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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全文阅读

作者:蚂蚱不吃鱼     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txt下载     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五章 说楚

    洛邑城西南角的一处僻静宅院,一位绯衣女子轻轻挽住一名中年文士的胳膊,有些心疼地求道:“先生又要远行了吗?”

    中年文士怜爱地摸了摸绯衣女子的青丝,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先生可不可以不去?”绯衣女子挣扎了半天,鼓起勇气说道:“就当是为了雪儿!”

    文士豁然抬起头,托起女子的下巴,盯住了她,口里轻柔地保证道:“这一次,我保证不会丢下你!乖!乖乖在家等我,用不了一个月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带你最爱吃的桂花糕,一定!”

    绯衣女子笑了笑,脸上绽开了人世间最美的花朵,关心地说道:“那先生一路小心,楚国可是多瘴气!若是先生到期不来,雪儿一定南下访寻先生!”

    中年文士心下一软,心底最深处的某些叫做感动的东西完全散了开来。他径自背对着绯衣女子往前走去,只挥了挥手就一下子闪进马车里,生怕自己心下一软就走不成了。

    “驾!”等待已久的车夫将鞭子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马儿应声前进,吱呀吱呀的声音一路往南渐行渐远。

    绯衣女子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里说不出的惆怅与抑郁。即使她一再踮起脚尖,可马车终究转过街角消失在视野当中。

    “夫人,我们进去吧!现在天下战事刚宁,想来老爷此去郢都不会有什么风险!”一旁的奴婢宽慰道。

    绯衣女子苦涩一笑,倒也没有反驳。她自是知道,马车出城不到一百里就是韩国的土地,而韩国,可是天下有数的强国!想来自家夫君在三川、南阳两郡不会遇到什么险事。她最担心的是汉水那一段的路程,夫君身边只有两名护卫一个书童。楚国百姓可是穷苦困顿已久,他们是不敢对官府的人怎么样,但却说不准会不会对过往的行人下手。

    “咳咳!”绯衣女子突然咳嗽了起来,她的力气是如此大,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通红通红。一旁的奴婢显然吓着了,手忙脚错地把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了绯衣女子。同时奉上一碗茶水,急急说道:“夫人快吃下去!”

    绯衣女子头一仰一俯之间,黑色的药丸已经吞如腹中,动作很是娴熟。吃下药丸后,她的呼吸明显畅快了许多,脸上的红晕也没有了方才那么吓人。

    “没事!老毛病了!”绯衣女子有些无奈地指着自己,说道。

    “夫人还是跟奴婢赶紧回屋吧!天色越来越凉了,当心着凉!”一旁的奴婢却是吓得不请,恳求道。

    女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奴婢则是紧随着绯衣女子转身,一声“嘭”后,小院闭紧了大门,也将凉寒挡在了门外。

    中年文士名叫苏代,也许许多人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说起他那个挂六国相印的族兄苏秦,所有的人就恍然大悟了。

    这一生,他奔走于齐、燕、宋各国。想学他那千古奇才——族兄苏秦,凭口舌之利。谋取财富,可惜命运不济,富贵未能持久。雪儿是她二十多年前在宋国一个废弃的村落偶救的小女孩儿,当时她的胸口只有一点点温热,积雪和死尸近乎将她完全覆盖住,所有的人断言她绝对活不下去。但她偏偏活了下来。也因为这样的机缘,得知小女孩已经失忆,她给她起名雪儿!

    虽然因为冰寒深入经脉,她身子元气大伤,但终究活了下来。此后的数年。她很快从那个瘦削干瘦的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上苍是公平的,虽然夺走了雪儿的健康,但却给了她无比的美貌。

    原本苏代以为,能够和雪儿相伴到老也算是幸福。只是,他没有觉察到,在这个乱世这样小小的愿望也可以成为奢求!五国伐齐,齐国大乱,两人失散,又经过了五年,颠沛流离的两人才再次相逢!

    失而复得的美好让两人感激涕零。苏代觉察到,天下七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连绵的战火没有数十年怕是烧不尽。身处中原腹心的洛邑却是成了最安定的地方。两人决定移居到洛邑。这里是周天子手下的最后一块城邑,其他的早就被东周公、西周公瓜分了。即使全部加起来,区区百十里的土地也让周围的各国提不起半点兴趣。正因为如此,洛邑附近反而成为了一块没有战火的乐土。

    苏代在渡过最初的激动之后,却是发现雪儿的病一日重过一日。生病了就需要看大夫,而因为雪儿的病情,需要名贵的药材,很快苏代就捉襟见肘。哪怕他被周天子奉为座上宾,可穷困的周天子除了拿出象征性的十金后,再也不能提供额外的帮助!毕竟,周天子也穷!说起来,如果不是韩国的接济,周天子甚至会被逼迫得下地耕田!

    好在齐国的使者来了,齐国的中大夫貂勃开口就是二百金的筹码,如果苏代可以说服楚国不对付齐国,另外还有三百金相送!若是可以说服楚国和秦国结盟,那就是再送五百金!

    谁也不能拒绝这么大一笔金钱的“贿赂”,尤其是对一个极度缺钱的人来说,这笔金钱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所以,苏代很快地就答应了下来。所以,苏代不得不收起挂念,一路南下,促成楚国和齐国的交好!因为他知道,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马车旖旎前行,先是抵达了伊阙重镇,在这里,苏代用一金的代价打听到韩国已经拿下了葭萌关,彻底将蜀郡和关中的联系切断了。蜀郡的秦军只能怅然地在故道上望着关对面的关中,心里面五味杂陈。他也知道了名满天下的田单在前些日子到过新郑,他一脸肃容而来,满脸喜色而去。

    然后是抵达了南阳郡的郡治—宛城。在这里,苏代原原本本地知道了韩国攻下汉中郡的过程,他所付出的不过是几碗茶水的价钱。峣关的血战,函谷关的奇袭。随着他足迹的南深,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在抵达楚国北方的重镇鄢城后,苏代一行算是彻底踏进了楚国境内。只是出人意料的是,鄢城虽然和南阳的邓县只隔着百余里的距离,但却仿佛是千里之遥的另一个国度。他们脸上的菜色,他们身上的穿着无疑不透露出他们食不果腹的生活。最鲜明的是他们有些绝望的眼神,在他们的眼里,苏代看不到明天这类的词眼。只有在偶尔达官显贵车驾路过的时候,他们争先恐后的求食、乞讨,方才证明着他们还活着。他们看向外人的眼神是充满戒备的,他们看向衙役、士卒的眼神的畏惧的。这所有的一切都和百里之外的邓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先生!他们好像是一群狗哎!”书童有些嫌恶地说道。

    苏代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一名明显富贵人家的子弟带着**名恶奴出现在苏代的近旁,他一边随意撒着些蚁鼻钱引得乞丐们哄抢。一边肆意地大笑道:“抢吧!你们这些杂碎!哈哈哈!”

    乞丐们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受辱,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拒绝受辱,他们的眼里全是洒落一地的蚁鼻钱。这代表着食物,代表着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他们疯狂了,在抢夺过程中,不知道谁先动了石块,很快场面变得血腥起来!不止那些洒落在地的蚁鼻钱是他们的目标。就连捡到蚁鼻钱的同类也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有的用牙齿撕咬,有的用脚踢。有的用石头砸,总之无所不用其极,偷袭、混战,在没有倒下之前,所有的人都是狂热的。附近的楚军和衙役却是视而不见,反而投之以不屑、冷漠的眼神。终于。看够了闹剧的富贵子弟得意洋洋地走了,临行前一句话却是越飘越远,“这群狗杂碎互相打斗还是蛮好玩!少爷我明天再来玩!”

    苏代怅然一叹,这乱世,人命贱如草啊!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楚国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君臣们还是好大喜功的话,那真的是取死之道了!

    继续往南,见惯了沿途的慌败,见惯了衙役鱼肉乡里,苏代的心也渐渐麻木了。待到了权县,情形总归是好了一些。也许是毗邻郢都的缘故,这里总归有了些人间的气息。至少苏代看到的不全是麻木不仁的百姓,从他们眼神里,苏代至少可以看到希望。

    楚人的坚忍是出了名的,只要君王对他们好上那么一些,他们就感恩戴德了!可惜的是,当今楚王终究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他在被迫迁都陈县后,奋发图强了三年就随着秦国主动送上郢都而逐渐消弭。虽然这些年征兵的频率下降了,但税却是依然不减,甚至节节攀升。

    又过了两日,苏代的马车终于驶入了郢都。这一路上有惊无险,最危险的是一伙拿着木棒、鱼叉的“山贼”想要抢劫自己,不过,在两名亲卫的长剑“劝说”下,他们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退入到了山林。

    苏代仔细地打量着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邑,十年前白起的那把大火把郢都烧成了废墟,虽然经过秦、楚两国的修缮,依稀可以看到当初的痕迹。这里的百姓肯定不是当初的那些百姓,但楚国的君臣却还是那些人,隐隐约约间,苏代只觉得一阵讽刺。

    “先生!郢都好破败啊!”一旁的书童小声的嘟囔道。

    “嘘!当心祸从口出!不要忘了,这里可是楚国的王城!待会楚国人找你麻烦,先生我可不会救你!”苏代开玩笑道。

    “啊!”书童脸色为之一变,迅速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听见后,才如释重负地说道:“可是先生!郢都确实没有新郑、大梁繁华嘛!甚至还赶不上临淄!”

    苏代笑而不语,的确,郢都经历了那次战火后,完全成为了废墟。秦国的白起可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齐国虽然有几近灭国的灾祸,临淄好歹也保存了一半,不像郢都。不过,只要给楚国十年的时间,甚至只需五六年的时间,郢都的繁华却是会恢复到之前吧!临淄或许更短。只需要两三年的光景!

    抵达了郢都后,苏代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拜访楚王或者楚国大臣。反而很有耐心地在郢都游荡,考察风土人情。在这一点上,苏代很有族兄苏秦的作风,欲速则不达,有准备地情况下才能更好地说服楚国。这第一次会面尤其重要。若是楚国上下对此很是不敢兴趣,那以后再交谈多少次怕也难以达成想要的结果。

    终于,两天后,在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充分后,苏代去往了左徒府。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黄歇是楚王的宠臣,甚至和太子殿下关系也甚好。通过他来走楚国的上层路线,苏代认为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更何况,在苏代看来。黄歇可谓是楚国少有的识大局明大势的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总是很简单的。

    当苏代至带着一名书童递上拜帖的时候,黄歇的心里是惊讶万分的。因为说起来,苏代不关心天下事已经有好几年的光景。听说他现在是周天子的座上宾,时不时和周天子煮酒论道,好不快活,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郢都?黄歇可不认为,苏代是闲得无聊来找自己喝酒聊天的!毕竟。自己一向和苏代没有交情!

    “唔,你去把苏先生带到书房吧!我权且更衣再去会客!”黄歇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给苏代太高的待遇。一来他不明白苏代的来意,想借此试探;另一方面,何尝没有下马威的意思。毕竟苏代现在不过一庶民,而他却是楚国的左徒!

    “喏!”管家没有丝毫疑虑,缓缓退了下去。苏代这个人对左徒府的管家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名字。看对方朴实的打扮。管家直接定性苏代为投奔黄歇的故交好友一类。对于这些人,管家自认为自不用去奉承!

    得知黄歇没有半分开中门亲自相迎的意思,苏代没有半分羞恼。如果他是燕昭王客卿的身份,自然不会得到如此无礼的待遇。但现在他不过是一云游山野的庶民,黄歇肯见自己一面。已经算是难得了。原本,苏代还以为要花些钱财来打理一下才能谋面呢!

    所以,当黄歇故意姗姗来迟的时候,他所见到的是一个恬然安静的苏代,一个静静饮着茶水的苏代,一个没有半分着恼的苏代。

    “歇俗物缠身,让先生久候了,罪过罪过!”黄歇拱了下手,有些歉然地说道。但仔细看他的眼神,分明没有一点道歉的诚意。

    苏代微微一笑,行了一揖,拱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左徒大人肯见我一山野小人,代心里面已经感激不尽呢!何况还有这么好的茶水招待,呵呵。”

    黄歇自然听出对方柔里带钢的意有所指,却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好奇地说道:“先生不是在洛邑吗?怎么跋涉近千里之路来我郢都?莫非是有什么指教不成?”

    苏代收起笑容,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苏代此次前来,乃是为楚国大计而来!为楚王大计而来!”

    见得苏代果真是有所图谋,黄歇的心反而安定下来,摆出一副恭敬地模样问道:“但请先生赐教!”

    “敢问左徒大人,今天下战国,以谁为最强,以谁为最弱?”

    苏代这个问题问得可谓咄咄逼人,黄歇却是沉声回道:“当然是以秦、赵、韩三国居首,楚、魏、齐、燕居于末了!”

    苏代呵呵一笑,追问道:“那不知左徒大人以为,如今,楚、魏、齐、燕四国,谁的国力又最为薄弱呢?”

    黄歇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虽然知道楚国因为大败于秦国、元气未复的关系,实际的战力居于四国之末,但这样的话黄歇是绝对说不出口的。所以他强自争辩道:“相差无几!这孰强孰弱可不是一个兵力的简单堆积,就像田单,以区区莒城一城之兵就击溃四十万燕军精锐,收复七十余城。我楚国虽然不可稳胜魏、齐、燕,但想要落败,却也极难!”

    苏代早就想到黄歇会对自己狡辩,也不挂怀,反而说道:“代也认为左徒大人所言甚是!但加入是秦国入侵贵国呢,贵国可挡得住?”

    黄歇眉头皱地更深,说道:“自然是无法抵挡,但如今秦国与我大楚接壤的不过是巴郡而已!秦国现在是自顾不暇,哪里会攻打我们楚国呢!先生之言,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非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楚国上下以为秦国丢了汉中郡楚国就无事的话,那就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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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巴蜀的**

    PS:为绿米亚一直以来的打赏加更一章,谢谢!

    苏代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楚之先祖出自帝颛顼高阳。高阳者,黄帝之孙也。此前三百年,论及人口,论及土地,楚国远胜秦国多矣。然则自怀王开始,秦国罔顾秦楚三百年交好,先败楚国于丹阳,后败楚国于蓝田。楚国国力已不如秦国也!司马错伐蜀,取巴蜀两郡,再得汉中,更是为秦国占得上游利害土地。秦师入郢,火烧夷陵,盖莫不是因为占据了地利,顺流而下,方能势如破竹。故,巴蜀一日在秦国手中,楚国一日不可放松也!即便汉中为韩国所得,楚国上下也不能小觑!”

    黄歇有些疑惑地问道:“巴蜀两郡已成秦国飞地,按照先生的说法,我楚国还会怕了两郡区区八万秦师?况且,巴蜀两国的后人说不定已是蠢蠢欲动,想要富国!秦国自顾不暇,还会有精力顺流而下?”

    苏代对此只是呵呵一笑,提醒道:“左徒大人切莫忘了,当初白起手下不过有五万大军就攻破郢都!何况现在秦军有八万!即使因为巴蜀两国反叛的牵制,秦国可用之兵不足五万,但现在郢都附近可用的楚军也没有当初的四五十万之众吧!”

    话音未落,黄歇的脸色已是极度难堪,秦师以区区数万人就攻占郢都,实乃楚国的奇耻大辱,甚至更甚于怀王被幽禁在咸阳一事。毕竟,后者可以理解成怀王太过天真善良,中了秦国的阴谋诡计;前者却是践踏了楚国的尊严,以十倍之众迎敌全落得全军覆灭,这是楚国抹不去的痛。

    “歇受教了!”黄歇勉强地行了一礼,冷声说道:“上游的巴蜀两郡我楚国会严密盯防。绝不给秦国可趁之机!”

    苏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楚国应该不想一直受制于秦国吧?”

    “先生的意思是?”黄歇心里面一跳,仿佛明白了苏代的来意。

    “代在宛城听说葭萌关已经落入韩国手中,也就是说,故道也为韩国所有。如此一来,秦国关中和巴蜀两郡首尾不能兼顾。巴郡两郡已是飞地中的飞地,楚国何不趁此良机西进呢?”苏代用一种诱惑地语气说道。

    苏代坚信,加入楚国动了这个心思,那么巴蜀两郡将极大地牵扯住楚国。哪怕是赵国许下再大的利益联合楚国伐齐,楚国也不会答应。如此一来,齐国拜托自己做的事情就算完成了。

    “巴蜀两郡?”黄歇只觉得一阵激动,这是楚国百十年来最为渴望的。黄歇相信,只要说服楚王相信楚国有这个实力拿下巴蜀,楚王一定会同意。可惜。现在楚王怕是还在城外游猎吧!何况,北方的韩国怕是对巴蜀有一些想法。

    所以,黄歇神色只是一喜,就恢复了平静说道:“先生亦说秦国在巴蜀两郡有八万大军,我楚国怕是要出兵近二十万才能拿下吧!若是敌国趁着我楚国大军经略巴蜀的功夫,大举进犯我楚国,我楚国岂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

    苏代早知道黄歇有这样的担心。不紧不慢地说道:“左徒大人所言非虚,大军经略巴蜀最怕的就是敌国趁虚而入。代在伊阙时听闻齐国的田单前去了新郑。与韩国君臣交谈甚欢,齐国也派了重臣前去大梁,收获亦是不菲。想必用不了多久,韩、魏、齐连横的消息应该就会为各国诸侯所知吧!”

    齐国中大夫貂勃虽然没有把齐国与韩、魏连横的消息告诉苏代,但凭借着苏代敏锐的观察力,硬是判断出这个事实。黄歇听苏代语出惊人。说起连横之事,却不说经略巴蜀的代价不菲,很快就明白了苏代的心意。

    苏代这个在暗示自己,楚国若是担心后路,应当和韩、魏、齐交好。尤其是韩国,若是韩国对自己经略巴蜀两郡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算成了大半!黄歇也不相信,凭借着楚国的二十万大军还拿不下小小的巴蜀两郡。

    “先生所言属实?”黄歇紧盯着苏代的眼睛,似乎想看看对方是否在撒谎。

    苏代面色平静地迎了上去,微笑道:“些许小事,代又何必骗左徒大人呢!为楚国大计,为楚王大计,代以为当经略巴蜀,同时交好邻国。”

    黄歇点了点头,用一种垂询地语气问道:“先生之见乃是楚国当西进攻伐巴蜀,同时交好韩、魏、齐三国乎?”

    “然也!不经略巴蜀,楚国无以获得真正的安稳,左徒大人试想一下,敌国自巴蜀顺流而下,两三日即可抵达郢都,楚国难道还想坐看郢都的再一次失守?至于交好韩、魏、齐,也是经略巴蜀的必要。否则,一旦和韩、魏、齐交恶,楚国怕是会腹背受敌!”苏代肯定地说道。

    “歇以为此计甚妙!然则有两点,怕是会造成不易经略巴蜀。”黄歇有些愁苦地说道。

    “愿听左徒大人之见!”苏代作聆听状。

    “一者,巴蜀山高林密,行军不易,若要经略巴蜀,非两三倍之众不可,且耗费持久!朝中大臣怕是对此多有非议!二者,韩国据有汉中,可轻易入蜀,若是韩国对巴蜀有意,我楚国很难争过!屠伤昔日和气!”黄歇叹了口气说道。

    巴蜀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肉,引得秦、韩、楚相争。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怕是魏国、齐国、燕国也会加进来吧!这块肉虽香,但却不好夺啊!楚国现在全国的兵力不到三十万,想要夺到巴蜀付出的代价肯定不菲。百姓厌战的情绪已经颇盛了,再大举用兵的话,难免不会怨声载道!

    苏代摆出一副自信满满地样子,慨然道:“左徒大人多虑了!巴蜀何其大也,秦军虽有八万之众,但一者有巴蜀两国余孽作梗,二者兵力分散,楚国完全可以以少数兵力逐步蚕食。得寸即楚国之寸。得尺即楚国之尺。甚至,楚王若是舍得财帛军械,完全可以帮助巴蜀余孽和秦军对抗,待两者两败俱伤之际,楚师再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两方实力悉数铲除。何如?”

    黄歇听后大呼妙计,自己怎么把这点忘了。巴蜀都是山地,平原毕竟是少数,八万秦军听起来很多,但想想那么多城邑和碉堡,楚国完全可以蚕食。今日三十里,明日二十里,日积月累之下,楚国会越来越强大。秦国却是越来越弱小。此消彼长之下,这八万大军不足为虑。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韩国不插手!若是的韩国不插手,黄歇坚信这点财帛楚王还是舍得付出的。

    仿佛知道黄歇的第二个担心,苏代继续解释道:“至于韩国?呵呵,左徒大人以为,韩国还有机会经略巴蜀吗?”

    “先生的意思是?”黄歇有些不明其意。现在韩国国势之强,远比楚国厉害的多。怎么会没有机会去经略近在咫尺的巴蜀呢!

    苏代笑了笑,说道:“左徒大人以为。此次秦国大败之后,山东六国的联盟土崩瓦解乎?”

    黄歇点了点头,这次的联盟伐秦本来就是权宜之计。本来按照赵国的计划,楚国是要和燕国一起伐齐呢,不知道赵国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讨伐秦国,导致楚国损兵折将两万。却一无所获。真的计较起来,楚国也不算没有收获,随着汉中郡的失守,秦国对楚国的威胁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大。楚国君臣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秦师从汉中郡杀出来。

    “呵呵,以代之见。山东六国的联盟不仅土崩瓦解,怕是三晋和燕国的联盟也烟消云散。左徒大人乃是楚人,楚国多老虎,想必应该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吧!”

    黄歇隐隐约约懂了,苏代应该说韩国和赵国乃是山东的两只猛虎,怕是只允许一只存活下去。

    果真,苏代继续说道:“韩国经此一战,国力直追赵国,甚至隐隐超过一头。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赵国君臣可以接受的!随着秦国龟缩在关中,天下已渐渐趋于平静。不过,这只是表象,赵国和韩国的交锋怕是才刚刚交手!左徒大人觉得,韩国在这种争霸的时候,会有时间经略巴蜀吗?不要忘了,秦国向来不甘于蛰伏,怕是在武关和汉中方向掀起一番热闹吧!”

    黄歇终于恍然大悟,若是还不能理解苏代的意思,他日后也不会成为战国四公子般的人物。在赵国咄咄逼人的态势下,韩国对巴蜀怕是心有余力而不足。与其留给秦国捣乱,还真不如留给楚国。

    “先生之言,实乃令歇茅塞顿开啊!”黄歇作了一揖,叹服道。

    苏代还了一礼,笑道:“既然如此,还请左徒大人代为引荐!让代有机会一睹楚王真容如何!”

    “合当如此!合当如此!”黄歇慌不迭地说道。在得知苏代还住在驿站后,黄歇固执地派人跟随苏代的书童把行礼运了回来,同时将最好的厢房分配给苏代来住。自己却是借着这个功夫去联络几个知交大臣,想要对方在明日的朝会上声援一番。其实,如果这个时候楚王还在王宫的话,黄歇不介意直接把苏代引荐过去,但现在,楚王怕是在城外狩猎得正欢吧!黄歇可不保证,楚王什么时候会回去。

    此刻,郢都令尹府上,一位来自咸阳的不速之客却是和楚国的当权者——令尹芈梁相谈甚欢。

    “令尹大人十多年不见,风采依旧,让人好生羡慕!”一名中年文士叹服道。

    芈梁呵呵一笑,也是慨然说道:“十年不见,没想到再见却是这样的情形!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啊!说起来,你贵为秦国的宗正,千里跋涉来我郢都,一路上遇到的危险不少吧!怎么?不要说你是想要和我共饮一壶浊酒,笑谈天下事!”

    中年文士乃是宗正嬴则,他这么兴师动众不辞辛苦地来郢都,当然不会为了一壶浊酒。当年两人倾心相交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惜如今却是各为其主。在得知那个相交已久的好友如今贵为楚国令尹,嬴则自是起了利用对方的心思。

    “兄长说笑了!”嬴则改了一个称呼,想要拉进和对方的距离,开口笑道:“一壶浊酒喜相逢,但未免显得兄长太过小架子气。怎么也要来上三五坛好酒,不然,岂不是辜负小弟千里跋涉的辛苦?!”

    听得嬴则如此说,芈梁也是激起了胸中的豪气,笑道:“来人啊!将我珍藏的十坛美酒尽数抱来!今日,我要和故交不醉不归!如何?”后一句话。芈梁摆出了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

    “固所愿,不敢辞耳!哈哈哈!”嬴则亦是大笑。

    两人遂对酒当歌,畅饮开怀。从十多年前的往事一一说起,中间掺杂着令人唏嘘的经历!那些苦难的多少一语带过,那些开心的反复提及。很快,三坛美酒就入了两人的腹中。两人的眼神已经渐渐显得迷离,却只是微醺,话语间却是少了客气,多了率性。

    “我现在是应该叫你嬴宗正呢还是则兄弟?”芈梁接着酒气说道。

    嬴则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回道:“则还是奉你为兄长!你一日为则的兄长,就一世为则的兄长!”

    “好!”芈梁听后大喜,又饮了一倍,追问道:“也就是说,你这次不是以秦国宗正的身份来的,是以我芈梁兄弟的身份来的,是也不是?”

    嬴则的神色一阵尴尬,好在脸上的红晕很好地遮住了。而且天色已黑,灯火昏暗。芈梁却是没有察觉。恢复了平静的嬴则笑道:“自然!不过,人生在世,多有不便。这次我来郢都,其实也是身负王命!”

    芈梁颇为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果真如此!我就说嘛!秦王肯放你来郢都,绝对是有什么目的!说吧!嬴宗正。我好歹是楚国的令尹,不妨先跟我说说!不过我先说好,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我看不上秦国,秦王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竭力反对!”

    嬴则没想到芈梁翻脸这么快,但现在翻脸总好过明日在朝堂上翻脸,仗着对芈梁的了解,嬴则故意说道:“这次我奉秦王之命,乃是想要和楚国结盟,以便共进退!”

    “结盟?共进退?”芈梁仿佛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说道:“这个想法听起来很不错啊!不过,我们楚国凭什么要答应你们秦国呢?如果秦王不傻的话,应该知道,如今秦国被三晋限制在关中,进退不得,我们楚国犯得着帮助贵国,得罪三晋吗?”

    嬴则耐着性子说道:“这一次,我们大秦诚意十足。只要楚国答应襄助我大秦渡过难关,我大秦愿意送上巴郡,若是楚国肯与韩、魏、齐绝交的话,蜀郡也大可给楚国!”

    “哼哼!”芈梁冷冷一笑,说道:“这样的话听起来很耳熟啊!我想想,对了,数十年起你们秦国一个叫张仪的人来郢都,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怜先王居然信以为真,为了那区区六百里土地就和齐国绝交,结果呢!你们秦国居然联合齐国攻打楚国!哈哈!莫非,这次你们打着同样的主意?莫非,你们以为我们楚国人都是傻子吗?!”

    在嬴则一口一个“我大秦”的时候,芈梁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十多年前那个和自己坦诚相待的嬴则了。十多年,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想必,现在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有大秦的利益吧!和秦国结盟?这样的事情楚国上一次当就好!上一次的结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赚取了郢都而已!秦国莫非还真的信以为真了?

    嬴则笑的很苦,说道:“兄长何必如此过激呢!这天下礼仪道德早就不实用了!怀王如此轻信,怪不得别人。若是楚国大臣皆如兄长这般明辨是非,忠心耿耿,我大秦又怎么会得逞呢?所以,要怪的话不能全怪大秦,而要先向怀王的那些臣子问罪!何况,这一次不比以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郢都还是我们秦国主动归还给楚国呢?我大秦的诚意可是足的很!”

    “哼!如果秦国的诚意很充足,为何在和我楚国结盟后,不由分说地就偷袭夷陵呢?不要跟我说,你们秦国大军是喝醉了,误伤!”芈梁气愤地说道。

    秦王的长子在郢都遇刺,秦国想当然地就把楚国作为凶手,撕毁了盟约,杀害了在咸阳的楚国质子,更是派兵再次火烧了夷陵,侮辱了整个楚国王室。所谓主辱臣死,埋葬楚国历代先王的夷陵先后两次被秦国火烧,再温和的兔子脾气也被逼起来了,何况血性十足的楚国百姓呢!

    嬴则对此很是无言,当初秦王不顾群臣反对,是身受重伤又痛失爱子的情况下撕毁盟约,主动攻打楚国确实不对!但身为臣子,自然也要为君王担当罪过。因此他有些忧伤地说道:“这都是误会!我秦国对此也是悔之晚矣!所以这次才诚意十足地愿意和秦国再续友好!若是楚国肯结盟,我大秦愿意先送上巴郡的三座城邑以表诚意!”

    对于嬴则的诚恳,芈梁却不接受,反而狮子大开口道:“不行!至少把巴蜀两郡全部给我们,否则,结盟之事免谈!”(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觐见

    嬴则听到这样的条件,放下了酒杯,皱眉道:“兄长这样的条件未免太过了吧?”割让整个巴蜀,换取楚国的支持,秦国绝对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要知道,在自己出使前,秦王嘱咐自己最多可以割让半个巴郡,这还是楚国答应和韩国绝交的前提下。至于自己信口开河的巴蜀两郡之地,不过是想诱惑楚国答应和秦国结盟而已!等楚国惹恼了韩国,楚国只能紧紧依附秦国了。

    芈梁却是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一点也不过分!让我想想,你们想让我们楚国和秦国结盟,一定是打着抗衡燕、赵、齐、韩、魏五国的主意吧!我们楚国的底子薄啊!疆域广阔,和韩、魏、齐三国接壤!一旦和贵国结盟,该多么危险!你们不把巴蜀一下子给我们,我们拿什么来增强国力呢!拿什么来抗韩、魏、齐三国呢!你们总不会希望我们被打得丢盔弃甲不是?”

    嬴则微微冷笑,楚国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土地多少的问题,而是青壮的人数太少!一下子要来巴蜀用处是有,但绝没有芈梁所说的那么大!假如秦国真把巴蜀全给了楚国,楚国保不好只收地不做事,何况,楚国的胃口太大,这哪里是结盟,分明是趁火打劫!一下子把楚国喂得太饱,他们哪里会为秦国所用呢!说不定落井下石!这样的情形,秦国可不是第一次做了!秦国可不想被楚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兄长说的有些道理!”嬴则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楚国实力在七国属于垫底的情况吧!若是和韩、魏、齐诸国作对怕是没有好下场啊!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芈梁听后起初有些开心,莫非秦国同意了自己这么过分的要求?应该不会啊!秦国哪里会是那么好相与的国家!等等,刚才嬴则说楚国最弱,莫非这是在威胁自己?可秦国更惨才对!巴蜀两郡已经成为了飞地,秦国绝对守不住!他们有什么资格威胁自己?想到这里。芈梁脸上有些着恼。

    “兄长怕是还不知道吧!齐国丞相前些天去了新郑,中大夫貂勃去了大梁,听说收获很大呢!我听宫里的近侍议论,说韩、魏、齐三国已经连横了,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嬴则叹了口气说道。

    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嬴则加了一句。说道:“我还听说有人向秦王献言,说不如和韩、魏、齐三国结盟,一起攻打楚国!想想这个场景就挺可怕的。真若是秦、韩、魏、齐四国伐楚,楚国该用什么来抵挡啊!你说是不是啊,兄长?”

    芈梁脸色变得铁青,威胁,这是**裸的威胁啊!不过,愤怒之后芈梁就是感到惶恐。秦国若是真的可以加进连横,以四国的实力。也许用不了三个月楚国就灭国了。

    因为过于激动,芈梁手中的酒杯微微发抖,将酒一饮而尽,芈梁强自镇定道:“呵呵,这个计划听起来不错嘛!不过,我觉得赵国和燕国怕是不会答应吧!让贵国沿江而下,韩国的胆子需要不是一般大啊!”

    的确,若是韩、魏、齐三国伐楚。赵国肯定竭力反对,就连燕国也不会置身事外。毕竟。吞并了楚国后,韩、魏、齐三国实力势必大增,此消彼长之下,赵国和燕国将会被打压下去,甚至永无出头之日!而且,山东六国好不容易将秦国一分为二。韩国应该会意识到遏制秦国扩张的紧要性。嬴则应该是在让自己忌惮,好讨价还价!

    下一秒,嬴则盯着头顶的皓月,把酒言道:“不过,我家王上却是将献上这个计策的大臣痛骂了一顿。上次进犯夷陵已经是大过了。秦国怎么可以再辜负一次楚国呢!呵呵。”

    “和让楚国亡国相比,留着楚国牵制北方五国才是你们的如意算盘吧!”芈梁暗暗笑道,心里对嬴则的忌惮更多上三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兄长!”嬴则又叫了一下芈梁。

    “现在我们谈论的是国事,就不要称呼我兄长了!否则掺杂了个人的感情,岂不是辜负了君王的信任?”芈梁叹了口气,说道。

    嬴则一愣,却是点了点头,说道:“令尹大人,不知你对韩国是如何看的?”

    芈梁有些不明其意,玩味地说道:“韩国?呵呵,我没有记错的话,贵国这些年在韩国身上吃了不少亏吧!韩王然果真是英姿绰约,有魏文侯、秦孝公之风啊!韩国自然也是强盛异常,当为中原执牛耳者!”

    “是啊!”嬴则出乎芈梁意料地拜服道:“先败赵、魏十三万联军于华阳,再挫十万秦师于野王,收三川,袭南阳,一月而下汉中千里之地,哪一件不是赫赫有名的武功?如今韩国新法大行其道,百姓富庶,有礼有法,较之山东各国,胜之多矣!赵国武力强大,却是空有皮毛,百姓生活一般。依则之见,不出三年,山东各国无一国家可挡韩国锋芒矣!”

    在芈梁愣神的片刻,嬴则狡黠地一笑,说道:“不过,韩国如此潜心积虑,所谋甚大啊!”

    芈梁哈哈一笑,说道:“难道秦国所谋很小吗?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韩国这样做,无可厚非!”

    嬴则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令尹没有觉得,贵国的郢都距离南阳太近了吗?如今韩国和魏国、齐国交好,我大秦虽然屡屡战败,但有关中为手,自保有余,韩国想要攻进来殊为不易!韩国想要开疆扩土,总不能北上和赵、燕争锋吧?不能北上,不能西进或者东出,那也只有南下了!即使我大秦对楚国没有染指之心,韩国焉会没有?因此,秦、楚两国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令尹大人不妨细想一下!”

    芈梁沉默了,郢都距离韩国重兵云集的南阳实在太近了。而且有汉中郡在手,韩军完全可以顺流而下,抵达郢都附近。不过,这未尝不是秦国故意在挑拨。毕竟,大梁距离新郑更近一些。韩国都能接受和魏国结盟,未尝不能善待楚国?!何况。韩国的目标怕是放在了巴蜀两郡上了吧!秦国应该是担心巴蜀有失,才要拉拢楚国结盟!对,一定是这样!

    想通了这个道理,芈梁的脸色好了一些,和秦国结盟的好处是明显的,坏处同样明显。至少,芈梁在认清了这个问题后,对秦国的偏见少了很多。这也正是嬴则想要达成的目的,芈梁是一个坚定的反秦派。却身居要职,如果芈梁极力反对秦、楚结盟的话,结盟怕是一波三折。只要他能持中立态度,那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兹事体大,这件事我会在明天的朝会上向王上提醒!请王上定夺!”芈梁一脸郑重地说道。

    “如此!有劳令尹引荐了!呵呵,谈好了国事,兄长是不是再和我这个小弟痛饮几杯酒!”嬴则的语气转换之快,引得芈梁诧然。

    芈梁一笑。却再也找不到刚才喝酒的雅兴,意兴阑珊地说道:“算了!明日还要朝会!你也要准备好说辞。我楚国上下,对你们秦国可没有什么好感!等此事结束后,我们再痛饮吧!”

    嬴则点了点头,没有再执意喝下去。自己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该是说服楚国君臣了。想想明天的朝会,怕是会热闹的很。嬴则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辈——张仪。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让楚国吃了两次大亏。居然还能完好无损地回到咸阳,果真是一个人才啊!

    次日的朝会上,楚王有些无趣地听完了大臣们的奏事,一一交代令尹芈梁处理好。就不再言语了。大臣们知道,楚王怕是昨天玩得太累,所以很是无精打采!自从回到郢都后,没过一年,楚王的本性就显露无遗。曾经的发奋图强不见了,转而去云梦泽狩猎,或者饮酒作乐!现在国内的事情都吩咐完了,楚王怕是又要去后宫耍闹了。

    一旁的宦者令心有灵犀地说道:“有本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令尹芈梁和左徒黄歇几乎就同时站了出来,说道:“臣有本请奏!”这个时候,芈梁和黄歇才发现这样的巧合,自己两个人居然一起有事要奏。楚王显然很是好奇,自己的两个心腹居然一起奏事,稀奇稀奇啊!

    官职稍低的左徒黄歇退了一步,说道:“令尹请!”黄歇昨日去找过芈梁,可惜芈梁的管家告诉自己,令尹正在接待一个十多年没有谋面的故人,令尹特意交代,除非王上召见,否则谁也不见!黄歇也就悻悻离去,毕竟,楚国上下皆知,令尹芈梁乃是一个坚定的反秦派,自己不过是请他同意和齐国结盟一事。想必对方应该不会拒绝!

    楚王点了点头,芈梁毕竟是令尹,身份最为尊贵,就让他先说吧!芈梁向黄歇致以歉意,行了一礼,说道:“秦国宗正嬴则在外面求见,想要与我楚国修秦晋之好!”

    一语落地,整个大殿沸腾起来。秦晋之好,秦国这是想要和楚国连姻啊!可秦国屡屡出言反而,囚禁先王、攻破郢都、火烧夷陵、撕毁盟约,更在前不久峣关之下射杀超过一万楚军。秦楚之间的仇恨已是比山高比海深,怎么可能结盟呢!

    “王上!秦国乃虎狼之邦,狡诈无信!臣以为大可不必接见秦国使者!”一名家人惨死的郢都的楚国大夫当即反驳道。

    “是啊!王上!秦国皆信口开河之人!莫要忘了张仪前车之鉴啊!先王之辱,郢都之耻,历历在目!”另一名大夫叫道。

    “臣请王上在大殿树一油锅,将秦国使者烹之,以告祭太庙和死去的五十万英灵!”一名军方将领怒吼道。

    芈梁有些担心地看着大殿激动异常的群臣,秦国使者还没有来大殿呢,大殿就如此热闹!若是待会嬴则进来,还不会被群臣撕了!不过,秦国怕是会为此大怒吧!说不定联合韩、魏、齐三国的计划就真的成行了!

    黄歇则是神色有些复杂,大殿内反对和秦国结盟的大臣如此之多,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毕竟,平日里他们的修养还是极好的,为何一提到秦国就如此愤怒呢!尤其是那些上次支持和秦国结盟的大臣。大概是因为被秦国的背信弃义狠狠抽了一个耳光,这次反对的才格外激烈!不过,令尹芈梁不是坚定的反秦派吗,怎么这一次居然引荐秦国使者,更在这样的场合下没有出言符合呢!黄歇暗暗纳闷。

    楚王感觉自己的权威得到了挑战,有些不悦地咳嗽了几声。提醒群臣注意这里的朝堂。大臣们叫累了,想起君前失仪的重罪,瞬时安静了下来。

    “黄爱卿!你又有什么事要请奏?”楚王故意不提接不接见秦国使者一事,反而向冷落在一旁的黄歇问道。

    黄歇沉稳地行了一礼,说道:“启禀王上!苏代在外面求见王上!想要献上一策以帮助王上张大楚国!”

    “哦?”楚王脸上一喜,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这十多年第一个纵横家来楚国说要张大楚国吧!他问道:“可是苏秦之弟苏代?”

    “回王上!正是苏秦族弟苏代!臣确认无疑!”黄歇恭敬地回道。

    “哈哈!各位爱卿,你们说寡人是先接见秦国使者呢还是苏代先生呢?”楚王玩味地说道。

    一句话已经表明了楚王的态度,对于秦国使者。楚王是同意接见的。否则岂不是显得楚国泱泱大国却惧怕一名小小的秦国使者,传扬出去,对楚国的名声可不好!至于楚王是不是打着想要接着这次接见,羞辱秦国使者,那就不得而知了。

    “臣以为,秦国使者代表的是秦王,苏代却是代表自己,若论轻重。当先接见秦国使者。”一名耿直的大臣说道。

    黄歇隐隐察觉到了秦国使者的来意,心里面却是不确定。因此反对道:“不妥!不妥!苏代先生乃天下名士,又是为楚国大计而来!王上若是先接见秦国使者,却怠慢苏代,传扬出去,王上爱才之心何以彰显?如何引得天下英才来投?不过,秦国使者毕竟代表秦国。怠慢了又显得我楚国小家子气,因此臣建议王上将秦国使者和苏代先生一起召见!”

    还未等芈梁反对,楚王就抚掌大笑道:“早就听说苏代先生辩才极佳!如今正好见面!寡人倒是想看看,秦国使者在苏代先生面前,能说出什么话来!”

    说完。楚王神情一变,沉声说道:“宣!”

    “王上有旨!请秦国使者觐见!请苏代先生觐见!”“王上有旨!请秦国使者觐见!请苏代先生觐见!”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层层竭力,很快就传到了宫外!

    宫门外,苏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衣着华贵的秦国宗正嬴则,通过他的服饰和多持的节,苏代断定对方应该是秦国使者无疑,甚至应当是一名秦国勋贵!竟然这么巧,秦国派遣了重臣和自己同时觐见楚王,这下,待会怕是要很热闹了。秦国这次怕是没有安什么好心,很有可能是拉拢楚国,若是自己晚来一步,那就失去了上风!果真好险好险啊!

    嬴则微微点了下头,向不远处衣着朴素却是淡然的苏代致意。对方分明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却无半点急躁,想来养气的功夫不错!“也许,对方是一名自荐的士子吧!”嬴则暗暗想道。宠辱不惊的人总会得到上位者的欣赏,如果对方不得楚国君臣赏识,嬴则不介意把眼前这个看起来不错的士子带回秦国。

    哪料到,不一会儿,内侍的声音却是将两人同时惊醒——“王上有旨!请秦国使者觐见!请苏代先生觐见!”

    “是嬴则!”苏代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自己虽然猜到了对方是秦国的勋贵,但没想到,居然是秦王的心腹宗正嬴则!看来这次秦国对楚国是势在必得啊!苏代心里暗暗想道。

    “居然是苏代!”嬴则脸上的诧异也是一闪而过!自己原以为穷苦不得志的中年士子居然是小有名气的纵横家苏代,他虽没有他的兄长苏秦有名,但在燕、赵、齐还是小有名声的。

    “苏代怎么会来楚国?他有什么目的?是替哪个国家来游说楚国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些念头在嬴则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两个人对视一言,笑意更浓!却暗自把对方当成了竞争对手!尤其是嬴则,他可是秦王的使者,秦国的使者,现在却要和一个文士一起接受楚王的觐见。楚王的藐视显露的无疑!若是苏代从中作梗的话,这一次的游说楚国怕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了!

    苏代这时却是毫不介意地快趋了几步,这无疑是一个挑衅的动作!

    “想要激怒我吗?”嬴则寒意更浓!脚下却是加快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朝堂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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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使者嬴则见过楚王!”

    “周人苏代见过王上!”

    两个声音几乎不分先后的在楚王宫响起。唯一不同的,嬴则只是象征性地作了一揖,苏代却是行了一个大礼。毕竟,嬴则代表的乃是秦国,乃是秦王;而苏代,代表的仅仅是自己。

    楚王脸色极其平静地说了声:“免礼!”就再无别的动静。

    感受着楚国大臣望向自己极度不善的眼神,嬴则决定先发制人,下一刻他玩味地说道:“臣在咸阳听闻楚王乃是黄帝的后代,好乐而知雅,贤德而明礼,今日一见,却是言过其实。果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古人诚不欺我!诚不欺我!”

    话音刚落,大殿一阵轩然大波。楚国大臣们坐不住了,秦国使者这是在侮辱楚王啊!所谓主辱臣死,秦国使者侮辱楚王,楚国大臣若是还能隐忍妄为人子,妄为人臣!

    “臣请斩杀此等信口雌黄、非议王上之人!”一名御史出列奏请道。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又一个的大臣纷纷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不少人更是跃跃欲试,只等楚王一声令下,就将辱没楚王的“乱贼”明正典刑。

    大殿里有两个人皱了皱眉,一个是芈梁,另一个是苏代。芈梁是疑惑嬴则应该不会蠢到挑起大殿内所有的怒火,这分明是取死之道。自己哪怕是想要救下对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苏代则是警惕地扫了嬴则一言,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计,对方还真敢用!自己是应佩服呢还是佩服呢!

    楚国脸色则是铁青。自己接见秦国使者,本来是要折辱一番的,没想到对方却是先发制人,先辱没了自己!按理说,换做别人直接拉下去斩了就是!但对方是秦国的使者,代表的是秦国。若是就这么拉下去杀了,秦国和楚国可真的就是不死不休了。这倒不是说楚王怕秦国的报复,而是觉得没有这样的必要。何况,有时候让对方活着说不定比杀了对方更能羞辱对方!

    “桀桀”,嬴则冷笑了三声,不屑地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王手下的大臣如此无礼,岂不是刚好说明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吗?”

    嬴则明显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火上浇油来着!一些坚定的反秦派心里里面暗暗冷笑道。只等着楚王一声令下处死秦国使者。祭奠先王!

    楚王却是怒极反笑,秦王这是派了多么奇葩的使者啊,一上来就求死,自己偏偏就不成全对方。自己倒要看看,秦国这次又是什么样的阴谋诡计!

    “嬴宗正,你说寡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知何处此言?寡人倒是觉得,嬴宗正一上来就折辱寡人。倒是缺乏礼教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必将你提拔到宗正高位上的秦王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嬴宗正。你说呢?”楚王冷冷一笑,并不给嬴则反驳的机会,径自对左徒黄歇说道:“黄爱卿!寡人听说你府上有许多书,想来关于如何为人臣子的书册不少吧!不妨借给嬴宗正一些!让宗正大人好好学习下再说!”

    大殿内顿时爆发出阵阵大笑,楚王看似贴心的话语却是反将了一军,直接暗示秦国的无礼!这样的话比直接将嬴则拉下去斩杀更加解气!楚国大臣们皆是轻蔑地看向嬴则。想要知道他该如何应对!是气急败坏地撕破脸皮还是羞愧地低下头?无论哪一个,楚国上下都可以让秦国使者体会到更多的羞辱!这里,可不是咸阳的秦王宫!

    嬴则却是用极其平静的眼神扫了下大殿内的群臣,再看向楚王,仿佛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般。笑道:“臣乃是秦国使者,奉有秦王符节,楚国若是知礼,理当先接见臣。为何将一庶民与臣相提并论,一起接见呢?莫非,这就是楚国的待客之道?这就是楚国的礼?若是如此,传扬出去,天下谁还会重视楚国?!臣怕是以后天下之人提起楚国,都会说楚国乃是蛮夷之邦吧!”

    楚王心里暗暗冷笑不已,说起来,你们秦国比我们楚国高贵不到哪里去!秦国当初也不过是西戎的一个部落,和楚国同样不为自诩为正统的晋、齐、燕、宋、鲁所不容!可谓孤立无援!你们秦国为了进入中原,可是抱了晋国百十年的大腿!还极力和我们楚国交好!直到商鞅变法后,你们才算硬气起来!现在竟然自以为是礼仪之邦来教训楚国?!哼!

    “蛮夷者,茹毛饮血,不知礼也!秦国屡次诓骗楚国,前有囚禁怀王之事,后有撕毁盟约进犯夷陵之举,若论蛮夷之邦,我们楚国远不如秦国多矣!”一名御史嘲笑道。

    “就是!就是!”不断有大臣附议!

    楚王轻蔑地看了嬴则一眼,又温和地看了眼苏代,徐徐说道:“苏代先生乃天下名士!寡人好贤礼士,求贤若渴!先生来郢都,乃是寡人的幸事,楚国的幸事!接见先生乃是国之要事,接见嬴宗正也是国事,谁规定了不能一起接见?”

    顿了顿,楚王冷哼一声,说道:“寡人愿意拜苏代先生为我楚国的客卿,莫非,寡人连什么时候接见自己的客卿都要秦王应允吗?”

    嬴则低头不语,他没有想到,为了置气,楚王就这么轻易地送上了客卿的位置。这样,自己还真不能纠结下去!不过,楚王如此,楚国也不过如此,呵呵。

    对苏代来说,客卿的位置就是意外之喜了。想来,楚王不过是为了羞辱秦国使者,让对方哑口无言。自己是万万不能拒绝的,否则就是得罪楚王。何况,有了这个身份,苏代对完成自己的任务更加有信心!

    “臣谢过王上!”苏代的反应很快。称呼也立马变了。

    楚王则是得意地睥睨了眼嬴则,温和地说道:“苏客卿请起!”就这样,三言两语之间,苏代成为了楚国的客卿。客卿之职,专司为国君耳目,掌出言献策之职。苏代倒也胜任!而且。因为职位的极度自由性,对楚国群臣的利益没有半分损害,对此,楚国的大臣们自然也是没有异议。

    “呵呵”,占据了上风的楚王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神色却是平静地说道:“嬴宗正跋山涉水而来,想必有什么目的吧?不妨直说!”

    嬴则作了一揖,笑道:“臣此次前来,乃是为秦楚联盟而来。若是楚国愿意断绝和韩、魏、齐三国的联系,将太子送到咸阳为质,秦国愿意献上巴蜀两郡之地,同时将秦国公主嫁给楚王作为姬妾,两国永结兄弟之邦,永不开战!”

    楚王神色一时有些犹豫,原本自己以为秦国派遣使者过来,应当是为了让自己牵制韩国。若仅仅如此的话。秦国开出的条件合适的话未尝不可。不过,没想到秦国的条件这么优渥。但要求也如此过分。和韩、魏、齐三国断交?还要派太子到咸阳为质?以后楚国还不是任由秦国摆布?不过,秦国愿意付出的可是巴蜀两郡啊!不是几个小城邑!是拥有十五万户的巴蜀两郡!

    “王上!秦国狡诈无常!切莫听信秦人的离间之计啊!”一名楚国大夫最先站了出来。

    “是啊!王上!”另一名大夫也幡然醒悟,提醒道:“当初张仪诱惑先王,愿以六百里之地换来楚国和齐国断交,结果呢,六百里之地尺寸未得。秦国反而和齐国结盟,夺我楚国两百里土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刚才还犹豫该不该劝说楚王同意的楚国大臣顿时意识到,秦国已经好几次诱骗楚国。巴蜀两郡如此险要,秦国会这么轻易地放手吗?怕这是秦国用的另一个伎俩吧!

    “呵呵”。嬴则环视了下那些出言反对的大臣,说道:“张仪之事已经过了数十年,诸位何必耿耿于怀。如今我大秦之主以信义著天下,诸位怕是忘了,三年前我大秦和楚国结盟,可是主动献上了郢都!否则,此刻则怕是要在陈县和诸位见面了!”

    众人皆知嬴则所言非虚,如果秦国不是为了要拉拢楚国,主动献上郢都两百里之地,楚国现在还在陈郢呢!不过,如此直白的话语,在楚国大臣看来就是**裸的羞辱了——你们给我放聪明点,如果不是我们秦国大方,你们还窝在陈郢,连郢都都进不来,做人要懂得感恩!

    所以,当即有大臣反驳道:“当初秦国和我大楚结盟不假,但却撕毁盟约,攻打夷陵,并再次火烧楚国王陵!这就是秦国的以信义著天下?哼!”

    嬴则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慨叹道:“此事说起来怨不得我们秦国!我们秦国当初心意何等真诚,将王长子送往郢都为质,结果呢,你们楚国居然让我大秦的王长子身死郢都!我大秦若是不借此教训下贵国,脸面何存?威望何在?”

    “哼!分明是你们秦国自己内乱,怨不得我们楚国!”一名大臣争辩道。

    “呵呵,楚国带甲之兵数十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居然护不得一个人?我是该理解成贵国战力不过如此还是保护不力呢?”嬴则嘲弄道。

    “你!你……”楚国大臣竟是无言以对!承认自己保护不力那就是承认错的是自己,承认自己战力很弱,那就是羞辱自己是乌合之众。

    “呵呵”,苏代这个时候出来打了圆场,轻轻说道:“嬴宗正说此次乃是为了秦、楚结盟而来,不过以代看来,诚意怕是不足啊!”

    “哦?”嬴则笑了,“敢问客卿大人,诚意哪里不足?只要楚王点头,我大秦愿意即刻送上巴郡三座城邑!待与韩、魏、齐断交,与大秦结盟后,其余城邑一并交割,这样还不够诚意吗?”

    苏代摇了摇头,语出惊人道:“巴蜀两郡已成飞地,如鸡肋耳,秦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块烫手山芋,贵国怕是早就没有坚守的决心了。何况,如今秦国大败。龟缩关中,我楚国何必为了一个巴蜀而得罪韩、魏、齐三国呢!”

    顿了顿,苏代颇意味深长地望了嬴则一眼,轻轻说道:“代听说,如今巴蜀旧国的遗族在两郡蠢蠢欲动,两郡的秦师是自顾不暇。我楚国若想取之,易如反掌,又何必贵国的赐予呢!”

    大殿骚动了,皆是幸灾乐祸地打量着嬴则,又满是敬佩地看着苏代。苏代是客卿,他代表楚国向秦国宣布,取巴蜀两郡易如反掌,用不着秦国的施舍!想要以区区巴蜀两郡将楚国拉到秦国的战车上,没门!

    楚王听了心里也很是解气。秦国之前就数次仗着占据上游的巴蜀两郡威胁楚国,楚国若是不臣服秦国,秦国大军十日即可抵达郢都,灭其国,毁其宗庙。楚国在这等威胁下,不得不亲秦!

    嬴则皱了皱眉,这个动作一闪而过,却被苏代所察觉。苏代暗自笑了。只要揭穿秦国的阴谋,凭借着自己现在的身份。让楚国不倒向秦国并不难。

    嬴则向楚王作了一揖,说道:“我大秦在巴蜀两郡仍有十万大军,民十五万户!巴蜀遗族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虑!如今巴蜀虽已成飞地,但山高路险,攻之不易!哪怕山东六国以五倍之众叩关而击之。胜之不易也!关中亦是多山河之险,有三十万之众,取之不易!倒是楚国,虽有山河之险,但却兵微将寡。臣以为,这是楚国的隐忧!王上当深思!”

    笑了笑,嬴则继续说道:“如今韩、魏、齐三国交好!若是韩国自南阳挥师南下,魏国自大梁出兵,齐国经略淮泗,楚国怕是难以抵挡吧!用不了两个月,楚国就有大的危难!即使向燕、赵求援,两国的援军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臣实在为王上担心!”

    “天下的强国,除了秦、赵就是韩国。赵国偏远,楚国无论是依附也好交恶也好,对楚国的影响都不会太大。臣观韩国变法图强,连取三川、南阳、汉中三郡之地,吞并天下之心,昭然若揭!王上若是依附韩国,待韩国取巴蜀两郡之地,再合魏、齐之力南下伐楚,秦国即使有心想要援助楚国,也是力有不怠!何不趁韩国没有吞并巴蜀,与我大秦交好,共抗韩国呢!这样,楚国有了秦国这个强援,不用担心韩国联合魏、齐南下。秦国在南方有了楚国这个盟友,可以令韩国分心,无法西进!臣以为,再没有比秦、楚结盟更好的策略了!”

    楚王听了有些意动,秦国的巴蜀和韩国的南阳距离郢都都十分近,换而言之,可以对楚国造成极大的威胁。但秦国毕竟只有十万大军,又屡屡被韩国重创!韩国却是可以集结二三十万的精锐一举攻克郢都!两相权衡,自然取帮助秦国!巴蜀若是为韩国所得,韩国就将全面包围郢都!

    客卿苏代这个时候开口了,他也清楚,再不开口的话,楚王就要被嬴则说服了。毕竟秦国开出的条件是楚国垂涎已久的巴蜀两郡之地,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过去的羞辱变得不值一提!即使民间反对的声音再高,楚王也不会在意!

    “臣听说,国家贫弱却要频繁地发动战争乃是自取灭亡之道!兵力不如对方强,就不要主动挑起争端!粮草不如对方多,就不要同对方长期作战!如今,韩、魏、齐三国兵多将广,张平、张禄、魏无忌、田单之流为之谋,暴鸢、蒙骜、李牧、晋鄙率其兵,王上若是与齐断交,无异于得罪三国乎!这是为楚国招致灾祸的谋略啊!臣请王上三思!”

    “秦国如今据有巴蜀之地,却要主动献出!楚国一旦接收,秦国十万大军何去何从?故道、斜褒道为韩国所有,十万秦师进退不得,只能留在楚境!可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韩、魏、齐伐我楚国,我国势必不能阻挡,十万秦师顺流而下,会为我楚国所用,尽心抵挡韩、魏、齐大军乎?臣以为,到时真心抵挡敌军的必定是我楚军!若是秦军趁我楚国损失惨重,鸠占鹊巢,占据南郡、黔南,与韩、魏、齐瓜分我大楚,我楚国就会陷入危难!请王上对此仔细考虑一下。”

    “即使秦国真心帮助我们楚国,能动用的兵力也不过十万大军!韩、魏、齐却是有百万之众,即使分出五十万,也不是我们楚国可以抵挡的!到时,丢失的就不是两三个郡的事情,为了巴蜀两郡就将国家置于险境,臣窃以为不值也!”苏代行了一个大礼,劝谏道。

    大殿内安静下来,旋即议论纷纷。刚才楚国不少大臣被嬴则勾勒出的画面吓到了,和保存国家社稷相比,与秦国结盟变得不是那么难接受!苏代的言语则是直接点出了秦国背后的阴谋,秦国献上巴蜀两郡后,十万秦师何去何从?秦国这是早就料到韩、魏、齐要攻打楚国了吧?

    楚王则是猛然醒悟,自己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怎么忘了结盟的后果呢!秦国啊!秦国!果真没有安什么好心!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言的芈梁却是开口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秦赵联盟的设想

    韩国,新郑,王宫别院。

    范睢望着眼前的棋局,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黑子,拜服道:“王上棋高一着,臣认输了!”

    韩王然呵呵一笑,摆手道:“弈者举棋不定,不胜其耦。御史大夫力求完美,着相了。”

    “臣受教了!”范睢深深作揖道。

    “楚国那边已经拒绝了秦国的结盟请求。”示意近侍将棋盘撤下,韩王然淡淡的说道。

    范睢脸色一喜,楚国国力虽然不怎么样,但若是被秦国拉拢过去,总归是有些麻烦。单单和巴蜀两郡的秦军遥相呼应,足以让韩国无法专心经略巴蜀。可韩王然的下一句话让范睢脸色为之一凛,“秦国丞相魏冉已经到了邯郸!”

    身子向前一趋,范睢有些担忧地说道:“秦国这是要拉拢赵国吗?”

    韩王然点了点头,笑道:“如果不是为了此事,秦王也不必派魏冉去邯郸了!”

    好不容易挫败秦国拉拢楚国的阴谋,秦国又把目标瞄向了赵国,看来,自己是把秦国逼急了啊!为了拉拢楚国,韩王然可是派人放出风声给楚王,对于巴蜀,韩国兴趣不大。楚国若是对巴蜀感兴趣,大可取之。但若是让韩国发现楚国和秦国有猫腻存在,南阳的十万大军少不得要去郢都讨些说法。

    楚国对巴蜀自然是垂涎已久,最放心不过的就是韩国和自己抢夺。现在韩国明确表示不会抢夺,那剩下的就是消灭那十万秦军。虽然这样会得罪秦国,但楚国也没少得罪!何况,韩国隐隐约约表示汉中郡、南阳郡皆在韩国手中,楚国不必担心秦国的报复!楚国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而且,经略巴蜀还给楚国一个绝佳的借口。秦、韩、赵争霸楚国绝不会参与,也没功夫参与。这样一来,趁着三国打得火热,楚国悄悄地发展,实乃一个大利。

    正是抓住了楚国的命脉,韩王然抛出了这样的条件。楚王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秦国的拉拢。韩王然却是暗笑,巴蜀虽是飞地,但却不好攻取。等着秦、楚两国在巴蜀两败俱伤,自己再渔翁得利!远比现在着急地经略巴蜀要好得多。

    范睢叹了口气,面色沉重地说道:“若是赵国被秦国拉拢,形势将对我韩国不利啊!要不臣前去邯郸走一遭,也许有转圜的余地。”

    韩王然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韩、赵早晚有一战,躲得过这一次躲不过下次。御史大夫以为。即使赵国这次拒绝了秦国,韩、赵两国还能精诚合作吗?”

    范睢自然知道,随着秦国的大败,秦国的实力已经被拉到了和韩、赵两国一个水平上。赵国对削弱、打压秦国已经没有了那么强的愿望,反而对韩国的崛起心生忌惮!身为老牌的强国,对新晋的强国自然会竭尽打压。两国即使勉强维持合力抗秦的局面也不过是貌合神离。与其这样,还不如像韩王然所说的那样,任由赵国被秦国拉拢过去。至少。这是赵国负韩国,不是韩国负赵国。

    何况。韩、赵两国同出自晋,山东地域虽广,但却一山不容二虎,韩、赵两国只有一个能称雄于山东,统一天下。这是两国根本的矛盾所在,除非韩国自断其臂。臣服于赵国,否则两国早晚有一战。何况,现在韩国有魏国和齐国为盟友,实力上未必弱于秦、赵两国,尤其在秦国有心想要韩、赵两国斗个两败俱伤的情况下。

    “能让秦、赵结盟晚一些总归是好的。何况赵国七万大军刚刚覆灭在关中,秦、赵结盟怕是也不易吧!”范睢轻轻说道。

    韩王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范睢的意思应该是赵国毕竟实力强大,韩国能晚一些和赵国抗衡总归是好的。但韩王然却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别看现在韩国又是克南阳,又是取汉中,打得秦国没有脾气。天下各国惊呼韩国一夜之间跃居天下一等一的强国,羡慕者有之,嫉恨者有之,韩国风光一时无两。但韩王然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单单从上党到颍川的狭小区域,就让韩王然放不下心来。不要忘了,华阳之战是怎么发生的!

    以前自己做太子的时候,韩国的家业小,随便折腾没关系,天下各国多半就是一笑了之。但现在,一个中原诸侯国崛起,已经让各国忌惮,只不过,有些是明面上的忌惮,有些是暗地里的忌惮。当初,同处中原腹地的魏国霸业如此之短,也是因为地势。

    所以韩王然才费尽心机地将领土往南发展,取南阳,收汉中,为的就是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同时也是向天下各国暗示,韩国无意经略中原,借此来安抚魏国和齐国敏感的心。不然的话,哪里会有现在和魏国、齐国连横的大好局面。

    现在看来,赵国武力强大,韩国与之为敌殊为不智。论文臣,赵国有蔺相如、平原君这样的智者;论武将,赵国有廉颇、赵奢这样的知兵之人。赵王虽然资质平庸,但却善于制衡,靠着平衡宗贵和贫民阶级,保住了赵武灵王的基业。但谁有会想到,正值壮年的赵王会在三年后驾崩呢!赵王一崩,赵国少了一个掌舵的人,国力几乎以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韩王然自是不好向范睢解释赵王命不久矣,那个军力强大的赵国将一去不复返。甚至,因为韩王然派遣间谍混入赵王宫,加大了赵王服用的龙虎之药的药效,赵王余下的阳寿甚至不足两年。韩国自然不必畏惧那个北方的强国。

    韩王然暗暗期待秦国能游说赵国成功,这样一来,赵国百姓对赵王的埋怨必深,若是自己再派人挑拨一下,也许一场内乱就不远了。王位交接的时候,最怕出一些乱子。为了一步步削弱北方这个庞然大物,韩王然不介意用一些最卑鄙的手段!

    因此,对于范睢的问询。韩王然只能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寡人听说,赵王的身子不太好!”

    范睢一愣,国君的身体情况向来是一个国家最要紧的机密,韩王然居然可以轻易得知。这样情况,要么就是赵王身边有韩国的间谍。要么就是赵国大臣有被韩国收买的。无论哪一个情况,韩王然既然有如此大的信心和赵国作对,必定是握有赵国的一个死穴。看来,这个死穴是

    深深藏住脸色的喜色,范睢开始分析一旦和赵国完全撕破脸皮后,韩国该如此应对。因为南阳和汉中在韩国手上的关系,关中的秦军势必不敢妄动,因此若是出兵攻打韩国的话,只能取道洛水。借由上郡南下,兵力更是不超过十万。赵国毕竟刚刚大败,出兵的话也不会超过十万。而且双方肯定彼此戒备,尤其以秦国为甚,劳师远征,赵国若是突然翻脸的话,秦国都知道去哪里哭。也许,这一点就是韩国可以利用的。不过。上兵伐谋,也许。秦国和赵国都不会出兵伐韩吧!

    对!现在魏国和韩国是盟友,攻其必救之所在也不错。想象一下,秦、赵大军联合攻打河东,不用多少人,七八万大军时不时袭扰就可以,足足可以让韩军疲于奔命。再想想北边的上党。和赵国的地盘犬牙交错,实在头大啊!

    “王上!既然我国和赵国的对立已经不可避免,是否可以拉拢下燕国呢?若是有燕国帮忙牵制,赵国势必不能全力对付我们!我们的压力也会小很多!”范睢说道。

    韩王然点了点头,笑道:“王后已经写了一封信给燕王。想来使者应该抵达蓟城了。不过,我们会有这样的主意,赵国怕是也有。别忘了,燕国王后可是赵国的公主呢!呵呵,枕边风可是厉害的很!”

    范睢心里暗暗称是,赵国和韩国都是燕国的盟国,现在两国要分裂对峙了,燕国帮哪边都不是!但如果不站队的话,两国都不放心!对燕国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为难的选择。不过,对韩国来说,燕国只要不帮助赵国就是胜利,毕竟,邯郸比新郑更靠近蓟城,赵国的影响力更大一些。

    “上党郡那边要不要追加些兵力?或者和三川郡对调些人马?”范睢抛出一个新的建议。

    三川郡因为执行新法最早,又经历过攻打南阳和函谷关的战事,战斗力比上党郡的郡兵要强一些。考虑到上党紧邻着邯郸,如果韩国和赵国不睦,赵国势必把上党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限于前段时间的大败,赵国出兵即使不多,也会给上党很多困扰。加强上党的守备也就势在必行了。

    韩王然沉吟了下,说道:“朱亥不是总叫嚷着上次在峣关没有打痛快吗?把他和他手下的虎贲调到上党吧!那里都是山地,他手下的重步兵可以派上用场了!”

    范睢听到后笑了,羽林军的校尉韩腾已经升为汉中郡的郡尉了,这让一向和羽林军不对付的虎贲营校尉朱亥怎么服气!这些日子来,朱亥恐怕是最渴望战事的人吧!将他手下的重步兵精锐调到上党也算物尽其才,得偿所愿!

    赵国,邯郸。

    魏冉好奇地通过马车的车窗打量着邯郸城。这是魏冉生平第一次踏进邯郸,在咸阳压抑地久了,难免对外界心怀好奇。天下人皆说邯郸之富,富冠海内,与新郑、大梁并称三美。但是在魏冉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赵国只不过军事强大,实际上,呵呵。一个存粮只有三年的国家,魏冉也只能用“呵呵”来形容了。

    魏冉是一个杂家,但也知道刚不可持久的道理。赵国是一个军事强国,但也只是一个军事强国而已。这一点和千百年后一个叫苏联的国家很像,军力强大,但忽略了民生,也许一夜之间“帝国的大厦”就会轰然倒塌,这样的诱因也许只是一次小小的挫败。不过,魏冉心里对赵国再如何不屑,也要表现出足够的尊重,毕竟这里是赵国的地盘,毕竟他是怀着和赵国结盟的目的而来。

    入驻驿站,收拾行囊,秦国使团的安排有条不紊。而这一切都被赵国的探子一清二楚地观察到。从魏冉一行踏进太原郡的那一刻。赵国上下就知道了秦国使团到来的消息。但赵国或许是因为刚刚败在秦国手下的关系,赵国的态度很是冷漠,没有护送,没有欢迎,赵国就任由秦国使团距离邯郸越来越近,却也没有为难。毕竟是七万血淋淋的尸体。赵国自持身份,不会表现得那么热情,但对秦国使团来意的争论却是随着秦国使团踏进邯郸达到了封顶!

    平原君府上,蔺相如在廉颇北上云中驻守边境后,难得地在这里露面。他的身侧是国尉赵奢,对面坐着的正是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

    将酒樽中的酒轻轻地摇晃,蔺相如叹了口气,开口道:“秦国若是来结盟,平原君还是支持?”

    平原君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道:“秦国已经不足为患,韩国崛起的太快,较之秦国,对我赵国的威胁更大些!上卿不要忘了,这才短短四年的时间,韩国就拿下了三个郡。若是不遏制的话,用不了多久,韩国会扩张到什么程度!”

    自从得知秦国派遣使者前来邯郸。赵国就下意识地认为秦国多半是来商讨对付韩国的策略。对秦国来说,失去了函谷关。又失去了汉中郡,秦国的形势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他们应该也知道自己对韩国的忌惮。如此一来,双方就有了合作的契机!

    赵国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派以为赵国刚刚在关中损失了七万大军,此乃深仇大恨。秦国虽然仍有四十万大军,但有十万大军在巴蜀。而巴蜀已经成为飞地,因此实际战力只有三十万。加之函谷关在魏国的手中,赵国应当利用这个千载的难逢的机会,联合韩、魏两国瓜分秦国。当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逐步蚕食。

    另一派则是对韩国在这次战事中表现出来的战力极度忧心。韩国在没有得到汉中之前。赵国只是稍微忌惮,现在是极度忌惮。韩国对扩张领土表现出来的极度渴望,像极了秦国,比赵国更甚。不少人认为韩国若是不加以遏制的话,就会成为第二个秦国。因为盘踞中原的关系,韩国队赵国的威胁更甚于秦国。这一派以平原君赵胜为首。

    上卿蔺相如则是倾向于第一种意见,当然他没有那么偏激。秦国立国几百年,虽然这些年败多胜少,但终究不容小觑。和韩、魏瓜分秦国的机会显然不成熟。蔺相如更倾向于挑拨秦国和韩国的关系,赵国如此可以左右得利。毕竟,秦国的命脉可都是掌握在韩国手里,秦国有太多和韩国拼命的理由。

    群臣各执己见,赵王因此犹豫不决,后来干脆说等听过秦国使者的说辞再说。为了防止偏激的人破坏有可能的秦、赵联盟,赵王甚至下令暗中保护秦国使团一行。毕竟,秦国这一次的使者乃是丞相魏冉,若是有失,秦、赵两国会产生不可弥补的裂隙。

    蔺相如苦笑了下,说道:“平原君没想过吗?打虎不死,养虎遗患!秦国就好比一只猛虎啊!现在被我们山东六国打得元气大伤!这样好的机会,我们若是主动和秦国联合压制韩国,这让天下各国如何看?!当初,我们可是发起六国合纵的纵约长!现在反过头要帮助秦国,是不是太过反复无常?何况,七万赵国英灵沉睡在洛水河畔,这让七万户国人情何以堪?”

    平原君赵胜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旋即想到南方正在崛起的韩国,心下一横说道:“国与国只有利益可言!当初发起合纵,不过是为了削弱燕、齐、韩、魏也,打击秦国,涨我大赵声威!哪料到我赵国大败,韩国却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国力大增,隐隐可和我赵国抗衡!早知如此,胜定然反对伐秦一事!至于反复无常,今日连横,明日合纵,这已经是常态,上卿何必拘泥于此呢?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啊!”

    “我还是认为秦国狼子野心,所谋必深!如果在韩国和秦国非要选一个合作对象的话,我宁愿选择韩国!”上卿蔺相如坚持道。

    “何也?”平原君不明其意。

    “韩国者,信义著天下,从未有背信弃义之举。秦国却是反复无常,今日肯与我赵国联盟,迫于形势也,一旦为利益所趁,难免立刻背盟毁约!何不假意无意于南下,潜心发展,引韩、秦相争,韩弱则助韩,秦弱则助秦。待国富民强,大军南下,谁可争锋?!到时,先取秦或者韩,还不是在我赵国一念之间?”

    平原君想着在云中戍守边境的廉颇,摇了摇头,说道:“如今韩国据有汉中、南阳之地,魏、齐助之,我大赵若是再不帮助秦国,秦国何以抵抗韩、魏、齐的连横呢?形势已经不允许我赵国休养生息,非胜好战也,乃帮助秦国是最符合赵国利益的选择!上卿大人总不愿眼睁睁地看着韩国攻入关中,全取秦地吧!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可就悔之晚矣!”(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云中轶事

    十一月的时候,天意渐凉。随着白昼越来越短,忙碌了一年的农人总算可以歇息下来。今年年景还可以,不少人已经打算在过年的时候好好拜祭下山神、土地爷,感谢这一年的风调雨顺。不过,有喜就有忧,持续了四个月的大战摧毁了无数家庭,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屡见不鲜。这里面,尤其以秦、赵两国为甚。

    七月份的时候,赵国出乎所料地和秦国达成了和平的协议。秦国交出侵占的雁门郡城邑,赵国也不再追究七万赵军战死关中一事,两国由敌对转为对立的速度之快,超出了天下人的想象。但秦、赵两国不少的百姓还是暗自庆幸,这该死的战争,总归是要结束了!

    上卿蔺相如虽然苦苦坚持,反对和秦国媾和,但得到了宗贵支持的赵王显然不愿意放任韩国发展、崛起,因此,最终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两国只是宣布不再妄动刀兵,并没有宣布结盟的事情,但这也足够韩、魏、齐、燕、楚五国浮想联翩的了。当初抗秦叫嚣地最厉害的赵国没有征求各国的意见,就擅自和秦国媾和,这样的信号已经足够明显。这也宣布着,山东六国合力抗秦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对于秦、赵两国媾和,韩国也好,魏国也罢,都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兴趣。山东五国都没有表态,只是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一直等到八月份,秦国正式撤离雁门郡,赵国不费一兵一卒光复雁门的时候,韩国才不痛不痒地站出来,表示会加强和齐国、魏国的联系,共同抵御各种威胁。随即魏国也发声。表示要重振魏国的声威,抵挡狼子野心的秦国东进。齐国则很是低调地希望各国慎重,不要轻易挑起战端,要维持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

    楚国没有发声,他们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九月份的时候。楚国以景阳为将,领兵三万,五日而下扜关。自此,巴郡的门户已经悄悄打开。楚国毫不掩饰地展示了对巴郡的野望。

    燕国则是一阵眼花缭乱的动作,先是给韩国送上了千匹骏马,再是册封赵国公主——燕王后,所生的年仅四岁的王长子为太子,接着是派遣荣蚠前往辽东郡防备东胡。各国稍微动了下脑筋就明白了燕国这是要中立。

    这样,天下分成了三个集团。一个是秦、赵两大霸主,一个是韩、魏、齐三国,再一个就是燕国所在中立派。至于楚国,颇有些摇摆不定。假若楚国不攻巴蜀,那就是中立派;假如楚国攻打巴蜀,那就是韩、魏、齐这一伙。

    接下来的几个月,各国要么在整军备战,要么在舔舐战败是伤疤。尤其是赵国和韩、魏、齐三国的关系显得略微有些紧张。四国在边境上悄悄加派了人马,虽然战争爆发的几率很小。但早作打算总归是好的。

    期间,少不得各国使臣奔走,前往他国,一边大谈两国的时代友好,一边畅想未来的和平,中间少不得或警告或担忧对方不理智的举动。会将这来之不易的和平葬送。虚与委蛇之后,大家付之一笑,然后各自归朝。究竟对方能听进几分,能达成什么协议,双方谁也不在意。双方不过是想尽力维持一份和平的假象而已。背地里,已经暗暗做好最坏的打算。

    北疆十一月的时候已经飘起了雪花,第一场雪来得显然比邯郸要早一些。廉颇披着蓑衣,眺望着北方,暗自出神。因为低温的关系,呼出的热气很快形成白雾,倒是和天地间茫茫的雪白很是相衬。

    邯郸在动荡了两个月后终于平静下来。廉颇不明白,明明赵王心意已决,蔺相如还要苦苦相劝。一次苦劝,赵王尚能忍耐;两次苦劝,赵王就会皱眉;三次苦劝,赵王就会拂袖而去。而蔺相如在苦劝了三次后,居然用上了称病不出的把戏。好在赵王一时之间离不开蔺相如,在秦国交出雁门郡的五个城邑后,将蔺相如请回了朝堂。眼见木已成舟,蔺相如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现实。

    “不过,话说回来,假如自己那个时候也在邯郸,也会反对和秦国媾和吧!甚至可能在朝堂上拔剑直指赞同媾和的平原君等人吧!毕竟,赵国可是损失了足足七万多精锐!转眼就要和秦国合作,想想心里真的不甘呢!”廉颇暗暗叹了口气,默默地想道。

    廉颇当然知道,韩国会是赵国越来越大的威胁。但身为一个军人,廉颇习惯了用刀剑说话。就像这次,赵国明明败了,秦国用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五个城邑,就让赵国放弃了复仇的计划,答应媾和。这对赵军的士气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那些杀死自己袍泽的敌人转眼就是盟友,士卒哪里会接受过来!赵王怎么就不能强硬一次,拒绝秦国呢?!如果向魏国让步一下,拉上韩国,再次攻打下关中,即使是小胜,也远比现在的局势要好得多!

    韩国和魏国、齐国暗自结盟了不假,但廉颇断定,他们绝不敢主动进犯赵国!他们最大的可能是经略楚国,其次才是秦国!无论是哪一个,赵国都可以从容应对,借此牟利!若是他们只是一心为了自保,那对赵国的威胁就更小了。可惜,廉颇的上书屡屡石沉大海,不见赵王的回复。

    “算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打败匈奴吧!”廉颇将水囊中的酒痛饮了一口,自嘲地说道。

    随着蔺相如被赵王疏远,廉颇的日子更加难过了些。如果赵奢再打几个胜仗,廉颇的位置会变得更加尴尬。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局,最好的方法就是击败匈奴,是大败而不是击溃,这样,廉颇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朝,帮助蔺相如一起坐稳自己的位置。

    廉颇本来就是边将出身。对匈奴再熟悉不过。不过,那个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匈奴还在更远的北方放牧。时不时侵扰边境的更多的是依附在匈奴名下的楼烦、林胡,真正的匈奴人反而是少数。

    赵武灵王挥兵北逐楼烦、林胡,置云中郡后,楼烦、林胡实力大削。也只有依附北方匈奴才能过活。也就是那个时候,廉颇见识到了匈奴的厉害。他们身材虽短小但粗壮,浓眉粗眼,控马娴熟,骑射俱佳,以斩杀敌方头颅夸耀武功,这一点比秦国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的缺点就是人数实在太少了些,或者说,他们的主力在更北方。南下进犯边境的匈奴人没那么多。

    但廉颇听戍边的士卒说,这几年犯边的匈奴人越来越多,哪一次都不少于两万人,最多的一次有五万人。对方来去如风,赵军受限于连绵不绝的长城防线,常常顾此失彼,匈奴人总可以找到薄弱的地方突袭进去,劫掠一番。满载而去。

    前任边将也想反击,但却重伤而归。毕竟。步卒追不上匈奴狼骑,骑兵数量少的话又是送死。设伏吧!匈奴人警觉,根本就不上当。因此每次赵军只能看着匈奴大摇大摆地来,大摇大摆地去。

    这一点超乎廉颇的想象,如果廉颇没有记错的话,匈奴东边的东胡西边的月氏都要比匈奴强大的多。匈奴甚至要向东胡、月氏献上美人、牛羊才能维持住和平的局面。也许正是这些年的憋屈生活,匈奴才渐渐把主意打到了赵国。要么对方是把赵国当做软柿子,弥补损失;要么就是想要借此来练兵,图谋向东胡、月氏复仇。无论是哪一个,赵国因为地缘的关系。当定了受害者。除非,赵国向赵武灵王那个时期做的那样,痛击一下匈奴,让他们安心蛰伏在北方的草原,不教胡马度阴山。

    按照往常的经验,大雪封山后,草原一片萧瑟,不少牛羊会冻死饿死,这个时候,也就到了匈奴南下“打草谷”的时候。这种情况下,通常都是匈奴精锐,携带极少的粮草,抵达云中、代郡后,四处劫掠,就地补充粮草。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整个部落粮草极度匮乏,为了求活路,整个部落拖家带口地南下进犯云中、代郡。后者远比前者庞大的多,因为这个时候往往意味着对方没了活路,匈奴人会迸发出超过平常百分百的热情和冷血,如国境的蝗虫,将所有有用的、能吃的洗劫一空。

    早些日子,廉颇已经命令斥候暗暗打听草原的动向。因为草原一望无际,不好辨识方向,加之道路不熟,斥候们深入三百里就不敢再深入。但即使这样,也给廉颇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就是今年草原的收成极度糟糕,先是大旱再是暴雨,部落们完全没有备好足够的草料,这个冬季对大多数匈奴人来说,会极度难熬。这也意味着,匈奴这一次进犯边境的规模将远超过以往!这是匈奴人的求活之路,却也是中原农耕民族的苦难之旅。

    刚刚飘雪的时候,廉颇又派出了三拨斥候,虽然是三拨,但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北。因为每次匈奴大举南下,总会有一个万人队或者千人队为先锋,单单一拨的斥候还真不一定能把消息传递回来。毕竟草原一览无遗,当你发现匈奴人的时候,匈奴人也发现了你。而一旦变成了遭遇战或者追击战,匈奴人总可以利用人数或者马术上的优势,轻易全灭赵国的斥候。这些都是血淋淋的经验和教训!

    “粮草和百姓都转移走了吗?”廉颇死死地看着北方的地平线,低声问道。

    “回将军!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转移进了坞堡!没有一个人,一粒米落下!”廉颇身旁的副将小心翼翼地说道。

    廉颇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对付匈奴也只能是坚壁清野了。敌人来势汹汹,所谓哀兵必胜,若是主动出击的话,胜率不足一成。即使是残胜,在朝堂那些人看来,也是一场大败而已!或许,在他们看来,没有一比二的战损或者一比三的战损,所有的胜仗都算是败仗!真该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宗贵来云中好好看看,真正的战事是多么残酷。

    副将则是有些崇敬地看着廉颇,廉颇从云中走出去,现在又走回来。一来一回,廉颇已是天下有数的名将。虽然半年前兵败洛水,那也非战之罪,有燕、齐两国拖后腿,廉颇还能在白起的二十万秦军手下坚持两月,已是不凡。如果不是那场暴雨,也许白起的人头已经落地也未可知。

    更让副将佩服的是廉颇的识时务,以前不是没有边将刚来就信心满满地要主动出击,可结果要么被匈奴戏耍,要么损失惨重!廉颇甘愿背着压力,制定坚守不出的策略,不惜损害自己的声名,只为减少边境军民的损失。单单这一点,就比许多夸夸其谈的人强得多!

    廉颇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这一次,匈奴大军绝不是那么容易击退的。现在手头上只有六万大军,即使坚壁清野也有些捉襟见肘。自己又不可能打赌匈奴一定会从云中这个方向犯边,将代郡的大军调集过来。看来,自己不得不向赵王申请自己募兵了。只有集合绝对优势的兵力,才能和匈奴这样的骑兵一战啊!

    廉颇如今只能期望自己所做的一切工作,能让己方坚持地更久一些。那么多坞堡,总会有一些被匈奴人攻破,否则,匈奴人没有收获的话,绝对不会败退!这是早就注定的牺牲!而自己,到时候却只能任由匈奴人攻进去,而不能营救!这就是领兵打仗不能有妇人之仁,否则就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传本将的命令!将城中的箭矢再往每个坞堡送五千支过去!”廉颇沉吟了下,吩咐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只希望他们可以坚持地更久一些,或者说杀伤更多的匈奴,以自己的牺牲挽救剩余的坞堡。(未完待续……)

    PS:明天两更补上!

第四十一章 说赵

    韩国,上党郡。上党郡下辖长子、长平、屯留、阏与(前文中应该讲过阏与属于赵国,后来笔者查阅了下史料,现在还属于韩国,在这里更正一下)等十七座城邑,有民十五万户,其最东端的涉邑距离邯郸更是只有不过两百里的距离。大军若是疾行,两日可至。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赵国在洹水以东也设置一郡名为上党,并屯驻重兵护卫邯郸。其北至阳邑,南至中牟,下辖七邑。无独有偶,魏国也在紧邻韩、赵两国的边境区域设置上党郡,其西起高都,东到繁阳,共有九邑。作用呢,是防备赵国主力南下。于是,围绕着上党这一地区,韩、赵、魏三国展开了百余年的争霸,直至今日。

    早先,魏国占据绝对的优势,其势力一度扩张到长平、肥邑,要知道肥邑距离邯郸不过数十里的距离。这也意味着赵国的一举一动皆在魏国的眼皮子底下。受到刺激的赵国在数十年后励精图治,总算是将魏国赶到了安阳。为了防止魏国彻底倒向秦国,赵国在这里停下了脚步,并着手修建长城,防备魏国的北上。

    三国的势力在上党这一区域犬牙交错,形成了微妙的平衡。魏国最北边的邺邑,韩国最东边的涉邑距离邯郸都在两百里左右,因此赵国实力虽然强大,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同样的道理,新郑和大梁的距离也在两百里左右,韩国和魏国也是彼此忌惮,所以也是合作多于对抗。

    这就是地缘政治决定了三国的关系。魏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可以放心地攻打韩、赵两国,扩张领土,就好比魏文侯所做的。赵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只能耐着性子蚕食韩、魏两国的领土,动作不敢稍大些以免引起反弹,就好比赵武灵王所做的。至于韩国,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真正强大过,只能是在夹缝中小心翼翼地求存。

    如今。韩国渐渐崛起,但却只是和赵国旗鼓相当,没有魏国当初那样绝对的优势,所以魏国可以放心地和韩国合作。何况,考虑到河东和函谷关的飞地,以及和秦国无法挽回的关系,身后的韩国成了最后的依靠。这也是地缘政治又一次决定了魏国的态度。

    自从赵国和秦国媾和以后,韩国和魏国悄悄在和赵国的边境上增加了士兵,涉邑原本的两千驻军增加到了五千。其中三千更是虎贲精锐,邺邑则是由原本的三千驻军增加到了五千人,其他城邑更是趁着农闲在不断地加固城防,修缮道路。

    这样的行动自然瞒不过有心侦查的赵国斥候,赵国君臣一番商议后,也是下令增加和韩、魏边境上的驻军。其中,尤其以中牟增加的驻军最多,算上原先的驻军。现在中牟足足有一万大军。考虑到中牟地处韩、魏两国的结合部,无论是向东还是往南。都可以将魏国的上党一分为二;若是往西则是可以割裂韩国的上党,赵国释放出的信号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

    三国的不少士卒是互相认识的,巡视边境的时候,甚至会稍微交谈几句,聊一聊天气。聊一聊家长里短。只不过,当初亲密无间的氛围不再,虽然双方刻意想要制造这种氛围,但眼神中隐隐的忌惮出卖了彼此的心事。唯一不同的是,韩、魏两国士卒的关系更密切了一些。

    齐国则是在高唐蠢附近蠢欲动。显然对于赵国在五年前攻取高唐还是耿耿于怀。留守燕周自然将这个情况八百里传信回了邯郸,但邯郸方面对此的回复极其简单——隐忍不出。除非齐国大军攻打高唐,否则赵军不能主动出击。好在,齐国气势汹汹地征调大军之后,只是加强了和赵国边境上城邑的守备力量,出格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徒让赵国虚惊了一场。

    新郑,韩王宫里,腊梅已经开放。亭榭中的炉火驱散了腊月的寒意,一壶酒,三个酒樽,四周盛开的是寒梅。

    韩王然脸色已经有些潮红,仍旧拉着御史大夫范睢的手,笑道:“文兴侯,这局又是你输了,当罚酒三杯!”

    “是啊!文兴侯!在王上面前你可不能耍赖!”一旁的丞相张平打趣道。

    范睢无奈一笑,说道:“长信侯!睢什么时候赖过账?我喝就是了!”说完一顿,朝韩王然乞求地望去,“王上!臣可不可以先喝一杯,剩下的两杯先欠着?”

    韩王然嗤嗤一笑,却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出神地看着外面盛开的腊梅。张平则是有些得意地看着面色为难的范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范睢眼见躲不过去了,心下一横,又饮了两杯。被罚酒喝酒没关系,失了面子是大。

    腊月寒冬,大雪封山。家家户户都习惯了蛰伏在家,朝中的事情实在不多。暴鸢、李牧、蒙骜这样知兵之人还能借着冬训的由头下去考察新军的演练,张平、范睢这样的文臣只能被韩王然拉着来宫中饮酒作乐。不过,如果让颍川学院的祭酒孔尚知道自己和韩王然共处一桌的话,少不得要“弹劾”了。不过,现在孔祭酒应该是忙于编纂一部史书,无暇分身。

    想着范睢平日里还要以“张禄”的身份活着,张平借着酒劲说道:“王上!文兴侯来新郑已经四年半了,如今我韩国蒸蒸日上,变法顺利,文兴侯出力甚多。当初的魏国更是需要仰我韩国鼻息,是不是可以派遣使者将魏齐带回?好让文兴侯报得大仇!也彰显大名!”

    如今魏国还不知道,韩国风头一时无两的御史大夫就是当初他们羞辱的范睢。魏齐是魏国前丞相,还是一个不受魏王待见的前丞相,韩国却是魏国的坚定盟友。如果韩王然派遣一名使者去收押魏齐,想来魏王不会冒着得罪韩国的危险保全魏齐的。何况,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范睢终究是一个魏人,不能以真名衣锦还乡。总归是缺憾。韩王然若是为范睢报的大仇,范睢肯定会感恩戴德,好好报答韩王然。

    韩王然听后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放下手中的酒杯,望了范睢一眼,说道:“文兴侯。你以为呢?”

    范睢起身作了一揖,说道:“若是没有王上,臣恐怕现在还在大梁藏匿,不敢白日见人。王上将臣带到新郑,委以重任,臣已经很感激了。报仇之事,不提也罢!”

    韩王然心里面笑了笑,如今自己联合魏国共抗秦、赵,更是许下任由楚国经略巴蜀的诺言。范睢心里总会有些意见吧!毕竟,当初在大梁夜谈的时候,他可以建议直接南下经略楚国的。现在韩国一副短期内不经略楚国的架势,让范睢心里很没有底。至于放弃复仇一事,想想历史上范睢将魏齐逼迫得有家难回,自杀谢罪,就知道范睢这是言不由衷了。

    “文兴侯,寡人当初和你在大梁的十年之约。依然有效!”韩王然淡淡地说道。

    范睢猛地抬起头,有些感动地望着韩王然。半天才开口道:“赵国不是三五年就可以打败的,王上不要为了臣的复仇而耽误了平定天下的时间。魏国是我韩国眼下重要盟友,若是逼得魏国投赵,形势将打不利于我韩国啊!”

    “寡人心中有数!赵国三五年之内必有大变!文兴侯耐心等着就是!赵国一旦动荡,南下伐楚的时机就到了!用不了多久,寡人就可以为文兴侯报的大仇!”韩王然自信满满地说道。

    张平有些疑惑地说道:“王上!赵国三五年会有什么大变?莫非是北疆?”

    赵国的云中、雁门、代郡这些年屡屡遭匈奴入侵。匈奴的势力一年年增大,已经成为赵国的掣肘之患,莫非韩王然要联合匈奴进犯赵国?如果真是这样,张平一定全力阻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损害名声的举动。是万万要不得的!

    韩王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是也不是!此次匈奴进犯云中,赵国的损失可谓惨重!以寡人来看,随着匈奴在北方草原的崛起,赵国的麻烦不过是刚刚开始呢!不过,这只是一个大麻烦。真正的麻烦在于邯郸!文兴侯,你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寡人告诉你赵王的身子每况愈下!丞相如今也在,寡人不妨明说了罢,就前些日子,赵王吐血了!”

    “赵王吐血了?此事属实?”张平当即问道,随即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失礼,歉然道:“王上赎罪!臣唐突了!”

    韩王然摆了摆手,笑道:“无妨!寡人又不是什么暴君!关于赵王吐血一事,确有其事,这也是寡人的密探好不容易从赵王宫里得到的!因此,寡人才断言,赵国三五年必然大变!”

    张平脸色一喜,一个英明的君王对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相比赵武灵王的开拓进取,当今赵王是守成之君,他的太子却是好大喜功急于求成之辈。一朝君王一朝臣,若是蔺相如一干贤臣被冷落,赵国的强大又能持续多久呢!

    范睢则终于明白了韩王然的话外之音,对韩国来说,赵国无疑是一块压在心底上的巨石。若是赵国自行崩溃了,韩国北方的压力为之一消。别忘了,齐湣王在的时候,齐国国力强大不下秦国,结果呢,却是惹得天怒人怨,六国先后伐齐,齐国一落千丈。赵王若是昏庸,又没有贤臣辅佐,韩国只要施展些妙计,自然可以让赵国落得和齐国一样的下场。

    “王上!这次匈奴叩边,赵国虽然损失了万余百姓和万石粮草,但匈奴的损失也不少啊!依照臣来看,匈奴怕是也遭受重创,明年对赵国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吧!”范睢问道。

    韩王然点了点头,解释道:“文兴侯是因为不懂匈奴的情况才这样想的。匈奴分为十几个部落,各个部落间时而合作时而争霸,就像极了我们中原的国家。他们的首领号曰单于,名义上是部落联盟的首领,实际上只是最强部落的首领。其他的部落对单于的命令多半是阳奉阴违。因为没有齐心协力的联合在一起,所以匈奴才会被东胡和月氏欺凌。他们信奉的是武力,崇拜的是强者。别看他们这次损失惨重,但得到了珍贵的粮草!何况,匈奴人历来有劫掠其他部落的人畜习惯,只要扫荡下其他部落,损失很快就弥补上来了!文兴侯,你觉得匈奴在尝到叩边的甜头后,会轻易放弃吗?”

    “臣明白了!”范睢点了点头,换做是自己,进犯赵国又可以壮大自己,又可以练兵,何乐而不为!若是赵国在边境上的实力强大,自己吃不下,那就拉拢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部落,多叫上几个部落,总可以捞到想要的好处!(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劝楚

    “王上!巴郡那边,楚国已经攻下了巫县和鱼复县,进展可谓神速!不过,秦国却是让韩安在江州称王,我们是不是做些声讨?”说完了赵国,丞相张平将楚国的最新动向说了出来。

    韩王然沉吟不语,扜关作为巴郡的门户,被楚国拿下后,秦国就陷入被动。现在的巴郡太守乃是张若,他之前是蜀郡太守,因克巫郡有攻,爵位已经升到了左庶长一职,算得上是少有的知兵之人。这次巫县和鱼复县失守地如此之快,未尝不是秦国诱敌深入的策略。

    毕竟,自己派到巴蜀两郡挑拨的人已经让巴蜀两国的余孽们蠢蠢欲动。张若应该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才当机立断,拉长楚军的补给线,也是营造一副秦军动荡不安、无心恋战的假象。不过,景阳也是名将,应该可以识破。即使没能识破兵败江州的话,韩王然也不介意。韩王然巴不得秦、楚两国斗个两败俱伤呢!这样,无论是经略巴蜀还是经略楚国,都会容易地多。

    韩王然比较头疼的是韩安。听说,让兵败逃到咸阳的韩国公子韩安在江州煞有其事地“立国”,成立“流亡朝廷”是客卿蔡泽的主意。蔡泽这个人韩王然还是有些印象的。原本历史上,功德圆满的范睢就是在蔡泽的花言巧语之下乖乖交出了相印,并举荐对方为秦国丞相。《史记》中更是将范睢蔡泽合为一个列传,言其长袖善舞。

    这种“流亡政府”明明是千百年后才有的产物,蔡泽居然能够拿出来,也出乎了韩王然的意料。韩王然倒不是担心百姓们会弃自己而奔韩安,如果百姓愚不可耐,韩王然也不会费尽心急提高百姓对这个国家的认同感了。韩王然担心的是一个大义的旗号。韩安明明就是一个傀儡罢了,虽然不能给自己带来实质性的危害,但总是可以恶心自己。

    想到这一点,韩王然吩咐道:“韩安一伙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交给楚国处理就是了!我们分给楚国这么一大块肉,楚国总要回报些什么。派个人去郢都走一遭。就说寡人不希望再听到韩安的什么事情。寡人希望楚国可以让这个人永远消失!”

    “喏!”张平面色沉稳地应道。看来,韩王然这是要开杀戒了啊!如果楚国做不到的话,韩国会很生气!不过,张平可不认为楚国会做得那么干脆利索。毕竟即使拿下江州,韩安一行也可以逐步后撤,直到撤回成都!韩王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想来,这是在敦促楚国尽快拿回巴蜀了。毕竟楚国想要越快地拿回巴蜀,付出的代价肯定越大!

    “汉中郡那边,郡守韩腾最近上奏说秦国的探子越来越多。简直是越抓越多,秦国在蓝田和陈仓也是蠢蠢欲动,要不要往汉中加派些兵马?”御史大夫范睢又说道。

    对子午道和故道、斜褒道,韩军已经全面封锁了。这样,大军无法通行,但小队的人马像是斥候、探子还可以走山路,绕远道进入汉中。韩军总不可能守着每个山隘,这也不切实际。

    秦国自从丢失汉中郡后一直引而不发。这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背后,一定蕴藏着什么阴谋。联想到蜀郡这些日子也波澜不惊。范睢还真的担心秦国来一出里应外合,两面夹击汉中。毕竟,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要做什么,而是不知道敌人要做什么。就像韩王然所说的,咬人的狗才不叫。秦国无疑就是那条想要吞噬韩国的狗。

    韩王然想了想,说道:“现在我们加上魏国、齐国。给赵国的压力太大了。秦国倒是很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经略汉中。这样,把三川的一万大军加派到汉中,防备秦国的进攻吧!南阳的武关也要小心戒备,毕竟,汉中的大军都集中在南郑五县和旬阳。寡人可不希望让秦军偷袭了武关。然后拿下了汉中郡的东面。”

    范睢点头称是,武关若是丢失,秦军完全可以按照韩军之前的路线,关掉汉中郡的东大门,缓缓经略汉中。只要拿下旬阳,打通子午道。汉中将不复韩国所有!被秦国用自己的方式打败,韩国的局面将一下子变得极其糟糕!

    君臣三人又聊了下时局,就各自散了去。

    十日后,客卿陈筮的车驾缓缓驶入了郢都。楚王令尹芈梁、左徒黄歇作陪,亲自招待远道而来的客卿陈筮。

    现在对楚国来说,韩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得知秦、韩两国是汉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时候,楚国的最后一丝担心也消失了。有韩国这个大腿顶在前面,楚国可以慢慢经略巴蜀。不过,秦国可不是那么认命的国家,楚国上下也巴不得秦国和韩国死拼,好让楚国安心开疆扩土,谋求发展。

    在这样的条件下,进一步加强和韩国的联系就显得格外重要。陈筮可是忠信伯,除了三公和李牧、蒙骜,爵位数他最高。而且韩王然对其颇为信任,楚国自然要好好招待。

    令尹府上,芈梁有一搭没一搭地表达着对陈筮的敬意,黄歇插科打诨,宾主尽欢。待舞女歌者退去,芈梁总算是抛出了主题,笑道:“客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是否需要再歇息几日再见吾王呢?还是明日就去朝见吾王?”

    陈筮心里面笑了笑,脸上却是一脸恭敬的模样,起身往北面拱了拱手,沉声道:“筮身负王恩!自然是越早见到楚王越好!这是为人臣子的忠义之道!”

    “佩服!佩服!”左徒黄歇也是站了起来,崇敬地说道:“客卿大人忠心为国,实乃我辈的楷模啊!不知此次客卿远道而来所谓何事?为了韩、楚两国的友谊,歇一定全力斡旋!当然,前提是不会对我楚国有什么损害!”

    陈筮一直等得就是这句话,当下也是作揖道:“黄左徒言重了。如今我韩、楚两国并力抗秦,自然是不会坑贵国的。这次吾王命我来朝见楚王,为的就是如何更快的打击秦国!”

    “敢问客卿大人。计将安出?”令尹芈梁问道。

    “如今秦国在陈仓蠢蠢欲动,探子往来于关中、汉中,不绝如缕,筮敢断言,不日秦、韩两国必有一番大战。我韩国自然是有信心击退秦国的,不过。秦国也不是没有希望打通故道。毕竟,想要故道打通,只需拿下葭萌即可。哪怕是短暂的打通,对我韩、楚两国都没有好处!令尹大人和左徒大人以为然否?”陈筮一副为韩、楚两国忧心的架势。

    芈梁暗自称是!故道狭长,韩国只能在蒹萌附近屯驻三千大军,以此来切断关中和巴蜀的联系。一旦秦国拿下葭萌,哪怕是短暂的占有,也足以往巴蜀增加兵力或者运送粮草。这样也意味着楚国想要拿下巴蜀的话,难度要比现在平添三分。对韩国也是一样的道理。因为汉中东西长度超过千里,韩国既然在武关方向设防,又要在子午道、斜褒道设防,秦国完全可以来一个声东击西。或者全力拿下汉中,或者仅仅是打通故道,建立和巴蜀的联系。秦国的可选择性要大得多。

    黄歇则是忧心秦国一旦打通巴蜀和关中的联系,源源不断的大军顺流而下,郢都将面临战火的再次考验。毕竟。楚国对秦国来说已经失去了战略价值。只要将楚国打得再次迁都陈县,秦国保全巴蜀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见芈梁、黄歇沉默不语。陈筮主动填了把火,说道:“当然,我韩国一定会全力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毕竟,与其让秦国占据巴蜀,还不如交给贵国!在抗秦一事上,我想凭着秦楚百余年的仇恨。我们两国合作的契机还是很多的!只是,我们韩国目前和赵国的关系有些紧张,这个包票却是不敢打的。”

    芈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问道:“客卿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只要能助我们楚国拿下巴蜀,吾王还是不会吝惜些许代价的!”

    “是啊!客卿大人!严守葭萌不失。对韩、楚两国都好!贵国需要什么帮助,不妨直说!歇一定全力为贵国争取!”黄歇也是言道。

    陈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说道:“韩安在江州称王一事,想必贵国已经知晓了吧?”

    黄歇抬头看了眼令尹芈梁,得到对方鼓励的眼神,说道:“此事我们楚国已经知晓!此等犯上作乱,藐视王权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楚国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贵国放心就是!”

    陈筮听后就笑了,说道:“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吾王的意思正是如此,想请贵国尽快进兵江州,诛杀韩安。”

    “诛杀韩安?”芈梁、黄歇皆是看出对方眼里的惊讶之色。这件事说起来是小事,但办起来却不容易。韩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秦国攻打汉中在即,楚国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诚意。要知道,这巴蜀两郡几乎就是韩国让给楚国的。现在要楚国做这个事情,说起来一点也不过分。但韩安现在是秦国手上的一颗棋子,保卫势必森严。何况,韩国不自己出手,反而要楚国出手,这里面可以琢磨的东西就太多了。

    “刺客的道路显然行不通,那就是大军碾压了!等等,大军!”两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起抬起了头。

    黄歇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试探性地说道:“贵国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拿下江州吗?”

    “然也!不拿下江州何以诛杀反贼!其实这件事我们韩国可以出手,但巴蜀我国已经将其视为楚国的地盘,怎好用刀使剑呢!”陈筮理所当然地说道。

    黄歇心中苦涩一笑,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韩国主动插手!可这样的话想想就罢了,真要说出来。陈筮肯定会拂袖而去!

    斟酌了下语气,黄歇说道:“景阳将军领兵三万,两月之间连下扜关、巫县和鱼复县,看似旗开得胜,实际上损失却是惨重。两万大军的伤亡直接导致大军无法继续前行!”

    陈筮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伤亡确实大了些!不过贵国可以继续增加兵力嘛!如果不早些拿下江州!我怕我们韩国守不住葭萌太久啊!”

    顿了顿,陈筮换了种语气,语重心长道:“我们两国互相体谅下嘛!这样,我们好,你们也好!是不是?”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黄歇又看了眼芈梁,芈梁却是接口道:“客卿大人说的不错!这件事梁做不了主,一切还是听凭吾王的吩咐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声东击西

    汉中郡,南郑。

    夜色已深,但郡守府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摇曳的烛火下,映照出新任汉中郡守冯亭凝重的脸庞。李牧领军攻下汉中后,就汉中郡守一职,朝廷争论不休。最后还是韩王然拍板,要给当时的三川郡郡守冯亭加加担子,由他来担任了汉中郡的郡守。至于他空下的位子,则由连续三年在县邑考核名列第一的荀况来担任。

    此刻,冯亭正和韩腾、唐离对着眼前的汉中郡舆图深思。唐离是三川郡的一名校尉,这次被派来领一万大军支援汉中,以保汉中不失。最近秦国的动作实在有些诡异,冯亭派到关中的探子一会儿说不下秦国的大军已经在陈仓附近集结,一会儿又传信说秦国的大军在蓝田调动异常,让冯亭等人迟迟摸不清头脑。秦国往来调动大军已经一个多月了,到现在却是连一场像样的攻势都没有,冯亭、韩腾更无法确定秦国的主攻方向了。

    韩腾指着舆图上陈仓的位置,沉声说道:“根据细作传回的情报,秦国陇西、北地、内史郡的青壮仍在源源不断地往陈仓这个方向集结,目前的数量已经超过五万。似乎,秦国已经决定了要从斜褒道发起攻势了!”

    顿了顿,韩腾又指着蓝田的位置,苦涩道:“不过,蓝田这个方向已经集结了超过三万的大军,咸阳又在其背后,秦国可以轻易组织起炒股八万以上的大军,直接走子午道入汉中。因此,秦国到底要主攻哪里,我们还不得而知。”

    冯亭皱了皱眉,担心地说道:“确实如此,正因为我们不知道秦国想要达成什么样目的。只能在这里猜测。秦国若是想打通巴蜀和关中的联系,主攻肯定是我们南郑这一侧。若是想要消灭我们主力,全取汉中,那旬阳一线是他们进攻的重点。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秦国却是还没有完成大军的集结。会不会他们压根就是虚张声势呢?”

    韩腾摇了摇头,现在整个天下都知道了秦国在摩拳擦掌。想要挽回失去的面子。除非秦国不顾惜自己的脸面,否则这次攻打汉中一事绝不会胎死腹中。为了应对秦国对汉中的觊觎,汉中郡现在全郡有十万大军,其中六万精锐更是集中的南郑、沔阳一线,韩腾也不希望自己久候的“客人”爽约!

    “末将以为,秦国的主攻方向应该还是在南郑一侧。”身边的三川郡校尉唐离突然开口道。

    韩腾投以鼓励的眼神,唐离则是略带兴奋的说道:“无论是经子午道攻打旬阳,还是由武关入南阳、封堵汉中,皆是死里求生之道。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末将以为秦国应当不会冒险主攻中线或者东线。秦国关中可战之兵当在三十万上下,若是两路、三路齐发,则无法发挥出兵力优势。除非秦国倾尽全国的兵力,否则无以为继!所以末将料定,秦国必定主攻西线,也就是南郑。”

    稍微打量了下韩腾的表情,结果却是发现对方不动声色。一旁的郡守冯亭则是点头不已,唐离继续说道:“攻打南郑好处有三。一者,南郑周边为汉中最为富庶的区域,得其五县,如得半个汉中;二者,南郑地处汉水上游,一旦为秦国所得。秦国大军可顺流而下,全取汉中;三者,秦军只需陈兵南郑,巴蜀连接关中的通道自然打开,哪怕秦国败退。这段时间也足够秦国重新掌控巴蜀。”

    冯亭听后首先附议道:“本官也是如此看的。秦国在蓝田应该是佯动,意欲迷惑我们。若是我们往旬阳方向加兵,那就是真的中了秦国的计了。”

    韩国目前在旬阳屯驻了一万五千大军,但若是秦国的十万大军真的由子午道南下,韩军是万万抵挡不住太久的。因此,前些日子,关于是否往旬阳增兵的争论一直就没有断过。

    冯亭以为,秦国的首要目标应该为南郑,支持死守南郑。韩腾则是力求面面俱到,所以硬生生地将旬阳的驻军增加了五千,达到了一万五千的规模,但这也是极限。韩腾只能寄希望于秦国主力一旦攻打旬阳,旬阳的守军争气一些,可以坚守到南郑的援军赶到。后来韩王然派出了一万大军赶赴南郑,依照韩腾的本意,这一万援军留在南郑作用不大,倒不如派到旬阳。今日就是为这件事做一个最后的决定!

    因为冯亭的坚持和唐离隐晦的反对,一时之间,韩腾对自己最初的想法有些动摇。秦国不是不知道韩国已经和魏国、齐国连横,也不会不利用赵国这个新交的盟友,如此看来,攻打汉中的最主要目的应该是打通和巴蜀的道路。也许自己是多虑了吧!但这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秦国却迟迟没有动静。秦国究竟在等什么呢?是想要耗掉自己最后的一丝耐心吗?寄希望于韩国自己主动犯错?

    对秦国来说,越早动手约好,最好是突袭。但现在,秦国明明一副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们要南下讨伐汉中的姿态。虽然这样子无疑会稳住巴蜀两郡的人心,但对突袭似乎没有什么效果?等等!韩腾突然愣住了!突袭!秦国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隐瞒韩国的样子!对于进攻方来说,守备方有没有准备的差别太大了!秦国对攻打汉中的保密性也太差了吧!

    “除非”,韩腾心里面隐隐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除非秦国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汉中郡!”如果不是汉中郡的话,那值得秦国大动干戈的地方就屈指可数了。一个是武关和身后的南阳郡,一个是函谷关和身后的三川、河东。联想到赵国北疆的风云刚刚平息,这个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韩腾苦涩一笑,说道:“各位,也许我们一开始就弄错了!秦国的目标压根就不是我们汉中!”

    河东郡,封陵。

    如果不是因为河水(即现在的黄河)上最大的渡口——风陵渡的关系,时人很难知道这个城邑的名字。作为河水上的要津。几百年来,不知道多少人从这里往来于秦晋之间。所谓“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作为连接关中、河南、河东的咽喉要道,秦、魏两国曾在这里数次争霸。随着函谷关落入到魏国手中,魏国愈发意识到风陵渡、封陵对于魏国的意义。尤其是秦国的败军在这里突围。成功退回关中后,魏国更是加缮了这里的防御。有着韩国提供的水泥,加固城防和渡口的工作变得异常简单。

    现在是腊月寒冬,新年又是临近,驻守在渡口的魏军难免有些松懈之意。魏师倒不是没有考虑过秦军会不会趁着河水冰封过来偷袭,毕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刚刚丈量过河冰的厚度,如今的河水只容许一个孩童通行,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卒是万万通过不了的。何况,现在秦国马上就要攻打汉中了。哪里会有心思来攻打魏国。因此,驻守在这里的魏军难免就懈怠了。原本一个时辰一次的巡逻生生降低到三四个时辰,到了夜里,天气最冷的时候,守军能出来巡视一次就算得上是尽忠职守了。

    数百名魏军在一排温暖的房子里烤着炉火,一边咒骂着今年又不能回家过年,一边将炉火烧的更旺。他们都是大梁附近的人,远离家乡来来戍守渡口本就不悦。被上司克扣了粮饷就更加不爽了。因为实在没有战事,负责渡口的魏军都尉早就跑进了城里。名义上说是申请物资,实际上却是不知道跑到哪个温柔乡里。因此,整个渡口管事的居然是几名伯长。

    “老哥!听说开了春我们就能回大梁了!这事是真的假的?”一名中年士卒抱着热腾腾地茶水,漫不经心地说道。

    旁边的几名士卒动作明线一滞,虽然没有把目光转过来,但耳朵却是朝着中年士卒的方向。原本热闹的交谈停止了。大家心有灵犀地盯着炉火,一声不吭。

    被问询的伯长瞧了眼自己的邻居,心里暗暗责备对方多话,嘴上却是肯定地说道:“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等河东郡的郡兵一旦召齐,就来代替我们!所以最晚。我们三月初就能回大梁了。”

    “哦!回大梁了!回大梁了!”房子内响起一阵阵欢呼雀跃声。这是这批魏军入冬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许多人开始盘算,即使最坏的估计三月初出发,中旬也能抵达大梁,还可以帮得上家里春耕!如果更早一些的话,说不定还能打些散工,赚点零钱补贴家用!

    这个年代的人,习惯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向往的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对于整整一个秋冬没有回家的魏军来说,家,永远是一个温暖的字眼。即使那些还没成家的娃娃兵,也不由开始想念娘亲做的饭食。

    封陵的气候要比大梁似乎还冷一些,不光是更临近河水的关系,局势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对这些魏军来说,河的西岸是赵军,河的南岸是秦军,两者都算不上友好的存在。虽然魏国只是亲近韩国,并没有和赵国撕破脸皮,但魏军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提防河西郡的赵军。政治就是这么无情,明明昨日还是一起喝酒的兄弟,明天说不定就要在战场上拔剑相向,斗个你死我活。提防了半个冬天,赵军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甚至懒得巡视边界;秦军则是虎视眈眈地要南下,这半个多月,驻守在渡口的魏军才算是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

    伯长看着满屋子的人喜气洋洋,竟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也许都尉是怕士卒们听到这个消息兴奋过头吧!不过,短短三年的功夫,魏国在河东至少战死了五万人,不少魏国士卒已经把河东当做最危险的地方,极其不愿意来这里驻守。尤其是和赵、秦交接的封陵,大家都是畏之如虎。何况守护更差的风陵渡口了!手底下的这些士卒战战兢兢地守卫渡口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也许真的需要好消息振奋下士气了。

    “咳咳,都别高兴太早了!那个谁,范二,李忠,赶紧带着你们那两什人马出去巡视一圈!老子可不想秦军偷偷摸过来!”伯长的话打断了屋子里热闹的交谈。

    说起了任务。大家也不敢嬉戏。平日里说笑甚至开伯长的玩笑就罢了,但一旦涉及到军令,这些大梁兵还是严守纪律的。那些不遵守纪律的早就被派去了执行必死的任务,留下的自然是听话的士卒。很快,二十多名魏军打开了房门,趁着寒气还没有完全挤进来。咬着牙走了出去。

    天上一轮明月挂着,发着寒冷的光,在雪地的映射下,视线还算极好的。魏军人手拿着一把青铜剑,别在腰间。这倒不是魏军偷懒,而是天气实在严寒,有鞘的剑成了士卒的最爱。虽然新郑刚刚发明了一种名为“手套”的事物,可以保暖双手,但实际上。皮毛制成的手套才算得上真正的暖和,然儿价格却让平民望而却步(我是不会告诉大家,韩军士卒免费人手一双皮毛手套的)。魏军士卒采买的手套其实是布和皮革制成的,保暖效果有,但绝没有那么夸张。而且,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长兵器携带不便。这就是为什么夜里巡逻魏军喜欢只携带青铜长剑!

    “范二,你说秦国现在攻打汉中了吗?”走在最前面的李忠一边呼着白气。一边和脚下的积雪做着艰苦的斗争。

    “怕是已经开打了!你问这个干吗?”范二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是知道李忠渴望军功,这小子。就指望着立下军功多分点田地娶媳妇生娃,传宗接代呢!

    “那对面的秦国防备岂不是很空虚?我们是不是可以?”李忠惊喜地问道,一边还朝范二挤眉弄眼。

    “打住!我说李忠,你不会是想着偷偷跑到河对岸干上一票吧!”范二皱着眉头说道。他清楚李忠的过去,李忠就是一个浑人,典型的投机倒把分子。不然也不会吃了上顿没下顿,跑到军队里碰碰运气。如果伯长允许的话,他肯定敢跑到河对岸,绑一个白花花的大姑娘回来!若是没有姑娘,也会抢上几家。

    李忠笑得很贼。低声说道:“哥们真懂我!兄弟最近手气差,输得可不少啊!若是能去对面捞一笔,自然是极好的!你说对不对?”

    “对面的渡口秦军怎么少说也有几百人!伯长肯定是不会同意你带兵过去的。要去的话,只能是你偷偷跑过去!你确定你过得去?先声明,兄弟我可不去!我是有家室的人,为了姑娘犯险,不值得!我劝你啊,早些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那些赌债啊!慢慢还就是!都是一个锅里面吃饭的兄弟!还真能把你怎么着不成?”范二语重心长地说道。

    “哎!不去就不去!”李忠垂头丧气地说道。

    抬头看了眼一览无遗的冰面,确定没有秦军潜伏在冰面上,两人就带着手下的士兵转了一圈回去了。临走的时候,两人还咒骂着这么冷的天,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房子里烤火。这冰面还没那么厚,两人带人刚刚丈量过,冰层最厚的河边也不过是刚刚可以立着一个人而已,冰层最薄的河中央怕是连一个孩童都不能立吧!秦军怎么能渡河呢!

    可就在两人往回走不久,河水对岸却是渐渐集结起了超过三千的秦军。咸阳尉桓齮是此次奇袭风陵渡的主将,这个“复仇”的机会是他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兵败河东的关系,也许他还争不过别人。但他却是,一句简单地“我要为战死的两万七千名秦军报仇”就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放弃了竞争的冲动。

    “将军!冰面已经够厚了!可以出发了!”一旁的副将小心翼翼地说道,一副生怕吵醒了河对岸魏军的模样。事实上,这里离对岸的魏军营房足有十五里的距离,何况西北方呼啸,魏军是万分听不到的。

    桓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第一个跳下了河床。然后做出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那就是在冰面上趴着,一点一点向前挪动,他身后的副将没有丝毫犹豫,也是一声不响地跟着下去,学着桓齮的模样,在冰面上爬行。

    仔细看时,他们的衣服显得极其臃肿,而且连最简单的皮甲都没有穿着,若不是腰间的长剑透露了他们的身份,路过的人肯定将他们当做农人。只不过,凄冷的月光下,三千人在冰面上一声不吭地爬行,这样的场面让人不寒而栗。真有幸看到的,怕是会吓得半死吧!

    桓齮的三千大军选取的是河水最窄的一段,但也有接近十里的距离。而且,他们还携带着扁平的木船,这无疑表明等到了河水中间,冰层最薄的地方,他们还要借助木船来渡河。也就是说,他们大概要先爬行三四里的距离,然后划船到冰对岸,再爬行三四里,然后才能上岸。即使完成了,他们不过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因为,到时候,疲惫的他们,还要和魏军展开一场厮杀!(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欲擒故纵

    风陵渡的失守毫不意外。当一支军队可以冒着零下二十度的严寒,爬过将近十里的冰面的时候,他们就不允许自己失败。最终,出发时的三千秦军成功抵达对岸的只有两千三百人,就是这两千三百人,能够站起来的也不过堪堪两千人。两千怀着极度仇恨的秦军生生“撕碎”了不到五百的魏国驻军。前几个时辰还在兴奋地谈论着回家的魏军埋骨风陵渡的河畔。

    秦军在渡口只是稍微休息了两个时辰,就急袭三十里外的封陵。秦军预料中的抵抗和鏖战根本没有发生,魏军用他们的生命给他们的懒散和懈怠付出了代价。不过,秦军的脚步也止步于此了。奇袭拿下封陵,桓齮手下只剩下一千五百人。用一千五百人的大军防守封陵尚可,但用来攻略封陵附近的坚城,那就是和找死没有差别了。毕竟,奇袭这种事运气的成分很大。

    一直在封陵失守五天后,河东郡的魏军才察觉到自己的土地上出现了“不速之客”。可这个时候,秦国的两万大军也已经完成了渡河。与此同时,赵军猛攻蒲版,三日而克之,和秦军遥遥相望。身在蒲版、封陵之间,距离两地不过六七十里的阳晋一日三惊,生怕秦、赵两国大军夹击阳晋。为了防止秦赵两国的细作入城,阳晋令下令关闭了四门,严阵以待。

    对魏国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秦、赵此次出兵都没有超过三万,两国加起来堪堪五万大军而已。而且,或许是天寒地冻的关系,两国在各自拿下一个城邑后,就偃旗息鼓,一副不肯离开城邑的样子。

    但。无论如何,秦、赵两国把手伸到了河东这样的大事,都足以引起魏国的警觉。何况,两国的大军虽然不多,但考虑到战力,河东郡的八万魏军能够抵达多久。还真的是一个问题。所以,魏国君臣一番商议后,毫不犹豫地向韩国求援了,其速度之快,言辞之急切,就好像大梁被围困似得。当然,魏国的两万大军已经在晋鄙的带领下先行开赴河东安邑,稳定局势。

    当秦国的大军出现在河东郡的时候,也许是巧合。原本在蓝田、陈仓秣马厉兵的秦军一下子偃旗息鼓了,不是一夜间消失不见,而是来了场急行军就原地解散。这让韩国有一种一拳打在空气的感觉。好比一场戏,韩国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只等着十多万秦军入侵,来一场荡气回肠地阻击战,将整场戏推到**。这个时候,秦国突然跑开。说不演了。韩国的郁闷可想而知。

    新郑昭仁殿里,韩王然接到魏国的求援后。就把一干大臣全部召集起来,共议大事。秦国这一场声东击西玩的炉火纯青,骗过了天下。援助魏国是必须的,但要达到什么程度,就值得好好商榷了。

    军方第一人暴鸢最是耿直,这次被秦国戏耍了。连一个秦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心里的恼火自然可想而知了。因此韩王然刚刚说完议题,暴鸢就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道:“王上!魏国刚刚依附我韩国,如今魏国有难。我韩国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支援!最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过河的秦军尽数歼灭!以震赵国之胆!臣愿意率三万精兵出战!”

    韩王然笑而不语,暴鸢的性子他是清楚的,三万韩国精兵在魏军的配合下,挫败秦军乃至秦、赵联军绰绰有余。破这个局面很容易,难的是如何看透秦国背后的迷局。何况,魏国是韩国的盟友不假,但让韩国大公无私,舍生取义,帮助魏国击退秦国却不能捞得一些有形或者无形的好处,那就不妥了。何况,秦国如此兴师动众地演了这么出好戏,肯定还有后招。见招拆招稳妥不假,但却一直落人一步,掌握不了主动。

    张平则是皱了皱眉,身为韩国的丞相,他考虑的更多。暴鸢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建功立业是本能的想法。但张平却是辅佐韩王然,统领全局。在别人看来,战争不过是胜负两种结局,那些伤亡也不过是纸面上冰冷的数字而已。张平却要考校大概会损失多少人,耗费多少粮草,国家要下发多少抚恤金,动用多少人力物力来维持大军的运转。如果是开疆扩土,张平自然双手赞成。但现在却是要趋师千里,为的只是一个名声,张平心里隐隐有些反对。

    但直接反对显然会得罪暴鸢,张平是丞相,当然不怕得罪暴鸢。但以和为贵的家训告诉张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为了些许的小事树敌是很不妥的。所以张平婉转地说道:“魏国在河东有八万大军,加上大梁已经派出了两万大军,足足十万大军对付秦、赵五万大军足矣了吧!按照臣的意见,我韩国出兵两万掠阵即可!”

    暴鸢一听这句话就急了,两万的数量太少了,而且还只能掠阵!到时候,主要的功劳还不是魏国得了!韩国怎么宣扬自己的国力呢!而且,躲在魏军的身后,让暴鸢觉得有些下不了台面!在暴鸢的潜意识里,韩国已经是和秦、赵两国一样,是举足轻重的大国!大国嘛,不身先士卒,怎么让手底下的小弟服气!

    “丞相!秦国已经占据了风陵渡!秦国的大军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咸阳开赴到对岸!这两万大军实在有些太少了!”

    暴鸢偷偷打量了下韩王然,见韩王然没有反对,鼓起勇气道:“何况,赵国的三万大军在一侧虎视眈眈!虽然秦、赵双方没有合军一处的迹象,但万一赵军突然从我们侧翼发动攻势,我怕魏军抵挡不住!若是因为魏军的无能导致我军的大败,这样的后果可不是我们可以负担地起的!”

    范睢抬头看了眼暴鸢,笑了,说道:“按照太尉的意思,三万就够了?”

    暴鸢还以为范睢同意自己的观点,大喜道:“三万自然有些少,但将就着用。绰绰有余!前提是魏军不要那么不堪一击!否则,我军的伤亡就要大了。”

    “暴鸢这厮,难道是怨恨攻打峣关、汉中没给他委以重任,现在怎么对战事那么感兴趣?“韩王然对此很是奇怪。历史上对于暴鸢的记载只不过只言片语,韩王然哪里会想到,军功激励政策刺激着每个军人。暴鸢之前胜少败多。好不容易韩**力强大了,暴鸢恨不得把以前受的委屈都还给对方!这就是**裸的怨念啊!何况,许多新奇的战法暴鸢跃跃欲试,只能是军演里实践。暴鸢巴不得有场大战给他练兵呢!

    一直没有开口的郎中令蒙骜出声了,说道:“王上!臣以为,秦国兴师动众,绝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封陵。其志当在河东全郡!我韩国当立即派援军赶赴河东,帮助魏国夺回封陵。否则,等秦国站稳脚跟。援军源源不断而来,悔之晚矣!太尉的三万大军数量少了,臣以为,最少五万大军!”

    “五万!”群臣心里长斯了口气。蒙骜的语气可比暴鸢坚定的多,胃口也大得多!张平则是感慨,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多出的两万不过是个数字,背后却是无数的给养啊!

    暴鸢有些感激地看了眼蒙骜,心里暗许。不愧是知兵之人。韩国如今的地位和势力还不是一场场战事打出来的。韩军的傲气和军心也是靠着一场场的胜利堆起来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弟,韩国这个时候不秀一下自己的“肌**子”。魏国哪里还会跟着自己!想想自己说的显得保守的三万大军,暴鸢一阵羞赧。自己还是太小心翼翼了啊!不过,这次领兵的机会自己还是要撕开脸皮争取的。

    “这五万大军,郎中令打算怎么用?”韩王然突然开口道。听他的语气,似乎隐隐有同意蒙骜的意思。这使得军方的将领心里面一阵欢呼雀跃,负责军需的大臣们则是面露苦涩。

    蒙骜几乎没有停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军分出三万负责盯防蒲版城的赵国大军,剩余的两万防止秦军出城。魏军嘛,他们是东道主,我们不宜喧宾夺主,攻城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好了!”

    韩王然听后哈哈大笑。蒙骜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韩国当然要出兵帮助魏国收回失地,不过,攻城这样损失很大的事情还是让魏军来做吧。毕竟,韩国可不是魏国的保姆!

    群臣有的不明其意,有的则很快领悟到蒙骜再一次明白了韩王然的心意。一旁的卫尉李牧却是皱眉不语。

    韩王然觉得很奇怪,向李牧沉声问道:“卫尉,你对援助魏国有什么看法?”

    李牧这才抬起了头,有些忧心地说道:“王上!臣一直在想,秦国为什么只派了两万大军过河!要知道,秦国自然能把两万大军运到河东,自然也可以把五万大军运到河东!若是有五万大军的话,半个河东将不复为魏国所有!我们这个时候,怕是要讨论如何保住安邑!”

    韩王然听了一愣,下意识地说道:“也许是秦国的兵力不足,加上天寒地冻,想要等到开春再发动攻势吧!”

    可这样的理由很快就被韩王然自己否决。等到开春?那个时候就算封陵还在秦国的手上,河东郡的魏军也做好完全之策了!秦国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利用偷袭拿下三个城邑!可秦国却没有这么做!哪怕有了两万大军!秦国也是好整以暇地修缮城邑!就好像,秦国打定了主意要引诱魏国大军,来一场阻击战似的。

    李牧的摇头证明了韩王然的担心。他说道:“兵法上云,兵贵神速!秦国是一开始利用奇袭占据了战略上的主动权,没有道理轻易放弃!我们很清楚秦军按兵不动的后果,秦军更清楚!但秦军却还是这样做了。这就说明,他们认为这样做他们有必胜的把握,或者说有不得已的苦衷!”

    “必胜的把握?”群臣心里都是摇了摇头。哪怕有赵国的帮助,秦、赵、韩、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耗尽鲜血,双方的胜负也不过是五五开而已!秦军哪里来的信心?

    至于“不得已的苦衷”,群臣就不太理解了。一切都在秦军的掌控中,有赵国帮忙,秦国是进还是退都可以。哪里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卫尉所说的不得已的苦衷是什么?”蒙骜不太确定地问道。

    李牧将手指指向南方,说道:“也许,秦国到现在为止的目标,依旧是汉中或者南阳也不一定!”

    群臣一阵哗然,秦国明明已经开始经略河东了,赵国也伸出了援手。卫尉怎么还会说汉中呢?!细作们不是说秦国已经解散召集起来的青壮了吗?!绕了一圈,一切还回到了起点不成?

    李牧心里面也是犹豫,秦国的行动现在有些天马行空的感觉,无论是南下汉中或者北上河东,都称得上是一招妙棋!更重要的是,秦国现在已经在河东占住了一个脚,只要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和韩、魏周旋于河东不成问题。若是肯下血本,甚至可以全取河东。到时候。两面夹击函谷关,秦国的形势会大变!但心里面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这一切说不定都是秦国的阴谋!因为韩王然鼓励群臣献言献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李牧才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忧心。

    这个时候,韩王然适时地出声道:“卫尉但说无妨!寡人心里面也很是好奇!秦国难道对汉中一直没有死心?”

    李牧在众人的注视下,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秦国一开始在陈仓、蓝田大张旗鼓地征召青壮。后面却是突袭河东,这一招在兵法上可谓是声东击西之妙计!然则。两万大军不多不少,既可以显示秦国对河东的重视,又给了魏军夺回的希望。当然,前提是我们出兵牵制那三万赵军!在这样的情况下,臣想我们的注意力会转向河东吧!即使是汉中那边,大概也以为战事尚未开始就结束了。心生松懈之意吧!”

    韩王然听后点了点头,这是很自然的道理。自己都可以想象,一直枕戈待旦的汉中郡大军以为秦军入侵在即,做了完全的对策,秦军却掉头攻打了河东。免不了一番沮丧遗憾。之后就是解散的解散,回驻地休整的休整。

    李牧这个时候语出惊人道:“秦国既然可以使出一招声东击西,未尝不能再用第二次!当然,合起来的话,称呼这个为欲擒故纵之计也不错!”

    韩王然只觉得冷汗迭起,如果真的像李牧所说的那样,那汉中或者南阳就真的危险了。虽然自己深信自己选的官员可以镇守一方,也都恪尽职守,但却不能保证手底下真正做事,真正守关的人一直保持万分的警惕。毕竟,很快就是春节了,人心浮动是难免的。由谨慎转为松懈容易,但由松懈转为谨慎就难得多了!当然,这是最坏的估算。也有可能是李牧的一面之词。

    所以暴鸢开口了,说道:“卫尉多虑了吧!秦国如此大费周折,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奇袭汉中呢!何况,风陵渡已经到手了!秦国和赵国联手的话,没有我韩国支援,魏国丢掉河东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秦国夺回河东后可以直接威胁我们的三川,颍川,拿下函谷关更是变得极其容易!这样的好处秦国会当作诱饵?”

    这也是大多数心有余悸的大臣们的想法。秦国在河东继续用兵的话,韩国很有可能顾忌伤亡,和魏国让出半个河东。这样的好处是眼下的秦国不能拒绝的!秦国会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拿下汉中的可能?

    御史大夫范睢却是开口了,“卫尉也许是多虑了!但诸位有没有想过,若是如卫尉所说的,秦国果真冒险的话,我们有机会后悔吗?”

    范睢的语气有些自嘲,有些严厉,倒是惊醒了不少人!是啊!秦国若是成功了,汉中将不复韩国所有,与之葬送的,是十万韩军!这几乎是把韩国打回原形!到时候,魏国就不会生出小心思吗?而且,秦国只要还在封陵一天,就有借此拿下整个河东的可能,形势将一下子回到两年前!不,对韩国来说,形势要远比两年前糟糕的多!至少两年前,赵国还把韩国当成铁杆盟友,而到时候,赵国怕是会打压韩国到底吧!众人可以猜到,秦国将在拿下河东后屡屡东进,三川的战火复燃,南阳则是会饱受汉中郡秦军的袭扰,韩国再也没有机会安心谋求发展!崛起之路将变得异常艰难!

    始作俑者李牧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王上!臣说的只是最坏的结果!也许汉中郡可以发现秦军的异动,也许南阳大军可以袭扰关中,让秦国不敢妄动!总之,战争的可能性很多!臣都是些胡乱猜测,做不得数的!”

    韩王然摆了摆手,说道:“战争!没有如果!看来,我们的增援计划要变一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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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 武关风云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卫牙子用手中的长戟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目送着秦军如潮水般退去。待秦军消失在视线中,卫牙子再也支撑不住,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身边,数百名衣甲沾满血迹的韩军也是一样,席地而坐,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暗自庆幸自己又活了下来。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白日里秦军对武关的攻势就没有停过。只要秦营袅袅的炊烟升起,用不了一个时辰,数以千计的秦军就会蜂拥攻向武关。原本驻守武关的五千大军到如今仅仅剩下千人,这千人中,几乎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人人带伤,却不能下去疗伤,韩军的艰难可想而知。

    三天前,如果不是一个暗哨及时的示警,也许武关就失守了。秦军做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韩军的巡逻规律、每个点的驻军人数,所有的一切秦军都知道。这帮助秦国拿下了大半个西城头,但随着一声怒吼,秦军有条不紊的夜袭却硬生生打断了。秦军虽然很是遗憾,但随即果断地对武关发动强攻。

    韩军对突发情况处置的演练发挥了救命的重要,数百名韩军精锐在第一时间挡住了想要打开城门的秦军,阻止了局势的进一步失控。双方在狭小的城头展开了一番意料之外的厮杀,一方仓促应战,一方有备而来,但韩军生生用人数弥补了士气上的差异。

    随着越来越多的韩军加入、支援,韩军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代价后,终于将潜伏进城的秦军尽数歼灭。而这个时候,城外的数千秦军借着这个机会,悄悄攀附在城墙上,挥舞着刀剑冲上城头…….

    接下来的三天。秦国的举动透露了他们对武关的野望——足足五万大军将武关的西面堵了一个水泄不通,白日里,一波又一波的秦军从没有给韩军一点休息的时间。哪怕是黑夜里,秦国也时不时骚扰韩军,做出一副夜袭的姿态。韩军完全不敢放松片刻!夜间值守的士卒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一觉醒来。人头落地!不,人头落地就醒不来了,韩军生怕一旦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伯长,我们又赢了!”卫牙子身旁一位年轻的士卒轻轻说道。

    “是啊!”卫牙子长长叹了口气,如果秦国还遵守规矩的话,应该不会在夜间强攻武关。这也意味着,自己这支疲军将有一个夜晚的时间来休整。不过,瞧了眼身旁袍泽的伤势,卫牙子不确定自己的袍泽有多少撑得住明天的到来。

    静静等着夕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卫牙子勉强站了起来。一番大战后,饥饿比往常来得更快一些。求援的使者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派出,想来宛城的大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卫牙子确信,最多再坚持一天,宛城的大军绝对会抵达武关。到时候,秦军只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武关败退了。可惜,他不知道,派到宛城求援的信使已经倒在了析邑城郊。永远没有机会抵达武关了。

    秦国早在制定奇袭武关的时候,就知道了最大的难处。镇守武关的二十多年让秦军知道了武关是多么的牢不可破。只要武关有充足的大军和粮草。秦国绝对没有机会染指南阳。除非切断武关的后援,否则武关身后的析邑将源源不断地供给粮草、兵源。

    直接拿下析邑对秦国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切断武关和析邑的联系就简单的多。在付出了一百多最精锐的斥候后,秦国总算有十几名斥候顺利穿过了武关两侧的秦岭,绕到了后方,并顺利劫杀了五名武关派去宛城求援的信使。而这个时候。武关方面却自以为宛城收到了自己的求援,坐等援军的出现。

    秦军自然也无法确认己方的斥候到底有没有顺利劫杀武关求援的信使,他们只能赌博,赌武关不会有援军。若是赌赢了,他们不计伤亡的强攻就会给他们带来一场大胜。若是赌输了。他们只能吞下自己酿的苦果。

    为了这一次赌博,秦国的投入不可谓不大,从先期大张旗鼓地征兵,到突袭河东,到派人冒险潜入武关的身后劫杀信使,一环紧扣一环,声东击西、欲擒故纵,就是让韩国产生误解——秦国对汉中完全没有兴趣,更别提南阳了,秦国的目标其实是河东,是和赵国一起打压魏国。而韩国,差一点点就信了。

    在秦军攻打武关的第三个夜晚,武关方面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不正常的地方。按照武关到宛城的距离,考虑八百里急报的情况,信使应该最晚今天抵达的。甚至,这么紧急的军情,昨天就应该收到信息。但现在宛城方面一个消息都没有传来。这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将军!末将以为,我们必须马上再派出一拨使者,以防后方有秦国的细作作乱!”一名千人将忧心忡忡地说道。

    另一名千人将则是站了起来,说道:“慎言!慎言!现在是大战期间,若是让士卒们知道我们没有援军,会出大乱子的!”

    最开始说话的千人将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道:“援军迟迟未至,军心已经有些动摇!若是明日援军还不抵达!不用我们大乱,秦军怕是要攻进武关了!武关丢失了,这样的责任谁负得起?!”

    “就算我们马上派出信使,最快也要明天才能传到宛城!一样来不及!何况,援军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依我看,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另一名千人将针锋相对地说道。

    “这哪能儿戏!援军若是快到达,早就派出信使和我们联系了!可现在呢,却是没有一个消息传来!这说明什么,一定有秦国的细作封锁了通道!说不定,我们的求援根本就没有传到宛城!将军!末将还是那句话,赶紧派人求援!这一次,至少一百人!”

    “一百人?!”后者气的脸红脖子粗。吼道:“现在武关可战之兵不过九百多人而已!再带走一百人!明天用什么来守城?”

    “哼!”前者冷笑几声,说道:“析邑距离武关不过一百五十里而已,这一百精锐若是连夜出发,拂晓可以抵达析邑,凭借着将军的令牌,至少可以调拨一千大军回援!只要我们可以坚守三四个时辰。一切还有转机!抵达析邑后,再马不停蹄赶赴宛城,如果末将没有记错的话,羽林军可是在宛城的。有羽林军支援,莫非我们还守不住武关?”

    卫牙子听了暗暗点头,如今武关军官之中,除了主将廖义和两名千人将,他伯长的职位居然是最高的了。所以才能站在大帐内聆听“教训”。现在援军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与其寄希望于援军可能忘了派遣使者来通传信息。不如孤注一掷。武关身后的秦军数量绝不会太多,否则早就夹击武关了。

    他们能够做的不过是袭扰,截断信息传递的通路。分出一百骑兵传递军情,哪怕是遇到近千秦军,也可以趁着夜色有周旋之力,可行。卫牙子唯一的担心就是武关仅余八百驻军的情况下,到底可以坚持多久。只要廖义同意了,自己这些留守的势必要面临一场鏖战。相比较而言。带领一百骑兵突破秦军的封锁线、传递军情就显得很是安全了。

    廖义杀伐果断的性格在这一刻体现无疑,他只是权衡了刹那就沉声吩咐道:“武关责任重大。不容有失!本将的字典里容不得侥幸二字!传本将的命令,征集一百名骑兵东出武关,若是遇到援军就即刻返回,若是没有遇到就先去析邑求援,再往宛城引导羽林军前来支援!违令者,斩!”

    “喏!”众多千人将、伯长神色凛然地回复道。不就是八百对抗四万秦军嘛!自己可以坚持地住!只要析邑的千余名援军增援及时。众将相信,失败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大家静静地等着廖义的后续吩咐,因为刚才他没有明确宣布会是谁来带领骑兵突围、传递军情,骑兵队的伯长早就战死了。这一百人势必要有一个新的伯长来带领!毕竟,路上的风险还会有。只不过比守城小一点而已!

    廖义没有犹豫多久,环视了眼众将就说道:“卫征!”

    大名卫征的卫牙子胸膛下意识地一挺,说道:“末将在!”

    “这一百名骑兵就交给你来带领!”廖义说了句轻飘飘的话。

    “啊?!!”卫牙子一愣!这样“简单”的任务,人人争抢的任务怎么会落在自己头上呢!毕竟,和死守武关想必,传递军情的任务就显得很轻松了。只要跑出短短一百里的山道,后面一马平川的南阳盆地绝不会遇到任何风险!秦国再强韩,南阳现在也是韩国的地盘!

    很快,过于惊讶的卫牙子脸色涨的有些通红。那么多伯长,偏偏选择了最年轻的自己!这无异于是对自己的藐视!莫非自己的能力太低,只配执行这样的任务?或者说,是自己显贵的哥哥的原因,自己可以高人一等,像个逃兵一样撤离战场,获得安全?!

    “末将愿意与将军一起死守武关!”卫牙子的回答义正严词。

    “你想抗命?”廖义的反应是简单而直接!一句轻飘飘的抗命就让大帐的气氛为之一窒!韩**法有曰,临阵抗命者,杀无赦!王亲国戚也不例外!

    卫牙子倔强地抬起头,说道:“末将不敢!末将只是觉得……”

    廖义挥了挥手,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说道:“收起你的你觉得!在这里,本将需要的是严格执行军令的人,不是有任何自我想法的人!卫伯长,本将就问你一句,你想抗命乎?”

    “末将不敢!”卫牙子收起了心中的不服气,恭敬地说道。

    “好!”廖义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由你待一百骑兵前去传递军情!明白吗,伯长?”

    “喏!”卫牙子抬起头,挺胸大声说道。

    “嗯!记住了,把本将的士卒带回来!本将还想和你们一起驻守武关!你们可不能当了逃兵哦!”廖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顿了顿,廖义整理了下仪装,笑骂道:“还有你们!别以为我们只有八百人就有失败的理由!哪怕是八十人。八个人!只要我们没有死光,武关就一定要在我们韩国的手里!否则,哪怕是死了本将也不会放过你们,清楚了吗?”

    “喏!”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大帐同时响起,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生生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激动和悲壮!众人只觉得,自己可以为武关去死!反正完善的抚恤制度保证了自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若是真的当了逃兵。乡里乡亲的嘲讽就足以将自己淹死!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要被指指点点!与其这样,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战死。

    卫牙子则是暗暗下了决心,若是自己率兵归来的时候,武关不幸失守,那自己就带着剩余的兄弟发起冲锋,即使死也要死在武关的脚下,死也要和将军死在一起!

    很快,武关的东门悄悄打开了,卫牙子带领着一百名精挑细选的骑兵径自朝东而去。城门也随即很快关闭。

    武关西门外十五里,秦军大营。

    麃公望着书案前的舆图暗自沉思,今天虽然没有攻陷武关,但却试出了武关的虚实。最危险的时候,韩军投入了一支衣甲崭新的小队将秦军赶回了城下。但这恐怕是韩国最后的预备队了吧!或者是驻守在东门的韩军!已经三天了,武关方向居然还没有援军抵达!看来,之前派出的斥候已经劫杀了武关派到宛城求援的信使!否则,依照距离。哪怕宛城的大军抵达不了,析邑至少会有一千多的援军!但现在。麃公看到的是孤军奋战的武关守军!

    不过,麃公虽然欣喜武关方面没有援军!但他也不能肯定,武关会不会在明天甚至今夜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只要他们意识到援军的事情出了问题,那留给秦军的时间就不多了。虽然每每想想,偷袭武关功亏一篑,实在可惜。但麃公不得不强迫自己从失利中抽身出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利用好这段时间差,将武关拿下。否则,自己连惆怅的机会都没有了!

    “呵呵,待会你们就会意识到,本将之前的攻势不过是小打小闹。现在。大餐来了,希望你们可以坚持地久一些!”麃公心里面暗暗冷笑道。

    一旁的副将恭敬地开口道:“将军!一切都准备就绪!是不是发动夜袭?”

    麃公笑了笑,轻声说道:“开始吧!我想,我们的韩国朋友们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这场圣火了!”

    “喏!”副将退了出去,宣布命令。

    很快,休息了半夜的秦军被集结起来,当然,只有半营的士兵,麃公可不觉得,半个营的秦军会拿不下兵微将寡的武关!当然,若是这半营士卒不争气,麃公也不介意车轮战,给剩余的另外半营士兵立功的机会!

    漫天的火箭映红了半个天空,秦军的箭雨不断扎进武关城内,那些落在空地上的很快被地上的冰雪扑灭,但那些射到木块、房梁上的很快就燃起了大火,火苗吞噬着附近所有的东西,给韩军增添了些许的麻烦。与此同时,丧心病狂的秦军居然居然利用上风处的优势,燃起了一股不知道什么怪味的东西,整个空气里弥漫着让人眩晕的味道。地处下风处的韩军吃尽了苦头,好在地上的冰雪足够多,积雪不仅可以灭火,还可以隔离这种怪异的味道,让韩军轻松了不少。

    这样的“攻势”持续了半个时辰后,秦军的步卒扛着云梯,在身后弓箭手的掩护下,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武关城。到处燃烧的火焰加上积雪的反射照亮了天空,双方士卒展开了有你无我的厮杀。

    廉价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双方脚下的土地,每个人的面目都是狰狞,机械地收割着敌方的性命,直到自己彻底倒下为止。不少身负重伤的韩军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抱着眼前的秦军直直坠下城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每多杀一个人,身边的袍泽活下去的可能就大上三分,守住武关的可能性就大上三分!为了这三分的可能,早就没有活路的韩军愿意和秦军同归于尽。

    秦军一开始是冷血麻木而又机械地厮杀着,军功是一个无上的诱惑,秦王已经表示,只要拿下武关,赏赐加倍!这意味着平常要杀两个甲士才能取得的功绩如今只需要一个人,秦军又占据数量上绝对的优势,没道理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韩军和自己同归于尽又如何,这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但当韩军越来越多的表现出和韩军同归于尽的想法,哪怕是拼着挨秦军几剑,只要头颅不掉,韩军就能死死咬住秦军,死死抓住秦军不放手,直到一起坠亡的时候,秦军怕了。秦军没法不怕,军功好拿,那也要有命拿才行!不然,就是给后来人做嫁衣!所以,半个时辰后,秦军第一次退却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武关喋血

    呜呜的号角吹响,秦军的撤退井然有序。和失去理智的韩军作战,这样的勇气秦军是有的。只不过,深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道理的麃公却不愿意白白付出过高的代价。于是,将秦军撤下,待韩军这股狠劲过去再行攻击就成了麃公的决定!而且,与趁着夜色进城想比,在天亮后大张旗鼓地入城无疑更加威风!何况,猫戏老鼠的游戏麃公还没有玩腻!

    这样的决定给韩军赢来了难得的喘息之机,离黎明的到来还有不短的时间,到时候,视野更加清晰的秦军占据的优势更大。秦军目前仅仅动用了两万大军,但即使这样,也足以将武关的韩军压扁。接近1:40的悬殊力量对比是一个令守军足以绝望的数字。而且,这个数字会随着越来越多韩军的战死变得越来越大!

    刚才一个小时的鏖战,韩军就损失了一百多接近两百人,秦军倒下的更多,足足**百人,但获得胜利的韩军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和两万大军相比,**百的伤亡数字对秦军来说不值一提。按照这个数字换算的话,秦军只需要付出五六千人的代价,就可以拿下武关!

    如麃公预料的,随着秦军的败退,韩军心里憋得一口气也随之没了。望着城头上遍地的死尸,韩军强打起精神将那些身着黑衣的秦军直接丢下城头,己方的则是一具一具地运到城里。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韩军没有时间去感伤,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又会不会有人为自己收敛尸首!战死的人解脱了,他们的责任完全抗在了生者的肩上!守住武关,否则所有的牺牲都没有意义!残余的不到八百韩军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道理。

    半个时辰后。秦军发起了第二波攻势。所有的韩军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箭矢早就用光了,他们只能用手中的石块来远程攻击秦军。密密麻麻的秦军中总有几个倒霉鬼被打得头破血流,但更多的秦军成功地挤到了城下,沿着架好的云梯向上攀爬。血战,一触即发。

    析邑西门附近。望着眼前阻挠了自己片刻,并杀伤自己二十几名手下的秦军尸首,卫牙子只是稍微扫了一眼就带着大军继续前行了。这一次卫牙子多长了个心眼,将队伍分成了两拨,当先开路的是一伍的士卒。刚才秦军就是挖了一个陷阱,利用己方急于赶路的心理和夜色的掩护,一下子就夺取了十多名最精锐的骑兵。这样的亏,卫牙子只想吃一次。虽然还有零零散散的暗箭从山林里射出,但卫牙子决定暂不理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军情传出去。尤其是析邑的三千驻军,一定要说服守军赶紧派一支精兵火速增援武关!

    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已是黎明十分,虽然析邑的城门还没有打开,但卫牙子显然没有这个耐性等下去。朝身旁的属长使了个颜色,属长当即领着三五个人,来到了城门下。这个数字是一个安全的范围。若是卫牙子将全部的七十多人直接冲到城下,说不定被城头上过度紧张的守军搞一个万箭齐发。那就是最悲催的结局了!

    “城头上的人给我听着,我们是武关的守军!有重要军情要见你们的县尉!立刻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否则耽误了军情,你们都别想活!”属长很拽地说道。

    城头上惊出一身冷汗的伍长借着晨光,看清了对方确实身着韩军的衣甲虽然不忿于对方的嚣张,但对方沙哑的喉咙显示他们确实长途跋涉而来,而县尉治军严格。若真是武关有变,自己耽误了军情的话,枭首示众怕是最好的结局!

    伍长犹豫了刹那就对卫牙子手下的属长喊道:“稍等片刻!我这就派人向县尉大人通传!”

    心里极度着急的卫牙子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换做自己站在对方的角度,哪怕己方确实是从武关方向开来,哪怕己方说着一口流利的韩国方言。哪怕己方的衣甲沾满血迹,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百分百信赖自己!从古至今,诈开城门的方式最好的莫过于于苦肉计,守军若是同情心泛滥,遭殃的很可能是自己!

    一刻钟过去了,天色越来越大亮,卫牙子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光,这个时候县尉总算是赶了过来,就连县令也亲自到了城头,只等着勘验完己方的身份,就依礼相待。

    在反复核对了大印和廖义的笔迹后,析邑守军终于可以百分百肯定眼前的七十多名神色疲惫的韩军是来自武关无疑。他们自然也相信了以血书写就的求援信!没有丝毫犹豫,两千韩军被以最快的速度下令集合!

    半个时辰后,待确认两千韩军出西门急赴武关增援,卫牙子骑上新换的战马,往着宛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同一时间,南阳郡,宛城。

    在收到韩王然要求加强武关守备的旨意后,南阳郡守靳黈就开始整合大军。武关现在只有五千大军,这个数量有些单薄了。既然韩王然料定秦国很有可能偷袭武关,那武关的大军怎么也要提高到一万。靳黈稍微保守些,为了防止有什么差错,决定调集一万大军火速增援武关。大军所需的相应粮草更是已经陆陆续续运往武关。

    再有十天就是新年了,秦国若真是敢打武关的主意,敢打南阳的主意,身兼郡尉的靳黈不介意好好教训下秦国,给秦国送上一份大礼。将所有的政事交给郡丞暂且负责后,靳黈就出发了。最初的时候,久无战事的南阳郡郡兵们兴高采烈地下意识地加快速度!巴不得早些到达武关,好在此后的战事中斩获军功!韩国的军功制度决定了,不论出身,任何人只要斩杀二十名敌军就可以成为爵位最低的贵族!摆脱下里巴人的身份!最重要的是还有二十亩良田永远可以耕种!可惜,韩军很快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在渡过最初的兴奋尽后,大军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毕竟还有接近三百里的距离,急行军太耗费体力。恐怕还没有到达武关,己方这支援军就先累倒了,甚至变成别人的军功!

    渴望建功立业的不止步卒,还有赫赫声明的羽林军!只不过,现在随军的三千羽林军只能优哉游哉地放慢自己的速度。等着大军跟上自己的速度。他们不是太过安逸了,而是束手束脚,只能自娱自乐。对全是骑兵的羽林军来说,急行军的话,到武关不过是一日半的时间。怎奈靳黈严令,羽林军要保证侧翼的安全。所以不仅不能尽情驰骋,反而要搞什么骑步兵协调作战。每当出征的羽林军心生抱怨的时候,想想营里面快要憋出病来的袍泽,他们就开始放平心态——这年头。有的仗打就该心满意足了,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南阳郡实在太太平了,没有功绩可以拿,不少人甚至觉得除非遇到大战,南阳的精锐是无法向天下亮剑了!

    “校尉!要不你再跟将军说说,让我们羽林军先赶赴武关!再这样慢悠悠地走下去,末将怕会染上晕马的怪病!”羽林军的一名千人将小声抱怨道。

    骑在马上跟着步卒一起晃悠悠地前进,羽林军上下从一开始的觉得盛气凌人。倍有面子到现在觉得要被战马散了架子,这里面的痛苦不言而喻。毕竟。羽林军上下习惯的是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一下子温柔起来,很是适应不了。现在前出侦查的斥候任务引起的是一片疯抢,不少人争这个任务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离开大队伍的视线,纵情驰骋在道路上。

    “好吧!我去说说!”心下一软的李校尉走了过去。靳黈平日里不苟言笑,足以让人望而却步。李校尉虽然不是靳黈名义上的下属。但实际上却是享有对羽林军的管辖和建议权。就像这次,韩王然一句轻飘飘地旨意宣布靳黈可以节制三千羽林军为自己所用,以方便剿灭进犯的秦军,李校尉自己就要乖乖将三千羽林军支配给靳黈使用。自己的级别只比靳黈稍低,但靳黈现在是说一不二的主将。李校尉自然不好得罪对方。

    好好斟酌了下言辞,李校尉才对靳黈说道:“将军!武关方面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要不末将先带领三千羽林军赶赴武关查看下情况!若是情况有变,我军也好随机应变!”

    靳黈听了就是一笑,说道:“怎么?李校尉在大军里待得太闷了?”

    李校尉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矢口否认道:“非也!非也!这一路上皆是我大韩的领土,没有宵小的进犯!自当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只是武关乃我南阳屏障,我南阳和武关又已经失联三天。臣实在担心遇到什么不测!况且大军一来一回,所需不过两日多些而已!若是武关安全如故,就权当我们练习了一次急行军!”

    靳黈没有立即作答,反而思考李校尉所说的可能性。如果武关安全如故,那没有消息传递是正常的;但若是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又没有收到武关的求援信,那么这个变故绝非一件两件这么小的事情!很可能是擎天的灾难!

    “唔……”靳黈顿了下,继续说道:“给本将留下三百精锐!其余的羽林军你可以尽数带走!”

    “好!多谢将军成全!末将这就去办!”李校尉大笑道。

    很快,大军两侧就传来阵阵的欢呼声,夹杂着不少委屈的声音。那些委屈的声音自然是要留守的三百羽林军发出。任谁看到自己的大多数袍泽都能第一时间去前线杀敌,而自己只能磨磨蹭蹭当步卒的“奶妈”都十分不爽。尤其是一名姓李的校尉语重心长地说留下的三百羽林军是精锐中的精锐,有着保护一万两千名步卒、弓箭手的重任的时候,众人的怨念就更加深了。

    “校尉!我手下的一百人当中,有二十多个吃坏了肚子!战斗力没有那么强!包围步卒、弓箭手的重任还是交给别人吧!”一名伯长自揭其短道。

    “是啊!李校尉!上次我们这一伯的考核名次好像才四五名吧!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上次考核的前三名吧!”第二名伯长诉苦道。

    “就是!就是!”第三名要留守的伯长很快意识到自己言多必失了,自己手下的一百人可是上次考核的第一名啊!按照刚才的说法,自己这一伯留下最应该。可是,老子想要上前线啊,不想留下来当奶妈。这名伯长暗暗叫苦。对军功的渴望超过了维护面子的需要,这人苦大仇深地说道:“这个。各位其实知道,我们擅长的是进攻,不是防守!若是有敌军骚扰的话,数量比大军多我们挡不住,数量比大军少,有大军挡着!所以。校尉,你就让我们先去武关吧!作为您手头上的尖刀,校尉大人总不能忍心我们在这里留守吧!”

    李校尉怕的就是对方对军功的占有欲太强,有他们在,军功哪里还有别人的份!尤其对方杀红了眼睛的时候,他们可是敌友不分的,仗着手里的武器就敢威胁对方!

    所以,李校尉狠了很心,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闹情绪嘛!说不定秦军还没来!早到晚到都有的仗打!服从命令吧!”

    说完。不等三个可怜兮兮怨念极深的伯长出言反对,李校尉径自爬上战马,一声“驾”冲了出去。其他伯长们纷纷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顾三人或收买或威胁或哀求的话语,扬长而去了!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里浓浓的不甘,一副难兄难弟的模样。四周的步卒或讶异或同情的目光让他们更加难受。唉!都是军功闹的!诅咒武关平安无事!你们空欢喜一场!

    可一个时辰后。几十名骑兵的到来打破了压抑的气氛。几名羽林军带着数十名满面风尘的士卒冲了过来,一直在中军靳黈马车的附近才堪堪停了下来。随后一阵紧似一阵的鼓声和接连不断的传令兵的吼声让大军的气氛为之一紧。大军的速度快上了三分,这是鼓声和传令兵传达的命令!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前方出现了重大的变故!而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武关!甚至析邑也有可能!

    三名郁郁寡欢的伯长神色一振,出现这样的情况,骑兵再留下来充当耳目已经不现实,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派到前线!那可是前线啊!风险和机遇并存的前线!只要运气不是那么差。肯努力,有足够的军功让他们改写自己的命运!哪怕不幸战死了,家人也老有所终少有所依!

    果不其然,靳黈很快下令,除了留下一百名骑兵保持消息的及时传递。剩下的两百名羽林军可以火速往武关增援!时间就是命令,时间就是军情,时间就是军功,三人略一商量,各自留下三十多人就火速出发了。目标——向西,只要追上羽林军的大军,那就离战场不远了!不过,他们也清楚自己的速度必须够快,否则若是去得晚了,自己那些想军功想疯了的袍泽说不定只给自己留下清扫战场的机会!

    “去死吧!”一名韩军满目狰狞地将一名秦军什长的头颅砍掉,迸溅出的鲜血让他的身旁的袍泽视线一阻,也就是趁着这个空当,一名韩军抽出腰间的青铜剑,顺势劈翻了动作稍滞的秦军!秦军片刻的犹豫葬送了他的性命,而韩军则幸运地没有沾到鲜血,赢得了活下去的权利!

    析邑的两千援军来的正是时候,当他们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整个函谷关站立的守军已经不足一百人,韩军硬是凭着一口气苦苦支撑了四个时辰。好在援军来的足够及时,接下了原本守军的班。

    援军的到来一度让秦军担心己方要失败了,原本唾手可得的胜利变得遥不可及!这对士气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你可以想象,好不容易用人命堆,要将敌人要杀光了,敌人突然跳出来一拨援军,作为攻城方的秦军是多么的失望。不过,待看清只有两千援军后,秦军的底气也渐渐恢复了!还好只是两千大军,若是有两万的话,秦军只能败退了!如果只是两千,还有机会成功!

    不过,秦军的心里面也有了隐隐约约的警惕!秦军偷袭武关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至少析邑方面已经得知这个消息,按照这个计算,宛城的大军用不了一两天就能抵达。若是不能趁着这个功夫夺回武关,秦国的这次行动就功败垂成,太过可惜了。而之前他们的所有牺牲也将失去意义!对!没有成功,失败就是毫无意义!

    麃公脸色铁青地看着韩军在城头上恣意砍杀着不断涌上城头的韩军,冷声说道:“击鼓!今晚!一定要拿下武关!”(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封陵之战

    晚风愈急,暴雪将临。腊月二十三日的时候,齐国接到了魏国送上的新年大礼——高唐。只不过,这份大礼眼下还在赵国的手中,魏国也不会好心地损兵折将地拿下高唐再转交给齐国。魏国的使者说的很简单,愿意出兵两万帮助齐国夺回陪都——高唐。

    魏国一句简单的话就让齐国骚动起来。对于高唐,齐国已经垂涎久矣。奈何自从被赵国夺走后,赵国就没有归还的打算。齐国看了看赵国粗壮的胳膊,再瞅瞅自己营养不良的细胳膊细腿,明智地放弃了夺回高唐的打算。但现在魏国明确表示要帮自己,夺回高唐在望,齐国自然心动不已。

    群臣们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现在赵国在北面刚刚击溃匈奴,在西面又联合秦国跟韩、魏两国打得不亦乐乎,无暇东顾。齐国收复高唐正是最佳时机!此乃上天赐予的良机,不接受的话会遭到天谴!

    少部分人则担心此举会惹怒赵国,赵国若是兴兵东进,魏国再退缩的话,齐国就不得不吞下自己酿下的苦果。

    齐王早就受够了赵国的欺负,以前是实力不行,现在有韩、魏两国撑腰,再不重振下雄风,天下人还会把齐国放在眼里吗?尤其是魏国,齐国若是因为瞻前顾后不敢攻打高唐,魏国一定对自己很是失望。明面上的撕破脸皮自是不会,但任由赵国欺凌齐国他们还是可以做出来的。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高唐而已,齐王可不觉得赵国会为此发疯,调集大军来报仇雪恨!对齐国来说,收复高唐则是意义深远,不但意味着齐国的崛起,也意味着齐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种手到擒来但却意义深远的大事。齐王并没有派国之柱石——田单领军出征,而是不顾众人的反对,亲自带兵出征。在齐国历史上,一国之君自封为主将不是没有先例,只是这样的先例往往不好,比如说齐湣王。在济水之战中战败,落荒而逃。

    群臣的劝谏败在齐王的固执之下,既然齐王认准了要自己领兵出征,群臣只能转而安排最精锐的士卒最干练的骁将随从护驾。原本在两万魏军的配合下,有三万大军就足以拿下高唐。但国君出征非同小可,齐国征召了十万大军,为的就是万无一失。在群臣看来,凭着高唐的五千赵军,想要打败十二万齐、魏联军应该是痴人说梦。哪怕是真的不小心失败了。有十万肉盾,齐王应该可以跑回临淄。群臣可不希望齐王成为齐国立国以来第一个在战场上战败被俘的君王!

    在确定了魏国的两万大军已经穿过陶郡进入齐国境内后,齐王就迫不及待地下令加快粮草的准备工作。稍微有些用兵常识的齐王对自己的第一次领兵出征很是兴奋,他将大军召集的地点设置在临淄到高唐的沿线上。为了防止赵国的细作得知,更是特意提前宣布要狩猎以便告祭宗庙、社稷,掩盖自己不再临淄的事实。

    腊月二十七日,趁着夜色的掩护,齐王带领三万精锐从临淄先行出发。等群臣在次日早上发现齐王已经不在临淄的时候,齐王已经身处临淄以西的三十里之外。为了尽快地赶路。齐王甚至摒弃了自己心爱的马车,骑马前行。

    戏弄了群臣一把的齐王冲出临淄,只觉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但最初的兴奋很快就被旅途的劳累消磨掉了,疏于锻炼的齐王只觉得身子要被折腾地快要垮掉了,只赶了四十里的路。齐王就下令停下休息。

    “王上!奴才给你揉揉吧!”一旁的宦者令顾不得自己也累的够呛,谄媚道。

    齐王这次出宫太急,根本没带上婢女,或者齐王是以身作则,觉得带领大军出征再带上“柔香软玉”的话不成体统。这就导致了齐王现在腰酸背疼的时候,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使唤的婢女!

    齐王神色稍振,急道:“快!快!快!累死寡人了!”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肩膀呻吟了下。

    “哎!”宦者令当即闪到齐王身后,用心地揉捏起来。

    “对!就在这里!好好给寡人揉揉!少不了你的好处!”齐王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模糊道。

    “王上!”一个声音加了进来。齐王眼睛睁开,看到了正在向自己行礼的副将,也是宗族中少有的骁将田横。

    齐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田横方才继续说道:“王上!大军还未用过早饭,是否通知辎重营埋锅做饭?”

    齐王这才意识到,自己临行前特地加餐。可那些士卒却是睡梦里被自己下令叫醒,跑了半夜,哪里会吃什么饭!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是再不吃饭的话,饿了肚子的大军还会不会听命,齐王可不想试试。齐王不由庆幸,自己的副将在半夜居然还记得带上辎重营,否则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要让手下的大军饿肚子!

    “当然要做!通知下去!加餐!”有些过意不去的齐王信口吩咐道。

    “喏!”田横点了点头,说道。

    眼见田横没有离去的意思,齐王奇怪地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事情?”

    田横恭声道:“大军用饭后多长时间出发,是要在此安营扎寨还是继续行进?”

    齐王一愣,反问道:“田副将的意思是?”实际上,齐王心里面却是暗自腹诽,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副将来安排吗?自己这个主将只需要发号施令,遇到敌军的时候举起长剑一挥,数万大军将当面之敌碾压!然后带着胜利耀武扬威地回到临淄,让齐国国人清楚,不仅田单可以打胜仗,自己这个君王也是可以的!

    “末将以为,一个半时辰后再出发即可,等再赶上三四十里的路就可以安营扎寨!毕竟,我们这次战事不着急!还要等魏军来汇合!”田横斟酌着自己的语气,建议道。依照着齐王天马行空的思路。指不定把大军指到什么道上!田横还是打算趁着路上的功夫好好磨砺下大军,也等后续的大军集合起来好指挥!

    齐王皱了皱眉,说道:“好!就依田副将所言!下去吩咐吧!”

    “喏!”田横发现了齐王的不悦,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田横一走,宦者令就装作不经意地说道:“王上!要不奴才给你找辆马车吧!田副将说还要赶三四十里的路!奴才怕路颠簸的很!骑马终究太累了!”

    齐王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面色为难道:“这样是不是不妥?毕竟寡人现在的身份是主将。将乃军中魂,若是让士卒知道了,难免军心浮动!寡人这次对高唐可是志在必得!”

    宦者令一看齐王已经意动,只是抹不开面子。身为奴才,这个时候自然要给主子台阶下。所以宦者令一副忠心耿耿地说道:“王上此言差矣!王上肯降尊迂贵,和士卒们一起跋山涉水攻打高唐,本身就是对全军将士莫大的鼓励!如今王上的偶感风寒,仍然不愿退回临淄养病,而是对大军不离不弃。此情足以感天动地!王上何不好上加好,宣布先等高唐城者,赏千金赐田百亩?”

    齐王喜笑颜开,抚掌曰:“不错!不错!卿实乃国之肱骨也!马上把这个消息传下去!寡人对忠于寡人,忠于齐国的人向来是不吝厚赏的!”

    “喏!奴才这就给王上准备马车去!”宦者令弯着腰,风风火火地走了下去!

    河东郡,封陵。

    红色的“魏”字大旗在呼啸的西北风中烈烈飞舞,屹立不倒。对面黑色的“秦”字大旗也是坚定地矗立着。十数名魁梧的秦军守卫着中军大旗,旗在人在。旗倒人亡。秦人向来没有抛弃自己战旗的传统,只要有一个人站立,他必定是擎着大旗冲锋的。与魏国血红的大旗相比,秦人黑色的大旗更像是太多的鲜血沉淀后铸造成的。这里面有秦人自己的鲜血,也有敌国的鲜血!

    隆隆的战鼓敲响,两军开始列阵。在魏国看来。秦国无疑是托大了。面对魏国的五万大军,仅仅有两万秦师驻军的封陵居然敢开门迎敌。无可否认,秦军尚有三万赵军盟友在三十里外蠢蠢欲动,但魏军也有五万韩军严密地守卫着魏军的侧翼。如果再算去封陵留守的驻军,秦魏双方的实力对比接近1:3。秦国明显不占据上风。但却敢放弃城墙的优势,和魏军堂堂野战。魏军只觉得自己受了羞辱!魏军战力是不如秦军,但也没有落到三个打一个都打不过的局面!

    桓齮死死盯着对面三百步开外的魏军方阵,坚定地挥了挥手。身后的传令兵在第一时间摇动起了军旗,早就跃跃欲试的秦军当即快速地奔跑起来。五千秦军组成的方阵形成了一个长锥形,在身后弓箭手的箭雨掩护下,主动发起了冲锋!

    “秦军居然敢冲锋!!”魏军主将晋鄙神色不由一冷。秦军在数量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居然率先发起冲锋!这无疑打乱了晋鄙的节奏。在晋鄙看来,秦军处于劣势,最好的办法就是靠着严密的防守消磨己方的斗志!在防守中利用己方的漏洞、失误方能反戈一击!但现在秦军却是放弃了防守,选择冒险的进攻!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节奏吗?想要杀败我的士气,穿透我的方阵,这个可没有那么容易?!

    稍微一犹豫的晋鄙担心马上发起针锋相对的反冲锋的话,会打乱自己安排好的阵形。到时候陷入混战当中,魏军的数量优势就要大大折扣了。晋鄙需要的是一场大胜,不是一场混乱中的胜利,尤其是在暴鸢面前!所以晋鄙下令全军安然不动!弓箭手们放了三轮箭后就退到了方阵的后面,转由长枪兵和盾牌兵来迎接秦军的第一轮冲锋!

    晋鄙相信,凭借着自己厚实的军阵,自己完全可以慢慢耗死这五千秦军!不过,为了吸引更多的秦军来犯险,自己就要给他们希望,晋鄙已经决定,要营造出一种魏军战力不佳,勉强困住秦军的假象。这样。秦军才会舍得投入剩下的三个方阵,自己才能重创乃至全歼近两万秦军!

    很快,秦军的突击方阵狠狠地扎进了魏军第一个方阵,借着冲劲和厚实的铠甲,魏军前两排的大多数士卒当即被撞翻在地,当然。打头的秦军也不好受,收不住脚的秦军被扎成了“人肉串”,幸运地直接扎进心脏痛苦地死掉,不幸的话则会活活看着自己一步步死掉。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倒下意味着沦为肉泥。每个人可以依靠的就是身边的袍泽,信赖的也只能是身边的袍泽,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只能对付冲到身前的敌人!

    暴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不远处秦军和魏军的交战,至于不远处的赵军。自有专门安排的斥候和军佐盯着。

    副将指着节节败退的魏军,不以为然地说道:“将军!要不末将带人过去帮帮魏军?一个万人阵这么快就被五千秦军穿破,魏军的战力也不过如此嘛!”

    仅仅小半个时辰,锥形突击的五千秦军就凿穿了秦军的第一个万人阵,第二个万人阵也凿穿了快一半!虽然秦军战死了接近两千人!但相比巨大的战果,这样的损失有些忽略不计了。要知道,再努力一下的话,秦军就将面对第三个方阵。也就是晋鄙所在的中军!

    暴鸢摆了摆手,笑道:“魏军肯定没料到。秦军居然如此下血本地将两千重步兵混杂在其中。晋鄙一开始诱敌深入地策略怕是要吃个大亏了。重步兵战力本就不错,魏军又故意放水,有现在这个局面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过,你没看出来吗?魏军现在正在有意识地将秦军的锥形拦腰截断,秦军的一千轻步兵和两千重步兵已经有些脱节!秦军若是再不做些动作的话,怕是要吃个大亏了。不过。魏军想要吃掉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顿了顿,暴鸢指着西面的赵军铁骑说道:“现在的局面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信不信,只要我们派一支骑兵前去增援,对面的赵军肯定也会发动!虽然我们是有五万大军,但骑兵只有一万。相反。对面的三万赵军有两万是骑兵,骑兵对步兵的后果你不是不知道。”

    实际上暴鸢却是暗自感叹,临行前韩王然反复交代,此次领兵出征,自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牵制住赵国的三万大军。只要赵国不出兵攻打韩国、魏国的十万联军,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让秦、魏两国拼消耗就是!当然,若是魏国就要大败了,自己也要尽全力挽救魏军。因此引发的韩、赵大战自然就不在其列了!

    这倒不是说韩国怕了赵国,而是没有和赵国撕破脸皮,终究对双方都好!魏国占据如此优势,还不能打赢秦国的话,韩国只能有限度地帮助魏国了。眼下魏国这个盟友,对韩国的重要性绝非赵国可以比拟的。

    副将听后失望地叹了口气,羡慕地朝着秦、魏交战的战场瞟了一眼,大叫道:“将军!秦军动了!”

    是的,秦军动了!

    给魏军一个下马威后,桓齮就把手下第二个五千人的方阵堆了上去,一副试图趁着魏军中军稍微混乱,一举阵斩晋鄙的样子。与此同时,五百名秦军骑兵绕到魏军的两翼,不断地放箭,想要制造更大的混乱。

    魏军中军是有些乱,也许是让秦军的重步兵吓怕了,晋鄙在意识到秦军很有希望穿透第二个方阵,和自己的中军交战的时候。晋鄙就下令后面的第四个方阵位置提前,保护自己的中军。这个位置交换的工作即使之前演练过,在秦军咄咄逼人的攻势下也稍微显得有些凌乱。也就是趁着这个功夫,秦军投入了第二个五千人的方阵。

    晋鄙倒不是怕死,而是希望三个厚实的万人阵可以游刃有余地重创秦军,到时候,自己手下的中军可以轻易击溃秦军,收割秦军主将桓齮的人头。毕竟,阵斩敌军主将是一个重大的荣耀!这样的荣耀,最好属于自己!

    不断向中军求援的重步兵营二五百主华风在发现有援军赶来的时候,不由振奋地吼道:“兄弟们!援军来了!我们杀出去!”

    “风!风!风!大风!”身着重凯的秦军重步兵只觉得身体里平添了一股力量,原本累地发抖的手腕居然可以纹丝不动地握住武器。因为不停地砍伐,手中的刀剑出现了豁口,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秦军干脆一剑劈倒了对面的魏军,一面顺手夺过魏军手里的武器。或斩马剑或短戟或刀或盾牌,所有能用的武器都被用了起来!成了掠夺魏军性命的死神!

    魏军压力抖增,但中军传来的稳定鼓点的鼓声激励着他们,越来越多的魏军开始主动退却,让秦军的援军和仅剩一半的秦军得以汇合。在他们汇合后,一个更加严密的包围圈已经渐渐形成!(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惊变

    望着魏军渐渐合拢的方阵,暴鸢眼角闪过一丝期待之色!眼下足足有近七千秦军被魏军困住,只要挡住秦军的几次突围,形势将大利于魏军!剩下的八千秦军想要救出袍泽的话,只能行险猛攻一点!可魏军还有两万主力跃跃欲试,明显希望秦军这么做!秦军这个时候无疑是进退维谷!

    晋鄙也是这么想的。秦军对自己的攻击力太过自信了,却忽略了己方厚实的防御!虽然短短一个时辰的鏖战己方已经损失了五千大军,但却成功困住了七千秦军,顺带斩杀了三千秦军!眼下,观望的秦军后撤也好,前进也罢,自己都有足够的信心留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马!

    秦军面对如此困局,却是挥舞起了黑色的大旗!隆隆的战鼓急促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异变突生!足足一万秦军从封陵西门涌出,朝着魏军侧翼的软肋席卷而去!仔细看去,当先打头的居然是三千精骑!精骑的身后是百余辆战车,然后是全力冲刺的步卒!

    步卒冲锋?在面对长距离的时候,这种不爱惜体力的办法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但眼下,双方交战的地方距离封陵不过是十里的距离!对战马是须臾之间的距离,对步卒来说也不过是一刻钟的光景!

    秦军敢把战场设置在距离城墙如此近的距离,无疑是吃定了魏军受不住这样的诱惑!也是桓齮苦思半夜,利用魏军的“弱点”专门为魏军设下的大餐!在桓齮看来,自己这种明目张胆的做法,一定会让魏军觉得自己是想要在城下挫败他们。这也无疑是在羞辱他们!人在恼怒后就会失去理智。魏军在意识到自己即使兵败后,也可以在城头弓箭手的掩护下退入封陵的算计后,肯定会不计后果地缠住自己!而自己。最想要的就是这种情况!

    事实也正如桓齮所预料的,基于秦军总兵力只不过两万的“事实”,晋鄙自以为哪怕秦军用上阴谋诡计,自己也可以用堂堂之兵,用阳谋来打败秦军!何况,秦军一旦败退。自己完全可以尾随攻破封陵!所以,晋鄙才敢距离城头这么近的距离上,和秦军交战!

    不过,在发现秦军的兵力远不是细作所说的“两万”,而是凭空多出了一万大军后,晋鄙却是一下子觉得慌了!第一反应是细作误我!第二反应是该死的上当了!秦军的铁骑在向着自己的本阵急速冲锋,十里的距离转瞬即到。晋鄙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也不能有一步后退!否则必将是一场大乱,大乱意味着全军覆灭!所以。他的第一个军令不是下令结阵抵抗,而是宣布后退一步者,立斩之!执法队最是无情,当即游走在方阵之中,将面色惶恐忍不住退却的士卒斩杀当场!鲜血和头颅的刺激让魏军冷静下来,这个时候,秦军的第一波箭矢已经射了过来!

    金属制作的箭矢和血肉的碰撞,受伤的总是血肉之躯!死在第一轮箭雨下的魏军达到了四百多人!但魏军显然没有时间悲伤了!若是被三千秦军铁骑撞开方阵。失去了方阵保护的魏军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他们的死法会更加惨不忍睹。强忍着心中的惧意。魏军用大盾和长枪迎接着秦军铁骑的撞击。这样的场景像极了飞蛾扑火,只不过飞蛾是本能,魏军却是不得已,是死中求生!

    又斩杀了八百名魏军,秦军铁骑的冲击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只不过是骑在马上的步卒,魏军可不会放过这样的良机。有的那长戈去钩战马的腿脚,有的用长枪去刺战马的心窝,有的则是将弩箭对准了马上的步卒。后面的秦军还没有完全陷入和魏军步卒的“泥潭”,主动退出了这场胶着,因为身后袍泽的杀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骑兵终究是需要速度的,和步卒死缠烂打?这不是骑兵的意义所在!

    当一万名秦军突然从封陵西门蜂拥而出的时候,暴鸢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秦军什么时候往封陵增兵的?为什么己方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暴鸢不禁自责这个情报可是害苦了魏国!现在秦军和魏军的兵力已经达到了1:2的比例,这样的兵力对比下魏国可没占据什么优势!

    而且,考虑到魏国一直是占据上风的情况,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万秦军,形势大变,对双方的心理绝对是一个重大的影响。简单来说,秦军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实力,魏军缺只能发挥出会百分之九十甚至百分之八十的水准!一上一下之间,魏军的形势更为糟糕!

    “将军!要不末将带人前去支援下魏军把?!”身旁的副将跃跃欲试地说道。

    眼下这个情况,魏军颇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在经历了三千骑兵、百辆战车的摧残后,魏军的方阵勉强还能看出原本的样子。不过,在面对后面的六千步卒后,占据数量上优势的魏军居然只是堪堪守住了防线,没让秦军再进几步而已!而且,幸存的秦军铁骑开始绕着巨大的战团游走支援袍泽,魏军仅有的一千骑兵在三千秦军铁骑的追杀下,仅仅坚持了两刻钟的时间!魏军的士气几乎是以可见的速度迅速低迷起来!

    “唔!”暴鸢并不答话,只是示意远处的赵军还在虎视眈眈!三万赵军可是有一万骑兵的!韩、赵双方若是打出了火花,韩国的压力不见得比魏军小多少!牵一发而动全身,暴鸢现在还不想刺激赵国!韩、赵大战的结果无论胜败,胜利者都不会好受!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一伤!大家和和美美的相处,岂不是挺好的吗?

    若是让副将知道了暴鸢心里这样的小九九,肯定会被吓死!所幸副将忠心耿耿,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地关怀道:“将军!可如果我们不去救魏军的话,魏军挡不住多久啊!现在只要有一个魏军乞降,魏军肯定闻风而降!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盟军惨败吧!魏军败了,我们就要被秦、赵两国夹击了!”

    暴鸢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赞许道:“这个道理我懂!不过,你想怎么救魏军,不妨先和我说说!”

    副将脸色一喜,迫不及待地说道:“将军!末将愿率三千精骑劫杀秦军骑兵!只要没有了秦军骑兵的骚扰,凭借着魏军的实力,还是可以稳操胜券的!”

    “是吗?你看!”暴鸢往东面遥遥指了下。

    副将凝神一看,面色大惊。一直没有出动的秦军中军居然动手了,足足八千大军冲向了魏军方阵!而且,他们并不是直接冲到了眼前的魏军方阵正面,而是绕到了侧翼,并且正在帮助一万秦军逐步地困住了魏军的中军!

    原本的局势中,七千秦军被近三万魏军困住了,形势极为不利;一万秦军则是压着两万魏军中军猛攻!按照常人的想法,秦军的中军,也就是桓齮所在的八千大军应该是火速支援被困的秦军。但桓齮却是兵出奇招,任由七千秦军越杀越少,反而帮助应付自如的一万秦军!不过,这样的做法也透露了桓齮自己的目标——那就是迅速杀败魏军主将晋鄙所在的中军,只要晋鄙人头落地,魏军势必大乱!七千秦军的被围也就迎刃而解了!

    暴鸢面色沉重地指着秦、魏交战的战场说道:“本将现在给你三千大军前去支援魏军!但目标却不是那里,而是…….”暴鸢顿了顿,指着战场后方的封陵城说道:“那里!”

    副将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末将懂了!”说完,略一抱拳就匆匆而去了!现在这种局势下,想要扭转局势,那就要出其不意。秦军不是在和魏军鏖战吗,继续增兵魏军的话只不过是杯水车薪,除非动用超过一万的兵力,但赵军绝对不会韩军这么做的!想要用少数的精锐解围,那就需要攻其不备、声东击西!封陵现在守备空虚,如果韩国猛攻封陵的话,绝对会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秦军发现后路有被断绝的威胁,一定以自保为上!更重要的是,赵军受到的刺激肯定小之又小!

    很快,三千车步卒径自朝封陵冲去!发现韩军接近战场后,秦军心下就是一紧。现在这种紧要关头,秦军最怕的就是打扰。当即有一千秦军骑兵分了出来,想要驱散韩军!韩军却是压根没有和秦军接触的意思,绕过了战场,直奔封陵!

    桓齮脸色顿变,现在封陵的守军只有不到两千人!看韩军又是云梯又是攻城弩,一副兴师动众进城“犒劳”的样子,桓齮就知道了韩军的主意。可即使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一样的没办法!秦军兵力缺乏,总不能再分出两三千大军去围堵吧!何况,这未尝不是韩军的一个信号,若是秦军识趣地退兵,韩军可能是做作样子,如果秦军坚持不退,执意阻挠的话,那韩军少不得要加兵!反正韩军有五万大军,比三万赵军要多出两万呢!

    桓齮当然不愿意多分兵死死拦住韩军,尤其是韩军打定了主意采取添油战术后。这个时候,自己能够指望的也就只剩下赵军了。只要赵奢肯派出一万铁骑游走在韩军方阵附近,韩军绝对不再敢轻举妄动。只要给自己争取两个多时辰,一场大胜就近在咫尺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高唐之战

    两个时辰不算太久,但赵军却依然没有给桓齮大军争取到。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秦军就不得不退入封陵城。起因很简单,那就是韩军动了,而赵军却不敢妄动。

    三千韩军车步卒冲向封陵城后,赵奢便派出了一千精骑赶去支援秦军。赵军的信号很明显,假如韩军敢继续增援魏军的话,那赵军将不惜和韩军全力一战。到时候,三万赵军VS五万韩军,双方的胜负是五五开。若是韩军按兵不动的话,那么赵军方面也会偃旗息鼓,坐看魏军和秦军鏖战,分出个胜负!

    在赵军看来,眼下,魏军和秦军斗了一个旗鼓相当,秦军稍占上风!继续厮杀下去的话,只要魏军不崩盘,还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只不过损失会及其大。对这样的结果,秦国是不胜而胜,魏国是不败而败。韩军若是出于削弱秦、魏两国的想法的话,理应会默契地坐看秦、魏两方分出胜负!毕竟,和赵国拼一个两败俱伤是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可惜的是,赵奢懂得的这个道理,暴鸢却不认同。所以暴鸢出兵了,而且,一出兵就是两万大军直接压上。有了生力军的支援,隐隐露出崩盘迹象的魏军发起了潮水般的反扑,秦军顿时节节后退!

    趁着韩军主力还没有将自己包围住,桓齮怀揣着强烈的不甘,指挥麾下的大军退入了封陵城。想要全身而退自是不可能的,秦军丢下了两千多的尸首才甩掉了魏军这条尾巴!

    这一战,秦军花费的心思不可谓不深,桓齮又是欲擒故纵又是声东击西,将五万魏军可谓是玩弄于鼓掌之中。但就在收网阶段偏偏出了差错,导致功亏一篑。在桓齮最初的设想当中。这么多计划实施下来,重创五万魏军是最基本的要求。但现在,魏军战死了不过是一万两千多人,可谓伤及了元气,但还有一战之力。与此同时,秦军伤亡超过了五千人。这其中能够重归战场的轻伤人员不过寥寥数百人而已!桓齮怎么会不对赵军心生怨念呢!

    赵奢却是觉得冤枉至极。按照原本的计划,赵军负责牵制韩军主力,秦军负责消灭魏军。最初的剧情也是按照这个剧本来演绎的。但偏偏韩过派出大军增援魏军,赵军想要截断韩军的适合,异变突生——蒲版失守,两千赵军尽数战死,赵军主力面临后路被断的危险。

    赵奢大惊之下,很快意识到战役的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上。身前的三万韩军已经排成了厚实的阵型,一副要拼死把赵军留下的架势!秦军却是惊恐于韩国援军的逼近。阵型有些慌乱。联想到临行前赵王吩咐的保存实力,挑拨秦国和韩国嫌隙的话语,赵奢犹豫之下,第一时间选择了退兵。

    虽然赵军选择了退兵,但也不会径直丢下秦军。所以,一万骑兵就派上了用场。配备了马鞍马镫的骑兵战斗力飙升,步卒们再也不能等闲视之。因此,韩、魏两国的步卒分出了不少的心思来提防赵军有可能发疯后的冲阵。秦军自然就有了机会徐徐退入城中。

    桓齮虽然愤怒赵军的退让,但也没有过度的患得患失。为将者。军心为重。以五千伤亡阵斩超过一万两千魏军,这样的战绩也可谓一场大胜了!士卒们牺牲这么多,桓齮身为主将,自己若是还板着脸,军心该当如何?这个时候,秦军需要的鼓励、奖赏远过于鞭策!

    县衙内。桓齮在带领手下的校尉、都尉们巡视了城防和伤兵营后就又走了回来。因为财帛的赏赐分发地很是及时,加上主将桓齮的亲自鼓励,秦军虽然被围,但士卒的士气还是可用的。桓齮其乐融融地勉励了上到五百主下到普通士卒的几句,带来的效果绝不容许忽视。明面上。桓齮对城外的韩、魏联军不值一哂,实际上却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诸位,赵军从城外射来一封书信,乃是其主将赵奢亲笔所写。信里解释了下午为何不能迟迟增援我军!诸位以为然否?”

    话一说完,桓齮随手将一封信递交给身旁的副将,副将一目十行看过之后又传给身边的校尉,如此走了一圈。

    少顷,副将抱拳开口说道:“末将以为,赵军所言非虚!一者蒲坂紧邻河西郡,乃三万赵军退路,赵军不大可能为了不增援我军而故意让蒲坂失守;二者,赵军在我军退入封陵的过程中也出力颇多,助战之心拳拳可见!”

    “是啊!将军!虽然末将很不忿他们坏了我们的好事!但经此一说,末将也明白了他们的苦衷。眼下韩、魏联军亲密无间,我秦军还是不要和赵军置气!如何尽快地击退当前之敌,方为重中之重!”一名校尉进言道。

    “然也!韩、魏联军将封陵三面围城,单留南门一门!其心昭然若揭!我大军虽有城墙的掩护,但城外敌军足有近九万之众,是我军的三倍多!若是敌军长期围困我军,我军粮草不继,封陵再如何坚固也守不住!”桓齮感慨地说了一句。

    “将军权且放心!如今腊月寒冬!我们大军在城内生火取暖很是方便,又有房屋遮蔽严寒。城外却是冰天雪地,韩、魏联军攻城不易,战力大损!待其疲惫,派一精锐直捣中军,大事成矣!何况,我们还有近三万赵军游弋于城外,敌军势必要分心防备赵军可能的偷袭!敌军能拿出几分兵力来攻打我们,尚不得知,但末将以为,不多矣!”另一名校尉不疾不徐地分析道。

    众人纷纷称善,桓齮却是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是夏秋季节,自是如此。但莫忘了,赵军当中,有一万是骑兵。每日的粮草用度绝对是一个可以拖垮后勤的数字!何况蒲坂城囤积了赵军的大部分粮草,赵军的粮草用度过不了多久就会极度紧张!到时候,三万赵军不得不背离战场,我们就成了彻底的孤军!”

    桓齮的话语惹得众人低头深思,众人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现在的赵军可不是本土作战,补给粮草方便。三万赵军可谓是深入敌境,和秦军一样孤立无援!真若是粮草不继的话,赵军要么西渡河水进入河西,要么就食于野。可问题是,封陵周边的乡邑人口极少,大部分人口集中在了城邑。即使赵军肯抹开面子,四处强征粮草,怕也是杯水车薪。

    “要不,向咸阳申请加派兵力或者粮草?”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

    桓齮很快否定了,甚至没有解释一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句话就表明了桓齮自己的立场。隔着宽阔的河水,粮草运输极为不易,增兵的话直接就显得自己极为无能。若是在秦王心中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以后的日子可有得热闹

    “要不,联络赵军尽快击溃韩、魏联军?只要在粮草不继前重创或者逼退了敌军,我们就算是胜利了!”又一个声音传来。

    桓齮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作答。这个计划看起来不错,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敌军毕竟有九万之众多,自己一方却还不到六万,这个差距可不是简单的数字可以弥补过来的。只要韩国肯拼着伤亡拉自己和赵国下水,那绝对最有可能赢得希望的是韩、魏联军,而不是自己!当然,无论是哪一方获得胜利,所要付出的代价均是不菲。除非,除非韩军做做样子,想要一种微妙的平衡。或者简单地说,韩国并不在意风陵渡的归属,不在意封陵的归属,但似乎,面对着双方的第一次角力,谁也不肯落后别人半个身位!尤其是对新兴的强国——韩国来说,向盟友展示自己的国力的强大,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齐赵边境,高唐。

    齐军猛攻高唐已经进入了第三天,虽然城头上依旧飘扬着赵国的大旗,但明眼人都看出来,赵国一方实在撑不了多久的。不分昼夜三天的强攻已经快要消磨了赵军的所有意志,城头上残缺不全的尸首到处都是,赵军一次比一次更加艰难地将齐军赶下去,有许多新鲜的面孔战栗着走到了城头,挥舞着不太熟悉的武器,和齐军厮杀在一起。这一切都意味着,赵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齐王也看到了,所以亲自擂鼓助威,想要趁着夕阳没有完全落山之前,拿下垂涎已久的高唐!这可是高唐啊!齐国的陪都!

    虽然齐军的伤亡大一些,足足一万五千多人,但架不住齐军人数多啊!有十万大军在手,又有数万魏国盟军在侧护卫,齐王表示,自己耗得起,承受得了损失!在高唐的区区四千赵军明显压力山大,在齐王蜂拥而上,四面强攻的战术下,只能被一点一点消磨掉兵力!直到现在的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仅剩下的不足一千大军明显守不住高唐,所以高唐令将城中的青壮全部赏赐重金,然后驱赶到城头守卫城墙!只不过,心念旧国的青壮却是反戈一击,打开了东城门,引得齐王大喜,根本不管是不是赵军的埋伏,直接就派人进城了!(未完待续……)

    PS:额,本书不会太监,解释一下,回家后家人生病住院需要陪护,加上本人马上要结婚,事情超级多,农村风俗,大家都懂得,分身乏术啊!断更了几天抱歉了!这几天的更新不太会及时,大家见谅,忙完这阵子就恢复更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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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介绍:
一个多了份记忆的韩国太子,一个热血争霸的时代! 当他醒来时,齐国复国未久,弱小不堪;楚国刚开始衰落,声威尤在。魏国、燕国早已过了最辉煌的年代,成为二流强国。外有强大的秦国、赵国虎视眈眈,内有宗贵的浑浑噩噩,醉死梦生。 身为战国七雄最弱小国家的太子,是进是退?是生是死?他能否改写亡国的历史?还是被历史洪流冲的粉身碎骨? 在夹缝中求生存,在抗争中赢尊严。且看一代明君如何带领弱韩走上争霸扩张的道路。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国风云之韩国再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