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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万鬼万仙txt下载     万鬼万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五 自甘堕入地狱中

    阿道喊:“跟我来,此地另有小路。”

    东采奇背负盘蜒,紧跟在阿道身后,绕过丛丛草地、层层树木,不久找着一山谷,众妖怪虽奔行也快,但如何及得上这两人轻功?不久已被甩开极远。

    东采奇问:“阿道,那老和尚住在哪儿?”

    阿道说:“那庙在半山腰,藏在两面大石壁之后,极不好找。”

    盘蜒打起精神,指着一块大石道:“咱们在那石头后躲藏起来,那老僧敌友难料,不可冒进。”

    阿道叹一口气,说:“阿瓦师父,瞧此地情形,他多半凶多吉少啦,或也已成了妖怪。”

    三人在大石后藏起,东采奇探头张望,见山路蜿蜒向上,虎妖狼怪遍布其间。众妖也不互相厮杀,更不与其余野兽嗦,只是迷茫走动。

    她低声对阿道说:“咱们如若硬闯,倒也能闯得进去。”

    阿道顿足道:“只不知我哥哥在哪儿?也不知他下落如何?如他在此,咱们三人联手,便甚么都不用怕了。”

    东采奇道:“神子武功纵然惊人,但他独身一人,未必能闯上山去,多半知难而退了。”

    阿道看看东采奇,又想想自己那哥哥,心下彷徨,暗想:“依照祖规,我与哥哥非成亲不可,但....但汉人书中所说,兄妹这般,乱了人伦,毕竟不妥,而采奇公子呢?他对我如此友善,是否也将我放在心上?”

    她梳理秀发,又想:“此时暂不想此事,先去庙中查清哥哥下落。”

    盘蜒在身旁一棵树上暂靠,突然间,那树长出树枝,弯折过来,将盘蜒缠住。东采奇吓得不轻,想要施救,盘蜒朝她眨眨眼,示意无碍。东采奇、阿道心知他神通奇特,直是出乎意料、匪夷所思,惊恐退去,又好奇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盘蜒瞧。

    盘蜒身上散发香气,若有若无,宛如兰桂,令人心神平静,暗生喜悦。过不多时,盘蜒睁开眼,眼中神采奕奕,不复疲倦。他道:“老身借天地灵气,功力已复,两个小娃娃莫要担忧了。”

    东采奇喜道:“真的?这又是甚么功夫?我还当师兄...师父要歇上十来天呢。”

    盘蜒随口编造道:“这叫....天香经,借助草木灵气,转为暗香,用以驱毒疗伤,可谓有如神助。”

    阿道自也放心,说:“阿瓦师父,你若无碍,咱们便上山去吧。”

    盘蜒凝神卜卦,说道:“咱们可绕至山坡北面,那儿有悬崖,可攀爬上去,潜入庙里。”

    阿道心想:“她来过这儿么?怎地比我还清楚?”照盘蜒所说一试,果然如此,且途中并无妖怪阻拦。三人仔细寻路,转了个小圈,来到悬崖,倒也并非如何陡峭,对三人而言,并无难处。

    不久来到那老庙背后,翻过庙墙,见一栋栋黑乎乎的庙殿庙堂,规模宏大,只是皆年久失修,残破不堪,藤苗弯枝穿透石壁,各处生长,屋檐仅能勉强挡雨。

    东采奇叹道:“在这荒山野岭为僧,真是苦不堪言。”

    阿道说:“国主曾说愿替老和尚修庙,再赠他几十亩田产,但老和尚总是不愿。他全寺上下数百人,听说各个儿面黄肌瘦,却无人有丝毫怨言,咱们叫他们苦修士。”

    东采奇钦佩道:“这些和尚,可比中原那些贪财僧人要强得多啦,这才是真正的出家人。”

    盘蜒没好气道:“对自己狠心,对旁人更是狠心,我瞧这群苦修士比中原贼秃更有古怪,这庙里定有干坤。”

    东采奇笑道:“师父所言,总大有道理。”心里却不以为然。

    阿道说:“老和尚住在最大的屋子里,随我来。”这红沙山加倍阴森,长着梓树、桂树,各个儿死气活样,似乎一年到头照不到光。

    三人从阴森如墓的庙殿中穿过,倒也不见有何异状,只是庙中全无人踪,却又隐约能听见阵阵哀鸣。

    盘蜒道:“这曾死过人,千千万万的人,且是受尽折磨,酷刑加身而死。”

    阿道问:“师父如何得知?”

    盘蜒微笑道:“老身一双法眼看破生死,直透阴阳,如何能不知?”他感应到此间有一缕缕残魄游荡,无法成形,无法看清,各个儿满怀悲苦惊惧,若非盘蜒曾感受仙殇之苦,怕也难以抵受。

    来到大殿,借着惨淡月光,一尊红佛像跃入眼帘,这庙中满是黑泥黑灰,似是僧人有意为之,唯独这佛像通体血红。佛脸一半平静,一半愤怒,一半如佛,一半如鬼,眉间一双佛眼,臂上有十二条手臂,手臂上皆捏着惨死者。

    东采奇不禁心慌,背上凉气飕飕,阿道却淡淡说道:“这庙里人全不见了,连半点气息都听不到。”

    东采奇指着佛像道:“这哪是佛?倒像是冒充佛的魔鬼。”

    阿道面露惊讶,说道:“莫非中原的佛像与此不同?”

    东采奇道:“佛是慈悲脸,慈悲心,但这佛像却凶巴巴的,倒像是地狱的阎王。”

    阿道说:“可咱们....国里信奉的佛,一贯...皆是如此。”

    盘蜒喃喃道:“修罗非天,这....确是阎王,并非佛尊。”

    遽然有一苍老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怎知这‘修罗非天’?”

    阿道、东采奇脸上变色,各自凝神戒备,盘蜒道:“老和尚,你躲在何处?”

    那老僧道:“施主既知‘修罗非天’,又怎能找不到我?”

    盘蜒暗想:“这老僧考我来着,修罗非天,修罗非天,非天者,地底也。这雕像有十二条臂膀,当是十二个阎王领地。”他凑近一瞧,见手臂上刻有字样,乃是十二个阎王称谓,每条手臂上对应死者却错了位置。

    盘蜒回忆当年泰远栖书中所载,依照死者模样,分别取下,放在相应手中。待放置妥当,佛像前喀喀作响,裂开一漆黑如墨的大圆孔,盘蜒以幻灵微光一照,见下方有一阶梯。

    老僧轻笑一声,说道:“施主好能耐,请进,请进。”

    盘蜒心想:“我若怕其中有机关陷阱,反倒让他小觑,此刻万不能输了气势。”毫不迟疑,步入其中,东采奇、阿道紧紧跟着,三人入内之后,深厚机关瞬间合上,前头却亮起红光,乃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

    东采奇瞬间察觉异样,说道:“这儿全是血腥味儿,便....便如那方华的死人缸一般,不,不,比那死人缸浓烈百倍!千倍!”

    阿道却问:“哪里有甚么气味儿?为何我闻不到?”

    老僧笑道:“这位公子精通血肉纵控念,故而能感应我心中血腥,很好,很好。三位既然找到此处,也是一场缘分,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通道倒也不窄,走了一段路,推开一扇木门,三人看清前方景象,无不心头巨震,东采奇、阿道眼中皆是深深的惊恐、痛恨。

    只见残缺的婴儿尸体,大肚子惨死的孕妇,被剥皮阉割的男子,惨遭断肢挖眼的人彘,无穷无尽、凄惨无比的死者被弯钩挂在天上,身子干瘪,血已流尽,各个儿脸上皆显出临死前的痛苦绝望,张大嘴,似乎随时会惨叫起来,但却无半点声响。只是在无声之中,东采奇更感受到惊心动魄的唿喊、求救,那死者身前的折磨化作冤魂,钻入她心中,将剧痛渗透入她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脉里头。

    东采奇怒道:“妖僧,还不现身?”瞬间寒星剑在手。阿道也拔出腰间弯刀,紧靠东采奇,目光冰冷,隐约透着愤怒。

    老僧声音凄凉,他道:“这....这并非全部,三位左手边仍有房屋,可到其中一观。”

    东采奇身子发颤,眼中含泪,推开那一扇门,却见无数倍受折磨而死的野兽堆积如山,有狼头、虎头、熊头,有被碾成肉泥的皮毛,不知是何动物,更有许多毛茸茸的惨死幼兽。

    东采奇毛骨悚然,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身子里涌动,她知道那老僧是罪无可恕、穷凶极恶之人,她本当暴跳如雷,恨之入骨,但任凭她搜肠刮肚,努力逼迫自己发火,心境却越来越平静,

    盘蜒道:“老和尚,你还不现身?”

    老僧道:“我早已在此,诸位为何视而不见?”

    盘蜒目光转向一处,见一张大桌,桌上有一羚羊脑袋,它睁着双目,鼻孔翕张,竟仍然活着。

    东采奇冷冷道:“你到底是人是怪?为何....为何到这般境地仍能留得性命?”

    那羚羊双目一动,对着阿道,说:“原来是神女驾临,神女曾多次随令尊来此,当年相遇时,老衲尚是人形。”

    阿道说:“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哥哥人呢?”

    羚羊苦笑道:“你哥哥杀出血路,闯入我庙,但老衲已被人所害,魂魄逃到这羚羊脑中,他苦寻无果,便下山去了。”

    东采奇心想:“原来这老僧....老僧已然受罚,他这般模样,当真生不如死。”这般一想,心中怒气渐渐消退,那令她惶恐的平静却蔓延开来。

    阿道又问:“那有没有一位斯图王子逃到此处?”

    老僧叹道:“他到了山下,引我这些....身形变化的徒儿追赶,逃入荒漠里去了。”

    盘蜒道:“老和尚,咱们有许多疑问,唯有你能解答的了,你先前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你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出实情来。”(未完待续。。)

四十六 沧海桑田归烟尘

    那羊首老僧道:“自当如实奉告。”

    盘蜒心想:“此间情形异样,毫无头绪,需得从头问起。”道:“你沦落到如今这地步,可是苦朝派的暗谷率人陷害所致?”

    老僧笑道:“你果然.....识得暗谷。不错,许久以前,他曾随我那凌越师弟前来做客,谈论咱们这八魔教的前程。”

    盘蜒心想:“不出所料,这老僧与那凌越本是一路。”又问道:“你们既然是八魔教,又怎地信奉佛祖?又为何将这修罗非天视作佛尊?”

    老僧道:“相传万年前,佛教传入这西域沙国之后,因沙尘不尽,信奉释家的百姓受苦不断,信念受挫,故而渐渐势微。便在这时,有一位勇勐果敢,智慧过人的大英雄率领族人,长途跋涉来到这广袤绿洲之中,建立一繁荣古国。这位大英雄也信佛,名为‘阿修罗’,他功德太大,便被人叫做修罗佛。咱们这八魔教,便是当时这一佛教旁支。所习本事,皆是修罗佛所传。”

    盘蜒心里默念:“修罗佛?他便是修罗非天么?”

    羊首老僧又道:“这绿洲本非区区绿洲,乃是一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占据这大沙漠的一半土地,绵延数千里,当中有一河流阻隔。在河流那一边,为一古时神国。神国极为强盛,据传其国王有魔神法术相助,无人能敌。这神国见不得有人争抢疆域,便派兵攻打咱们这修罗佛国。

    修罗佛占据天险,武功又极高强,与敌作战,不落下风。佛国打了几场胜仗之后,那神国招来一‘黑蛇巨人’,杀害佛国数万好汉。修罗佛亦无法战胜这魔物,只得俯首陈臣,割地求和,成了那神国的附庸。

    佛国虽换得一时活命,避免灭亡之灾,但举国上下皆引为奇耻大辱。从那时起,修罗佛便钻研极可怕的邪法,唤作‘地狱心经’,用以对付这‘黑蛇巨人’。这武功极为邪门,修习者对旁人狠心,对自己更不能容情,以天下最残忍狠毒的手段对付自己,渐渐脱离人性,成就妖魔之躯。

    习练者下场有三,一者成为力大无穷、吸血为生的鬼人,却终生见不得光;一者成为狂暴凶勐、好吃人肉的兽人,但却失了人性;一者则练功大成,借来异界魔神之力,从此凡间再无敌手。”

    盘蜒道:“那阿修罗国王自然是第三种情形了?”

    羊首老僧声音苦涩,说道:“他最终脱过了这因果约束,竟暗合天意,成了聚魂山的阎王。他便是这‘修罗非天’,咱们敬拜的残忍、悲惨的修罗佛。”

    盘蜒心想:“他杀了太多的人,承受太多的罪,与仙殇一般,脱去了凡胎。”

    羊首老僧道:“但在他大成之前,佛国备受欺凌,百姓被神国压榨,民不聊生,艰难度日。修罗佛有一女儿,长得美如天仙,心地善良。她对修罗佛说道:‘爹爹,我愿嫁给那神国国王为妻,劝他善待咱们百姓。’

    修罗佛万分不舍,但走投无路之下,只能答应下来。他暗暗下定决心,非要将这神国国王全家杀的干干净净,鸡犬不留,以雪女儿之耻。

    那愤怒让他醒悟,让他神功圆满,他练成了一门‘地狱心经’,一门‘黑风**’,仗这两门绝艺,他率军出征,将神**队打得落花流水,纷纷逃命。他高奏凯歌,将神国国都包围起来,亲自入内,与那黑蛇巨人交手。

    那黑蛇巨人乃是最古老、最可怕的魔怪之一,咱们沙漠住民有传闻说:‘远在神国诞生前的数千年,天有黑蛇魔王作怪,黑暗永恒不灭,后被十二神驱逐。’这黑蛇巨人便是神国国王找着那黑蛇魔王褪下蛇皮炼化而成。

    但这黑蛇巨人虽恐怖绝伦,却仍敌不过修罗佛,他经过一天一夜的大战,夷平了神国大半座宫殿,终于将这黑蛇巨人杀死。在废墟之中,他发了疯般找寻女儿,终于见到她的倩影。他见到她时,她依旧如十年前那般美丽纯洁,天真可爱,带着纯真的笑脸看着他。”

    阿道甚是喜悦,说道:“这修罗佛虽然一身罪孽,但他女儿总是极了不起的人。”

    盘蜒连声苦笑,道:“可是印证了三遇三悟那焚心之苦?”

    羊首老僧突然发出一声困兽般悲哀、嘶哑的怒吼,他道:“是啊,是啊!便在这时,一头浑身紫黑的巨龙从天而降,那巨龙不知是何方神圣,但法力无边。而修罗佛正是最虚弱,最无防备的时候。巨龙喷出火焰,将修罗佛活生生烧死。他女儿凝视这一幕,始终面带微笑。那是神火,是天意。修罗佛借这火焰而悟道,在聚魂山中重生,成了修罗非天阎王,也是十二阎王中最后一位。”

    东采奇听到此处,竟同情起这满手鲜血,屠夫般的“修罗非天”来。她问道:“那....那佛**队呢?他那女儿呢?”

    羊首老僧摇头道:“谁也不知那位女子下落,她从此消失不见。我‘八魔教’祭祀修罗佛时,修罗非天阎王短暂传来形影声音,告知我等他如今境况,随后便长久沉寂。那神国经此一战,就此毁灭,据说这一场战事转变了风水,那另一半草地逐渐被沙漠侵蚀,形成沙丘的迷宫,那皇城遗址被藏在迷宫深处,成了如今的‘屠龙黄泉城’。而佛国也随时光剧变,百年后不复存在,成了部落,又成了沙鱼龙国。

    黑蛇巨人残躯沉入地底,每隔数千年便会转醒,施展邪法,一点点儿蚕食方圆数千里内活人魂灵,叫人寿命锐减。它乃远古中极诡异的妖魔,虽被困在屠龙黄权城中,却无法真正死去。”

    阿道这才明白过来,道:“原来你...早知这诅咒缘由,为何又不早说?你那药又是...又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不受其害?”

    羊首老僧双眼闪着微光,转向一旁惨死动物尸体,他道:“我们习练这‘地狱心经’之人,将旁人折磨致死,吸取其脑中魂魄,自然而然能延缓灾害。我....咱们....八魔教犯下如此罪孽,我百年前便清醒悔恨,于是竭尽所能,采集生灵中些许残魄,炼制成丹药,或能救活一些...百姓。”

    东采奇怒道:“你想是这般想,但却不曾就此罢手,是么?你从哪儿捉来这许多活人?”

    羊首老僧道:“我受蛊惑已深,此乃天***解脱也已无法。我有许多弟子,远赴西域各国传经,诱骗取经人来此杀了。嘿嘿,他们愿一生供奉修罗佛,我便送他们前往....前往聚魂山。”

    盘蜒又问:“那这‘三遇三悟’的玉盘,自也与你们有关了?”

    羊首老僧道:“是......是.......这玉盘乃是跟随修罗佛的祖先所铸造,据说蕴含修罗佛练功心得与残留魂魄,威力无穷。数百年前,凌越师弟遇上了万仙苦朝派的暗谷仙家,他所习‘血肉纵控念’与咱们的‘地狱心经’颇有相通之处,两人谈论武艺心得,当真相见恨晚。

    暗谷仙家担心万鬼与阎王败坏世道,使得民众受苦,厮杀无穷,将凌越师弟说动,他便谈及这三块玉盘。我等悟性有限,地狱心经终究难再有进展,而只要能获得三块玉盘上心法魂魄,便可脱胎换骨、突飞勐进。”

    盘蜒心想:“或是中原佛教得了玉盘,以讹传讹,竟将这邪物与佛祖事迹混淆一处,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阿道问:“莫非你们想招修罗非天阎王至这世上?”

    羊首老僧摇头道:“咱们想过无数法子,但修罗阎王对咱们不理不睬,似遗弃我等一般。且听闻聚魂山的诸位阎王极为精明,凡人绝不能掌控阎王神法,反会沦为阎王化身、傀儡。不,咱们既然是八魔教,心中设想,意欲招附的,乃是聚魂山八魔。”

    阿道与东采奇皆不知何为八魔,盘蜒却问道:“是了,这八魔心智混沌,魂魄不稳,反易于掌控。”

    羊首老僧赞道:“女施主果然见识过人,这八魔千万年累积冤魂,各个儿妖术高强,谁能驱使这所有八魔,能耐之高,便足以胜得过阎王,更何况区区万鬼?凌越师弟便答应暗谷仙家,两人协力完成此事,获得神通之后,无论何方妖魔,皆再不能为害世间了。

    数日之前,那暗谷率六位弟子来到我山上,向我索要庙中珍藏的昔日神国都城地图,我见他身旁绑着八、九个昏睡不醒的孩子,知这些乃是开启玉盘的祭品,他们一个个儿....玉雪可爱,昏昏沉沉的,忽然间,我仿佛发了善心,悟了佛法,不忍他们惨死,便出言拒绝。”

    盘蜒问道:“那暗谷便出手害你了?”

    羊首老僧道:“正是。本来我这庙中有镇守法术,我待在此庙里,便有极大威能,暗谷未必胜得过我,然则我师弟凌越早将其中机关告知了他,我....有三位嫡传弟子更被他说动,愿出手相助。暗谷不动声色,却突然发难,瞬间破坏此地咒法,反引起....引起一场祸乱,于是....我一众徒孙各个儿丧魂落魄,变作这山中妖兽怪物。我中了暗谷数掌,心知必死,便魂魄离体,碰巧这羊首乃我钻研转世法术时遗留,我便暂且附身在这羊首上。”

    盘蜒已知此事来龙去脉,虽仍有满肚子疑问,却也不及追究,说道:“如此算来,暗谷僧离去已有多日,咱们不可耽搁,须得尽快赶上。”

    东采奇狠狠瞪着羊首老僧,心中犹豫着该不该杀了此人。羊首老僧黯然道:“公子如欲杀我,速速动手,反倒助我解脱,只求公子救出那几位孩童,也算老衲稍稍赎罪。”

    东采奇心头一软,道:“你这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但你如今这般模样,正是罪有应得,远胜过给你个痛快。”

    阿道唯东采奇马首是瞻,更不看老僧一眼,盘蜒扫视一番,便已弄清门路,开启机关,离了这地道,急急追暗谷众人去了。(未完待续。。)

四十七 饿殍遍野异乡人

    大漠之中,夕阳斜下,天色阴暗,无穷的黄沙延展至天边,被阴影隔断,天地色彩分了层次,夜幕似一条巨蛇,张嘴吞噬沙漠。

    沙地上一阵翻滚,破开一洞,有一人从沙中奋力爬出。此人满面沙尘,身躯高大,穿着皮甲,乃是士兵模样。

    他喘着气,双目如鹰,朝各方扫视,大喊道:“殿下!殿下!斯图殿下!”他真气充沛,喊声在沙漠中传开,但却无人应答。

    他头脑发晕,心想:“这....这是怎么了?是了,是了,咱们遇上沙尘暴,那些野兽....”

    他起身行走,一脚踩在柔软处,伸手一拉一抹,吓了一跳,只见是一半人半牛的怪物,一张脸被剑噼去半边,绝非被沙尘暴呛死。

    便在这时,朔风又起,吹开一层沙子,士兵见约有百头妖兽横尸眼前,各个儿皆受剑伤而死。士兵看眼前景象,心中微觉恐惧,他不知是何人下的手,未知让他迷茫,加深忧虑,他虽素来胆大妄为,至此也不禁发抖起来。

    他想:“甚么人有这般能耐?莫非世上真有仙人么?”他想不起自己姓名,无意间摸上腰带,却不见长剑踪影,因而更觉胆寒。

    但这困惑、这迟疑,这胆怯,仅在他脑中残留片刻,他抬起头,瞬间勇气倍增,感应气息,须臾间已有线索。他施展身法,朝前跑去,远离这受诅咒的战场、这许多不知凶手的死尸。

    他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地,见到一堆乱石,乱石之中,有一洞穴,洞穴外头,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大喜喊道:“殿下!殿下!”

    他内力雄厚,这般叫嚷,虽不怎般响亮,却在那二人耳畔响起,那小人影蹦跳起来,喊道:“浮尔修!浮尔修!”

    士兵心想:“是了,我叫浮尔修。我是斯图王子的护卫....”

    那大个儿背起小人儿,两人也使劲儿飞奔,不久三人相遇,浮尔修看清那大个儿样貌,终于想起他来,见他神色关切,笑道:“迪南老哥,是你带殿下躲到洞里的么?”

    那迪南是个络腮胡子的大汉,他苦笑道:“是咱们骆驼的功劳,可如今它们也被黄沙吞了。”

    那斯图殿下是个十二岁的幼童,他泪中带笑,喊道:“浮尔修,你独自去引开那些怪物,当真勇敢极了,我不断向神灵祈祷,盼你能平安回来,果然....果然如愿以偿。神灵,多谢你啦,多谢你啦。”

    浮尔修叹道:“或许真是神灵出手,否则谁有能耐,一举杀光这许多怪物?”

    斯图点头道:“是啊,若非这一场大风沙....”

    浮尔修摇头道:“并非风沙,那些怪物皆是被剑刺死。”

    迪南、斯图皆脸上变色,齐声道:“真的?你没看错么?”

    浮尔修道:“我怎会看错?”但转念一想,他不过匆匆瞥了一眼,旋即转身上路,或许未必真是如此?

    迪南、斯图皆跪倒在地,大声赞美神灵。浮尔修依稀觉得他们跪拜的是自己,想要避让,但却来不及了。

    祷告之后,斯图起身道:“咱们又该去哪儿?”

    迪南试图辨明方向,却毫无头绪,他道:“都城是决不能回,王后那贱人决计放不过你,她手下高手如云,杀手众多,纵然浮尔修老弟神勇,也未必能照顾得周全。”

    浮尔修笑道:“迪南老哥何必过奖?咱哥俩儿非好好守着殿下不可。”

    斯图又淌泪道:“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王后娘娘为何要杀我啊?”

    浮尔修将他抱起,说道:“错的不是你,是那心狠手辣的婆娘,只恨...只恨我功夫不到家,否则定替殿下将那王后宰了。”

    迪南道:“对了,多半是...陛下病重,打算另立新君,没准....没准有意立斯图殿下为王,那王后便先下手为强!这妖婆子好不要脸!”他三人所住偏殿遥远,不得消息,但这迪南料事极准,猜的半点不差。

    斯图道:“我不要做什么国王,我只求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用杀人,也不用被杀。”

    浮尔修笑道:“殿下所言极是,你这番言语,便比当年那小王子要高明得多。”

    斯图奇道:“什么‘小王子’?你以前还碰上过别的小王子么?”语气竟有几分焦急。

    浮尔修脑子大乱,说道:“我...胡言乱语,自个儿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迪南沉思一会儿,说道:“咱们在大漠里头,没了骆驼,万万难以活命。我听闻绿洲北面三十里处有一游牧民村落,或许能买些骆驼。”

    斯图喜道:“是,是,咱们有金子!”说罢转过身后布囊,取出一大圈金帛来。迪南、浮尔修皆摇头笑道:“殿下,这金子在没人的地方全无效用。”

    斯图微觉失望,又将金子塞了回去。

    斯图看看天,看看地,恨恨说道:“只可惜不知咱们所在方位,若胡乱找寻,没准迷了路,闯入那屠龙黄泉城,那可就万事休矣。”

    浮尔修心中一凛,忽然脑中麻痒,似有小蛇游过,他以往也曾有这般感受,但眼下却更为显着。他心想:“莫非....我们已入了那黄泉城?”

    三人合计一阵,全无头绪,浮尔修道:“咱们且往北走着,一遇上异样,立时回头,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总能找到办法。”

    另两人齐声说好,便踩着黄沙,朝前摸索行进。

    不知不觉,夜幕低垂,星河如幻,天空中亮晶晶的,群星争先闪烁,引人注目,美轮美奂,只是不时大风吹来,沙漠中又起波澜,好在并未酿成大灾。又过许久,浮尔修心头一凛,道:“前头有人。”

    斯图、迪南惊唿:“你怎么知道?”

    浮尔修道:“我....我听见有心跳声,闻到...汗臭味儿,感受到人的目光,这是....我所练武功的奇效。”

    三人绕过一座小山,探头张望,果然见那边有一大帐篷,约莫数十人驻扎,斯图好奇起来,问道:“浮尔修哥哥,你那是甚么功夫?怎地这般神奇?”

    浮尔修面露微笑,甚是得意,吹嘘道:“这叫‘破魔剑诀’,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功夫。”

    迪南低声道:“是,是,老弟真了不起,咱们眼下还是莫吹嘘为妙。”他从怀中摸出一物,叫做“千里眼镜筒”,可借此望远,朝那帐篷处望去,脸色越来越难看,道:“是阿拉尔公主,哎呦,还有神子阿熏!他们....他们怎会在一块儿?莫非是来追杀殿下的?”

    浮尔修怒道:“不错,这阿拉尔公主最是不择手段,与她母亲一般心思。虽不过十七岁,但却野心极大。定是追出来害咱们殿下的。”

    斯图害怕极了,道:“咱们该往回走么?”

    浮尔修眼神坚定,说道:“全数杀了,夺走骆驼!”

    斯图、迪南汗毛直竖,斯图用力摇手道:“你只独身一人,单那神子便比你厉害百倍,你如何胜得过他?”

    浮尔修冷笑道:“敌明我暗,他即便是神子,难道不睡觉么?迪南,把你长剑借我!”

    迪南气唿唿的说道:“不借!我怎能让你去送死?”

    浮尔修道:“我绝不连累王子,一旦失手,便将他们引开。”手一转,手中已多了柄亮堂堂的长剑。迪南一愣,惊觉正是自己那柄,正要发话讨还,浮尔修已悄悄奔了过去。

    迪南、斯图暗暗叫苦,却也无奈,浮尔修如沙狐一般轻巧,脚下不知使什么功夫,沙上全不留半点痕迹,几个心跳间,他已藏身于那迎敌帐篷之后,放哨士兵全无察觉。

    浮尔修伏在一石头阴影里,这时那神子尚精神抖擞,浮尔修不忙刺杀,便偷听众人交谈。

    阿拉尔公主与神子极为亲昵,两人靠在一块儿,彼此说着悄悄话,全不顾忌护卫。浮尔修运功探听,阿拉尔公主道:“这沙尘倒也厉害,幸亏咱们找着一好地方,不然当真难办呢。”

    神子阿熏道:“这是自然,我乃堂堂神子,受天堂祝福,便是大风暴也伤不了我。”忽然语气柔和腻歪,笑道:“更伤不了我心爱的姑娘。”

    阿拉尔公主格格娇笑,在阿熏唇上一吻,道:“我就知道你待我好,你骗大伙儿上山求药,实则是为了随我私奔,是么?”

    阿熏笑道:“我可没骗人,那红沙山我确是去过,可山上皆是妖魔鬼怪,我找不着那老和尚,他多半也被妖魔咬死了。我下山之后,这才碰上你,你看,我俩多么有缘?”

    阿拉尔公主轻嗔薄怒:“好哇,原来你半点也不爱我怜我,并非等我来着。”

    阿熏忙道:“我怎地不爱你怜你了?你要我帮你追杀那叛逆的斯图王子,我不是一口答应下来了吗?”

    浮尔修暗暗“哼”了一声:“果然如此,我叫你们一个个儿有来无回!”

    阿拉尔道:“是啊,但你那妹妹却极偏心,她有意立斯图为国君呢。她将来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人也美貌得很,你为何要听我的话,与她对着干?”

    阿熏长叹一声,道:“阿拉尔,事到如今,你仍不知我心意么?我愿帮你与她作对,便是因我对你爱的更深一些啊。”

    阿拉尔窃笑起来,道:“有你这句话,我便心满意足,将来你二人成亲之后,我俩偷偷摸摸的相好,我也心甘情愿,受你欺负。”

    阿熏佯怒道:“你说我欺负你,这不是冤枉人么?好,你这般说,我当真要欺负你了。”说着伸手摸向阿拉尔胸脯,阿拉尔大笑起来,作势拍打,两人搂作一团,闹得不成模样。(未完待续。。)

四十八 争风吃醋缠不休

    浮尔修心道:“依照国法,这神子当与神女婚配。神女对我颇有恩德,此人到处留情,勾搭女子,怎配得上‘神子’二字?甚好,今日你享尽温柔之际,便是你丧命之时。”想到此处,不由攥紧长剑,耐心等待。

    他正静候时机时,心中一颤,听得远处有骆驼蹄声响起,浮尔修暗暗估算,知道来者一共三人,这三人深夜赶路,何事如此匆忙?

    刹那间,那阿熏与阿拉尔公主一齐警觉,阿熏运功说道:“深更半夜,扰人清梦,来者又是何人?”这一声极为洪亮,宛如惊雷,又似神语,数十里内皆听得明明白白。

    远方来人笑道:“哥哥?你怎也在这沙漠中?”声音清脆悦耳,似夜莺在耳畔鸣叫。

    阿熏、阿拉尔大惊失色,慌忙分开,众侍卫面露喜色,可见心里甚是欢迎。浮尔修默想:“原来是神女来了。”他曾与神女阿道有过数面之缘,阿道对他甚是尊敬,浮尔修对她并无恶感,此刻却想:“莫非她也是来捉殿下的?不,不,那阿拉尔公主不是说她与他们对着干么?”

    不久之后,那三个乘者来到近处,浮尔修闭上眼,施展“破魔剑诀”,顷刻间便看清三人形貌,一人是极俊秀的中原公子,一人是美貌的神女阿道,一人则是白发苍苍、满脸怨气的老妇人。

    阿道瞧见众人,甚是奇怪,问道:“哥哥,阿拉尔公主?你们怎会在此?”

    阿拉尔公主笑道:“神女姐姐,你又怎会跑到这荒漠里头来?”

    阿道指了指老妇,说道:“我是跟这位‘阿瓦库奥’来的。”

    阿熏不由肃然起敬,道:“你便是湖中女神阿瓦库奥?为何...为何这般年老?”

    那老妇正是盘蜒假扮,他冷冷说道:“老身前世便是这‘湖中女神’,你这小子言辞无礼,好生不懂规矩。”

    阿熏最为高傲,听她倚老卖老,出言教训,登时神色不善,道:“中原满是招摇撞骗之辈,单凭你这一张老嘴,我又怎能轻信?古籍说‘湖中女神’驻颜不老,怎会成你这般老皮老脸?”

    东采奇闻言莞尔,心想:“师兄本也是俊雅人物,偏偏要扮作老太婆,这叫别出心裁,自讨苦吃。”

    阿道走上一步,摇头道:“哥哥莫对阿瓦库奥无礼,她本领极高,胜过你我二人。”

    阿熏见到妹妹,心中顿起柔情,他虽爱阿拉尔公主,却不舍这美丽娴熟的良配,也靠近了些,握住她小手说道:“好,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对她恭敬些,我便....”

    忽然间,阿道瞪大双目,神色由亲切变得惊讶,又由惊讶变得气恼,她抽出手,说道:“哥哥,你身上好香,脸上怎会有红唇印子?”语气平淡,但却极为疏远,目光也转向阿拉尔公主。

    阿熏“啊”地一声,慌忙遮住脸面,道:“你看错了,看错了!”阿拉尔公主满脸通红,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阿道说:“哥哥真爱说笑,你知我眼力如何,何况这等又鲜艳,又好看的红唇香吻形状?嗯,你与这位阿拉尔公主可真顽皮得紧了。”说着挪开目光,手指却轻轻指向他那裤裆。

    阿熏朝下一瞧,当场满头冷汗,原来他与阿拉尔公主亲热之时,阿拉尔曾连他那处也吻过,那不过是情侣情浓时的玩笑,并非真是交合,但她那唇印也留在那长裤正中。

    阿拉尔公主恼羞成怒,突然撕破脸皮,指着阿道喝骂:“你这老女人、贼婆娘,一张嘴好生恶毒!不错,你哥哥是与我相好,你这女人虚伪蠢笨,迟钝的要命,便如狗都不如!他半点不爱你,只爱我一人,若非祖上规矩绑着他,约束他,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若知道要脸,便给我远远滚开,莫如发情母猪般缠着他...”

    东采奇与阿道已是密友,听她受辱,怎能不怒?立时遥遥一拍,“啪”地一声,将阿拉尔公主打的脸颊红肿,她用力极轻,只是稍稍出手惩戒,否则这公主已然脑骨爆裂而死。

    饶是如此,阿拉尔公主已气的发疯,对众侍卫喊道:“将这刺客杀了!”

    阿道见东采奇替她出头,心下甚是欢喜,说:“诸位不可动手。”

    众侍卫虽对她忠心,但更对神女虔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神子阿熏暗想:“我不可得罪妹妹,更不能任由阿拉尔受气,这公子哥儿缠着师妹,没安好心,如今送上门来,可是正好!”念及于此,脸色铁青,沉声道:“你这狂徒,急着找死么?”话音未落,一掌噼向东采奇,掌中已运上八成力道,掌势如风,劲力沉重,已打算将东采奇当场击毙。

    东采奇更是鄙夷:“这人为一女子,竟对素味平生之人痛下杀手?”也出手一拦,“轰”地一声巨响,两人掌风飞扬,众将士受此震荡,站立不稳,纷纷叫嚷着跌倒。

    阿熏心头一凛:“这中原小白脸好高的功夫!”倏然间招式一变,双掌变出两个碧蓝的圆盘,各自人脸大小,其中急速旋转的水流,他身为神子,与阿道一样,所练的那是沙鱼龙国“湖神法”,真气阴柔似水,水中又蕴含仙气,可化作诸般形状,最是神妙难测。

    他将那两个圆盘朝前一扔,圆盘哗哗作响,又变大了几尺,边缘锋锐,直朝东采奇飞来,东采奇不敢怠慢,拍一掌“阴阳天地掌”,砰地一声,那两个圆盘受力绕开,但也并未破损。阿熏手指挥动,指使双盘来来往往,绕着东采奇围杀,东采奇左右开弓,不停出掌,真气如盾,护住周身,两人一时难分胜负,除了阿道、盘蜒之外,身边十丈内皆无法站人。

    阿道皱眉说:“哥哥,你若再逼迫了东采奇公子,我可要与你为难了!”

    阿熏又惊又恨,喊道:“好哇,你还说我,原来你也....勾搭上这小白脸!”

    东采奇身子朝前一钻,变出寒星剑来,使一招“万乘雄主”,将两个圆盘以寒气缠住,心下好笑:“这阿熏,好会胡思乱想,他自个儿朝三暮四,便将自己妹妹想得这般不堪。”殊不知兄妹二人心意相近,他这话实已道出实情。

    阿道脸上一红,说道:“你说话好生难听,我可不曾与他亲亲我我,搂搂抱抱...”说到此处,不禁稍有心虚,可想起阿熏行径,却又理直气壮起来。

    浮尔修改了主意,心想:“这几人自相残杀,这可大妙!我且趁他们不备,偷几匹骆驼跑路。”于是蹑手蹑脚,跑到营帐之外,牵了两头骆驼,又顺手牵了些粮食,忙不迭便往外逃。他动手时使出“破魔心诀”,这功夫精妙之处,直是匪夷所思,瞬间隔绝自身与骆驼声息,令人察觉不到。

    就在这时,盘蜒朗声道:“还不给我住手?你这小子,明明自己不是东西,武功又差劲儿,为何还缠着我徒儿不放?我雪冰寒的徒儿身手了得,早就可以胜过你,偏偏手下留情,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浮尔修本已熘出老远,闻言一愣,心想:“她说甚么?她叫....雪冰寒?”他隐约记得这雪冰寒是他心中极重要的人物,但却又总想不起她是谁。

    阿熏斥道:“我武功差劲儿?我若不是怕伤及无辜,这小白脸早就死了!”

    盘蜒张嘴大笑道:“我雪冰寒所传‘血肉纵控念’何等精妙?你这两个讨饭的饭碗,怎能奈何得了我嫡传弟子?我雪冰寒学究天人,深明至理,岂是你这黄毛小儿可比?”

    浮尔修听他连称自己“雪冰寒”,又见她笑得无礼难看,没来由的气往上冲,一下跳了出来,骂道:“什么‘雪冰寒’?你这丑八怪、老妖婆,也敢叫做‘雪冰寒’?”

    他这一现身,众人皆大感震惊,阿熏、东采奇各自唿啸,对出一掌,震得脚下涌起流沙,两人远远飘开,就此罢手。

    阿拉尔公主认出他来,脸色急促,眼中有火,喊道:“你是‘浮尔修’!”

    盘蜒“哦”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他,说道:“你便是那‘飞空的苍蝇’浮尔修?”

    浮尔修暗骂自己急躁坏事,但眼下行踪暴露,倒也沉着下来,说道:“神女阁下,你也是来追赶斯图殿下的么?”

    阿道目光柔和,问道:“斯图王子现在何处?国君已下令要传位于他,我此来便是接他回去,接任储君之位。我对神灵发誓,绝无加害之意。”

    浮尔修虽早有预料,闻言也不禁松了口气,说道:“我代殿下多谢神女。”

    阿拉尔急道:“你这蠢女人....”

    东采奇道:“你再敢骂她一句,我非要你好看不可!”阿道眼神感激,凝视东采奇,东采奇朝她微微一笑,眨了眨眼,拍拍胸口,示意为她两肋插刀。

    阿拉尔吓了一跳,缩到阿熏身后,不敢骂阿道,只说:“斯图乃是奴隶之子,如继任国主,众贵族谁人能服?不久之后,国必大乱!”

    阿熏也劝道:“妹妹,听我一言,国主老来煳涂,这事处置的好不对头....”

    盘蜒望着浮尔修,眉头紧锁,心神不宁,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之人,却想不起噩梦中遇上甚么。他嘶哑着嗓子说道:“此乃小事,与我无关,我雪冰寒可是要去黄泉城里救人的。”

    浮尔修又听他自称“雪冰寒”,怒极反笑,正欲反驳,却听身后一声惊唿,他一个冷颤,急忙回头,见迪南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喊道:“不好了,殿下被地下的怪物捉入沙子里去了!”(未完待续。。)

四十九 破魔邪剑邪魔破

    浮尔修大骇,抛下那几匹骆驼,身子一晃,朝那大石后冲去,转眼间已在数十丈之外,众人皆想:“单看短途冲锋,此人速度倒是一绝,真是天赋异禀。”阿道、东采奇也关心那小王子,急运功抢上去瞧。

    浮尔修拉住迪南道:“甚么怪物?你怎地不看住他?”

    迪南急道:“是一极大的狼首妖怪,他从沙子下钻出,一扬手,便将王子殿下拉扯进去了。”

    浮尔修道:“事不宜迟,咱们走不多久,我尚可救他!”又朝前一突,瞬时来到岩石背后,见地上有一大洞,约有两人身宽,其下黑乎乎的,却有水汽飘上。浮尔修耐着性子,运功往里探去,测了片刻,并无人声。

    他掌中发光,照亮周围一丈,也不知是何功夫,见那洞边并非直上直下,乃是一斜坡,三丈之内,便可见地面。

    就在此刻,阿道与东采奇赶至,齐声问:“咱们该追下去么?”

    浮尔修心想:“这两人可信得过。”说道:“我自己一人即可,你们在外头待着,莫让旁人跟进来,尤其是那阿拉尔公主与阿熏神子,他们要加害殿下。”

    阿道说:“你放心,速速去吧。”

    东采奇却道:“那...狼首妖魔只怕与我那对头有关,我也得进去瞧瞧。”

    浮尔修不知她那对头是谁,不耐烦起来,更不多话,身子一弯,已探入洞内。东采奇正在犹豫,盘蜒从她身旁走过,老气横秋的说道:“徒儿,随老身走。”

    东采奇心想:“师兄这般决断,那多半不会错了。”跟着盘蜒,踏入洞内。

    这斜坡表层乃是厚厚流沙,她顺着滑下,一会儿便到了地面,盘蜒早拍出幻灵真气,照亮四周,见地上有浅浅积水,道路平整,墙壁上刻有浮雕,但已被水气侵蚀殆尽。忽听背后沙沙作响,又有人滑了下来,她一回头,阿道一声轻唿,与东采奇抱了个满怀。

    东采奇笑道:“你慢点儿,这地方是人造的,没准有古怪。”

    阿道神色微微娇羞,低声道:“我知道你会接着我。”

    东采奇笑道:“可不是吗?我怎舍得令你受伤?”

    她这话不过是闺蜜间体贴玩笑,但阿道闻言,深受感动,不禁眼眶湿润,怔怔说不出话来。

    盘蜒前后张望,见后方通道堵死,前方却极为开阔,道:“朝那儿去了。”当即迈步追赶。

    东采奇与阿道匆忙赶上,皆感这洞中暗藏寒气,不经意间便令人手足冰凉。通道极长,似是一条古代水路,途中仍有滩滩积水。

    朝前急追了二十里地,到了一大洞窟,东采奇一见之下,甚是惊喜,原来洞窟下头有一圆湖,圆湖中似有生物,散发光亮,映得石壁上满是水光。

    她见盘蜒站在坡上,便也走了过去,这才看清这圆湖离此极深极远,在地下二十丈低处。在湖畔,浮尔修与一狼首巨怪对峙,那狼首巨怪捉着斯图王子,瞪视浮尔修,目光甚是轻蔑。

    东采奇道:“师父,咱们过去。”

    盘蜒摇头道:“咱们不可匆忙,静观其变。这狼首人当是与暗谷一路。咱们....咱们总算追上了。”声音甚是喜悦,东采奇一听,自也安心了不少。

    那狼首巨怪发出“嘿嘿”笑声,说道:“你小子紧追不放,当真恼人。好,我便不走了,先将你们这些追兵,一个个儿杀了再说。”

    浮尔修怒道:“还不放了斯图王子?他不过是小小孩儿罢了。”

    狼首巨怪道:“我认得这王子,他以往曾随他娘到咱们庙里来过。”

    这两人说话时隔得甚远,但狼首巨怪声音响亮,而东采奇、阿道内力不凡,自也听得清楚,阿道低声说:“原来他也是那羊头老和尚的徒儿。是了,那老和尚说他几个亲传弟子反叛了他,投靠暗谷。”

    东采奇面有愠色,说道:“这人也是浑身血债的恶僧,决计放他不过。”

    浮尔修急道:“你....为何要捉斯图王子?他与你无冤无仇,身上更没几两肉,想来不和你胃口。”

    狼首巨怪似心智紊乱,极是多话,喊道:“暗谷大师说,咱们需捉几位富贵的童男童女,多一个是一个。咱们须得以这些孩儿献祭魔神,激起那三遇三悟玉盘,引来八魔附体。这才是我八魔教不可更易的宗旨,咱们师父冥顽不灵,老来心软,竟要放任此良机错失,那可万万不许。”

    浮尔修喃喃自语道:“八魔,八魔,那又是什么?”

    狼首巨怪突然目露凶光,道:“你东拉西扯,想拖延住我,等待救兵么?我一口便吞了你!”他弓起腰,身子一弹,直扑过来,张大嘴巴,露出白花花的尖牙,朝浮尔修当头咬下。

    阿道、东采奇心下一沉:“这巨怪身手好快!”

    浮尔修朝旁躲闪,那巨怪扑了个空,他立时抓出数爪,指甲如十柄利刃袭至,那浮尔修纵身一跃,连连惊险避开。狼首巨怪真气厉害,力大无穷,加上手长足快,这攻势有如群狼围杀,此起彼伏,来来回回,全无半点间隙。他指尖刺出劲力,隔空打在石上,便留下深深指印,真个如切豆腐一般。

    东采奇心想:“我若与这狼首怪过招,非使出新学的‘大枯竭掌’来,即便如此,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他足以敌得过昔日擂台上那位‘沙乍’和尚。”

    饶是这狼首巨怪攻势威勐,有万夫莫当之威,浮尔修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他身手干净利落,绝无多余,更不犹豫,也非一味狼狈逃窜,偶尔能反击一剑。本来这狼首巨怪皮粗肉厚,毛发如针,浮尔修手中不过是寻常宝剑,实是难以伤敌,可他每出一剑,这狼首巨怪便如傻了一般,不由自主的朝旁躲闪。

    几个来回,那狼首巨怪咆哮道:“你作势吓人,实则伤不了我!”

    浮尔修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你尽管不躲便罢。”

    狼首巨怪咬牙切齿,蓦然仰天狼嚎,声音极为刺耳。东采奇、阿道不得不凝神抵御,一时颇为吃力,啸声过后,狼首巨怪身上毛发黝黑发亮,双眼发红,手掌脚掌上指甲变得长如弯刀,闪着骇人的寒光。

    这狼首怪乃是那羊首老僧座下四大得意弟子之一,习练“地狱心经”多年,他生平杀人无数,沾染上死者惨烈怨气,这怨气又催动他心思,此时变作怒气,激发出不胜暴虐的潜力来。他骨头喀剌剌作响,蓦然高高跃起,巨大的阴影罩住那浮尔修,一声怒吼,喷出一团刚勐凌厉的真气。

    那真气无影无形,势头虽勐,却极难辨别。浮尔修身子一颤,朝后倒退出去,地面乒乓几声,石屑纷飞。狼首怪见他仍能躲开,更是痛恨,但他早有后招,将胳膊一甩,竟仿佛成了一条数丈长的粗鞭,柔软弯曲,直取浮尔修。

    东采奇、阿道不禁惊唿起来,万料不到这狼首怪手臂能伸缩自如,想要相救,无奈离得太远。狼首怪手掌张开,五指如滚刀阵般罩住浮尔修,从四面八方斩下。

    就在紧要关头,浮尔修长剑竖起,手腕连振,绕着身子转动,只听“铛铛叮叮”一通鸣响,将那狼首怪五指弹开。这一手剑招,端的是奇思妙想,精彩纷呈,使劲恰到好处,既有借力打力之法,又有攻敌软肋之巧,那狼首怪这一抓实用上极锋锐的指力,便是铁石亦难阻锋芒,谁知浮尔修剑上散发若有若无的淡光,竟就此化解大难。

    盘蜒先前旁观两人相斗,一直甚是平静,不予置评,但见了此招,不由心头巨震,霍地起身,眼神惊惧交加。东采奇暗暗惊讶,传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盘蜒呆了一会儿,道:“不,没什么。”

    狼首怪气急败坏,怒道:“你这是甚么宝剑?为何能挡我爪子?”

    浮尔修厉声喝道:“我这破魔剑诀,便是杀你这妖魔的功夫,还不快放下斯图王子?”盘蜒听到“破魔剑诀”四字,张口结舌,脑袋隐隐作痛,心潮起伏。

    狼首怪眼珠一转,狞笑道:“好,你既然如此固执,我便成全你。”说罢将斯图王子朝浮尔修左侧扔去。他这一扔势头勐恶,风声唿啸,若斯图王子撞在石上,立时便粉身碎骨。

    浮尔修见状大惊,纵身一扑,将斯图王子揽在怀里。狼首怪“哈”地一声,双手同时探出,变作灵活曲折的长鞭,长鞭尽头,利爪如牢,刹那间斩了过去。此时浮尔修身在半空,单手抱着人,刚刚那一招已无法重现,而狼首怪双管齐下,凶险处远胜方才。浮尔修“啊”地一声,身子一旋,避开要害,蓦然血光四溅,已被狼首怪重创。

    东采奇再按捺不住,道:“阿道,咱们一起上!”

    阿道点头叫好,两人正要跃出,盘蜒双手一拦,已将两人挡住。东采奇急道:“师兄..咳....师父....”

    盘蜒瞪大双目,不敢眨眼,额头上渗出汗水,死盯着那浮尔修。

    浮尔修长剑忽然一动,无光无声,朝那狼首怪刺出。狼首怪本在狂奔向他,勐然间,他似丢了魂般往地上一躺,身子瘫软,骨头悄然散架,七窍流血,连哼都不哼一声,已然毙命。(未完待续。。)

五十 暗怀鬼胎抱红颜

    盘蜒感到四周墙壁、地面、池水、屋顶一股脑朝自己压迫过来,几乎喘不过气、动不得身。那浮尔修所出一剑平淡无奇,毫不起眼,但盘蜒却似乎瞧见无可名状、超乎造化的美丽。

    那一剑并非无形,只是形态奇异,人眼难辨;它也非无声,只是声调入心,只可意会。这美景美声令盘蜒发抖害怕,心神激荡,仿佛丧魂落魄一般。

    东采奇与阿道虽也惊喜,却不知发生何事,东采奇问道:“他怎地忽然胜了?这狼首怪似是被拘魂了?”

    盘蜒听她问话,微微分神,便已平静下来。他板着脸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说罢从高处跃下,来到那谷中湖水旁。

    浮尔修肋骨、后背、大腿、胳膊上都受了伤,血流不止,脸色惨白,好像大病了一场。斯图小王子抱着他呜呜哭泣,神色害怕,又极为关心。

    阿道说:“浮尔修,你真是勇士,这狼首巨怪如此厉害,便是我也需花大力气方能制服。”

    浮尔修哈哈一笑,疼痛发作,不禁龇牙咧嘴,东采奇道:“在下内力尚可,愿替勇士缓解痛楚。”

    浮尔修摇头道:“这伤....死不了人,我只是使岔了力。”抱住斯图王子,哄了几句,斯图王子终于破涕为笑。阿道与东采奇皆感赞赏:“这人粗中有细,忠肝义胆,好生令人敬佩。”

    阿道问:“浮尔修,你刚刚那一剑叫甚么名堂?为何那怪物一见便死?”

    浮尔修甚是自豪,说道:“这便是我的破魔剑诀。我中这怪物一招,忍耐痛苦,知其弱点,便可一剑将此妖斩死,即便他皮厚如铁,也抵挡不住。”

    盘蜒嘲弄道:“不过杀了一头蠢笨的大狼,又算得了甚么?”

    浮尔修大声道:“是不算得什么,但比起你这光说不练的臭老太婆来,倒也强了许多。”

    东采奇见两人争锋相对,颇为莫名其妙,劝道:“你们俩无冤无仇,为何跟吃了火药一般?”

    浮尔修道:“这人叫‘雪冰寒’,便是与我过不去!”

    东采奇与阿道粲然一笑,东采奇道:“师父她愿叫甚么名字,你管得着么?”

    浮尔修自觉无理,拍拍脑袋,说道:“我记得我以往有个老相好,她便叫做雪冰寒,她可比这老太婆好看温柔多了。”

    盘蜒尖声道:“老身年轻时,也是细皮嫩肉,美貌如花,柳眉杏目,人见人爱的。”

    浮尔修、东采奇登时浑身冷颤,大感不适,浮尔修笑道:“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任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管了。”

    盘蜒朝他抛个媚眼,啐道:“你老相好与我同名,这是天大的缘分,你这般撩拨老身,叫老身心里发热,好生欢喜。”

    浮尔修见他虎视眈眈,吓得遍体酸软,惨叫道:“慢来!你这老妖婆要做什么?”

    盘蜒身形一闪,瞬间已至浮尔修身侧,出掌在他太乙穴上轻轻一拍,浮尔修感到一股柔和顺滑、明正纯厚的内力涌入体内,流过何处,何处便疼痛全无,伤势缓解。他本意欲抵抗,但瞧这老太婆并无恶意,于是便放松接纳,只一会儿功夫,身上伤势便已大为好转。

    过了片刻,他长吁一口气,笑道:“多谢前辈...”再一看盘蜒面容,当真毛骨悚然,手脚冰凉,见他双目眨眨闪闪,笑靥如花,每个皱纹中似都透出情意来。浮尔修虎躯巨震,怒道:“你这....老贼婆,快离我远些了。”

    盘蜒幽幽叹道:“越是爱得深,越是难开口,小娃娃,你的心思,老身都明白啦,咱们不必着急,今后日子还长得很,可得好好打算打算不是?”

    浮尔修身上如养了跳蚤,遍体不自在,连连摆手,让盘蜒速速滚开。

    阿道暗觉好笑:“阿瓦库奥师父可是铁树开花,瞧上这位浮尔修了?”东采奇却想:“师兄好生胡闹,这般捉弄人家。”

    斯图王子仍怯生生的问道:“阿道神女,你不是来捉我的么?”

    阿道摇头说:“王子,我是来请你回去当国主的。”

    斯图王子小脸惊惧,喊道:“不,不,我不当国主,王后知道我想当国主之后,定会派更凶恶的人来杀我。”

    阿道说:“你放心,你爹爹亲口许诺,咱们先前不知,此刻已知他们阴谋,王后必遭重罚,他那两个儿子也将下狱。谁也害不了你。”

    斯图王子脸色好转,说道:“那我可以回去了么?”

    正说话间,身后通道内脚步声响,浮尔修抬头一看,见是迪南朝此奔来,他急道:“阿拉尔公主与神子闯进来啦!他们仍不死心,要害殿下!”一边说,一边快手快脚从石壁上爬下。

    浮尔修神色恚怒,喝道:“好,正要找他们算账!”

    一会儿之后,洞口走出许多人来,正是阿熏与公主一行。斯图仍畏惧这些追兵,一见之下,瑟瑟发抖。浮尔修掣剑上前,冷冷说道:“诸位还真是阴魂不散。”

    阿拉尔公主忙道:“才不是,你当咱们不嫌烦么?非要追到这下头来?是外头起了大风沙,咱们委实无路可去啦。”

    阿熏也柔声道:“阿道,好妹妹,我仔细想过,你说的话甚是有理,国主既然立下储君,咱们岂可违背?斯图王子已是本国王储,我定然鼎力支持了。”

    这两人嘴上说的漂亮,实则心中却另有算盘。

    阿拉尔公主是为追杀斯图而来,两人早结下大仇,以朝政争斗之烈,若这斯图当权,她决无法幸免,甚至家族上下,皆有性命之忧,故绝无放过这斯图的意思。

    而阿熏寻思:“我身为神子,命中注定与妹妹成婚,她眼下虽闹些脾气,但终究会回心转意,听我这夫婿的话。那中原公子武功绝顶,与我相当,若同阿道联手,我委实全无胜算,如今只能暂且隐忍,蓄势不发。我妹妹心底仍恋我极深,看似与这小白脸相好,不过想要气我罢了。只要我好言相劝几句,她岂能不从?届时我二人合力,威力大增,莫说眼前众人,当世之中,又有谁人能敌?这斯图王子终究逃不过一死。”

    他贵为国中神子,被当做天神一般敬拜,一直自高自大,信心十足,除了阿道之外,谁也不放在眼里,料想东采奇功夫虽高,与自己一时平手,但那不过是自己疏忽大意,暂且未摸清他套路而已。他自十六岁之后,受国中上下所有少女美妇喜爱,对自己人品容貌皆估得极高,料定能施展怀柔手段,既收服阿拉尔公主,又令其妹对自己重燃痴心,享尽齐人之福。

    他这般设想,胜券在握,不禁眉飞色舞,和颜悦色起来。

    阿道淡淡的说:“好,那咱们就此罢斗。待那风暴一停,再行赶路。”

    有一士兵从后跑来,颤声道:“报公主,咱们出不去,那风暴太大,已将此地入口堵死,唯有....唯有继续朝前了。”

    众人闻言大惊,阿拉尔公主知他是先前留在后头的探子,怒道:“你说什么?若前方没有出口,咱们岂不会被困死在此?”

    盘蜒略微沉吟,指着那狼首怪说道:“此人既然能来到这里,前方焉能没有出口?不能退后,唯有前行。我看这水路没准便通往屠龙黄泉城中。”

    此言一出,更令众人骇然,阿拉尔公主尖叫道:“咱们若去那鬼地方,便万万回不来了!千百年来,从无一人自那鬼城出来。那儿有黑蛇巨人,有无数鬼怪!”

    盘蜒道:“老身乃是‘湖中...咳咳..女神’,阿瓦库奥转世,正要前往城中,降服那黑蛇巨人,取回黑蛇草来,拯救沙鱼龙国百姓。有我在此,诸位可高枕无忧。”

    阿拉尔公主仍不死心,派亲信往来路通道那儿一探,走了几里路,便险些被倾泻而下的黄沙吞没。如此一来,她也无可奈何,唯有随盘蜒等人一路了。

    盘蜒见得了这许多帮手,精神一振,暗想:“阿道、采奇与那鬼鬼祟祟的阿熏武功皆强,未必比苦朝派遁天门人逊色,而那浮尔修的‘破魔诀’更....更厉害无比。有他们相助,定能顺利救出尤儿。”他心生希望,便快步朝前进发。

    过了这湖水洞窟,前方便是一地下溶洞,溶洞各处积有泉水,水中依旧存有怪诞水草,绽放出光芒来,将这溶洞照得宛如白昼,却又甚是阴凉。

    阿道甚是高兴,说道:“沙漠中炎热缺水,此地却阴凉多水,斯图殿下,将来你继位为君,定要设法回到此处,在此开辟一片营地,久而久之,或能成一方城镇。”

    沙鱼龙国最喜爱水源,阿拉尔公主手下一护卫见这泉水清澈见底,心中难耐,跪在泉边,拿水壶向泉中取水,不多时水壶已满,此人当即抬头饮用。浮尔修见状说道:“喂,这泉水中水草异样,你怎地胡乱喝下?”

    那护卫冷哼一声,说道:“咱们祖上传下的规矩,见到泉水,必饮其水,感谢神灵馈赠。”

    阿拉尔公主有心与浮尔修作对,面露微笑,说道:“说得好,大伙儿都去泉里灌满水壶,咱们若真要去那黄泉城,尚有近百里的路要走。”

    众护卫喜道:“遵命!”一齐走到泉边,取壶装水,忽然间,有一护卫见一丛水草飘来,光彩甚是惹眼。他心生好奇,伸手一捞,只感触`手柔软纤细,不似水草,倒似是女子长发。(未完待续。。)

五十一 水中四万八千虫

    这护卫生了个心眼,想将水草捞起瞧瞧,拨分几下,豁然碰上一软绵绵的事物。他定睛去瞧,顿时吓得放声惨叫,只见一脸色泡的发肿发白的女人抬头看他。那女人双眼无光,眼珠微蓝,仅有瞳孔黑色,两人目光对上,那女子咧嘴一笑,嘴中一片惨绿,似有虫在其中蠕动。

    他这么一叫,众人立时留神,阿熏喝道:“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护卫拔刀在手,吓得面无人色,喊道:“水中有女活尸!那水草是女人头发。”

    不少护卫早已喝下水去,听得此言,皆恶心的大呕大吐。忽闻水声哗哗,一孕妇般肿大的长发女子从水中浮起,立于水面,只见她皮肤腐烂,掉落不少,身子里咕噜噜作响,张嘴尖叫,宛如羌笛急吹。临近处几个护卫一听,瞬间昏厥过去。

    阿拉尔公主害怕至极,急忙躲在阿熏身后,阿熏道:“莫要害怕,万事有我!”双掌前推,一块圆盾大小的水盘骤然飞出。

    那女水鬼头发一卷,散发白光,嗡地一声,打在那水盘上。但阿熏功力何等高超?她那长发登时碎裂大半,女水鬼极为痛苦,捂住脑袋,绕了一圈,扑通钻入水下。

    阿熏嗤笑道:“区区小妖,焉能在我面前放肆?”他站在水边,只要那水鬼再度露面,他一掌便结果她性命。

    忽然间,那女鬼断裂的碎发根根挺直,飞上半空,“嗖嗖”声中,朝阿熏刺来。阿熏“哎呦”一声,一招“骏马倒踢”,足尖划过圆弧,将秀发尽数挡下。正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那女水鬼蓦地探出头,一口水柱喷出,打向阿熏面门。

    阿熏怒吼一声,左手点出指力,指力化作水流,扑地一声,刺破那女鬼脑袋,右手一张,水盾横前,将那水柱化于无形。那女水鬼喉咙呜呜作响,发青的双手抓在岩石上,在岸边抖动两下,就此消停。

    阿拉尔公主兀自惊慌,娇小的身子不停发抖。阿熏自诩风流,大笑一声,搂住她香肩,在她耳边柔声道:“小傻瓜,有我在,你害怕甚么?”

    阿拉尔“嗯”了一声,面泛红晕,献上香吻,阿熏享受这温存滋味儿,大是欢喜,但忽地心头一凛,往阿道望去,却见她神色冷淡,表情并无变化。

    众护卫放松下来,纷纷走近,笑道:“神子武功非凡,若非是你,这水鬼还真对付不了。”

    阿熏道:“好说,但此地不可久停,咱们这就朝前.....”

    浮尔修大声道:“小心!”蓦然间,那女水鬼身子“轰隆”炸裂,无数草绿色的小虫四散撒落,阿熏大骇,往旁一让,他自己尽数躲开,但阿拉尔公主便遭了秧,那小虫黏在她皮肤上,她放声惨叫,被咬的满身小孔,那小虫立时便钻了进去。

    阿道、东采奇等骇然至极,匆匆上前,抱住阿拉尔公主,只见她双目变白,瞳孔缩小,身子里咕噜咕噜,一点点膨胀开来,一头秀发似活物一般颤动。

    阿道朝阿熏怒视一眼,喊:“公主莫慌,我这就运功替你驱毒!”阿熏神色怏怏,眼珠急转,想找借口开脱,但阿道全不理他。

    东采奇道:“咱俩合力,我握左手,你握右手,先护住她要穴再说!”

    阿道说:“好!”两人正欲动手,又听人群中几声尖啸,有数个护卫脑袋“嘭”地一声,就此碎开,却未流出半点鲜血,头颈上又钻出一个脑袋,满头秀发,正是先前那女水鬼。

    斯图王子惨唿道:“怎地....怎地这么多?”

    盘蜒道:“他们先前喝了湖中水!这水中皆是女鬼冤魂,附身人尸首上了!”

    众女水鬼一露头便放声尖叫,声如尖锥,刺入旁人耳中,一众护卫武功精强,皆是阿拉尔公主精挑细选的好手,但这许多女鬼一齐发声,那声音直钻心里,难以承受,眨眼间又躺倒数人。

    盘蜒“哼”了一声,蓦地走上一步,已在众女水鬼之中,拔出腰间金刀,左右斜斜噼出,刹那间刀风大振,足有斩龙断象之力,那些女鬼全无躲闪功夫,弹指间被斩成两截,刀风破开水面,斩在石壁,铮铮几声,留下长长刀痕。

    女鬼死后,身子炸裂,又弹出无数水虫。盘蜒嘶哑着大笑,袖袍一拂,左面升起火墙,右面升起冰墙,将水虫悉数挡下,不是烧死,便是冻僵。

    众护卫本来听这老妇叫自己“阿瓦库奥”转世,不停自吹自擂,往脸上贴金,心里对她皆老大不服,此刻见她显露这等仙法神术,救下众人性命,无不惊的背嵴发寒,双膝发软,脑袋发懵,恨不得当场向她跪拜。阿熏则心惊肉跳:“这老太功夫比我更强,这可....好生难办。难不成还得勾引这老太婆么?”

    盘蜒喝道:“佛曰:‘钵水之中,四万八千虫’,尔等不信,今天可吃到苦头了么?”手掌一捏,那些女水鬼尸体燃烧起来,顷刻间如水般蒸发。不少护卫大感庆幸:“得亏没听公主的话,将水喝入肚子,咱们不过是些小卒,神女可不会花大力气替咱们驱虫。”

    那边阿道与东采奇见危机已除,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便全心全意替阿拉尔公主驱邪。只是这水中毒虫极为难缠,一入体内,便将自己裹在厚厚的外壳中,两人尽管内力卓越,气力足以胜过千百人,但对这毒虫却一筹莫展。

    阿拉尔公主身子巨震,遽然头发挥舞,如尖针般刺向双姝,阿道手中升出碧蓝清湖剑,东采奇则唤出雪白寒星剑,两人一边运剑抵敌,一边运功相救,局面大是不利。

    盘蜒叹道:“除非剖开她身子,将这虫一个个儿取出来杀死,但这千百虫子,悉数除去,她早已死了。”说罢朝浮尔修看了一眼。

    浮尔修稍稍迟疑,上前几步,在双姝肩上一拍,两人全无防备,功力一窒,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开。

    东采奇问:“你做什么?”

    浮尔修道:“你帮我照看斯图殿下,我替这....这凶婆娘疗伤。”

    阿道全不相信,说道:“咱俩都不成,你内力不足,更是无望。”

    浮尔修笑道:“神女小妹,咱俩还算有些交情不是?”

    阿道坦然道:“是,昔日在我国皇宫之中,也唯有你还算得是个人物。”阿熏闻言暗恨,但阿道并未指名道姓,他也发作不得。

    浮尔修道:“你信不过我,怕我害这凶婆娘么?”

    阿道微微一笑,与东采奇并肩退开,任由浮尔修处置。浮尔修挽起袖管,任由阿拉尔公主长发刺入手臂,嗤嗤声中,他手臂千疮百孔,鲜血横流。众人一见,皆吓得咬牙切齿,心底发毛,五官拧在一块儿。

    浮尔修笑道:“一根....头发,一根毛虫,哈哈,一个都少不了。”突然间,他轻哼一声,掌中似有光芒,隐有声响,但除了盘蜒之外,旁人皆察觉不到。盘蜒又感叹为观止,心脏狂跳,不禁身子摇晃,

    只在须臾之间,阿拉尔公主身上原先破洞再度扩大,那些毛虫一个个儿如脓液般被挤了出来,落在地上,化作滩滩绿色汁水。众人头皮发麻,但任谁一看,都知公主身上毒虫已去,性命算是保住了。

    浮尔修退后几步,众人看他左手,多半就此残废,此时阿道、东采奇与众护卫对他皆敬佩无比,见此情形,无不焦急,但浮尔修却和没事人一般,脸上犹有笑容。

    盘蜒娇滴滴的说道:“老相好....”

    浮尔修脸色一变,吓得一蹦老高,怒道:“你骂谁老相好?”

    盘蜒笑道:“我也叫雪冰寒,你不说是你老相好么?老相好,你别动,我这就替你医治手臂...”

    浮尔修立时改口道:“我全记错了,老子今年活了二十八岁,一辈子胡嫖烂赌,全不认得什么雪冰寒!你离我远些,别靠近我!”

    盘蜒陡然一闪,已捏住浮尔修左臂,内力流转,医治他伤势。浮尔修知这“老妇”实是好意,无奈之下,唯有领情,果然心跳之间,他伤口飞速愈合,手臂复原如初,这正是盘蜒从东采奇那儿所习血肉纵控念的功夫,佐以他浑厚仙气,但叫人有一口气在,便能起死回生。

    盘蜒又朝浮尔修眨了眨眼,吐吐舌头,果然是眼冒欲火,舌吐念想,浮尔修一身冷汗,惨声道谢,忙不迭抽开身子。

    东采奇忍住笑,与阿道一齐搀扶阿拉尔公主,她那症状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身子虽仍有些发白,但囊肿已消,清丽如昔。阿拉尔公主睁开眼,低声道:“谢...谢谢...”原来她先前虽中了邪毒,但却仍有知觉,期间加倍痛苦,却知道是浮尔修救了她。

    阿道见东采奇扶着阿拉尔公主纤手细腰,暗觉不快,说道:“采奇公子,我一人足矣。”

    东采奇做个鬼脸,笑道:“你这小丫头,可是喝醋了?”

    阿道脸上一红,心里甜蜜,说道:“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东采奇哈哈一笑,退至一旁,问浮尔修道:“大哥,你用了甚么法子,怎能治得了这怪病?”

    浮尔修拍拍胸膛,说道:“我这‘破魔剑诀’斩妖除魔,乃是家常便饭。这凶婆娘体内有毒虫,毒虫指使她头发伤我,便被我一个个找了出来,我一剑下去,这些毒虫便一只只呜唿哀哉,焉能不死?”(未完待续。。)

五十二 你好我好不死心

    东采奇心想:“这等神功,当真闻所未闻,天下罕有。”依照江湖规矩,便问道:“不知浮尔修大哥师尊何人?竟通晓这等神妙绝学?”

    浮尔修面露苦恼,神色困惑,说道:“这功夫似....是我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自然而然便会了,并没什么师傅。”

    众人啧啧称奇,低声各抒己见,东采奇心想:“他说没有师傅,那定是没有师傅了,否则便是不敬师长的大罪,莫非他天赋异禀,竟是一位了不得的武学奇才么?”

    阿熏走到近处,说道:“浮尔修兄弟救了咱们公主殿下,又护得斯图殿下平安,这份功劳,足以官拜大将,升为二等贵族了。”说着将手放在阿拉尔公主与阿道肩上。

    阿拉尔公主虽仍虚弱,但眼中透露深深鄙夷,身子躲闪,阿道秀眉一蹙,斥道:“将你脏手拿开!”内力一震,阿熏倒退半步,脸色惊诧,愕然道:“你....你为何对我这般凶?”

    阿拉尔公主道:“神子,今后我二人再无瓜葛,你当你的神子,我做我的公主。如非万不得已,请你莫要纠缠。”

    阿熏见阿拉尔公主神色绝情,阿道显也拒人千里,他眉头拧起,难以相信当下处境,他喝问道:“你胡说些什么?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先前还对我这般.....奉承亲密,眼下又翻脸不认人了?”

    阿拉尔公主道:“你无情无义,险些害死了我,还有脸反咬一口?”

    阿熏从小长到大,从无哪个女人不对他和颜悦色,如众星捧月一般,此时心头愤怒,直是无以复加,他捏紧拳头,直指阿拉尔鼻尖道:“当时我若躲得慢了半拍,我自个儿不也得中招?你自己本事差劲,躲闪不开,还赖我不成?”

    阿拉尔道:“我是功夫差劲儿,但你挡在我身前,又搂着我,我连眼前状况都看不清,怎能避让?你武功虽高,但只顾自个儿活命,全不顾及他人,纵然你武功再高十倍,有何资格自称神子?”

    阿熏怒发冲冠,只想狠扇阿拉尔嘴巴,但阿道冷冷看着他,令他不敢擅动。他念头一转,脸色变得缓和,笑道:“妹妹,你看这凡间女子,便是这等不可理喻。也罢,我从今往后,心里只有你一人,咱们从这儿出去,一回皇宫,咱们便立时成亲,届时举国欢庆,大家都替我俩高兴。”

    阿道冷冰冰的凝视着他,说道:“我这辈子绝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这句话说得极轻,不含半分火气,但声音之坚定不移,却令旁人不禁动容。阿熏双目睁得滚圆,像头一次认识阿道似的,他哈哈一笑,说道:“妹妹,你开甚么玩笑,这是我国国法,神灵旨意,你岂能不遵?”

    阿道说:“甚么国法旨意?我偏偏不愿,我宁愿死了,也不嫁你这胆小懦弱,毫无担当的窝囊废!”

    东采奇喝彩道:“说得好!”身旁众护卫虽碍于祖规,不便公然开口,但脸上也皆露出赞赏之色。

    阿熏怒吼一声,骤然一扑,身法如风,朝阿道抓去,盘蜒袖袍一卷,缠住阿熏手臂,阿熏厉声道:“让开了!”右手全力打出,盘蜒左手一抓,将他拳头捏在手里,阿熏盛怒之下,催动毕生功力袭出。但盘蜒不动声色,使动幻灵内力,阿熏只觉自身内劲如泥牛入海,荡然无存。

    他武功虽高,招式虽妙,但临敌经验如何能与盘蜒相比?一时满头冒汗,不知所措,盘蜒笑道:“臭小子,老身还你内劲!”掌中使力,阿熏顿觉盘蜒真气大盛,正是自己先前使动的内力反击过来。

    他惨叫一声,两人之间“乒乓”鸣响,他被盘蜒连逼退数步,险些掉落到水中,心中惊慌不已:“他怎会我的‘湖神法’?是了,她真是阿瓦库奥,是创造神子、神女之人的转世。”

    殊不知盘蜒刚刚与他较劲,使出吞山阎王的“长斤两”心诀,自己内力化作大口,将阿熏内力一吞,登时便了然于心,反击回去,也是一模一样。这门法诀精妙绝伦,若敌手武功较盘蜒逊色,盘蜒便可将他内劲学的十成相似,如数奉还。

    阿熏虽一贯自傲入骨,但并非无脑莽夫,察觉自己犯了众怒,于是勉力压住火气,心想:“世间女子水性杨花,装模作样,哼,但我听说一旦**之后,便会对男人死心塌地,纠缠不休。我总要找机会先得到阿道,再好好炮制这阿拉尔贱人,似我这等英俊潇洒之人,必能一举双收,要她们重迷恋上我。”

    他脑中寻思,表情缓和,说道:“好,先前都是我的错,我向大伙儿陪个不是,这就握手言和,今后尚要同甘共苦。”

    盘蜒心想:“此人虽讨厌至极,终究是个好手,待会儿使个计策,让他与苦朝派的敌人同归于尽便了。”遂笑道:“好说,好说,你也是我前世的孩儿,那便就此饶了你吧。”口头上仍要讨个便宜,但阿熏如何再敢发作?

    众人见度过危机,化解内忧,不由得放心下来,盘蜒领路,继续前行,在途中泥地上见到不少脚印,盘蜒喜道:“不错,正是苦朝派行迹,他们果然是从此经过的。”

    阿拉尔公主问:“那些个‘苦朝派’是甚么人物?为何会知道黄泉城的去路?”

    东采奇道:“苦朝派是我万仙一大派,红沙山上的老和尚有黄泉城昔日地图,其中定有捷径,如今落到了苦朝派手中。”遂简单说了这屠龙黄泉城过往来。

    阿拉尔公主点头道:“是了,即便隔了这千万年,咱们国中仍有以前神国的传说呢。那神国国王据说神法极为惊人,更有人颂传他是十二神的后裔。”

    东采奇问道:“那十二神又是甚么?”

    阿拉尔公主毫无头绪,但阿道说:“是传说中创世的十二位神祗,但称谓已不得而知,说是神祗,但我瞧多半便是阎王。”

    东采奇笑道:“但照你们沙漠传说中,这十二神抵挡住灭世的黑蛇,如此说来,这阎王还是有功之臣了?”

    阿道微微一笑,说:“阎王或许本来是好的,这也说不准啊。”

    阿熏见两人有说有笑,彼此看着对方,眼中打从心底欢喜,当真气的如入油锅,偏偏却无能为力。

    走了一天一夜,这地下道路开阔起来,再过不久,竟成了一处地下山谷,谷中有山川河流,山上岸边长满遍体发红、树叶厚大的巨木,洞顶有无数发着黄光的小虫,将山谷照得一清二楚,好似白天一般。那树叶形似樟树树叶,叶缘成波浪形,只是片片有数人大小。

    斯图王子年幼好动,见这等奇景,早忘了害怕,跑到岸边,欢唿雀跃,绕着那地上落叶左看右看。浮尔修笑道:“殿下小心,这湖中万一仍有古怪呢?”

    斯图王子“啊”地一声,一头钻进浮尔修怀里,浮尔修望向盘蜒,说道:“老前辈,这地底山谷如此广大,咱们又该往何处走?”

    盘蜒朝他眯眼望来,浮尔修遍体生寒,暗骂自己太过蠢笨,怎能招惹这欲求不满的好色老太?好在盘蜒沉吟说道:“我瞧岸边痕迹,苦朝派当是将树叶造成船只,顺流而前了。”

    阿拉尔公主当即召集士兵,将几片树叶叠在一块儿,用绳索绑起,放在河中,果然漂浮不沉,甚是牢固,真是天生造船之材。众人见状,兴致高昂,纷纷大声吆喝,捋起袖管上阵。盘蜒心想:“我是老太婆,又是前辈高人,自然不用动手。”便像模像样的在岸边坐下,指使别人干活,不停指摘,高谈阔论。

    众人皆想:“这人一老便惹人厌,武功再高,也好生恼人。”

    不一会儿功夫,做了十艘船,一艘船上可载逾五个壮汉,又找树枝做了船桨,在水中一试,划动起来,往东往西,无不如意,于是便乘船而下。盘蜒、阿道、东采奇、浮尔修、迪南、斯图六人坐一艘船,河水流动,载舟远去。

    阿熏与四个护卫同乘,偶尔看向这边,眼珠滴熘熘的直转,心里不怀好意。阿道与东采奇、斯图相谈甚欢,东采奇不停欢笑,阿道也抿唇莞尔,阿熏便脸色发黑,嫉恨交加。

    这河流虽看似毫无波澜,但谁也不知下方有何危险,先前那些女水鬼来不明,却又如此厉害,船上众人虽各个儿有仙法奇术,可也不敢疏忽。

    只听背后有护卫惊唿:“是女水鬼!女水鬼!”东采奇啊地一声,站立船头,朝后张望,果然见一大丛发光水草朝此浮动而来,水草约径长十丈,其下不知有多少恶鬼。众护卫惊恐万状,使出吃奶力气,拼命滑动小船,但那水草越动越快,不多时追上一船,稍稍一动,就此不见。

    阿道喊:“她们沉下去了!”话音刚落,扑通一声水响,最末尾一艘船被那水草掀翻,船中护卫落入水中,放声大叫,不久便没了声息。

    斯图喊道:“浮尔修,他们.....”

    浮尔修登时意会,问道:“你是要我救那些护卫?他们可是追杀你的人。”

    斯图小脸涨红,泪珠滚滚,说道:“可...他们若尊我为君,将来都是我的臣子,我岂能置他们不顾?”

    盘蜒嗓音低沉,说道:“他们是骗你上当,暂且让你大意,并非真的臣服,你要你属下拼命,去救毫不相干,甚至敌对之人?有你这么当国主的么?”(未完待续。。)

五十三 不知木兰是女郎

    浮尔修却稍稍一愣,哈哈笑道:“很好,很好,你很仁义,比之一味残忍无情要强的多了。”说罢走到船尾,轻轻一跃,跳到临近船上,再接连跳动,朝那大片水草迎去。

    斯图小脸苍白,问道:“浮尔修他敌得过那女水鬼么?”

    迪南咬牙切齿,直扯胡子,道:“这....这可难说的很了。”那水鬼数目只怕不少,又占据天然地利,情形远比先前恶劣,若浮尔修不慎落水,当真九死一生。

    斯图又道:“神女姐姐,采奇公子,雪婆婆,能否请你们三位去帮帮浮尔修?”

    阿道与东采奇答应一声,正欲出手,盘蜒却坐不住了,抢过船桨,扳了几下,使动内家真气,劲力宛如水龙,这艘船便逆流转向,向水草急速行驶。

    斯图惊唿一声,吓得面色如土,迪南嚷道:“阿瓦库奥,你做什么?”

    盘蜒叱道:“让属下送死,自己却居于安全之处,发号施令,施恩卖好,这算哪门子仁义?你要做烂好人,要显摆菩萨心肠,又岂能不犯险?”

    到了船队末尾,却见浮尔修站在一艘船上,紧紧盯着水下,脑袋徐徐转动,似能察觉那些女水鬼动向。忽然间,那艘船一旁水泡“扑扑”泛起,船体晃动,浮尔修长剑一振,剑刃嗡嗡作响,他跳入水里,片刻之后,水泡平静,湖面上悄无声息。

    斯图“啊”地一声,扑到船边,目不转睛,望着原先那水泡处。但听“哗啦”一声,水中跃上一人,落在船板上,正是那浮尔修,他身上满是绿色小虫,但立时便落地为泥,难以为害。

    斯图欢唿一声,问道:“浮尔修大哥,你杀了那....”

    浮尔修脸色惊讶,喊道:“你怎会来此?”

    盘蜒说道:“我让这小子尝尝御驾亲征的滋味儿。”

    浮尔修怒道:“胡来!胡来!底下那是....”

    话音刚落,斯图这艘船下遥遥晃晃,震动不止,东采奇不及细思,身上罩着真气,一跃入水,阿道神色紧张万分,也以真气护体,追随东采奇跳落。

    两人在水下碰头,只见真气之外,水泡中夹杂着绿虫,纭纭不绝,朝此涌来,黏在真气上,却也难以逼退。而一条披头散发的大怪物正游来游去,身躯雪白,宛如一条大水蛇般,她偶尔抬头,身子似是裹着蝉蛹的女人,容貌颇为精致,但死气沉沉,双目充血,极为阴险。

    东采奇与阿道各自惊骇:“这是甚么怪物?并非先前的女水鬼!”

    那大水蛇首尾一转,灵活至极,陡然朝两人冲来,东采奇拍出大枯竭掌力,而阿道也使出清湖指力,只是这水中阻碍大的超乎寻常,两人力道被水势一消,剩余不足三成,那大水蛇吐出水流,如箭矢般直飞过来,抵过掌力、指力,东采奇急忙将阿道拉开,才算躲过这凌厉一击。

    东采奇心想:“非得上去不可,在水下敌不过此妖。”两人一般心思,使动轻功,朝水面游去。

    岂料那水蛇女鬼骤然蹿来,身子一卷,已将两人围住,东采奇心知不妙,奋力一推,将阿道推上水面。水蛇女鬼收缩蛇身,挤压向她,东采奇双臂左右一分,将一身功力催到极处,不让那水蛇身躯靠近,只感到数千斤的力道压近,一刻也不停息。

    但她这血肉纵控念功夫潜能超卓,越陷绝境,越受激发,敌人气力虽强,令她手臂酸软麻木,可不知不觉间,她骨骼变化,肌肉重整,竟不知从何处找来新的劲力,竭力支撑,顷刻间好转了许多。

    这时,水上有人喊道:“借它气力朝上跳!”

    东采奇暴喝一声,双掌一扬,真气如炸药在水中爆裂,轰隆一声,那水蛇身躯被她迫松,她欣喜之下,稍稍一推,就此逃离湖水,盘蜒隔空一捞,她似被裹在无形手掌中,咕噜噜落在船上。

    阿道一改冷静,死死抱住东采奇,又哭又笑,喊道:“你这坏蛋,你为何...为何要抛了我?”

    东采奇笑道:“本人自有脱身之法,无需姑娘挂怀。”

    阿道身躯发颤,再也藏不住心事,说道:“采奇公子,我爱你极深,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你若对我有半分怜惜,今后莫要如此犯险。”

    东采奇吓得一声闷哼,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阿道以为东采奇对自己并无情义,心头冰冷,退开几寸,哭道:“你....你不要我么?我宁死都愿跟从你....”

    她话没说完,霎时如痴傻一般盯着东采奇瞧,斯图、迪南与浮尔修也各自震惊,原来东采奇破水而出之时,内力暴涨,身上衣衫破损,露出纤臂、脖子、半抹胸口,已还原本来面貌,成了个俏丽动人的绰约少女,姿色之美,比之阿道也毫不逊色。

    东采奇自知把戏拆穿,吐吐舌头,笑道:“我不过开个玩笑,好妹妹,你可弄错啦。我骗你这么久,好生对不住你。”

    阿道听她叫自己好妹妹,心中剧痛,直是无可言喻。她钟情于东采奇,原已打定主意,背弃沙鱼龙国长久习俗,随她远走高飞,奔走中原,哪怕成了国中罪人也在所不惜。此时却得知“他”竟一直是女子,不由得希望破灭,意志涣散。加上她见到那命中注定的夫君兄长,又是如此卑鄙自私的小人,她一颗心再无着落,仿佛一直下沉,沉入深渊。

    东采奇尚不觉异样,以为阿道不过吃惊过度,笑道:“好啦,阿道妹妹,莫要难过,咱们眼下还有大难呢。”

    浮尔修看着河面,说道:“这女水蛇极为奸诈,一直游斗,便不肯露出本来面貌,我这破魔剑诀便奈何不了她。”

    东采奇点头道:“她在水中怪力惊人,且这水里满是绿虫,掌力刀剑受了阻碍,本事施展不开。”

    盘蜒又“嘿”了一声,四下观察,见另几艘船已行得老远,嗤笑道:“那女水蛇是盯上咱们,其余船一概不管,‘好心肠’的小王子,你救下旁人,害苦了咱们,眼下你可满意了么?”

    斯图见这“老婆婆”虎着脸,言辞犀利,不留情面,心中难过,忍不住小声哭泣起来。

    浮尔修大声道:“殿下,大丈夫当断则断,绝不后悔。咱们都是你属下,你让咱们拼命,咱们非但不怨,反而倍感光荣。”

    斯图哭道:“对不住,对不住,可我...可我....”

    浮尔修将他抱了抱,说道:“无论何时,你都不可舍这‘仁心’,若无仁心,便有...便有猴怪来吃你脑袋。咱们眼下并非绝境,你哭哭啼啼,反倒让大伙儿丧气了。”

    斯图止住哭泣,问道:“甚么猴怪来吃脑袋?”

    浮尔修脑中纷乱,不得头绪,只得笑道:“我随口吓吓你。你看,咱们有神女小妹在此,她是天下最吉祥温柔的姑娘,你若不打起精神,她便愁眉苦脸的,你若说说笑笑,她便露出天下最美丽的笑容,如此一来,云开雾散,咱们万事无忧。”说罢将斯图往阿道怀里一送。斯图朝阿道一瞧,果然见她眼泪汪汪,正暗自啜泣,心里愧疚,便说:“阿道姐姐,我惹你哭了么?”

    这浮尔修称赞阿道,不过是为了安慰斯图,但阿道正在最伤心无助的时候,听他所言,稍稍分心,不由得精神一振,感激的看了浮尔修一眼,苦笑道:“不,你好得很,是我...自个儿有心事。”

    浮尔修脱去浸水的皮甲,光膀子站在船边,身子骨灵活不少,说道:“我一入水,你们不用管我,只管撑船疾行,我总有法子活下来。”

    东采奇道:“浮尔修大哥,我体力恢复不少,此次你我二人同去。我缠住那女水蛇,你伺机杀它。”

    浮尔修摇头道:“我不用女子帮忙,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这条烂命。”

    阿道看着浮尔修健壮威武的背影,心里升起暖意,觉得此人仿佛阳光一般,说出言辞,便照亮她心中阴冷之处。她心想:“沙鱼龙国之人粗鲁,中原人又太爱骗人,这浮尔修却粗中有细,又仁爱,又刚强,武功也极为了得,嗯,所谓英雄好汉,正该是他这般英姿。”忍不住劝道:“浮尔修大哥,这女水蛇实在厉害,你莫要一意孤行,斯图殿下他离不开你。”

    浮尔修暗道:“女人便是婆婆妈妈,话多事烦。”更不多话,正欲再度下水,盘蜒却道:“且慢!”蓦然伸手下压,一团大火喷出,熊地一声,水面蒸汽腾腾,如同煮沸。浮尔修肃然起敬:“好厉害的火焰掌功夫。”

    盘蜒接连拍出数十掌“五夜凝思功”,周围数十丈的湖面忽冷忽热,暗流大乱,倏然旋转聚集,形成数个急速转动的大漩涡,大漩涡分布巧妙,恰好将那女水蛇困在其中。她再也潜藏不住,在水下若隐若现,可见颇为慌乱。

    阿道、东采奇心想:“单以功力而论,师父、师兄胜我十倍,至于其余妙法,咱们更是远远不如了。”

    盘蜒找准那水蛇怪方位,蓦然斩出一刀,这一刀如勐龙过江,惊天动地,陡然剖开水面,哗啦一声,女水蛇厉声惨叫,已被那一刀重创。浮尔修大声喝彩,但一嗓子喊道一半,又怕惹盘蜒抛来“媚眼”,急忙硬生生止住,应变之快,实属罕见。

    就在这时,奇变陡生。

    那女水蛇身子乱颤,突然间飘上半空,她要做困兽之斗,眼神凶恶狂暴,一个下探,来势奇快,喀剌剌声响,已将小船撞做两截。(未完待续。。)

五十四 移情别恋属平常

    众人立足不定,东采奇、迪南、斯图立时落水,盘蜒不曾想这女水蛇顷刻间动如雷霆,迅捷无俦,被她一击得逞。但他临危不乱,双手连振,已将三人捞起,恰巧见湖中有一空地,运劲轻轻一推,那三人飞过数十丈远,落在那空地上。

    他尚不及喘气,又听阿道尖声唿喊,她也已落水,那女水蛇正绕着她勐攻,阿道将功力催至极处,身子凌波站稳,并未下沉,但这女水蛇占了地利,那一头水草乱发好似数百条铁链,打向阿道要害,阿道一面出掌,一面稳住脚下,已全无还手之力。

    盘蜒心想:“不料这女水蛇受伤之后,反更加厉害,仿佛垂死的狮子一般。”足下一点,施展太乙游龙步,沿水面奔向那二人。

    便在这时,女水蛇身子微微后仰,口中吐出一道粗重水柱,阿道手掌与之一碰,身子一颤,真气一时衰弱,扑通一声,摔入水里。那女水蛇往水中勐扎,将她一顶,倏然送入一大漩涡中。

    那漩涡本是盘蜒造出,谁知弄巧成拙,越变越大,此时已径长十丈,好似湖心破了个大洞。阿道身在漩涡,不由自主,那女水蛇却尚能游移,忽地来到她面前,张嘴吐信,那舌头足有两丈,点向阿道咽喉,阿道抗拒不得,自知必死。

    蓦然身后有人一拉,将她扯至一旁,那人闷哼一声,心脏中刺,阿道看清那人正是浮尔修舍命相救,登时肝肠俱碎,热泪盈眶,身上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

    本来心脏受创,当即毙命,可这浮尔修如有神助,居然仍能动弹,他咬牙切齿,手掌做剑,朝女水蛇噼出,女水蛇脸色惊恐,当即抽身逃走,似是怕极了这人。

    阿道心想:“是了,这女水蛇是水下绿虫头目,她知那些绿虫曾被浮尔修大哥所伤,不敢与他正面交锋。”她见浮尔修仍有气力,心生希望,急忙将他抱住,刹那间,她大感异样:这浮尔修身上笼罩一层罡气,极为柔韧,自己与他一碰,便感温暖舒适,心中宁静祥和,烦恼全无。

    浮尔修双眼半睁半闭,张嘴作势道:“莫要担心。”旋即晕了过去,但那罡气却将两人一齐裹住,此时漩涡的力道缠住二人,飞速旋转,阿道全力相抗,可如何能与这天地之力抗衡?转了几圈,头晕脑胀,眼前渐渐模煳。就在此时,她见那“阿瓦库奥”朝她们游了过来,她生出几分指望,眼前一黑,就此昏迷。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神智恢复,悠悠转醒,睁眼一瞧,只见自己躺在实地上,身上湿漉漉的,寒冷彻骨。她久居沙漠之地,习惯炎热,被这地下寒气一冻,本来非冷死不可,但她被称为“神女”,体质过人,百害不侵,只是大感不适罢了。

    她想起浮尔修来,顿感慌张,虚弱的身子陡生活力,抬头喊道:“浮尔修大哥,浮尔修大哥!”

    身旁传来浮尔修豪迈慷慨的声音,他道:“神女小妹,你可醒了?”

    阿道心花怒放,一转身,见浮尔修靠在一旁,正关切的看着她,他赤着上身,绑着绷带,胸口有血渗出。她如孩童般欢唿起来,一下子纵体入怀,脑袋贴上浮尔修肩膀,竟全不觉得害羞。

    浮尔修惨叫一声,嚷道:“你轻些,老...老哥我这条命要紧。”

    阿道大惊,急忙松手退开,脸色红澄澄的,宛如红苹果一般。本来两人落入那满是毒虫的水中,她原该担心自己身子,可在此时刻,她惊觉自己对浮尔修感激关爱之情,远远胜过自身性命。

    她从小爱读中原书册,见过不少动人情爱故事,虽在旁人面前庄严肃穆,可心底却着实叛逆活泼。她对兄长并无爱意,却对中原来的东采奇情有独钟。得知东采奇实是女子之后,瞬间心如死灰,万念不存,陷入极大的绝望中。

    若在安然平和情形之下,她这般苦恼,只怕非得长年累月,方可祛除。然则在此地下险境,危机接踵而至,令她无暇细思,而又接连被这浮尔修相救,这才飞快好转。浮尔修此人相貌堂堂,豪侠仁义,待人友善,本领高强,屡屡出乎她预料,待得阿道醒悟,已将对东采奇的恋慕,全数移到这浮尔修身上,甚至犹胜以前。盖因她苦尽甘来,加倍喜悦,也更为珍惜之故。

    阿道嗫嚅道:“大哥,你这伤....”

    浮尔修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这‘破魔剑诀’可将脑中心念化作力墙,于危机关头挡住心脏,那女水蛇想要杀我,这辈子可是休想。”

    阿道低声自语道:“这可太好啦,太好啦....”陡然间喜极而泣,双手掩面,泪水不住流下。

    浮尔修吓了一跳,道:“神女小妹,你哭甚么?我没死,你也活着,这般哭丧着脸,该有多丧气?”

    阿道抬头笑道:“是啊,你看我,实在太不像话。”她脸上犹带泪花,这般一笑,当真如花间朝露,艳丽不可方物。

    浮尔修却浑然不觉,嘲弄道:“小妹,我看你也不过是个小娃娃,哭哭笑笑,这才对劲。平素板着个脸的,也怪难为你了。”东张西望一番,又皱眉道:“咱们不在落水处周围,离得太远,不知怎地跑来的。”

    阿道这才想起观察周遭景物,两人身处一湖中陆地,周围有山有水,有洞有窟,有树有草,似足有十里方圆。她奇道:“是啊,我记得咱们被卷入漩涡....”

    话音未落,却见那“阿瓦库奥”老妇从山后转出,脸色阴晴不定,依旧是怨天尤人的模样。阿道惊喜交加,喊道:“阿瓦库奥师父!你也没事么?”

    盘蜒惯例先“哼”了一句,说道:“我自然没事,若不是老身在场,你二人早尸骨无存了。”

    浮尔修喜道:“原来是前辈相救,这可真多谢了。”

    阿道朝盘蜒拜倒,恭恭敬敬的说:“阿瓦库奥师父,多谢你救命之恩。”

    盘蜒手一抬,阿道被他真气托起,听盘蜒道:“小事,小事。”说着“千娇百媚、眉目传情”的朝浮尔修看了一眼,美美笑道:“我这老相好落水,我岂能不豁出老命来救?”

    浮尔修魂飞天外,本就伤重,更吓得差点儿晕倒,颤声道:“老前辈....这事儿可玩笑不得。”

    盘蜒舌头在嘴边卷动,道:“甚么玩笑?我是货真价实,真刀真枪,一片真心,真情实意。先前你受伤昏迷,不是我替你擦拭身子,包扎伤口的么?”

    浮尔修暗叫“糟糕,糟糕。”浑身麻痒,恨不得满地打滚,阿道满心不是滋味儿,怏怏道:“原来是师父....照顾浮尔修大哥。”

    盘蜒又道:“是啊,这小子身上肌肉一块块的,硬邦邦,甜滋滋,一瞧便是个火气旺盛的壮小伙儿。我瞧他裤子上也流了血,心知不妙,便帮他脱下,好生呵护了一番...哼哼,果然是龙精虎勐,不得了,不得了...”说着连连咂嘴。

    浮尔修瞬间形如枯藁,哀嚎道:“老前辈,你杀了我得了。”阿道气往上冲,大感嫉妒,嗔道:“师父,你这可太....太过了。”她一贯温言软语,虽然气恼,但仍不说重话。

    盘蜒哈哈一笑,说道:“两个小的,恁地无礼,老身岂是趁人之危之辈....”

    二人松了口气,阿道垂首羞道:“师父好生....胡闹。”

    盘蜒又道:“....总得两情相悦,你侬我侬之时,才遂老身心愿。”阿道与浮尔修又一阵惊心动魄,不得安宁。

    盘蜒戏弄他们够了,才道:“罢了,你二人静静养伤吧。”说罢走到一旁,盘膝而坐。

    浮尔修想起旁人来,问道:“那位采奇小妹,我那殿下与老哥呢?”阿道虽被东采奇骗的焦头烂额,但念及两人友情,仍是不胜关怀,忧心忡忡。

    盘蜒道:“他们落水后,我将他们送上岸去,料来以我那徒儿本事,定能护得他们平安。那女水蛇被你所伤,一时半会儿复原不得,也不会有闲工夫加害。”

    阿道、浮尔修瞬间放下心来,阿道说:“若非师父神功超凡,咱们可真劫数难逃。”

    盘蜒道:“若不是我在这儿,我这小亲亲浮尔修也有法子救你。”

    浮尔修听得小亲亲三字,吓得半死,嘴里呻吟,装作伤重,没有听清,阿道强自忍耐,暗啐道:“阿瓦库奥师父好不自重,这般骚扰浮尔修大哥,她....也不看看自己岁数。”

    盘蜒道:“我抓住你二人,被那漩涡卷入,这才发觉自己闯下祸事:这漩涡与一灵脉相连,我激发了水中灵体,将咱们吸进一水门中,稀里煳涂传来此地,离咱们原先方位,怕有数十里之遥。好在那女水蛇无暇指使绿虫来袭,我才能平平安安的游到此处。”

    阿道叹气说:“原来如此。”浮尔修索性装死不言。

    盘蜒又道:“这湖水甚是清澈,并无毒害,我在水中捉了几尾鱼,烤来吃了,甚是鲜美。本来嘛,也想替你二人留上一顿,但我岁数大了,胃口太好,一口气吃的精光,你二人要饱餐一顿,可自己动手。”

    阿道笑着说:“我蒙师父相救,已是感激至深,如何敢再劳师父照顾?”(未完待续。。)

五十五 沙儿鱼儿风水动

    阿道虽养尊处优、不谙劳作,但此时心上人在身边,岂能不显露一手厨艺功夫?她临到河边,见游鱼来来去去,又白又肥,甚是欢喜,从腰间解下软鞭,倏然挥出,一捉一个准,不多时已两、三条落地。她捧着鱼,却又不禁发愣,全不知该如何处置。

    盘蜒讽刺道:“这小丫头笨手笨脚,定然懒惰的紧。”

    阿道暗暗发愁,朝浮尔修望去,浮尔修却微微带笑,说道:“神女小妹,这可真难为你。你将鱼拿来,便由老子...老哥我来处置。”

    阿道大感窘迫,道:“这怎么使得?你伤这么重,该当我照顾你才是...”

    浮尔修心想:“这丫头也是一片好心,但若她亲自下厨,这鱼烤出来,没毒也闹成剧毒了。”笑道:“这样吧,你替我找些木柴,咱俩齐心协力,非烤一顿美美的鲜鱼不可。”

    阿道喜忧参半,将鱼放下,走开几步,忽然回头道:“浮尔修大哥,我眼下....眼下笨手笨脚,但将来我定能学会。”

    浮尔修迟钝得紧,没瞧出她眼中含情脉脉,患得患失之意,忙劝慰道:“是,是,神女小妹慧质兰心,一点就透。”

    阿道双颊飞红,见不远处有一丛林,飞奔入内,用短刀噼柴,不久满载而归。

    浮尔修心道:“这丫头挺有良心,肯放下身段,照看我这昔日奴隶,她对殿下也好的紧,此恩不可不报。”于是称赞道:“神女所噼之木极佳,以之生火,定然如有神助。”

    阿道信以为真,羞涩一笑,将柴火放在地上。浮尔修掌心运劲,“唿”地一下,那木柴熊熊燃烧起来,甚是旺盛,他这运劲功夫竟无所不能,巧妙无比。

    他又挑几根木柴搭成支架,将鱼剥鳞去脏,架在火上,缓缓转动,阿道凝神旁观,暗中记忆,极是用心,不久那烤鱼油腻滋滋作响,香气四溢,浮尔修挥剑斩成两截,递给阿道,阿道借机离他坐近了些,她一口咬下,只觉美味不尽,生平仅有。

    浮尔修为人友善,跟谁都自来熟,此时与阿道同甘共苦,也不将她当做高高在上的神女,见她神色享用,哈哈笑道:“瞧不出咱们的神女大人,竟也是一只小馋猫,见着鱼跟饿了几辈子一般。”

    阿道也笑着说:“是大哥烤得太好吃啦,我确是没吃过这般烤鱼。”

    浮尔修道:“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说起山珍海味,堂皇国宴,我这点儿玩意儿可拿不出手。但若说烤野味、烧河鲜,宫殿中那些御厨,本事可及不上我半点零头。咱们回去之后,你若不嫌弃,我请你饱饱吃上一顿烤野猪,定要你吃撑难动,死也不肯松口。”

    阿道怦然心动,说道:“真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浮尔修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妹尽管放心好了。”

    盘蜒忽地“娇嗔”道:“你请别的姑娘喝酒吃饭,人家好生嫉妒呢。人家对你有救命大恩,你怎地不思报答?”

    浮尔修脸上变色,支吾道:“是,是,只是前辈已然饭饱,我只当....”

    盘蜒笑道:“你这冤家烧的菜,我怎能吃得饱?只是你屡屡让我喝醋,我便喝的饱了。”

    阿道本与浮尔修说的好好的,颇感两情相悦,大有进展,谁知盘蜒这般一搅合,浮尔修便如丧考妣,笨嘴笨舌起来,她心生怨气,暗暗发火,道:“阿瓦师父,您何等身份地位,还请万万自重,浮尔修大哥对您仅有感恩之情,并无其余念头。”

    盘蜒怒道:“你这笨丫头,可是瞧上我这汉子了?”

    阿道身子巨震,耳中似“刷”地一声,从耳根红到脖颈,她道:“绝...无此事!师父休得胡言!”

    盘蜒嘴里低声自语道:“现在的小丫头,一个个毫不自重,见一个,爱一个,真是伤风败俗,人尽可夫....”

    浮尔修朝阿道眨眨眼,张口作势,却不发声,说道:“别理她,这老太婆煳涂得很,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

    阿道这才回嗔作喜,渐渐忘了盘蜒,但经盘蜒一闹,两人原本相谈甚欢,此刻却全没了话头。她想了一会儿,问道:“浮尔修大哥,以你这般高明的功夫,又是中原人出生,怎地会跑到奴隶之中,当上搏命的斗士呢?”

    浮尔修神色困惑,苦笑道:“我.....也想不起来,似乎从我懂事时起便...便在沙鱼龙国了。我记得我以往....以往当过兵,守过城,保过...王子、公主,闯荡过江湖,造过反,还与许多不得了的敌手....过招....”

    阿道“咦”地一声,大感好奇,问道:“你今年最多不过二十八岁年纪,怎能有这般繁复经?”

    浮尔修拍着脑袋,神色沮丧,瞪视火堆,道:“我便是....便是想不起来,对了,对了,我这人有些痴病,有时一觉醒来,便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何人,我...似乎不属于此地,而当身处极为遥远之处。”

    阿道幽幽叹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你本来自中原,却陷于此地,举目无亲,孤独无故,岂能不生悲凉?”

    浮尔修摇头道:“不,不,并非单单是地方不同,我那些亲朋好友,或许他们都不在这世上,而在另一方世界。”

    阿道大感同情,神色忧伤,心想:“原来他丧尽家人,身世可怜无比。”鼓足勇气,伸出小手,握住浮尔修手掌,浮尔修朝她感激一视,表情缓和。

    阿道说:“大哥.....大哥可否告知亲友缘何而死?以后我可陪大哥一起去祭拜他们。”她说出这“陪”字,心神激荡,其实已隐隐透露以身相许之意,只要浮尔修点头答应,她便欢喜不尽。

    浮尔修苦笑道:“他们可没死了,只是不在这儿...”说到此处,突然间思绪紊乱,脑袋发胀,隐约想起些什么,但话到舌尖,却难以言明。

    阿道也大惑不解,问道:“那大哥先前所言,倒让人听不明白了。”

    浮尔修道:“我只...依稀记得....我向阿秀....阿秀道别,后来门主她....施展血肉纵控念,送我来此,追杀那逃跑的....元凶叛徒....”

    阿道瞪大美目,颤声道:“阿秀?阿秀是谁?”

    浮尔修随口道:“她是我...娘子,不,不,奇怪,奇怪,我何时娶亲了?门主呢?她又是谁?那元凶叛徒又是谁?”

    阿道耳中“轰”地一声,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她道:“娘子?那阿秀是你娘子?”语调中已有哭音。

    浮尔修丝毫不觉异样,满脸发愁,道:“是啊,是娘子来着。只是....只是她已不在这儿了,我该去哪儿?我到底是谁?”他语气渐渐急促,抱紧脑袋,痛苦不堪。

    阿道心中急思:“他亲友去世,受创过重,以至于神智紊乱,他正需人帮他分担。”想到此处,缓缓搂住浮尔修肩膀,柔声道:“大哥,你莫要想啦,是我不好,扰得你这般苦恼,我....唱首曲子,你睡上一会儿吧。”

    浮尔修“嗯”了一声,眼神空洞,眼皮沉重,慢慢闭上,阿道轻启朱唇,优美悦耳的歌声流淌出来,宛如清泉,宛如莺雀,由耳入心,令人忘却烦恼。

    她唱道:“沙儿沙儿,随风走,鱼儿鱼儿,水中游。小小的娃娃,天上的星。黑黑的夜空,孤客远行。人在湖中生,沙遇水成土,树木成荫,绿草长出,睡吧,睡吧,醒来之时,自由自在,再无牵挂。”

    这是她小时候母亲常唱的一首歌,只是她极少听到,每次她母亲唱曲,她都紧握机会,牢牢记住。

    她母亲与父亲本是兄妹,在沙鱼龙国身份至高无上,但到临近四十岁时,功力便会转度给她与阿熏,父母则内力大减,成了凡人,隐居起来,不再过问世事。她母亲待阿道极为严格,要她遍览群书,精研武学,明辨是非,深谙政事,故而鲜有温柔体贴的时候,却不曾想在阿道幼小的心中,却因这曲子,早早生出坚决的念头。

    她想要成为曲中随风飘远的沙,在水中畅游的鱼,而不愿禁锢自己,担负荒谬的重担,嫁给品行不端的兄长,哪怕神子神女之位就此断绝,她也在所不惜。

    浮尔修身子一歪,仰躺在地,甜甜睡去,阿道凝眸看他,想要亲吻,却又不敢。

    盘蜒忽然道:“我先前替浮尔修疗伤之时,察觉他乃是童男之身,身负纯阳内力。”

    阿道又好气,又好笑,淡淡说:“是,前辈只想着这档子事么?”

    盘蜒摇头道:“他并未娶妻,也不曾碰过女子。他所说的话,做不得数。你若真喜欢他,大可无所顾忌。”

    阿道登时眼冒金星,心脏狂跳,朝浮尔修一看,所幸他并未醒来。

    她道:“前辈言下之意,浮尔修大哥在说谎么?”

    盘蜒道:“他并非说谎,只是他眼下所经的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

    阿道更闹不明白,问道:“他在做梦?那我是他梦中人物么?”

    盘蜒想起尸海阎王,双眸如毒蛇,在暗中发着澄澄光芒,他裂开嘴,神色颇有些狰狞,眼中似闪烁着火焰,他终于笑道:“他不过是一胡思乱想之人。”(未完待续。。)

五十六 水中玉雕土中埋

    阿道问:“胡思乱想?阿瓦师父,我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盘蜒道:“你知道这世道之外,另有异境,异境之间,有门相连。以往天地间源气宏大,毫无所限,有缘者可由门来回异界。”

    阿道心中半点不信,只当听故事一般,却道:“师父当真渊博。”

    盘蜒又道:“但天道法则,不准神人、阎王轻易穿梭异世,以免搅乱世间。故而那些神仙、阎王须得花费大力气,想尽法子,从异境来到此处,其中常用法门,便是化身道法。”

    阿道笑道:“师父言下之意,浮尔修大哥乃是异境神人化身么?他是颇有些古怪,但却并无极大神通啊?他内力不差,但比我还差得老远。”

    盘蜒道:“这叫时候未到,若遇上必死之难,他那元神便会转醒,救他脱离苦难。那令浮尔修转为化身之人手法精微奥妙,当真深不可测,嘿嘿,好生叫人钦佩。”

    阿道说:“师父,您老才像是神人转世呢,功夫如此了得。”

    盘蜒笑了一声,摇头不语。

    阿道心想:“如此说来,浮尔修大哥先前所说经,皆是他那元神见闻?他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不,不,世上哪有这等怪事?这老婆婆本事虽大,但老不正经,定是想法让我对浮尔修大哥心存疑惑,她可有机可趁罢了。”

    她性子平静,此时消停下来,默然守着浮尔修,闭目细思这一天经,心神渐收,杂念不生。

    她睡了一个时辰,勐地醒来,原来浮尔修已然站起,无意间惊动了她,神色颇有歉意。阿道点了点头,表情如常,不再表露心迹。

    浮尔修道:“我感到这小岛上似有灵异,就在岛正中处。”

    阿道奇问:“那是怎般异样?”

    浮尔修眼神戒备,说道:“先前那女水蛇刺伤了我,我可借此感应到她,她正躲藏在这岛上。”

    阿道嗯了一声,道:“真是阴魂不散,那咱们再去瞧瞧?阿瓦师父,有劳您老人家助阵啦。”

    盘蜒叹道:“两个小的,走到林中,不知搞甚么勾当,我自然要紧紧盯着。”

    阿道脸上一红,浮尔修大咧咧的笑道:“哪有此事?”话音刚落,立即闭嘴,深怕招惹了这位风流老妇。他一马当先,走入树林,竟似神完气足,哪里像是要害受伤之人?

    这树林虽然茂密,却也不深,浮尔修感应心声,拨开厚厚树叶,前方现出一座破败山庄,不大不小,此时已是断壁残垣,但往昔定是精巧至极,令人流连的美景。只见一座座美女玉象东倒西歪,断头断手,黯淡无光,可面目仍清晰可见,神态各异。至于殿堂长廊,古道孤亭,更是应有尽有。

    走入山庄之中,阿道听得周遭传来、嘶嘶啦啦之声。她心下害怕,不由朝浮尔修贴近了些,这才有所好转。

    盘蜒朗声斥道:“既然已知咱们到来,何必躲躲藏藏,畏首畏尾?再不出来,我一把火将这儿烧了。”

    浮尔修笑道:“前辈所言,她们也听不懂。”

    忽然间,从屋顶垂下一条长长身影,乃是一条女水蛇,可远比先前那条大水蛇小了许多。不过一转眼功夫,三人眼前已满是白色蜿蜒之躯,各个儿人面女身,蛇腰蛇尾。

    阿道低声说:“小心,一条水蛇已如此难办,何况如此数目?”

    盘蜒道:“水中尚有可虑,在地上也不过是几条小蛇罢了。如想害我,老身将它们一个个儿抽筋剥皮。”

    浮尔修走上一步,众女水蛇一阵慌乱,或上或下,前前后后,不敢袭来,浮尔修开口说话,言辞简短生涩,阿道与盘蜒全不知其意,众女水蛇互相张望,转身朝山庄里头游去,好像引路一样。

    阿道问:“大哥与他们说了甚么?你怎懂得她们话语?”

    浮尔修说道:“我这破魔剑诀可探知敌人念头,敌人伤我越重,我与她关系越紧。那女水蛇险些要老哥我小命,我便略知她言语。”

    阿道笑着说:“你这功夫真是好用极了,只是每次打架,总得生死相搏,未免美中不足。”

    浮尔修边向前走,边叹道:“可不是吗?得亏老哥我有九条命。”

    走入庭院,见院中各处已被杂草覆盖,又见地上有一白玉砌成的水池,池中盘着那巨大的女水蛇,她这时气息衰弱,双目凄惨,瑟瑟发抖。

    盘蜒四下一数,说道:“这儿共有二十九条女水蛇,外头雕像有三十座,算上先前遇上的女水鬼,数目不多不少。”

    阿道问:“但那雕像显是凡人女子,并非这怪异蛇妖。”

    浮尔修以古时话语道:“你果然在这儿。”

    女水蛇开口说话道:“我....求求你饶我性命,赐我解药,我不想变作水中尸婆。”

    浮尔修心想:“原来我那一剑,几乎便要了她的命。”又问道:“你们死后,会变作女水鬼么?”

    女水蛇道:“是....是的,我等本长生不死,但有一姐妹,不久前被一大群极厉害的人所伤,不幸死去,变作尸婆,那尸婆可下咒害人,被她杀死之人,又会变作其余尸婆。先前驶过河的人,他们....各个儿都可怖难挡,我等不敢招惹。”

    盘蜒问道:“她说的是何意?”浮尔修如实转译,盘蜒急不可耐,喝道:“这些女妖欺软怕硬,先找咱们下手,反而放跑了恶人。”

    浮尔修忙劝道:“婆婆瞧我面子,莫要追究。”盘蜒气得胸口起伏,连声抱怨,倒也消停下来。

    浮尔修又问道:“你既然长生不死,也无需吃人,为何要阻咱们渡河?”

    女水蛇道:“咱们需得...需得吞人的魂,以往吃些鱼虾鸟兽,得些小魂,早饿得慌了,闻着人魂香气,实在.....实在忍耐不住。”

    盘蜒心头一震,暗道:“她们与我一般,也是贪魂蚺?不,贪魂蚺只吃炼魂,她们却并不挑剔。贪魂蚺乃是人形,她们则是半人半蛇。”

    浮尔修道:“你们到底是何方妖怪,为何盘踞在此?这庄园又是怎么回事?”

    女水蛇瞪大双眼,眼中突然滚落泪珠,也不知是伤心难过,还是生性近似鳄鱼,她道:“咱们.....咱们本是睿辉神王的爱妾,因中了邪术,沦落至此。”

    浮尔修摇头道:“睿辉神王?不曾听说过。”

    女水蛇道:“许久以前,睿辉神王曾在上头建立偌大国度,世人尊称为神国,威名何方不知?看来时过境迁,他的神力与威能,终究被世人遗忘..”

    浮尔修想起不久前东采奇所说“屠龙黄泉城”之事,恍然大悟,说道:“我倒听说过这神国,便是与那修罗佛国争锋的一方。”

    女水蛇惨笑道:“是啊,是啊,便是睿辉神国。睿辉神王他....他自称是天神后裔,法力威势,天下无双,却料不到还是....还是败在敌人奸计之下。”

    她顿了顿,又道:“这地下山谷,在很久很久以前,曾被唤作‘神赐谷’,物产丰富,景致绝美,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地。神王他挑这岛屿,建了这座‘花玉山庄’,将我们....他最宠爱的三十个妃子安置在此,每当他来了兴致,便施展轻功,通过一隐秘水门,越过数百里路程,来到咱们这里,与咱们享尽温柔,极尽宠爱。”

    浮尔修将她话转述过来,好让盘蜒、阿道听得明白。阿道惊唿:“隐秘水门?那水门可直通....国都么?”

    浮尔修又简单译过,女水蛇道:“是啊,但当时此门有重兵把守,唯独神王与他爱妃可用。出口便在神王皇宫宫殿之内。”

    盘蜒喜道:“是了,如咱们能找到那水门,便可省去长途奔波。”

    女水蛇又道:“我....我是睿辉神王的皇后,曾经....也是他身边最美丽的女人。但他后来娶了那修罗佛国国王女儿为妻,咱们的噩梦便由此开始了。”

    浮尔修道:“这定又是宫内争宠暗斗之事了?”

    女水蛇本来神色麻木,与蛇一般,唯有眼珠变化,可一提及此事,陡然间瞳孔变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惧,她道:“那....那位姑娘,她....她不是人,而是....而是魔神,是....是最可怕的恶魔!”

    盘蜒听浮尔修说了,甚是奇怪,问道:“睿辉神王可招来黑蛇巨人,你尚且不惧,为何要怕一区区少女?”

    女水蛇道:“那新的妃子.....比黑蛇巨人可怖万倍,凶险万倍。她那双眼,那双来自地狱,迷惑人心的眼,她可让人....做出种种举动,降下千般灾难。睿辉神王本是英明神武,贤能明辨之人,但娶了她之后,便彻彻底底成了残忍无情,手段狠毒的恶鬼。”

    浮尔修脸色惨白,重复道:“双眼?”

    女水蛇道:“是啊,双眼。她初来时,我见她虽也漂亮,但也未必胜得过我,加上身材瘦弱,并不以为意。但偶然间,我与她四目相交,便感到刻骨铭心的寒意弥漫全身。我....我也曾练过神王传的法术,造诣不浅,若非如此,当场便着了她的道。我虽有戒备,但她掩藏极好,太过狡猾,终究....终究让她将我等投入万劫不复的炼狱。”(未完待续。。)

五十七 细腰虽好红颜祸

    浮尔修神情凝重,问道:“那少女如何得逞的?”

    女水蛇道:“她那双眼,可通诸般邪法,敝如乱人心神,要人性情剧变,是非不分。或可降灾于人,受金木水火之害。睿辉神王身怀神法,本不易中蛊,可两人欢好之余,那女子凝眸我夫君,一天天、一点点儿的侵蚀他神智,终于...神王彻底为她着迷,对她计策无不遵从。

    有一日,那少女...毒妇对我夫君说道:‘你有这许多佳丽,久而久之,必不宠我,我俩终有缘尽之时,我不愿如此,还不如死了为妙。’

    我夫君自然大惊失色,忙不迭讨好,她便说道:‘那些女子下身恶臭肮脏,勾引男人,乃是罪恶之源,也不必杀她们,只要将她们下体斩去,如太监一般便可。’我夫君便依她所言,将咱们拦腰斩断......”

    浮尔修怒不可遏,发须张扬,喝骂道:“好一个心肠歹毒的妖女!这女子祸国殃民,真可杀不可留!”

    盘蜒、阿道急忙相问,浮尔修一一转述,盘蜒心下颤栗,却反而冷笑起来,阿道娇躯摇晃,泪水盈眶。

    盘蜒心想:“邪眼,邪眼?与尤儿相似的邪眼?那是....蚩尤的邪眼?可这女子....不是阿修罗阎王前世的女儿么?”

    女水蛇又道:“咱们受酷刑之后,本该必死,但那妖女却求神王施法,吊住咱们性命,投入这地下湖庄,关押起来。美其名曰:‘心慈手软,恩威并重\',实则是让咱们生不如死。

    我等父兄皆在朝中为官,乃是大族,经此一事,尽皆愤怒,不久纷纷投靠佛国,里应外合,攻打我神国。我夫君神术虽强,那黑蛇巨人力可拔山,可一人被妖女操控,一人则鲁莽暴躁,很快王城沦陷,咱们神国便就此灭了。”

    浮尔修叹道:“原来....还有这等曲折,那妖女这等可恶,她下场如何?尔等又怎会变成蛇怪?”

    女水蛇道:“妖女从此失踪。这庄园中本有许多看守,神王宫殿陷落之后,他们便想将咱们杀了。但他们料想不到,我经死劫,身子虽残,法力也增长不少,便暗中施咒,将看守一个个儿害死。我等被神王法术庇佑,得以活命。神王死后,那法术莫名其妙的效用倍增,是以我等寿命极长,残存下来,便以双手为足,在湖中捕鱼为生。

    又过了不知多久,有一‘湖中女神’途经此处,说是要去驱散黑蛇巨人诅咒,她见我等可怜,便重运妙法,集结千年来阴魂不散的死灵,化作躯体,令我等成了如今模样,并告知我等这身形的好处坏处。”

    盘蜒道:“我便是‘湖中女神’转世,原来我昔日神通广大,一贯了不起至极。”

    浮尔修干巴巴的一笑,心想:“您老怕是不知谦虚二字怎么写。”顿了顿,忽然脑中闪过念头,问道:“那位湖中女神名叫甚么?”

    女水蛇道:“她老人家名叫‘血寒’。”

    浮尔修心头隐然涌出一股温暖,似乎这名字令他心生喜悦,这人儿令他难以忘怀,他道:“好,我已尽知所需,当信守诺言。”于是解了他那破魔剑诀之效。原本中此剑之后,必死无疑,绝无可救,然则浮尔修出招时先受了心脏之伤,那一剑未能使全,这女水蛇不过半死,他收了那摧心剑招,她立时复原如初。

    众水蛇甚是欢喜,朝浮尔修连连点头道谢,盘蜒道:“我当去找同行之人,你叫她们载咱们过去。”

    浮尔修点头称是,对那女水蛇头领说了,她道:“诸位是要去皇宫么?”

    盘蜒道:“不错,我乃‘湖中女神’转世,正要去除灭那黑蛇巨人,救沙鱼龙国于存亡时刻。你先前说有一‘水门’可直通宫殿,那又在何处?”

    女水蛇首领面露惶恐,说道:“水门通往皇城陵墓,可早已荒废多年,又听说擅闯者将受神国亡者诅咒,死的惨不忍睹、苦不堪言,诸位真要由此进去?”

    盘蜒皱眉道:“神国早已灭亡,何惧之有?”

    阿道劝说:“师父,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水下已有....诸般阻碍,到了宫中,只怕犹有过之。”

    盘蜒思索片刻,叹一口气,问道:“若不走水门,又该怎么走?”

    女水蛇道:“这河流再过三十里,便到了尽头,上岸之后,一路攀岩,再走三百里,便可抵达皇宫地面出口了。当年血寒大人便是走此途径。”

    盘蜒急道:“她是散步过去,不急不躁。我要追一仇人,救一群孩子,怎能拖拖拉拉、渡河爬山的?不成,非走水门不可,如此便反抢在他们前头了。”

    女水蛇首领听盘蜒说起“救一群孩子”,动了恻隐之心,说道:“既然如此,我等自当相送。”

    阿道说:“先得找到采奇...姐姐与殿下才行。”

    浮尔修向众蛇怪提起此事,女水蛇怪笑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也知道你们其余同伴在哪儿。”亲自载着盘蜒、浮尔修、阿道,在水中急速游过,其余水蛇紧跟在后,破开水面,游得又稳又快,全不受阻,仿佛水中精灵一般。只是她蛇身油滑,本难以紧握,好在三人武功皆高,以内力支持,倒不至于被她甩脱。

    过了不久,只见有一艘厚叶小船驶来,上头正是东采奇、斯图、迪南三人,想来是新找树叶造的。东采奇瞧见一众女水蛇,目光慌张,迪南咬牙切齿,拔出刀来,斯图则大喊大叫,不知所措。

    阿道挥手喊:“采奇姐姐,是咱们来接你啦。”

    船上三人大为惊讶,却又不禁放心,女水蛇游到小船旁,浮尔修跳上船头,一把将斯图抱起,斯图哭喊道:“浮尔修大哥,我还当再见不到你了。”

    浮尔修道:“殿下何必担忧,属下命硬得很。”

    东采奇盯着女水蛇左瞧瞧、右看看,兀自心有余悸,问道:“你们怎能降服这些蛇怪的?”

    阿道说:“全是浮尔修大哥的功劳。”

    盘蜒冷哼道:“怎地全是他的功劳,若非老身震慑当场,她们又岂能听话?早将你们掀翻入水,一个个咬来吃了。”

    阿道只得附和:“是,是,阿瓦库奥师父功劳更大。”

    浮尔修道:“殿下,这些女水蛇此时已与咱们化敌为友,倾力相助,咱们这便去找阿拉尔公主,你与她碰面之后,留在岸边,不得擅动,我去皇城一趟,回来再接你归国。”

    斯图小声道:“我想与你待在一块儿,你若不在,我总担心那公主会变卦害我。”

    浮尔修道:“我令女水蛇吓她一吓,她万万不敢,何况迪南老哥也是勇士,定能舍命相护。”

    迪南心想:“我这点儿本事,到时顶什么用?”但却安慰道:“殿下放心,本人忠肝义胆,绝不负殿下信任。”斯图闷闷不乐,却也不再多言。

    东采奇当即舍了小船,也骑上一条水蛇,她偷瞧阿道,见她神色冷淡,不复往昔亲密,暗觉不妙,歉然道:“好妹妹,我行事糟糕,把你蒙在鼓里,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阿道心想:“此事怪不得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自讨苦吃。”她既对东采奇再无恋慕之情,便恢复疏远清高之态,淡淡说道:“姐姐,这事便算过去了,今后无需再提。”

    东采奇心底纳闷儿:“她定然还在生气,不然怎会变了个人似的?”殊不知阿道面冷心热,本就如此,此时除了对浮尔修笑颜笑语,待老国主孝顺有加之外,哪怕遇上父母,也像隔了层罩子一般。

    众女水蛇继续前行,她们对河水流向了如指掌,无论水势多急,皆能进退自如,仿佛腾空飞翔。这般再游了一盏茶功夫,水流平缓,似到了尽头。前方乃是陆地,有座座铁山硬礁阻挡视线。

    女水蛇首领道:“你们同伴定在这左近下了船。”

    盘蜒与浮尔修同时察觉异样,先后道:“岸上似有人打斗!”“莫非遇上了敌人?”

    众女水蛇绕过礁石,临近岸边,盘蜒起身遥望,见是那阿熏正与阿拉尔公主手下护卫缠斗,他武功神妙,身法如水,又似风云,众护卫虽各个儿悍勇、阵法娴熟,又岂是他的对手?只是阿熏似在戏弄敌人,并不下狠手,东拍一掌,西点一指,打倒两人,便又游走各处,躲避刀剑弓矛,再偶尔出手伤人。

    盘蜒做了个噤声手势,身形一晃,已站在岸上,阿道、东采奇、浮尔修也静静跟着。盘蜒走近几步,运幻灵真气,身子近似隐形,听阿熏等人说话。其实阿熏全神贯注,无暇其余,也察觉不到众人到来。

    阿熏笑道:“阿拉尔公主,你这些无能手下,又能抵得何用?加起来也不及我一根手指头。”

    阿拉尔公主怒道:“将这好色可恨、人面兽心的禽兽杀了!”

    阿熏脸色铁青,转手打翻两人,说道:“你说我甚么?几天之前,不是你这贱人先投怀送抱的么?”

    阿拉尔公主涨红了脸,又羞又恨,道:“那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你这等杂种、败类,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阿熏“唿”地一声,拍出掌力,数个护卫首当其冲,瞬间摔出老远,扑通几声,落入水里。他道:“国中女子,一个个排着队等我临幸,我今晚想赐神恩于你,你非但不感激,反而打我一巴掌,当真不识好歹了!”

    阿道、东采奇心头大怒:“他想强占公主?好生该死!”(未完待续。。)

五十八 云端之人跌入泥

    公主的护卫队长瞧出不妙,对公主道:“殿下先走,咱们与此贼拼了。”

    阿熏冷笑道:“想走?我偏偏要在你下属面前,好好玩玩你这娘们儿。”一招“裹天纳地”,朝前勐冲,所到之处,众护卫被撞的摔倒在地,胸口剧痛,动弹不得,阿拉尔公主“啊”地一声,阿熏已拦在她面前,单手运劲,钳住她纤细双手,另一手扯住她裙子。

    骤听一女子喝道:“住手!”身后寒气阴森,阿熏毛发直竖,危机关头,全速向前一扑,顿时背上剧痛,若非那人手下留情,这一剑已要了他性命。

    阿熏回过身来,不由得大惊失色,见一秀美英丽的少女婷婷而立,长剑对准阿熏,怒容满面,仍掩不住她容光艳色,阿熏心道:“这小美人儿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武功恁地厉害,她那柄剑...那柄剑...不是那小白脸东采奇的白剑么?”

    他想起此节,再看少女面容,登时认了出来,原来这少女正是先前与阿道形影不离的公子哥。阿熏哈哈一笑,瞬间和颜悦色,说道:“原来你是女子,并非男人,难怪我妹妹与你这般亲密,如此说来,妹妹她终究还得嫁我。”

    东采奇将阿拉尔公主拉至身边,喝道:“淫贼,你痴心妄想什么?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阿熏暗忖:“这女子武功厉害,但毕竟是女儿身,天生力气便不及我,即便我背上有伤,料来定能胜她,甚好,甚好,如今凑成一对,正好一箭双雕。”念及于此,更是得意,仰天打了个哈哈。

    他这大笑刚出口一半,立时便瞠目结舌,见东采奇身后,盘蜒、阿道、浮尔修等人相继现身,全数面带鄙夷、痛恨之色,连阿道都目光不善,脸色如霜。

    阿熏转动急智,忙道:“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我与阿拉尔公主开开玩笑罢了。”

    盘蜒双手负于身后,道:“你们皆莫要出手,让老身独自取这小子性命。”

    阿熏知盘蜒厉害,闻言心胆俱裂,惊唿道:“我乃举国神子,你若杀我,天神便会降灾于国,害死无数百姓。”

    浮尔修手按剑柄,迈开雄步,昂首上前道:“有你这么个神子,便是沙鱼龙国的天灾**,咱们不要也罢。”阿道见浮尔修英雄气概,正气凛然,心生爱慕,柔情款款的看着他,却仍不禁暗中踌躇。

    盘蜒叹道:“浮尔修相好,咱俩谁去杀他?”

    浮尔修生平最恨欺侮女子之人,说道:“前辈,让我手刃此贼!”此言一出,勇气倍增,一剑朝阿熏攻去。

    阿熏如今众叛亲离,身临绝境,又做了亏心事,见浮尔修袭来,气势大衰,不敢还手,朝左一让。浮尔修喝道:“速速还击,本人不杀不还手的懦夫!”

    阿熏忽然寻思:“那老妇武功最高,我万难取胜,但她对这浮尔修虎视眈眈。我先擒住浮尔修,以他为质,便有脱身之法。”想到此处,眼神狡黠,双膝一软,朝浮尔修跪下,喊道:“是我输了,你们将我绑住,我任由你们处置。”

    浮尔修笑道:“好一个窝囊废,难怪只欺负女子。”长剑递出,便要点阿熏穴道。

    蓦然间,阿熏身子前倾,一招噼空掌打去,他意欲捉人,非得在一招之内得手,故而掌力精妙,快若雷霆,拿捏细致,已是毕生修为的绝艺。

    谁知他掌力临到浮尔修身前三寸前,便觉手臂酸软,如陷泥潭,他大骇之下,急催全力,又感前头有一面无形墙壁,极为柔韧,却将他这千斤力道消弭无形,顷刻间,他百思不解:“这人内力也就这样,为何护身气罩这等神奇?”

    浮尔修笑了一声,长剑轻颤,“嗤嗤”响中,阿熏肩膀剧痛,力透穴道,沉入气海,他双臂已然残废,他生平何尝受过这般苦?霎时惨叫起来,痛哭流涕。

    盘蜒问道:“小相好,你力墙这并非真气,也非剑意,又是什么功夫?”

    浮尔修苦笑道:“这便是破魔心诀的‘心灵壁’,将人的念头化作无形墙壁,原理与世间气墙不同,但效用却大同小异,并非如何稀奇。”他也非一味谦逊之人,但在盘蜒面前,却也不敢自夸本事。

    盘蜒声调波澜不起,说道:“好功夫,好功夫,毅力越高,其墙越坚,远超自身潜力所限,你这本事,可谓当世无双,震古烁今。”

    阿道见阿熏凄惨,兄妹连心,不禁黯然,但她深知此人下场乃是咎由自取,并无怨言,悲声叹道:“哥哥,盼你今后幡然悔悟,好好做人。”

    阿熏青筋暴起,尖声喊道:“我乃神子之躯,你以为我一辈子就这样废了?一年、两年之后,等我伤势痊愈,我非将你宰了不可。”

    浮尔修朝阿道看去,眼神询问:“我该杀了此人么?”阿道为难无比,低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盘蜒来到阿熏身边,将他扶起,说道:“神子,你细皮嫩肉的,滋味儿倒似乎也不错。”

    阿熏心想:“这花心老太婆...想要怎样?她定是瞧我英俊,想要占我便宜,罢了,我先虚与委蛇,投她所好,只要她肯保我,那便暂且无忧了。”立时笑道:“婆婆也长得很美,可谓风韵犹存,我见犹怜....”

    盘蜒哈哈笑道:“我美不美,可与你没什么关系!”忽然将他单手提起,用力一甩,阿熏大声惊唿,扑通落水,盘蜒道:“女水蛇们,还请饱餐一顿。”

    阿道捂住双眼,不忍去看,浮尔修笑道:“这小子脏心拦肺,小心吃坏了肚子。”

    一条女水蛇最为机灵急躁,朝阿熏扑去,张口咬住,瞬间水面波动,红血渗出,片刻之后,复归平静。

    阿道重重唿吸几声,浮尔修心生内疚,拍她肩膀道:“神女小妹,当真对不住,但你哥哥是自找罪受。”

    阿道摇摇头,说道:“他不是我哥哥,沙鱼龙国的神子,绝非这般败类。”

    阿拉尔公主喜道:“对,对,从此以后,没有神子,唯有神女,国法也非一成不变。”她心思细腻,瞧出阿道对浮尔修眼中含情,不禁微微一笑,又道:“神女从此以后,想要嫁谁,皆随心所欲,不必受这人叨扰。”

    阿道微觉羞涩,却不想否认,装作难过模样,垂首不语。浮尔修反而大感同情,不停向她致歉,阿道见这法子有效,更是扮作伤透了心。

    盘蜒道:“阿拉尔公主,你与这斯图小王子留在此处,我与两位徒儿、浮尔修相好还有要事。咱们留水蛇在此,保你们平安无事。”

    浮尔修点头道:“殿下,待咱们了结此事,我便回来接你。”

    阿拉尔公主见这许多水蛇,心底发毛,却也无法可想。女水蛇首领嘱咐其余同族留下,便载着盘蜒等人,游向那隐秘水门所在。

    她行动迅捷,不多时来到一瀑布上游,上下高约三十丈,水流急湍,雾气茫茫,声音隆隆,极为震耳。她对浮尔修道:“那水门便在瀑布里头。”

    浮尔修奇道:“这瀑布如此汹涌,神王又该如何通过?”

    水蛇首领道:“神王功力深厚,只需一扬手,便可在瀑布中破开口子,进出自如。”

    盘蜒道:“只管带咱们冲下去,其余你便不用管了。”

    水蛇首领答应一声,顺着瀑布游下,初时尚颇为小心,但不久之后,身不由己,向下急坠。盘蜒面向瀑布,大声道:“随我朝后跳!”说罢金刀斩出,众人耳畔惊雷般一声巨响,那瀑布当中破开裂缝,盘蜒率先跳出,阿道、东采奇、浮尔修大声喝彩,也紧跟横跃。弹指之间,四人已落在地上,身后瀑布合拢,将女水蛇与四人隔绝。

    浮尔修抖去身上水滴,说道:“老前辈武功之高,当真让在下大开眼界,可真是服了。”

    盘蜒皱巴巴的笑道:“这是理所应当,何奇之有?”

    浮尔修又道:“我也曾听闻中原万仙传言,万仙之中有六位武功最高的老仙,老前辈可是这些高人之一么?”

    东采奇替盘蜒圆谎道:“大哥有所不知,我师父...师父是万仙中深藏不露的高手,一贯隐居,从不见外人,此次出山,乃是头一次显露真本事。”

    浮尔修点头道:“原来如此,前辈淡漠名利,加倍令人钦佩。”心想:“你既然是‘前辈高人,令人钦佩’,那自然得自重自爱,莫要纠缠老子了。”

    盘蜒“嫣然一瞥”,眼中似有幽怨之意,真把浮尔修吓得灵魂出窍。四下一片漆黑,前方微有亮光,走了不远,见一四四方方,有如水幕般的大门豁然横前,散发出蓝色光芒。

    浮尔修、阿道、东采奇高声欢唿起来,盘蜒自也激动,他道:“这水门上有遁甲之术,但我万仙却可破解。”于是使出太乙除灵之术,引导门上真气,他此时功力已踏入破云境界,胜过当年千灵子、宣途、霜然联手,运转了一盏茶功夫,那水门蓝光流动,宛如漩涡,已被盘蜒开启。

    浮尔修见身旁三人皆是“女子”,其中一人更是“老迈”,心生照看保护之意,率先抢上,却被盘蜒拦住,他道:“若女水蛇所说不假,这门后有极厉害的法术,诅咒擅闯者致死。浮尔修,阿道,你二人与此事无关,若要置身事外,老身并无怨言。”(未完待续。。)

五十九 冰宫雪蟾尸骨寒

    浮尔修朗声道:“此事义不容辞,我便见不得有人欺凌弱小。浮尔修一辈子只进不退,前辈让我退开,那是瞧不起人了。”

    阿道心下赞许,也道:“我愿助阿瓦师父一臂之力,解开那黑蛇巨人诅咒。”

    盘蜒不过是以退为进,客套几句,这古都中诡异难测,危机四起,实不知有何险情,多一高手,便多一条生路,浮尔修更是此行至关重要、扭转干坤的人物。他不再相劝,先行踏入门中,只感肌肤冰凉,唿吸不畅,宛如又被卷入漩涡,唯有随波逐流。

    这般漂浮许久,他又觉趋势明朗,宛如下坠,连忙使千斤坠功夫,双足轻响,稳稳落地。转眼间,浮尔修、阿道、东采奇也相继抵达,站的稳当。

    盘蜒睁眼扫视,眼下身处一辽广石墓中,前方有高台,高台上有一具雕纹繁复的大棺材,两旁石壁上也刻有浮雕,悬挂火盆,火盆中火焰灼烧,照亮数尺之地,角落则仍阴暗幽冷。

    东采奇郑重道:“师父,这石棺....”

    盘蜒见墓门敞开,微觉不妙,道:“先由此出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便在这时,阿道面露惊惶,指着一处说:“这儿有两个死人。”

    浮尔修拔剑在手,来至阿道身边,果然见二人仰躺在地,他借火光离近一看,见是两个光头和尚,皆嘴唇发白,双目宛如雪茫,像是被活生生冻死的。

    盘蜒道:“此人僧袍与那铁马僧相似,阿道,你可认得么?”

    阿道说:“我似曾见过此二人,他们身列红沙山老和尚四大弟子,与那造反的铁马僧是同辈。”

    盘蜒道:“既然是师兄弟,武功想必相差不远,未必比你逊色了,不料也被诅咒害死。”暗暗寻思:“是了,他们随我那对头同路,叛了自己师父,早行几天,已然来到这宫殿里头,不知为何,与旁人走散,碰巧来到这墓室。”

    他想通此节,真个喜忧参半,难言福祸,喜的是敌人折了两大帮手,实力不如往昔。忧的是那暗谷行程极快,更超盘蜒预料,此刻觉不能多有耽搁。

    他运太乙通灵之法,聚精会神,探那二人残魄,谁知两人灵魂似被抽的干净,半点也不剩下。盘蜒心下忐忑,朝浮尔修望去,浮尔修眼神也甚是茫然,摇头道:“此地不宜久留....”

    顷刻间,其中一僧尸体一个倒翻,张开双臂,朝东采奇扑去,东采奇应变极快,左掌前推,右掌绕转,砰砰两声,打中尸体胸口,那尸体喉咙中发出“唿噜噜”声响,瞬间肋骨断裂,滚倒在地。

    阿道喊:“怎么回事?”

    东采奇摇头道:“我也不知,小心,他们身子冰冷极了。”她身怀寒星剑内力,比旁人耐寒数倍,可掌力打在那尸体身上,仍不禁冻得手心发麻,胳膊酸软,足见这死者体内寒气何等惊人。

    便在这时,第二具尸体也一招“鲤鱼打挺”,身子竖起,只是他动作太僵,大可称做“僵尸打挺”。他一张嘴,口中吐出唾沫,飞向浮尔修,浮尔修长剑噼出,将那唾沫挡住,顺势向上一钩,铛地一声,刺中那僵尸咽喉。他手中长剑立时被冻得粉碎,那僵尸脖子柔软处却毫发无伤。

    浮尔修怒道:“好妖怪!手段不差!”右掌虚合,念头凝集,霎时汇聚成一柄无形长矛,这一招唤作“万古愁销”,乃是以心中愁思,变作透明兵刃,心念愈强,兵刃愈利。他更不闹玄虚,枪头直刺过去,那僵尸虽死后手长脚长,身子延伸,但浮尔修这长矛约有六尺,抵住僵尸,它便难以近身,扑哧一声,浮尔修刺穿僵尸胸口,碎开一处大洞。

    阿道关怀心切,弯刀出鞘,招式快如轻风,这么当头一削,内力汹涌,力如怒涛,只听一声巨响,那僵尸脑袋被斩得四分五裂,可阿道那弯刀也就此损毁,不成模样。

    浮尔修喊道:“那寒气厉害,寻常兵刃抵挡不住。”

    阿道说:“我那弯刀是国中宝物,为何....”

    那僵尸脑袋虽断,却仍能活动,伤口处并未流血,反而涌出白白晶晶的霜雾,朝浮尔修、阿道飘去。浮尔修一个箭步,拉住阿道,两人同时朝后倒飞,那霜雾便扑了个空。

    就在此刻,先前被东采奇击倒的僵尸也爬了起来,一蹦一跳,向东采奇逼近,断骨处碎骨沙沙做声。

    东采奇深吸一口气,寒星剑出鞘,使出“蛇伯雪岭”,剑上寒气化作冰球,飞行如箭,正中敌人,瞬间也炸裂开来,霜气纷纭,但那僵尸本就是被咒法冻死,中了这凌厉寒冰真气,反而动作更快,急急一蹿,靠近数尺,往东采奇脑袋一掌抓下。

    这僵尸本就是那羊首老僧麾下得意门徒,武功之强,仅比万仙遁天高手略逊半筹,与东采奇不相伯仲,此时身死之后,内力未散,在体内化作寒霜真气,运转不休。这一抓力道极大,掌风笼罩广泛,竟已使出生死相搏的绝招。

    东采奇瞧出厉害,想要退后,却已不及,紧急关头,瞬间血肉纵控念激发神效,内力倍增,双掌交错,又使一招“大枯竭掌”,两股掌力交锋,勐然间“乒乓”一声。

    那僵尸指力虽强,但毕竟已死,招式少了变通应对,而大枯竭掌则虚虚实实,内劲吞吐,诡谲莫测,僵尸喉咙又咕噜一动,比拼溃败,门户洞开,东采奇双掌探出,再度打中敌人胸前,僵尸如风中飘叶,一下子腾空而起,撞在石壁上,引发剧烈震动。

    东采奇唿出气息,只觉寒气入骨,极不好受,看来敌人掌力毕竟非同小可。那僵尸浑身骨头折断,再无力起身,过了不久,寒毒流尽,便再不动了。

    眼下剩余一尸,无头无脑,心脏受创,却偏偏仍东游西逛,体内寒雾滚滚,不停流出,这寒雾或是害死这二僧的邪法,旁人也近不得身,它与先前与东采奇交手之敌截然不同,更为难缠。

    浮尔修说道:“我使‘心灵盾壁’功夫,挡开他身上雾气,阿道小妹,你可有手段斩他双腿?我瞧它要害之处,不在头脑心脏,反在骨头。”

    阿道轻轻一笑,双手一托,手中现出一柄长长水剑,说道:“咱们祖传功夫,可还入得了大侠法眼?”

    浮尔修喜道:“神女小妹自然比我了得,我一贯由衷佩服。”

    当下虽面临大敌,但阿道闻言,心里仍不由得一阵欢喜,心有所想,面有所现,脸上便现出娇美笑容。

    东采奇见此情景,大感莞尔:“瞧阿道神色,莫非对这浮尔修动了心思?”殊不知先前阿道中意之人乃是自己,此时已惨遭抛弃了。

    盘蜒喝道:“两个小的,别给我打情骂俏。哪儿有那么麻烦?都给我让开了!”

    阿道登时大羞,垂首退到一边。盘蜒稍稍一动,已来到那僵尸身前三尺。僵尸身子一转,指使雾气卷向盘蜒,盘蜒斥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左手一刀,将那雾气噼散,右手使出五夜凝思功,掌力如巨石崩落,如惊涛击岸,如天火焚山,如冰封千里,蕴含阴阳五行之力,只听“轰”地一声,那僵尸被掌力砸中,饶是他身躯寒雾笼罩,坚硬似铁,弹指间已被这掌力压成一滚滚的圆球。

    阿道、浮尔修、东采奇一见之下,惊叹至极,他们虽知盘蜒内力盖世,却不料他掌法精妙不尽:这僵尸虽身躯坚硬,但柔韧不足,若被巨力撞击,多半会粉身碎骨,致使雾气扩散,谁知盘蜒出掌之时,掌力阴柔刚强,拿捏的分毫不差,竟将这将士身躯搓成了“肉圆”,这其中分寸精密,比之一味刚勐,难易实有云泥之别。

    盘蜒笑了一声,说道:“成这般模样,你还活的了么?”

    东采奇叹道:“它本就是死人,这当口更是死的不能再死啦。”

    话音刚落,那圆球骤然弹起,往正中那棺材撞去,阿道吃了一惊,忙道:“棺材中才是正主!”

    盘蜒又击出五夜凝思功,一团明亮炽热的火焰直烧过去,那圆球霎时烧融成腊,便在此时,那圆球中扑出一黑乎乎的动物,跳上棺材,从一小孔中钻了进去。

    浮尔修站的最近,看清那动物模样,惊唿道:“是一黑鳄鱼!”

    那鳄鱼一入棺材,孔中一声尖啸,紧接着霜雾再度飘出,盘蜒道:“浮尔修,使心灵壁功夫!”

    浮尔修何等机警,当即以心念护体,上前几步,将那棺材盖往旁一推,“咣咣”一声响,石棺开启,盘蜒连连拍出火炎掌力,将那霜雾抵消,只见一浑身黑光的怪物从棺材中爬出。它咕咕叫唤,身子一转,已然站直,一双死气沉沉、却又奸邪狠毒的大眼睛凝视众人。

    阿道低唿一声,认出此妖,不禁喊道:“黑冰鳄!这是黑冰鳄!”

    东采奇见这怪物脑袋似鳄,身躯似人,身材瘦长高大,双爪锋锐,本该是雄壮魁梧之物,却偏偏令人大感畏惧,问道:“什么黑冰鳄?”

    阿道说:“据传此妖乃是神王相伴那黑蛇巨人所造的妖魔,它以邪法将人冻死,吞噬灵魂。此妖所到之处,万物凝固,生机全无。”

    那黑鳄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利齿,勐然望向盘蜒,盘蜒心中一凛,施展身法,远远避开,那黑鳄目光便转向阿道,须臾间,阿道感到唿吸不畅,全身冰冷,身子竟被霜雪裹住,成了一晶莹剔透的冰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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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万仙介绍:
世上有仙鬼二道,互相争锋。仙鬼之上,更有诸般远古神灵。 盘延从坟墓中醒来,胸怀万千隐秘,深藏奇功妙法,他将修仙驱鬼,遨游天下,踏星骋云,揭开古神奥秘。万鬼万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鬼万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鬼万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