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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贰零肆柒     血海孤狼txt下载     血海孤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一章 期盼

    盛夏的阳光洒在广袤的豫东大地上,这片少有山峦的原野上几乎没有树木,唯有一望无际、分割出无数小块的无垠田野和田野间炊烟袅袅、鸡鸣阵阵的村落。零零散散的农人们顶着日头劳作,有些拉着调子驱赶着耕牛,有些则弯着背刨地,还有些则坐在田坎上抽着生烟拉话,谈论这村子里新来的木牛流马。

    好几天前就听说东洋鬼子过了黄河,马上就要打过来,稍有些门路、余财的人家全都逃了,官老爷们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可对他们这些离了这片地就要讨饭的人来说,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最多是年轻人躲了起来,老人们一如往昔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农人们有着自己的心思,他们看着田里已半人多高的庄稼有着无限期盼,而在田野的另一边,用望远镜里看着这片土地的杜柏青下士也有无限期盼。此时,她不再是童子军打扮,而是一身黄绿色军装、帽子上是青天白日帽徽,敬礼也不再是童子军的三指礼,而是标准军礼。

    “没有鬼子。”杜柏青放下望远镜把田野三百六十度都扫了一遍,颇有些失望。

    “呵呵……”如愿成为坦克驾驶员(预备)的张文彬当即笑起,以前在团里的时候杜柏青是上司,可如今她仅仅是军部文书。“要是有鬼子我还能来这里?我早就被连长下令待命了。鬼子还在北面,听说很快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哼哼,又是一通好揍,就像台儿庄那样,那家伙、那场面,喊杀喧天、大炮齐鸣,履带向鬼子的头上压去……”

    童子军上海总团第五十团的成员中,除杜柏青外,其他人全都成为预备的坦克驾驶员,这得益于战时装甲部队的快速扩充,更在于他们都是年轻人、基础功课扎实。军训数个月之后,这些人全部分配到各坦克连擦炮擦履带抬电瓶,等第三批坦克运到,他们就将转正成为坦克驾驶员。张文彬是幸运的,他分在一旅,直接参加了台儿庄战役,杜柏青则是倒霉的,现任就在军部,但因为性别只能做个文书。

    “得瑟!”杜柏青没说话,张文焕赵永声几个看不惯他的模样,他们是分在二旅的,一水的苏制t26坦克,因为训练的关系,没有参加台儿庄战役。

    “立——正!”不远处的镇外,聪达普摩托车和毫须装甲车带着蒙蒙尘土停在一间土祠堂门口,车上最先下来的是军长徐庭瑶中将,之后才是是副军长杜聿明中将,军参谋长廖耀湘少将。卫兵们举枪敬礼,迎着几个人进了祠堂。

    “这个桂率真!”老祠堂显得阴凉,刚进到里面徐庭瑶就很不忿的说了一句。

    昨天晚上他和杜聿明去兰封参加军事会议,以战区论,豫东隶属于第1战区程潜上将辖下,但实际上指挥东部集群的是薛岳这个广东佬,他说话全是白话,‘系呀系的’,徐庭瑶根本就听不懂。以委员长的安排,己方俞济时的74军、李汉魂的第64军、宋希濂的第71军、桂永清的第27军,加上只缺少一个装甲旅的第88军,以及几个新编杂牌师,吃掉孤军深入的敌第14师团完全是有把握的。而且,和台儿庄不同的是,豫东虽然有不少河流,但不像台儿庄那样河流密布、战场狭小,这是装甲兵最优良的驰骋之地。

    但有利也有弊,准备台儿庄战役最高统帅部用了好几个月的事情,兰封战役因为布置的晚,准备时间还不到半个月。兰封就在陇海线上,第88军也不会超过铁路线一百公里作战,可十天左右的时间野战机场并不能布置好。台儿庄战役时有两个大队的空军为自己掩护,兰封这边,也就只有开封机场、郑州机场、驻马店机场起飞的飞机能为自己掩护,勉强也有两个大队,但敌人的空军也在加强,到时候部队很有可能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战斗。

    除了空军机场跟不上,27军军长桂永清居然借着和第二旅旅长邱清泉的关系,想把第二装甲旅撬走,好在杜聿明立即起身说话,表明装甲部队的用兵原则就是永不分兵,如果分兵,还不如把装甲部队拆散将坦克均分在每个师里当移动炮台用。

    徐庭瑶抱怨,刚才在会上起身反驳的杜聿明却不说话。徐庭瑶见他如此,又道:“光亭,都是一期生,怎么人和人就差别那么大呢?”

    “长官,卑职不知……”杜聿明对桂永清的问题无言以对。

    杜聿明确实不好说什么,徐庭瑶知道自己这个下属的脾气,再想到邱清泉的第二旅也没有被撬走,也就不提这茬。借着祠堂的天井射下来的阳光,他指着桌子上的沙盘,若有所思的道,“土匪原真的会来兰封。”

    “以委员长的判断,这是确有可能的。”杜聿明说道委员长时神态甚是恭敬——哪怕所有人都说校长错了,他也会认为校长没错,错的是全世界。“第14师团此时是甲种师团,除了本身第2、第15、第50、第59四个联队以及相应配属部队外,还有一个重炮旅团,这已经是一支机械化军团了。董口到这里虽然只有一百多公里,可机械化部队作战对后勤非常依赖,他们经不起消耗。只有占领了陈留口,背靠黄河补渡口给线,它才能持续作战,若是孤军深入占领商丘,那炮弹打光以后重炮就全没用处了。”

    杜聿明说话间,手在沙盘上比划着,他一开始就相信常凯申的判断,敌人不会进攻商丘,而将占领兰封。其实占领兰封和占领商丘的意义完全一样——九曲十八弯的黄河从洛阳起就从西向东横切中原大地,但到了兰封,它忽然硬生生转了一个弯,几乎垂直的往北而去。与之对应的是,从洛阳开始就一直平行黄河的陇海铁路,也在兰封拐了一个弯,往南而去。

    商丘在兰封以南的陇海线上,第14师团即便占领,也只能据城而守,未必能切断徐州大军退路的同时还有被国.军歼灭的危险;可兰封就不一样了,兰封距黄河陈留口不到十公里,既可切断陇海线,又便于获得黄河北岸的补给,可谓一举两得。

    杜聿明想着日军指挥官可能采取的作战计划,此时88军除了第三坦克旅未入役外,两个装甲旅、两个自行车摩步师已经入役。这支四万多人的大军雌伏在兰封、菏泽、商丘之间的北关镇,这里北距菏泽四十八公里,西距兰封四十五公里,东距商丘五十四公里。如此布置的用意是在日军辎重、重炮部队向兰考大举开进时,于敌未展开之际歼灭三十公里外的敌军。

    对于步兵来说,三十公里的行程要走一天,但对装甲部队来说,三十公里的行程最多只要两个小时。没有预设阵地、野战工事的日军,根本无法抵挡第88军的装甲铁流。一旦日军辎重、重炮部队被端掉,那只有掷弹筒的日军将被豫东集群吃的一干二净,至于陈留口,他们死也到不了哪里。

    作战计划就是这样间谍,不过在杜聿明看来,更好的办法还是在菏泽以北作战,可惜菏泽没有铁路——无所不能的李孔荣终于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虽然120mm迫击炮是便携式火炮,威力可观,但它的炮弹有十五公斤。以日军会战弹药消耗量计,山野炮每次会战将消耗两千发炮弹。以相等的弹药投射量,每门120mm迫击炮最少需要六百发炮弹。一个装甲师一百零八门120mm迫击炮,炮弹总计六万四千余发,净重接近一千吨,离开后勤,需三百多辆三吨卡车装运。

    第200师总共也就只有六百多辆卡车,全军卡车大小累计不过九百辆,即便不要一次性携带六万发炮弹,需要的卡车数量也是惊人。卡车不足只能骡马和人力补充,这就更吓人了。十五公斤的炮弹一头骡子最多驼两至三发,即便三分之一也要六七千多头牲口;用人更不行,一颗十五公斤的炮弹就能让一个士兵除了炮弹什么也拿不动,两万发炮弹需要两万名士兵背,这比作战部队还多。

    装甲部队锋锐无比,可后勤却是它的阿喀琉斯之踵。以现在的卡车配备,第88装甲军只能在铁路线两百公里以内作战。这还是将炮弹储备减少到一万发的基础上。油料也极为麻烦,panzer35坦克加满油越野里程大致在一百二十公里,二百公里也就是一箱半油、两百五十升,但实际作战消耗的油料是理论耗油量的数倍,李孔荣记得欧洲战场是十倍,按此计算两百公里每辆坦克需要两吨作战汽油,加上润滑油,一百九十多辆坦克二百公里作战需要消耗四百多吨油料,卡车的油料还未计算在内……

    总而言之,第88装甲军其实是一支短腿装甲军,离开铁路攻击两百公里是攻击极限,最适宜的攻击距离是一百公里。这样不但油料能保证,面对第14师团这样近三万人的加强师团、两个摩步师兵力不够的情况下,以铁路集结的步兵军团可以在装甲部队的引导下围剿被装甲洪流冲散的敌军,所以本次作战的最大里程由木桶的最短那块板——步兵军一日行军里程决定,也就是五十公里。

    刀总是越磨越利,杜聿明越来越多思考着88军的后勤问题,并希望能买到李孔荣说的那种半履带卡车,这将大大增强装甲部队的通行能力;而军长徐庭瑶中将则一直想着日本人的重炮旅团。不管怎么样,这个重炮旅团是要拿下来的,不然,坦克面对已经预设好阵地的重炮旅团冲锋,那就是找死。

    军长副军长心中各有计较,参谋长沉默不语。而在四十八公里外的菏泽城,徐庭瑶中将惦记的150mm重炮正在轰击菏泽城郊阵地。这种三八式野战榴弹炮炮弹重三十六公斤,一发足以杀伤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裸露步兵。虽然守军对此早有准备,防炮洞有多少挖多深,堑壕盖有多厚加多厚,但炮弹依然如重捶一般击打着巍巍大地,炸出一捧一捧的尘土。

    重炮的轰击中,日军冲击部队正在守军阵地不远处集结,第18骑兵联队则在两侧待命——一旦支那军仓惶撤退,骑兵将与战车部队一起,追击溃军。

    “为什么这么坚固?!”身临前线的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看着被重炮轰的满是尘土的守军阵地,极为不解。以支那军的本性,他们应该在第一次攻击时就溃散了。

    “阁下,守军是支那军宋希濂部的第88师……”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说着刚刚获取的情报。

    “88……师?”土匪原鼻翼下浓须抖动,脸色的肥肉也在无规律的抽动。88师让他想的了刚刚在台儿庄歼灭濑谷启支队的88装甲军。这支军队一天就从台儿庄后方突击到临城城外,把赶往台儿庄救援的63联队冲散,使后撤的第10联队在阴平沙河南面被支那军围歼。整个台儿庄作战濑谷启支队全军覆灭,濑谷启少将玉碎,支那报纸刊登了他遗体,他的指挥刀则被支那军送至武昌祝捷,这些,全都拜支88装甲军所赐。

    “我们的南下作战计划已被支那军提前侦破了,”土匪原脑子里掠过关于台儿庄作战的情报,开始把心思放到眼前。“支那军这才构筑了坚固的工事……”

    土匪原说话间,大炮的轰击还未停止,前线的指挥官便拔出了指挥刀,一个大队的日军跟在九辆94式坦克后方向守军发动进攻,他当即不再说话注视着这次进攻。

    94式坦克就是豆战车,重量只有三吨,装甲厚度也只有6mm,缺少反装甲利器的国.军不说少有对付它的办法,没见过汽车的士兵看见这个刀枪不入的怪物轰隆隆的过来就要吓得屁滚尿流。此时九辆豆战车一字排开往前轰隆隆的推进,依旧被炮火轰击守军阵地上毫无声息,可等坦克开进到两百米外,炮火向后延伸,易于平常的枪声响起。豆战车前装甲火星四溅,之后坦克就不动了,开始只是一两辆,到最后九辆坦克全都或失控或熄火。

    跟在战车后方的日军军曹不知所措,好在中队长并不在意部队是否有战车的掩护,他们指挥刀一举就带着士兵冲过坦克,而这时,一直被敌炮压制的马克沁重机枪‘砰砰砰’扫射起来,他们不再像淞沪会战时那么呆板,而是打一会换一个地方。

    机枪、迫击炮、步枪的齐射当即让疾步冲锋的日军趴在了地上,这个时候日军炮火已往后延伸以阻隔援军上前支援,可堑壕火力点仍在,战斗就在这短短的两百米上展开。(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原野

    “长官,日军渡过黄河了。”李孔荣在瑞士下飞机时,钟前功上尉递过来国内的电报,这是杜聿明发来的,李孔荣离开柏林当天到的。

    “渡过了黄河……”李孔荣回想此前杜聿明的电报。既然有装甲集群,那兰封会战是一定要打的,土肥原贤二既然‘二’气冲冲南下,自然要将整个第14师团加重炮旅团全部吃掉。

    并且李孔荣发现,自己的作为是会影响历史,可兰封会战是徐州会战的后续,徐州会战又是南京保卫战的后续,南京保卫者又是淞沪会战的后续……。高速公路一般,你如果不是在岔道口,那车就只能一直往前开。即便到了岔道口也有很多选择,有些岔道可以调头,彻底离开既有路线;有些则只能暂时岔开主道,不久车依旧会回归主道。

    现在的中国从七七事变时开始上路,八一三算是驶过了第一个岔道口,此时能改变历史的机会非常非常有限。刺杀斯大林是第二个岔道口,可这不单是中国的岔路口,还是全世界的岔路口。万一钢铁同志挂了,纳粹彻底的击败了苏联,世界会怎么样?

    在钟前功看来,杜聿明的电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忽略不计,但这却引起了李孔荣的深深思考。他又在想起于伦敦见会面的韩国临时政府内务部长赵婉九和光复军参谋长李范爽。虽然他相见的金九因为被刺不能前来,但双方还是谈的毕竟愉快,达成了一些协议。

    比如,李孔荣同意五年之内帮助光复军训练武装最少一个师的部队,同时承诺从明年开始将资助韩国临时政府,还答应通过自己的关系协助常凯申承认韩国临时政府。而韩国人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有三件:第一,提供数名杀手供他使用,第二,在李孔荣的资助下组建对日情报网,收集日本海军、航运的相关情报,第三,所组建的光复军部队必须协助他对日作战,并保证打光即补,不用以消耗。

    赵婉九是戴笠让他来的,来之前不管戴笠有没有说什么,赵婉九都清楚李孔荣是常凯申看重的人,这是他相信李孔荣的基础。但显然这是不够的,在拉塞尔上校提供的秘密会客室内,带着面具的李孔荣于笔谈中告知赵婉九一个惊人的信息:中**队取得的几次胜利都是依靠他所提供的情报实现的,现在进行的兰封会战就是一列。

    又是一个巫师一般的预言,赵婉九吃惊之余并没有深究事情的真假,他现在也无法验证事情的真假。协议达成,之后的事情自然是李孔荣与英**情六局商议朝鲜情报员的培训问题,可惜这个问题没有谈妥,英国不愿介入东北亚,不想培训朝鲜人,于是这件事情只能踢回给戴笠,朝鲜情报人员的培训将交给他,算是军统的一个外围组织。

    棒子的事情处理起来非常顺手,想到全世界的岔路口后,李孔荣考虑的是这么一件事情:要不要阻止今年年底的原子核裂变发现。这是全世界的岔道口,但李孔荣不在乎战争之后的世界,他在乎的是这件事自己如何获益、抗战何时结束。

    如果阻止,那么瑞士资金短少的原子研究室或许可以用几十万美元建一个小型不可自持的核反应堆,然后拿着这些东西去忽悠美国人,卖个好价钱;不阻止,爱因斯坦那封信之后,曼哈顿工程开始,自己最多只能协助。

    然而得出这样的客观结论并不代表他的真实想法,李孔荣发现自己真正想法是:如果没有原子弹,抗日战争能否会在1945年结束?如果能,那为何要把这东西交给美国佬?!抗战后自己继续秘密研究不是更好——核裂变理论确实迟早会被发现,但如果不是担心纳粹拥有原子弹,爱因斯坦未必会写信给罗斯福,罗斯福也未必会抱着‘你有我也有’的心态推动曼哈顿工程。战争催生武器,假设核裂变理论在战争后期发现,而希特勒下令一年之内看不到成果的研究全部取消,美国人还会有曼哈顿工程吗?

    可事情转过来说,如果几千万美元不投入航母舰队,而是全部投入到原子弹项目中,在取得一定成果之后交给美国人,唯一的条件就是造出原子弹立即对日本使用。那么哪怕曼哈顿工程1940年开始,抗日战争也会在1943年结束。这样自己不必冒险、还核爆了日本,更提前结束了抗战,简直和键盘救国、地图扩疆有的一比。

    从苏黎世机场到研究所所在地包马的路上李孔荣一直沉默,下车的时候,他回想自己的思考忽然发现一个可笑结论——他在意的是原子弹应不应该交给美国,而不在意要不要刺杀奥托·哈恩和他的同事丽泽·迈特纳。既然如此,那就杀掉吧,趁莉泽·迈特纳还在柏林。

    菏泽城外的战斗仍在继续。训练有素的日本士士兵进攻时总是散得很开,一听到马克沁重机枪的‘砰砰’声、捷克轻机枪的‘哒哒’声,他们就会使劲伏地身子,找一切可能的掩体,只留下若隐若现的头盔。而守军机枪换弹的瞬间,他们则会快速的起身突进,同时,士兵携带的掷弹筒也趁机对守军机枪阵地进行压制。

    88师526团的阵地上,连长黄自强这个从南京逃出来的老排子眯着眼看着小鬼子的动作,嘴上却不断嘶喊道,“手榴弹!手榴弹!刺刀!上刺刀!!”

    曾经装备德械的88师不再是一支精锐部队,现在的士兵、士官要么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要么就是胡子没几根的军校毕业生。靠着仅有的十名老兵,他算能有效管理这一百多人的连,可训练场和战场完全不同,新兵一听到炮声就把早前的训练忘记的一干二净,因此他这个连长要一直扯这嗓子叮嘱。

    作为火力支柱的重机枪还在对外泼洒着子弹,它的声音很有节奏,‘砰砰…砰砰…砰砰……,’听到这样的声音,黄自强心中大定,但好景不长,就在他去踢一名没装刺刀的新兵时,‘咚’的一声,一挺重机枪被炸飞,这是日本人掷弹筒。趁着端掉重机枪的功夫,匍在地上的日本兵忽然起身突击。

    “手榴弹!手榴弹!”黄自强大叫,硝烟中,他响亮的喊叫似乎压过了日军炮声。顿时,手榴弹雨点一般的飞了出去,在堑壕跟前炸出一阵烟雾,但还是有鬼子冲了进来。新兵毕竟是新兵,胆大的自己从堑壕窜起准备与远处的敌人对刺,胆小的则缩在堑壕里发抖。

    “哎呀!!”黄自强气得直跺脚,他真想一枪嘣了那个带头跃上堑壕的军校生。他如此想到,这念头还在他脑海里,这个嫩脸学生就被日本人一枪打死。而随着左侧重机枪也停止射击,伏在地上的小鬼子全都冲了过来。

    “黄自强!他.妈的!”后方526团团长李强华一直盯着进攻的日军,硝烟尘土中,他勉强看到日军冲进了守军阵地——他也是南京突围出来的,乘坐的是海军炮艇。“迫击炮,阻隔日军后方,马上开炮!马上开炮!!”李华强抓起电话就对团里的迫击炮连下令,之前是怕日军发现不敢开炮,现在却顾不上那么多了。

    前线豆战车被支那军击毁,27联队的联队长那须弓雄大佐正在吃惊支那人用的是什么武器,自己的士兵就白刃冲入了敌营。只是情况并不乐观,如果后续部队不能持续投入这个突破口,己方士兵将会被支那人赶回来。联队长知道事情,前线的大队长清水少佐也非常清楚,在前线纸冲入支那军阵地时,他就下令预备队马上突击。

    可这时支那军一直沉默的炮兵忽然发声,82mm迫击炮炮弹‘啾…啾…啾……’的砸在阵地前沿,勉强构成了一道弹幕。此时,堑壕上白刃战的中日两国士兵完全被双方的弹幕隔绝。后方是日军山野炮、重炮构筑的弹幕,前方则是526团82mm迫击炮构成的火线,但随着敌军山野炮的压制,迫击炮的‘啾啾’声越来越小,到最后根本就听不到了。

    即便人数相等的白刃战,****也要败下阵来,炮火阻隔之下,后方的援兵上不来,526团两个营根本就拦不住日本人。搏斗中不断有手榴弹炸响,这是士兵在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但日本人突破阵地的彩旗还是插到了堑壕上,而己方弹幕消失后,后面的日军又冲了上来。

    “撤!”黄自强用手枪嘣了两个鬼子,拉起一个士兵就往后拽,他一边放枪一边吹撤退的哨子,哨声大家是听的懂,在手榴弹的掩护下,守军步步后退,最后跳入堑壕,顺着交通壕撤退到后方。

    “板载!”担心支那军炮火反击的小鬼子大叫着跳入守军堑壕,他们中大部分人都避过了526团迫击炮连打出的最后一通极速射。

    “什么?!526团阵地丢了!”88师指挥部,接电话的参谋长陈素农少将一通猛喊。526团的阵地和城防阵地是连在一起的,他那边打开一个缺口,说明日军坦克很快就可以打过来。

    “马上……”陈素农刚要下令让526团夺回阵地,电话就被师长龙慕韩中将按住了。

    电话被挂断后,陈素农不解道:“师长,这是……”

    “丢了阵地不要紧,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转进了。”龙慕韩拿着一封命令道,这是军长宋希濂签发的撤退命令,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转进?那菏泽,这……”陈素农只是军参谋长兼88师参谋长,他并不清楚整个作战计划,但阻敌主力于菏泽城外的命令他是记得的。

    “叔龙兄,听命令行事,不要破坏了校长的计划。快,通知部队马上准备转进,晚上就走。”龙慕韩提醒道,其实他早就想撤了,可军法如山,想撤也不敢撤,现在来了命令,他的心都已经飞到兰封了——谁愿意被48门150mm榴弹炮不断轰着。

    驻守菏泽城西的88师准备撤退,在菏泽城北的61师也在准备撤退,而菏泽城南二十公里处的定陶城下,第36师和87师正在加固阵地。按照作战计划,菏泽转进下来的部队只撤至商丘方向而让开兰封方向,目的就是要让第14师团进攻兰封而非商丘。

    在菏泽前线的部队准备撤退时,北关镇88军司令部徐庭瑶中将也收到前线守军后撤、放弃菏泽的命令通报。拿到同胞的那一刻,徐庭瑶的手忽然有些抖——豫东兵团十几万将士,全都围着88军转,还有后方的空军以及苏俄援华航空队,也在时刻准备为自己突击提供空中掩护,还有委员长、整个作战计划是他亲自和自己还有杜聿明商量后布置的……

    这么多的人全是为了88军一次刺刀见红的装甲突击,可万一日本人早就侦破己方作战意图怎么办?万一日军重炮部队在两个小时之内展开了怎么办?万一在台儿庄未完全试验好的装甲突击战术存在问题怎么办?

    徐庭瑶捏着电报一直没出事,他想的全是作战不利。一边的参谋长廖耀湘却道:“……舟桥部队已经在几条河上预先准备好了木料,突击前夜他们就能在河面上架起桥。现在的问题就是不清楚土匪原会选那边?还有他的重炮旅、主力什么时候从菏泽城出来。”

    “隐蔽工作做的怎么样?”杜聿明问道。装甲突击要有突然性,他就担心被小鬼子看出些什么,万一他们夜间行军,自己就干瞪眼了,装甲夜战到底该怎么打,他还真不知道。

    “有本地老农指点,加上地里的庄稼已经半人多高了,隐蔽不成问题。”廖耀湘亲自去过四明河、黄蔡河、赵王河看过,渡河地点也亲自确定过。而且,不单是他,坦克旅排长以上军官全都被杜聿明安排出去走了一圈,目的是防止突击的时候迷路——地里的庄稼已经很高了,原野上没有什么参照物,外人迷路是常事。

    “就看土匪原怎么选了!”杜聿明丝毫没发现自己的长官因为担心,手心里全是汗。他有强大的信心将日本人围歼在这片贫瘠的原野。(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原野2

    美龄号在兰封郊外的临时机场上缓缓降落,而随机护航的九架伊-16战斗机仍在高空盘旋。黄昏前的霞光照耀着美龄号以及停机场上静立等候的薛岳、晏勋甫、桂永清、徐庭瑶、俞济时、黄杰、杜聿明等人,硬在他们身上染上一层红光。

    飞机在诸人的注目中停下了,舱门打开,一身戎装的常凯申探出了身子,手对着众人招了招,然后踏着楼梯下机。和往常一样,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者还有军政部次长林蔚、军政部第一厅厅长刘斐等人。

    “大战在即,老头子怎么还来开封?”常凯申以及各位长官的车架先行,27军副军长李树森和邱清泉一起留在了最后。此次会议本来只有军级以上军官才能觐见领袖,但常凯申要求200师的坦克旅长也要参加会议,于是邱清泉这个少将旅长来了,但座次排在最末。

    “老头子不放心啊!”李树森是黄埔一期,邱清泉只是二期,可邱清泉向来倨傲不驯,并不觉得自己比李树森低一等。再说他留德数年,回到国内当然是不可一世,于是和桂永清这个留德生被人一起称为‘德国将军’。“雨庵老弟,校长可是对你青眼有加啊!这次如果立功,前途必不可限量。”

    李树森话中带笑,说的邱清泉一阵喜悦。他其实未必看得上杜聿明搞的哪一套东西,认为太落后、太低级了——当初得知摩步师没卡车每人配一辆自行车时,他差点笑掉了大牙,他还问候腾,这到底是自行车队还是摩步师?再就是全军装备的近两百门120mm重型迫击炮,他也认为太落后了,五公里多的射程还不如一门山炮。

    台儿庄战役后,军政部有人吹风说鉴于88装甲军战斗力强大,委员长有借助苏援组建第二支装甲军的意思——t26坦克只要两万一千美元一辆,两百辆也就是四百万美元,这比捷克坦克价格便宜几乎一半(当然,这些人选择性忘记了捷克坦克是带电台带配件带弹药的总价),再加上一千辆卡车、两百门120mm迫击炮以及相关配件弹药、相关军械,整的来说大概一千万美元就可组建一支装甲军。桂永清正想成为第二支装甲军的军长,正因如此,他才会想办法将邱清泉的这个坦克旅拉到27军,作为第二装甲军的种子。

    李树森有意迎合,叼着雪茄的邱清泉哈哈大笑,汽车快速驶向兰封城内的军团总指挥部。下车之后的常凯申并未休息,他兴致高昂的进入会场宣布开会。晏勋甫中将大致介绍了当前的态势,那便是日第14师团并重炮旅团已经在菏泽城外,鉴于88军已经做好突击准备,司令部已经命令71军转进,但转进方向是东南方向、也就是商丘方向的定陶,而不是兰封方向的庄寨、铁炉集。

    介绍完态势晏勋甫又介绍第88军的布置。他道:“目前88军两个坦克旅,一百三十辆坦克全部雌伏于菏泽、兰封、商丘之间的北关镇,日军主力只要前出菏泽,不管他选的是哪个方向,都将受到88军一百三十辆坦克、一百八十门重型迫击炮、两个摩步师的沉重打击。届时,我71军、64军、74军以及新到的第8军将在一天之内赶赴战场投入战斗,将已损失重炮火力、军需辎重的日军围歼于菏泽兰封线到黄河之间的狭小区域。

    目前,各军的布置是:71军驻守菏泽商丘一线的定陶、曹县;64军驻守陇海路上的民权、内黄,27军驻守兰封、罗王店、以及陈留口,第8军、74军以及其他若干师作为总预备队,分列于兰封东西两侧,适时投入战斗……”

    战役的兵力布置基本是按照常凯申此前的意思,但88军的位置从兰封附近往东挪到了北关镇,这是菏泽、兰封、商丘三地的中心,有点类似于汤恩伯第20军团在台儿庄战役时的布置,可以方便支应菏泽兰封一线以及菏泽商丘一线。不过从歼灭战的角度出发,如果第14师团选择的是商丘,那豫东兵团很难将其全歼,他们受到致命打击后很可能会放弃一切辎重,轻装往东北方向的济宁逃窜,在日军多路包围、徐州六十万大军西撤的大背景下,参战部队难以追击。但如果第14师团选择的是兰封,国.军从东面推进,西面却是黄河,日本人总不可能赤身跳下黄河逃走。

    “诸位,台儿庄战役后,有很多人说国府抗战不利,特别是说中央军抗战不利。”晏勋甫介绍完毕便是常凯申发言,他很是威严的挥了挥白手套开始训话。“碍于军事机密,国府不好宣传台儿庄战役的实情,以免倭寇得知88军之详细情报。但此战过后,88军想瞒也是瞒不了,本次会战是否能趁倭寇不备打出战绩、打出革命军不怕死的精神,就看在座诸位了。

    国难以来,倭寇扬言三个月灭亡我国,但上海战事打了足足三个月之久,倭寇损失二十余万人方才拿下南京。之后倭寇再次骄横,又于台儿庄被我88军击溃大举剿灭,此战过后倭寇在国际上打扫颜面,其陆上不可战胜之说不攻自破,这才恼羞成怒让德国召回军事顾问。当前倭14师团孤军深入,就是想切断陇海线,包围我徐州六十万大军。这样的机会实属难得,我不相信倭寇吃了这一次亏下一次还敢如此,所以这次机会诸位务必珍惜。

    你们不要以为情报得来容易,不要以为情报不要金钱和人命为代价,这些代价大了去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国人民的真正友人、倭国陆军参谋本部作战科科长武藤章中将已经被迫自尽了……”常凯申说到这里,在座的将官全身猛然一抖、硬生生倒抽一口凉气,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作战科长!看来金山卫那几万小鬼子死的不冤。

    常凯申看着在座将官的反应很是满意,这虽然是配合高野先生反间计的一部分,但还是很能唬住那些不服从于自己、对自己命令阳奉阴违的学生和部下。就要是让他们知道,情报部门的手已经伸到了倭国陆军参谋本部,自己的命令绝对正确、绝对正确!

    “本次作战,虽然都是由中央军完成,但我还是要强调各军之间的协同动作。这是我军之顽疾!像上次敌人攻我济宁的时候,我们在黄河北岸的部队,如能乘机出击,与守济宁的我军协同动作,就可以打破敌人,这是就战略上说。再就战术上说,我们遇到敌人攻打我邻近友军,或友军危急待援的时候,我们就要尽我的力量去协助他,或自动的抽调预备队去援助他,切不要等友军来求援方去,更不好坐视不救,等到友军败了,反随之后退。

    要知道:我们同在一条战线,同打一个敌人,生则同生,死则同死,真所谓合体同命,则攻守进退,当然要协同一致了。如果我们部队没有这**生死,同进退,随时随地,协同动作的精神,不仅不能打仗,而且根本不成其为军队,我们也不能算是一个军人……”

    常凯申又弹起了开封会议的老调,在坐的桂永清听的是汗流浃背,他以为这是徐庭瑶等人告状所致,好在这次训话完毕,常凯申也未点他的名,这才让他大大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常凯申最后只留下薛岳、晏勋甫,以及88军徐庭瑶、杜聿明、廖耀湘三人详谈时,他心中又是一阵嫉妒。

    杜聿明那个土里土气、国语都说不标准的陕西傻缺他一向看不起,他只能荫在张治中徐庭瑶的门下玩一下冷门,可谁想到以前的冷门居然变成香饽饽,装甲团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装甲军。作为去年赴英代表团的成员,他当然知道这个土里土气的傻缺是跟谁学的装甲战术,说出去真是笑话,就那个海军瘪三野路子装甲战术也能上得了台面?台儿庄那是运气,濑谷启支队可是被步兵消灭的,至于63联队,谁知道他们碰到的是一个联队还是一个中队。

    桂永清走出会议室时浑身不舒坦,不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想生气才发现来人是邱清泉。他转怒为喜道:“雨庵兄也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呢。”

    “他.妈的!”邱清泉抓下叼着的雪茄喷出一口烟,他对杜聿明到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自己如此人才受到冷落,不能列席讨论最关键的战役细节很是失落。“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老头子既然有日本参谋本部作战科的情报,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常凯申刚才那几句话真是让所有人都心中震撼。好家伙,参谋本部作战科科长,这不就是说日军是由常凯申指挥的吗。原本像徐庭瑶这种顾虑重重之人,顿时就觉得这仗这能打赢。

    “是啊,校长大智大慧、算无遗策,我们服从军令就好。雨庵老弟,我看此事也无视,不如到兄弟司令部坐坐,喝杯茶解解渴。”桂永清笑着道,把邱清泉拉向了自己的司令部。这里,桂永清把珍藏的德国啤酒也拿了出来。两人并不多喝,桂永清道:“我已经去军政部打听过了,老头子确有组建第二支装甲军的想法,只是这人员……”

    钢铁洪流、驰骋战场是何等潇洒,邱清泉放下酒杯,看着他问道:“人员怎么了?”

    “人员有两个选择,一是88军分出一个部分来,由廖建楚做装甲师师长,二就是由黄悟我任师长兼副军长……”桂永清一边说出内情,一边观察邱清泉的神色。听到廖耀湘的时候他便不屑,廖虽然在法国圣西尔军校学机械化,但他是黄埔六期生,而黄维,虽然是黄埔一期生,但他就根本不懂机械化。

    “黄维这个书呆子!”邱清泉咬着雪茄很不屑。“他连坦克的毛都不懂,做什么装甲师长!”

    “雨庵老弟,你怎么不想想黄维是谁的人。你说装甲军这样的重兵利器谁不会想办法拉到自己这边来?”桂永清说的是陈诚,这一句就让邱清泉泄气了。“兄弟我也一直在找门路,希望把27军改编成装甲军。27军可是中央教导总队出身啊,我们在南京几乎战至最后一人,转进的时候,部队大部分都被打光了。南京如此,淞沪会战、一二八抗战,那次大战没有教导总队参战?何部长也是念叨这个,才支持由27军改编成装甲军的,只是……”

    说到这里桂永清故意拿捏,邱清泉是急性子,他当即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教导总队苦战多年,却没有拿得出手的战功啊。”桂永清发自内心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叹教导总队海上在叹他自己。在邱清泉点头间他又道:“不怕老弟笑话,我对装甲战其实也不懂,所以就想委屈雨庵老弟你来做装甲师长兼27装甲军副军长。可光有何部长的支持未必有用,陈辞修正在大肆活动,88军这边……这次真要围歼了第13师团,说不定廖建楚这个黄埔六期真就先你一步做了第二装装甲师师长,所以……”

    扫了邱清泉一眼,桂永清终于说出所求:“所以这次会战27军无论如何都要打出些战绩来,你老弟是2旅旅长,总知道88军具体是怎么安排的吧?是不是能出几个主意,看着党国的份上,让兄弟也能分润分润战功。”

    “分润分润战功……”桂永清提出的要求并不离谱,本次作战有日参谋本部作战科的详细情报,大胜是理所应当,但战功却基本全是88军的。“率真兄,你的任务就是守好兰封西线,特别是陈留口。计划是定死的,你要是有个什么异动,那个广佬会放过你?”

    “他?”桂永清知道邱清泉说的是薛岳,他冷笑道:“我们中央军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手画脚。老头子要他来只是要他做个牌坊,作战计划难道不是老头子一手策划的?”

    “也不是老头子定的,是老头子和杜光亭一起商定的。”邱清泉当然知道作战计划内情,虽然所知不多,但这足够他推断出作战计划的大致细节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原野3

    “你们还有什么要求或好的建议,现在可以提出来。”会议室内,仔细商议过各种意外问题的常凯申笑着看向总指挥薛岳和晏勋甫,之后再看向徐庭瑶和杜聿明,最后目光落在了杜聿明和廖耀湘脸上。

    会战是按常凯申意思布置的,最少大部分是按照他的意思布置的——淞沪会战指挥失败后,常凯申反省过一段时间,但最后发现问题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各个高级将领身上,是他们不努力去思考战术、不想出应对日军飞机大炮的办法,这才有此前的作战总结。台儿庄战役中,作为最高统帅部直属的88军其实就是由他指挥的,能取得如此战果,他很欣慰。

    此次兰封会战有高野六郎的准确情报,88军又增加了一个坦克旅,常凯申当即觉得自己可以亲自布置指挥这次战役、痛歼日第14师团不然李宗仁指挥的台儿庄独占风头,正因如此,他才频频关注豫东兵团、关注兰封会战。

    薛岳、晏勋甫都是老油条了,知道领袖要弄的大新闻,加上战事确有很大的成功把握,大胜之后自己也有名声,是以从一开始就推波助澜,调集能调集的精锐部队;而徐庭瑶不是不知道常凯申的心思,可他还是担心常凯申瞎指挥使得本次会战之努力功亏一篑,可刚才听常凯申说到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作战科武藤章中将,他算是彻底放心了。

    刚才几个人的密议十分顺利,各个细节都考虑的极为周到,现在常凯申忽然问还有什么要求或者建议,几个人一时说不出话来。沉默间还是杜聿明硬着头皮开口,他到:“作战计划反复考量制定,更亲赴实地测量测算,已确定无漏洞偏差,但学生还想提一个要求。”

    “恩,你说。”桂永清眼里的陕西傻缺常凯申是越看越顺眼,不为别的,就在于他能打仗、打胜,所以他看杜聿明的目光极为亲切和蔼。

    “空军的俯冲轰炸机是不是能全部投入战斗。”杜聿明终于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提的要求。“不要用多久,只在突破当日使用一次即可。倭寇对我装甲兵团唯一之阻碍就是炮兵,尤其是其野战重炮部队,学生特别担心倭寇为隐蔽将在夜间行军,白天就地防守,但如有俯冲轰炸机,以其两百五十公斤炸弹轰炸敌军阵地,装甲师的损失将大为减少。不过这要空军和陆军配合的非常默契准时才行。”

    “俯冲轰炸机?”常凯申不解。杜聿明是跟着李孔荣说俯冲轰炸机,实际上这是‘急降下轰炸机’。“我们有这种飞机?”

    “有。孔院长去年在德国期间定了一百架[注51:《友乎?敌乎?——德国与中国抗战》,p309。],后因为战事又取消了一部分,就学生打听到这批飞机并未完全取消,今年年初到了三十架。”杜聿明道。

    这其实不是他打听到的,而是李孔荣通知他的。这批俯冲轰炸机去年九月份孔祥熙本要全部取消,李孔荣却建议他保留三十架左右以支援陆军作战,因为这种轰炸机投弹精准,非一般轰炸机可比;而飞机价格也不贵,三十架不到三百万马克。这就比原历史多了十八架。原历史曾有十二架到货,可并不是谁青眼有加,而是孔祥熙订单取消的晚,十二架飞机已经装船。杜聿明一直盼着这批飞机来,台儿庄的时候飞机刚刚组装好,空军还在熟悉性能,现在性能熟悉快一个月了,他就想着这次要把这三十架俯冲轰炸机全部派上战场。

    “好的,我会通知空军让他们派出这种俯冲轰炸机。”为了大捷,常凯申算是有求必应。他没有在会议结束后通知空军准备俯冲轰炸机,而是马上写了张手令给王世和,让他立即通知空军本次作战务必派出这种俯冲轰炸机。

    委员长的手令当然是电光火速,一个小时后,这份手令就到了航空委员会常务主任钱大钧中将手里。此时因为配合兰封会战,航空委员会正灯火通明,副主任毛邦初、前航空委员会主任周至柔、美国顾问陈纳德、苏联援华航空队的领队日加列夫都在场。

    这些人当中,也就是只有刚赴任的钱大钧不懂飞机,他拿着电报问向周至柔,“委员长要所有俯冲轰炸机参战,这是什么飞机?”

    “这是……德国的hs.123-1轰炸机。”周至柔正使劲抽着烟——他没有其他嗜好,就是烟瘾特别大。“三月份起飞机就陆续到了衡阳,几个月前杜光亭就问起这批飞机了。他说他要把这些飞机当大炮用,以清除装甲部队前方的障碍。”

    周至柔说着两个月前的事情,当时杜光亭还请他吃过饭,专门谈到过这批飞机的使用问题。可惜的是,一个月之后他就不再是航空委员会主任了——4月29日,得知中国空军众多飞机集中在汉口,日军遂出动大批飞机突袭武汉。日机虽损失惨重,可空军损失也极为惊人,此战过后,空军开始消极避战,而作为调集飞机的始作俑者航空主任周至柔因为常凯申迁怒,被调往昆明空军军官学校任教育长,改由侍从室钱大钧为航空委员会主任。这等于是将4.29空战的过失记在周至柔头上,周至柔一直不愿赴任,此次兰封作战不像上次那般只是两个空军大队支援,而是空军全体出动,所以周至柔又回到了航空委员会协助指挥。[注52:此说法见《回忆周至柔》,p104,由周至柔曾经部属方耀回忆,内容较详,态度较正。]

    “先生们,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之前就拒绝了陆军的建议。”钱大钧不懂周至柔的意思,一边的航空顾问陈纳德听到‘hs.123-1’,顿时猜到是什么飞机,再通过翻译,他也了解了常凯申电报上的意识。“hs.123型飞机携带弹药量太少,速度非常慢,它们难有什么作用。先生们,我们不能忘记我们只有郑州、开封、许昌、周口、漯河五个机场,按照计划,我们只能把它们安排在漯河,但以它们可怜的航程,最多只能在战区上空呆半个小时。”

    陈纳德专门看过这种双翼轰炸机,在他看来这完全是鸡肋——挂载副油箱时,飞机航程仅八百六十公里,此时只能携带四枚五十公斤炸弹,总载弹量只有两百公斤;若是机腹下不挂载副油箱而是挂载两百五十公斤炸弹,那航程就只有可怜的四百八十公里。漯河机场到战区上空近乎两百公里,轰炸机最多在战区上空呆半个小时,也许还不到半个小时。

    陈纳德说这是错误的,有实际的考虑,也有不喜欢德式飞机的潜在意识。钱大钧是不懂飞机的,他只能看周至柔和毛邦初,其实毛邦初也不太懂。周至柔不好说话,倒是参谋长晏玉琮道:“这型飞机确实有航程过短的问题,作为轰炸机来说载弹量也过小,只有四百五十公斤,但第6大队使用后反应,该型轰炸机投弹较一般轰炸机精确,15中队这半个月用它炸了不少日本巡逻艇。我看委员长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这才要调这些飞机去支援陆军作战。”

    钱大钧本来是要听顾问陈纳德的,晏玉琮一说委员长知道,他便改了主意,但他还没有说话,周至柔却担忧道:“飞机安排在漯河机场是不行的,这里太远,最少也要安排在许昌,只是预计进攻的时间就在这两天,我们调整的时间够吗?”

    “进攻时间定在几号?”钱大钧顿时有些惊醒,飞机是极为娇贵的,此次作战几乎是空军全体出动,自己真的还有时间调整吗?

    武汉的夜晚就是欧洲的下午,此时李孔荣正和药物研究室的萨本铁、王应睐等人喝下午茶——他来瑞士不为别的,他就是要看看自己的摇钱树长多大了。

    李孔荣在乎的是摇钱树,可萨本铁和王应睐两人却一个劲的在说自己的重大发现:提纯的青霉素对小白鼠、对研究所某个人的结核病有奇效。喝着茶吃着饼干的李孔荣静静等他们说完,这才开始问自己的问题。

    “现在菌种筛选的情况怎么样?”李孔荣放下茶杯,说起自己的正事。

    “这个……”作为主研究员的萨本铁收敛了笑容,摇头道,“还是很不理想,目前的菌种每毫升只能生产二百九十个单位的青霉素,提取并不问题,问题在于产量。”

    “二百九十个单位已经不低了啊!”李孔荣震惊道。他记的当时青霉素研究员从澳大利亚批发市场弄到的烂哈密瓜菌种产量也就只有两百个单位出头,自己的菌种产量都快接近三百了,工业化生产应该马上提上日程。

    “这个……”上次李孔荣来的时候,就和萨本铁谈过了青霉素项目的意义所在,所以在得知青霉素的功效后,他一直很注意青霉菌的单位产量,并且还请物理实验室的人计算。现在见李孔荣惊喜,他把准备好的文书递了过来,道:“上次汉盛兄提的深罐发酵法我们已经测算过了,以现在的菌种产量,做出来的青霉素成本非常高。”

    “有多高?”李孔荣接过报告,哗哗哗快速翻了几页,却见最后成本写的是‘五十……英镑!’

    “这怎么可能?!”他大叫起来,“五十英镑?这是多少剂量?”

    李孔荣的大叫把萨本铁和王应睐吓一大跳,可李孔荣却不自知,他道:“采用深罐法就是工业化实现的根本,还有飞机螺旋桨,利用飞机螺旋桨产量可提高十倍,还有用玉米浆,这是最低成本的培养液……”

    李孔荣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通,说的全是他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历史和军事他是极为了解的,但是医药他知道的也就是大路货和架空小说,人家青霉素都是几下功夫就搞掂的,自己把一切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了萨本铁,怎么就搞出个一百五十美元的亏本青霉素呢!!

    “你们一定是算错了!”李孔荣气愤道,他是动了真火。后世的信息怎么会错!架空小说怎么可能有错!人家就这几个办法嘛——菌种、玉米培养液、罐式发酵、飞机螺旋桨搅拌(可使发酵罐里的培养液接触空气,增加反应面积)、无菌空气,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汉盛兄,这是……”萨本铁王应睐被李孔荣吓住了(十多年后两人得诺贝尔奖时感慨道,好在当初李上校发了一通脾气,不然青霉素永远不会量产),此时是隔壁的支秉渊跑了过来,他听到李孔荣怒不可遏的声音。

    “这到底是谁算的?!”李孔荣拿着那份成本报告,瞪着支秉渊说话。

    “这是华……华教授带人算的,当时他算了三次……”支秉渊还是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李孔荣哪里不高兴了——他从未见李孔荣发这么大的火。

    “哪个华教授?他是怎么算的?!”李孔荣继续追问,他对教授是毫无敬意的,最少他读大学时那些教授很多都只会在课堂上吹牛打屁。

    “是清华大学的华罗庚教授,他上个月刚来的……”支秉渊道,他一说华罗庚李孔荣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可是位置没坐正,椅子一歪他就做倒在地上了。

    “汉盛兄,汉盛兄……”支秉渊赶忙要把李孔荣扶起。

    “别慌!我坐一会。”李孔荣用那份成本报告拍着脑袋,华罗庚是谁他当然知道,可没想到华罗庚居然在自己的研究所里,还给自己算产品成本,这数字有错吗?应该不可能有错,实验室完全清楚菌种产量,也曾模拟过罐式发酵生产,再套上原料成本,数字能错到哪里去!即便错了能错十倍吗?成本五英镑每剂,也就是二十美元,加上销售费用,自己还赚什么钱?航母舰队看来是泡汤了。

    只是,美国佬是怎么做到二十美元一剂政府收购的?他们难道是亏本?李孔荣脑子里越来越乱,坐在地上半天不起来。支秉渊萨本铁几个在一边不知所措,好半响萨本铁才道:“汉盛兄,只有菌种产量翻一百倍,工业化才有价值,这个就目前来说太难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原野4

    天还未亮的时候,土肥原贤二就被参谋长佐野忠义叫醒。是一个好消息,支那军撤退了。带着睡意的土肥原当即追问道:“是88师撤退还是所有支那军撤退?”

    “阁下,是所有的支那军都撤退了,菏泽现在是一座空城。”佐野忠义重复道,之前他已经报告了一遍,可师团长没听见。“现在已派出骑兵往南侦查,以确定支那军的撤退方向。”

    佐野忠义说到方向神色有些凝重,华北方面军寺内寿一大将是命令14师团南下占领归德(商丘)的,切断正在撤退六十万支那军的退路,可第1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却知道攻占归德是不可行的,加强后的第14师团已是一直机械化师团,缺少补给的情况下即便占领了归德也仅仅占领了陇海铁路的一个点,如果能占领兰封并背对黄河渡口获得补给,那就不是切断支那军退路这么简单了,而是将攻占近在咫尺的开封,并威胁陇海线平汉线交汇点上的重镇郑州。

    兰封到开封不足五十公里,开封到郑州也就五十公里出头,14师团是机械化部队,获得补给后前出一百公里作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旦攻占郑州,那么黄河以北的支那军、平汉路以东的支那军全都会疲于奔命。人腿怎么跑过铁轮?骡马如何比得上火车?支那军确实是在本土作战,但他存在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后勤能力极为落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距离,皇军能集结两个师团四万余人,支那军却只能集结两个师不到两万人。以皇军的强大和‘快速’,只要占领郑州,沿着铁路拿下四百多公里外的武汉指日可待。

    香月清司的想法是好,但却犯了二战日军习惯性的毛病,那边是很喜欢在有限兵力的情况下玩一些花样,以求显示自己高超的指挥水平。本来就兵力不够,又要玩一些毫无作用的花样,以至于每每都被国.军跑掉。香月清司如此,土肥原贤二更是如此。

    此时已经起床的土肥原正在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地图比例是五万分之一,因此显得极大、纸张也厚——日军随军辎重中,这种细致到哪里有水井哪里有小路的地图是部队最重要的物资,也是最沉重的负担,以至在后期的战争中很多背负地图的士兵会在骡马不够、路途艰难时偷偷将五万分之一的地图烧掉减轻负担,只留下十万分之一地图用以作战。

    菏泽、兰封、归德,这个放着红蓝兵棋的等腰三角形显现在土肥原面前。第14师团正在三角型的顶点,黄河东岸、从济宁过来的28旅团旅团长酒井隆少将则在一百公里外的郓城。而支那军根据情报显示正集中于归德附近,兰封城内只有一个杂牌的195师驻防,32师、74军正在归德。如果71军退往兰封(昨日88师撤退后,日军审讯了未死的伤员),那就会增加攻占兰封的难度。

    土肥原手摸着自己的短须,眼睛转动的同时脸上横肉也在抽动,这时候外面一声报告,电讯兵走了进来,他鞠躬之后道:“收到电报。发自第2航空队三並貞三少将,致司令官。本队已于午前四时三十分、五时十五分起飞对归德进行空袭作战,机队到达战场上空时间为午前六时十分、午前六时五十五分,因为飞行距离长,战场上空交战时间极为有限,请司令官注意。完毕,长官。”

    “呦西。”土肥原点头。这是来自加贺号航空母舰的电报,本次出动第2航空队就是营造己军将大举进攻归德的假象,进而当支那军集中于归德而让开兰封。

    “报告。”又是一个参谋跑了进来,“骑兵已经查明支那军全部往定陶撤退。”

    “呦西!!”土肥原贤二当即站了起来。这是他想听到的消息,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站起身大声道:“命令:骑兵联队、战车中队立刻往考城、内黄方向搜索前进,以试探兰封方向支那军动向,如果兰封支那军不敢出击,那就炸毁内黄一带的陇海铁路!”

    “阁下?”听闻师团长要炸毁内黄集车站的陇海铁路,参谋长佐野忠义有些担心。内黄在兰封东面十六公里,是陇海路上的一个小站,此地距离更东面的民权也只有十多公里,等于是在兰封和民权之间,炸毁这段铁路,岂不是让支那军警觉?

    “不必担心,支那军不敢出战的。”土肥原贤二狂妄道。“如果出战,那就证明兰封绝不是一个杂牌师在防守,应该有中央军。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加贺号上的第2航空队分两拨起飞,直接杀向佯攻目标归德,在南昌机场,趁着天际的微光,中国空军第6大队大队长陈栖霞上校亲自带着第3、第4、第5中队转场。开战之初,中国有空军共九个大队,每个大队下辖三到四个中队,每个中队一般九架飞机,满编则是十二架,可淞沪会战打完,不、不是打完,而是仅仅打了三天,九个大队三百架作战飞机便消耗殆尽,后面就彻底丧失制空权。

    ‘如果我是这种三秒钟就射的男人,我宁愿挥刀自宫!’——去年年底在上海报纸上大肆评论淞沪会战的‘铁路庄家空两格’就是这般嘲讽中国空军的。当然,陈栖霞读下来只觉得这不是咒骂,而是恨铁不成钢的。他认为中国无法生产飞机,打一架少一架,因此空军只能作为存在性质的战术空军存在,扰乱倭寇飞机即可,唯在最关键时刻出力。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陈栖霞引擎声中推动操纵杆起飞,心中想的到了‘战术空军’这个词。通过半个多月的试飞,第6大队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急降下轰炸机的性能:它不但能精准打击长江上的日军舰船,更能对陆地目标用机腹下的炸弹点名式轰炸,另外它还有一个其他飞机没有的功能,那就是低空掠过敌阵、发动机转速表指示为一千八百转时,飞机的前面将发出一种声波,螺旋桨会像重机枪那样尖叫起来。有一次第5中队的陈尉文低空掠过机场,地勤人员当即被吓的作鸟雀散,大家以为他不小心开了枪。

    带着喜悦的陈栖霞驾机飞在最前,身后是排成队列的二十七架飞机(两架故障),与机队同行是的是苏联航空队的伊-15、伊-16两个中队,他们是为整个轰炸机队护航的——急降下轰炸机对地攻击是好(如果能提前接收使用,说不定听出云号就沉了),但与敌机交战它却带有轰炸机固有的顽疾,它只能在歼击机的掩护下战斗。

    三千米的高空云层犹如波浪,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排着整齐队列的机群像是北去的大雁,而朝阳正在升起,阳光照在它们身上、金色云层的反光洒在它们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

    “出发了吗?”武昌航空委员会内,猛吸着烟的周至柔不似钱大钧那么放心。他知道飞机是易损品,每一次转场都会产生损失、一般在百分之五,但他更担心从南昌到漯河虽然只有五百五十公里,可万一遇到敌机就倒大霉了。

    “已经出发了,有两架发生故障,所以只起飞了二十八架。”参谋长晏玉琮道。他说完又问:“是不是要通知开封,说飞机已经……”

    “不。”周至柔摇头。“飞机还没有到漯河机场就暂时不要说。弹药的情况如何?”他问。

    “昨天晚上把命令发出去了,按照安排明天上午能到。就不知道那边能不能等到明天下午。”晏玉琮说着自己的担心。经过一晚上的讨论安排,亨克尔腿短的问题巧妙解决了——这批轰炸机轰炸之后将直接降落在开封机场,这样滞空的时间就延长了。而原本降落在开封的飞机改降落在郑州机场,原本降落在郑州机场的则改降落在许昌或者驻马店机场。这样一个推一个,把作战时间多留给急降下轰击机。当然这样安排也有坏处,那就是急降下轰炸机的两百五十公斤炸弹只能在漯河装弹,如果进行第二次出击,他们只能挂载五十公斤炸弹出战,就不知道这种炸弹威力够不够。

    “等下等飞机到了漯河,把两百五十公斤炸弹的问题汇报过去,但不要说原委。”周至柔低语道。之所以会在临开战才让委员长出面急调这批急降下轰炸机参战,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和什么都懂的人在作祟。周至柔不喜欢背地里说人坏话,所以有此叮嘱。

    “明白了。”见周至柔吩咐的这么小心,晏玉琮满脸苦笑。

    “报告,两个大队的日机正在空袭归德!”兰封城内前敌指挥部,司令部参谋向薛岳、晏勋甫汇报日军最新动向。

    “两个大队?呵呵……,日本人还真狠心下血本啊。”晏勋甫嘲笑道,不过笑的有些僵硬。本次会战已经定死了在兰封打,日军空袭归德也就空袭归德吧,反正敌变我不变。

    “应该系仰攻。”薛岳结合者之前日军派出骑兵的情报猜测道。日军每个师团都有一个骑兵联队,大约四百人左右,他们的作用就是四处侦查敌情、刺探情报。根据侦查,日军的骑兵天没亮就出动了,先是去了定陶,然后又朝兰封考城这个方向来。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伯陵兄,日本的骑兵坦克会不会往北关那边去了啊?”晏勋甫有些担心。他搞不清楚日军是有目的的搜索,还是地毯式的搜索整个战场。

    “不可能全部搜索吧。”薛岳被他一说也有些担心,但他还是笑道:“杜光亭做事情还系很扎实的,委员长也系很有眼光,没有把装甲军交给两个狂妄自大的德国草包,而系把交给了杜光亭。不过这杜光亭也真系奇怪哦,说起装甲战术一套一套的,这不可能系许月祥教的,他没那本事,这又是谁教的呢?。”

    “听说他是去年在德国的时候学的,装甲师的编制也是哪个时候确定下的,有人说他是被捷克斯柯达找的托给骗了,没想到打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这里面啊,有大门道。”

    一个总指挥官、一个总参谋长,大战之前却有说有笑,着实让人羡慕,只是他们心里的苦楚唯有自己知道,昨夜回到开封的常凯申已经用密密麻麻的电话线把整个前敌指挥部架空了,两人从指挥官变成旁观客,不说说笑笑又能做什么。

    “两个大队的日本飞机?”在开封指挥部,第一厅厅长刘斐听完参谋的汇报,招招手就让他去了,他随即向常凯申道:“报告委员长,日机袭击归德,想引开我们的视线。”

    “是滴,是这样滴。”常凯申一夜未睡,早饭也没心事吃。他肯定刘斐的判断后又道:“为章啊,你说土肥原什么时候会出菏泽城啊?”

    “报告委员长,卑职以为应该是后天。”刘斐思索了一下,大声答道。

    “哦,说说你的理由。”有些激动的常凯申站了起来,绕着桌子转起了圈圈。

    “卑职以为今日为倭寇侦查之日,侦骑四处以试探我军之反应,搜索各处之敌情。若我之情况在倭寇看来并无异常,徐州部队又在西撤,倭人肯定会忍不住急切南下进攻兰封。14师团是机械化部队,炮车、卡车有近千辆之多,且各部之前攻击菏泽时已经展开,要想收拢、准备开拔最少得花一天的时间,这么算下来最快也要到后天。”

    刘斐还是分析的很有道理的,常凯申点头时,军政部次长林蔚则道:“委员长,我们是否要通知各部以及后方空军,行动就在后日,让他们一切做好准备。”

    “好,很好。你去告诉他们,叫他们切记不要延误战机,畏缩不前者,军法处置!”常凯申挥了一下手,又上无比自信的坐下,他相信,后天就是他的幸运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原野5

    日军骑兵94式坦克南下搜索、常凯申亲令各部不可延误战机、又通知总攻时间定于后日,一时间整个豫东兵团各部都进入警备状态,大家就等着后天接到命令一口气杀向敌阵。这不单是88装甲军在此壮了大家的胆,而是黄埔将领要在校长面前表现。不过这个程度很难把握,殉国和立功之间存在着很大的相关性,参加革命已经十余年,见识的多了,什么精神制胜、革命为国之类的鬼话大家早就不信了,身为将官的自己怎能和前线炮灰一起阵亡?

    兰封城内27军军部,在收到开封的命令之前军长桂永清已通知36、46、106三个师的师长开会。在前敌总指挥之前的安排中,第46师驻守陈留口、36师驻守兰封、106守罗王店,至于由河南保安团改编用来做做样子的195师,虽然也隶属27军管辖,但桂永清并没有通知该师师长彭进之开会——这种杂牌中的杂牌师长怎能和黄埔生坐在一张桌子上,更何况本次会议谈的是机密事宜。

    “诸位,是龙是狗是看这一会了,打得好以后就是天下第二军;打的不好,大家就慢慢熬吧,兴许以后能做个军长什么的。不过我看难,那么多部队,有几支能围歼日本师团的?校长也说了,咱们的内线武藤章中将已经自裁,以后还能有这样准确的情报?”

    咬着雪茄的桂永清看着在座的三个师长,46师师长李良荣,106师师长钟彬、136旅旅长马威龙,以及36师师长陈瑞河。前面两人都是黄埔一期,陈瑞河是二期,马威龙则是四期,大家手底下的兵也全都是嫡系中的嫡系,36师不必说,早前的德械师,46师,教导总队,只是,这都是淞沪、南京大战下来的残兵,战斗力自不能和一年前相提并论。就这么泯然下去,大家都是不甘心的,可要违抗命令……

    “军座,这情报准确吗?88军真在北关镇,一旦总攻,它就将从东面迂回冲击日军侧后?”陈瑞河到底是谨慎的人,他觉得抽出部队在今明两日晚间尽量靠近日军、待日军被装甲师冲散上去捡便宜,怎么想都是冒险的事情。再说,从桂永清透露的情况看,27军明显是堵漏防止日军南下的,特别是防止日军占领陈留口。自己这么冒险前出,万一……

    “88军的作战计划是邱疯子亲口相告,怎么会有错?”桂永清不悦的看着陈瑞河,只感觉他碍事。可是部队前出强攻又要他同意,毕竟36师就驻守在兰封,他的兵方便。

    “干吧!”46师师长李良荣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像以前那样在上海、在南京消耗下去,谁记得我们?将士死了都没地方埋,更别说以后有香火祭奠。与其如此,不如干一票大的,大丈夫死则死矣,还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我也干!”106师师长钟彬也表了决心,虽然未必能轮得上他,他的部队在罗王店,离预设战场最远。可机会难得,他也想捞一点功劳,勋章也好、升官也罢,这都是要紧的。

    “痛快!”桂永清高兴道。他又看向陈瑞河,话却是不说的,意思是你看着办。

    “我同意。”陈瑞河不得不下水,“但是……”

    “但是什么。”桂永清挥手将他打断,“我昨天晚上已经和参谋长商量了作战计划,你和大家一起听听吧。”在桂永清的示意下,参谋长李树森咳嗽了一声,开始宣读作战计划。

    “第46师136旅今夜起即前出至瓜营一带待命。若未遇敌,则在后日拂晓前开至固阳左近待命,若敌遭我装甲军打击,则应趁敌混乱快速突进攻击,消灭当面一切之敌。

    第36师108旅今夜起即前出至红庙一带待命,若未遇敌,则在后日拂晓前开至闫楼左近待命,若敌遭我装甲军打击,则应趁敌混乱快速突进攻击,消灭、灭当面一切之敌。

    第106师,即日起全师移驻三义寨待命,只留一团兵力固守罗王店,总攻开始后,全师以及46师、36师余部除一团固守现有阵地外,其余皆应快速投入战斗。

    为不使敌人侦破我军动向,以上部队在总攻前都应昼伏夜行……”

    李树森一边说,军部的一个参谋就拿着杆子在墙壁的作战地图上前比划。命令听起来很麻烦,简单说就是各师在这两天晚上努力贴近日军,以求在日军遭受装甲军打击后快速投入战斗,抢得步兵部队的头功。简单介绍完自己的布置后,李树森又道:“日军战斗力确实强于我军,可大家有没有想过,日军到底强在哪里?

    兄弟的看法是:他们第一强在头顶有飞机协助作战,我军在飞机压制下只能被动挨打;第二强在有强大的炮兵,我们一个师、哪怕是德械师也只有一个炮兵营,他们呢?都是一个团。炮火的力度也不一样,我们的炮弹是金子,从炮买来的时候就只配一千发炮弹,一场仗打个几十发就了不得了;日军呢?其他不说,淞沪打下来、南京打下来,他们每门炮打的炮弹就不止一千发,最少有两三千发;第三强是日军有组织,官兵训练有素,部队协同默契。

    日军是很强,但这一年来大家也能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单纯的一个班、一个排,他们未必能比我们强上多少,我说的是德械师,枪都端不稳抓丁来的农民不算。可到连以上、团以上,日军的战斗力是成倍上涨的,我们则基本在原地打转。

    但日军遇到装甲军就不同了!装甲洪流一旦冲起来,日军炮兵就会击毁、日军建制就会混乱,他们将各自为战,最终被我们各个击破,这就是装甲师为何配属摩步师的原因。现在我们等于是88军的摩步师,虽然没有脚踏车,可我们离得近。一旦总攻,我前出之部队即可配合88军作战,彻底围歼日军混乱部队。

    另外,装甲2旅的雨庵已经和我们商议好了,他的旅将从靠南的一侧冲击日军,到时候我们可以配合他的坦克作战,他会和底下的人打招呼。”

    李树森把计划说的是万无一失,李良荣几个都在摩拳擦掌了,唯独陈瑞河依旧心思沉重。部队前出在他看来太过危险,万一日本人没有被打散怎么办。

    “荣光兄还在担心?”李树森介绍作战计划的时候,桂永清一直盯着陈瑞河看,见他毫无喜悦振奋之意于是开口责问。

    “兄弟不敢。”都是一期的大哥,陈瑞河不敢多做质疑。“我就担心不遵照此前的命令,校长知道了那可要生气。还有薛司令那边,36师毕竟驻守在兰封城,万一他问36师为何出城,我该怎么说?”

    “薛司令!”桂永清低哼了一句,他拿起开封过来的那张电报,笑道:“他的电报有用吗?现在是校长全权指挥,从我们到兰封,他除了下令部队禁止扰民,他还下过其他什么命令?至于校长那边……,说句不好听的话,校长身上的压力极大,台儿庄大捷可是李宗仁指挥的,濑谷启也是桂军打死的,那傻缺的坦克旅当时只把62联队冲散了而已,联队长跑了不说,联队旗居然也没有缴获——那个傻缺居然还说什么日军的尸体就是最好的功勋,他都不知道日军战俘有多么精贵,金山卫抓的那些俘虏吃的比我都好,还天天有报纸看、有戏听。”

    桂永清说着说着就岔开了,但在李树森的提醒下,他很快就强制撸正。

    “校长的顾虑是此战能不能全歼土肥原师团,什么违令不违令,全都看结果。我们打好了,校长会在乎违令?他只会给你发勋章,然后说,‘嗯,我很欣慰’……”

    桂永清实在是太想立功了,他觉得他在德国所学种种于国内全然没有发挥。本来,关爱他的何应钦在开战之初要把他的教导总队调至后方,将教导总队扩编后在第二期加入战斗。但自负甚高的他非要马上参加战斗,可惜的是从淞沪苦战下来,被压着打的教导总队一直就没有立功,现在有此良机,即便不管什么装甲第2军,单凭证明‘我有、我可以’,他就要违令行事,在邱清泉默契配合下打个大胜仗,最好是活捉土肥原!

    “荣光兄啊,金山卫大捷发出去二十三枚青天白日勋章,大部分是发给海军的,剩下的也给了第10集团军;台儿庄发出去十四枚青天白日勋章,大部分是桂系和西北军那些杂牌军的。国难以来,我们黄埔系有多少人得了青天白日勋章?校长心里对我们这些人的失望你就看不出来吗?!”

    桂永清盯着陈瑞河、其他几个人也盯着陈瑞河,在大家的逼视下,陈瑞河已满头是汗。他终于点头道:“我没意见了,一定按照命令执行。”

    “好!这才是真兄弟、才是党国干城!”咬着雪茄的桂永清笑着拍了几下掌,高兴万分。

    兰封城清凉的屋檐下有人密议,兰封城外炽热的原野里却有人在埋伏。

    ‘啪——’,清脆的枪声在四明河南岸回荡。应着枪声,一个趾高气扬的日军骑兵从东洋马上栽到了河里。与之同行的小鬼子当即勒马回身,紧急往北撤退,马蹄声渐渐远去。

    初夏的四明河绿色荡漾,岸边长满了青草,树上的知了拼命鸣叫。河岸过去是整整齐齐的庄稼,大概是因为有河水的滋润,这片庄稼明显比别处茂盛。刚才,骑兵军曹正想下河试探马匹能不能涉水过河时,枪声就响了。显然,这是支那军的神枪手,不清楚神枪手何在的日军骑兵似乎只能北逃。

    正如国.军回忆中日军枪法极为精准一样,日军士兵战后也常说****的枪法极为精准,但比有些人有耻的是,他们不会编造‘按照支那军1940年《步兵操典》规定,新兵入伍后,每月用于实弹射击的子弹,步枪不得低于150发,机枪不得低于300发,每年用于训练的步兵子弹为1800发,然后支那军每个中队都有三分之一的步枪兵可以达到优秀射手的水平’、‘支那军神枪手是子弹喂出来的’,诸如此类的段子。

    实际上日军新兵第一年的实弹射击只有57发,如果被发现成绩优秀,则会被被选拔为特等射手,额外获得37发的射击机会。而第二年只有36发实弹用于射击训练。也就是说普通2年兵在服役期有93发实弹发射机会,当然如果碰上实弹演习,则不止这数,特等射手自然会有更多的实弹发射机会,但很多士兵只服役半年或者一年就会退役,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服役2年退役,另外长期服役的军士也没有多少实弹发射的机会。至于轻机枪手,也被要求在115发之内掌握射击技能。

    握着被青草缠绕的莫辛纳甘步枪,88军200师587团摩步三营一等兵马立成静的像一棵树,仿佛刚才那枪不是他开的

    ——为阻止日军骑兵侦查己方要害地段,88军的神射手都被派了出来。而为掩护88军,定陶的71军、民权的64军,也派出部队往西、往北隔绝日军侦察骑兵。这虽然会给日军制造一种守军斗志极高、可能是中央军的印象,但这两个方向都覆盖了88师所在北关镇,日军只会认为东南方向的归德守军抵抗意志坚决。

    此时,鬼子骑兵的尸体无声倒在河畔,姿势是倒立的,头浸在水里。他身上的东西都翻了过来,最显眼的是上衣口袋露出半截的日本烟,而他的坐骑,那匹棕色的东洋马毫无知觉的低下头在河岸上吃草。一切都静悄悄的,除了知了的叫声和风吹过庄稼地的沙沙声。

    小鬼子跑了吗?一等兵马立成心中犯疑,但他觉得不可能,日本人怎么可能会丢下那匹东洋马不管。多好的马呀,棕色的皮毛透露出健壮的光泽,它一边吃草一边打着响鼻,似乎不太满意这种味道。

    马立成望着那匹东洋马正走神,一个绿色的东西正悄然上前,在河边警戒的可不是他一个人,别人也看上了那匹马。只是此人正要跃下河的时候,枪声再起,‘砰’的一声,浑身插满青草准备游过河的士兵倒在河岸上,日本人杀了一个回马枪,刚才是马走人没走。(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原野6

    北关镇外的祠堂内,电话铃声和电报铃声接连不断,从菏泽商丘一线的定陶、曹县,以及菏泽到兰封一线的铁炉集、庄寨,都不断有情报汇报过来。从这些情报的汇总中,日军有明显偏重侦查兰封的举动。只待下午四点多钟内黄集火车站两军交火、以及内黄集火车站外铁路被炸消息传来,军司令部徐庭瑶等人才大松一口气——确如情报上所说,日军之目的是要先拿下内黄集,现在的举动和情报上说的一模一样。

    “报告,”徐庭瑶又以为是外面的线报,并不抬头。“兰封前敌指挥部来电,判断日军极有可能明日出城南下。”军部参谋汇报着前敌指挥部发来的消息。

    “明天?”徐庭瑶和杜聿明几个面面相觑,开封却说是后天。

    “这应该不可能吧。”参谋长廖耀湘扶着眼镜,开始愣头愣脑的分析:“日军此次孤军南下,火力上是加强了的。除了本身的师属重炮外,还有额外增加了两个野战重炮联队,这里就有三十二门150mm榴弹炮了,另外据报告还有超过150mm口径的火炮存在,这明显是用来轰击我军城防的。按照编制,这不可能是野战重炮联队的火炮,只能是独立野战炮联队的火炮,根据描述看,这很可能是四五式200mm或240mm野战榴弹炮,这种火炮重达三十多吨,虽然可以拆分运输,可行进却是极为缓慢的,我认为他们要到大后天……”

    廖耀湘对日军兵器如数家珍,当时一听侦察队汇报就感觉那应该四五式大口径野战榴弹炮,但他前年才回国,对日军不太了解。杜聿明摇头间,徐庭瑶说道:“建楚啊,日本人是不会等后面的重炮的,最少不会等这种四五式200mm的大口径榴弹炮。以今天土肥原的张狂来看,他确有明天就出动的可能,我们今天晚上就得架桥。”

    “军坐,那日军如何攻城?”廖耀湘不解道。

    “日军可以占领渡口之后再攻城。”杜聿明在一边补充道。“九一八以来,日军张狂之风极为严重,他们根本上看不起我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此时徐州部队正在紧急西撤,土肥原是不会等到后天再行动的,他明天就会出城!”

    “可……”廖耀湘想到了人在开封的常凯申,更想到了空军那边的通报,觉得如果日军明日出城,自己这边似乎还没准备好。

    “我马上会向校长汇报的。”杜聿明道,“空军那边就不要等两百五十公斤炸弹了,这本来是对付日军重炮的。现在可以让他们挂上副油箱,延长在战场上空的滞空时间。”

    杜聿明说着自己的调整,外面候腾又跑了进来,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一个人,两人更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候腾是杜聿明的亲信,杜聿明一看他牵马进来,便有些不悦道:“你这是干什么!”

    “报告军坐,前线缴获了两匹好马,缴获的士兵说要把马献给军长。”候腾说着话,他身边那个头包纱布的士兵就敬礼,“一等兵马立成见过军长、副军长还有各位长官。”

    一个士兵能缴获日军战马,而且还是两匹,杜聿明自然要温声说话,他和蔼道:“稍息吧,缴获战马很不容易,你辛苦了。”

    杜聿明如此说话,士兵身姿站的更直,徐庭瑶却道:“好家伙,这是马到成功啊!好兆头,好兆头!你叫什么?”徐庭瑶高兴完又问士兵的姓名。

    “报告长官,一等兵马立成。”马立成再立正道。他虽然只是一个兵,却难得不怯场。

    “哪里人?”徐庭瑶拍了他的肩膀,然后又走到马前抚了抚马背,道:“真是好马。”

    “报告长官,我是湖南湘潭人。”马立成答道。

    “哦……”徐庭瑶笑了笑,88军就是在湖南湘潭成军的,自然招收了不少湖南兵。“这是你一个人缴获的?”

    “是,长官。可还是死了一个兄弟,他……”马立成算是捡了便宜,日本人开完枪就出来了,然后被他一枪撂倒,只是此人未死,待他过河又是一顿肉搏才毙杀此人。

    “很好!”徐庭瑶点头,两个人打死两个日本兵缴获两匹好马,确实很难得了。他对身边的副官道:“把他的名字记下来,按规定嘉奖。光亭……”

    徐庭瑶因为‘马到成功’的彩头和马立成说话,杜聿明却豪不耽误的去了通讯处向常凯申汇报。开封这边并不是常凯申接的电话,而是第一厅的刘斐。他挂完电报把前线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然后小声道:“委员长,杜光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今天倭寇便敢炸毁陇海线,明天必不会等重炮、辎重到达再发起进攻。估计在倭寇看来,我军应该是不堪一击。”

    “嗯。”常凯申点头,日军的狂妄他当然知道,薛岳和杜聿明的判断很有道理。“那倭寇的重炮部队怎么办呢?还有飞机,缺两百五十公斤炸弹会不会影响作战效果。”

    “这个,应该不会影响。日军野外行进间没有工事,有也是简易工事,五十公斤炸弹足矣。”刘斐道,“至于重炮部队,杜光亭的意思是打乱当前之敌后,可先行围困,然后88军再前出菏泽围歼重炮部队,甚至,还可以缴获日军重炮来打被围的日军,此可谓一举两得。”

    刘斐的一举两得让常凯申微笑起来,作为清末就参加革命的他来说,甲午时日军用缴获的清军要塞炮打沉定镇二舰的事情他记忆犹新。如果能用缴获的日军重炮,轰击被围困的日军师团,那也算是一种报应;更何况,他现在很高兴——刚刚接到了军统戴笠的汇报:苏联有重要人物出逃日本,祸水北引的计划正式开始了。

    “很好,马上通知各部,拟在明日午时十二时发动进攻,望各部做好准备,切莫延误。”常凯申收敛了笑意,目光里杀气逼人。

    命令从开封行辕发出,直接传到武昌航空委员会和豫东军团各部,而在菏泽城内,得知骑兵部队已炸毁陇海线的土肥原贤二也在下令。“诸君,从今日的侦查结果看,支那军的防守重点是归德,并在归德西北设有防线,这才竭力防止我军骑兵接近。这和之前的判断并无差别,支那军对我之计划并不了解。既如此,我军明日就应该大举进攻考城、仪封以及内黄。我命令:明日午前七时,丰岛房少将准率领59联队为右翼,开往兰封东北的考城仪封,吸引支那军注意,我将率第2联队、第59联队以及师团辎重、炮兵部队直奔内黄。”

    土肥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是一个聪明人,即便已经转移中**队注意力,也还要再次声东击西:当支那军以为他占领内黄是为了进攻归德时,他便会向西进占陈留口,然后才开始14师团真正的攻略。

    此时,14师团所属并不完整,东面从济宁南下的酒井隆支队就带有第15联队和第59联队的一个大队。真正渡河南下的只有三个联队欠一个大队,再就是第2野炮兵旅团的野战炮第6联队、以及独立野战炮兵第8联队、高射炮第2大队、迫击炮第5大队,炮兵之外还增加了装甲车、工兵、舟桥、通讯、卫生、气球等部队,人数在两万两千人左右。

    “嗨!”丰岛房太郎少将对土肥原的安排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他只是担心兰封守军会和菏泽一样不战而逃,他道:“阁下,如果支那军放弃兰封,或者兰封守军薄弱……”

    “那就顺势拿下兰封!”土肥原大声道。“我军之目的是占领陈留口获得补给和兵源,而后以此为基地占领开封并往西突击,斩断支那徐州第5战区方和山西第1战区所属部队的退路,如果能拿下兰封,本次作战我军将免除后顾之忧,全力向西进攻开封和郑州。”

    “嗨!”想到自己可以占领郑州,一贯严肃的丰岛房也笑了起来。“师团长阁下的智慧是支那人无法想象的,本次作战如果成功,那拿下武汉最少可以提前三个月。”

    “支那人只能向帝国虚心学习才能洗脱他们的愚昧和顽滑,成为帝国的顺民。”土肥原大言不惭的道。“我听说支那常凯申就在郑州,而且很有肯能会在开封,如果外面包围开封后能抓住常凯申,那支那事变就彻底接近了。”

    “啊!”丰岛房太郎大吃一惊,其他几个联队长也错愕,独立野战重炮第8联队的金冈峤少将道:“支那常氏就在开封?!”

    “很有可能,但他肯定不在武昌。”土肥原以前主管情报,现在即便带兵作战,与情报机关也还是有联系的。“如果郑州能确定常凯申不在郑州,那他很有可能就在开封,说不定我们能活捉他,和两年前的西安一样。”

    “阁下,如果常氏在开封,在我们攻占开封之前,他应该会乘坐飞机逃走吧。”丰岛房太郎有些失望道。他当然也想活捉常凯申,彻底结束支那事变。

    “是啊。”土肥原也收回自己的臆想,自己离开封有一百公里,常凯申如果在开封,那么开封肯定有一个师以上的警戒部队,即使自己到了开封城下,他也还是会逃走,就像南京那样。“如果我们有一支从天而将的部队就好了。”

    一架接一架的伊-16单翼飞机降落在漯河野战机场上,这是今天转场的最后一批飞机。和早上为第6大队护航的苏联援华航空队不同,这次来的是空军第5大队的24、25、28三个中队,大队长宁明阶不是陈栖霞所乐意结交的人,所以双方中午吃饭的时候只打了个照面。

    “敬礼!”第5大队副大队长马庭槐中校笑着对陈栖霞敬礼,而与他同来的还有25中队中队长胡庄如中校。“御仁兄的新飞机不行啊,速度太慢了。”

    马庭槐是飞过亨克尔轰炸机才过来是说不好的,陈栖霞见此笑道:“所以兄弟这条命明天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生看护。”陈栖霞说罢,又道:“坐下说吧。我跟你们大队长说不来,就等你来了。”

    第5大队大队长本来是丁纪徐,他是懂飞机懂作战的,虽然技术不佳,但很多事情能说的通,可他在淞沪会战时误炸了美国船,所以调职了,现在的大队长宁明阶是说不通的,所以他只有找马庭槐谈。

    “嗯。”马庭槐坐下自己倒先说了,“这种德国飞机速度慢,不灵活,没有驱逐机护航,很难在战场上发挥。我晚上会和各个中队、各个分队长开会,着重谈一下这个问题,明天上午再模拟演习一下,看看应该怎么配合为好。”

    “有兄弟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栖霞彻底松了一口气。按照计划,后天将由第5大队的伊-16驱逐机掩护本大队作战,之后降落开封,则换成第4大队护航。“这种飞机我们也是第一次飞,接手也不久,不知道到底性能如何。”

    “德国货应该不差。”马庭槐笑道:“总比苏联货要好,那飞机……”

    马庭槐摇头,之前第5大队飞的是美制****三,性能是不错的,苏联飞机虽然性能也不错,可大家老用不习惯,再就是发动机寿命太短,几乎只有美国飞机的一半。马庭槐当然不知道后来苏联飞机的设计寿命就以五十个小时为目标,因为东线的生存时间就只有五十个小时,两百个小时完全浪费,但是此时苏联飞机发动机寿命短,全是制造水平不足的关系。

    “你就用着吧,总比没有飞机的好。”陈栖霞当然知道现在国家面临的形势,自己这批飞机是最后一批德**火了,再以后就没有了。

    “御仁兄,你听说海军招飞行士的事了吗?”大家熟悉、彼此默契,正事并不要多谈,是以马庭槐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海军招飞行士?”陈栖霞笑了,“这是开玩笑吧,海军招什么飞行士?”

    “御仁兄,这是真的,我队里的两个人就说要转回海军。”胡庄如道。“你这难道没有?”

    “没有听说过。”陈栖霞摇头,他确实没听说谁要离开第6大队。“海军招飞行士干什么?他们难道有航空母舰?”

    “有没有航空母舰不知道,可海军买的教练机回来了。”马庭槐也道,第5大队有几个早前海军转过来的飞行员,这几天跟他说了要回海军的事。

    “教练机?”陈栖霞正要说什么。办公桌上的军用电话机响起,他拿起话筒脸色就变了,电话一会挂断,他看着马庭槐两人道:“时间确定了,明天上午十点半出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原野7

    初升的太阳一会儿就变得炽热,辽阔的豫东原野一眼望去除了黄绿黄绿的庄稼地和若隐若现的村落给人以生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让人生厌。与黄河渡口到菏泽到道路一样,菏泽以南的道路依旧糟糕。从昨天师团长决议南下开始,工兵舟桥部队就连夜修整通往兰封方向的道路,可工兵关注的仅仅是桥梁,这关系到随军山野炮队的通过,那些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官道根本就无法修补。

    正因如此,土肥原率领的主力部队不走大路,直接行走在路两边的庄稼地里。人员、马匹、各色车辆组成的前卫部队犹如一条巨大且丑陋蜈蚣,于前进中压倒一片又一片的庄稼。这条蜈蚣行进时,第18骑兵联队按照操典侦查部队前方。他们不再像昨日那般两两一组、四处撒网,这些骑兵现在是以小队为单位,警戒着前方以及昨日遭到损失的东南方向,那里,是支那军归德防线的突出部。虽然知道支那人没有胆量出击,可这些骑兵还是在这个方向上不断巡视。

    “敌军前卫部队出来了!”廖耀湘挂断电话好一会才吐了一句。因为情报传递的延误,日军出城之后半个小时指挥部才收到前方侦查报告。

    “什么方向?多少人?!本队出来没有?”杜聿明紧看着着,军长徐庭瑶、1旅长胡献群、2旅长邱清泉、第77摩步师师长彭位仁、荣誉第1摩步师师长郑洞国也都看着他。现在的情况是要确定敌军具体动向,己方才能确定进攻细节,虽然此前做了九套方案,可谓是万无一失,但能清楚日军动向、位置依旧至关重要。

    “在这里!”廖耀湘快步跳到沙盘前,指着菏泽南偏西的铁炉集道,“日军兵分两路,一路顺着菏泽兰封一线开向兰封;另一路则直接南下,估计将经过铁炉集再至内黄集。现在这一路的前卫部队已经出城,按照日军操典,本队将于二十分钟后出发,现在这个时候本队已经出城了。”

    “情报准确吗?”事情关系重大,徐庭瑶很不放心的追问。

    “准确。”廖耀湘在电话里已经问明搜索营营长萧平波少校,“萧营长报告一到七号隐蔽侦查点都是这样汇报的。七号观测点位置最高,看的最仔细。”

    豫东原野上少有树木,但出城南五里的无量观前就有两颗古槐,七号观察点就布置在树梢上。为了获得更好的视界,最顶上的树枝还砍了少许,直让主持大呼罪过。徐庭瑶为此还便装前去敬香许愿——许诺大捷之后88军将彻修无量观。

    “建楚,如何确定日军主力是在铁炉集这个方向?”徐庭瑶想到那两颗高大浓密的古槐,放心之后又担心日军到底哪路才是主力,他怕误中副车。

    “这个,按照我们台儿庄缴获的日军文件看,一个师团的主力部队行军时其前卫是一个联队,队列大概在五公里左右。现在日军分兵,庄寨方向的前卫部队队列长度为一千六百米,这应该是一个步兵联队的前卫;铁炉集方向前卫部队队列长达三千米,表示这应该是一个旅团,其正常情况下本队应该在前卫部队后方一千米处,本队队列长四千米,整个行军队列长八千米之多。”

    说到日军只是一个旅团,廖耀湘有些不安的扶了扶眼镜,道:“如果日本方面情报无误的话,日军大概有一个联队将留守菏泽。”

    廖耀湘不安,徐庭瑶等人也在沉吟。日军兵分得这么散,自己打起来会更好打,可大家又担心菏泽城内的那一个联队会策应出城的日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第14师团酒井隆支队在菏泽以东方向,根本就未与土肥原一起行动,而李孔荣也以料敌从宽出发,未提醒常凯申14师团有一个联队加一个大队已抽调到了济宁。

    “中午十二时日军会在哪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日军策应就策应,不想夜长梦多的徐庭瑶已经管不了了。

    “这个……”廖耀湘有些犯难。大军行军都是有严格规定的,日军操典显示其和国.军操典所规定的行军条例并无什么不同——步兵师每小时行程为四公里,每日行军六小时,一天是二十公里;骑兵师则每小时七公里,每日行程四十到五十公里。

    但日军现在的情况是步兵加了庞大的机动车辆,操典上根本就没说这样的部队一个小时行军多少公里。如果按照德军或法军操典,汽车化部队每小时行军十五至二十公里,日行八或十个小时,每日行程一百二十公里到两百公里不等。

    想了想日军虽有汽车,可汽车是拉大炮运辎重的,步兵还是大部分要两腿走路。廖耀湘道:“军坐,我看日军速度快不到哪里去,扣除每小时用于休息的十至十五分钟时间,十二点日军前卫部队应该刚过了铁炉集,本队后队出菏泽城大概十二公里。我想,进攻时间能不能推后两个小时?这样日军后队才能拉开和菏泽留守部队的距……”

    “不行!”徐庭瑶还没说话杜聿明就摇头,这个问题本来早有考虑,但反复权衡之后他还是做了取舍。“推后两小时等于今天作战时间减少两小时。我们难以判断日军行进速度,这才定在中午吃饭时间进攻,此时距离天黑大概有七个小时。现在日本的重炮部队以及辎重部队还是菏泽以北,土肥原着急南下,我们就是等也等不到什么,还不如先进攻包围土肥原部,然后再往北突击,拿下重炮部队。”

    杜聿明再次重申自己的理由,除了邱清泉,即便廖耀湘也点头同意。邱清泉犹豫了一下道:“军座、光亭兄,那往兰封方向去的之那个联队怎么办?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27军布置在兰封以及兰封以西一带,建有足够牢固的工事,这三个师足以拦住这一个联队了,而且后面还有黄杰的第8军。”廖耀湘是全军除徐庭瑶、杜聿明外最清楚豫东兵团布置以及整个会战作战意图的人,他这么说邱清泉真不找不到理由来反对。其实邱清泉是担心前出的27军一部将在没有坦克支援的情况下遭遇日军联队,他不清楚桂永清到底派出了多少人,要是这支部队打不过该如何是好?

    邱清泉的心思其他人当然不清楚,徐庭瑶道,“诸位,日本情况和我们此前讨论的五号作战方案基本一致,情况紧急,还请速回部队调整布置,向各部通报作战细节。,现在请大家对表,我们将在八点半钟出发。”

    与在座诸将对完表,徐庭瑶又道:“请务必告诉将士们:委员长在开封看着我们、全国四万万同胞在看着我们,我辈军人之职责荣耀,全在这一击之中,愿诸位马到成功!”

    露天的机场上,刺眼的阳光晒得飞机全身发烫。在飞行员未到之前,在地勤的努力下,每一架飞机都整备完毕。最后的动员结束后,马庭槐中校踩着机翼翼根上了伊-16,这种苏联最新式战斗机尽管性能不错,但他还是不太习惯——糟糕的视野、混乱的仪表盘、大于两百公里的起飞时速、太过灵敏的操作,以及过于震颤的机体,这一切都显示这是一架东拼西凑的战斗机,只有飞行老手才能完全驾驭他。

    拉了脖子上围巾,马庭槐身上全是汗,不过这个问题一会就会解决。看见地勤挥动了手,再看看不远处的塔台,马庭槐启动了飞机,螺旋桨旋转中,引擎‘啵啵啵……’的运转起来,冒出了一阵呛人的白烟。随着引擎由慢到快的发动,整个机身开始习惯性的震颤,这是伊-16的顽疾,正因为如此,它并不是一个稳定的射击平台。

    随着螺旋桨的高速运转,引擎的声音逐渐转为咆哮,这不是马庭槐中校一架,而是整个第5大队的所有飞机。看见发动机运转逐渐平稳,马庭槐将引擎功率开到最大,他的腿紧紧踩住制动器,以防飞机前滑,一分钟之后,他终于停止检查,右手对下面翘起拇指,飞机开始往跑道滑行。因为尾撬拖行的缘故,飞机在滑行中很不平稳,但很快,跑道中线过后飞机便逐渐离地起飞,这时候马庭槐并未闲着,他摇着节流阀下面的曲柄开始收起起落架。

    副大队长的飞机最先起飞,而后是他的两架僚机,再是第24中队的九架飞机,之后是25、28中队。他们起飞之后,第6大队的亨克尔俯冲轰炸机才一架接一架滑向跑道,这次起飞只有二十七架,又有一个飞机故障。第6大队的俯冲轰炸机起飞后快速结成一个长方形的编队,之前起飞的伊-16在编队两侧护航。这五十四架、占中国境内所有作战飞机数量四分之一的机群在地面所有人的期盼中飞向北方。

    “委员长,飞机起飞了。”一百三十多公里外的开封,刘斐轻声的向常凯申汇报。此时已经是十一点一刻,机群在三十分钟后将到达黄河。

    “嗯。”随着总攻时间的临近,常凯申早就坐不住了。早上一起床他就虔诚的向上帝祷告,而后又仰视办公室墙上的先总理照片,与先总理神交良久。“这里能看到吗?”常凯申问。

    “报告委员长,也许可以看到。”虽然林蔚使着颜色,可刘斐还是说了实话。“机队往北飞到黄河后,就会以黄河为地标往东飞行,如果机群是在开封以西飞到黄河的,他们就会顺着黄河飞过开封。我们已经安排布置了地面指示板,以告知飞机还需往东飞。”

    没有精确导航的年代,河流、铁路诸如此类是飞机最好的地标,但为了保险,空军还是在开封等黄河沿线城市、以及战场附近安排了反光指示板,目的是指引飞机不迷航,准时到达战场。

    听闻机群有可能路过开封,常凯申顿时来劲了,他道:“那我们就到外面去,到高处去。我要目送它们去打倭寇。”

    “委员长!”林蔚当即阻拦,“这几天都有倭寇飞机轰炸,万一倭寇这时候又来了怎么办。不能出去啊。”

    “校长!”王世和上校也站了出来,他的任务就是负责常凯申的安全,现在见常凯申要以身犯险,同样站出来阻拦。

    “委员长,您在开封已经很危险了,再出去那就更危险,万一有失,一万个14师团也弥补这样的损失。”林蔚看着在屋子里困兽游走般的常凯申,极力的劝阻。而那边王世和已经占到了房门口,常凯申若真的要出门,他就会跪在门槛上。好在常凯申转了几圈又坐下了,让两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杜光亭那边出发了吗?”常凯申无奈问道。

    “两个半小时前已经出发了。”林蔚说道。“此时应该到定陶了。说不定和倭寇交上火了。”

    88军作战计划是根据日军动向随时调整的,此时88军已经出发了两小半小时,他们的行动路线是往东先到达菏泽归德一线的曹县,这花去了他们一个小时,而后再从曹县北上至定陶,这需要一个半小时,之后,才是从定陶往西斜切入日军行进路线,这个位置是日军本队的中后部,其最北端离菏泽城仅十公里,算是彻底完成对日军的包抄。

    因为菏泽商丘一线全在自己控制下,而从北关镇隐蔽地开出之后又是往北,这是远离日军行进路线的方向,所以日军侦骑根本就无法发现三十多公里外的88军。真正要担心的是天上的日军飞机,不过空军早有安排,第4大队两个中队在88军出发时就从开封机场起飞进行空中遮蔽,以防日机发现并攻击正在快速行军的88军。(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原野8

    在这十八架战斗机翼护下,沿着之前就修整好的道路,分成六列纵队快速行军的88军高速往正北方向挺进。原野之上铁流滚滚,近千辆卡车、数万辆脚踏车紧随坦克部队之后,如此壮观的行军场面前所未见。第4大队当即就明白了航空委员会禁止自己攻击日军的原因——和台儿庄一样,进攻还是交给装甲军。

    此时,装甲前锋刚刚驶过定陶县城,城墙上站满了惊喜的****士兵、路边则是惊畏的当地民众。看着这支勒紧裤腰带购置的钢铁劲旅,71军军长宋希濂忽然想哭——在上海、在南京,是日军的坦克蜂拥而来、碾压自己,一线官兵只能靠血肉之躯,拿着李汉盛鸡尾酒、拿着集束手榴弹去跟那些钢铁怪兽拼命,可今天、现在,88军的坦克马上要冲向日本人,他们的履将碾压那些畜生。弟兄们,你们在天之灵看打了吗?他们就要给你们报仇了。

    “长官,长官,带上我们!带上我们啊!”十几个县中学的男学生不像其他人那样惧怕这轰隆隆的钢铁怪兽,他们紧追着驶过的坦克奔跑,大喊大叫,此前有两个学生居然还想爬上坦克与之同行,可坦克上已坐满了随车步兵,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眼看着坦克部队就要过去,他们抓着的青天白日旗只好交给一辆t26坦克上的步兵班长,班长把这面旗帜高举起来,红蓝白三色在坦克部队激起的尘土中鲜明无比。

    坦克部队绕城而过,紧接其后的是炮兵部队,一百多辆卡车拖着轮式120mm重型迫击炮,紧接其后的是一百多辆装着迫击炮炮弹的卡车;卡车与卡车之间则是骑着脚踏车身背短枪的炮兵——卡车短少,拖曳火炮卡车坐不下的士兵只能靠自行车跟上全军的推进速度。

    “光亭了不得啊!了不得!你们这办法是谁想出来的?”宋希濂看到这样的自行炮队,不由深深震惊。坦克谁都有,可以卡车、轮式重型迫击炮和自行车组成自行式炮兵部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组合。迫击炮虽然射程不远,但这毕竟是重型火炮;自行车虽然没有动力,但以十五至二十公里的速度还是能紧跟坦克部队的。

    “自然是有高人指点了。”候腾笑道。他被杜聿明派出就任88军驻71军的联络参谋。71军三个师将在摩步师之后出动,杀向十多公里之外的日军。

    “哪个高人?”宋希濂连忙追问。他现在看到蹬着自行车的摩步师了,这真是漫山遍野啊。难怪此前敌前指挥部要他开辟六条大路,其实现在有这六条大路也还是不够,好在豫东全是平原,自行车在田坎上也可通行。

    “海军的李孔荣上校。”候腾笑了笑道,“装甲军的编制就是他设计的,装备也是他推荐的。他虽然是海军,可对陆军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对装甲战更是烂熟于心。光亭兄几次请他来88军,甚至许以200师副师长一职,他都不来。”

    “我知道此人,可他为何不来呢?海军的船都沉了啊。”师长是中将,副师长最少是少将,一个海军上校到黄埔系天下第一师做少将副师长,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宋希濂因此不解。

    “他说保卫国家要靠陆军,但想击败日本,只能打败他的海军。”候腾回忆着李孔荣在柏林时的话,犹如在耳。“我和光亭兄都是旱鸭子,真不清楚他胸中的韬略啊。”

    “奇人,奇人啊!”宋希濂叹了一句。和桂永清一样,他也知道军政部即将组建第二装甲军,他也想争,87、88两个师此前可是德械师,根红苗正,只可惜身边没有人才。

    城头上宋希濂感叹奇人,城下的民众见到骑自行车的摩步师,他们不再畏惧而是上前慰问。鸡蛋、馍馍、花生糕点、布鞋毛巾,这些东西都往骑车的士兵怀里塞,挨着县城的这条队列一时间滞乱。

    这是荣誉第1摩步师的队列,乘坐在毫须装甲车上的师长郑洞国虽然不高兴行军队列混乱,可还是任由民众横插在行军队列中,甚至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们——不说****此战之后将放弃豫东,他就担心日军为报复,那群畜生会像南京那样对屠杀当地民众泄愤。

    “我们大概几点投入进攻?”郑洞国看了下表,十一点十八分,他问向参谋长舒适存。

    “按照计划是十二点三刻,那时候空军正好在轰炸日军阵地。”舒适存在五万分之一地图上量了一下才答。按照情报,日军前锋部队就在定陶城正西方向十四公里处南下。

    “只求将士用命了。”部队正在快速推进,一切命令都要靠传令兵来回奔跑传递,郑洞国虽有战前训话激励全军决一死战的意思,但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和历史上不同,荣誉第1师是在去年十二月成立的,接受训练要比摩步第77师晚一个月(此前两师番号曾定为第201、第202摩步师,但湘军出身的77师不愿意放弃原有番号,荣誉第1师也不愿意失去‘荣誉’二字,所以后来又沿用此前部队番号)。荣誉师的‘荣誉’是指伤愈归队的伤兵,虽然都是老兵,但大家怕骑脚踏车,后来总算以军法相威胁,全师这才学会骑车。台儿庄只有77师参加了战斗,这一战才是荣誉第1摩步师的初战,郑洞国心中担忧甚重,他不是怕自己的兵怕死,他是担心底层军官不安作战计划行事。

    一百多辆坦克、近千辆卡车、数万名自行车砸急行军,三十公里外的日军不可能没有察觉,但等前出十公里的日军侦骑看到东面由坦克、卡车卷起的漫天尘土,88军前锋距离日军本队已不足四十公里。此时日军前卫部队还未赶到定陶正西十四公里的张湾,后队出菏泽城才两公里——重炮部队虽然落在后面,但独立山炮、辎重、病院、舟桥,这些加强部队使得土肥原部实际行军队列长达十四公里,其辎重部队队列长为五公里,与本队间隔一公里。

    这支骑兵小队在守军的阻拦下花了十多分钟才了完成对敌军的确认侦查,再等他们带着紧急军情匆忙赶到师团司令部所在的本队时,又花费了三刻钟。此时,得到情报的日军前卫部队第2联队一部正在展开,在前卫部队展开之际,十一点十八分,土肥原贤二、佐野忠义终于收到骑兵小队报告,闻讯后两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是台儿庄那支战车部队!”骑兵虽然没有发现战车,只看到了长龙卷起的尘土,但土肥原还是猜到了那是什么军队。

    “阁下……”骑兵小队长痛苦的低下了头,为自己不能早些发现支那战车部队而悔恨。他是策马狂奔来师团指挥部报告的,十五公里的路途他花了四十多分钟赶到,并且期间还通知了前卫部队警戒,这不可谓不快,但时间上还是有些晚了。

    “马上命令部队展开,准备作战。”惊恐之后的激动使得土肥原贤二脸上肥肉急促抽动,面色也变得乌黑,“马上命令右翼丰岛房支队立即转入防御,并适时接应我军西侧。师团电台立即展开;马上向第1军司令部发报,紧急请求航空队支援……”

    “阁下,后队也要马上通知,战车和骑兵部队要马上……”见师团长只命令本队和丰岛房支队,佐野忠义当即提醒他不要忘记身后的后队。

    “不,来不及了,只能通知后队,但不能派出战车部队!”土肥原无奈的摇头。前卫部队二十分钟就可以展开,本队展开却需要四十分钟,后队人数不多,但车辆物资甚众,他们能在四十分钟展开就是天照大神保佑了。并且此处距离后队指挥部大概有七公里,骑兵狂奔七公里传令,还要再花四十分钟展开,这最少需要一个小时。

    支那军在哪?支那军一个小时前在距离自己三十公里的位置上,一个小时过去了,按照战车的行军速度,此时他们应该距离自己十至十五公里。豫东本是原野,这一片地区又没有河流,支那战车半小时就能杀到后队——土肥原肯定支那军第一个目标是自己的后队,要不然他们不会从东面迂回、前卫此时也应该与支那战车交火了,这是标准的迂回侧击。

    后队如果被支那战车歼灭打散,接下来肯定是十数个支那师在支那战车的协助下包围自己,支那军这是要全歼14师团。既然如此,己方的唯一生机就是利用支那军歼灭后队的时间快速向丰岛房支队靠拢,而后趁支那军包围不曾合拢时,集中战车和火炮向兰封突进,迅速攻占兰封以及陈留口,只有占领兰封和陈留口自己才有可能逃脱支那军的围歼打击。

    土肥原汗如雨下,电光火石间就想好了自己退路——不回撤至菏泽,而是要冒险占领兰封陈留口,这确实是当下困局的最好抉择。

    “马上下令!”见参谋长佐野忠义、以及其他参谋还在发愣,土肥原立即大吼。

    “阁下……”在场诸人都吓了一跳,但佐野还是担心道,“阁下,此时敌军全在东面,可万一兰封方向也有敌军呢?”

    “我们只能预判西面没有支那战车,并应迅速集中师团所有战车和大炮不顾伤亡向西推进!”土肥原咬牙道,“如果占领不了兰封,那也要占领陈留口!不要忘记了,丰岛房支队有一个中队的二十四糎攻城榴弹炮,他们或许能轰开兰封城城墙。”[注54]

    “嗨!”师团长已经做了弃车保帅的决断,佐野忠义不得不服从他的安排。只是已经没时间起草命令了,能做的仅是下达简短的口头命令。

    一队又一队的日军停步,四千米的本队两头五百米往本队回折,以东面为敌袭方向展开一个长为三公里、纵深为一点二公里的防御阵地。工兵搭建各种掩体,步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挖设野战工事布置轻重火力点,辎重兵按照操典往预定位置分发弹药,通讯兵展开电台并背着电话线在堑壕和指挥所、指挥所与指挥所之间架设电话线,而炮兵,他们将火炮全部拖曳到防线西面,三八式山炮卸下开始组装,野炮放列下架、开挖助退沟、在架尾垫上减震捆柴。

    14师团是主力师团,全军上下训练有素,在敌袭的刺激下,本队只花了三十二分钟就完成了展开,这让土肥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恶狠狠的想到:面对严阵以待的自己,支那战车即使能突破阵地也要花费绝大的代价吧。

    工兵迅速搭建的掩体内,土肥原拿着望远镜不断搜索着东面,但他并未看到支那战车,原野上有的仅仅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几点了?”他不解的问。

    “十二时十一分。”佐野忠义湿透的汗已经干了,心跳也不像刚才那样剧烈。“阁下,也许支那军不敢进攻,他们只是……”

    “……”佐野忠义说话的时候,土肥原挥手打断,他听到了熟悉的引擎声,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非常快,之前还只是‘嗡嗡’,现在却像是在咆哮。

    “八嘎!是支那飞机!”土肥原好不容易镇定的神色再次扭曲惊恐——进攻不是来自东面,而是来自头顶。

    14师团指挥部上方四千米高空,迷路的第5大队第6大队机群终于到达,他们刚才飞到定陶上空看到行进中的88军,靠地面指示板才找到14师团本队的。按照起飞前的提醒,机群放弃了最南面的日军前卫部队,冲向了展开防御的本队和正在展开的后队。

    在空中,地面毫无掩饰的日军阵地就像两块长方形的破布,南面这块展开的破布西面是炮兵战地,东面是三条歪歪扭扭的黄线;而北面那块破布还在努力的展开,几条黄线断断续续,这是日军正在开挖的堑壕。(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原野9

    第6大队大队长陈栖霞上校飞在最前面,他驾驶的飞机转了一个弯,以确定身后的三个中队是否编组好攻击队型,确定之后他便关注自己的目标,开始准备俯冲。利索的关掉发动机冷却器,再踩动水平舵,最后推杆,飞机猛然以七十度的下滑角俯冲,时速从三百五十公里逐渐加速到四百六十公里,到达最高时速后,飞机的俯冲刹车打开,湍急的气流使得机体发声震颤。

    陈栖霞并不在意时速和噪音,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驾驶舱正前方望远镜瞄准筒里的目标上。随着飞机高度越来越低,瞄准筒里的目标越来越大,地面的黑点开始变做汽车、大炮、马匹和惊慌的人群。对着径直瞄准的一个四炮阵地,陈栖霞在飞机到达一千米高度时按下了操纵杆上的投弹按钮,脱离机身的炸弹呼啸着冲向目标。

    陈栖霞来不及看他的战果,他用力拉起飞机,让飞机转了个弯,接着又继续爬高,这时候他才发现身后的日军炮兵阵地火光四起、巨响连连。

    大队长完成了投弹,其他飞机也完成了投弹,而北面两千米外正在展开的日军后队,25和28两个中队早就完成了投弹,在中队长陈尉文的带领下,九架轰炸机拉低到二十多米的高度,两挺7.92mm机枪扫射的同时,发动机转速加快到一千八百转,那种重机枪似的怪叫顿时扫过整个战场。这当即引发了所有日军的恐慌,驮马被吓着四处逃散,它们拉着的辎重车辆立即被掀翻,队列里的汽车也不得不拐向两边,以图避开这种声响。二十七架俯冲轰炸机共计携带一百零八枚五十公斤炸弹,这些炸弹并不能给整个日军以致命打击,但它们足以给日军制造严重混乱。

    飞机扰乱敌阵的同时,东侧十公里处的两个装甲旅趁着日军的混乱开始突击。坦克排成一个冲击力极大的线式队形,在这个队形中,一百一十八辆坦克每四十辆左右为一排,每辆车之间间隔六十米,排与排之间交错布置,以求所有坦克都有二十米宽的开炮空间。为了防止后排开炮对步兵的附带性伤害,他们被严格要求下车后按照步坦战术前进。

    飞机还在头顶轰炸,装甲铁流却冲击到眼前。终于,伏在地上的日本士兵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一些士兵看到了密集恐怖的装甲阵列,啊呀呀的怪叫起来,而这时候,装甲部队终于向空中打出了停止飞机攻击的红色信号弹。一时间,肆虐日军的机群迅速拉高盘旋,第一排pzkpfw-35坦克的37mm坦克炮开始连接不断的轰击,两挺7.92mmm34机枪也对正前方混乱的日军开始点射。

    炮如雨下、弹如罗网,因为空袭打乱阵型的日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守,他们只能潮水般的向西狂奔,然而即便有车辆辎重阻碍,这些人也逃不过坦克的追击,每一辆坦克上的机枪、步兵都在快速开枪,把逃无可逃的日本兵全部打倒,之后,追击的坦克从这些未死已死的鬼子身上碾压过去,惨叫和血肉从车底迸发出来,然后消失、无声无息,只余下引擎和机关枪单调的吼声。

    两点四公里宽的装甲洪流几乎毫无损失的穿过日军后队,仅有的几个想同归于尽的日军也被随车步兵打死。穿过后队追击一公里后,位于队列前方四十米076号车的胡献群少将开始在无线电里要求车队集体左转,并对空打出要求空军压制日军的绿色信号弹。此时,装甲军团不单是要冲击日军后队前端,还要冲击南面早就展开阵势的日军本队。

    从捷克买回的坦克每一辆都配备了电台,苏制t-26也加装了电台,虽然fug.spr.型车载电台通话距离只有可伶的七百米,甚至还不到七百米,但胡献群的命令还是传递到每一辆车。按照此前流汗流血的训练,之前的线式队列迅速转变成一个巨大的楔形队列。而在后队的东侧,趁着日军本队注意力被装甲军团吸引到左边的机会,师属120mm重迫击炮群开始放列下架,而空中的机群再一次拉低俯冲,在日军阵地上扫射投弹,压制日军本队的炮群。

    山野炮被敌军飞机压制,那么能击退支那坦克的只能是37mm战防炮和集束手榴弹。在中国空军一次又一次的拉低扫射中,日军士兵极力的将战防炮集中于西北方向,这是支那战车要突破的位置。

    和山野炮相比,迫击炮的放列并不费事,它不需要挖助退沟,它只要将炮尾的座板、脚架还有瞄准器材装定即可开炮,但有别与山野炮的是,迫击炮的炮弹消耗甚剧,李孔荣认为炮火准备期间每门炮最少需要发射一百发炮弹,可现在坦克要冲击的是日军临时构建的野战工事,按照操典五十发炮弹足以。

    五十发确实是够了。二十分钟之后,师属120mm重迫击炮群开始对日军阵地试射,之后短短的十分钟内,在炮兵的急速射下,五千多发十五公斤迫击炮弹砸在日军单薄且宽度只有两公里的阵地上。连绵不绝的爆炸中,大地在翻腾、在燃烧,亘古未有、无与伦比的密集炮火将日军地面一切人员、战防炮、简易工事毁灭轰尽。炮击完毕,日军士兵还处于哀嚎眩晕中,坦克的履带声便刺破了他们的耳膜,转换为楔形的装甲洪流毫无阻碍的冲入日本本队阵地,坦克炮、机枪不断轰鸣扫射,早前严阵以待的日军本队也陷入了刚才后队那样的混乱,虽然不断有士兵冲向坦克妄图同归于尽,但他们不是被机关枪打倒,就是被下车随行的摩步兵击毙。

    从北侧突击,本队的队列长达三公里,但这三公里,日军根本无法阻拦,坦克即便被隐藏的37mm战防炮侥幸击毁一两辆,可随后出现的五六辆、十几辆还是碾压一切。在日军战防炮还要开炮时,数门坦克主炮已经抢先开炮,将战防炮阵地打得殉爆。不到半个小时,装甲铁流就将三公里的本队阵地硬生生纵穿,身后只留下一地的尸体、火光以及连绵不断的爆炸。

    “他.妈的,痛快!”坦克纵穿过三公里长的敌阵,2旅旅长邱清泉的声音出现在无线电里,这是他的装甲初战,原先的紧张变成现在难以言状的兴奋,他不由自主的在无线电里开骂。

    与之相对的是,在上海、台儿庄关实战经验的胡献群却总觉的哪里不对,他对着无线电问道:“有谁看见了日军坦克?有谁看见了日军坦克?”

    胡献群不说还好,一说车长们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遇到日军坦克。日军坦克不可能消失,没有遇见那只可能是跑了。得到消息的胡献群立即将情报发给仍在北关镇的军指挥部:日军骑兵部队、坦克部队没有被歼灭,预计他们和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一起逃向西侧日军联队。

    “土肥原应该是跑了!”杜聿明疑惑道。从坦克突击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战场上空中日两国空军为争夺制空权打得不可开交——第5大队、第6大队已经返航,现在是郑州起飞的第三波机群在与日机鏖战。日机因为是仓促应战,数量还不到三个中队,并且其中还有一个中队的轰炸机,中方出动的则是第7大队和苏联援华航空队,五十多架飞机完全掌握了战场上空的制空权,但这仅仅是暂时,很快日机第二波攻击就会飞来。

    “那怎么办?”未能击毙、活捉师团长土肥原,徐庭瑶担心常凯申那边不好交代。

    “没有办法。”杜聿明摇头,“最多半个小时,空军就要返航了。坦克和卡车要马上隐蔽起来,剩下的战斗只能靠摩步师解决。”

    “难道就这么让土肥原跑了吗?”廖耀湘很不甘心。现在他才发现日军人数小于预计,并且菏泽城内没有一个联队的日军,里面只有一个大队,现在菏泽已被摩步师收复了。

    “他跑不了!西边是黄河,那里是一条死路。”杜聿明道,“马上下令坦克就地隐蔽,不然坦克是打一架少一架,我们不能生产,还是节省一些好。”

    装甲师完全是外购组建的。杜聿明的顾虑徐庭瑶也有,他随即点头道:“是啊,路上就损失了十辆,战场上损失了多少还不知道。马上命令坦克车还有卡车用伪装网就地掩护,谁的部队没有掩护好就撤谁的职。”

    才打了一个多小时就要隐蔽,前线的坦克车组当然有意见。但军令如山,而且还是撤职——现在88军一战成名,傻瓜也知道这是党国第一强军,谁也不敢冒着这个险好让日本飞机扔炸弹下来,一时间地面的坦克又轰隆隆开起来,精心设计的伪装网披在坦克身上。车组人员和随车摩步兵开始挖坑,半个小时不到,坦克就开到了一米深的坑里,再用伪装网把挖出的新土也盖上,一时坦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被击毁的日军车辆还在熊熊燃烧,再就是日军逃亡的西面依旧在持续的零星战斗。

    迟来的日机机群遮天蔽日,这是中国战场能调集的所有飞机,飞机很不甘心的扫视这片只有尸体、大火、黑烟的战场,却怎么也找不到支那战车的存在,有几架飞机还拉低从浓烟间掠过,但飞行员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只好掉转机头,去西面支援被追击的14师团残部。

    在己方庞大机群的掩护下,谨记着土肥原西撤前叮嘱的第50步兵联队联队长远山登大佐带着数百残兵人四个小时之后找到了丰岛房支队。看着亲自出迎的土肥原贤二,远山登欲哭无泪。

    “远山君,您辛苦了!”土肥原抢先对远山登鞠躬,几个小时前,是远山登自告奋勇请求留守的,他认为师团长阁下绝不能留在此地玉碎。

    “阁下,我们…我们……”远山登浑身血迹,嘴唇干的破裂,他是侥幸没有被支那脚踏车部队包围,而其他逃过支那战车部队打击的残兵即便有飞机掩护,可还是难逃一劫。

    “不必说了,我们要马上攻占兰封,不然全军都将玉碎于此。”土肥原抓住远山登的手道。此时渡过黄河从菏泽南下的日军还剩下第59联队外加一个大队和骑兵联队,这个大队是此前的前卫部队,再加上远山登的六百余人以及重炮兵等加强部队,日军剩下不到七千人。

    “我们还要进攻?”远山登死灰的脸色上终于有了些反应,明明是一支逃亡之师,现在却要进攻支那重兵把守的兰封。

    “是。”土肥原恢复之前的自信,就在刚刚,往西急进的丰岛房支队和骑兵战车联队击溃了支那军的前出部队,因为有骑兵和战车追击,还抓了几百名俘虏,一时间日军的士气又上来了。“远山君你先休息,攻城战马上就要开始,我们必须在两个小时之内、也就是在天黑之前拿下兰封。”

    “****你妈的桂永清!******妈的桂永清!!”

    兰封城内,摔了电话的36师师长陈瑞河中将正在大声的骂娘。他这是倒血霉了。昨夜派出城的106旅居然碰上了日军坦克骑兵部队,在日军不要命的冲击下,猝不及防的106旅很快全溃,旅长李志鹏仅带着一千多人跑回了兰封。

    城外106旅大败,看日军的模样马上要攻城,陈瑞河保险起见要求军长桂永清派近在咫尺的106师入城增援,但没想桂永清居然说此前计划全部取销,46师的前出部队和106师都已经退回原阵地。听从桂永清的命令惨遭损失,现在要增援又不给,一向斯文的陈瑞河气得破口大骂,他当然知道撤回去只是桂永清的借口。88军根本就没有往自己这个方向开进作战,现在106旅出了事,这王八蛋不想背责任就把事情全部往自己身上推。

    “师座,求人不如求己,还是马上加强城防吧,城内毕竟还有195师,师长彭进之也好说话。待今夜守住兰封城,明日在向委员长请罪。”参谋长向贤矩说道。

    “也就只有这样了。”陈瑞河无奈的拍着脑袋,虽然他觉得195师根本就不能打仗,可篓子已经捅了,还是先守好兰封城要紧。(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原野10

    “陈瑞河,我吊你爹个娘肺耶!”兰封前敌指挥部内,听闻城外败退的残军是36师106旅,原本满心喜悦的薛岳顿时满脸怒容,他一掌拍在茶几上,悲剧了一桌茶具。36师负责的不光是兰封城防,更是围歼14师团的口袋,一旦兰封有失,日军就可能要跑出自己的包围圈。

    “伯龄兄,息怒啊!喜怒。”挥退旁人,参谋长晏勋甫中将连忙相劝。“这陈瑞河一定是想借机在88军打日本人的时候枪一些攻功劳,这才把106旅派出了城。可没想到88军打的根本就不是兰封这个方向,106旅忽然遇上日本人的坦克和骑兵,这才损兵折将、大败而归。这些人可都是天子门生啊,你要杀了他,老常岂不是要记恨与你?”

    “可他们这明明是违反军令!!”薛岳被晏勋甫一说,心中更加气愤,36师未经指挥部允许就就派106旅出城,光凭这一点他就能毙了陈瑞河。

    “伯陵!”晏勋甫是和薛岳是谈的来的,这才有了下面的话。他苦口婆心道:“88军已经剿杀了14师团大部,委员长正在兴头上,你又何苦去触霉头呢?再说,你怎么知道陈瑞河就是违反军令?陈瑞河这人虽然是黄埔生,可生性谨慎,没有命令他敢派106旅出城抢攻?!这命令说不定就是……下的,你现在处置陈瑞河,这不就是要处置委员长么?”

    晏勋甫说的不可谓不对,薛岳的气憋着却没有哪里发。忍无可忍间,他抬起一脚就把眼前的茶几给踢翻,大骂道:“吾丢佢老母!!”

    兰封城前敌指挥部内杯具横飞茶水四溅,开封城的常凯申官邸则笑声不断,常凯申拿着88军发来的战报,本想矜持保持领袖威严的他笑容根本就藏不住,他咧开嘴笑道,“不到两个小时!不到两个小时88军就歼灭了倭寇14师团大部!好!很好!光亭没有辜负我对他的信任,月祥兄也没有辜负我对他期望,全军将士奋勇杀敌,打出了革命军的精神,打出了黄埔精神,这他们是值得全军学习的楷模,应该马上让中央电台对外广播,告诉全**民这一重大喜讯。”

    常凯申欢喜的不得了,这是他亲率下黄埔系的第一次大捷,更是比台儿庄更大的大捷。台儿庄大捷他说不要宣传,那是因为不能让88军太过张扬,现在88军再次歼灭日军14师团,不张扬也引起了日军的注意,所以这次宣传一定要大。

    常凯申的心事林蔚早就知晓,他把准备好的电文拿给常凯申看时,上面的歼敌人数很保守的只翻了四倍:倭寇伤亡四万七千人,比台儿庄歼敌数量大多了。番号也不光有14师团,还有敌野战重炮第2旅团。战报吹水是常事,可看到电报上居然说已经击毙倭寇14师团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常凯申犹豫了一下,88军的电报明确说过土肥原贤二逃向兰封方向。

    “委员长,土肥原迟早会被豫东兵团围歼,再说88军还缴获了他的军服、军鞋、指挥刀,勋章、信件等等私人物品,这足以证明他已经被我军击毙。”林蔚笑着解释道,他见常凯申还在犹豫,又道:“委员长,抗战时期,一切以宣传为重,我们不能过于苛求,再说击毙他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好吧!”常凯申勉为其难的点头,“马上发出去吧。”

    常凯申点头发报,两封电报立即从开封发出,一封至武汉最高统帅部,另一封却绕过所有关节,直接发往刚刚重新播音没两个月的中央广播电台。

    “快!快!马上播出去!”重庆上清寺范庄聚兴村六号,中央广播电台台长吴道一拿着一封电报冲进了播音室。此时女播音员吴祥祜正在播音。与后世杜撰的软绵绵声带吴语的***中央电台女播音员不同,她的播音绝对是字正腔圆。

    居然又是大捷新闻——国.军在常委员长的亲自指挥下,于今日在菏泽左近歼灭日14师团、第2野战重炮旅团等部共计四万七千余人,更击毙日军14师团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这样的消息让吴祥祜感觉是在做梦,但这是台长亲自送来的消息,读到最后她居然看到了电报上署名:中正!

    “各位听众、各位听众,现在播报重大新闻,现在播报重大新闻……”女播音员吴祥祜压制住激动,开始播报豫东大捷新闻。

    长沙岳麓山,晨钟暮鼓、俯瞰湘江的麓山寺,重伤已愈的大韩民国临时政府主席金九正召开会议。除了依旧身在欧洲的内务部长赵婉九、光复军总参谋长李范爽之外,包括财务部长李始荣、军务部长曹成焕、法务部长朴赞翊等人在内,正在商议李孔荣在伦敦的建议。

    朝鲜自被日本吞并后抗日独立之声便不断,然而就如当年李氏王朝一般,摆在抗日志士面前的选择是多样的。有一心投靠中国的韩国****这以金九为代表;还有一心认为只有**才能就韩国的解放同盟,代表是金若山;再有就是一心认为外交救国方有望的美洲大韩人独立团,代表是哈佛硕士、普林斯顿大学博士李承晚。这三支是主流,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并不成气候的小团体。

    李承晚的外交救国派于华盛顿会议前活动踊跃,之后则销声匿迹。不是外交救不了国,而是世界霸权和东亚势力范围已经瓜分完毕,站队正确的日本不可能吐出侵占已久的朝鲜。解放同盟、朝鲜前卫同盟信仰的是**,大呼民族独立和**不可偏废,素不知**从来就不认同民族主义,只是因为他们有价值,莫斯科一直时断时续的扶持,但斯大林上台后开始实施五年计划,苏联不想像以前那样在东西方挑事,他们便只能投靠延安,历史上朝鲜的延安派起源于此。

    与前两者不同,金九代表的韩国***确实是自己杀出来的——1932年的虹口公园爆炸案震惊中外,常凯申在一次讲话中曾激动说道:“***十个师未能做到的事,朝鲜一个年轻的义士却办到了。”此后,金九被国府高层关注,由***中央党部任职的韩籍党员朴赞翊出面,金九借助cc系开始与常凯申接触。

    1933年5月,常凯申以个人名义邀请金九赴南京会晤。之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洛阳分校开设韩人特别班,专门训练朝鲜年轻军官,其优秀学员选送南京中央军官学习培训。除了培训军官,金九等人在中国的安全也受到暗中保护,临时政府的经费国府也会少量接济。

    但这并不是说常凯申就只支持金九。与cc中统相对的是,复兴社以及复兴社把持的军统支持的却是解放同盟的金若山,此人是黄埔军校四期生。复兴社的观点是对日不能局限于党派,从此常凯申对朝鲜独立势力采取的是‘两金并用’的策略。

    李孔荣要朝鲜刺客,这点常凯申是同意的,但条件是刺杀之人必须先通报常凯申知悉,若是重要人物,常凯申有权反对。本来以戴笠的立场是要派解放同盟的人员前往欧洲,但李孔荣指定要金九前往,在常凯申命令下,戴笠不得不有违常规的(照理应该是中统局出面通知,但李孔荣此前说过不相信中统)派人接洽金九,要求他派出重要人物赴欧。

    ‘提供经费’、‘组建对日情报网’、‘组建光复军’,这几条当中最让金九心动的是第三条,虽然这条有前提条件:‘五年之内、且必须协助对日作战等等’,但最少让金九看到了组建军队的希望。并且,这个五年之内说的是第五年军队就要开始对日作战,真正的军官训练和士兵招募将在三年后正式开始。

    ***这边组建光复军是看不到希望的,金九当然也很清楚***为何不支持组建光复军的原因:中国一直希望以回归七七事变前局势为前提对日进行谈判停战。好在以目前的态势,这是不可能的,但常凯申仍未放弃这种希望。

    神秘人士7老板条件如此诱人,他的身份和势力也让金九大为震惊。赵婉九是在伦敦和7老板会面的,会面地点居然是一个英国情报机关。7老板本来想让英国帮助培训情报人员,但英国并未同意,只答应培训一批电讯员。英国情报局是7老板背后势力之一,中国的常委员长也将其奉为上宾,据7老板自己称,国民革命军数次大捷都是由他提供的情报。

    要不要与神秘的7老板合作在金九看来不是问题,但与7老板合作会不会让常委员长不高兴却是一个问题。即便常委员长有求于7老板,可给自己小鞋穿还是轻而易举的,这才是金九召开紧急会议的原因——这关系到大韩民国临时政府以及大韩民国的未来。

    “情况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这位7老板为什么会找我们,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对我们并无恶意,不然怎么会指定我们呢?”年逾六十的金九中枪后即被送往长沙湘雅医院,此时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说起神秘人士7老板指名要找自己,他微笑起来,颇为得意。

    “这位7老板真的会帮我们组建光复军?”军务部长曹成焕关心就是军队,虽然此前中国在洛阳帮助自己培训了一百名速成军官,但这一批人毕业后中国就中断了培训,一直到现在都未能恢复。光复军,从前清时代念叨到现在,影子都没有半个。

    “他是这样承诺的!”金九并不给其他人看赵婉九从伦敦发来的电报全文,他只转述电文。“另外他还说可以带领光复军光复朝鲜,建立大韩韩国。”

    承诺的要美好了,一干高丽棒子笑容中却带着深深怀疑,李始荣平静心情后说道:“他怎么做到这一点?”

    “他当时对婉九回答是,为何常委员长会派你来欧洲?”金九说着电报里的内容。“他还说说不管我们承不承认,韩国都是小国,必须借助即将开始的世界格局变动才能光复。需要军队需要、更需要情报,所以才要组建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情报处。借助情报、判断局势,再武装一到两个师的军队参与对日作战,最后当日本投降时先于别的党派赶回韩国接受日本投降,这样才能诞生真正的大韩民国!”

    金九实在是太激动了,他这个韩国孙中山早就梦想着在大国支持下光复朝鲜、建立大韩民国。只是,道路决定命运,他既没有抢先信仰**,又不是留美博士出身,就只抓住个对自己三心两意的***政府,是导致最后革命一场,两手空空。李孔荣对赵婉九的一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真要有那么一天,让他杀谁都愿意。这,确实是小国革命者的悲哀。

    金九激动,在座的其他人也显得激动。还是老革命者李始荣问道:“如果这位7老板派我们刺杀欧洲政要……”

    “不,不可能!”金九挥手道。“刺杀行动必须由军委会统计局批准。昨天密令已经来了,这次刺杀的是两个大学教授,统计局已经批准。”

    “为什么是大学教授?”朴赞翊奇异道。

    “不知道,有可能是私人恩怨吧。”金九摇头。“各位,为了独立,我们不得不成为别人的棋子,我愿意单独承担这次刺杀的一切责任,在韩国独立后亲自前往欧洲谢罪!如果我们不做这件事情,我们就无法取得他的信任。不然,统计局会让解放同盟派人前往,他们信仰**,刺杀德国纳粹理所应当。”

    金九说的无奈,与会者也深深沉默。受西安事变影响,前年一些人就嚷着要取消韩国临时政府,把五个大的党派统一成一个抗日民主政府,这不是金九等人愿意看到的结果。作为****政党,他们没办法和****政党合并,但中国一直对此持赞成态度,仰人鼻息间忽然出现一个愿意襄助临时政府的7老板,这真是一根救命稻草。(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原野11

    自己只能通过替别人做刺客来实现朝鲜独立,这让在座诸人都赶到羞耻和尴尬,可境况就是这么现实。与其等待常凯申承认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帮助自己组建光复军,就不如先尝试与对方合作,自己唯一要担心就是对方是否能有这个能力实现承认的那些条件而已。

    “各位听众、各位听众,现在播报重大新闻,现在播报重大新闻。在我伟大的常委员长亲自率领下,我豫东兵团薛岳部今日于菏泽以南张湾集围歼倭寇第14师团、野战炮兵第2旅团大部,歼灭倭寇计四万七千余人,击毙敌酋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以下倭寇将佐五百余人,缴获敌山野炮计八十五门、汽车三百五十八辆,弹药辎重无数……

    据悉,担任此次围歼主力乃是我强大之国民革命军第88装甲军,该军军长徐庭瑶中将及副军长杜聿明中将曾率88军一部参加台儿庄战役,在我徐州兵团成功围歼濑谷启师团战役中起了决定性作用……”

    沉默间,二楼收音机播报的新闻显得响亮,其他人还未觉得什么,金九却激动起来,他道:“这是7老板说过的!这是7老板说过的!”激动间他有些词不达意,待转了一口气才道:“这是7老板在伦敦亲口和婉九说的,常委员长是依靠他的情报对日作战,现在这次大捷靠的就是7老板的情报。诸位,我们必须相信他!”

    与会的几个人中,头脑简单一些的军务部长曹成焕要的就是光复军,他倾向和这位神秘人物合作,而财务部长李始荣、法务部长朴赞翊却持慎重态度,李始荣是担心这位7老板只是打空头支票,并不能帮自己组建光复军,而法务部长的朴赞翊考虑的问题相当多,怕上当受骗是其中之一,第二个就是担心中国方面知道此事之后会很不满意,最后一个就是作为cc系,他不喜欢临时政府通过军统与7老板接触,毕竟军统素来是支持解放同盟金若山等人的。

    可眼下豫东大捷,这证明了7老板的能力,李始荣已经点头,朴赞翊只好道:“真要和这位7老板合作,那这件事情务必要保密,以防中国方面和军统方面知道后不高兴。7老板背后的势力再大,也不能超过中国对我们的帮助吧?”

    “保密是一定要的。”金九认真道,“现在此事就只有你我四人还有赵婉九、李范爽两人知道,就这几个人吧,其他人就不必知道了。”

    金九询问的看着诸人,曹成焕第一个点头,李始荣是第二个,但非常慎重,朴赞翊最后也勉强点了头,他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

    “这个老常!”重庆中央广播电台播送豫东大捷的新闻后不久,正在撤退途中的第5战区司令官李宗仁也听见了——这不知道是中央广播电台第几次复播了。“还亲自率领!还起决定性作用,他还不如说台儿庄大捷也是他亲自指挥的好了!”李宗仁嗤之以鼻,常凯申能指挥战役级别的大战,那是老母猪上树,他不要添乱就好了。

    “估计是薛伯陵和杜光亭实际指挥的。”一直在协助李宗仁的副总参谋长白崇禧略略思考之后就得出了结论,“再有,这一定是日本间谍提供了14师团的准确情报,不然老常怎么能在菏泽以南设伏?”

    白崇禧毕竟是小诸葛,对事情猜了个**不离十。而在北平铁狮子胡同北支那方面军司令部内,听到消息的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正在大发雷霆。他倒不清楚香月清司和土肥原贤二两人暗中改变了他直接占领归德(商丘)的命令,他只是感觉一个师团加一个重炮旅团被支那人在一日之内全歼,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事情确实发生了,这只能说明师团长的无能!

    “阁下,支那军并未全歼14师团。”得到太原第2军香月清司中将回电的参谋长冈部直三郎少将匆匆过来报告。“支那军只是……”说到这里冈部直三郎忽然有些痛苦,“支那军只是击溃了14师团本队大部,第59联队、第18骑兵联队、战车大队、独立山炮联队、攻城重炮中队此时正在兰封城外,野战重炮第6联队一部和独立野战重炮第8联队还在菏泽以北。师团长土肥原贤二现在命令野战重炮部队立即回撤,而他将指挥丰岛房支队攻占兰封,最终占领黄河陈留口获得支援……”

    “支那军为什么能击溃师团大部?”听闻重炮部队还在,丰岛房支队也还在,寺内寿一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难看,最少,14师团没有被支那军全歼。

    “听说是支那常凯申亲自指挥,派出了支那最强大的88装甲军。”冈部直三郎也听了重庆中央广播台的新闻,并以此作答。

    “88装甲军?”寺内寿一还说第一次听说这个番号。“支那战车部队不是还在徐州吗?”

    “阁下,或许那只是支那军的诡计,要不就只是88装甲军的一个支队。按照独国装甲师的配置,支那88装甲军的战车数量应该超过两百辆。”冈部直三郎并不想多说支那人的88装甲军,他强调道:“现在丰岛房支队不到七千人,弹药也很稀缺,如果他们不能攻占兰封后或者不能占领陈留口,那么结果难以预料。阁下,我们应该派出最强大航空队支援丰岛房支队作战,酒井隆支队也应该迅速向归德靠拢……”

    冈部直三郎说的都是应急之策,在他的建议中,航空队是至关重要的力量。现在三个航空队基本是在阻止支那徐州大军西撤,只在下午于豫东遭遇支那空军后才增加了力量。

    “马上通知航空队增援,一定要让丰岛房支队撤出来!”寺内寿一道,咆哮的声音中带着不甘和无奈。虽然心中千百个不愿,可自台儿庄失利后,国内已经无法接受支那方面军第二次作战失利,尤其是一个主力师团被彻底围歼。

    北平的寺内寿一下定决心要救出14师团残部丰岛房支队,在豫东战场,虽然已经是黄昏,但日本飞机依旧在战场上空盘旋。针对14师团本部残余车辆的轰炸刚刚结束,好在徐庭瑶在命令部队坦克、汽车就地隐蔽后,第二道命令就是命令就地掩蔽被缴获的日军大炮、汽车、汽油、辎重等重要物资,这才在日军轰炸机赶到之前保住了绝大部分战果。

    此战,88军一百三十辆坦克被击毁十二辆、击伤十七辆——这大部分是在突击日军本队前日军炮火的战果,另外损失的还有开赴战场行进间发生故障的二十七辆。但按照修理营李恩叙中校的报告,此战真正损失的是八辆弹药殉爆的坦克,其余坦克都能修复。不过这需要时间,最少击毁击伤的十一辆、以及进行发生故障的十二辆需要不少时间修理。这就是说在短时间内,88军能用于作战的坦克只有一百零一辆。

    坦克损失的情况如此,汽车虽然没有被日军击伤击毁,但在进行中发生故障不再少数,好在此战缴获了日军三百多辆汽车和一批汽油,另外88军用不着的大炮枪支弹药也缴获了不少。

    至于歼灭的日军,在日机威胁下,战果一时无法统计,但平原上无所遮挡,主战场附近日军尸体堆积如山,并且一直延伸到战场之外两三公里处,剩下逃散的日军正被摩步师追击包围。暂时能确定的是俘虏了一千三百六十多名日军,这些主要是日军后队的辎重、病院、后勤人员,他们是被第一波装甲突击打蒙了,等回过神来,已经在摩步师的枪口下。投降存在群体效应,几个人、十几个人或许可以选择玉碎,但几百人上千人一起投降,士兵反倒没有立即自寻死路的想法。

    和常凯申关注战果不同,88军除了关心自己的损失和缴获,再就是关心下一步作战。就目前的战场情况,明显有两个选择:一是往西围歼14师团残部丰岛房支队,二是趁夜往北越过菏泽追击随同14师团南下的日军重炮部队。两者距离都是五十公里,并且往北还要近一些,五十公里是到黄河渡口的距离,按照情报重炮部队就在菏泽北面十多公里处。

    “指挥部来电了吗?”神情振奋的军长徐庭瑶看着参谋长廖耀湘。马上就要天黑了,装甲师已经勉强修整好,第77摩步师一部也已经待命——情报上称重炮部队不过六千人,己方只想缴获重炮的话,这点兵力已经足够。

    “来了。”廖耀湘点头,“但是来了两份不同的命令。”他拿出来自前敌指挥部的命令和来自开封常凯申的命令,很是扭捏,这是第一次两个指挥部命令不一致。

    “106旅昨夜出城被日军击溃?”薛岳在电报上直言36师现状,徐庭瑶看后大吃一惊。

    “如果出城,一定会被击溃。”杜聿明心思重重——他和薛岳一样担心日军占领兰封,但校长的命令却是要自己按照原计划往北突击,于董口附近伏击北逃的日军重炮部队。“按照缴获的日军文件,此次随日军南下的除了14师团编制内的一个战车中队外,还有两个装甲车中队、一个战车大队,再就是第18骑兵联队,这股力量在平原上如果没有坚固的预设工事,不是我军能够抵挡的。”

    说罢日军的机动力量,杜聿明又道:“这个土肥原果然狡猾,知道挡不住我们的进攻,就迅速带着坦克和骑兵向西和丰岛房支队会和,我看他是想凭借这股力量先占领兰封,吸引我军注意力之后再奇袭陈留口,这样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可我们在兰封城内有两个师,罗王店、陈留口也早就布置了部队,还有黄杰的第8军,这里可是六七个师,几乎十倍于敌,不可能会守不住吧?”徐庭瑶是希望往北扩大战果的,丰岛房支队在他看来已经是到嘴的肉。“只要三天!只要三天我们就能围歼丰岛房支队,他们不会连三天都守不了吧?!”

    徐庭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杜聿明却还是没出声。廖耀湘道:“校长是不是已经知道106旅的事情了?”

    见廖耀湘问106旅,徐庭瑶和杜聿明都失笑。单从电报上的言辞看,薛岳肯定是没有将106旅的事情往上汇报,并且很有可能是委员长下令106旅出城的。薛岳不好埋怨,只好在给自己的电报里告警,并要求88军放弃追击菏泽以北的日军重炮部队的作战计划,直接围歼丰岛房支队。

    “还是先给校长复电吧,提醒27军一定要死守陈留口!”既然薛岳都不说106旅的事情,88军又何必去说?杜聿明想了一会,最终只要求提醒常凯申务必死守陈留口。

    “也好,就按照这个意思起草电报吧。”徐庭瑶也同意,“委员长不会不知道陈留口重要性的。”他说罢又对廖耀湘道:“马上命令部队往菏泽以北推进,趁夜追击日军重炮部队,务必尽全力缴获日军重炮!还有伪装网多准备些,天亮之后我们头顶上肯定全是日本飞机。”

    88军服从常凯申的命令往北,收到他们复电的薛岳一个劲的苦笑,他用手指弹着电报道:“36师抢攻,88军也抢攻,这战还怎么打?成猷兄,我看我们还在马上找两杆枪,准备在这里殉国吧!”

    “没这么严重吧。”晏勋甫刚才也看了电文,见88军按照原计划北上,心里也沉重的很,这等于说兰封要靠36师108旅这一个旅还有195师死守三天,他们能守得住吗?心中担心,可他嘴上却自我安慰道:“再怎么说兰封也是有城防的,一万余人守三天总能守得住吧?”

    “195师不要提了,36师已经被吓破了胆。你还以为它是去年的德械师啊?都打光了、都在上海打光了!如今的36师只是顶着德式钢盔挂着德式水壶的样子师而已。”薛岳一个劲的摇头,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凶险,这种凶险比去年在上海日军便衣队袭击他的指挥部还要严重。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很有可能要交代在这里,应该要早做准备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原野12

    夏日的白昼即便漫长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兰封城内的薛岳感觉危急已至,兰封城外的土肥原贤二同样如此——头顶的日本飞机逐渐回航,即便第2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来电说陆航夜间也会派出飞机,可此时天气不佳、云层低矮,如果支那装甲军旨意要追击自己,陆航根本就无法阻拦。唯有趁夜拿下兰封,晚上才不会被支那战车部队歼灭,而明日白天靠飞机掩护攻占陈留口,背靠黄河补给线,自己方能逃出生天。

    土肥原贤二即便是在逃亡中,考虑也依旧精细,但丰岛房太郎少将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认为前面什么挡道那就拿下什么,即便与敌同归于尽、玉碎报国也无不可。

    两个司令官如此,底下的日军也能感觉到全军尽墨很可能就在今夜,在这种危机的刺激下,仅靠两个饭团的支持,日军就在几个小时之内赶到了兰封。但步兵不是关键,攻城最要紧的炮兵。在土肥原和丰岛房的严令下,丰岛房支队所属炮兵部队也紧急前行,于黄昏中,野战重炮中队的四门四五式240mm攻城榴弹炮终于在炮手的操作下扬起了炮口。

    “破甲榴弹,延迟信管,三号装药,表尺……”一连串快速的射击口令之后,‘咚!’的一声巨响,橘黄色的火光中,整个地面都在颤抖,一发两百公斤重的破甲炮弹破膛而出冲,炮弹一头扎进兰封城的城墙上,‘轰’的一声炸塌了一整片城砖。

    “这是什么炮?!”人已经在前线巡视的36师师长陈瑞河听到炮声心头狂跳,这绝不是一般的重炮,因此他不由自主大声问道。

    “这……”108旅旅长刘英也被那炮声吓了一大跳,那炮弹飞来的时候他都以为是火车呼啸,没想到却是炮弹,炮弹落地后,似乎整座开封城都在摇晃。

    “很可能是攻城野炮!”参谋长向贤矩也已然色变。“师座,应该越级向校长求援了,195师靠不住,就我们这一个旅怕守不住兰封。”

    向贤矩说话间,第二发240mm炮弹落了下来,这一发不是打在城墙上,而是落在城内。昏暗的天际间,只见炮弹爆炸后激起的砖石尘土飞了几十米高。

    “好,我马上去,马上去。”得罪桂永清陈瑞河是有顾虑的,他虽然也是黄埔生,但不善拍马,更不擅长拉帮结派,在军中也就没有奥援,晋升除了靠资历再就是靠战绩。可现在兰封情况危急,他也不顾不得背后告状不告状了,先请援兵再说。

    陈瑞河打定主意向常凯申坦白诸事,在他赶往司令部的途中,日军重炮试射完毕,连同山野炮一起,炮弹越打越急,这种重型攻城炮一分钟能打一发,四门炮一起开火,从他于城防前线回到指挥部的二十多分钟时间里,一共打了八十余发炮弹,这些炮弹每一发都让整座城市地动山摇。

    陈瑞河正要冲进指挥部,不想106旅旅长李志鹏捂着个头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他大叫道:“师座,不好了!师座,不好了……”

    本来李志鹏是要军法处置的,可用人之际陈瑞河还是让他带着残部协助195师守城,他现在跑过来大叫不好,陈瑞河当即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195…195师……跑了!”李志鹏额头全是血,呼吸急促嗓音也嘶哑的很。

    “我毙了你!”陈瑞河脑子嗡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想去摸枪,可身子不由自主就要往后倒,踉跄了好几步才在副官的搀扶勉强站稳。狠狠的掏出枪,陈瑞河再次大喝:“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195师跑了!跑出城了!”李志鹏根本就不怕他的枪,对着他的枪他还走前了几步,“鬼子重炮一打,他们就炸了窝,根本就拦不住。师座,你毙了我吧!师座,你毙了我吧!”李志鹏心如死灰,一天之内遭遇两次兵溃,他也不想活了,要不是回来报信,他早自裁了。

    “你!”陈瑞河只是气急,106旅在城外被日军坦克骑兵部队击溃他不怪李志鹏,不然他也不会替他瞒下并准许他戴罪立功。

    陈瑞河不想毙了他,可‘砰’的一声,枪还是出人意料的响了,是李志鹏抢着扳机自己对自己开了一枪。于日军密集的炮声中,这枪声无比低沉,中枪的李志鹏往后倒的同时右手还想虚抓着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有抓住,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旅长!旅长!!”李志鹏的副官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当即伏在地上大叫起来。

    “快救人!快救人!”向贤矩连忙招呼卫生员救人。随后他又对着陈瑞河道:“师座,为今之计,这兰封我们是守不住了,炮声一停,日本人就会冲进来。”

    “守不住也要守,大不了死在这里!”李志鹏居然选择这样的方式自裁,陈瑞河也看淡了生死。他正下定决心要死守兰封时,108旅的刘英也带着人奔了过来。

    “师座,城守不住了!”此时天已经全黑,刘英很远就喊着‘师座’过来的。“195师那边全溃了,日本人马上就要进城,再不转进就来不及了。”

    “谁转进我就毙了谁!”陈瑞河扯着嗓子喊道,手上的枪再次扬了起来。“马上给我回去死守,城防守不住我们就巷战,只要挨到白天,不!不要挨到白天援兵就……。”

    陈瑞河还没说完就有一发重炮炮弹落在近处,‘轰’的一声,一干人顿时东倒西歪。陈瑞河没管刘英,自己冲进指挥部去给常凯申打电话,可炮火中电话线早就断了,他又打给前敌指挥部,但电话同样要不通。电话接连要不同,陈瑞河一屁股瘫在椅子上,瑟瑟发抖。

    兰封城内陈瑞河要电话要不通,兰封城外106师钟彬一要27军军部的电话却一要就通。他拿起电话道:“率真兄,兰封看来是守不住了,195师的溃兵都跑到我阵地上来了。”

    钟彬在电话里说着情况。106师虽然在下午紧急撤回了罗王店,可依旧留有一个团在兰封城西面不到六公里的三义寨,此地距离罗王店也不到六公里。

    “你看好你的地方就行了。”电话里桂永清的声音阴阳怪气,“倭寇正在进攻兰封城的消息我已经向校长汇报了,刘厅长的指示是要我军不得妄动,以免中了倭寇调虎离山之计。”

    “可36师根本就守不住兰封啊!鬼子攻城炮一打,我这里都地动山摇。”钟彬也算是36师出来的,眼看着36师陷入绝境,终是于心不忍。

    “不得妄动!不得妄动!校长的指示的不得妄动!”桂永清在电话里喊着,待钟彬在电话里悄然沉默,他才辩解道:“我可不是见死不救!88装甲军已经往北去追歼日军重炮部队去了,一两日内根本就无法回援,平原地带没有预设阵地我们谁能挡得住日本人?我们只能靠手上的兵守住阵地,提防日军垂死反击。兰封丢了不怕,就怕陈留口也丢了……”

    东面的攻城炮声还在持续,受到炮声影响,桂永清在电话里的声音时断时续,等挂断电话钟彬长长的吐了口气。桂永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日军正在垂死反扑,己方的任务就是死守阵地等待88军回援,只是,陈瑞河能守到88军回援吗?

    开封城内的常凯申官邸里,巨大的五十万分之一地图上,敌我两军的态势标注的一清二楚。14师团残部已经快速南下兰封,看样子是打算连夜攻城,而在菏泽城北的重炮联队从下午开始就紧急北撤,预计明天中午就能撤到黄河渡口董口。此时,收到命令的88军已经启程追击,大概明天拂晓前能赶到董口。

    现在让常凯申等人忧虑的是万一敌重炮部队炸毁大炮轻装回撤,88军就白跑一趟了。独立野战炮第8联队有二十四门150mm及以上火炮,第6野战重炮联队也最少有十八门150mm榴弹炮。而当年国府于德国订购的二十四门榴弹炮,每门炮配一千发炮弹,共计花了九百万马克[注55],如果能缴获哪怕一个联队的野战重炮,****的重炮数量也能翻番。

    徐州会战之后就是武汉会战,中日双反的对此都心知肚明。能在会战前缴获敌人两个联队的野战重炮,那整个会战最高统帅部将更有把握——从最高统帅部(实则是应88军杜聿明要求)对台儿庄战役中日军的伤亡统计看,死伤于炮火的人数大于死伤于枪击的人数,这间接的证明了一个推论:即野战中唯有炮火才能有效杀敌。

    国.军炮兵本就良莠不齐,炮弹更是稀缺,交战中还被日军炮火和飞机压制,即便有大炮也只是游击炮,放几炮就要转移阵地。台儿庄国.军吸取了教训,在台儿庄以南地区构筑了坚固的永固炮兵阵地,隔着运河150mm重炮对攻入庄内的日军猛轰,对日军杀伤极多。

    炮兵是战争之王,可现在国内75mm及以上的火炮不足一千门[注56],弹药也极为稀缺——外购火炮时,一般是每门炮配一千发炮弹,一千发炮弹打完就很可能无炮弹可打,聪明一点的像袁世凯组建北洋六镇时,知道再买上几百个药筒,自己以后好复装,但这只是少数,大部分火炮从买来就只有一千发炮弹,打完如果不能购入原厂炮弹,炮就作废。

    一千发炮弹国内军阀交战那是能耐打的,一场战下来也就是几十发炮弹了不起,可现在和日本人打,人家一个会战份就是两千发炮弹,国.军即便一千发一口气打完,也还是被日军炮火压着打。而且炮弹极为昂贵,八年抗战总计消耗的山野榴炮弹也不足四百万发[注57],这个数字不到一战凡尔登会战的消耗炮弹十分之一,和整场二战动辄消耗四五亿发大口径炮弹的苏德两国就更不能相提并论,这还不足人家一场会战的炮火准备。

    最高统帅部也不是不知道火炮的作用,但苦于外汇稀缺,和德国的易货贸易一年也就在几千万马克的水平,当初二十四门150mm野战榴弹炮还是咬着牙买的。现在见到日本人两个重炮联队就在眼前,哪有不吃掉的道理?而从长期抗战看,缴获这两个联队的重炮比消灭日军14师团的重要性大多了,所以此时包括常凯申在内,一个个全都盯着菏泽北面。至于菏泽南面的兰封,这真不是关注的焦点。

    “委员长,106师来电说……”刘斐看着紧盯着地图的常凯申,不得不告之一个不利的消息:“说是兰封城内的195师可能溃逃了!”

    “溃逃?!”常凯申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195师师长是谁?”

    “是彭进之。”刘斐答道。“委员长,如果195师溃逃了,那凭36师一个师,这兰封……”

    “就是只有36师一个师,也要把兰封守住!”常凯申有些不高兴。“兰封我们已经构筑了工事,就是36师一个师也应该守住,不要他们守多久,两天就可以了。”

    “委员长,卑职、卑职还听到一个消息……”刘斐欲言又止,但人却看着常凯申。

    “嗯,你说。”常凯申捧起水晶般喝了一口水,他已经是两天没怎么合眼了,现在就等着88军缴获倭寇重炮,一缴获重炮他就去睡觉。

    “说是昨天晚上为接应88军突击,36师派了一个旅出城,但下午的时候遇到了倭寇的坦克和骑兵,然后……”这也是106师钟彬汇报上来的,毕竟是36师出身的人,再说106师在三义寨的那个团也收拢了一些36师的溃兵,他只是如实反应,算不上打小报告。“现在守在兰封城内的估计只有36师一个……”

    “娘希匹!”常凯申两鬓青筋暴起,他大怒道:“是谁让36师出城的?!”

    常凯申喝问,却没有人答话,他一转念头就想到了什么,道:“马上给桂永清打电话,问他是怎么回事?”

    “委员长,现在关键是要守住兰封,兰封一失,倭寇就能以兰封为据点攻占陈留口;再说如果他们龟缩在兰封城内,88军即便回援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掉他们,杜光亭是最头疼巷战的。”刘斐不在乎常凯申如何生气,只提醒他兰封千万不能有失。(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原野13

    月光下的原野犹如沉寂的大海,白日里的酷热早就不在,唯有下半夜独有的清凉。细微的风吹着田野,庄稼的叶尖似乎发着光,走近才知道那是飞着的萤火虫,它们一丛一丛的,四处飘荡。但和以前的夜晚不同,今夜听不到虫鸣和犬吠,有的仅仅是刺耳履带摩擦声还有坦克引擎有力的轰鸣。

    装甲军在追击,然而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临近黄河,菏泽以北照样有着四五条河流,每一条河流都必须架桥,以使坦克和汽车顺畅通过。沿途架桥的耽误让第1坦克旅旅长胡献群少将担心自己赶不上下午就后撤的日军,但后方军司令部拍了封电报过来,说是已经命令原先驻守菏泽的23师李必蕃部全力狙击牵制日军后撤。

    23师是湘军,师长李必蕃和参谋长黄****都是湖南嘉禾人。虽然湘军的抗日决心不可低估,但一支连轻重机枪都配不齐的轻装步兵师是否能延阻日军重炮联队后撤,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旅座,侦察营说前面听到了枪声,还看见了照明弹。”坦克1旅第1营营长董嘉瑞中校亲自跑了过来报信,他骑着缴获的东洋马,月色下踏着庄稼地找到了旅部。

    “枪声?!照明弹?”胡献群一直站在炮塔里随坦克一起北行。“是77师和日军交火了?”

    和要架桥渡河的坦克相比,摩步师的自行车就方便多了,遇到河流直接扛起自行车趟过去就是,水如果深一些那就拉一根绳子,拽着绳子过河。大半夜行军下来,结果是摩步师跑到了前面,装甲师还在后面。

    “不是,不像。”董嘉瑞中校是属猴的,坦克里做不利索,非要骑马上前侦查,来报告前他骑马到前方去听过枪声,摩步师以机关枪冲锋枪为主、步枪为辅,可他听到的声音基本是沉闷的步枪声而不是冲锋枪的哒哒声。“很可能是23师。”

    “到哪里了?”胡献群站在坦克上,低头对着车里吆喝了一声。

    “报告旅座,前面就是临濮了,过了蔬沙河、基沙河就是董口。”参谋官报告道。

    只要不等架桥,坦克行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一个小时最少能走十五到二十公里。从张湾集到董口也就是五十公里出头,三个小时就能开到。可现在天都快要亮了,部队还在董口以北十公里之外,而且还隔着两条河。

    “让萧平波马上侦查!”胡献群看了一眼西坠的明月,当即命令搜索营前往交火地点侦查。

    与此同时在鄄城南面的郑营和富春,对日军重炮联队的阻击战进入**,23师就在东西流向的蔬沙河和基沙河之间不到两公里的地段抵死狙击日军北撤。这一夜装甲军要搭桥前进,日军也要搭桥前进,更多的时候要排除23师在路上桥头埋设的地雷。排雷的阻碍使得日军的推进进度和装甲军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是日军是顺着菏泽到鄄城的官道北撤,到了鄄城后再往正西方向走十公里才到董口;88军则是直接从菏泽开往董口,是以他们现在的位置在日军西面十公里外。

    为了不引起支那追兵注意,独立野战重炮第8联队的金冈峤少将一开始是禁止日军开炮——夜间枪声传不了多远,但炮声却能传至十几公里之外。一旦开炮,说不定支那军其他部队听到就围了上来。可打了半个多小时,眼前的支那军就是死战不退,两次把冲过河的士兵赶了回来,知会过野战炮兵第6联队联队长真井鹤吉大佐后,金冈峤少将决定开炮。

    两个重炮联队都没有100mm口径以下的火炮,只能是让两个150mm重炮中队紧急展开开炮,十多分钟后,八门重炮一经展开便不待试射就向河对岸猛轰。月夜里炮声轰轰,十几公里外都能听见,而23师的阵地,顿时在重炮的密集打击下翻江倒海。重炮的杀伤不止是直接命中,更有震颤和眩晕的效果。身在前线的士兵情况如何完全不知,但身在第二道防线的师长李必蕃在一发炮弹就近爆炸后,被气浪冲到的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他感觉不到别的什么,只趴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呕吐,即便想站起来也挣扎着倒下去。

    “钧座!钧座!”一个熟悉的人在叫着他,可他就是想不起此人是谁,也听不见他在喊什么。

    李必蕃被炮火震晕了,参谋长黄****大叹一句,随后代发命令道:“马上传令前线,鬼子要打进来了,准备好白刃战。”

    日军重炮不断肆虐,好在电话线并未断绝,参谋长黄****的命令很快就传到了前线。此时前线也是一片哀鸣,重炮将临时修建的防炮堑壕炸成一个个大坑,每一炮下去都是血肉飞溅、泥沙冲天。23师前身是北伐军唐生智第8军的工兵营,师长李必蕃也是工兵出身,对防炮自然注重,但开炮的是150mm榴弹炮,每发炮弹三十多公斤,快赶上一个人重了;再加上在野外,守军阵地对这种炮弹根本无所防御,炮打到哪里人死到哪里,好在士兵都是老兵,不想兰封城内的195师一样轰一遍就溃。

    炮轰了不到十分钟,67旅旅长李严武就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师部,他脸上除了沙土全是泪水,这不是哭了,这是被硝烟熏出来的。他抓住李必蕃大声道:“钧座,顶不住了!顶不住了!再撑下去全军都要交代在这里!”

    “顶不住也得顶住!”李必蕃拿出刚刚收到的电文,气势十足的道:“委员长命令我们守到天亮,我们就是死也要守到天亮!你知道么,日本人在逃命,他们在逃命,哈哈哈哈…,他们也会逃命,哈哈哈哈……”

    “钧座!钧座!”李严武只觉得师长得了失心疯,复有看向李必蕃身边的补充团团长李荣佐,道:“参谋长呢?”

    “参谋长去了富春那边。”李荣佐道,“68旅那边也要顶不住了。”

    “23师就是战死到最后一人,也要守到天亮。”李必蕃把电报一拍,站起来道。他瞪着李严武,“你67旅要是敢私撤,那不要说我不顾情面施行军法。”

    “我……”李严武摸了一把泪,他哭丧着道:“我哪有啊,现在部队两面临河,前后都是鬼子,你能让我撤到哪里去?要死就一块死吧,下去了我跟大哥说是你把23师打光的。”

    李严武说完话就推开师部工事的门走了出去,他的话让李必蕃微微愣神。23师此前只是一个工兵营,之后靠营长李云杰一点一点拉扯,又大量招收嘉禾子弟,才变成今日被人称为‘李家军’的23师。李云杰前年冬天在贵州病死,死前推荐李必蕃做了师长,两个旅长李严武和李岳森未必心服,可现在23师上有最高统帅部的军令,又身处两河之间的狭小地带,他们想像历史上那般私撤也撤不了。

    李严武这是在埋怨李必蕃,说他对不起大哥李云杰,可当初李云杰之所以会让李必蕃做这个师长,就是因为他能继承自己的遗志:和早前的同盟会人一样,建一个民主的共和国。此时外敌入侵,李必蕃自觉问心无愧。

    ‘轰……’李必蕃想起大哥李云杰时,外面日军的炮火正在往后延伸,明显的,日军已经趁夜渡河摸了上来,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此前虽曾两次将日军赶下河,但那是在日军没开炮的情况下,现在日军炮如雨下,前线能不能守住还是未知数。

    “鬼子上来了!鬼子上来了!”炮火一向身后延伸,躲在防炮洞里的134团团长刘冠雄就钻了出来,134团守的是蔬沙河北面的郑营,这是菏泽通鄄城的主干道之一。白天的时候,基沙河、蔬沙河上的桥都被炸掉了,北面鄄城城内留守的日军只有一个大队,根本就不能拿23师怎么样,现在关键是要守住蔬沙河一线。

    “手榴弹!手榴弹……”堑壕里炮火虽歇,但到处都是刺鼻的硝烟,士兵们踩着一高一低的堑壕开始准备作战。手榴弹是第一个要准备的,黑夜里看不清敌人,要等三十节重机关枪布置好才能打照明弹——这照明弹还是去兰封开会时司令长官薛岳特意下发的。

    “砰…砰……”并不响亮的枪声在阵地上响起,两发照明弹打在阵地上空。宛如年节时的烟花,照明弹升入空中后立即炸开,发出苍白的光芒。它瞬间照亮了23师沿蔬沙河一带布置的堑壕,更照亮了正在渡河的水蛭般蠕动的日军。

    “开炮!重机枪……”团长刘冠雄看的真切,当即命令团属迫击炮开火、命令重机枪开火。‘啾啾啾’的迫击炮声起、重机枪也开始点射,河里、河岸上的日军顿时遭殃,但时间已经晚了,迫击炮只能压住河面上的日军,已经过河的日军端着刺刀已经冲了上来。

    “手榴弹!!”堑壕里的连排长们也看的真切,他们在三十节重机枪、捷克轻机枪的扫射中命令士兵开始扔手榴弹。黑点儿顿时飞了出去,在四五十米外炸响。爆炸声中,鬼子好像全部炸死了,但刘冠雄知道他们没死,他们在等照明弹熄灭,然后冲上来和自己打白刃战。

    亮如白昼的照明弹在空中燃烧了短短的一分多钟,随即慢慢的熄灭,伏在地上的日军见守军再打的照明弹还未亮起,当即起身往前猪突。堑壕就在河岸上,冲过来的日军大多被守军结成的人墙拦住,但也有少数人用力过猛,摔倒了堑壕里。

    为了防止暴露,夜间拼杀里谁也不敢出声、不敢呼喊,接着照明弹对刺之后,夜当即黑了下来,此时开始敌我难辨的肉搏——黑暗中双方士兵只能通过摸头盔式样分辨彼此,当然还可以看对方军服是否潮湿。但在团长刘冠雄的命令下,134团士兵的上衣全部浸湿,只余裤子和鞋子是干的,团里的命令是只要一摸到对方裤子是湿的,就要一刀捅过去,只是战斗并不是马上就结束,打着打着双方的军服全湿,到最后又只能靠摸头盔和武装带分辨敌我。

    前线的134团在肉搏,后面的预备队因为炮火压制根本就上不来。只有闷哼、喘息、惨叫的黑暗肉搏持续了半个小时,最终,人数更少的日军禁不止向后退,可这些人还没有赶出堑壕,河对面又涌过来一批日军,在这股生力军的冲击下,134团节节败退。

    “不许退!不许退!啊……”团长刘冠雄最先违反搏斗中不许出声的死规矩,他一开口就被身边的一个日军捅了一刀,刀捅在肺叶里,他的声音像是泄了气,‘啊’的最后已经闻不可闻。“团座!”几个声音当即喊了出来,拼命的要向他靠拢,但都被身边的日军寻声击杀了。

    “阁下,我军占领了郑营!”参谋长山田雄野少佐向金冈峤少将报告战况。

    “呦西!”金冈峤松了口气,他随后对舟桥大队的山田松二道:“马上架设浮桥,”

    “嗨!”天马上就要亮了,部队不能身在鄄城之外。现在士兵一拿下河对岸的郑营,工兵就马上搭桥。

    “钧座、钧座,郑营失守了!”郑营北面一公里处的师部,师长李必蕃也收到了命令。

    “鸿基呢?!”李必蕃急道。郑营如果失守,日军如果架桥,其他不说,光汽车上加上机关枪径直冲过来自己就守不住。

    “刘团长殉国了!”副官迟疑了一下方道,一团之长死在最前线,没有给23师丢人。

    “鬼子一架桥,我们就拦不住。来人,跟我去把阵地抢回来!”李必蕃霍然起身,戴上军帽就要带着预备队出门。

    “钧座,真要在这里拼光家底?”补充团团长李荣佐也是23师的老人,四个主力团都派了出去,师部就只剩下补充团和特务连,他见李必蕃自己都上阵了,张口结舌间问了一句。

    “军令如山!”李必蕃决然道,“不拦住鬼子就全跑了!重炮啊!全是重炮啊!”

    “钧座,我们要重炮有什么用?!你就给……就给留些种子吧!”李荣佐哀求道。

    “我们……哎!”重炮对23师确实没用,可对抗战却又大用,着急间李必蕃来不及解释,他道:“你要认我这个兄弟,就带上你的人跟我上。要不了多久就天亮,我就是死也要拖在日本人裤脚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原野14

    临近天亮的时刻,天忽然暗了下来,月亮也看不见了,只有深沉的望不到边的夜色。鄄城南面的23师抵死反击,在开封城内,常凯申却刚摔了水晶杯——兰封两点左右被日军占领。桂永清在电话里说36师被日军重炮轰散,师长陈瑞河死守不住,带着剩下的人突围而出……

    不成功便成仁!这是常凯申心中对黄埔系的要求,其他部队弃城而去他不会这么生气,但黄埔系弃城而走他决不能原谅。除了摔碎水晶杯,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把陈瑞河抓起来,之后才命令桂永清组织人抢回兰封城。命令完桂永清,他又想着是不是马上把88军调回来,重炮确实重要,但如果14师团没有被全歼、土肥原贤二还活着,传出去将有损党国尊严。

    “委员长,现在88军已经到了临濮附近,还要十多公里就到董口了。”刘斐小声的在说话,汇报着菏泽北面的最新态势。“23师也在鄄城以南的蔬沙河、基沙河之间狙击敌军。根据上一封电报,他们已经打退了敌军两次进攻……”

    “88军是离董口不远,但他们还要架两道桥。”常凯申竖起右手,打断了刘斐的话。“23师只是一个轻装杂牌师,沿河布防是好,但却被倭寇两面夹击,很难保证他们能守住富春、郑营一线,说不定现在阵地已经丢了。一旦倭寇占领阵地,他们就进入鄄城据城防守。时间不等人啊,豫东是无虞的,但徐州方向的倭寇正在快速推进,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委员长,可现在要88军回撤也撤不回来啊,最少要等明天晚上。”刘斐坚持道。

    “也不一定要等明天。”林蔚完全站在常凯申的立场说话,“只要伪装的好,白天也是能走的,注意防空就是了。88军早一些时间回来,兰封的情况就能好转。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有装甲军,敌军也有一支小装甲军,如果任由这支小装甲军在兰封地区肆意活动,对整个陇海路的局势大大不利,88师最好能马上回援,如此局势才不至于完全恶化。”

    “那23师呢?”见林蔚的言辞,刘斐感觉常凯申主意已定,只好退一步发问。

    “23师马上撤退,随88军一起南下。”林蔚道。

    “可他们现在能撤下来吗……”刘斐低声嘟囔了一句。交战中的部队不是说撤就能撤的,徐州那边的部队撤的快,正是因为大多部队脱离了日军,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李宗仁很不高兴,说是自己在操纵一切,强令第5战区的部队后撤。

    “撤不撤得下来都要撤。”林蔚答完刘斐又看向常凯申,见后者点头,他再道:“委员长,电报已经拟好了,是不是马上就发出去?”

    “马上发出去。”常凯申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下了头——围歼14师团残部才是最要紧的。

    电报发向23师师部时,蔬沙河畔已经听不到枪声。就在刚刚,敢死队一通同归于尽的集束手榴弹冲锋,守在阵地上的日军全部被打懵,在日军惊魂未定之际,补充团团长李荣佐带着人杀了上来,近半个小时惨烈的肉搏,守军再一次将日本人赶下了河,但很快,日军组织了炮火反击,避无可避的守军当即损失惨重。

    炮声方歇,预感到日军又要冲上来的师长李必蕃让李荣佐打了两颗照明弹,‘砰…砰…’,照明弹炸开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渡河密密麻麻的日军。

    “没机枪了?”李必蕃吞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问向身边的李荣佐。

    “没了,都炸坏了。”李荣佐遗憾道。他发现日军已经发现守军的机关枪没响,开始毫不掩饰的跳下蔬沙河。

    “那就和他们拼了!”李必蕃不再看日军,开始检查着自己的勃朗宁手枪。

    “师长!师长……”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听起来熟悉,跑到近前被士兵一拉,声音就断了。李必蕃忽然想起来,这是参谋长的卫士陈烈。“带他过来!”他向后传令道。待陈烈上来,他又问道:“参谋长呢?”

    “参谋长……”照明弹暗了下去,没有再打。黑暗中看不清陈烈的表情,李必蕃只听到他抽噎了两声,“参谋长阵亡了!”

    “68旅呢?”李必蕃心头一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68旅…68旅打光了。”陈烈话语间带着些哭意。“参谋长死前说让我来找增援,我……”

    “没有增援了!”李必蕃苦笑起来,他拉上了枪栓。“人就在这里了。”他说罢又大声道:“是男人吗?是男人就找杆枪……”

    “师长……”陈烈还要说话,阵地那一头忽然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日本人冲上来了。

    “手榴弹!”李必蕃大喝起来,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北伐。

    “旅座,确定是23师,他们就在蔬沙河一带阻敌。”搜索营的萧平波和师部来的传令兵几乎同时送来了消息,萧平波的消息是因为23师阻敌,日军就在距离己方正东十公里外,最要紧的是没有河流阻隔,双方都在蔬沙河南岸。

    “太好了!”胡献群大喜,他正要下令等待过桥的坦克右转时,传令兵却道:“长官,军部命令我们立即回援,兰封被日本人占了。”

    “回援?!”胡献群和萧平波都吃了一惊。“兰封怎么会失守?”

    “不知道,电报上说兰封下半夜被日军占领,委员长亲自下令要我们立即回援。”大军作战,无线通讯延迟是常有的事情,刚刚收到23师阻敌回电的军部又接到了开封常凯申的电话命令,于是传令兵带过来的仅仅是常凯申要求回援的命令。

    “不行!”胡献群还有没有说话,萧平波却大声说不行。“日军现在就在蔬沙河南面,我们杀过去可尽全功,这耽误不了多少……”

    “不必说了。”胡献群打断萧平波,他随即对传令兵道:“你回去报告军长:日军重炮部队距我仅十公里,我军此时回援将功亏一篑,我已决心吃掉日军再做回援,并保证明日凌晨十二点可增援兰封!”

    “长官,军长说原定的空军支援已经取消,如果长官执意要追击日军,请注意防空。”来之前杜聿明已经猜到胡献群会忍不住打完再撤,所以有此忠告。装甲部队不怎么怕日军战斗机,但怕日军轰炸机,另外就是没有装甲保护的卡车,一遇上日机扫射将遭受大损失。

    “你回去吧。告诉军长我会妥善处置。”胡献群默默点头,传令兵见他执意要先吃掉日军,只得敬礼离开。

    “各车注意、各车注意:日军就在我右侧十公里外,现在我命令各车立即向右快速推进……”胡献群的命令在无线电中回荡,通过营连长的复述,传至每一个车组。

    胡献群命令坦克右转,在蔬沙河北侧,补充团正在和过河的日军肉搏。此时夜色更黑,只要摸到对方军服是湿的,守军手上的刺刀就是一通乱通,自己捅对方也捅,很多时候是双方同时中刀、同时惨叫。李必蕃被自己的卫士围着,并没有加入战圈,他手上的勃朗宁手枪只对着附近的黑影虚指,可他分辨不出谁是谁的人,干愣着不知道要不要开枪。

    渐渐的,身边的黑影越来越少,他只听见不远处一声闷喝,一个黑影带着风冲了过来。他想用枪砸对方的头却是慢了一步,一根冰冷的东西抽进了他的腹部,剧痛让他全身扭曲。‘叭叭……’,勃朗宁手枪对准这人就是两枪,影子倒下去的同时,李必蕃身子一软,也倒在了地上。

    “钧座……”有人听出这是师长的枪声,当即叫喊了起来。

    “不许过来!不许过来!”李必蕃看着周围高高低低的影子,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他只能对所有靠近的人开枪。‘叭!叭!’两个疾奔而至的影子又被他打倒,但更多的影子循声而来,七发弹夹打光后,李必蕃再一次被人扑倒。‘轰!’不远处有手榴弹炸响,火光中仿佛整个阵地都是日本兵。

    “快!快!”装甲营营长董嘉瑞的东洋马早就扔给别人了,他站在坦克上,一个劲的命令坦克加速——他听不到远处的枪炮声,所以才担心那边的局势。

    坦克轰隆隆的往前疾驶,原野平坦如砥,只有田坎带来的颠簸,即便如此,随车步兵还是紧紧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防止掉下车去。“营长,已经是最快,再快就容易故障。”炮长知道营长是个急性子,不得不细细解释。

    “要多久?”董嘉瑞看着黑漆漆的天,搞不清楚什么时候天亮。

    “最多二十分钟!”无线电里旅长说日军在右侧十公里处,现在的车速接近三十公里,如果情报准确,他相信二十分钟后就能接火。

    车长认为要二十分钟,实际上十分钟之后两军就接火了。金冈峤少将担心支那军追击,于是在部队五公里外布置警戒哨,深夜寂静,坦克的轰鸣数公里完全能听见,警戒哨上的日军听到声响便立即开枪示警。

    “冲!冲过去!”董嘉瑞在无线电里大喊。“前面就是敌阵,冲进去杀鬼子……”

    “呦西,支那军终于追上来了!”蔬沙河南面的日军临时指挥所,金冈峤阴恻恻的说了一句,这一夜自己被前面那支那军缠死在这里,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早进鄄城了。

    “阁下!”野战炮兵第6联队联队长真井鹤吉大佐不明白金冈峤的意思,当然,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这是支那装甲军,以为只是小股追击部队。

    “马上开炮!阻止支那军前进。”金冈峤命令道。

    “嗨!”身边的参谋高喊一声开始传令。很快,原本对准北岸的重炮转向西侧,在炮长的指挥下,八门150mm重炮对预定区域进行盲射,企图吓退追兵。

    ‘轰!’重炮炮弹在坦克不远处炸响,气浪差点将坐在车上的步兵掀下车。

    “再快一点!”董嘉瑞对着车内命令道,他此时庆幸日军的炮火并不密集,而从远处炮口的火光看,双方的距离大约在五公里左右,自己是能冲过去的。

    ‘轰轰!’董嘉瑞正想着可以冲过日军炮击区域,身边的一辆坦克却被重炮直接命中,炮弹引起车内弹药殉爆,坦克炸出冲天的火光,断肢和炮塔一起飞到空中。

    “是支那战车!”坦克殉爆实在是太过明显的目标。临时指挥所里的参谋当即就发现了这一点,举着望远镜的金冈峤也发现了这一点。

    “马上命令各中队炸毁大炮!”金冈峤心中终使千万个不愿执行第2军军部的命令,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命令炸毁全数野炮。

    “嗨!”一句断喝之后,命令又被传了下去。

    “冲!冲过去!”无线电里全是车长们的喊声,重炮的射击区域只有狭窄的三四公里,对方仅仅是在作并不密集也无修正的覆盖盲射,冲过这三四公里就是安全的。此时,冲在最前董嘉瑞的71号车已经在开炮,当然这炮也是毫无准头的盲射,但炮弹给日军带来一阵混乱,他们实在没想到冲过来的是敌军战车。

    ‘哒哒哒哒哒哒……’两挺7.92mm德制mg34机枪也扫射起来,子弹中的曳光弹拉出两条摄人的火链,让炮兵阵地的炮手一哄而散。炮声终于停了,现在只有坦克炮声、机枪声和日本人呼喊声。第一营只有十八辆坦克,但这十八辆坦克如虎入羊群,顿时将日军营地搅个大乱。

    ‘轰!!’随着坦克的突入,日军阵地后方炸出冲天的火光,这是日本人在销毁炮弹。

    “快!快!鬼子在炸炮,拦着他们!”好不容易冲过了炮阵,没想到日本人先自己一步炸炮炸弹药,董嘉瑞也急了,真要被日军炸完了,自己这一晚上就是白跑了。071车不再平行扫射敌阵,而是直接冲入敌阵,冲向刚到爆炸的地方。机枪火链也对着各处大炮开火,防止任何人接近。

    “快!抢炮要紧,抢炮要紧。”还没有冲入敌阵的旅长胡献群也看到了刚才那次弹药殉爆,他也着急日军重炮。(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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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孤狼介绍:
. 命运将李孔荣推至那个激荡而悲壮的年代,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对手。 覆灭的舰队、内斗的派系、苟且的上官、怯弱的部下……,他必须像狼一般顽强的生存在那片大洋之上。 他相信总有人的血未冷,他相信总有人的魂不灭,他相信——奇迹永在、华夏长存! . . 抗战,海开一面!血海孤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海孤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海孤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