尝不破”的现象!
内史郡改名扶风郡,纳入韩国治下,除了让当地的百姓唏嘘不已之外,并无产生多大的动荡。朝为秦土,暮为楚地,这样的戏码在秦国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上演过,虽然久远了一些,但百姓们也知道,他们跟土地一样,都是这个时代的资源。跟随强国总比依附弱国要安全得多,虽然身份的转变有些太快,但扶风郡的百姓还是很快适应。
从本质上说,韩国的新法取之于秦法,百姓们对新法也并不陌生。但随着韩王下令修建郑国渠的旨意传来,扶风郡的人心有些骚动了。
想要修建郑国渠,就要集中整个关中的人力物力,几乎可以预见,农闲时候,百姓们所服的劳役全会是用来开凿郑国渠。为了加快进度,原本的兵役多半会取消。韩国如此大,根本就不缺乏兵源,何况天下已然弭兵,关中子弟想要通过杀敌积累军功来改变命运,在短期内怕是难以实现。
没有军功就意味着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按部就班的日子,虽然韩国新法也奖励农耕,但真正受益的人,实在太少了,远不如军功来的有把握!
百姓们更加担心的是,是不是在郑国渠修建好以前,也就是十年内,韩王不打算用关中子弟。如果真的如此,那百姓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有人看到修建郑国渠的长远利益,这倒不是百姓们鼠目寸光,而是在他们眼里,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前程才更加重要。韩国自从据有关中后,除了重用最早投降的一万秦军,就再也没有召集百姓服兵役。韩王想要令关中休养生息的好意却被误解成对关中子弟的防范、冷落,有时候,造化也算弄人。
不得已,韩王打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推出了军籍这一制度。秦人不是好勇狠斗吗?那自己就索性成全他们!从关中子弟中,择其勇武、忠心者,入选为常备军力,他们的家人脱离民籍,入为军籍,从此不用缴纳赋税,但子子孙孙皆要入行伍!待遇嘛,自然超乎寻常士卒的数倍。
可不要以为入选了这支精锐从此就高枕无忧,每月考核不合格者,削去军籍,复归民籍。这样,既是对入选者的一种鞭策,也是一种对落选者的鼓舞。
无论是国力限制还是宣传需要,这支关中子弟组成的精锐人数都不会太多,韩王亲自下令,给出一营一万人的编制,并亲赐名“背嵬军”,意为骁勇之人。如此,关中的风波淡了下去。
但韩国很快又遇到了新的麻烦。(未完待续。。)
ps: 刚刚出差连夜赶回来,只能码这么多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最近低烧,难受,唉
第十七章 失望的赵国
麻烦来自赵国。或许意识到秦国据有太原郡后,已经成为影响赵国北疆安全的重要因素,赵国想出了一个并不是多么高明的计策,那就是联姻。
虽然决定国家如何站队的因素大半是利益,但也不能忽视“枕头风”的厉害之处,否则,秦晋之好也不会如此影响深远。
如果嫁到他国的公主不为王后,不受宠幸也就罢了,一旦所生的公子被立为太子,地位也就水涨床高,话语权也会随之加大,多半就能左右朝政。说到底,联姻只是手段,能够起到起多大的作用就需要手腕和运气了。
现在诸国之中,赵与燕,燕与韩都称得上是联姻的典范。赵王的长姐为燕国王后,燕王的小妹为韩国王后,燕与赵、韩的关系因此皆是密切。也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一层的关系在,燕国并没有偏帮韩、赵中的任意一个。
赵国如今要将另一名公主许配给秦王,纯粹是拉拢秦国。想必,赵国是最忌惮秦、韩两国结盟的。所想要达成的效果,最大莫过于秦国倒向赵国,与赵国一道防备韩国;最弱莫过于秦国保持中立,不与赵国为敌。
不知道是想要迷惑赵国,还是真心想要和赵国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秦王面对赵国使者的游说,居然并没有直接的拒绝,这样就耐人寻味了。
虽然韩国自以为秦国不可能朝韩暮赵,也清楚这种政治上的联姻能够起到作用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决定彻底绝了赵国的这个念头,消除隐患。
一名来自齐国的说客被韩国收买,携带重金赶往晋阳,进行了一次精彩的游说。
想要游说成功就需要有成功的对象。秦王态度暧昧,肯定是不宜下手的。这种更像是家事的事情,朝臣也是不便表态。所以,说客直接找准了问题的关键,当今秦国王后——华阳夫人。
以华阳夫人和秦王的多年感情以及秦王对华阳的宠赖,即使赵国长公主嫁给秦王。也不过是妃嫔,是万万做不成王后的。这后宫之中,乃是华阳夫人一言九鼎,能够对联姻产生决定性作用的,也只有华阳夫人一人而已。所以,说客把最终目标定在了华阳夫人身上。只要她死活不同意赵国长公主嫁给秦王,秦王是不敢不从的。
说客选择了华阳夫人的弟弟阳泉君作为突破口,一者,华阳夫人生性多疑。非亲近之人的建议,多半不听,阳泉君乃是华阳夫人的外援和依仗,实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者,华阳夫人深居宫中,求见不易,不像阳泉君身为朝中权贵。喜好豢养宾客。
面见阳泉君后,说客直言阳泉君大难临头。阳泉君自然以为说客是危言耸听,不过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力,说客乃道明来意,道:“今君上无功于大秦,之所以可以坐享富贵是因为君上是华阳夫人弟弟的缘故。华阳夫人贵为王后,又有太子子楚为援。原本可以高枕无忧,但一旦秦、赵联姻,赵国长公主又为秦王产下公子,那太子子楚的地位就危险了!”
阳泉君未解其意,闻其缘由。说客道:“秦国所惧者。韩国也!如今太子子楚远在洛阳为质,一旦秦、赵交好,韩国必然恼怒,太子子楚的处境就会困难。赵国长公主若是再向秦王献言,促成秦、赵结盟,太子子楚就会有性命之虞。没了子楚,秦王还能立其他公子为太子,但华阳夫人还有机会再过继一个公子吗?即使过继过来,有怎么让秦王再次同意,立其为太子?君上还万不可以为此事不会发生,说到底,太子子楚的出身并不高贵,又是过继给华阳夫人的,论及血脉,哪里及得上赵国长公主所生的公子高贵!若论母家的势力,赵国长公主有赵国的全力支持,华阳夫人的母家远在江东,楚国又远不及赵国强大,还不与秦国接壤,所以,臣才说一旦秦、赵联姻,受害的必然是华阳夫人和君上!”
阳泉君默然不语,如果赵国的长公主有些许手腕,加上赵国的支持,还真有可能达成这个目标。即使韩国仁慈,没有在第一时间诛杀子楚,赵国也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子楚,以加强赵国长公主的地位。子楚一旦身死,自己和华阳夫人的依靠就没了。到时候,立谁为太子,可就不是当初华阳夫人一人可以下决定的了!
“还请先生教我!”阳泉君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说客这才说起韩国交代的事情,道:“有上策、下策两个方法。下策,派人游说韩国,令太子殿下可以返回晋阳。只要太子殿下在晋阳,即使秦、赵联姻,华阳夫人有太子殿下和君上为外援,也不会失势。上策,毁了这次秦赵联姻,只要赵国长公主没有嫁给秦王,太子殿下不但没有危险,反而会因此得到韩王的重视,间接帮助君上和华阳夫人取信于秦王!”
阳泉君想都没想,就选择了上策。下策只是拖延,免不了交锋。上策却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秦国只要继续亲近韩国,和赵国保持距离,那么太子子楚就可以成为秦王、韩王交流的纽带,自己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阳泉君带说客入宫求见了华阳夫人,一番言语之后,华阳夫人这才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客得到了重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华阳夫人、阳泉君则是一番密谋,定下了计策。
很快,华阳夫人一系的官员开始跳将出来,反对秦王纳妃,这个妃,自然是指赵国长公主。理由嘛,秦国这些年屡受挫折,失去整个关中,民心不安,若是秦王大婚的消息传出去,百姓必定以为秦王醉生梦死只知享乐,人心也就散了。
与此同时,华阳夫人也利用自己在后宫的影响力和对秦王多年的了解,吹起了枕边风,如此几天,原本对此就不是多么上心的秦王耳朵根都被磨软了,自然推诿了赵国的联姻!一场危急化解于无形之中。
(明天更新五千字,开始描写战争了!一番大战开始!)(未完待续。。)
ps: 明天要去看医生,每周四的必须工作啊!希望病早点好。
第十八章 三年时光
公元前二六五年,韩、赵、秦三国易地后,天下再无新的大事发生。各国都是安分守己,与民休养生息。就连一直蠢蠢欲动,试图离间秦、韩两国的赵国在失败了两次后,似乎也接受了如今的现实,转而安心发展。
公元前二六四年三月,楚、越两国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但由于弭兵或者说韩国的威势,两国皆是保持了克制,向韩国寻求调解,没有引发两国直接的兼并战争。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两国原本以浙江(古时候一条河的名字,非浙江省)为分界线,相安无事。但因为上一年的冬天少雨,入春后也无一场雨水,浙江南北两岸皆是干旱成灾。没有水,种下去的庄稼就不能成活,没有粮食,百姓的生活就无以为继。所以,自然而然地,浙江就成了两岸百姓眼中可以活命的唯一水源。
最先行动的是楚国,毕竟,浙江北岸沃野数百里,关系着数万百姓的口粮,南岸越国的耕种面积还不及北岸的一半,楚国远比越国要着急得多。百姓们在江东郡官员的指挥下,在浙江上游开凿了一个渠道,因浙江水浇灌田地。如此一来,下游的越国就有意见了。
楚国的田地集中在浙江上游北岸,越国的田地集中在浙江下游南岸,楚国在上游这么分出一条支流,导致原本水量就不多的浙江径流量大减,可供越国使用的水量变得太少。
矛盾就这么产生的,越国先是派人前往吴郢(即吴县),要求楚国堵住沟渠,以方便越国引浙江水灌溉田地,楚国好不容易缓解了旱情,自然不愿意。但楚国的态度也算“客气”。提出了一个基于“公平”的建议,那就是越国也可以在浙江的上游,挖开一条沟渠。但熟悉情况的人都知道,浙江的上游南岸是会稽山,想要引浙江水到下游,绝不是越国可以承受得起的。何况,时间也不允许。
越国眼看着地里的庄稼一天天青黄下去,也是急了,百姓们被怂恿起来,越过浙江捣毁了楚国开挖的简易沟渠,许多庄稼被淹死。楚国这才意识到越国不好相与,想到了向韩国求援!
韩王派遣征南将军乐乘将兵一万,前去解决此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乐乘手上得到了完美解决,乐乘在浙江的上游、下游各布下五千大军。镇守沟渠口,约定每半日开/关沟渠,如此,楚国、越国都能有半天的时间独享浙江水。楚国、越国找不出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加上时间也不等人,各退一步,接受了韩国的方法。
和南方的旱灾不同,北方却是暴雨连连。中原地区还好一些。雨水只能是略微充沛了一些,邯郸郡、代郡这些偏北的地方则雨水淹坏了不少庄稼。好在这阵雨水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否则,大半个北方要颗粒无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燕赵两国想要挑事也是有心无力。
公元前二六三年,整个华夏可谓风调雨顺,各国的仓廪都变得很充实。或许是因为今年是弭兵之盟生效的第三个年头。也是最后一个年头,各国的使者开始奔走,有的是为了想要继续延长弭兵的时间,有的则想要在结束弭兵。
五月份的时候,在韩国的支持下。越国经过长达两年时间的准备,一举吞并了弱小的闽越国。无论是东越国也好,闽越国也罢,都是越国分裂出去的,东越国被承认为正统,加上实力远超闽越国,以有心算无心自然一举功成。
至于弭兵的约束问题,因为闽越国地处偏远,又不为中原各国承认,就连楚国也不认为越国在开疆扩土数百里,百姓增加三四万户的情况下,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这件事也就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
七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比较大的事情,那就是燕王宣布册立年仅八岁的公子喜为太子。册立太子这种事情,纯粹是一国内政,公子喜为燕王后所生,又是嫡长子,也无可厚非,但燕国在这种微妙的时刻的微妙举动,就惹人遐想了。
原因就在于燕王后的另一个身份是赵国长公主,如今是弭兵的最后一年,燕王春秋鼎盛,不过而立之年,完全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册立太子。燕王却偏偏这么早就册封太子,莫不是在传达一种信号,那就是燕、赵要结盟了?
齐国是最放心不下的一个,如果燕赵果真结盟,那齐国就将面对燕赵两国的巨大压力,除了依附韩国,齐国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齐国惴惴不安地派出使者前往洛阳,想要探一下韩国对自己的态度,结果是令齐国满意的。韩国虽然没有允诺什么,但却让安平君田单返回了临淄。这无疑是一种信号,那就是韩国绝不会放任齐国被燕赵两国吞并!
送别田单前,韩王对齐国使者轻轻说了一句“安平君乃齐国忠臣,不用可惜”,直接的后果就是没过半个月,齐国宣布以田单为左丞相,后胜为右丞相,秣马厉兵,整修军备。韩国则提高了齐国质子——公子假的待遇,韩王更是邀请公子假前去北苑狩猎,宴请数次。
对于秦国太子子楚,韩国虽然没有更加优渥,但也增加了照料子楚起居的奴仆,加上韩国调派了大量的青壮修筑郑国渠,秦国也不担心韩国会和自己撕破脸皮。
秦国也曾派人前去洛阳,试探韩国对是否继续弭兵的态度,却没有得到韩王的正面答复。没有办法,秦国只能通过韩国大臣,旁敲侧击,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其他大臣皆是不言,唯有御史大夫范睢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若无一国挑起事端,这弭兵自然继续下去,否则,会盟也是没有意义。
这句话说了没多久,韩王就再次下令,从汉中、南阳、三川调集青壮前去扶风郡修筑郑国渠。
公元前二六六年七月,天下诸侯于卢县会盟,立下了一个三年弭兵之约,当时约定,三年后,若是天下诸侯以为弭兵可行,再次会盟商议细节,可等到了公元前二六三年八月,三年时间已国,却没有一个国家提出再次会盟之事。
韩国似乎忘记了这个约定,将全部的精力用来修建郑国渠。在过去的两年里,整个关中的财力物力人力全都无条件向郑国渠倾斜,加上周边各郡的人力支持,和韩国的财力支持,设计长达三百多里的郑国渠已经修建了超过八十多里,比预计的进度快上了一点。即便如此,原本需要花费的十年时间也不过减少了两三年,仍需继续花费五六年的时间。
燕国、赵国似乎也忘记了弭兵之盟的存在,忙着互派使者,加深感情。秦国、齐国感受到这种压力,开始整顿军事,依托河流设防。远在南方的楚国、越国完全体会不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楚王似乎很喜欢江东,恢复了游山玩水的本性,忙着带着宠臣巡幸各地。越王则是望着多山的会稽郡发愁,苦思如何增加人口。可思来想去,总结出来的一个道理就是会稽郡地盘太小,越国人口太少,指望着鼓励百姓多生,还不如把主意瞄向浙江对岸的江东!
如果可以吞并江东,越国的人口将增加八万户,这可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可惜的是,楚国的都城现在在吴郢,越国只能眼馋,却不认为有什么机会拿下。除非,嗯,除非韩国帮助自己牵制楚国。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越王派出重臣前往洛阳游说,可韩国却迟迟没有表态。韩王既不答应,也不拒绝,急的越国是抓耳挠腮。越国君臣思来想去,只能是将其归咎到韩国认为时机尚未成熟,至于什么时候时机可以成熟,越国就不清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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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赵奢之死(上)
公元前二六三年秋末,匈奴大举入侵雁门,赵国以赵奢为将,将兵十万,抵御匈奴。经过一个月的鏖战,赵奢大胆采用诱敌深入的策略,于九原城下歼灭匈奴大军超过三万,俘虏匈奴左谷蠡王。匈奴败退数百里,不敢南下与赵军争锋。
在匈奴,左右谷蠡王与左右贤王合称“四角”,地位高于其余王侯。俘虏左谷蠡王虽然有运气的成分,但却是中原国家对匈奴以来的最大胜利。强盛如秦国者,也只能是重创匈奴大军,却不能俘虏匈奴人中的权贵。
此次大捷,极大地振奋了赵国的民心、士气,三年前的那次溃败产生的阴霾、不自信之情被一扫而光。赵王更是借着这次大捷,坐稳了位置,臣民皆是相信,这是赵国再遇明主的征兆。赵国将在赵王的带领下,创下不下赵武灵王的功绩。
赵王大喜之下,封赵奢为马服君,与信平君廉颇平起平坐,执掌赵**权。在政事上,有平原君赵胜、上卿蔺相如这样的老臣辅佐,有赵太后震慑宵小,赵王处理起政事来愈发得心应手。
十月,赵王成年,赵太后亲自主持赵王的冠礼。赵太后自此退居幕后,将政事交予赵王与大臣处理,除非君臣争议很大,否则,赵太后再无插手国事。
时间进入十一月后,赵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本身体就不大好的赵太后驾崩于长乐宫。临终前,赵太后交代赵王与民休养生息,自己的丧事从简,嘱咐赵王将自己与赵惠文王合葬,善待长安君并宗室大臣,然后溘然长逝。
赵王遵从赵太后遗愿,下令邯郸百姓禁饮食酒肉十日即可,忌鲜亮服饰,然后亲自扶棺,守孝月余。
随着赵太后退出历史舞台,赵国的大权落入到刚刚成年的赵王身上。谁也不清楚,赵王可以将赵国带到什么方向,但国人相信,朝堂上有这么多能臣干将,只要赵王勤于政事,赵国当可与韩国争雄!
初掌大权的赵王谦卑有礼,凡事愿意听从臣子的建议,却也不缺乏自己的主见。对待大臣优渥,赏罚分明,让少数担心赵国前程的人彻底放心心来。不过,要说到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赵王似乎更愿意听从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这样的宗贵意见,对蔺相如、廉颇这样平民出身的人虽然也尊敬,但却有微不可查的偏见。
赵太后的去世让秦、齐两国放下心来,至少短时间内,尚在守丧期的赵王多半不愿意轻易动刀兵。只要赵国不动手,燕国就显得有些独木难支。面对韩国对秦、齐两国的暧昧态度,燕国可不敢赌博。
时间很快进入公元前二六二年三月,赵王恩威并施,惩处了一批贪赃枉法、尸位素餐的官员,提拔了一些青年才俊,也算是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就在赵国一切步入正轨的时候,噩耗发生了——马服君赵奢病重。
谁也没想到,正值壮年的赵奢怎么会突然病重,一些敏感的官员甚至以为这可能是其他国家下毒导致的,目的就是消灭掉赵奢这个赵国新晋的军神,打击赵国的士气。
但赵奢这个当事人却是知道,自己有此一劫完全不是被投毒,而是因为年轻时候积累的暗伤突然爆发。长年的厮杀,累累的战功,封君拜相的荣耀,这样的光环下,别人只看到自己的威风,却少有人知道战场的残酷,自己的付出。即使成为主将后,亲临第一线面临危险的机会越来越小,但在此之前厮杀所产生的伤势却不会那么容易好!赵奢自认自己是一个铁汉,但再坚强的男人也敌不过病痛的折磨。
自知自己时日不多,赵奢在赵王再一次前来探望自己后,打算托付后事。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赵王毕竟年幼,难免意气用事;而自己的儿子赵括眼高手低,却与赵王意气相投,赵奢实在担心,自己积累起来的一世英名会毁在自己儿子赵括手中,更害怕自己的儿子连累了赵王。
蔺相如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身子也不大好;廉颇虽然依然老当益壮,但性格太过耿直,和赵王相处的时间长了,难免会让赵王觉得廉颇倚老卖老。如果赵括有自己一半的沉稳,自己也就省心了。赵奢不得不为自己家族留后路。(未完待续。。)
ps: 历史上赵奢死于长平之战前,也就是公元前262年,决定不改变这个历史。马服君这个称号也予以保留。实在太困,明天补上欠缺的一千字吧!
第二十章 赵奢之死(下)
“爱卿安心养病就是,身子虚弱就不要起来了嘛!”赵奢看到赵王进来后,勉强就要爬起来行礼,赵王快趋几步,竟是扶住了赵奢,话语里虽是埋怨,体恤重臣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劳烦王上抛开国事,探望微臣,已然是微臣的罪过!微臣如果再不向王上行礼,更是罪上加罪,臣心实在难安!”赵奢磕磕绊绊地说完这句话,俯首请罪。
赵王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寡人初掌大权,还需依仗爱卿为寡人查遗补缺!爱卿如今病重,这些繁文缛节,就不要在意!爱卿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病养好,代寡人征伐天下!”
赵奢苦涩一笑,示意管家屏退了众人,歉然对赵王道:“臣的病情......臣心中有数!王上礼贤下士,赏罚分明,此赵国社稷之福也!只是臣时运不济,怕是不能为王上效忠,为王上分忧了!”
赵王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情,就欲出言安慰,赵奢却是摆了摆手,说道:“王上不必欺瞒微臣,生死有命,臣能追随先王和太后,也是臣的荣幸!只是臣有些事情,始终放心不下。”
“爱卿但说无妨!只要寡人可以做到,一定照办。”赵王看到英雄迟暮,有些于心不忍,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一者,韩国国力之强,天下没有可以匹敌的,想要保全赵国社稷甚至有所进取,就必须外联诸侯、内修法度,如此,臣民一心,韩国必定不愿意与赵国为敌。宫中府中,俱为一体。诚宜赏罚分明,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赵王连连点头,见赵王采纳了自己的建议,赵奢又道:“平原君、蔺上卿,皆志虑忠纯之辈。先帝称之曰‘贤’,臣以为,国家大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信平君廉颇,性情耿直。晓畅军事,士卒为其效死,臣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赵王闻言称是,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寡人乃是新君,朝中却多是老臣。若是有人倚老卖老,当如何?”
“王上乃一国之君。臣子功劳再大,爵位再高,也是因为王上知人善用,御下有方。如果有人对王上口出不敬,居功自傲,当令司寇依法治其罪!然。朝中多耿直之辈,如蔺上卿者,也曾数次直言进谏,惹先王数度不快,然事后证明。蔺上卿之谋于我赵国有所裨益。信平君更是心直口快,多与朝臣不睦,若是日后信平君顶撞王上,君前失仪,还望王上多多体谅。王上乃一国之君,能有容人之雅量,才能招揽天下有才之士。”
赵王表面接受,心里面却是有了别样的新法。在赵王看来,自己初掌大权,为了人心着想,要体恤功臣。但自己站稳脚跟后,还是要扶持自己的势力,与老臣争权。如果只是从善如流没有自己的主见,是远远称不上明君的。如果有人敢忤逆自己的决定,即使是蔺相如、廉颇也要惩治一番。
赵奢也只是尽自己最后的忠心,赵王无论听不听进去,都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因此继续说道:“王上,说完国事,臣还有私事,算是不情之请!”
“爱卿但说无妨!寡人听着呢!”赵王回过神来,说道。
“王上以为臣的犬子赵括如何?”赵奢略微不安地问道。
赵王心中一喜,原来如赵奢这样克己奉公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啊!终究是舐犊情深,看来,赵奢是想要利用他最后的影响力,为他的儿子谋一个前程!自己可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别说赵括身负大才,就算赵括平庸之至,偌大的赵国难道就给予不了赵括一个体面的差事吗?!
“爱卿放心!寡人过些日子将赵括安排进军中,先从偏将军做起如何?”赵王许诺道。
偏将军这样的高位,已经拥有独立领兵的资格,而且,一旦领军,至少也是三万人起。论军中的地位,除了廉颇、庞煖、扈辄、司马尚,就属赵括了,也算是子承父业,位高权重。
赵奢却是摇头苦笑,赵王不解,以为自己许诺的地位太低了,刚想继续往上增加,赵奢出言道:“知子莫若父!犬子什么才能,臣最清楚,如果王上令其领兵,必然兵败。到时,臣在九泉之下,也良心难安!”
赵王讶然道:“爱卿说笑了!虎父无犬子,赵括自幼熟读兵法,寡人觉得,为偏将军甚至有些屈才了!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成为寡人的大将军!”到现在为止,赵王还以为赵奢是在谦虚。
“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犬子虽然熟读兵法,却自大,以为用兵之道,易如反掌!臣实在担心他闯祸连累赵国,还望王上不要对犬子委以重任。即使用之,也要循序渐进,从一百人将做起就好!”赵奢语出惊人道。
赵王愣住了,良久才道:“寡人记得了!”
赵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累的,变得面红耳赤。赵王嘱咐赵府中人好生照料赵奢,就告辞而去。谁知这一走,就成了永别。
公元前二六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病卒,赵王嘉其功,赏赐千金,布万匹,以便治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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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楚越之战
赵太后、赵奢两人的身死,让赵国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安稳了下来。即使赵国明知道每拖延一日,韩国的优势就大上一分,赵国的压力就大上一分,但也更清楚,盲目地发动战事一旦战败,赵国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越国在寻求韩国的支持未果后,也打消了经略江东的主意。可是有些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会主动来找你,十月份的时候,楚国似乎瞅准了这弭兵已经是形同虚设,果断派兵渡过浙江,攻打越国的会稽郡。
楚国迁都吴郢后,江东郡就成了楚国的核心所在,与江东一江之隔的会稽郡也就成了楚国的心腹大患!先不说楚、越之间有世仇,就算楚、越两国和睦,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越国这次纯碎是无辜躺着也中枪!
楚国大军来势汹汹,不过,似乎考虑到会稽郡多山,人口不过六万户,兵力太多的话后勤会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所以,此次楚国出兵不过五万。即使如此,对举国只有八万兵马的越国来说,也是很大的压力。越国虽然节节抵抗,也免不了城池接连失守的厄运。好在在距离越国都城会稽尚有百余里的地方,赶来的越军主力挡住了楚军的步伐,两军相持,各有胜负!但唯恐楚国继续加兵的越国还是匆忙派出使者前往洛阳求援。
越国使者抵达洛阳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韩王闻听这个消息,立即召集群臣商议。
丞相张平道:“楚国伐越,越国自然不支,臣以为,越国存亡皆在王上一念之间。于情于理当救之!”
韩王不置可否,越国自然要救,如果坐任越国为楚国所灭,韩国就会成为楚国的下一个目标。当然,楚国想要击败韩国是不可能的,但却可以让韩国难受!
“臣附议!如今弭兵之盟已然失效。各国之所以不起战事,不过是习惯使然。楚越开战的消息一旦传遍天下,燕、赵、齐、秦多半也会有所行动!我们韩国怕是难以独善其身,这郑国渠的进度就会大大放慢!所以,最好的莫过于迅速平息这场战事!”御史大夫范睢也是说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下的事情哪能尽如人意,即便这次楚越之间的战事迅速平息,很快也有燕、齐,赵、齐这样的战事!战事是不可避免的。寡人倒是觉得,我们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从其中获益,或者,至少减小些损失!”韩王出言道。
群臣纷纷称是,算起来,天下已经超过三年半没有战事了,弭兵本来就是权宜之计。想要一统天下就不能害怕压力。郑国渠的修建是花费了韩国大量的人力物力,但却不意味着韩国就不能应对大规模的战事。
“既然是要获益。臣以为,这越国可救。但要缓救!”卫尉李牧轻声说道。
韩王微微一笑,赞许道:“如何一个缓救?”
李牧回道:“(韩)釐侯时,魏国伐我,我们韩国向齐国求援,齐国表面上答应了,暗地里却是让我们韩国消耗庞涓大军的有生力量。待魏军疲惫,才出兵救援,在马陵设伏大败魏军!我们何不效仿之?”
“臣附议!楚国在郢都附近有五万大军,江水(长江)以北亦有五万,楚国这次出兵五万。如此算来,江东也只不过五万大军而已!王上只需派兵十万,江水以北,将系数归我韩国矣!”太尉暴鸢道。
偏将军乐乘立即请命道:“臣愿意领兵奔袭江东,解越国之围!”
乐乘身为征南将军,主动请命倒也合适。因此乐乘话音一出,原本还想请战的众将只能是悻悻作罢。
韩王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望向一直没有开口的白起、王翦二人,言道:“白客卿、王客卿以为,这样救援越国可好?”
大殿瞬时安静下来,神色复杂地望着韩国仅有的两名客卿。白起、王翦成为韩国客卿已经三年,这三年里,两人行事低调,众人也渐渐习惯了二人的存在。韩王突然主动向二人问询国事,似乎还是第一次。
白起沉吟了片刻,率先回道:“楚国的精华所在,一为郢都周边三百里之地,二为江东,三为大别山以东的江北之地。这三地,各有两万左右的大军驻守,如果遇到战事,十天之内可以凑出一支五万大军。无论是出兵取大别山以东的江北之地还是郢都,楚国都会让步,但如果我们出兵十万,想要皆取之,楚国怕是要拼死抵抗,反而不易!何况,楚国地大物博,用兵越多,耗粮越多,故臣以为,出兵可行,但不宜过多!”
韩王点了点头,问道:“那以白客卿之见,当用兵多少?”
白起伸出五个手指,道:“五万!最多五万!如此,既可以让楚国安心与越国互相消耗,又能以最小的代价谋夺楚地!”
韩王哈哈一笑,转向王翦问道:“王客卿以为如何?”
“启禀王上,臣以为白客卿所言甚是!依臣之见,五万大军可兵出两路,更有奇效!”王翦回道。
“可是兵出南阳、巴郡?”韩王问道。
王翦摇了摇头,道:“楚国之所思,必然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越国,越国既灭,楚国再无后患。依臣之见,楚国在攻打会稽前,必然已经令郢都和江水以北的城邑集结大军严防死守!从巴郡、南阳出兵强攻乃是下策!”
“计将安出?”韩王来了兴趣。
“以臣之见,不如兵出汝南,渡淮水,取新阳。大军一路潜行,奔袭黾塞,只要我们拿下黾塞,溠(zha)水以东,江水以北将尽归韩国所有。然后再渡过江水,全取九江郡,如此,郢都周遭的数百里之地将成为飞地,得之不费吹灰之力!”王翦献出了自己的计策。
黾塞身为九塞(太汾、冥厄、荆阮、方诚、肴、井陉、令疵、句注、居庸,即现在的雁门关、居庸关、八达岭长城、 紫荆关 、楚长城 、黄草梁、 井陉关、句注塞 、平靖关,其中,平靖关前身即为冥厄,也称之为黾塞)之一,位于柏举山与大别山脉交会处,易守难攻,扼鄂豫两省襟喉,为古今中原要道。孙武曾经率领吴兵由此破关南下,令楚国蒙受灭顶之灾,在数百年后,关羽驻守荆州时陈兵于此,恨不能过关直取中原,更名“恨这关”。
王翦的计划不可谓不大胆,但仔细想想,却很有可能成功。毕竟,现在的楚国可没有五六十万大军,楚国为了防止韩国“围魏救赵”之计,黾塞的守军必然不多,这就是成功的先决条件。
“寡人许你两万大军,你可能保证在三月之内,攻占九江全郡,令郢都成为飞地?”韩王望着王翦,突然说道。
王翦大喜,连忙答应道:“臣愿意立下军令状!不用三月,最多两月,必能切断郢都五万大军的退路!”
王翦是一名军人,对军人来说,最渴望的就是建功立业。如今韩王信任自己,如果自己不抓住这次机遇,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领兵出征!
“好,寡人就应了你!”
“谢王上!”王翦长揖谢恩。
“征南将军何在?”韩王转过头,对乐乘说道。
“臣在!”
“寡人令你将兵三万,兵出南阳,务必牵制住郢都楚军主力,令其无心顾及身后,待王翦占据九江后,你们二人夹击楚军,务尽全功!”韩王嘱咐道。
“臣遵旨!”(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韩国出兵
越国使者得到了韩国出兵的允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行前,还不忘记用重金厚禄韩国的重臣,为的就是让韩国快些出兵。可惜越国使者不知道,韩国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楚、越两国拼消耗,不到一定程度,韩国是不会让楚国主动罢手的。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到公元前二六一年的二月,春寒虽然料峭,但农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门,打点庄田。淮水南北两岸皆是如此,信阳城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楚、越两国正在鏖战,但这丝毫也影响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信阳百姓。信阳两面环山,一面靠水。讲富庶,讲繁华,信阳东面四百多里外的寿春远远超过信阳。楚国的江北的核心所在是大别山以东,像信阳这样位于大别山以西的小邑,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些,但却很是安稳、平安。
可惜,即使这样的偏僻小邑,想要在这乱世寻求安稳,也是一种奢望。五千韩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了信阳城,所付出的伤亡代价居然只有区区上百人!当信阳县令匍匐在韩军校尉脚下,信阳成为了韩国的囊中之物。
半个时辰后,王翦率领韩军主力抵达。早就从韩军校尉口中得知,自己的生死、前程全都系于王翦一念之间的信阳县令忙不迭地表忠心。
王翦虽然厌恶对方的贪生怕死,但也承认,想要尽快收信阳百姓之心,对方还是有些用处的,因此和颜悦色地勉励了一番对方,直教对方感恩戴德,恨不得肝脑涂地,以表忠心。
王翦不需要对方肝脑涂地。只是轻声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黾塞的防务。为了防止对方耍诈,王翦不无诱惑地表示,只要对方可以协助自己拿下黾塞,这信阳县令的职位依然由对方来做。
“黾塞?”对方一听王翦问的是这个地方,不禁两目放光。迫不及待地说道:“将军!黾塞守将乃是小人的族弟,小人与其从小玩到大,关系好得不行!只要小人修书一封给他,他必定献城与将军!”
王翦听此一言,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在设圈套给自己。不然,为何这么巧合,信阳县令居然和黾塞守将是亲戚关系。但细想一下,又觉得不大可能!如果楚国料到自己会借道信阳谋夺黾塞,就应该在淮水南岸设伏。最好是半渡而击。而不是拖到黾塞解决自己!
“黾塞守军有多少?”王翦决定考验下对方。
“平常都是两千人,现在有多少,小人委实不知。”信阳县令老实回答道。
“嗯?”王翦不悦地瞄了对方一眼。
信阳县令心中一颤,额头冒出了冷汗,生怕王翦觉得自己毫无作用,战战兢兢地说道:“小人听说,前些日子增加了八百军士,但不知道真假!未核实的消息。小人不敢乱言啊!”
王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可有小路绕过黾塞?”
信阳县令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总共有三条道路可越过桐柏山,但这三条道路都有楚军驻守,想要绕过黾塞,难啊!”
王翦大有深意地笑了笑,道:“你与黾塞守将一块长大。交情可深?若是让你阵前劝降,可有把握?”
信阳县令顿时觉得后背湿透了,用难堪至极的语气说道:“实话不瞒将军,黾塞守将生性贪婪,早就不满被指派到黾塞这样没有油水的关隘!小人与他的交情虽然只是酒肉之交。但却知道他的秉性。只要将军以利诱之,加上小人的现身说法,必定可以让对方为将军所用!若有差池!请以小人的首级祭旗!”
王翦拍了拍信阳县令的肩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不要让本将军失望啊!”
次日一早,黾塞守将朱云是被心急火燎的亲卫从睡梦中吵醒的。昨天晚上和新纳的小妾颠龙倒凤了一整夜,本想补一个觉的,却被亲卫吵醒。如果不是这个亲卫跟随自己十几年,深知自己秉性的他没有大事是万不会如此无礼,朱云早就一剑劈死对方!不过,即使朱云手下留情,嘴上也是极度不耐烦地冷哼道:“给本将军一个理由,不然,你知道后果!”
亲卫却是没有时间理会应付就要发作的朱云,而是张皇失措地回道:“将军!大事不好了!韩军兵临城下了!”
“胡说!韩军不去攻打江东、郢都,来本将军这里做什么?!”朱云狠声道,但脸上的难堪出卖了他。
楚越交战,越国必然向韩国求援,而韩国想要向楚国施压,出兵的方向要么是郢都,要么是江东。怎么计算,都不可能是自己所在的黾塞啊!换做以前,汝南还在楚国手上,或许汝南的富庶还能令韩国心动,但如今,不应该啊!
“将军!卑职不敢骗你!”亲卫回道。
“走!去城头看看!”朱云心急火燎地就要起身,却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亲卫连忙扭过身子,不去看满床的春光。
“还不给本将军更衣!”朱云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妾吼道。
小半个时辰后,一身戎装的朱云登上了黾塞城头,从城头上望去,韩军密密麻麻地,旌旗林立,看不清具体多少人。但粗略看上去,怕是不下十万人。一**的韩军砍伐树木,修建营寨、攻城器械,忙得不亦乐乎。看得越久,朱云心里越是沉到底下。这么多的韩军,绝不是还不到三千驻军的黾塞可以阻挡的!自己可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战死在这里!不知道韩军肯不肯接受自己的投降!投降后能不能保全富贵!
朱云习惯了作威作福的生活,这样的人把自己的权势和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手下的军士,正直的要么被安排进敢死队战死沙场,要么被丢到辎重队成为伙夫,能够被委以重任的都是沆瀣一气、识时务。知道“孝敬”自己的手下。面对黑压压的的韩军,百人将以上的楚军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要活命,而不是想要守城。
“将军!黾塞是守不下去了,要么我们弃城逃亡吧!留待有用之身,在随县还能再作打算!”立即有心智不坚者献言。
“不战而逃若是被王上知道,怕是要怪罪我等!要不我们还是坚守几天。随县的援军若是没有抵达,我们也好推诿给随县那帮人!”害怕担责任的人立即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随县距离黾塞有一百多里,虽然距离很近,但其中二十多里道路难行,即使最快,随县援军也需要两天才能抵达!我们能守住两天吗?城下的韩军怕是不下十万啊!怕是韩军的一次冲锋就能拿下随县!将军,我们还是留数百人坚守,其他人赶往随县吧!能够守住随县,也是将功补过啊!”
朱云听此一言。头都大了!随县的守军不过一千人,就算来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信阳的两千守军,无声无息就没了,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足以证明韩军的战力之强。这黾塞显然是守不住了,如何谋划自己的未来,保全富贵。可真是麻烦啊!
“将军!韩军派出了使者喊话!”眼尖的亲卫望着韩军方阵中,一人拍马而出。但对方怎么穿着楚国的官服呢,这倒是让人讶然。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来人一边勉强骑着马,一边大叫道,显然来人很怕楚军不分青红皂白地放箭。直到距离城墙百余步,朱云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心里面也是咯噔一下。原本自己还嘲笑韩军使者的贪生怕死,以为韩军不过如此,但一看到使者是自己的族兄,心里面也就很是释然。
说到底,自己的族兄朱青不过是文官。哪里能用军旅出身的武官来要求呢!在见到朱青的刹那,朱云就意识到,对方一定是来劝降的。似乎,自己的富贵可以保全了!
“朱县令,你什么时候成韩军的使者了?”朱云先声夺人道。
朱青尴尬一笑,大声回道:“楚王不修仁政,上天已经放弃楚王,本官蒙韩王不弃,已经率领信阳百姓归顺韩国了!如今数十万韩军压境,不日就能攻克江东,俘虏楚王,诸位若是想建功立业,保全富贵,就不要负隅顽抗了!否则,等韩军顺流而下,拿下夏县,诸位想要投降也晚了!”
“朱将军!为兄是为你好!你就甘心战死黾塞?为了那个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楚王殒命?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里人想想,为手下的兄弟想想?”朱青又道。
城头顿时一阵骚动,城下的韩军超过十万,自己一方是如何都守不住黾塞的。更关键的是,就算自己战死了,又能得到什么呢?楚军可不像韩军,有完善的抚恤制度。一旦战死,楚国会吝啬到不给一点抚恤。
所有人都望向朱云,朱云咬了咬牙,道:“韩军入城后,可以保证对降卒秋毫无犯吗?也不约束他们的去留?”
“这个自然!只要你们投降,想要回家的韩军发放路费,想要继续从军的有了军功就有军费发放,绝对一视同仁!”朱青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我们降了!”朱云大声道。
形势不由人,如今不降就是死路一条,投降还能保全富贵,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一刻钟后,朱云率领黾塞城中的两千八百名士卒手无寸铁地走出了城池,也意味着他们把命运交给了韩军审判。
王翦早已从朱青口中知道朱云的为人——横征暴敛,睚眦必报,这样的小人为官只会霍乱一方,所以,王翦在心里已经暗下决心,封赏下对方,将对方搁置不用,但没想到,朱云居然主动献计,愿意帮助韩军拿下随县,以表示忠心。而在审核降卒后发现,只有八百人左右愿意继续从军,其中,半数人希望继续跟随朱云,而其他人想要返回乡里,显然,已经厌恶战事。
王翦索性就让朱云带领这四百多人去偷袭随县,也让这些沆瀣一气的家伙发挥余热。如此,也能多多稍稍减少些韩军的伤亡。反正最为重要的黾塞已经到手,朱云成功了固然可喜,失败了也是无碍。
朱云心里虽然叫苦,但表面上却是拍着胸脯,表示绝无问题。如果不是王翦保证会有一支三千人的骑兵会在朱云身后策应,朱云的主要任务是制造内乱,朱云是万万不会如此冒险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可以讨好王翦,自己肯定会讨到一个美差,继续过自己的逍遥生活。
朱云率领四百多楚军装作溃军,直往随县而去。他的身后三十里,是三千羽林军。
随县县尉好心好意地命人打开城门,迎接己方的败军入城,但从没想到,居然有刀剑从身后递出来。猝不及防的随县守军伤亡惨重,等他们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力量,想要夺取城门的时候,三千羽林军涌入城中,给了楚军最后一击。
二月十五日,韩军克随县。二月十八日,韩军克安陆。二月二十一日,取夏浦,二十三日,克夏县。直到此时,韩军入侵的消息才走漏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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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九江之战(上)
燕国,蓟城。
听闻楚国主动伐越,燕王动了心思。在燕王看来,想要与韩国一较高下,必须吞并齐国以增强实力,否则,绝无胜算。如今,韩国忙于修建郑国渠,对于楚国率先挑起战事,越国主动向自己求援,居然只派出了五万大军!而且,反应极其缓慢!显然,韩国不想借机扩张领土。这是不是意味着韩国今后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是这样的话,燕国的机会就来了!
这个念头一产生,燕王就激动地有些难以自拔!思来想去,韩王决定召集心腹大臣共议此事。
丞相将渠老成稳重,对于燕王的冒险不是很赞成,说道:“王上!臣以为齐国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能徐徐图之!如今田单复起,百姓归心,此时出兵,败多胜少,有损士气!”
长大夫剧辛对此不以为然,道:“齐国若是真的信任田单,就不会设右丞相,让后胜分其权,以臣观之,这正是齐国君臣不和的征兆!齐国只剩两郡之地,我们不需全取齐国,只需夺取齐郡即可。”
“非也!齐国都城临淄就在齐郡,若亡其都,几灭其国。齐国绝对会拼死抗争,即使拿下齐郡,我们燕国也会伤亡惨重!韩国到时只需以一旅之师,就能抢走齐郡,不可!不可!”丞相将渠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亚卿以为如何?”燕王满怀期待地望向将军荣蚠。
荣蚠不卑不亢地回道:“启禀王上,臣以为,如果没有韩、赵两国插手,我们燕国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到济水。想要更进一步,攻占临淄,就必须举全国之兵。现在的问题是。韩、赵两国是不会坐任我们燕国壮大的!一着不慎,反而为他人做嫁衣。”
燕王眉头皱了起来,如果韩、赵两国插手,还真的对燕国不利。如果可以让韩、赵两国相争,那燕国才有希望独吞齐国,否则。燕国只能如履薄冰,不敢全力对付齐国。
“引韩、赵相争,如何?”燕王问道。
换来的是荣蚠的摇头,荣蚠回道:“今韩强而赵弱,赵国绝对不会招惹韩国,韩国忙于修建郑国渠,也不愿意多生是非!想要引两国相争难啊!”
“引赵国伐秦,如何?”一直没有出声的中大夫栗腹突然说道。
“赵国伐秦?”燕王喃喃说道。秦国在占据太原郡后,已经严重影响到赵国北疆的安全。尤其是秦国拒绝了赵国的联姻,赵国必定更加提防,但想要将提防升级到不可调和的矛盾,还需要些什么。
“臣听闻,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韩、秦如今交好,赵国必然心中惴惴。王上何不派人亲近赵国,以利诱之。促成燕、赵结盟。我们燕国伐齐,赵国伐秦。相互呼应,令韩国东西不能兼顾,加上楚国伐越之事,韩国怕是难以周旋!”郎中将王方说道。
“此计虽然行险,但也未尝不可。依臣之见,出兵不宜过多。十万即可。韩国若是大动干戈,我们就可以疲惫韩国。韩国若是作壁上观,无动于衷,我们则追加兵力,一举攻入临淄!”荣蚠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丞相以为如何?”燕王望向将渠。
将渠心中长叹一声。知道燕王不尝试一下是不会死心的,好在这个计划失败了不过是消耗些粮草,成功了却能谋取大利,因此只能附议道:“赵国若肯出兵伐秦,可堪一试!”
燕王大喜,点将长大夫剧辛,令其持节,代表自己出使赵国。
就在剧辛离开蓟城的同一天,楚国江北的蕲县也迎来了不速之客,一万五千名韩军将蕲县围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蕲县以水隈多蕲菜(水芹菜)而得名,隶属九江郡,其地北靠大别山,南临江水,东近彭蠡泽(鄱阳湖古称),有民五千户,是九江郡有数的大县。
夏县失守的消息传递地不可谓不迅速,但蕲县守军也只来得及向郡治南昌派出求援的使者,收拢百姓入城,然后就被韩军围困。
整个蕲县不过两千守军,算上未经训练的青壮也不过三千人,面对五倍于己的韩军的搦战,高挂免战牌。面对韩军的劝降,楚军也抵死不从。面对异常坚固的蕲县城,韩军一时之间犯了难!
这一路上,韩军连下五座城邑,称得上兵不血刃。面对坚固的蕲县,韩军不是毫无办法,而是主将王翦想要尽可能地保全实力。毕竟,蕲县已经是九江郡江北的最后一座城邑,如果不是担心这两千多楚军可能在自己渡江后兴风作浪,危急后方,王翦早就率兵直捣南昌。
既然一时之间拿不下蕲县,王翦索性改攻为围,行围点打援之计!如果九江郡无论如何也不肯派兵渡江赶来增援,再作计较,反正,离韩王规定的时间还早。
王翦可以坐下来,悠然自得地消磨着蕲县守军的耐心,九江郡郡守芈宣、郡尉项奉急的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救不救援蕲县,成了一个艰难的选择。
整个九江郡,有民五万户,蕲县就占据了其中的五分之一。如果放任蕲县失守,楚王可是会怪罪的。更重要的是,楚国芈、项两族的不少封邑就是在蕲县。在楚国,贵族在封邑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封邑更是贵族财富的主要来源。虽然封地只是蕲县下辖的几个乡镇而不是整个蕲县,但这几个乡镇的人口却占据蕲县人口的二分之一。如果让江东的家族知道自己没有前去救援,即使楚王放过自己,族里的长老也不会放过自己!毕竟,情报里声称,韩军人数最多不过两万,而整个九江郡却有五万大军!抛开蕲县不算,郡守芈宣、郡尉项奉也能召集一支超过四万人的兵马渡江北上。
“项郡尉,这蕲县救还是不救,还是需要快点拿出一个章程啊!”郡守芈宣明显想利用自己身为文官,不掌兵权来为自己推卸责任。以后,哪怕家族怪罪下来,自己也可以声称已经尽力周旋,奈何兵权掌握在郡尉项奉手中,项奉死活不肯出兵,自己无能为力。如果可以击败韩军,那自己也不介意分一杯功劳!
项奉自然清楚郡守芈宣的打算,耍起了太极,推诿道:“我毕竟来九江郡未久,一切情况不太熟悉,芈郡守在九江为官已经超过五年,对九江郡的情况了如指掌,以芈郡守之见,当如何计较?”
项奉是半年前被家族争取到了九江郡郡尉一职,任职称得上未久。但一上任,就大肆揽权,安插亲信。要说不熟悉情况,是绝计不可能的,说出这么一番言论,也是因为不愿意担责任。
芈宣尴尬一笑,道出了实话:“项郡尉,你我皆是明白人。这蕲县救不救,王上那里都说不出什么来,问题的关键在于家族的意见!若是家族觉得我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要更进一步,怕是不易啊!”
项奉点头承认了芈宣的说法,说到底,这蕲县有一半的土地、人口属于楚王,有一半的土地、人口属于项、芈两族。即使丢了蕲县,两人也可以推诿韩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或者将其归咎于蕲县县令守城不利,至于自己的责任,完全可以谎称根本没有收到蕲县求援的讯息,也就与自己无关了!楚王那里好骗,家族的长老可不好糊弄。自己借着家族的影响力登上郡守、郡尉这样的高位,就需要为家族谋利,若是让家族知道自己因为害怕,任由蕲县陷落,罪过可就大了!
“这蕲县可救,但却有风险啊!”项奉叹气道。
“韩军数量不过一万初头,最多两万,我们集齐四万大军,以两倍甚至三倍之众,难道还没有胜算?”芈宣表示不理解。
“郡守以为,韩军从哪里出兵?又岂会只有两万之众?”项奉反问道。
芈宣一点就通,当即恍然大悟。蕲县传来的消息是称韩军自夏县(武汉)而来,那韩军要么从北方(南阳或者汝南)过来,要么从西方(巴郡)而来,如果是前者,还可以接受。如果是后者,则意味着郢都已经失守,九江郡面临的将会是铺天盖地的韩军,而这不到两万名韩军可能只是先锋而已!
“沙羡尚未传来告急的消息,想来郢都应该无恙,江水南岸应该是安全的。无论韩军是从南阳沿汉水顺流而下,还是从汝南渡过桐柏山而来,我们和郢都的联系都被切断了。如果我预料没有错的话,也许现在或者用不了多久,韩国就会出兵攻打郢都。江水何其浩瀚,如果我们集结举郡的兵马,援救蕲县,一旦被韩军半渡而击,伤亡必然惨重,到时候,如何应付顺流而下的韩军?”项奉道出了自己真正的担心。
“何况,我是真的担心韩军想用欲擒故纵之计,引诱我们前去增援!”项奉补充了一句。
“说得也是!不过,无论救不救援蕲县,我们都该召集全郡的士卒,早做筹划。以我之见,还是派遣斥候渡江侦查!也许,韩军也有骄傲自大、孤军深入的时候呢!”芈宣建议道。
“也只能如此了!”项奉下了决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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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九江之战(中)
夜色已深,一轮弯月悬挂在半空之上。远处隐隐传来江水的浩瀚流转声,又有晚风袭来,树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可惜,如此良辰美景却无人欣赏。韩军在江北肆虐的消息传到江南,临江的渔家、农夫都已经逃亡更南方,以求一夕之安。没有灯火,除了草丛里的虫鸣,这方天地也再无一丝声响,辽阔的天地反而显得倍加清冷。越是靠近江水,空气越是潮湿,尤其是到了下半夜,温度低到了极限,江上就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楚军的斥候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悄悄出发的,除了船入水溅起的一丝水花,再无发出任何的声响。
虽然江北岸静悄悄的,也无一丝灯火,但楚军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操舟的楚军在斥候们上岸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退走,斥候们则是三步一停,五步一顿地向前摸索着前进。
“什长,这附近应该没有韩军!”一名斥候用极其细小的声音说道。
虽然天上挂着一弯明月,但在这毫无人烟没有一丝灯火的江北,也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深夜,想要大规模发动夜袭完全不可能。如果非要夜袭的话,也许尚未见到敌军,自身先折损了一半士卒。在荒山野岭夜行过的人最有体会!除非是能见度极好,否则,夜路难行。
“没有韩军也不能大意,这蕲县说不定已经被韩军攻占了!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什长不满地说道。
什长自己倒是希望蕲县已经失守,这样,自己就可以在约定的时间赶回江南,然后跟着大部队守卫江水防线就好了!如果蕲县没有失守,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次侦查任务要落在斥候身上呢!
哪一次立功,大功不是被顶头的上司瓜分掉了?以至于自己只是一名小小的什长!如果楚军真的可以做到赏罚分明。自己最起码也是一名百人将了,甚至千人将。对于立功,什长早就绝了心思,只想着保命,可以熬到五十岁,不用再服役。
半个时辰后。楚军这一支斥候终于可以确定,方圆三里之内并无一丝一毫韩军的踪影。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说是好消息是因为至少目前,自己一行十一人还是安全的。说是坏消息是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想要获取足以应付上司的情报,要赶不少路了。
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楚军斥候们便向东北方向前进。为了最大程度地遮住韩军的耳目,楚军是从上游渡河的。蕲县正好位于东北方向,他们相信,在东北方向。他们或许可以俘虏一名大意的韩军,又或者远远观察韩军军营,得到想要的情报。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称得上是有惊无险,除了一名楚军斥候被一条无毒的蛇咬到腿和另一名斥候不小心崴到了脚,楚军无一人伤亡,这也意味着,楚军斥候们没有遇到一名韩军。
天色已经微亮,楚军斥候们行事愈发小心翼翼。虽然天亮后可以看清四周的形势。看清脚下的地形,但也加大了自己一行人暴露的风险。这一路上越是平静,楚军什长的心里越是不安。
“什长,前面有韩军出没!”一名前出探路的楚军斥候回禀道。
什长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忧反喜,沉声问道:“数量有多少?可曾看到旗帜?”
如今自己一行人所处的位置距离蕲县大概还有三十多里,身后不到二十里就是辽阔的江水(长江)。如果再不发现韩军,楚军什长都要怀疑韩军是不是早就退走了。
“有四五十人,皆是骑兵,应该是负责巡视的!”
楚军什长立即打消了伏击对方,获取情报的念头。没有两百人以上。步卒是不可能在这支骑兵身上讨到便宜的。真冒冒失失冲上去,也只能是沦为韩军骑兵的猎物。
“什长!有重大发现!”负责侧翼侦查的楚军跑到楚军什长面前,激动不已地说道。
“左前方十里发现韩军营寨,看营寨的规模,当在五千人以上,应该是韩军的主力!”
楚军什长大喜,只要探寻到韩军营寨的所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营寨的存在也几乎可以应证蕲县尚在楚军手中,否则,韩军是不可能在城外受苦的。
“可曾看清中军悬挂的旗号?”斥候为了探明情报,譬如敌军主将的姓氏,还是要求掌握一些文字的,否则,对方明明是赵军,却以为是魏军,就是犯了杀头的罪过。
“看清了,是一个‘王’字!”
“王?韩国也没有什么姓(氏)王的将领啊?”楚军什长喃喃说道。
“什长,韩国有百万大军,这里面姓(氏)王的校尉没有十几个也有三五个吧!说不定是军中的后起之秀呢!”有人猜测道。
毕竟,蕲县方面声称,这一次进犯的韩军不超过两万,甚至可能只是一万初头,一名韩军校尉足以担任主将。
“能够悄无声息连下江北五座重镇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楚军什长虽然好奇这姓(氏)王的将领是谁,但也清楚,知道对方是谁也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搞清楚蕲县的战况如何,以及韩军的数量。
............
五日后,楚军什长带领麾下的十名斥候有惊无险地返回了江南,在敷浅原(今德安)见到了九江郡郡尉项奉,也是这次救援蕲县的楚军主将。
无论救不救援蕲县,楚军都需要沿着江水布防,如此也能以不变应万变。项奉率领三万五千名楚军主力在敷浅原待命,剩下的一万大军分别驻守各个城邑,防止韩军声东击西,从长沙绕道。
“你是说韩军攻城受挫,后方戒备空虚?”听完斥候的回禀,项奉略显惊讶地问道。
“是的,将军!卑职从城南绕城一圈,发现韩军营寨是外紧内松,韩军的主力都用来轮番攻城了!”
“韩军人数有多少?”
“最多不过两万,甚至不超过一万五千人。”斥候什长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确定?”
“卑职小心查看了韩军营寨附近,却无有伏兵的可能!何况,就算韩军有埋伏的兵力,也要生火造饭,卑职在韩军营寨潜伏了两天,除了城南、城西、城北的韩军营寨有炊烟,二十里内,绝无烟火。”
“既然你说韩军营寨是外紧内松,这些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项奉装作随口一说的模样。
“这是卑职冒死潜入韩军营寨,从韩军游哨口中得知的!”
“好了!本将军知道了!下去休息吧!”项奉摆了摆手。
斥候一走,项奉的心思就活泛开了。自己派出十队斥候,分别前往邾县、夏县、蕲县打探消息,也确定了韩军的人马绝不超过一万五千人。韩军如今在蕲县进退不得,攻城受挫,多半是因为韩军长途跋涉而来战力疲惫,加上连番的大胜让韩军志得意满,以为楚国不过如此,一时轻敌。此时只要自己提一旅之师,悄悄渡河北上,切断韩军退路,形势就会逆转!
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韩军此次绝对称得上是孤军深入,如果能够将这支韩军主力全歼于蕲县城下,那自己必然名声大噪!甚至可能成为继景阳、项承之后的楚国第三名将,项家的第二名将!至于可能的陷阱,在项奉看来,韩军如今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布置陷阱的兵力。何况,自己麾下有三万五千大军,三倍于韩军,即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
想通了这一点,项奉决定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时机,驰援蕲县!当然,项奉并没有傻到一下子将主力全都渡河,而是派出了亲信副将项毅率领五千精锐先行渡河,如此一来,韩军即使有埋伏,也不过是损失五千人马而已!
江水北岸,韩军斥候早已发现了江水对岸正在集结的楚军,虽然楚军已经足够小心,集结舟船的动静也已经尽可能的小,但却瞒不了一直从未放松警惕的韩军。楚军不知道,项奉不知道,韩军斥候们为了等这一刻,可是苦等了十多天了。
“快去把楚军集结的消息告诉将军!”一名韩军司马对一旁的亲卫说道。
“算了,还是我去吧!”韩军司马又改了主意。
一个时辰后,身在中军帐的王翦接到了楚军集结的消息,王翦望着韩军司马笑了,问道:“对岸楚军大约有多少?”
“卑职不敢妄言!天色太黑,距离太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具体的数量,卑职实在不知!不过,以卑职的经验来看,至少也有七八十艘战船,以每艘船载百人来算,也有七八千人!”
“七八千人啊!项奉还真是小气!”王翦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副将屏退了韩军司马后,才向王翦说道:“将军!项奉也是知兵之人,防着我们的半渡而击!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渡,让他的先锋渡过来就是!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嘛!”王翦笑着下了决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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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九江之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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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楚军有惊无险地踏上了江水北岸,渡河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一丝抵抗,容易得如同平日里的操练。江北岸没有一个火把,也没有一丝动静,这种平静让领军的项毅很是不安。整个江北,似乎一个张开了血盆大嘴的猛兽,在静静地等着楚军的自投罗网。
虽然项毅一直安慰自己,韩军是绝对不会想到楚军发动夜袭,所以才如此不设防,江北岸才会如此寂静。但多年的军旅生活,无数次生死厮杀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项毅,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空气中有危险的气息传来,韩军绝不会像主将项奉所想的那样目空一切。
“全军戒备!”项毅下令,同时,将斥候营两百人全部撒了出去。
一旁的副将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圆月,又仔细看了看项毅凝重的神色,有些不知所以然。有月光照路,免去了楚军点燃火把提前暴露的风险,韩军眼下毫无防备,只要楚军一行可以潜行到二十几里外的韩军营寨附近,发动突袭,怎么看,一场大捷唾手可得!真不知道,项毅在紧张什么。
虽然心中不解,副将还是仔仔细细地跑遍了五个千人队,交代千人将们,人衔草、马衔梅,万不可发出一丝声响,惊动了韩军。
“将军,方圆十里内。并无发现有任何韩军!”半个时辰后,斥候营的百人将回来复命。
“再探!给本将军摸清韩军营寨的状况!”项毅神色不动,嘱咐道。
斥候营百人将应声而去,一旁的副将忍不住开口道:“将军,出了这片山林,只需前进十里就是韩军营寨。没有山林的掩护。斥候营暴露了岂不前功尽弃?”
项毅点了点头,回道:“山林方圆十几里,如果换做你是韩军主将,你会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不设一兵一卒?”
副将摇了摇头,道:“这正是末将奇怪的地方,不过,真要给出一个解释的话,或许是韩军攻城不利,战事吃紧。所以将兵力都调去攻城了?毕竟,我们是从上游强行渡河的,下游的渡口才是韩军的防御重点吧?将军怀疑这是韩军故意设下的圈套?”
项毅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道:“命令全军放慢速度,等斥候营将情报探明再做计较也不迟!”
“郡尉那里?”副将面露迟疑,毕竟,临行前,项奉可是要求以快打慢。杀韩军一个措手不及。时间拖得越久,楚军被发现的危险就越大!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本将军宁愿速度慢一些。也不愿意上韩军的当!”项毅说得不容置疑。在项毅看来,自己的荣辱不足为惜,若是折了五千兵马,才是最大的损失!既然项奉信任自己,任命自己为先锋,自己就要为这五千人马负责。
一个时辰后。斥候营将韩军营寨戒备森严、蕲县杀喊声不断的消息送了回来,副将闻此不禁忧虑,以为夜袭难以尽全功,项毅反而大喜,不复方才忧虑的神情。
副将奇怪。问道:“韩军戒备森严,将军不以为忧,反以为喜,何也?”
项毅笑着解释道:“蕲县灯火通明,杀喊声不断,正是说明韩军主力正在攻城,营寨兵力必然空虚,否则,断不会虚张声势!只要我们大军一到,当轻易破寨,然后与蕲县守军,合围韩军主力于城下!”
“传令下去,全军加快速度!务必在天亮前赶到韩军营寨!另外,将本将军的推断告诉郡尉大人处。”项毅吩咐道。
“喏!”副将连忙下去吩咐。
九江郡尉项奉在得知自己心腹爱将项毅的汇报后,再无顾虑,亲自率领一万楚军先行渡河,剩下的两万大军,则由两名校尉分批指挥。
另一方面,五千楚军先锋一路急行军,终于在黎明前半个时辰赶到了韩军营寨五里之外。不过,和得知的情况不同,这时的韩军戒备已经没有那么森严。楚军的视野中,偌大的韩军营寨只有十几人守在寨门口。想来,守夜的韩军士卒太过困乏,以至于没有一名士卒愿意走动。
项毅一声令下,五千楚军如同下山的猛虎,直接杀向韩军营寨。每个楚军都使出了吃奶的劲,拼了命地往前冲。因为在来时的路上,每名楚军都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每杀死一名韩军,可以得到半石粟米,如果可以取得韩军校尉以上的首级,就可以得到百金。这可是难得一遇的重赏!
己方既然发动了袭击,速度就一定要快,一定要狠,要把韩军打蒙,打得溃不成军。否则,一旦韩军反应过来,就会变成鏖战。伤亡已经不是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因为在身后,还有三万大军可以支援自己!楚军的底气、士气很足,所以,一往无前地发动了冲锋。
如楚军盼望的那样,韩军完全溃不成军。负责镇守营寨门口的十几名韩军无一例外地在楚军的第一波箭雨中系数阵亡,楚军的速度太快,太突然,以至于韩军士卒没有来得及发出警报。
就在楚军上下以为接下来可以势如破竹,杀得韩军片甲不留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于楚军而言是意外,于韩军而言却是意料之内,楚军闯过一个又一个帐篷,却没有发现任何一名韩军。项毅随即神色大变,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可为时已晚,上千名韩军弓箭手出现,用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招呼着挤在一团的楚军。这完全出乎了楚军的意料,原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忽然发现自己不过是猎物。其间的反差让楚军阵脚大乱!
虽然项毅带领亲卫意欲反扑,想要闯出一条血路,但随即出现的韩军长剑手、长枪兵和重装骑兵彻底灭绝了楚军的最后一丝侥幸。面对超过一万韩军精锐,其中包括三千羽林军这样的精锐骑兵。五千楚军轻步兵的反抗显得有些悲壮。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五千楚军除了不到百人成功突围,其余尽皆战死,无一幸免!
“将军为何要放过那些楚军?”一名韩军校尉不解地问道。依照韩军的兵力,完全可以将这五千楚军轻步兵尽数歼灭。如果不是在最后一刻,王翦下令打开一个缺口。这数十名楚军不可能幸免。即使他们逃得出去韩军营寨,也无法摆脱羽林军的追击。
王翦微微一笑,望着南方,不以为然地笑道:“有时候,猎物受惊了才更好捕捉!”
韩军校尉不解其意,只能将其归咎于自己眼界不够宽,体会不到王翦用兵的虚虚实实之道。
就在韩军营寨十五里以南,两支军队在进行着惨烈的厮杀。一支是韩军,人数不过三千多人。另外一支是楚军。人数将近三万。只是,这场面有些惊人,数量占据绝对劣势的韩军居然隐隐占据上风。
项奉望着再次败退的楚军,脸色变得愈发难堪。自己怎么也没想到,韩军为何放过项毅率领的五千先锋,反而堵截自己率领的三万楚军主力。自己更没想到,自己居然拿这个小小的山谷没有一点办法。
踏上江水北岸后,楚军需要先在山林中行进十五里。然后越过一个狭窄的山谷,再行进十多里。才能抵达韩军营寨。这个山谷说是山谷,实在勉强,因为谷道南北距离不过百余步,军队一个简单的冲锋就能跨过,山谷两侧的山其高不过十多丈,陡峭难以攀登。想要居高临下攻击行进在谷道的军队,更是休想。
这也是为何项毅只留下数百人镇守山谷两侧的原因,但韩军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项毅大军离开后,夺取了山谷。并修建了极为仓促的工事。所以,当项奉率领一万大军抵达山谷,发现自己道路被阻隔后,虽然心中惊讶,但也不是很慌张。毕竟,自己五千先锋的实力摆在那里,即使被韩军一分为二,韩军也不可能短时间吃下自己的五千先锋。反倒是韩军,苦心孤诣地引诱自己渡河,实在有些托大。只要自己拿下山谷,再汇合身后两万的大军,凭借楚军三万以上的兵马,完全可以在江北横行。
只是可惜,项奉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楚军的第一次冲锋出动了两千人,这也是地形的限制,再多的话,楚军会太过密集,成为韩军弓箭手们的活靶子,伤亡必然很大!即使如此,项奉也以为这会给韩军造成不小的压力。毕竟,韩军如此冒险,自己紧随五千楚军其后,五千楚军先锋离开这个山谷,最多也就是一个半时辰前,能够留给韩军的时间实在很少,很少。即使楚军用人命来填,也能在一个时辰内拿下这个山谷。
如果韩军没有汉弩,没有大力神投石机,也许项奉的想法可以实现,只不过,这两样利器的存在,将楚军的幻想打消了。第一波发动攻击的楚军在前后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内,战死超过一千五百人,只有四百多人极其幸运地活着返回本阵。
项奉将其归咎于楚军冲得太快,韩军的箭雨太过密集,所以,第二波两千名楚军全都携带巨盾,护住周身,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韩军碾压而去,可惜,巨盾虽然是巨盾,但为了节省国力,楚军的巨盾是用木头制成的,虽然选用的木材质地坚硬,寻常箭矢难以穿透,但汉弩又岂是一般的弩箭,用巨弩和巨石破开楚军的盾牌阵,密密麻麻的箭雨辅之,迎接楚军的是一场血淋漓的屠杀。
第三次冲锋,楚军学聪明了一些,以数百人组成的敢死队为先锋,试图吸引韩军弓箭手的注意力,而后以三千主力猛冲。这个计策发挥了奇效。但密密麻麻的拒马让楚军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鏖战一个时辰,楚军伤亡超过两千人,却依旧破不开韩军的拒马阵。后续的援军则被韩军的箭雨阻隔,楚军无法,只能败退!
项奉已经将作战不利的一名楚军校尉贬为百人将,更亲自斩杀了数名没有鸣金就败退的楚军,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小小的山谷似乎成为了楚军不可逾越的存在。也许不消耗一万人在这里,楚军休想从此经过。
仔细算来,楚军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两个多时辰,项奉何尝不知,时间拖得越久,自己的五千先锋,项毅率领的五千先锋就会越来越危险,毕竟,韩军只派出少量的军队阻击而自己,而不是以主力和自己决一死战,摆明了是想要先解决五千楚军先锋。就在项奉决定派人发起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冲锋的时候,突然接到身处后军之中的副将的通报,说是项毅求见。
这直接让项奉愣了神,项毅和他麾下的五千楚军明明是山谷的另一侧,说不定正在和韩军厮杀,怎么突然到了山谷的这一侧?!一时间,无数个念头涌上项奉心头!毫无疑问,项毅兵败了,甚至五千楚军已经凶多吉少!否则,项毅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后军!毕竟,山谷只是一条捷径和主道,通过两侧的山林,还是可以绕道到背后!只是,山路难行,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小股军队可以通过!小到什么程度呢,一次也就几十人,而且,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很大,很大!
“快让项毅来见本将军!算了,还是本将军去见他吧!”项奉改变了主意,毕竟,项毅若是来前军,被有心人看到,必定会推断出楚军前军已经全军覆没!还是自己悄悄去见他比较合适。
在后军,项奉见到了伤痕累累的项毅。望着跪倒在自己身前,泪流满面的心腹,项奉是又心疼又愤怒,待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项奉剩下的只有震惊。要说战败的责任,也只能怪自己!自己不率军渡河,就不会有这场大败。
就在此时,一名楚军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说了一句让所有人绝望的话——韩军水军出现在身后,烧毁了楚军的大部分舟船!(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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