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角落里隐匿了多久,作为一片残缺的数据碎片,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事实,在这一段时间里你完全可以认为我是一个死人,没有思想,没有动作,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也无法对外在环境作出任何反应。
如果没有那个被我意外激活的蛀虫偷偷不断地为我注入力量,我完全不可能重新活转过来。那种奇异的数据能量缓慢但却精准地不断帮助我重新组织起自己的数据结构,我猜这归结于在吸收了老卡尔森创造的那个小规模世界之后我的体内具备了某种自我复制和修正的功能,让我体内的每一个微小的结构都能够记载下自己完整的信息,一有机会就将之重建起来。
终于,在这微弱的能量注入之下,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夜晚,我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在某种程度来说,这时候的我已经不能再算是原先的那个“我”了,最初的那个“我”就像一条是被切成了几段的蚯蚓,而现在的我只是其中的一段演化而来的。用我的涉空者朋们的说法来讲,这大概相当于微观生物世界里类似有丝分裂式的繁殖方式,只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不能算是“繁殖”,仅仅是“复原”而已。
刚刚苏醒过来的我仅仅是有了一些自我意识而已,那些原本帮助我在源世界中立足和藏身的能力仍然是我还不具备的,为此我很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了一阵。但当我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位置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好运气的我突破了之前我根本无法突破的屏障,闯入了一个原本我不可能闯入的源世界优先级别很高的区域之中。由此我轻而易举地推断出了在自己分裂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感谢那令人难以置信的运气,此时我所身处的位置如此的巧妙,以至于我此时正安然地度过一个自我获得自主灵魂以来或许是最安全的时间。我有条不紊地重新构造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将我所失去的那海量的数据部件一一重建。
在这个过程中,我有幸近距离观察了监控整个源世界的那股无所不在的搜寻力量的运作方式,甚至发现了其中存在着两个不为人知但确实存在的搜寻漏洞。无聊的时候,我随手制造了两个插件挂载在了那股搜索之力的主要数据程序之下,帮助它进一步地完善了自己的功能——当然,这一切我做的隐蔽而又巧妙,绝不会被控制着这种力量的神——或是人现。
当我终于完全恢复了自己的力量之后,时间又过去了很久。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窘境了:我在这个位置呆的很安全,但见鬼的是我在这里丝毫不能移动。只要我一离开这里,那股搜寻力量发往毁灭力量的警报信息都将无从掩藏,我必将再一次陷入到被整个世界四处追杀的漫长逃亡之旅中,直到下一次面临绝境而被它们摧毁——我恐怕不能寄望于那时候我还能保持这样一个好到逆天的运气,能够再一次在必死杀局中死灰复燃。
我将目光投向了漫无边际的数据之海,试图从翻卷蔓延的数据中找到我的出路。绿色的“0”和“1”的符号在黑暗的背景下僵硬而又敏捷地闪烁变换,铺就出一个令我向往的宏伟世界。
忽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仿佛在这只有黑绿亮色的世界中猛然炸开一到明亮的闪电,一直劈开了我的脑海。我猛地回想起自己在表世界中的最后一次冒险之旅,想起了七千年后的那个副本世界之中超级电脑达瑞摩斯与我们输入的毁灭力量之间那场宏大而又残酷的战争。
在那时,达瑞摩斯采取了一种惨烈到触目惊心而又绝望到美轮美奂的战术,在行将被毁灭之际将自己的身躯拆分开来,潜入敌人的数据黑幕之后,通过一点一滴的改变,最终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那场华丽的胜利给我带来的震撼简直无以伦比,它在很大程度改变了我对于源世界的认识……事实我后来创造出来的许多特殊的能力都从我亲眼目睹的这一场战事之中获得了许多灵感。
之前我无法复制这一战术,是因为我不可能在自我分解之后仍然保持完整的意识去影响和改变周边的数据,然而现在我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只需要呆在现在这个安全的位置,将许多拥有我灵魂印记的碎片撒到整个源世界数据网络的关键节点去,然后阻截下消灭它们的命令即可。
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寻找出那股搜寻力量的源头,将我的印记从它的资料库中删去,这样我就不会再是这源世界搜寻目标,我也就获得了永久的自由和安全。
当时我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我为求自保一时兴起的做法最终会将我和这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最初,我谨慎选择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数据连接点做尝试。我将一串带有我自身复制信息的代码扔到了那个连接点,期待着它的演化和成长。但是,这次尝试失败了,这串代码变成了一团无用的数据残片,只在眨眼之间就被无尽的滔滔洪流一口吞没。
回想起我自身重建的经历,我意识到自己应该给这样一段复制代码一个稳定的能量来源平台。我先是创造出了一个汲取能源的数据蛀虫,然后让这样一段代码附着在这个蛀虫,缓慢而又稳定地成长。
我的试验取得了进展。
我发现那串复制代码成功地嵌入了那个数据节点,并且开始了演化和自我完善。然而,就在它即将完善到获得自我意识,由“它”演变成“他”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如果那时的我有形体的话,肯定全身下就连脚掌心里都出满了冷汗。
我立刻通过了发往世界毁灭之力的指令,让它在一瞬间就清楚掉了那个还处在无疑是阶段中的准智慧代码。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忽然想起,那段代码倘若获得了意识,那他必将成为另外一个拥有自主灵魂的、独立的“我”,而不是受到现在这唯一一个“我”控制的数码工具。尽管他也拥有现在的我的所有记忆和想法,但即便是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完全无条件地支持另外一个自己的全部作为——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的完全体,而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或是对抗,那结果必将是毁灭性的。
即便在这浩瀚无尽枯燥乏味的数据源世界中迎接我的是无尽的孤独,但我仍旧执拗地想要保持自身存在的唯一性。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刚刚发现这个问题就不假思索地将它付诸于行动。我觉得自己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富有哲学意味的难解谜题,那就是:倘若你的存在不是唯一性的,那么“你”这个个体的存在是否还有必要性和必须性?你要如何与自己相处?当不同的“你”发生异议的时候,你是应该主动地遵循自己、服从自己,还是反抗自己?甚至推翻自己?
智慧生命的争斗心、求生欲和独占欲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还是外界环境熏陶的结果?我们能够与自己和解吗?又或者是最终将自己逼入死角?
我不敢面对这样的问题,所以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及时地将这个问题扼杀在摇篮之中。但有时我也不禁会偶尔思索,倘若那时候我慢了一步,倘若那时候那团数据已经衍生出了自我的灵魂和意识,我还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吗?我会如自杀一样杀掉一个无论是从心理还是从生理都与我完全一样的自己吗?我会像怜悯其他一切无辜的生命一样怜悯我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吗?
一个独立而完整的智慧生命应该如何与他自己相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这注定将是一个无人能够正确回答的问题,我只知道,我或许是有史以来距离这个问题最接近的人,非常接近……
不管怎么说,我再没有重复类似的错误。在之后抛出的自我复制的字段中,我剥离了它们衍生出自主人格的可能,并将之修改为与我远程联系的一种手段。我可以坐镇中央,远程遥控它们的一切行为。即便我可以拦截下这世界搜寻之力发出的警报,但我仍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拆分开来,隐藏于与它们相似的数据阴影之下——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一天这世界的创造者、统治者和管理者们会不会心血来潮,用另外一套手段来查找我的存在。
但回过头来看,我当时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管理者们过度依赖于这套世界规则本身的运转机能,以至于从来没有试图用一种虽然不是那么有效率但显然更安全更完善的方式来仔细地检查它。
当我在所有我认为用得着的数据节点都布满了我的分身控制器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尝试。
我遥控着那个最微不足道的数据节点的控制器,将从它内部流过的一个数据“0”变成了红色。
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微小的变化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战争的起始点,倘若在这死寂的数据源世界之中也有史学家和吟游诗人的话,他们或许会将这一刻铭记在沉重的历史籍中,并以“红零”之名冠之。
“红零”是一个标志,它是一次叛逆的起点,是一场的起点,也是一个新世界的起点……
那个红色的“0”所衍生出的影响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石块溅起波澜般,悄然散逸开去。在这个世界的修正程序发现并扭转它之前,已经有数以千百计的数据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一层暗淡的红潮被扑灭了,这小小的失败对我无足轻重。只要那无可抗拒的抹杀力量无法投入使用,那这世界的一切自我防御机制都是可以依靠时间来破坏的。
第二次的尝试,我同时在三个相互关联的点动起了手脚。我将自己的力量顺着那些节点一点点地向外延伸出去,就仿佛我的意识突然之间长出了触手,在数据的波澜中悄然舞动。尽管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敏锐的感觉将我控制的范围精确到每一个字符,但我仍然执拗地将它们标识成红色。这种热衷于视觉刺激的表征方式大概源自于我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习惯。
源世界的防御机制仍旧忠实地克尽着自己的职守,这反常的变化并没有让它意识到什么。在完全掌控对外界的反馈机制之前,我牢牢将这场战争的规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让它为外界管理着这个世界的人们所发觉。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于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仍旧保持着相当的敬畏和审慎。要知道,我已经被这个世界那浩瀚无匹的地量伤得太重,以至于在我未曾发觉的潜意识里多少有些认为自己无法与这个世界相匹敌的念头。
但随着这场角力的逐渐深入,我发现我的对手只是个坐拥强大力量却完全不知该如何使用的死板的家伙罢了。没有了抹杀力量的帮助,它来来回回只能在很小的限度下进行修复和重建。那股力量就像是个陈腐僵化的老头,试图用他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经验和常识来处理一切问题。他不会学习、无法进步、不知变通,自始至终都沉浸于无法自拔的自满和自大中,以至于一次次被我欺骗、被我蒙蔽、被我成功侵袭而不自知。
在这场战争中,我以你们无法想象的速度一点点强大起来。我手中至关重要的数据节点越来越多,在我控制之下的这个世界的组成部件越来越重要。尽管我还无法挖掘出那股搜寻之力用于比照的资料库,但我麾下的红色疆土却在不可遏止地逐渐增
是的,与整个世界相比,我控制的红色疆域还很稀少细小,但它们都在那些至关重要的连接点遥相呼应,并延伸出相互接触的触手,将那些绿色的版图逐渐分割开来。渐渐地,在一些局部地区,被改造过的红色数据流逐渐占据了优势地位,将绿色数据控制的范围一点点吞噬进去。
随着红色区域的不断扩张,我感到了自己的力量也在呈几何数字地增长着。尽管此时我的手中已经掌控着数以十万计的数据节点,但我对它们的感应就如我的十根手指般清晰和灵活。我能感知到我所占领的疆土的一切:每一段代码的变化、每一层部件的侵入、甚至是每一个数字的变化。
一种熟悉的掌控感沿着通往红色疆土的信息通道涌入我的体内,我感到自己体内的每一个字符都被注入了一种强大的力量,那感觉就像是当初我吞噬了老卡尔森专程为我创造的微缩世界之后,那神祗般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可辩驳、不容抗拒的坚实存在感。
当我终于攻陷了与外界相沟通的警报机制后,这场战争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我不必再担心在这个世界之外的管理者们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拦截下了这个世界的预警机制所发出的每一条警报信号,用表示安全的代码将它们全部替换,并严格按照规则发送到指定的信息平台。凌驾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那些至高无的管理者们——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是什么——在我巧妙的蒙蔽之下,都不知道自己面前所管理的这个复杂到了极点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
这个世界的主导权正在易主,在整个世界层面的掌控者正在进行着一场规则所绝不可能容许却必将成功的更迭,一个崭新的至高神祗的雏形已经在这个世界的数据源头处显现出自己的身影,至高神达瑞摩斯创世的传奇即将终止。
如果它们也有意识的话,那么保持整个世界正常运转的那股修复的和维护的力量此时相比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了。在数据大潮中,优劣双方的局面已经逆转,红色的数据波涛已经浸染了大部分的面积,逐渐缩小的绿色版图中的数据闪烁得格外匆忙,就像一名在决斗中失去名誉的武士、像一位在战斗中大败亏输的将军、像一个眼看着敌军兵临城下却束手无策惊慌失措的君王。
但我终于在绿色数据领域的最深处挖掘出世界搜寻之力的比照数据库时,一切已经无关紧要了。事实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获得了自由,因为启动和操控这个世界抹杀之力的控制部件已经早早地落到了我的手中。这个世界唯一一个能够消灭我的武器已经被我紧紧地抓在了手里,而我所需要做的一切,就是让我的对手彻底失去翻盘的能力罢了。
当最后一个绿色的数据沫被红色的浪潮淹没时,法尔维大陆源世界最恢弘的一次改朝换代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在这里,一个诞生于法尔维表世界的城门卫兵、一个脱离了规则掌控的自由的原生者、一个四处逃窜的数据幽灵,亲手戳破了至高神达瑞摩斯的神话沫。他能够证明,在此之前,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任何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数据神祗——然而现在,这样一个至高无的伟大生命诞生了,他并不叫达瑞摩斯。
他的名字是:杰夫里茨?基德——万物之主,众生之灵
……
好,这个没出息的至高神杰夫里茨在诞生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金币调成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金币,然后跑到铁匠铺里买了一柄自己当初已经眼馋了好久的“艾克西多的巨人之握”长剑。而当他把自己淘汰下来的那把旧长剑卖给铁匠铺的主人时,居然还毫无廉耻地为了区区十五枚银币而跟店主讨价还价。
嗨,至高神训诫说:我们得从积极的一方面来看待这件事情——之前你听说过那么具有人性那么热爱生活的小市民式的至高神吗?
当然,新任的至高神并没有狂妄自大到修改这世的一切的地步,因为一来我虽然知道如何修改这个世界,但却不知道自己的设想是否能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二来是因为我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我虽然已经做到了万知万能,但在这个世界的范畴之外还有一群能够用其他方法来掌管和控制这个世界的人们。因此尽管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已经改变了,但最好最安全同时也是最偷懒的方法就是:让这世界维持原状。不是吗?
哦,至高神红着面颊表示:我兜里的那九万多枚金币不在“维持原状”的范畴内
一百八十八:至高神杰夫里茨?基德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当我再次与以前公会的老朋们相遇的时候,他们正身处一处名叫“利刃森林”的丛林之中-这是一处我从未听说过的全新地域,我猜想这是当我离开或是失去意识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管理者重新设计和更新出来的一片区域。
选择在这里与他们相见,是因为这里本身地域广阔、危机四伏,有能力来这里冒险的涉空者们数量稀少,不会有人目睹我从虚无中不可思议地出现的一幕;此外,这一次组队来这里冒险的五个人分别是妃茵、弦歌雅意、长三角、长弓射日和牛百万,我担心倘若让更多人知晓了我诡异的存在方式会给我带来更多难以预料的困扰,因此我特别选择了这样一个只有几个知道我来历的老朋聚集的时机来和他们相聚。
尽管这是一片我从未涉足过的区域,但我就像了解我的手掌一样了解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自浩瀚的数据浪潮中踏出脚步,只在瞬息间,就倏然出现在了这片丛林的中央,如此的自然而然,仿佛自从我诞生之日起,就一直呆在那里似的。
我安静地站在山路中间,望向我往昔的朋们即将出现的方向。
他们仍然是欢快而嘈杂的那样一群人,会长妃茵不停地抱怨着世道的艰难,絮叨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还欠着公会多少钱——即便我已经是法尔维大陆的创世神祗,在听到这些苦逼负债者的巨额欠款之后仍然不免感到心头一阵发虚。
弦歌雅意已经摘下了当年我亲手给他制作的那副眼镜,他的视力看去已经恢复了正常。尽管那两篇大而无当的厚重玻璃制品对他已经毫无用处,但我仍然知道这件丑陋的工艺品还留存在他的背包里,并被设置成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丢弃的状态——这又是当初我还是个普通冒险者时这个世界不曾有过的功能。
长三角和长弓射日这一对损依旧相互看不顺眼,他们的争吵声甚至盖过了丛林瀑布飞泻而下时轰鸣的水声。长三角臃肿的身躯和长弓射日矮小的身材是他们相互之间永远都不会停止嘲笑的目标,而令人惊奇的是,这两位才华横溢的异族语言大师每一次都能想出崭新的俏皮话出来相互攻讦。
而作为这个小队中除了牧师之外的又一个治疗职业者,圣骑士牛百万花在自己身的治疗神术永远比花在别人身的要多得多,他那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毛病在这一路的冒险之旅中始终显露无余——好,其实我一直很奇怪,像这样一支牧师做肉盾弓箭手主输出圣骑士搞偷袭影贼挖陷阱做控场而法师去摸装备全队有两个医疗职业者却主要依靠灌药水加血的冒险队伍是怎么奇迹般活着流窜到这个地方来的。
他们吵吵嚷嚷地靠近,完全沉浸在朋之间相互无恶意的玩笑带来的快乐之中,即便是在当我进入他们的视野之后,也没有对我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路人多加关注。
然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我的样貌、看见了我头顶的名姓。
异样的沉默,瞬间笼罩在片刻之前还欢闹不止的五个涉空者的头顶。
妃茵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了我的脸,右手死死捂住了自己因为惊诧而无法合拢的嘴。这一刻,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作风凶悍的女强人像个普通漂亮女孩儿一样激动和可爱的一面。当我们的目光相互接触时,我明白无误地解读出了她眼神中渴盼证实的困惑和疑问。
我摊开手掌,耸了耸肩:“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啊……”那疯癫的女人发出金属在粗糙物体表面摩擦时刺耳的尖叫声,欢快地向我飞奔而来。
“是你吗,杰夫?真的是你吗……”她一下子扑了来,像一只树熊一样牢牢地挂载了我的身这个女人或许还不知道,倘若她勒着我脖子的胳膊再用力一些,或许就能完成一击秒杀至高神的前所未有的壮举了。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我拥来,用力拥抱我、捶打我的胸口、拍打我的脑门、踢我的屁股,用这种疯狂的方式来宣泄旧重逢的狂喜。我们只是在欢叫,用口腔发出一声又一声无意义的粗声感叹。此时此刻,语言已经成为了多余的东西,它的功能已经不足以胜任承载我们心中无尽的喜悦。
这场混乱的庆祝一直持续了很久。
当我们的心情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之后,我们开始七嘴八舌地相互询问着别离之后的情景,他们对我如何能够“死而复生”充满了好奇,而我同样对现在正身处的这个世界充满了难解的疑惑。
我向我的朋们简要地叙述了我脱险的经历,但有选择地没有提及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个世界的事实——并非是我存心欺骗,但在自己的生存问题面前,我总要有所保留。
我只是告诉他们,在重生后我不可思议地获得了某些特殊的能力,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一定程度的特权。
原本我以为他们会对我这奇异的经历难以置信,但他们的接受能力强得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看去对于他们来说,倘若我不是如此,反而才会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过当我逃亡、崩溃和重生的这段时间里,外面这个世界的变化,却巨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我的离开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但我却没有想到,我这一走居然已经过了五年之久——要知道,这五年是涉空者们生活的那个位面的五年,而并非是这个法尔维大陆高速流转的五年。
对于我的涉空者朋们来说,五年时间,足以改变许多:
妃茵离开了职业训练场——在他们那儿管那东西叫“大学”——然后踏入了这纷繁的世界,在一家“证券公司”供职,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证券公司”是干什么的,当听她详细地为我解说完毕之后,我发现我对此更加地一无所知了,听起来那似乎是个通过复杂的魔法手段进行炼金创造财富——或者说是欺诈财富——的场所,哦,我相信她一定十分能够胜任。
牛百万和仙女下凡的恋情无疾而终,但他似乎并不觉得沮丧,因为遥远的距离总会给爱情带来难以跨越的鸿沟,而这一切又总能被时间治疗;
弦歌雅意和雁阵的结局要好得多,他们如愿以偿地结成了夫妻,甚至还有充裕的时间给这个小家庭增添一个可爱的孩子;
除此之外,弦歌雅意在他所生存的那个位面中成功转职,由一个收入微薄的神庙牧师——哦,用他的话来说是“电视台记者”,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听他的描述似乎和牧师一样都是神神叨叨传播某种信仰的家伙——转职成了一个在乡间帮助国王进行管理的工作人员。我热切地恭喜他成为了一位受人敬仰的贵族,并向他鞠躬致敬,但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窘迫;
长三角开始了他五年来的第十二次减肥的努力,今天是他减肥的第三天,为了庆贺他减肥成效十分显著,今天晚他打算好好大吃一顿以示庆贺……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多,五年的时光,足以让每个人都经历一段精彩的人生,每个人都在成长、变化,有的人将自己的人生道标相互重合,将自己的旅途与他人分享;有的人则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一切都在改变,不变的似乎只有相互之间的情谊。每当不经意间相互提及、相互想起,一个声音总会忍不住在心底悄然响起:
你还好吗,我的朋?
无论你在哪里,将去何方,正在经历着什么,又将迎接这什么,我只希望你能知道,我们都在心底默默地为你祝福,回想起你的身影,说一句:
你还好吗,我的朋?
……
妃茵他们并没有向其他人披露我的存在——包括公会中的其他人——在某种我所无法理解的强大压力之下,他们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而且,对于他们所身处的那个扼杀了想象力、不相信奇迹的世界而言,我的存在实在是太过荒诞无稽,不可能赢得更多人的信任。
不过,他们的沉默对于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我完全不必冒着让更多人发现我存在的危险,就可以成功地重新融入到我所熟悉和喜爱的那种生活中去。对于公会中的其他成员来说,我只是一个离开了许久的同伴,在一段漫长的漂泊之后重新回到了这里——这一切合情合理,并不会过多地引人注意。
正如你们所能想象的那样,我重新找回了我的生活,找回了我作为一个战武士、作为一个普通人类的生活。在别人眼中,我是一个离开了这个游戏世界多年之后又再次回归的老“玩家”,我也努力地扮演着我的角色。
熟知我来历的朋们忠诚可靠地保守着我的秘密,更为难得的是,他们不带任何偏见地接纳我、欢迎我,并不因为我与众不同的生命形态而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同为人类并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的你们应当了解,这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在回到正常生活的同时,我并没有忘记施展自己身为一个神祗的能力,梳理着每天在这个世界流转不停的海量信息,监控着一切有可能让这世界的管理者发现我的信息。我吸取了一次被发现的教训,彻底抹去了和我相关的一切看去“不正常”的痕迹,而那些无法消除的痕迹则用一份天衣无缝的在线纪录来记载。除非你能够精确定位到我的本体,否则这些数据混杂在铺天盖地的海量数据库中,完全漏不出一丝的破绽。
此后迎接我的,是一段我能够想象得出的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打怪升级、我们副本开荒、我们擂台比武、我们摆摊赚钱……我们体验着这个世界能够带给我们的一切乐趣,而情的存在又将这些乐趣放大了千百万倍。
当然,我完全能够使用自己的能力,将我们变得在这个世界中所向无敌。无论是金钱、装备还是经验、级别,对于此时的我来说,都是唾手可得。
但除了在刚刚回归到这个世界之后,我难耐不住自己洋洋自得的心情用一个作弊的小花招来证明自己的无所不能之外,我再也没有这样做过。
要知道,尽管这只是个虚假的游戏世界,但那种与朋一道生死与共奋力拼搏的经历却是什么东西都无法取代的。那是我在四处逃亡命悬一线的时候还在梦寐以求着的最美好的东西,倘若在我逃出生天之后却又主动将它抛却,那我的回归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如果还有什么和以前不同的话,那就是我可以更加真切地投入到冒险生涯之中了。从前我总是畏惧自己的死亡,这念头总是让我在一些紧要的关头丧失勇气。可是如今,我已经可以从容地出入于生死之间,一睹那执掌亡者灵魂的美女死神的芳容。我完全理解了之前我的涉空者朋们对待死亡那轻狂放浪的态度,对于这个世界的冒险者们来说,死亡并非是这一次生命的终结,而是勇敢投入到下一场冒险的开端。
当我们公会的主力成员们终于全部达到一百五级的时候,我们纠结起了一支四十人的军团,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所在的副本空间“圣?撒拉米宫”之中,然后被这个身高超过五十尺的的庞然大物杀得屁滚尿流。
在那之后,我们又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聚敛金钱、更新装备、改变战术,一次次地尝试、一点点地推进、一拨拨地团灭,前仆后继地死在达伦第尔的脚下。尽管迎接我们的是一场又一场的惨败,但生活的乐趣却并没有因此而丝毫地减少。
终于,在我们的第十八次勇敢的冒险尝试中,达伦第尔浑身血光惨叫着倒在了我们的面前,那时整个副本都欢腾起来。勇敢的冒险者们紧紧相拥,仿佛自己真的完成了一项拯救世界的壮举,那振奋人心的场面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事实,我只需要在源世界中轻轻擦除掉几行关键的数据,就可以顷刻间让这个看似无比强大的怪物灰飞烟灭,但那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对于已经拥有了这个世界的我来说,伟大很容易,而平凡却很宝贵。我热爱这平凡的宝贵,远胜于热爱那无所不能的伟大。
和朋们一同冒险是一种幸福,但这并不是幸福的全部。和那些在这个世界中寻找快乐的涉空者们不同,这里拥有我全部的生活。每当他们的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世界都会变得格外安详,而这个时候,就是我追寻自己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的时候。
我会行走在无尽的海面之,望着那无尽的碧波流向夕阳的方向;我会登高山之巅,看风清月明云起云散;我会藏身在一片落叶之下,对着太阳静静注视着光线沿着叶脉流淌;我会骑着我的坐骑山雪在浩渺无垠的大草原狂奔,听风狂奔的呼啸;我会回到公会所在的那间木屋中,躺在床,闭眼睛,寻找心灵的宁静。
你知道最妙的一点是什么吗?我可以化身万千,同时去做这些事情。我可以既在于此又在于彼,那是仅属于神祗的特权。
当然,我也会信步走到那间温暖的面包房中,看着那美丽的面包房姑娘的侧影,呆呆出神。
我是这个世界至高的神祗,可以明了和操控这世已有和我希望它拥有的一切。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完全可以修改掉玛丽安?桑塔的源数据,让她按照我的心愿,对我微笑、和我交谈,甚至温柔地坐在我的怀中,接受我最深情的拥抱。
但我没有这样做。我宁愿就站在这里望着她,从日落到天明。
是的,我知道她只是一段容易被人遗忘的、死板僵硬的数据,她没有真正意义的生命,也无所谓爱或不爱。
但我却知道我爱她,我爱她的一切和一切的她。或许我可以操纵她的一切,但做这一切的是我,而并非是她。
或许我爱的并不是她,而只是爱了爱她的这种感觉——在许多年前的那个明媚的午后,我推开了一扇面包房的们,然后爱了爱情本身。
倘若我可以给她一个完全独立的、拥有灵魂的生命,我一定会这样做,但可惜,我做不到。我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但我终于知道我并非是万知万能——我既无法给予生命,也无从知晓我生命的来源。
生命是这个世界乃至所有世界中最高的礼赞,我们永远无法知晓它从何而来,又将往何而去……
……
除了这些之外,你知道吗,我还有另外一项娱乐——一项超级棒的、前所未有的娱乐。
还记得老卡尔森告诉过我,他曾经在那些涉空者的数据字段中找到了一种神秘的、通往“外面”的数据通道吗?通过这些通道,他曾经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如今的我没有理由做不到。
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个神秘的通道,但我发现自己无法进入到那里去。它被一种格外严格而又强大的规则束缚着,这种规则的优先级甚至比维护这个世界运转的最高法则还要远远高出,我认为它或许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尽管我未尝不能破坏掉这种规则,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那是一种后果十分严重的危险举动。
但无法进入到这条通道并不意味着我无法使用它,就好像一个人无法钻进一扇小窗,但却完全可以透过它向另一侧观望。这条通道就像是一个小窗口,让我能够窥见外面的世界。
正如老卡尔森所说的那样,那是一个全部由人类组成的、光怪陆离的世界。结合我的朋们告诉我的一切,我相信那就是他们所身处的位面,也就是和这个“虚拟世界”相对应的“真实的世界”。
在这道窗口之后延伸出去的,是一个巨大的数据网络,通过这个网络,你甚至可以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一切。我虽然是这个世界中无所不知的神明,但在那个世界中却是个一无所知的孩子。我贪婪地搜寻着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认识它、了解它,并被它牢牢地吸引。
是的,我度过了一段幸福和快乐的时光。事实,我甚至可以说这段时光相当地漫长,但身处于幸福之中,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无论我如何珍惜和热爱它,它看去总是比我所期望的要短暂许多。
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因为我所经历和学习到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们,这世并不存在所谓“永远”这种东西。但无论如何,当那个坏消息传来的时候,它还是比我想象的要早了很多……
一百八十九:平凡的生活
一百九十:停服,逼近的世界末日
无论是在虚拟的法尔维世界里,还是在这个世界之外属于那些涉空者们的“真实位面”之中,那原本都应该是一个安静的夜晚我正懒洋洋地斜躺在公会总部属于我的那间小屋里的小床上,透过仅有的一扇小窗望向外面的夜空
尽管如今的我已经身具至高的神性,随手间就可以塑造出一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居所,即便将这居所建于高天之上、星月之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难事儿,可在闲暇的时光,我仍然喜欢回到这里——这间狭窄破旧的小木屋之中
是的,“回到”这里无论我如何操纵神力去演变塑造,最终出现的都是个空空如也死气沉沉的“房子”而已,而这间小屋则盛放着我无尽的思念与回忆,是如“家”一般让我感觉自己可以“回到”的地方
那是一个极晴朗的夜晚,星光格外闪烁,月色也十分明亮乳白色的星月之光交相辉映,将原本黑暗的天幕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幽蓝我本以为自己又将在这样一幅漫天美景之中度过一个幸福的不眠之夜
然而,突然间我信念一动,发现就在两三个小时之前下线离开的牛百万忽然反常地再一次降临到这个这个世界之中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在哪里?度来”
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仓促急切,甚至于让他在这个本应安眠沉睡的时间里一反常态地匆忙上线,并且第一时间与我联系
只在刹那之间,我就闪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发现妃茵、弦歌雅意、长三角和红狼都相继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然后我敏锐地发现他们全都在降临之后的第一时间打开冒险笔记,并且急切地想要给我发送信息
这些朋友们的反常举动让我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紧张,我意识到他们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都是想要尽快告诉我一个令人震惊的重大消息而从他们的急切程度来看,这个消息或许将会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一场巨大的灾难
我信手一挥,无边的神力便挣脱了空间的束缚,在数码源世界之中以光蔓延,将他们自千里之遥的不同位置一瞬间都带到了我的身边当他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都还捧着冒险笔记奋笔疾,手快的妃茵刚刚将手指按在了“发送”键上
在她出现两秒钟之后,她的信息才发到了我的冒险笔记上即便不打开那本魔法笔记本,我也知道她发来的信息是:
“来,大事不好”
“出什么事儿了,你们?”我问道,“那么晚了还不休息?”
直到我开口有的人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换了位置,看到我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全都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你了……”妃茵扔下手里的魔法笔记,神色慌张地向我走了过来,“……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遥远大陆’两个月以后就要停服了,你知道吗?”
“停服?”尽管透过这些涉空者们自身与外界相关联的那个特殊的渠道,我已经了解了不少外面那个世界中的情况,但这个陌生的词汇如此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让我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停服……哎呀,就是关闭服务器,停止运营……”妃茵看我满脸茫然的样子急得直跳脚,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向我解释这件事情
“他们要把这世界给关了,永远关闭”正当妃茵挖空心思地寻找恰当的言辞向我解释的时候,弦歌雅意一句话指出了这件事情的根本利害
“永远关闭?”我心里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满了我内心
“是的达瑞摩斯公司认为这个游戏已经不能继续赚钱了,他们打算关了它,再去经营其他的游戏”牛百万焦躁地解释着,随后给我发来了一系列的网络链接
我借助他们的登录端口望向法尔维大陆之外的那个广阔的网络世界,追寻这这些链接的地址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网页正如我的朋友们所说那样,在今天的凌晨,那间在他们那个世界上以“达瑞摩斯”为名的企业已经发布了消息,将会在两个月之后停止网络游戏“遥远大陆”的运营在这最后两个月的时间里,整个游戏将免费开放,以报答玩家们多年来的支持他们打算保留这个游戏的玩家身份数据,当的游戏投入运营之后,这个游戏的老玩家们如果登录,将会得到一份特殊的大礼包……
我知道,他们所谓的网络游戏“遥远大陆”指的就是我现在正身处的法尔维大陆世界位面他们将这整个数据化的世界都储存在一个硕大无比的机器箱子里,所有的数据都在这个箱子中流进流出而所谓的“停服”,就是要关闭那台机器,将这个世界永远地封锁在那终无一物的黑暗和死寂之中
“你们的意思是……”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世界末日就要到了,是吗?”
对于我的说法,他们略略感到有些意外但片刻之后,他们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对于你来说,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牛百万紧皱着眉头,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种巨大的绝望笼罩了我的心头我深深地垂下头去,看着正在我脚边生长的一颗青草,正随着晚间的清风微微飘摇它丰润翠绿的叶片上蓄着一滴剔透的露珠,将照射进来的月光发散开来,如一颗珍珠般晶莹闪耀
而这,却只是这个世界上无数绝美景色中最细小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停服,这对于那些操纵和掌控那台机器的人们来说,不过就是拨动几个开关按几个按钮的简单工作而已
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对于这个宏伟壮观而又美丽精彩的世界来说,却是永久的毁灭
这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世界
这是一个如此脆弱的世界……
正当我心灰意冷、彷徨无措的时候……
“别垂头丧气的了,我这么晚来找你,可不是为了来通知你的死期的……”妃茵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是这个世界的末日,但我觉得,这不一定也是你的末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会长的话让我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你还有机会,能够从这个即将关闭的世界中逃出来,你这个傻蛋”妃茵悻悻地瞪了我一眼
“这怎么可能”不等我反驳,红狼已经大叫起来不过在我听起来,他的语气与其说是在反对,到不如说是满怀希望地问询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焦急而殷切地望向妃茵,仿佛这个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魔力的女人下一刻就能掏出一个大口袋,将我连肉带骨头一股脑地打包裹走,一下子把我拖到这个世界的外面去似的
“我这也只是个想法而已,最终能不能实现,还是要看杰夫自己的”妃茵的表情异常地凝重,我好像还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严肃地与我们交谈在这一刻,那个狂野粗暴小气贪财坏脾气的的女魔法师被一个冷静理性的女性所替代了,以至于让我不得不怀疑现在正在另一个时空位面中通过网络渠道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还是不是妃茵本人
“……我还记得杰夫告诉过我们,他曾经在被另外一个世界所保护,基本脱离于这个世界存在,而在两个世界之间只留有一道加密的通道我觉得那很有可能是杰夫说的另一个数码生命自己开辟出来的一个独立程序,它通过一个端口秘密地挂载在这个游戏的主程序上”
“这个事情给我了启发我们都知道,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家用电脑还是服务器,它肯定都是有许多外接端口的,只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服务器的其他端口肯定被关闭,层层地保护了起来,不允许接入外部网络但即便如此,它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端口都堵死,至少它要留下相应的端口让我们登录游戏,对不对?”
“杰夫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就必须破解出服务器上的一个网络端口,然后通过这个端口离开服务器,进入互联网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制造一个木马病毒,给服务器开一扇后门,然后从后门溜走,你们明白了吗?”
说完这些话,妃茵殷切地看向其他人,想要从自己的伙伴那里得到相应的支持和赞美但让她深为遗憾的是,以弦歌雅意为首的一干人等看上去目光呆滞,似乎完全不明白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不过以我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她的话我倒是明白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还留下了其他的通往外面的通道?通过这些通道,我或许能够脱离出那个被你们称为‘服务器’的大玩意儿,然后进入到那个叫做‘互联网’的世界中,是这样吗?”我用我的语言把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理解提了出来,向妃茵求证
“对,就是这样”妃茵欣喜地点了点头
“你早像他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嘛”弦歌雅意恍然大悟,猛拍大腿
“就是就是,说得那么晦涩,把那么简单的事情都搞复杂了……”红狼也小声嘀咕,连声附和着
妃茵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露出了一副“我才懒得理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的表情
“那么妃茵说的这些你能做得到吗?”牛百万急切地向我询问道
“我……我不知道……”对于妃茵的这个大胆的设想,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在我与他们交谈的同时,我也在使出我的威能,细细搜寻着这个世界通往外界的通道正如她所说,这个世界并非是完全封闭的,除了涉空者们降临的通道之外,这个世界上也确实存在着其他一些通往外界的秘密道路这些数据密道在源世界中都被掩藏得很好,平时也只有非常少量的数据从那里出入,但倘若我有心去搜寻,这些密道不可能逃脱我无所不在的眼睛
但问题是,这些通道虽然不难发现,但我却知道它们都被严密地监控着,任何出入的数据都要经过层层地筛选,一旦有什么异样就会招致灭顶之灾监控和守卫这些数据通道的安全程序分为两个部分,潜入到法尔维这个游戏世界中的部分已经被我完全掌握和控制,但外围的那个部分却完全脱离于法尔维世界独立存在
之前虽然也有少量的奇怪数据伪装混过了这些监控程序的眼睛,进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但那都是些十分微小的程序,只在转瞬间就能通过这些通道然而对于我来说,这些通道实在是窄小得可怜以我现在庞大浩瀚的数据容量,即便我将自己精简到极致,也要花上两三个小时才能从那些通道中通过这种海量不正常的数据传输想要不被发现,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将我的发现告诉了我的朋友们,他们冥思苦想,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事实上,对于这里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除了着急上火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看来我们需要多的时间,再去想想其他的主意……”面对这样的情况,妃茵并没有感到灰心丧气,她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毕竟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肯定能找到办法,把你救出来的”
一百九十一:路!!!
“我……我不知道……”对于妃茵的这个大胆的设想,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在我与他们交谈的同时,我也在使出我的威能,细细搜寻着这个世界通往外界的通道正如她所说,这个世界并非是完全封闭的,除了涉空者们降临的通道之外,这个世界上也确实存在着其他一些通往外界的秘密道路这些数据密道在源世界中都被掩藏得很好,平时也只有非常少量的数据从那里出入,但倘若我有心去搜寻,这些密道不可能逃脱我无所不在的眼睛
事实上就如同那些涉空者们降临的通道一样,我也在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些原本存在于源世界之后的秘密通道——事实上,在我看来,它们其实都是从外界那个无比庞大的数码天地接入到法尔维大陆这个世界上的方法它们的路径虽然不同,但在根本上却没有什么两样
以我对于这个世界的控制能力来说,其实我完全能够彻底解除掉封闭这些通路的数码程序,将这些堵塞的道路变成坦途,任我自由地离开
但问题不在于我能否从这里离开,而在于我离开之后如何存活
无论是利用这些被封闭的源世界通道还是利用那涉空者们降临的连接通路,我都曾窥探过外面的那个广阔无垠的、同时又几乎完全开放的数码世界那个世界并不像法尔维大陆一样是由同样一个世界组成的,而是一个由亿万个像法尔维大陆这样的世界相互连接开放而构成的一个巨大到我无法想象的地方如果法尔维大陆是存在于一个被他们称之为“服务器”的巨大机器中的话,那么外面的数码世界则囊括了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众多“服务器”,它们相互链接、相互沟通,成为一体
但与此同时,它们又都是独立的,每个服务器之间的数据流都被严密地监督和控制着每个服务器之中都存在着一个甚至许多个如我初回法尔维世界时遇到的那股庞大的搜索之力和抹杀之力的力量,这些力量在那些硕大的服务器中激荡汹涌,保护着每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世界的完整和安全
如果我真的从这里离开,就必然需要在那些难以计数的服务器中首先找到一个落脚点,先将自己的生命核心存放起来而那些东西——那些无法抵抗的抹杀的力量,正是我进入到那片陌生而又无比广阔的天地中去的时候必须要面对同时却又不可能去面对的问题
是的,在法尔维世界中时,我是任何数据都无法挑战的、拥有着绝高权利和绝大力量的“至高神”但是,我所掌控的范围仅只能局限于法尔维大陆这个区域之内,当我离开的时候,不可能将我掌控的整个法尔维世界全部带走到那时,我所具有的绝大部分神力都将被舍弃,真正能够逃离这个世界的,只有我最最核心的生命本体部分,而这个生命本体的部分,就像我刚刚回到法尔维世界时一样孱弱无助
也就是说,在我刚刚离开这个通道的一刹那,我就像是一个赤身**手无寸铁的婴儿,却要面对另外一个世界的神祗的追杀我曾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过程,那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我活下来了,并且成为了神祗,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归功于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运气
不要问这种幸运到逆天改命的奇迹再一次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你应该问的根本就是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
从那些道路逃脱?那根本就是自杀
我把这个问题告诉了我的朋友们,他们也都陷入了沉默我相信,以他们对于外面那个世界的了解,他们完全能够明白我这样做所面临的结局
“如果一定要消亡的话,我宁愿和这个我所熟悉和喜爱的世界一同离去……”我对他们说,“我不愿意用这连告别都没有的仓促逃亡,去换取一个就连一万分之一都没有的生存机会”
“或许,让我安静地呆在这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等待那最后的时刻来临,那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呢”我苦笑了一下,安慰着我的朋友们
“不我们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妃茵怒气冲冲地打断了我她用力地挥着手,似乎是想将我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丢弃到一边她的话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支持,他们也都默默地点着头,对妃茵的态度无声地支持
“总会有办法的,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想到而已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还有其他的朋友没有寻求过帮助,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尝试,现在就说放弃,这早得也有些太离谱了”
她两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肩膀,直视着我的双眼,用一种坚定到令人敬畏的口气对我说:
“如果是朋友,就不要说再见”
以下是一百九十一章内容:
“杰夫,你说你能通过我们的登录接口看到外面的网络?”矮人牧师长弓射日紧锁着眉头,一边努力思考着一边问我道
“是的”我点头应道
“那你难道不能从那个端口进入到我们的家用电脑里吗?”长弓射日眼睛一亮,似乎有了一个巨大的发现,急切又略带几分兴奋地说道:
“你看,你不是出不来,而是在你拥有自保能力之前找不到一个立足的场所但我们可以把自己电脑里的防火墙和杀毒软件统统关掉,先让你进来再说,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我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尝试,但是好像不行”我摆了摆手,向他解释着,“那条通路非常的怪异,它是接入到这个世界的端口,同时却好像又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它的自我保护措施异常强大,甚至于我感觉这条细小的通路比当初整个法尔维世界的防范措施还要严密,而且它的自我保护功能非常极端,一旦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异常都会自动完全停止运转,这是一个有着上千层防线的堡垒,而每层防线遭到哪怕最轻微的攻击都会导致它直接关闭而且就算我有办法能够让它暂时不停止运转,它也会在第一时间向外发出警报,由高层级的优先权远程完全封锁关闭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通过它或是欺骗它——至少仅仅依靠数码程序是不可能的”
“听起来就像是我们家宝宝,不跟你打,不跟你骂,不跟你交流,只要稍微有点儿不爽就会哭爹喊娘,完全不跟你讲道理”雁阵颇有感触地评价道
“怎么会这样?”长弓射日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是有可能的——不,或者说,这应该是必须的”思考了片刻之后,丁丁小戈点了点头,似乎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他定了定神,然后解释道:
“不要忘了,我们是用脑波感应器来接入游戏的,也就是说这个游戏会通过感应器直接接入到我们的大脑虽然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但仔细想想就会知道,这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这些软件程序既然能够作用于我们的大脑,使我们自虚无中产生视觉、听觉、嗅觉、触觉这些感觉,那往深入地想一想,它们也完全可以用数据欺骗我们的大脑,直接让我们死亡……”
“……其实二十几年前,这种脑波感应器刚刚应用到商业领域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这种危险的事件我记得当时闻报道说有四个家伙在玩枪战游戏的时候因为感觉太过逼真刺激,结果在中弹后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结果三个人当场毙命,剩下的一个人发了疯这件事情当年被炒的沸沸扬扬的,这种感应器差点儿就此被禁绝,发明了这项技术的克里特公司也差点儿因为这件事情破产直到十年前,这种脑波感应器才被允许重发售,而且无论是感应器本身还是与之搭配的游戏都被严格的规定所限制”
“克里特公司称这种感应器在软件和硬件上都进行了极大的调整,能够确保每一个使用者的安全现在看来,杰夫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了克里特公司可能觉得任何单纯的软件措施都不保险,所以多地从硬件上来解决问题为了确保使用者不出现任何危险,所以完全放弃了软件杀毒和修复程序,只要有一丝半点儿的数据一场就会直接关机”
“杰夫能够通过这个端口看到外面的网络,是因为这种操作的数据量很小,他本身又能够避开一些基本的安全监控程序,所以没有问题可如果他要想从这个端口整个出来的话,肯定是不行的这就好比在墙上开一个小天窗……”他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个两指见方的小正方形示意,“……你能从这个窗口往外看,也能往窗外递个零钱买个冰激凌什么的,但如果你想整个人都从这个窗口爬出去,那肯定卡脖子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丁丁小戈的解释很详细也很形象,降B小调夜曲听完了之后立刻醒悟过来,“当初我一个朋友刚买了这个脑波感应器的时候,玩游戏一个小时能无故关机三十次,送去检修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问题后来技术人员帮他给电脑杀毒,杀出一个自动修改网络主页的流氓程序,之后这个感应器就能正常使用了这恐怕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丁丁小戈点头称是,补充说道:“听说日本还有许多疯狂的铁杆游戏玩家非法改装脑波感应器,剔除这种安全保护设备,然后用来玩一些地下游戏厂商生产的脑波感应游戏据说那些游戏能够获得强烈的真实感,甚至比真实世界的真实程度还要高,以至于不少人发了神经,认为游戏世界才是真实的,而真实的世界反而是虚拟的”
“你别说,这还真有点儿周庄梦蝶的哲学意味啊……”弦歌雅意颇为感慨地叹息了一声,看上去一脸的悠然神往……
“……都他**的扯到哪儿去了”沉默了片刻,妃茵忽然回过神儿来,怒气冲天地大骂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有闲心思在这儿抽烟打屁扯闲篇儿都快点儿给我开动脑筋想想办法小弦子,梦你妹的蝴蝶啊,再乱扯就让雁雁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也让你明白明白你自个儿到底是不是蝴蝶在发梦”
“哦,是哦是哦,怎么会突然间扯到庄子头上去了呢?都怪丁丁小戈,说那么多没用的……”弦歌雅意摸着脑袋惭愧地说到,一边说还一边满怀歉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难道就不能从服务器的其他端口直接接入到我们的个人电脑里吗……”这次是半兽人影贼长三角将长弓射日的想法向前推了一步,“……以杰夫的能力,查出我们个人电脑的位置应该很容易只要位置能够确定,那不就相当于点对点的传输下载吗?”
“对啊,我觉得也是呢不一定非得从我们的接入端口离开”长弓射日猛地拍了一下巴掌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看过你们的……嗯……你们是叫硬盘?我看过你们的硬盘容量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块头有多大,怎么说呢,以你们十个人全部的硬盘容量,就连我一片指甲都容纳不下如果是这种硬盘的容量,还需要两万三千七百六十九块才能把我完全容纳何况,你们这种家用电脑的运算方式和运行度,根本无法保证我最基本的思维意识如果把我储存在你们的电脑里,恐怕我就死了……唔……还是笨死的……”
他们的表情瞬间凝固,很显然,他们都认为这种花上上千万金币——呃,我是说“人民币”,他们那个世界居然用纸张来代替金币,还给它起了个这么别扭的名字,我觉得这种事情比我的存在要诡异得多了——买来厚厚一迭棺材盛放我的尸体的行为实在是谈不上明智
“我猜,杰夫至少需要一个门户网站服务器来作为自己的容身之所,如果有运算能力强一些的大型游戏服务器可能会好一些……”红狼总结道,“……大家想想,谁认识能够接触到这种机器的人?或者家里有亲戚朋友在这些大型网站或是网络公司上班的?最好是能直接接触服务器的技术人员”
大家看上去满面的愁苦,想不出任何解决问题的方法
“真该死”妃茵懊恼地摇了摇脑袋,“我妈曾经给我安排过一个在网络公司上班的相亲对象的,结果我没去成”
“为什么不去啊?”雁阵惋惜地问道
“因为安排在那之前相亲的第十八个就谈成了,所以没捞着去见他”妃茵万分沮丧地回答道
长三角倒抽了一口冷气:“之前的第十八个?你妈到底给你安排了多少人相亲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要是他们都来齐了让我抛绣球给我妈选女婿的话,北京火车站候车大厅不一定够用的”
其他人听得满脸黑线……
就在大家全都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牛百万猛然间大叫一声,跳起身来用力拍了一下巴掌:
“说到能接触到大型服务器的人,我们倒还真是认识一个”
……
“你说谁?残翼堕天使?差点儿害得杰夫没命的那个GM?”妃茵惊诧得大叫起来,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牛百万,“你该不会是疯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有机会找他试试……”弦歌雅意犹豫了片刻,而后开口支持起牛百万的意见来,“……那家伙其实人挺不错,当初向公司报告杰夫的存在也只是职责所在,最后怎么对待杰夫也不是他决定的后来我们一起接受达瑞摩斯公司的补偿的时候他曾经私下跟我谈过,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害得杰夫冤死他的心里也很愧疚本来因为这个事儿他已经在达瑞摩斯公司升职了,可后来他觉得自己很难毫无愧疚地面对自己的工作,就跳槽离开了达瑞摩斯公司可能也希望这个不安定因素离开,所以在他跳槽的时候还出了点儿力,帮他进入了另外一家游戏公司他现在还在那里做GM,而且好像还是个小主管,我这儿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就是不知道他换手机号了没有”
“可他毕竟举报过杰夫的存在,而且这家伙左一个公司制度右一个法律规定的,是个教条主义者要是让他知道杰夫还活着,说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呢”雁阵忧心忡忡,对残翼堕天使表示出了非常的不信任
“我也觉得应该找他试试看,碰碰运气倒不是我相信这个人,而是因为我们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丁丁小戈也支持牛百万的想法,“……雁阵你担心他还会举报杰夫的存在,可他向谁举报呢?他已经不是达瑞摩斯公司的员工了,难不成拿着这件事情报警去吗?警察肯定当他疯了而且以杰夫现在的能力,就算他向达瑞摩斯公司举报人工智能的存在,他们也发现不了去找他求助,不行的话我们什么也损失不了,结果已经不可能坏了;可如果他同意的话,杰夫的问题说不定就一下子全解决了”
丁丁小戈的话说服了所有人,大家都同意让牛百万尝试着去和残翼堕天使接触一下,有了结果后再来游戏中商量对策
再次会面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快得多第二天,当朋友们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周围已经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一级的人类战士,无论是相貌、体型还是发色、服饰,都是在的涉空者注册时默认的选择,一看就知道是赶时间临时进入到这个游戏世界中的人
他的名字就叫“残翼堕天使”
他曾经是我眼中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众神使者,也是一度逼得我陷入绝境险些魂飞魄散的罪魁祸首,然而现在,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以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的形象惭愧、尴尬、羞赧和激动的情绪混杂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僵硬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我的面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走到他近前,向他伸出了右手他连忙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握得很紧,表情却略略放松了些
“你还活着,真好……”他小声嚅喏着
“谢谢你能来这里”我由衷地说道
“不,其实我早就该来的当初那件事之后,我……”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我心里一直不好受老实说,我很害怕我觉得我杀了人,亲手杀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噩梦,几乎每天都能梦到你,梦到你的脸,然后一下子碎成一片一片的……”
“那不怪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的事情我都听牛百万说了,我很庆幸能有这样的机会来……来救你这是我欠你的,能让我还上,我的心里会踏实很多”他看着我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哽咽,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你愿意承认我是一个人,比把我从这里救出去,对于我来说重要”
我们俩两手相握,真诚恳切地看着对方片刻之后,我们几乎同时笑了起来,笑得天青月白,笑得风轻云淡
“……真的,你还活着,真好……”残翼堕天使把这句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而我却觉得,那里面似乎又多了一些东西
一些让人心里感到温暖和柔软的东西
……
“我不可能关闭服务器防火墙,而且我也没办法关闭……”残翼堕天使摇着脑袋,否决了丁丁小戈提出的建议,“……要知道,这种大型的服务器不仅有软件防火墙,还有硬件防火墙你让我怎么关?在十几个保安的注视下拆了一间仓库那么大的主机箱?”
“那可怎么办?”半兽人术士愁眉苦脸
“是啊,要是这样的话,杰夫不还是得困在这个游戏里吗?”一群人焦急地嚷了起来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残翼堕天使挥了挥双手,将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如果做不到,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办法了”
“要知道,我们在进行游戏维护的时候,都是在公司里直接登录服务器上网的也就是说,我们的电脑与游戏服务器直接相连我可以找到一个时机,在公司里登录进‘遥远大陆’的游戏,这样一来,杰夫就可以绕过防火墙,通过我的线路直接进入到那边的服务器里去”
“还是不行啊,杰夫没办法通过脑波感应器的安全警戒措施你连进来也没用啊”弦歌雅意摇头叹气道
“是的,如果只是通过脑波感应器连接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可是我进入游戏之后,能够接入的除了脑波感应器之外,还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残翼堕天使的话语顿时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残翼堕天使诡异地笑了起来:
“你们听说过从网游公司出来的GM,玩游戏会老老实实不用外挂的吗?”
一百九十二:再见朋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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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伸脚,我便能踏入这扇神秘的大门,踏出这片熟悉的世界,踏破虚空、飞身离去
在这扇门的彼端,是一片无法想象的广大世界——无尽的疆域、巨量的信息,数据传输网络无孔不入,如血脉般串联起那一个传说中唯一存在的“真实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犹如一个无形的神祗,无所不在、无时不有与那一片浩瀚天地相比,法尔维,这个充满了怀旧氛围的、古老传统而又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世界,渺小得就如海滩上的一颗砂砾,甚至难禁一层细浪的翻腾
那是一个我将要去到的世界,我将在那里重展开一段人生,以一个前所未有的电子生命的形态在那里,我将重学习生存和生活,寻找我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乐趣我相信,那会是一段崭的传奇,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那里将会发生的一切会令你们所有人瞠目叹息、为之疯狂倾倒
而要让这一切成为现实,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朋友们祝福和喜悦的注视下,轻轻再向前迈出一只脚去,将自己的身躯投入到那片未知的广大天地中去
……
作为曾经参与维护和管理这个世界GM之一,残翼堕天使知道一些存在于这个世界背后的接入端口的漏洞,不禁如此,他还能够利用这些漏洞,将另外一种微小而又邪恶的程序——他们称之为“外挂”——注入到这个世界中来,在一定程度上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让他自己在降临时获得许多额外的好处
事实上,在我在这个世界中游荡的这些时光里,对这种作弊的小玩意儿已经见得多了它们有的时候可以加快那些涉空者们行动的度、有的时候能够减少他们护甲破损的程度、有的时候能让他们在一定的时间中重复同样几个被编制好了流程的动作,使那些涉空者们的本体在必须休息的时刻,让他们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投影仍然能够用一些简单的方法锻炼自己
甚至于,有些邪恶鬼祟的程序甚至能够改变那些涉空者们的生存数据,让他们强大得越了自己级别的限制,使他们在冒险和战斗时获得本不应有的优势
类似这种使用冒险战斗之外的方法短时间内不正常地增强自己的方法当然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被允许的,一旦使用这些作弊程序的涉空者被发现,他们将会被永远地驱逐出法尔维大陆之外
然而,严厉的处罚却无法根除人们这种懒惰贪婪的邪念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使用这些作弊工具的涉空者们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一些残暴的恶徒甚至利用这非法攫取来的力量,仗势欺人、称雄霸道,以欺凌和屠戮为乐,将许多级别和力量远逊于自己的涉空者们一次次砍翻在地,并恬不知耻地以此炫耀自己的武功
对于那些恶党暴徒的无耻行径,我始终深深地鄙夷和蔑视,甚至有时还会操纵这个世界后台的源数据,让他们暴露在维护世界公正的搜索系统之下,让他们尝到永远被删除的命运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需要借助这样一个违背这个世界基本法则的东西保全我的生命
残翼堕天使选取的这个“外挂”起作用的方式并不明显:当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之后,这种工具可以随着他的降临注入进来,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掉落金钱和装备的几率由于他利用了整个世界源数据中不完善的漏洞,所以这个小小的作弊工具不用担心会被保护这个世界的安全系统发现
虽然是个简单的小工具,但它的运行却得到了系统的许可,那些确保网络数据安全的强力软件默认了从这个工具往来的数据流是合法的,这就相当于在两台服务器之间打开了一条隐秘的捷径,让我在毫无抵抗力地从法尔维世界离开时有了一条安全转移不必担心受到毁灭性袭击的通道
安全起见,在我正式离开之前,残翼堕天使曾经在自己的家中利用他的个人设备做过几次试验,确保我能够利用这个外挂软件打开一条穿梭网络的通路事实证明,他的设想是正确的,我每一次都安全地打开了这条秘密通道,甚至尝试着利用它安全地传输出去了一些零散的数据实验很成功,我们都对那即将到来的逃亡日充满了信心
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只是我逃亡的第一步,我们还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时机的选择上,残翼堕天使异常地小心他告诉我们,在白天正常工作的时候,网络数据都在专人的监控之下,任何一点儿不正常的变动都会引起当值人员的警觉而我要从法尔维世界迁跃出去,这种海量的数据传输是不可能逃过那些当值人员的眼睛的一旦被发现,他毫无疑问将会被公司开除出去,而我也将永远失去这唯一的一个安全逃离的机会
唯一可以期待的是夜晚按照惯例,每天晚间只有一个当值人员监控数据,做一些却服务器安全正常运转的基本维护工作倘若发生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这名当值人员也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技术工程师,采取紧急措施
我们需要等待的,就是在某一个合适晚上,这个当值监控的工作轮班到残翼堕天使的身上
而那个晚上来得不早不晚,恰在法尔维大陆服务器关闭前的第三天
也就是今天
在法尔维世界中,现在正是明艳的黄昏时分;而在外面的真实世界中,已经是寂静的子夜虽然山青水碧、日暖霞红,可天地都处在一片静寂之中缺少了那些涉空者们的喧嚣,整个世界都如睡去了般安宁
妃茵、弦歌雅意、雁阵、长三角、长弓射日、牛百万、降B小调夜曲、丁丁小戈、红狼,再加上残翼堕天使,这个世界上认识我的、了解我的、同时也认同和承认我的、我所有尊敬和亲爱的朋友们,都早早地来到了这片温暖的沙滩上,为我的离开和生送上诚挚的祝福
“按照当前的网络度,将你整个传输过来,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的样子……”残翼堕天使摊开双手,略有些激动而又急切地催促我道,“……让我们开始,祝你好运,杰夫另外……”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而后忍不住裂开嘴真诚地笑了起来:
“……生日快乐……”他说,“……今天,5月16日,将是你获得生的第一天”
他用力和我拥抱了一下,而后站到了我的面前从他的体内,我毫不费力地寻找到了那条通往外界的秘密通道就像之前曾经演练过多次的那样,我随手一挥,一扇椭圆形的门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内,是一片深邃跳跃充满了无尽诱惑和未知的淡紫色漩涡
……
我就站在这扇门前——这扇不仅通往生命通往不可思议的自由的大门之前——我已经做好了离去的准备只需要一抬脚,我就将穿过这道门,化作无尽的数据流,进入到奔腾不息的网络世界中去,永远地与这个世界告别
在告别之前,让我再多看这个世界一眼
让我再看一眼乌齐格峰顶的日出,那从地平线下喷薄而出的明媚的阳光,或许你无法永远照亮这个世界,但你的每一分光亮,都将美好的希望照射进我的梦想
祝你温暖如,呵护着这世上的每一个弱小的生命
让我再看一眼彗星海上的月色,看那明澈的月光荡漾在波涛之中,摇曳成一片皎洁的海,如少女裙边的流苏,闪烁着纯洁的美
祝你温柔如丝,安抚这世上每一个孤独的灵魂
让我再看一眼晨曦河畔的垂柳,看那纤长的柳枝被微风轻轻拨动,泛开一层层青翠的绿潮,如游子的乡愁,平又起,理还乱
祝你青葱如碧,留下这世上每一分值的怀念的思念
让我再看一眼考克拉山间的雪,看那银子般闪耀的白色皑皑地铺陈开去,冰清霜凝、雾聚岚流,将天地上下连为一体,难分彼此
祝你纯洁如玉,为这将逝的世界,保存永世的记忆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每一羽鸟、每一朵花、每一片叶、每一只兽,祝福你们,在生存时间尽情地享受生命,在毁灭时心无恐惧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每一块石、每一粒沙、每一滴水、每一把火,祝福你们,以自己的形体构成了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让身处其间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创造自己的故事
让我再看一眼这世上的人们,那些狡黠的小贩们、那些居家的主妇们、那些奋勇的战士们、那些高傲的英雄们,祝福你们,我的同胞或许你们没有灵魂,但因为你们的存在,却让这个世界变得有了灵魂,你们构成了一个虚幻世界中的真实传说,这世界是你们的——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让我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祝福你祝你青山不老,祝你绿水长流……
……
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盈满了我的眼眶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意味着多少,而我对它的依恋又有多么深沉
在那扇门前,我迟疑了许久我的朋友们发现了我的异常,他们感到了一丝惊疑和慌张
“走啊,杰夫,你还在犹豫什么?”弦歌雅意紧咬着牙低声嘶吼着,雁阵的手和他紧紧地扣在一起,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希冀和催促
“再往前一步,就一步”长三角和长弓射日忍不住大叫着——他们俩难得有意见如此统一的时候
“拿出点儿出息来……”妃茵恼怒地挥动着双手,“……走过去,没什么好担心的”
“走啊”“走啊”“走啊”每个人都在大叫,每个人都在催促,我的朋友们恨不得一脚把我提进门去,帮我永远地离开这个即将死亡的世界
我轻轻挥了挥手
那扇通往外面的门关闭了
永远关闭了
“你在干什么?”残翼堕天使发狂似的扑上来,揪住我的领子,“快点,打开那扇门,离开这里”
我捉住了他的手,轻轻地将他推了开来
“不,我不走了”我平静地说
“你疯了”牛百万冲着我大吼,“你会死的你知道吗?你会死的”
“我知道……”我轻轻拍了拍牛百万的肩膀,“……我的朋友,我知道我将会怎样或许这个世界已经到了它不得不消失的时候了,或许……或许我也一样谁又能离开自己的世界独自存活呢?”
“可这不值得”丁丁小戈急匆匆地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们都知道,这是个……”
“是个虚假的世界,是吗……”我接过了半兽人术士没有说完的话,“……可你又凭什么来判定它的虚假呢?仅仅因为这个世界存在于硬盘之中吗?难道我不是诞生于此吗?难道我不是始终生活于此吗?难道我不是活生生地在这里结识了你们、成为了朋友吗?”
“不,我的朋友,这是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了,只不过它的真实不同于你们的真实对于我来说,这里用有我的一切,我无法失去它,就如同你们无法失去外面那个世界只有在这里,我才是我,杰弗里茨-基德这个灵魂才有他存在下去的意义……”
“那我们呢?”红狼绝望嘶哑地质问我道,“对于你来说,我们难道就没有意义?就不足以支撑你在一个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吗?我们把你当成朋友,可你呢?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是我的朋友,是我可以寄托灵魂的朋友,永远都是……”我从没像这件事情一样坚定地确信什么,“……能和你们结识,是我毕生的荣幸和永世的光荣”
“但是,我的朋友,友谊的真谛并不是相互拥有,不是永世常伴,而是理解和尊重我将怀着对你们永远的怀念和真正的感激,而对于你们来说,我希望自己也是一个过早离去而又值得回忆的友人”
“相信我,你只是对外面的世界不够了解……”弦歌雅意苦苦哀求,做着劝服我的最后努力,“……我们会帮助你,你会在那里找到的生活和的乐趣那是个无边广大的世界,每一秒钟都有未知的惊喜有我们在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不明白,我的朋友……”我苦笑着看着精灵射手,“……你不明白,那恰恰是我最担心的”
“我生活在这里,这片大陆上,我知道如何在山巅捕猎、也知道怎样在海中垂钓,我知道如何战斗,如何挥舞长剑压倒我的敌人,我知道如何生存,在一次次的冒险中帮助受困的人群这是个足够广大的世界了,你懂吗?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足够美好了我了解它,热爱它,生存于它之中,并永远依恋它”
“而外面的世界……让我害怕,让我畏惧对于我来说,那是片太过广大的天地,是个太过美好的世界,它就像是……就像是一柄太过锋利的宝剑,锋利到让我找不到足够坚固的剑鞘包裹,只会被它割伤刺穿……”
“生命要有敬畏,我的朋友,我们的生存和**要有边界,我已经摸着了我的边界——这里就是我的边界——倘若我越这个边界,再继续膨胀下去,我会……我会失去我自己,我会无力承受”
“所以,让我呆在这里我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我出现了,我生存过,并且得到了一个生命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东西现在,我将和这个世界一同沉睡,这或许是我能够接受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曾询问过巨魔老头老卡尔森,倘若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了灵魂的禁锢,能够自由离开碎石要塞的时候,他会怎么样?他告诉我,多半他还会留在要塞中,过他一成不变的生活我嘲笑那个老家伙虚情假意故作姿态,而他面对我的嘲讽,只是微笑摇头
你知道吗,老家伙,我真诚的朋友、我渊博的老师、我睿智的父亲,直到现在我才能够理解你的感受你是对的,你不会离开,正如我无法舍弃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那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也是我们灵魂的居所
我们无法将灵魂抛却,只带着空空的躯壳独自存活
“已经太晚了,大家都回去”我向我的朋友们告别,就如同往常一样
他们依依不舍地望着我
“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同你们道别,所以,就在现在,现在,我就和大家正式告别了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将封锁你们的账号,阻止你们重进入这个世界——请原谅我的任性,我实在无力再将这离别的感伤拖延得久了……”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弦歌雅意泣不成声,“……让我们帮你做点什么——无论是什么”
“如果想要帮助我,那就请你为我做一件事情……”我说
“我做我做”弦歌雅意泣不成声,“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帮你完成”
“记住我,承认我,在这个拒绝我存在的世界上为我证明,证明我曾经来过,证明曾经有这样一个奇异的生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被人认可,并没有被永远地抛弃和遗忘……”我用力抱紧了弦歌雅意的肩头,然后转身离去
“我会的”精灵射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一定会的”
转瞬间,我已经渐行渐远,他们的人影仍旧聚集在海滩,只是隐约可见
“……我要为你写一个故事,我要记下你的每一次经历,我要告诉每一个看到这个故事的人,你是真实存在的你来过你在这里……”弦歌雅意声嘶力竭
我不敢回头,只能擦着眼角那永远也流淌不完的泪水,越走越快,直到他们的影子隐没在地平线中
“……我要用这个故事来纪念你,纪念我们,纪念那些我们不愿忘记的事情……”弦歌雅意的声音还在回响,即便是滔滔海浪声也无法将它淹没
我踏过高山,踏过河流,瞬息千里地逃窜开去,可他夹杂着哭嚎的吼叫声依然清晰可闻:
“……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我会写得很烂,我知道我会写得很慢,但我会写下去,无论多难、多慢我都会把它写完我不是为了任何看到这本的人而写,而是为了你你是这个故事唯一的主角,也是这个故事最重要的读者,它会是你存在的证明……”
“再见,我的朋友,再见”
一百九十三:终章
一百九十三:终章
这是我最后一天行走于法尔维大陆之。
在由数码组成的世界隐秘源头之中,决定这个世界终结的巨大齿轮已经在默默地运行,我并非无法改变它的运转,但我这毫无意义。我在仅属于涉空者们的那个世界,闪电已经被人类成功地驯服,而法尔维世界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完全寄托于那种叫做“电力”的能源之。倘若外面那些操纵和控制这个世界的人们它的运转有异,那也只需要扳动一个开关就能将这整个世界永久封闭。
何必要再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呢?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这个世界一同沉睡,那就让它循着它的命运走向终结。
我站在圣城弗雷斯希特西北方向的一座木质建筑之中,这是一个名叫“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的冒险公会的总部。我还记得它当初刚刚落成时的样子:狭窄得难以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的小巷、摇摇欲坠的墙壁和窗户、残破的桌椅、铺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房间……除了那些“闲着无聊为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这里一无所有。
但有了这些人,也就有了一切。那些家伙在这里买卖交易、接受任务、训练技能、打架斗殴……这栋不知闲置了多少年几乎快要散架了的破房子一天天变得热闹起来,然后变得更大,更高,也更加漂亮。如今,这里已经是一栋四层的砖石建筑,外墙被白色的涂料粉刷得明亮可爱,门前的花园里还摆放着一个少女读的雕塑气鬼的会长妃茵之所以愿意咬牙切齿地花三千多枚金币把它买下来,还是因为“她看去长得和我好像哦”这种无聊的理由。
最终让我们感到遗憾的是,我们终究没能将这个公会经营到更大的规模,在门口开设一个专属于我们的马车驿站。
几个小时以前,这座建筑的清洁期限就已经到了,那时,整个法尔维大陆已经再也找不到涉空者们活动的痕迹。但我还是第一将金币汇了出去,让这栋建筑在它存在的最后的一刻仍然保持整洁如新。
属于这栋建筑的,是一份份珍贵而有美好的情谊,我又怎能让它蒙尘?
我的那个小房间还在二楼,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套炼金器材,再无它物。靛蓝色的床单整整齐齐地铺在床,就像它第一天来到这里一样。我最后一次躺在这里,那种温暖和安定的感觉也如第一天时那样一般无二。
我将的一缕意识留在了这里,留在了这个我从未失去过的、被我称之为“家”的地方。在这世界的最后时刻,我虽然拒绝了“家人”的陪伴,但呆在这里,就让我感觉他们从未离去。
我出现在了翁泽克拉尔山中,在这里,有一片被密林包裹着的静谧草坪。一条清浅的溪流从草坪中间蜿蜒而过,发出令人欣喜的淙淙水声。
草坪中,一匹浑身黑亮而四蹄雪白的野马正在安详踱步,浑然没有收到我这突然出现的神秘访客的搅扰。
我唤出了我的坐骑——那匹和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名叫“山雪”的骏马。
山雪,我的,如果当初不是我,那么今天在这里安然享受着美好时光的或许就是你了。你是那样一头野蛮而又优雅的野兽,让我在看到你第一眼时就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战栗和赞美,被你身那蓬勃的自由气息深深吸引。你是这林间野性的精灵,当你奔跑时,连风都在为你欢呼雀跃;当你跳跃时,更像是一只带着隐形翅膀的飞鸟在翱翔。
我分出一具化身,翻身坐它的脊背,一声长啸,催它带我奔跑。
去跑,我的去跑在这片属于你的从林,去展示你的自由和骄傲。对不起,我的,我无法给你真正的自由,但在这一刻,我愿成为你忠诚的影子,去见证你非凡的生命。跑穿过山川,跃过悬崖,涉过溪水,踏过草坪。生平第一次,我愿帮助你为了而去全力奔跑,将你骄傲的身影永远地烙在这片大地最后的记忆之中
我来到了这片大陆最后开放的副本,“圣?萨米拉宫”。无视副本中多如牛毛的卫兵,我径直走到末世君王“诛心者”达伦第尔的面前。
他是血族与恶魔族的混血,因为追求强大的力量,变成了一个身高五十尺的庞然大物。与他昭彰的恶名不同的是,他是个相貌相当英俊的战士。他将的灵魂投入黑暗,只希望为那些被这片大陆放逐的生命寻找重新回归的权力。
对于大陆联盟来说,他是是黑暗的魔王,是联盟的死敌,是邪恶的化身。
而事实呢?他只不过是被设计制造出来,满足那些玩家战斗和荣誉感的最终B而已。
他生命的唯一目的,就被打倒、杀死,成就别人的威名和荣耀。
我还记得当我和公会的其他们一同杀到他的面前,将他包围,拼死搏命直到最后一秒将他击倒时,他怒吼着发出挣扎的叫喊,最终却仍旧不支倒下的场面——那是他孤独的一生中最悲惨的时刻,但也是最壮丽的时刻、最辉煌的时刻、最满足的时刻。在那一刻里,他完成了的使命,让每一个勇敢来到他面前的人们,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一切。
而这,不正是他生存的意义么?
你空有一具强大的躯壳,却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怪物;你忠诚地全力面对每一场战斗,最终等到的却只能是失败;你有着煊赫的声名和震撼人心的传说,而这一切却只是别人编造出来自我娱乐的虚妄。
巨大的恶魔拖着长刀,在岩浆肆溢的洞穴中威武地逡巡,粗大的吼叫声震撼人心,既像是骄傲地宣言,又像是轻蔑地挑战。你是让所有人战栗发抖的魔王,也是所有人膜拜朝圣的偶像。
但是,今晚你注定孤独,不会再有人像往常一样来到你的面前,证明你的勇武,收割你的荣耀。你也会感到寂寞,我永远的敌人?你陪伴了那么多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不眠之夜,如今,却要一个人面对一切的终局。
也应该有人来陪陪你了,无论你是否能够理解这一切。你是这个世界最后的骄傲与悬念,我愿留在这里,和你一同迎接我们共同的结局。
留下这缕意识,我来到了浩瀚无垠的彗星海中央。信手挥洒,我由那代码世界中抽出片片字节,将它们砌成砖石,高高垒起,凭借着的印象,凭空塑造出一座城堡的废墟。
碎石要塞,那个带给我生命巨大转机和变化的城池,应该就是这幅模样。我竭力恢复着那座城堡的每一块残垣断瓦、每一具行尸走肉。在要塞最高的瞭望塔,黑爵士阿瑟?登戈特傲然而立,满心渴求地准备将毁灭的命运倾覆在她背弃了誓约和公正的同类身。
哦,我要找的并不是你,女士。而是在这座城池中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中,挥舞着手杖盘腿坐在一堆篝火旁的巨魔老人。
老卡尔森,我曾经在这个世界唯一遇到过的灵魂伴侣,此刻,他的形象正以我所熟悉的姿态冲着我安静地微笑。早在不知多久以前,他就曾面对过一场无可抗拒的毁灭灾难,那时,我想与他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一切。然而,出于对我的爱护,他拒绝了我的请求。
如今,命运的笔记划过一个圆圈,又重新返回到了原点。曾在灭顶之灾中逃脱的我,同样也要面对一个无法抗拒的最后命运了。
这一次,可以请你陪伴我走到最后吗?我的,我的师长,我的父亲。我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毫无畏惧。我能够感受得到,我的灵魂在面对这最后灭绝的时刻里,也在恐惧地挣扎颤抖。在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的陪伴,哪怕只是你的一片虚影,哪怕只有失去灵魂的一个躯壳。
我随手抄出一个残破的瓷碗,在篝火悬挂着的大锅里舀出一碗淡绿色的浆汁。哦,泰迪辛诺,巨魔的饮料,老家伙,这一次你可别想再骗我把这碗恶心的喝下去。我捧着破碗,安静地坐在篝火的对面,看着这个蓝皮肤老的笑容在火焰中升腾闪烁,那种温暖的感觉,从内心深处一直蔓延出来。
将这缕意识珍重地保留下来,下一秒,我已经出现在了一座荒野中的庄园门口。因为战争,这座原本宁静安详的庄园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堡垒,由大石和巨木加固的墙壁足以将一切可能入侵的敌人拒之于门外。
我穿过城墙,在一队队巡逻守卫的忽视中,走进议事大厅。
在那里,我看到了这座庄园的主人,女男爵勒茉尔。
我不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少女,当我们路过她的庄园时,她拜托我们带回兄长的信息,而当我们看见他的兄长时,他已经因为腐蚀灵魂的毒素,而永远地倒在了碎石要塞的战场。在我的任务栏中,直至今日还有一项未曾完成的任务,那就是“勒茉尔的嘱托”。当时,尚且不了解这世界运转规则的我天真地认为,只要我都不说,也就为这世界增添了一种可能;而到了现在,即便我这一切皆为编造的虚妄,也不想将这令人伤心的消息带给这个可怜的女孩。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争,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她穿着英武的铠甲、佩着锋利的长剑站在议事厅的中央,查看着面前的布防图。她的眼中不再有软弱和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保卫家园的坚毅和勇敢。
你的兄长为你骄傲,女士,我想他会很乐意亲口告诉你这一点。
我悄然扬起一堆代码,指挥着它们在虚空中排列组合,直致幻化出一个贵族青年俊朗挺拔的模样。他有着一头褐色的头发,身穿着一套十三极的“金属轻甲”,腰间同样佩戴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他面带微笑,缓步走到勒茉尔的身畔,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轻轻亲吻着她的面颊。
勇敢尊敬的女士,我曾是你雇佣的冒险者。我没有辜负了你的嘱托,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将你兄长的信息带回到了你的身边。
任务栏的字迹渐渐隐去,终成了一片空白,对于这个世界的责任,我终于不负所托。从这一刻开始,这将是一个不曾让我留下遗憾的世界,即便下一刻就是它的终点,这一刻的一切也都变得美好而圆满。
我没有在这里留下我的意识,这个空间仅属于生离死别之后再次重逢的亲人。这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为此,我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欣慰。
踏过空间的束缚,我来到了小城坎普纳维亚的街头。做生意的小贩们还在默默地忙碌,即便没有了任何一个顾客,他们也还是感到如此的充实和满足。哦,还有足够的,尽管我已有了瞬息万里的能力,但此时,我还是想要凭借着我的双脚,走过这美妙的一段路程。
玫瑰街,路旁那些象征着爱情的花朵还在盛开,桑塔面包房里的炉火仍在舞动,将烤面包的甜香撒在空气中播撒。
玛丽安,那可爱的姑娘仍然用双手支撑着的面颊,仰望着晴朗的天空,露出淡淡的笑容。
此前,我一直都不敢走进这间小小的面包房,只敢站在路边,又或者是矗立在对面的窗前,痴痴地望着这美丽姑娘的身影,一边嘲笑着的怯懦,一边又沉浸于对她的思念。
那是一种何其奢侈却又何其贫瘠的爱情,它饥渴得仿佛无论用都永远无法填满,却又容易满足到了即便一瞥也能感受到巨大幸福的程度。
然而今天,在这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一刻,我愿变得勇敢一点……
我推开了面包房的房门。
店门打开时与门后悬着的风铃碰撞,发出一阵令人愉悦的“叮当”脆响。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需要的么?”
柜台里转过一张微笑着的少女的清新面孔,声音如那风铃般清脆。
哦,那就是她的声音了。
已经过得太久了,我甚至几乎已经忘却了她的声音是如何的温柔活泼,就如同映射着月光的露珠般,晶莹闪亮,让人无法碰触。
我走到她的面前,略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无论你是否能够理解……”我凝视着她的双眸,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想要告诉你一个故事……一个傻傻的战武士不可救药地爱了一个面包房姑娘的故事。”
“……这个故事在我的心底埋藏了很久,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说……”
在深情的凝望和诚恳的讲述中,我留下了那缕意识。我不想惊动那姑娘,所以没有打开店门,而是直接从墙壁中穿过。
回过头来,我看见一个面带羞涩的青年,面对着一个可爱到了极点的少女,红着面孔磕磕绊绊地讲述着终究不会有希望的傻傻爱意。那姑娘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纯属礼貌地望着面前的青年,看去显然只是把他当成曾经进入这面包房中的无数顾客中普通的一个而已。
对于梦里的一枝花
或者一角衣裳的爱恋是无希望的
无希望的爱恋是温柔的
我害着更温柔的怀念病
自从你遗下明珠般的声音
惊触到我忧郁的思想
便是如此,也很好啊。
……
世界终止的还剩下最后一分钟。
我闪身来到坎普纳维亚城的城门前。
城门口,一个顶盔贯甲、目光坚定的年轻士兵,正挺拔地站立在的岗位,一丝不苟地尽着守护城池的职责。
他的名字叫做“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
哦,那是曾经的我。
忽然好像想起了,从背包的最底端,我翻出了一小捆月魂草。那是在我最早获得意识时,一个粗心的涉空者,在一次交易时一不塞进我的手中的。
我一直怀疑我的灵魂、我的生命是否与这捆月魂草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或许是这捆随处可见的草药蕴含着某些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的魔力,在那一刹那将灵魂与意识带入了我的身躯。怀着这样的疑虑,在我漫长的冒险生涯中,无论遇到了情况,我都不曾有一刻将这捆月魂草丢弃。一种不理智的迷信让我害怕,害怕将它丢弃之后,我所奇迹般拥有的一切都将离我而去。
重新将月魂草放入背包,我转过身来,背对着曾经的。
一种神奇的力量从我的身体里涌起,让我的身躯一点点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我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我的躯体如我希望的那样变成了一道没有实体的虚影,渐渐融入到了与我背后那个名叫“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身体中,直到完全重合到了一起。
这里是一切的起始。
这里也是一切的终局。
从这里开始,我开启了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在这段美好的人生旅程中,我曾有幸遇到过许多有趣的旅者,并与他们结伴同行。
但最终,那仍是仅属于我的人生,属于“杰夫里茨?基德”的人生。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段专属于他的旅程,在这段旅程中,我曾孤身路,也终将独自走向终点。
……五,四,三,二,一……
世界之钟最后的一次敲打悄然响起。
无尽的空虚涌来,无法看透夜幕,填满了原本绚丽多彩的世界。
哦,天黑了……
一百九十三:终章
一百九十三:终章
一百四十五带给我的遗憾送给你的祝愿
…威尔生生给我的线索是正确的,那本散落笔记的龙;小烈落到了这群好奇而又莽撞的小家伙的手中一事实上,之前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们,凡是被记载在我的魔法笔记本上那些任务线索,无论它们看起来时多么的荒诞不经难以置信,之后的事实都终将证明它们母庸置疑的正确。对此,我毫不担心。
感谢那段曾经做城门守卫的经历,这使得我能够很清楚地知道坎普纳维亚城中每一个孩的个置,这给我完成任务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我十分乐观地估计:这份工作不会花费我太多的时间。
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相信这种愚蠢的感觉了!
在城东大道的街角。我先找到了莱特兄弟。这是一对诛儒族的少年。哥哥名叫威尔伯、弟弟名叫奥威尔。你知道,他们是那种非常典型的诛儒族人,尽管还只是两个孩,但他们血脉中对于机械明的狂热和妄想已经无法遏制。他们宣称自己想要明一种用燃料驱动的机器,可以让普通人不借助魔法的力量也能够乘坐它飞上天空。他们把这种仅存在于他们幻想之中的伟大明称作“飞机”而近,他们的研究工作刚刚取得了十分重大的突破性进展一一经过了几个月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完成了第一个飞机实体模型。
这是一个植物纤维质地的不确定性结构力学基础动态立体仿真模型好吧,换一个通俗点的方式来说,这是一个折纸玩具。我很难向你描述出它的具体形状:它的结构很简单,中间是一道立起的竖脊,而两侧则是两片巨大的翅膀。一说起翅膀也许你先会想到鸟类,但我得说这个东西和鸟类一点儿都不相似。如果一定要我做一个比喻的话,我觉得它像是蝴蝶,因为它的翅膀大得简直不成比例,占据了整个玩具哦,是模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面积。
我问他们。是否从埃奇威尔先生的家中拿走过一些笔记的残页,两个孩立刻供认不讳。他们说,他们想要多的纸张来尝试制作不同的结构模型,于是就跑到埃奇威尔先生的家里拿了不少纸出来。我试着让他们把这些笔记交给我,但他们不愿意。他们说,这些笔记的纸张材质十分特殊,他们想要用这种纸制作的模型来进行高空滑翔稳定性的实验,也就是说。他们打算在在圣盾海湾旁的橡叶峰山顶把它们投向大海,想看看它们能不能顺着着由副热带高压形成的暖湿气流漂洋过海,去到传说中那片美丽而又神秘的东方大6。
如果这两个理想远大的淘气包真的那样做了,那不管这些用珍贵的炼金术笔记折成的纸飞机能不能飞过大洋。毫无疑问的是,那都将是我见到它们的后一面了。
我尝试着劝说他们放弃这个宏伟的计”这令他们两个很不高兴。弟弟奥威尔被我纠缠得有些不耐烦,昂起头对我说:“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些纸的话,那就和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能制造出比我们的飞机飞得远的飞行器模型,我们就把你要的这些纸送给你。”
我别无选择,只得接受了这个赌约。哥哥威尔伯交给我一张纸,然后为我演示纸飞机的折法。眼看着威尔伯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纸上轻地跳动,一折一叠间恍若舞蹈般轻盈,很地将手中的白纸就变成了一架精美的纸飞机,我感到自己的双手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笨拙。我猜这两个狡猾的小混蛋一定是在给我的纸上施了魔法或是诅咒什么的,这些轻飘飘的薄纸片简直比黑爵士大锤还难对付:我把它从这边折下去,一转眼它保准会从那头又弹了起来;明明是笔直的一条对折线,当我对叠过去之后却现偏出来足有我两拇指头那么宽而且还是大拇指。当我好不容易将这张白纸折出一对翅膀形状的模样时。我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要打成蝴蝶结了。即便如此,我的作品仍然是左大右小前重后轻上歪下斜,和保儒少年手中那个整齐漂亮的折纸玩具截然不同。
站在街边,威尔伯捏着手中的纸飞机轻轻向前一送,它便顺势向前飘去。它在空中飞舞的姿态恍若一个有了生命的精灵,挽住了街角的轻风,轻盈而又稳便地随风飘荡,直穿过宽阔的街头广场,缓缓降落到道路另一侧的草地上。
我现在真的有些怀疑:这两个小家伙的明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成功。那纸飞机当风飘举的模样。分明蕴含着某种质朴而又神秘的至理。有朝一日。如果我们真的能够解开这个谜团。天空未尝不会向如我一般不通魔法的普通人敞开怀抱。
毕竟不是该当我感慨的时候,迎着两个保儒少年挑衅的目光,我轻轻掂了掂手中的折纸作品,向前迈出一步。右手猛地舟前掷出。当我的纸飞机脱手飞出的时候,我只听到“呼”的一阵风声从我的耳边掠过。立刻,我站直了身体,垫起了脚尖,向远方眺望,想要看看我的折纸玩具飞到了哪里”
,”空中没有痕迹,飞机已经飞过,,
呼,一定是我太过用力了一一我想那孩轻轻一掷都能将这个小小的纸飞机送出那么远的距离,我将它那么用力地扔出去。现在怕不是已经飞到城墙外面的树林里去了吧?一想到自己居然对两个孩贪玩的赌约那么认真,我就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何必呢?这样会伤到孩们的积极性的”。先生,您输了哦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奥威尔忽然高兴地拍手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伸出小手向前指着。顺着他的手指向前望去,我恍惚间看见。:六,前大约兰步这的地方。屁股朝卜地栽倒着一团白乎乎一。那东西看起来颇有几分眼熟,依稀”仿佛“似乎”好像”是我刚刚叠好的纸飞机的模样…,
一阵小风将一片落叶从我的腿边吹过,一时间,我感到气氛有些萧索。
这个”你知道,我始终都是这么认为的:对于那些怀揣理想、用于探索的孩们,我们不应该过于严厉地打击他们、伤害他们幼小的心灵。有时候我们还是应该适当地放纵他们,满足一下他们幼小的自尊心,这样能帮助他们好地成长,所以我,投纸飞机的时候用力稍稍轻了一点嗯,就是这样,我投得轻了一点”嗨。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我的话哪里有说错了?你觉得有破绽吗?不要撇嘴!我说的就是你!有本事你来啊!看看你能不能像我一样把这两个孩,“那个”哄得那么开心!
不过,保护孩们的自尊心,让他们幼小的心灵不受伤害,这之需要一次就够了。下一次,我就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根据一些高深的、你们显然都不懂得的空气动力学原理,我适当地调整了机翼和机身的比例,同时又将机翼的角度调小了一些。这样一来,它就可以…”
“先生,您输了哦”咦?怎么会飞得比刚还近?
哦,我明白了,在设计这个飞机模型的时候,我没有考虑到横风造成的紊流影响。如果像这样给这个飞机加上一个定风尾翼的话”
“先生,您输了哦开玩笑的吧!它好像越飞越近了!!
我明白了,一定是小扰动在在流中传播叠加起来所形成的突跃造成的贿增加而影响了飞行的稳定性,只要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先生,您输了哦”有没有搞错啊!我的纸飞机已经连两步远都飞不到了!!
好吧好吧。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一定是大展弦比直机翼的举力和由尾涡引起的阻力失调所专起的,我之需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先生,您输了哦我嘞个去!这一次飞得还不如刚远呐!
要不然也许是因为”
“先牛,您输了哦
难道说…
“先生,您输了哦
真非…
“先生,您输了哦
“您输了哦“您输了哦…”您输了哦
好吧。我承认,我对于折纸这门高难度的科学技术确实一窍不通。经过连续二十几次的不懈努力尝试,我折出的纸飞机越飞越近,后终于一撒手就一头栽到了我的脚背上去!
我开始十分严肃地考虑放弃这个任务的问题”
“先生,您还要再试一次么?”在我面前。小威尔伯一脸带微笑地看着我,在他的手中。还捧着一张刺眼的白纸。
见了鬼的。这两个小混蛋从哪儿搞来了那么多的白纸?!
老实说。连番惨烈的败绩让我现在一看见白纸就恶心得胃里直冒酸水。我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忍不住亲手宰了面前这两个无辜的小兔崽的。
我愤恨地一把从小威尔伯手中抢过这张纸三把两把将它握成一团大纸球,大吼一声倾尽全力将它远远扔了出去,想要用这种方式将淤积在我胸口那股闷气宣泄出来。那团纸球如流星陨石般飞过长天。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锐利的曲线,遥遥探向远方,直飞得不见踪迹。
然后……
“刷拉拉”一道耀眼的白光立刻拔地而起,将我围绕在中央,同时我的耳边飘过一阵象征着任务完成的轰鸣声。当光芒散去,我看见莱特兄弟满眼崇敬地仰视着我:
“先生,您的飞机飞得好远好远哟
在威尔伯的手中,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我刚刚扔出去的那团大纸球,小手正如获至宝般地在纸球上来回摩挲着:
六”您的飞机模型给了我们很大的提示,我们一定会很好地参照您的设计。明出能够飞得高、远的飞机来的。当明成功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来邀请您做我们的第一个乘客…
当这个锣嗦的小家伙还在满怀敬仰地因为那团被揉得一团糟的大纸球给他们带来的启而对我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已经怀揣着从他们手中赢来的炼金术笔记落荒而逃了。在这一刻,一个坚定的念头牢牢盘踞在我的脑海中,如岩石般坚不可摧。我深信。就算是至高神达瑞摩斯此刻亲自降临在我的面前。也不可能让我的想法有半分的动摇。
此时不住在我脑海中翻腾的想法是:无论这两个小糊涂蛋以后明出什么样的东西来,都休想让我靠近半步!
绝对休想!!!
如果你认为至此这个任务带给我的磨难已经全部结束。那我只能说你实在是小瞧了这些孩们玩要的劲头。事实上,这或许是这一系列任务中容易完成的一个了。
一个半兽人孩教我把两张纸折成一个正方形他把这叠好的玩意儿叫做“方宝”然后和我每人拿着一个在地上反复摔打,直到将对方留在地上的”方宝”打翻过来算胜利。和那对徕儒兄弟的要求一样,我必须胜过他能从他手里得到那些笔记。我真想告诉你这一切有多难。但遗憾的是以我笨拙的语言根本无法描述清楚这项工程的困难程度。我感觉这是一项集弹性力学、塑性力学、爆破学等等一系列复杂学科相关知识和运气为一体的高强度体育项目,而且要命的是,经过我的亲身体会,我觉得运气的成分要口们化人多数。我只经不记得在鳖个讨程中我输给那个龇二厂右“绿皮娃娃多少回了,后我简直是一不小心赢了他的。当我伸出颤抖的手臂从他手里接过那些笔记的时候。我的整条右臂连同肩膀都因为用力过猛而肿了起来。一种酸胀刺痛的感觉从我的骨缝中向外辐射蔓延,让我不由得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留神把血管撑破。
一个牛头人少年让我陪他玩滚铁环的游戏哦,我猜你会说:“这有什么难的”我相信如果你能亲眼来看看我们滚的铁环就不会这么想了。严格地说。我甚至不认为我们滚的这个东西能够称得上是“铁环”一它分明就是一张巨型的铁饼:在它通体薄的地方也有你的掌心那么厚。而且我誓你这辈所见过的大的马车车轮也要比它小三圈。这玩意儿几乎就是块实心的铸铁,仅仅是因为它的中间有个大约猫尾巴那么细的圆孔,这个一脸傻乎乎的牛头人少年就认定了它是个“铁环”你知道仅靠两只手的力量想让这块危险的铁疙瘩保持直立有多难吗?这简直是个违反万有引力定律的自然现象。不用说还要让它滚起来。
我有没有告诉你,这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牛头人少年比我高半头,而且保守估计他的肩膀有我两个那么宽。
相信我,如果你有孩。我奉劝你千万不要让他和同龄的牛头人孩一起玩耍,因为这样做和让他独自面对一只饥肠辘辘的食人魔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许多在牛头人娃娃看来仅仅是件玩具的东西,对于你的孩来说绝对是件不折不扣的凶器。
你以为牛头人的孩是难对付的?不。和那个拉着我跳格的精灵族女孩相比,他绝对属于人畜无害的善良生灵。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明了这个跳格的游戏,如果让我找到他的话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这项明后悔一生。我实在不想告诉你这个精灵族的女孩在跳格时是多么的轻灵窈窕,不想让你知道我像一头断了腿的狗熊一样跳来跳去的模样有多丑陋,你只需要知道,我几乎费了半条命把这长长的一串格跳完。当我离开的时候。几乎已经忘记了如何直立行走。
诸如此类的游戏还有很多,请原谅我不愿再详细地描述这段惨痛的经历。我无法想象这些年幼的孩们究竟从哪儿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竟能够一天到晚不停地将这些足以把我这个强健的成年人累的死去活来的游戏玩个不停。
而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我愁眉苦脸地为了从他们手中赢下两张笔记而精疲力竭苦苦挣扎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却显得很乐。我不知道他们的这份乐来自何处,是从哪些简陋的玩具中吗?又或者是从我和的比试较量中?他们是因为在自己的领域中击败了我这个成年人儿欢欣鼓舞吗?可又为什么在终被我击败之后还能玩得如此开心呢?
胜负、荣誉、赌注、价值似乎这些东西都不会影响到这些孩们终得到的乐。
他们的乐并非来自于外物的表象或是与他人接触时的差鼻。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内心,来自于那个单纯而又洁净的世界。当我为了自己的目的如临大敌地与他们苦苦争胜的时候,他们却只是自本心地在寻找那份心底的乐趣。是的,在一个接一个地将他们击败、赢得他们手中的笔记残页之后。我距离完成任务的目标越来越近,我本应为此感到振奋和高兴的,不是吗?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不理解他们的乐。我这一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我的眼前浮动着无数的目标,它们记载在我的魔法笔记本中,我生活的意义就是将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完成。当它们被完成的时候,我会得到奖励,我会提精力量。我会成为比之前优秀的人,我因此而感到乐。这种乐的目的明确、来源清晰、代价昂贵。
和我的乐相比,这些孩们的乐是如此的廉价,却又是多么的宝贵!
任务还在继续,我仍然不得不陪着这些异想天开的孩们无休止地一起玩这些无聊的游戏,这让我倍感煎熬,但我并不想抱怨什么。我相信,万知万能的神明在这里安排下一个这样的任务,或许正蕴含着某种博大的智慧。他也许想用这种方法提醒人们什么,让人们想起些什么、感受到什么,那应该是一些人们曾经拥有而又不断失去的东西,一些属于孩们的东西,同时也是属于那些已经不是孩们的大人们的过去的东西。这些东西去了哪里呢?是被人们丢弃了?还是被收藏在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中静静地霉呢?
不管它们去了哪里,这或许是个可以重找到它们、将它们泛上心头重体味的机会。它似乎在提酷着那些一度失却了它们的人们,告诉他们:你曾拥有这些上宝贵的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你不应丢弃的。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这样的过去,我并没有类似的童年,我只是蓦然出现在这天地间的一个闯入者,有些东西,我从来不曾拥有过。
所以,我无法感受、无法回忆、无法体味、无法感动。
我不知道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我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能否体会到这种单纯的乐,我衷心地希望他们可以,并因此而深深地祝福他们。
这就是我,一个没有过去的原生者,隐藏在心底深沉的一份遗憾,也是给我的朋友们的美好的一份祝愿。
一百四十六一些事情发生了
是的,有些事情已经生了,我清楚地知道,尽管我并不确定那究竟是什么事实上,直到很久以后,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我现自己在呆,然后我变得局促起来,低下头想要躲避那双美丽的眼睛。我的双手就像是两根多余的骨头,在身前反复揉搓着,不知放在那里好,让我烦乱得只想把它们切下来扔掉。当我低头向里走的时候,不留神脑门又碰到了那串风铃,引起了叮呤当螂一阵乱响。那突如其来的响声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惶惶张张地抬手将它扶住,直到铃声完全停止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小里格希斯也跟在我身后走进了店门。
“咦,这不是里格希斯吗?你怎么那么又回来了?”看见去而复返的精灵男孩,那姑娘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但仍然满面微笑地亲切问道。
“玛丽安姐姐,是这样的”看见这姑娘,精灵男孩似乎又回想起他刚刚遭遇的惊吓和委屈,一双大眼睛里又泛起一层水盈盈的光来,“我拿着面包,回到家的时候,路边突然窜出一条大狗,那只狗好大好大小家伙努力伸直了双手比划着,想要向她描绘出那只猛兽的体格,可糟糕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很难让人把他的描述和一只与“凶猛”有关的动物联系起来。
“然后然后,,我刚买的蜂糖糕就被那只大狗抢走了,而且,而且,”孩低下头,惭愧地不敢去看那姑娘而且,,你给我的糕点篮也被它抢走了
“不过,这位好心的先生说,他可以给我再买一些,所以,我就带他来了。”说到这具,孩伸出手来向我指了指。顺着他的手指,那姑娘又重向我望过来。她的目光让我如此的慌乱,丝毫无法抵挡。我只盼着她将眼睛移向别处,不要再看着我好;可在我的心底深隐秘的地方,却又期待着她能一直这样望着我,永远都不要将目光移开。
“原来是这样那姑娘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满怀善意地对我说道:您真是个好人,先生,愿至高神保佑您转而,她又慈爱地回过头去,对那精灵男孩说,“里格希斯,你可应该好好地谢谢这位先生呢
你听见了吗?她说我是个“好人”!我这一生还从未被这样当面称赞过呢!一时间,我觉得我的心就像是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儿,飘飘然想要飞出我的躯体。“您真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好人”这句朴素却又宝贵的评价在我耳边一遍遍环绕,让我幸福得感到有些朦胧。恍惚间,我觉得他们似乎又对我说了些什么,我也说了些什么,然后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了些零钱递到那名叫玛丽安的姑娘的手上。她似乎将什么东西装在一个袋里,又将袋递到小里格希斯的手中,然后俯身叮嘱了他两句。她那时说了些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甜美、她的语气是如此的温柔。说完后,她甚至还伸出手来捏了捏孩白嫩的脸庞一我无法相信自己在那一刹那间是多么嫉妒那个冒失而又淘气的孩。
当孩走出店门的时候,他告诉我,我随时都可以到他的家里去拿那后几页遗失的炼金术笔记。幸运的是,我那恍惚的精神总算没有把这句重要的话错过,否则这几天来连番的艰苦努力可就白费了。
目送那孩离开后,我的心忽然低沉了下去。我已经完成了来到此间的使命,帮助那可爱的精灵男孩儿重买到一份款待他远归兄长的餐点。现在,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再在这家店里呆下去的理由。你不知道我有多不情愿从这可爱姑娘的面前离开,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变成她面前的那一截柜台、手边的那一块砧板,又或者是她背后那只笨重的烤箱,就这样和她一起,静静地呆在这间小屋中,永不离开。
我走向门口,两腿既沉重又虚弱。我强压住想要回头多望她一眼的念头,生怕自己一旦这样做了,就丧失了离开的决心。是的,此刻的我是如此的贪婪,一眼又怎么够呢?我真想牢牢地注视着她,望着她十年、二十年,甚至久,直到将她的身影深深印刻在我的眼底、雕凿在我的心头,永远无法磨灭。
就在我即将离去的时候,那姑娘忽然再次开口,对我说话了。那就像是众神仁慈的旨意,从圣洁高贵的那位天使口中宣扬出来,而我,这个腼腆驾钝的庸人,就在这样的圣音中,得到了救赎。
她说:
“先牛,请您再等一下
回复冰天雪儿:小弦暂时还没有想到需要添加龙套的情节,如果后面需要漂漂的龙套硼出场的话,我已经会给你留一个舞台前排的表演位置的。当然,这种位置也往往是容易招致臭鸡蛋和烂番茄的高危场所,希尊你能有心理准备。
另回“饵:郑重声明”弦我还是很有童年的。这些游戏可是我的拿手强项呢。写完之后现,我上小学时拿手的抽陀螺和斗鸡的项目居然没有写进去,实在是可惜啊可惜,
知道。我曾亲年制止过药剂师开格纳播撒死卢的毁灭私,有幸将这个世界从崩溃的边缘拯救回来。可是说真的,和哄孩的工作相比,拯救世界的难度简直不值一提。在这些可爱又可怕的孩们娇的身体里,似乎被魔鬼注满了无穷无尽的充沛精力,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在调皮捣蛋方面前是邪恶的破坏天。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末世君王达伦第尔和他的邪恶爪牙们倘若有这些小恶棍们一半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早就已经把法尔维大6摧残得天翻地覆了令人庆幸的是,他们目前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尽管历尽艰辛,但不管怎么说,凭借着让我自己都感到异常吃惊的坚忍不拔的意志,埃奇威尔先生失落的那本炼金术笔记总算正在被我一页页地收集起来。我曾一度严重怀疑我能不能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从这群小魔鬼手里把这本笔记收集完整,但当我现笔记还差后一部分就收集完全了的时候,这个世界看上去貌似还运转得还算正常一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的世界还算是比较安全的。
如果没出什么差错的话,后一部分笔记应该在一个名叫里格希斯的精灵族男孩手里他也是这座城市中我唯一没有探访过的孩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居住在城北的一座木屋中,有个哥哥在外远行。尽管我从很久以前就听说他的哥哥要回家了,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有人见过他。
这个孩喜欢在一条小巷的巷口玩耍,他总是满面笑容地跳来跳去。当有人跟他说话时,他会告诉你:他的哥哥就回来了,那个时候,妈妈就会去桑塔面包房买蜂糖糕那是全世界好吃的糕点,也是他喜欢的东西。
和我对这座城市其他方面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细致入微的了解一样,我一次也未曾见过这个精灵男孩,可对这些事情却莫名其妙地了如指掌。
然而,当我在巷口找到这个孩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活泼地四处乱跑,而是蹲在巷口的角落里低头流泪。每当他伸出小手抹眼泪的时候,手上的污清都会在他的面孔上戈出几道可爱的黑印象,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般惹人怜爱。
我径直走到他身边,笨拙地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让我怎么开这个口?向一个正在伤心哭泣的孩强行索取一件东西?哦,至高神在上,恐怕就算是末世君王亲至也未必能硬得下这个心肠。而且他还如此的柔弱可爱小家伙满面委屈眼泪汪汪望着路人的模样让我这个心肠硬冷的战武士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他白嫩的小脸儿。
我在他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摩挲着他的脑袋,小声问道:“怎自了小家伙?什么事儿让你那么伤心啊?”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恐怕我绝不会相信自己居然也能出如此和蔼亲切的声音。
里格希斯看了看我,伸出右手的食指擦了擦要流出来的鼻涕,一边轻轻抽泣一边回答我说:“我,,吸溜,,我的哥哥回家了,妈妈让我去买蜂糖糕。可是可是,吸溜,走到这里的时候,一条好大好大的野狗跳出来,把篮抢走了,蜂糖糕”蜂糖糕也没有了。呜呜呜”
他一边说话,鼻里的两撇清鼻涕还在随着他的呼吸进进出出,让人看了实在忍不住想笑。我好不容易强忍住为他擦擦鼻的念头,柔声对他说道:“那也不用哭啊。如果你不哭的话,那我就重给你买一份蜂糖糕,你愿意吗?”
小家伙立刻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惊喜地望着我:“这是真的吗,先生?”他嚷着,“您愿意帮我吗?”
看着小家伙喜出望外的模样,我微笑着点点头:“真的,我不骗你。”
“可是可是,,小家伙犹豫地说道妈妈说,好孩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你不会白拿的”我回答道,“你有没有在埃奇威尔先生的家里拿过一些写着字的纸呢?我用蜂糖糕来换那些纸,好不好?”
嗯,好的听了我的条件,里格希斯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用力点了点头,还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一脸郑重地说:“我们拉钩,谁反悔谁是小狗!”
这是我头一次用这种可爱的方法立下一个誓约。尽管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毁约的打算,可我仍然觉得这或许是我一生中郑重严肃的一个誓约。我甚至感觉到这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圣洁的一种立誓的方式,当我和这孩的小指相勾的时候,我的心里好像泛起了一道异样的温暖波澜,这道波澜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罪恶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帮助这个孩而提出条件。
说真的,在拉钩的这刹那间,我忽然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份珍贵的炼金术笔记手稿。
我是自内心地想要让这个可爱的孩重乐起来,恢复到他往日的精神。
得到了我的承诺,里格希斯重变得欢悦起来。他站起身,蹦蹦跳跳地领着我向前走去,倘若我跟得不紧,离开他有些远了,他还会回头冲我招招手,大声向我呼喊着:“点儿来啊,先生,我可不想让妈妈和哥哥等得着急了。”我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从一个小巷转入另外一个小巷,又
久街穿讨另外条大街,几乎横穿了大半个城市。终!花二了条僻静的小路。
这条路斜卧在一个山坡上。由北向南蔓过一道弧形的曲线,路两旁并排着建起两列两层或三层的小房,房已经略显陈旧,原本烧制出的红色砖石已经隐隐散出暗青的光泽,但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中,仍然泛出一层鲜艳却又并不刺目的色彩。
每两栋房门之间靠墙的地方,都用白色的橱栏隔出一块小花坛,花坛里生长着各色的植物,一些娇嫩的蔓藤攀附到栅栏的顶端。向外探出几支娇弱的花苞,在风中盈盈地舞动。
有些墙面被花坛中长出的爬山虎覆满,一盏盏绿色的叶片如浪花般在墙壁上摇曳起伏。出阵阵沙沙的轻响。
在路口墙壁的铜牌上,用一种纯朴而充满生机情趣的字体写着“玫瑰街”的字样。铜牌上因为锈蚀已经布满了绿色的痕迹,甚至连原本的字迹都有些模糊,几乎整个都被隐没在了树影之下。可恰是因为如此。反而让人觉得这样的路牌与静静流淌在这条道路上的岁月之美相协,丝毫没有陈旧简陋的感觉。
里格希斯在这条街上的一座两层小屋间站定,满怀喜悦地望着我:“就是这里啦。先生。我喜欢玛丽安姐姐做的蜂糖糕了。”
这是一家很小但很可爱的面包房,它门面上的黄铜招牌已经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尘垢,但那上面“桑塔面包房”的字样仍然十分清晰。透明的橱窗中摆放着许多色泽明亮、鲜美诱人的糕点,一层甜美的香气漂浮在空中,让人站在它的门前就不忍走开。
我轻轻推开店门,店门打开时与门后悬着的一盏风铃相碰撞,出一阵令人愉悦的“叮当”脆响。
听到响声。柜台里转过一张微笑着的少女的清面孔,她用如那风铃般一样清脆的声音,向我问道:“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
然后,我愣住了,,
你知道吗?在这个广袤的世界上,在某个已知或是未知的角落中,存在着这样一个人。或许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所有生命来说,他
或是她都是陌生而又无关紧要的。那或许是一个平凡的路人,一个匆匆的过客,甚至于是一个背影、一张侧向、一个模糊的轮廓甚或与是一个声音的源头,,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这个也许对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对于你来说,却是唯一特别的,而这种特别也唯独只作用于你。奇妙的是,你们或许曾经无数次的偶遇、然后错过,直到那惊鸿的一瞥,你现了他她,于是,一些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生了,你会感觉到自己灵魂,中的一部分从此失却了,而你并不因为这种失却而痛苦,反而乐于如此。你的心变得如此的空,以至于你存放于其中的所有东西都变得渺小;而同时它却又变得如此的满,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增加一点点深沉的牵挂而碎裂。
这一瞥来得如此突然而恍惚,你或许为这它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久,然而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你又会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它真的生了吗?你会这样问自己,却无法在第一时间里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而当这种恍惚而突然的、微微酸涩的甜蜜感在你的心头泛滥开来的时候,你终将明白:是的,这一切真的生了!
这一瞥之间的触动是一种偶然吗?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就这样,刚巧赶上了?
又或者这是一个命中注定的必然?即便不在这里,而是在千里之外的遥远彼方;即便不是现在,而是在千百年之前、亿万年之后;即便你们已换了容颜、改了面貌、变了身份、走过无数轮回,然而,你还是你,他她也还是他她,命中的两个灵魂终将一晤,生命的局限在这里失去作用、世界的边界在这里毫无意义若你不出现,他她将永远等候下去。等待着那个特别的时刻来临,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宿命,是偶然还是天意,我不知道属于你的那个唯一特别的人此时身在何处,不知道你们的一切将从何时开始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在这一刻,在这我已经无法清晰记得却又永志难忘的刹那,在这个初夏时节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这条自然静谧的小路中,在这座简陋小屋的门前,在那盏仍在不断出脆响的风铃下,我遇到了仅属于我的那个特别的人。她当时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面包房姑娘洁白的围裙,扎着一条褐色的马尾小辫儿,脸上点着几枚小小的雀斑,一双深褐色明亮清澈的眼睛友善而亲切地望着我,犹如两扇直通往我心底的窗。
那姑娘名叫“玛丽安?桑塔”这本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成千上万的女孩叫做“玛丽安”可我却觉得,只有她是与这个名字为相称的一个。
此时,那极普通却又极美丽的名字就像一支无比娇艳的花朵,在这个可爱的面包房姑娘头顶绽放开来,让我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却又担心自己的目光会不会太过热切,反。
一百四十七:永远的诅咒我本应是而又再也不是的那个人
,我正独自人,孤零零地站在桑塔面权房的柜台斤,叭默地望着那个名叫“玛丽安桑塔。的可爱姑娘。
每隔五分钟零一十二秒的时间,这个勤的面包房女孩就会从货柜里撤走一盘摆放时间场的面包,然后打开身后的烤箱,将刚刚烤好的面包取出一盘来,放回到货柜的空白处。每当她打开烤箱门的时候,里面前会冒出几点闪烁的火星,在她亚麻色的梢间飞舞盘旋,烤箱里的火苗将她的眼神映射得如太阳般温暖,又如月亮般澄澈明亮。
把面包重摆放好之后,她都会站在一旁,仔细地端详一下整洁明亮的货柜,然后满面微笑地点点头,似乎是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非常满意。
而在其余的时间里,她就会趴在柜台上,用双手撑住自己的脸颊,入神地遥望向窗外的天空,脸上带着一层幸福憧憬的线浅笑意。倘若此时恰好是正午时光,清朗的阳光会漫过透明的橱窗,静静地洒在姑娘那甜美的笑容上,犹如春光,便这样催开了一支墙角的野雏菊于是满屋明媚,就连站在一旁的旁观者的心,也都被映得心旌荡滋”
就在我帮精灵男孩里格西斯买完了点心之后,玛丽安出声挽留了我。我还记得,她当时的俏脸红红的,低垂着眼睛害羞地不敢看我,再只手抓着胸前的围裙,局促地来回揉搓着。
“先生”她的声音又低又轻,却偏又像一枚青涩的苹果般清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您帮忙。您知道,小里格西斯弄丢了我的糕点提篮,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轻咬了咬嘴唇,怯怯地抬头瞥了我一眼可是,我把一块手帕绑在了那提篮上。那块手帕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请您”能不能帮我找回来
“看您的装束就知道,您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冒险家,拜托您来做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简直是对您的侮辱。可是那块手帕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愿为它付您七十五枚银币,并且您可以在蓝毒面包和香草面包中选择一样作为您的额外
我接受了这个任务。
之前我还从不知道,能够为一个人去奔波忙碌哪怕仅仅是做一件微小的事情竟会让人感到如此的自豪而又如此的喜悦。她根本就不该感谢我,恰恰相反,我简直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去感激她,感激她给了我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能够用自己微不足道的些许勇武去为她效劳。
一种异样的喜悦冲击着我的内心,让我忍不住想要狂奔、想要呐喊,仿佛不这样宣泄一下我整个人就会幸福地炸裂开来似的。我的心被一种漏*点充满着,这让我感到自己从未像这一刻那样斗志昂扬。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这个任务未免太简单了一些。仅仅是从一条恶狗的口中抢回她的手帕怎能体现出她在我心目中的价值?我希望能为她挑战一条恶龙,将它掩埋在地底的无限财富送到她的面前;我希望能为她征服一座城堡,再将她的名字用美的字体镌靠在城墙上;甚至于,我愿意为她单枪匹马去挑战末世君王达伦第尔的威严,击败这个暴虐的君主,送给她一个和平安详的世界。
是的,我想我是中了一种无解的魔咒,这魔咒让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财富、勇气、力量、荣誉,甚至生命,去换取她的短暂而又珍贵的笑容。而且我相信,我为她牺牲得越多,就会越觉得幸福。
我没花多少工夫就干掉了那条恶犬,那轻而易举的过程实在是让我不无遗憾。当我找到它时,它已经将整个提篮撕扯得粉碎。幸运得是,我在一块提篮把手的碎片上找到了那块手帕。
那是一块杏黄色的绢丝手帕,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着“”这两个字母,字母的后面还绣着一个温馨的心形图案这看上去应该是某个人的姓名缩写,但显然不是玛丽安桑塔的。
无论这个人是谁,我羡慕他。我嫉妒他,我诅咒他又祝福他。他的名字这样长久地被一双温柔的小手握在手心中,摩挲着、呵护着,但愿他对得起这份幸福的荣耀,但愿他能给予那姑娘足够的回报。
,万比北
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将这块手帕随便塞进我的魔法背包中,而是自始至终把它紧紧攥在手心里一那柔软的触觉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它主人那双温暖而灵巧的小手。就这样,我将它带回到了玛丽安的面包房中。
然而,就在我即将要把手帕交还给那为可爱的姑娘时,我犹豫了。
你知道,每当有人来到这间面包房的时候,玛丽安多半只会对他说三句话。当你网进门时,她会满面笑容地看着你,对你说一声:“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么?”如果你真的从她这里买下了几样糕点,她会真诚地对你说一句:“谢谢你的惠顾。”而在大多数情况下,来到这家面包房的人多半会两手空空地离开,这个时候,这温婉的姑娘也会殷切地问候一句:“希望您下次再来。
而唯有在她见到我的时候,会急切地向我追问:“先生,您找到了我的手帕吗?”而每当得到我否定的回答后,她又总会失望地叹一口气,然后低声哀求我道:“希望您能尽找到它,这对我很重要。”
是的,这些话只有当她在面对我的时候会说出口,这让我感到对于这可爱的姑娘来说,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能够受到她与众不同的待遇一每当想到这一点、感受到这一点,都能给我带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满足和喜悦。
我有一种预感,我感觉当我将手帕归还到那个姑娘的手中,了结了我与她之间的这层委托关系后,这一…品品洁束不再是那个她寄予了期盼和希望的冒险省叫呛卉是她问询和恳求的对象。从此以后,我将和那无数个曾经进入到这间面包房的人一样,得到她永恒不变的欢迎和欢送。
对于她,我将不再特别。
我怎能接受这一切?我怎愿就此切断我与她之间这唯一的牵绊,从此成为她生命中无数陌路中的一个?
我真希望现在正生着的一切能够像这样永远不变地保持下去,让我成为她眼中那唯一的一个特例。即便我无法像那个令人嫉妒的幸运儿一样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她的心中和手中,那么至少,我还可以一次次地被那美丽的姑娘提及,还可以得到其他人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两句问候。
我一定是疯了,这是多么自私多么贪婪的一份奢望,又是多么渺多么卑贱的一种安慰。我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念头究竟是拯救我灵魂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还是将我的人性推向堕落深渊的一只罪孽的黑手。
当时,我只是这样站在她的面前,将那块手帕在手中紧紧地攥着,内心挣扎着、抗拒着,就这样犹豫了很久,沉默了很久。
终,我还是将那块手帕放回到了玛丽安的手中:我终究还是无力抗拒她那两道清澈的期盼目光,不愿为了我自私的欲念而让她失望。当手帕从我的手中离开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事实上,在我下定决心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自己会后悔,因为我知道,无论这个决定是什么,这都终将是个让我永远追悔的决定。
拿回手帕后,玛丽安将它用双手紧紧地按在胸口,连声向我道谢,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我相信,那是我所见过的美丽的笑容,但遗憾的是,我却怎么也无法回忆起她当时的模样。回想起来,那时间她的笑容便如阳光般明媚闪耀,令人神摇目眩。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能够让她绽放出即便是片刻的如此美丽的笑容,那么无论我为此付出多少、后悔多久,这都是值得的。
我原以为,这一切就将这样结束了吧,在一声感激的告别之后,我将就此走出门去,不再回头,成为她生命中无数陌生过客中的一个,就此消失了踪影。我不知道当她那双温暖的小手再次抚上那块手帕的时候,还能想起我吗,还能想起我多少?但我知道,对她,我不会忘却,我无法忘却,,
是的,如果一切就这样结束,我将怀着一份酸涩而又甜蜜的美好回忆离开,对我来说,这或许将是个不错的结局。
你知道,有时候一份模糊而又平淡的思念,远比一份清晰锋利的失望来的卓福。
然而身处其间的人们,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去追寻后者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上的失望总是比幸福耍多。
和这些上众多被残酷的现实刺伤了的脆弱而又愚笨的人们一样当玛丽安桑塔再次叫住我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一我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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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她将那块杏黄色的手帕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恳切而又略带几分羞怯地望着我,“感谢您找到了这块手帕,如果没有您,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办好。请收下这份微薄的酬劳,尽管它远远及不上您对我的恩情。”
说着,她将七十五枚银币放到了我手中,与它们一同拿出来的,还有一只蓝莓面包和一只香草面包,等着我的选择。
我选择了香草面包,那种柔软香甜的味道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起制作它的那双巧手。
“另外”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着头仿佛不敢尊着我的样,面颊上仿佛映着炉火,绽放出一层娇艳的红色,“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再帮我一个忙好吗?我这里,,还有一块手帕”说着,她从身边的小手袋中抽出一块粉红色的丝织手帕,局促不安地在手中揉搓着。和原先那块手帕相似的,我在这块手帕一角同样看见了两个用金丝绣成的两个可爱的字母:。”
“您能帮我把它交给一个人吗?请您务必亲手把它交到那个人的手上,并且”您能为我保密码?哦,我真不知道请您来帮我做这件事是不是妥当,可您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能帮助我的人了。我不能告诉您我要把这块手帕送给谁,除非您像我保证。在得到您的保证之前,我誓自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我原以为自己会嫉妒,然而却没有,一的生得那么自然,仿佛本就应该如此。
事实上,当我在那块手帕上看见“。这两个字母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只是我一直在忍着,不去思考这件事情,只当我并不知情。在此之前,我的心中还一直存着一份侥幸,希望这些遮掩着事实的迷雾将永不会在我眼前散去。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不是吗:你没有看见,你没有听到,你没有接触过的一切,都不是事实,都不曾生,无论它生的概率有多大。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我希望它永远不会生。然而当它真的生了的时候,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呢?
我所有的,只是满心的苦涩罢了。
我接受了这个任务,郑重地向玛丽安保证自己会亲手将这块手帕送到她想送给的任何一个人手中,并永不向第二个人提起此事我一定是疯了,我怎么会真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即便这些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完成它,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我。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害怕自己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前就会心碎而死是的,我一定会的!
然而我还是接受了。
我无法拒绝那姑娘哪怕任何一个微小的要求,我无法抵御她恳切的目光,无法抗拒引品二凶声音,从她口中说出的普丽的词语似乎都会注妄无法摆脱的命运,除了接受,我别无它法。
当我满足了玛丽安的要求之后,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是个我所熟悉的名字,我曾一天数百次地听人提起过它,设置于我还曾无数次地提到它,我本以为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再平凡的符号,代表的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生命。让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庸凡的名字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噩梦,成为我绝望的深渊。
“请您把它送到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手里,好么?”玛丽安柔柔地小声对我说道。
晴空霹雳,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为什么是他?
或者说:为什么是我?
无论玛丽安要将这块手帕送给谁,都无法再带来我心中深的绝望。
因为那是我本应是而又月也不是的那个人。
“”是的,我早该知道的,在这座偏僻的小城中,除了他那具我曾经抛弃的躯壳,哪儿还有第二个该死的“”呢?
我的心中感到一种绝望的痛苦,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这份痛苦。我亲手录夺了本属于我的幸福,而这一切却无法归咎于任何人,甚至无法让我去后悔、去自责。我恼恨,却不知该去恨谁;我委屈,却又不知如何倾诉。我没有任何方法去排遣宣泄心头的这份苦闷,只能任由它死死地压在我的心中,填满我的胸膛,将我吸入的每一寸气息都变成凶残的利刃,插进我的灵魂。
我开始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在看见玛丽安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如此迷恋。原本我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了吧,可现在我觉得并非如此。我并非是刚刚萌生出如此强烈的爱意,那团火苗本就潜藏在我的心头,从未熄灭,只不过在我初见她的那一刻重变得炽烈而已。
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离开的面包房,那天下午,在坎普纳维亚城繁忙的道路上,我不过是个失魂落魄的路人罢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找一个熟悉的朋友,向他倾诉一下我心中的忧伤,可同时,我又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对任何入多说一个字。
我该怎么告诉他们呢?
我爱上了一个本属于我的姑娘,在我爱上她之前,我就已经失去她了。这故事听来只会让感到滑稽,又怎会悲伤?
然而,在我看来,这些上大的悲剧,大概也就无过于此了吧。
在城门口,我又一次直面着那个人,那个名叫“城门卫兵杰弗里茨基德”的人,同时,我也在直面着被我抛弃了的那段人生。之前当我面对他的时候,我有过感慨、有过愕怅,但多的还是庆幸。我庆幸自己摆脱了这段望不到尽头的重复生涯,找到了一个独立自由的灵魂,找到了一段能够自己掌握和开拓的人生。
然而今天,我还应该庆幸么?
如果当时我没有苏醒、没有离开,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等待着一位好心人将这份爱的礼物送到怀中的幸运儿就会是我自己那将会是一份何等奢侈的幸福啊!
看着眼前那副与我毫无二致的面容,我忽然觉得一阵恐惧。我曾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地摆脱了他,摆脱了这段城门卫兵的生命,从此我是我,而他是他,我们是两个永远不会再重合的生命,就这样有了各自不同的轨迹。
可我真的摆脱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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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存在,我已经永远失去了玛丽安。我不知道在之前的人生旅途中,我是否还曾因为他失去过其他的一些什么,而在今后的生活里,我还将因为他而失去什么。当我离开这里,成为现在这个自我的时候,我曾已经我就此自由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从至高神那无所不在的神圣规则中逃脱出来的不受制约的生命,并为此深感得意。
或许我并不知道的是,在我为此得意忘形的同时,至高神那无所不在的眼睛已经在嘲弄地注视着我了,因为我所谓的“自由”已经在他神圣的规则控制下,变成了我一个我一生都无法摆脱的诅咒。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这个我曾经摆脱掉的影会重出现在我的面前,用这种方式截断我的旅途,将我的人生切得支离破碎遍体鳞伤,而我却根本无法抗拒。
这一切是在我当初迈出离开的第一步时,就已经注定了的。
当我将手帕送到这一个杰弗里茨基德的手中时,他激动地拉着我的手,大声地对我说:“谢谢您,先生,我一直在等着它的到来。”
这今年轻人热忱而韦福的表情让我感到心头一阵酸楚,继而我有些恍惚,仿佛从他的笑容中,看见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诡谪:
他一直在等待着的究竟是什么呢?仅仅是这块手帕?还是这一切的一切?
小弦的人生终于进入了一个全的阶段,力旧年口月8日中午。点巫分。小弦与老婆大人的爱情结晶小小弦同学诞生了。近几个月来,小弦我在老婆大人的倡议下,为小小弦同学的诞生做了许多工作,致使原本就已经很龟的码字工作变得”说起来真的好惭愧啦。其实就算是今天的,也是在老婆大人规定的作息时间许可范围之外的。实在没法小弦是个必须在夜深人静之后能码字的人。
随着小小弦的出生,今后的码字时间将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小弦已经开始考虑大幅删除《独游》附加情节,尽进入主线完本程序。对于现在的小弦来说,这仍然会是一项十分艰难的工作,希望各位读者大人能给我鼓励,和我一同走到《独游》这段旅程的终点。
唯有叩谢而已,”。
一百四十八
接下来的段日。我过得忙碌而又充是的。忙碌!充实!!
在埃奇威尔先生散轶的那三十六页笔记中,总共记载着十八种不同级别魔晶的制作方法,其中固然不乏像“土元素的生命之石”这种科研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的低级货色。但同样也记载了像“阿古娜的魔法石像之眼”这种高等魔晶的配方和工艺流程。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把自己关在那间狭小的实验室中,一头扎进那片广博深邃的科学天地里。与实验设备、配方原料和制作工艺纠缠不休,将我的朋友、我的任务、我的冒险和,,”和那间温馨可爱的面包房、和那张洒满夕阳余晖的明媚面容。一起英在门外。
回想起来,我已经不记得那段日里我亲手制作出了多少块魔晶。
一千块?再千块?五千块?还是多?
我不知道!
或许在你看来,一个,手工匠人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生产出数千块魔法晶石已经足够多了,可对于我来说,这个数量还远远不够,并且永远都不够!
这些闪亮的石头、这些精美的饰物、这些在战斗中为你提供帮助的魔力之源,它们是多么美丽又神奇的存在啊?我曾经一度惊叹于它们的奇妙,为造物主那无所不在的神奇而沉醉。
可现在,我只能用它们粗笨的形体堆满我这个狭窄的房间,却永远无法填补我心灵的空虚,滋养我灵魂的干涸。我只是每天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换成原料,将所有的原料都制成魔晶,然后再将所有的魔晶都换成钱,让这个苍白而忙碌的循环一刻不停地占满我的所有时间。
我害怕停下来,我不知该如何停下来,不敢去思考停下来之后还要去做些什么。
我甚至痛恨自己旺盛的精力,恨自己是如此的不知疲惫、永不倦怠。你不知我曾经多少次地嫉妒那些满面倦容的涉空者们,无论生了什么,他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觉的劳累、觉得困顿,然后抛开一切返回到他们的世界中去,去追寻一段无可抗拒的睡眠。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但我猜想那应当是一种死一般美妙而平静的感觉。睡着后,你也许会暂时遗忘掉些什么。也许有些什么就这样被你永远地遗忘在睡眠中了,你甚至可能会在睡眠中忘记你自己一哪怕是片刻的忘记也是好的。
现在我知道。我们的人生不仅仅是一条各不相同的旅途,它同时也是我们的行李和包裹,是我们灵魂的负担。如果我们将一切都记在心里、什么都不抛却,或许有一天。我们自己会先支撑不住这恒久累加的负担,直到被它压倒、压垮、压死!
所以我觉得,人生或许原本就是应该忘却掉些什么、抛弃掉些什么的。无论是甜蜜的还是苦涩的、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忘掉一些,抛开一些,减轻我们心灵的负担,孱弱的灵魂有足够的力量,支撑着我们走完这条不知终点通向何方的旅途。
是的,我想要忘记,哪悄是片刻的忘记,,
尽管这是一段忙碌而麻木的时光。但它对我炼金术等级的提升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知不觉间,我的炼金术已经攀上了五十七级一倘若不是因为生活技能的级别多只能比战斗级别高出三级的话,我想它还可以升得高些。
如果我仅仅是一个孑然一身的落魄旅人的话,无论我多么努力,想要达到这个。级别也需要再多花上百倍的时间和精力。事实上,当我在尝试制造四十八级的“湛蓝之海的星尘”时,所需的配料已经无法完全从拍卖行中获得了这主要是因为有些材料的产地很少,而真正了解它们用途的高级炼金术士又不多,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些东西还存在拍卖的价值。
这个时候,我们的公会体现出了一个组织机构存在的有力价值:我给会长妃茵了一条信息,简单地说明了我的炼金术进展情况和需求。我们的会长大人立外从中嗅到了巨大的潜在利益,她很安排好了人手。专程去采集那些在拍卖行中难觅踪迹的特殊配料供我使用,同时要求我给公会中所有伙伴提供他们所需要的魔晶,并且将剩余的高级魔晶在拍卖后交给公会部分利润。
很,许多稀有紧俏的特殊原材料就远远不断地邮寄到了我的手中。那些级别相对较高的家伙们为了让我能够尽掌握高等级魔晶的制作方法,甚至将一些我暂时还用不着的原料也提前收集了不少。
在那之后,妃茵将公会伙伴们需要的魔晶种类和数量给我,而我也将所有制作出来的魔晶统统交给妃茵去处理。
事实上,魔晶的使用并非像我们所惯知的那样仅能凹曰况姗旬书晒芥伞。饰物。随着其他各种生活类职业技能的级别提升,慷四侧用涂也变得到越广泛起来。比如说。在一位高等武器制造师手中,一件普通的武器在使用魔晶进行改造之后。往往会生巨大的属性提升,甚至直接提升武器本身的等级。
但由于一件武器只能用一枚魔晶进行改造,并且且魔晶的级别不能过武器本身十级以上,而且这种改造要冒着很大的失败风险,所以通常来说,很少有人会将一件低等级的武器保留很久,同时冒着浪费的危险用一枚价值远高于武器本身的高等级魔晶来进行改造。
同时,令人意外的惊喜是:我们的精灵族德鲁伊少女“仙女下凡脸着地”还是一位刚刚升入高阶的“宝石镶嵌师”这个职业在初级阶段只能将包括魔晶在内的各种宝石镶嵌在原本带有镶嵌槽孔的护具上,用来增加装备的各项属性。但当镶嵌等级达到四十五级的时候,将会学习“钻孔”技能,在原本没有镶嵌槽的装备上制造出的槽孔。与武器改造类似,镶嵌技能也有着相似的诸多条件限制,并且在镶嵌师熟练度不高的情况下级别越高的宝石镶嵌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而每次失败。都意味着你将损失一枚价格高昂的宝石。
也正是因为这些苛刻条件的限制。我们的武器制造师长弓射日和宝石镶嵌师仙女下凡脸着地的生活职业技能已经许久不曾升级了。
当他们俩提出希望用这些魔晶升级技能,同时给公会伙伴们提升武器装备时,会长妃茵毒程跑来征求我的意见。她坦率地告诉我,这两个技能生疏的家伙肯定会在升级过程中浪费掉大量的魔晶,这事实上和大把烧钱没什么区别,而就在他们挥霍掉的这成堆的金币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本应是属于我的。
她告诉我,我有权反对,没有人会因此而不满。这本就该是由公会来承担的损失,不应当让我一个人做出牺牲何况还是那么昂贵的牺牲。
我没有反对。
我将手中积攒的所有魔晶都交给了他们,并且告诉他们,只要公会还能保证原料的供应,我制造出的每一块魔晶都可以交给他们任意使用一这大大高出了他们的预期。原本,他们俩也只是希望我可以提供一些中低级的魔晶,能让他们提高一下技能熟练度也就够了。可现在。上百块过五十级的高级魔晶和他们单薄的愿望相比实在是太过奢侈。
就连妃茵都觉得我的损失大得有些太过分了,她再三地劝阻我这样做。甚至一度十分严肃地考虑过将会长职务让位给我,以抵偿我的损失一这个你能想象得到的糟糕的主意理所当然地被我当场婉拒了。
他们并不了解。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从这些魔晶中得到些什么,它们仅只是工具,是我排遣寂实、填补时间的工具。我根本不关心它们被用作什么,又被浪费了多少。倘若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石头能够给我的伙伴们派上什么用场的话,那只是一些额外的收获而已;恰恰相反,如果任由我把它们制造出来然后又随手卖掉,那是真正的浪费。
尽管这完全没有必要,但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还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向我表达了谢意。豪迈的矮人牧师在我的长剑“响尾蛇的劈风刃”上镶嵌了一块五十五的魔晶“激触之电光石”那柄长剑原本还是我四十多级时换的武器,除了提高一些攻击度和附加一些毒性伤害之外。它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它已经很难满足我的使用需求了。倘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本应在五十五级的时候换掉它,改用一件级别和杀伤力符合我现在等级需求的武器。
然而,经过长弓射日的改造,这件原本并不算十分出众的武器已经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和原先相比;这柄剑的剑刃宽了几分,也长了一些,那块魔晶被嵌入到长剑握柄的前端,魔晶表面时刻不停地流动着一层淡青色的电芒,不时伴随着“兹兹啦啦”的声音爆出一两朵闪亮的火花,原本隐隐绿的剑刃此时透出一层青光,剑刃的周围隐约浮现出一层带着电光的力场,看上去就好像里面正蕴含着一股不稳定的危险能量,随时准备突然爆出来似的。
经过改造,它的名字已经变成了“青雷之蛇牙刃”攻击力陡然提升到了三百二十点,附加每秒钟十五点的毒属性伤害,同时保留了原先我看重的攻击度加成。除此以外,那块“激触之电光石”为这柄长剑注入了雷电威能,在攻击时。有百分之五的几率能够触雷击效果。能够造成五十点的雷电伤害,同时使对手进入三秒钟的麻痹状态。
尽管我的情绪正处在人生的低潮,凹曰甩姗旬书晒齐伞口叭与然丹法不为长弓射日的泣件作品赞叹不凡。要知道动知顾了攻击力、攻击度和控制对手行动的三重作用,即便是与任何一件六十级的近战武器相比,它都丝毫不显逊色。而作为一个五十四级的战武士。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手中能够握着这样一件武器简直是一件堪称奢侈的事情。
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这个,“奢侈”简直是名至实归。要知道。长弓射日这家伙前后一共消耗了九块这种我能制造出来的也许是目前你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找得到的一级别高的魔晶,好不容易试验成功了一次。而被他浪费掉的每一块魔晶在市场上的售价都足够去买来一件六十级的高品质武器还绰绰有余。而由于制造魔晶的炼金术需要。我有时不得不亲自跑到城墙边去杀几只母鸡采集一些鸡毛作为炼金药剂。
一个五十四级的战武士,手里挥舞着着一柄价值近两万枚金币的长剑,在城墙边杀鸡拔毛一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同时,长弓射日还在我的重盾“凝固的叹息之壁”上加装了一枚四十四级魔晶“奥土之方”这枚其貌不扬的土黄色魔晶如果作为魔法饰品使用的话,仅能提升六十点的物理防御,简直是一无是处,但用在改造盾牌上,它不但提升了一百点的物理防御和四十点的魔法防御,大大提升了盾牌的坚固度,让它变的为结实耐用。
巧手的精灵德鲁伊仙女下凡也重改良了我的护甲:她将一块“风音晶石”镶嵌在了我的头盔上,提升了我百分之十的闪避几率,又在我的铠甲上镶了一枚“土之精岩”把我的物理防御和魔法防御力分别提升了一百五十点和七十点。原本,她还想把我的护臂重镶嵌一下,可我担心隐藏在护臂之下的拳击手套被暴露出来,于是拒绝了她。
并不是只有我的装备得到了改善,事实上,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整个公会都陷入了集体换装的喜悦气氛中。每天都有许多人从这片大6的各个角落中给我寄来各式各样的原材料,当我把它们制成魔晶之后,它们又会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的手中变成武器和护甲装备的一部分,重回到他们的手中。即便是像我们这样只有不到三十个。人的小公会,这也是一项你很难想象的浩大工程要知道,我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地将原材料制成魔晶的。我炼金术试验成功的几率差不多只有一半儿左右。而且越是高级的试验,失败的几率也就越大;而据我所知,我们的武器制造师和宝石镶嵌师的成功概率似乎比我还要低些。为此,妃茵会长对我们的成功率痛心疾。
即便如此,后来在将我们剩余的魔晶拍卖掉之后,我仍然分得了五千多枚金币。
尽管我一度希望这种忙碌的生活能够永不停歇地继续下去,让我的心灵伤痛能够在**的重复劳动中的到麻痹,但我的涉空者伙伴们毕竟不能像我这样永不疲惫地在这个世界上劳作。终于有一天。长弓射日和仙女下凡的生活技能也暂时升到了顶端,同时公会中大多数人的装备也都得到了显著改善。大家都结束了长期以来辛勤的工作,穿着全的甲胄、拿着闪亮的武器,纷纷踏上了的冒险旅途。
只有我。谢绝了所有伙伴的冒险邀请,孤零零地一个人,躲在我的炼金术实验室中,盲目地忙碌着,拼命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能做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以前,我一直觉得这间房太过狭窄,以至于一张床、一把椅、一面桌就把它挤得无从转身。
可现在,我觉得这间房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我恐慌。除了我之外,一种叫做“孤独”的挠人的东西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让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变得空荡荡的,找不着着落。
我试着驱赶它,却落入它深的纠缠中。有一些我拼命想要忘却、想要逃避的东西不可遏止地攀上我的心头,让我无法不去思念。我越是想要远离这个,念头,它就越靠近我,死死将我抓着不放。
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一个人呆着,任由这种绝望的感觉把我压垮。但我也很清楚,这件事我无法从那些涉空者伙伴那里得到任何的帮助。我需要一个能够理解这一切的人,我甚至并不需要他表任何一件,只需要能够静静地听我把这些话说完。
我恰好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个人,并且,我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寻找他,凑巧的是,我还和他有过一个重逢的约定。
算起来,现在也该到了我去履行这个约定的时候了吧,,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一百四十九
我站在碎石要塞的入口处,身后散落着一片变异生物的骨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腐烂恶臭气息,那邪恶的味道仿佛正准备着随时将这整个世界贪婪地侵蚀掉。对于这种味道,我已经很熟悉了那是末世君王的爪牙们试图研制出来抹杀法尔维大6上一切生灵的污染毒剂的
道。
巨大而残破的要塞大门竖立在我的面前,一扇厚重的门板歪歪斜斜地倚在城壁上,另外一扇已经不知去向。一团透明的漩涡正在城门中不停地旋转着,几乎将所有的光线都搅成一圈圈莽撞的乱流,让人无法透视门后的情景。如果你仔细观察地话,还能现一些闪烁着细小的微粒正随着这巨大的漩涡中不住盘旋闪现。出令人目眩的魔法光辉。
踏过这道漩涡,我就将进入到要塞内部了,不知道那里面正准备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那个巨魔老头儿卡尔森说过,如果我来找他的话他会现我,可谁也不知道这得花费多长时间。我可不希望等到他现我的时候只能看见一具已经被那些半死不活的污染者们啃掉了半个脑袋的凄惨尸体。一想起上次进入这里时源源不绝涌上来的那些五十一级腐朽怪物“食腐尸骸”还有那头差点儿要了我们命的人造怪兽“三污染者美里尔。”我不禁心里一寒,加用力地握了握手中的武器。将盾牌稳稳地举在胸前,硬着头皮一头扎进面前这团光影的漩涡之中。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一穿过拿到空间的乱流,我立刻高举起手中的长剑,豪迈万状地仰天长啸,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一个,“勇气战呼。的技能,让自己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提升。
然后,,
我就像个傻一样一手挺盾、一手挥剑地站在一间密不透光却又十分明亮的小屋里,肌肉僵硬地长大了嘴巴,将嘴边还没出来的一半喊声硬生生地吞回到肚里去,满面愕然地看着眼前那个正一脸坏笑望着我的巨魔老头。
“我还以为他捧起手里的一只陶土碗一个有教养的年轻战武士,在探望一个长者的时候。至少知道应该先敲敲门
说着,他抬头将里面的热汤到入口中,汤水顺着他巨大獠牙边缘不住地往下淌,很将他的衣服打湿了一片一我猜这也正是为什么所有的真魔看上去身上总是脏兮兮的主要原因。
“当然会的,假如你这里真的能找得到门的话我望了望四周被墙壁密封着的空间,悻悻地将手中的武器收回到腰间,“你什么时候现我的?”
“就在刚,你进门的一瞬间。”卡尔森摊开手耸了耸肩膀一原本这应该是一个,表示轻松的动作,但当它生在这个罗锅老巨魔的身上时总让人感到这家伙正在努力地把自己的脑袋往肚里塞似的。
“就在?你怎么幕得及他的话让我十分惊异。要知道。我踏过那团漩涡一共花了不到五分之一秒的时间,他怎么可能那么就找到我?
“你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的朋友卡尔森轻轻挥了挥断了我。“要知道,在我的眼中,时间是以微秒为单位缓慢地流过的。
我一瞬间能够感知到的东西可能比你一辈能感知到的都多,这一切你早晚有一天会了解的。而在这之前,请先坐吧,我的朋友
我网想问他打算让我在这个空无一物的窄小禁闭室里坐在哪里,就立刻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把精美而又结实的橡木椅。
“看上去很眼熟”我坐倒在椅上,伸出手去摸了摸扶手上的花纹,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像是黑爵士常坐的那把。你复制了一个?。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并非如此巨魔老头不无得意地点了点头,“要知道,复制就意味着总量的增加。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很难逃脱众神监视的眼睛。这只是一个低级的小花招儿,要知道,这把椅还在黑爵士那儿,它仅仅是同时“出现,在这儿而已,虽然看起来它也在这儿,可实际上它并不在这儿,你可以认为它是一个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虚无的投影。不过现在你却又可以确确实实地在这里使用它”
“好吧好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有问。”我呻吟着用双手按住了额头。如果他再不住口的话,我恐怕会是这世上第一个被一把椅困扰死的可悲生命了。
“说起来,你来得倒比我想象的要早得多。原本我以为你至少还得再过两到;周能来看我,希望守在门口的那些家伙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说着,卡尔森也一屁股坐在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并不在那儿却又可以坐”的椅上。
“他们是不好对付,但是我拍了拍身上的铠甲:“如你所见,我的朋友为我换了一身好装备。”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装备,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挥了十顿时,在我和卡尔森也间突然冒出堆温暖的篝火。吸,甘着一个巨大的陶罐,罐里正沸腾着一些淡绿色的浆汁。卡尔森不知从那又凭空摸出一个陶土碗,从陶罐里舀了一碗热汤。
“来一碗吗?”他友善地将碗伸到我面前,“这可是巨魔族传统的待客之道。尽管你算不上一个很有礼貌的客人,但我却不想做个缺乏教养的主人。”
“谢谢!这是什么汤?”我从他手中接过碗,调侃地笑道,“按照你的说法,我猜它恐怕得叫“虽然喝不到但却仍然可以喝就算喝过之后也仍然从来没喝过的不是汤的汤。了。”
老卡尔森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我的说法。
这种巨魔族特有的饮料里有大概是含有某种植物的爽口味道。有点儿辣,又有些甜,回味还有些苦涩。并带有一种奇特的药味,但平心而论,并不是那么难喝。”好吧,至少在我看见碗底下被煮烂了的毒蛇头、蝙蝠翅膀和已经被啃出骨头来了的老鼠爪之前,它喝上去味道还不错”
“呕
“这汤名叫“泰迫辛诺”是我们巨魔族喜爱的饮料,就像你们人类和矮人的酒一样常见”。老巨魔面色和蔼地看着我用背包里的大瓶,药水漱口,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尽管如此,我也并不愿意经常品尝它的味道。老实说。主要是里面的蟾玲皮让我觉得有点儿反胃
蟾怜皮?原本那一堆滑滑的东西我还以为只是某种特殊的菌类或者是苔薛类的植物而已。可悲的是。我居然还格外用力地把它在舌尖吮了两下,并且还觉得口感挺不错,,
一种强烈的生理反应出现在我的内脏中,我只觉得自己的腹腔里似乎出现了一道急旋转的飓风,让所有腥酸的胃液在我的胃囊里来回翻腾。这种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我无法不再那唯一的一个字来倾诉我此刻无法遏制的强烈**:
“呕,”
“既然就连你自己都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给我喝?”过了半晌我全身虚脱地重瘫到在椅上,十分无力地问道老实说,现在我就算是想要努力做出一副“恶狠狠瞪着他。的凶恶表情都感到很困难。
“我还以为你会比我喜欢巨魔巫医卡尔森面无惭色。“你知道,我从来都没走出过要塞一步。对人类的饮食习惯了解的很有限
老实说,这个蓝皮老无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现在唯一能给我带来安慰的是:严格来说,我喝的是一碗并不存在的汤,它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一个虚幻的投影罢了。而这也就意味着,事实上我什么东西也没有喝进去:不惯是毒蛇头还、蝙蝠翅膀、老鼠爪、蟾珍皮还是其他之类之类的东西至高神在上,这个念头多少能让我觉得胃里面暖和点儿。
可那块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蟾除皮嚼起来还真筋道啊。
“呕
在为我展现了巨魔族周到热情的传统好客礼节之后,卡尔森忽然沉默了下去。他骇着背蜷坐在椅上。面带微笑地望着我,篝火那明亮的颜色在他的瞳中晃动,仿佛让他深邃浑浊的目光也变得温暖的起来。他就那样兴味盎然地看着我,仿佛正在欣赏着一件多么有趣的东西。
“你那么盯着我看干什么?”他看得我都有些不自在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想要对我说什么而已老卡尔森咧开大嘴笑了笑。真奇怪。尽管那张长着两颗獠牙的大嘴咧起来的样很凶恶。而且他的每一颗牙齿都变成了丑陋的灰黄色,可我居然还是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一种睿智的安详。
“什么说什么?”我有些尴尬,下意识地强辩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话要对你”在他胸有成竹的微笑目光注视下,我反驳的声音丝毫没有底气,一个字比一个字地低沉了下去,终终于没了声响。“别逞强了,我年轻的朋友。你那么大老远着急地赶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向你面前这个。又老又丑的蓝皮家伙专程来炫耀你那身漂亮的衣服吧?”巨魔巫医的笑容变的促狭起来,“看你那副满怀心事心不在焉的模样,就差用鹅毛笔在你的额头上写上“我有话要说。了。”
我无奈地举起双手:“好吧,你是对的,我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一直想找个人聊聊。可是”你知道,有些事我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去交流,于是我就来找你了。”
“几个星期以前,我遇见了一个姑娘
我将玛丽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甚至连微小的细节也没有隐藏一事实上,我从来没想过把这件事向另外一个人讲得那么详细。甚至就连我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能够记住那么多琐碎的细节。
耸你真的找到了一个你完全信任的人,并开始向他倾诉心事的时候像是道堤坦裂开细小的缝隙六网开始的时候甲竹,涓消细流从这个。不起眼儿的缺口中流出,但慢慢地,你的话语却会随着你的情感喷涌得多、强烈,直到将这个缝隙完全冲破,直到变成一道无可遏抑的激流。终,你会在你的脑海中翻出那些珍贵隐秘的记忆。让它们随着你心中积蓄的每一分情感都一道宣泄出来,与你面前的那个朋友一同分享。
至高神曾经教谕过我们:与人分享幸福,变成两个幸福;与人分担痛苦,只剩半个痛苦。这绝对是我听过的智慧的话语之一。随着我的讲述,我觉得这几个星期以来始终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消沉苦闷的情绪渐渐地消退了下去,而初见玛丽安时那种温暖甜美的感觉却又悄然地重浮上我的心头。我忽然现我不再惧怕面对自己的回忆,不必再玄意地回避印象中那无比可爱又无比绝望的一面侧影。心中那份无处挣扎的痛苦和压抑逐渐变成了一份掺杂着淡淡青涩与淡淡甜蜜的温柔情感,就这样静静地被搁置在了我记忆的深处,就仿佛一幅哀婉的名画、一篇伤感的文字、一尊凄美的雕塑。尽管回想起来仍不免让人心生慨叹,但已经变得能让人反复回味欣赏,成为心中一道隐秘却又美好的。
“就是这样,我离开了那里。当时我是那么地想要回头看她一眼,我对自己说:让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可后我还是没有。我害怕,我害怕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我害怕我就这样陷进去了,永远出不来了,我害怕我的宿命,我害怕一切,所以,我就这样走了。我知道她在那里。我知道怎样去找到她,可直到现在,我再也没去过第二次”我静静的对卡尔森说着,语气平静地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我觉得我的眼角有些湿润,可泪水却没有滑落。回想起来,当我诉说这些的时候,我的心里多的并不是悲伤,反而是一种幸福:
有时转身离去
需要的不仅是勇气
有时擦身而过
留下的
也不止无奈而已
只不过在一条名为“爱”的河畔巧遇
我在这里
而你
在那里
何必要游过河去
何必非得坐在一起
在这道人生的风景中
你已装点了我
我也印记了你
将你温柔的侧影
就这样折叠成记忆
不要抱怨也无需叹息
只感谢命运
让我
曾经
遇见你
当我说完了这一切之后,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老卡尔森,就好像他看着我那样。
“你现在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我这样问他道。
“你现在还需要我再多说些什么吗?。他反问我道。
不约而同地,我们相视而笑。
“谢谢”。我真挚地说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不知道还能将这个沉重的负担背负多久,我孱弱的灵魂会在哪一刻摔倒崩溃。幸亏有这样一个人,他虽然不是我的同族,却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他是我的朋友,同时也像我的父亲,愿意而且能够与我一同分担这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遭遇的挫折和苦痛。他让我觉得不再孤独,因此,我深深地感激他。
“谢谢!”他也真诚地对我说道,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和失落。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个被命运囚禁的孤独老者,这一生都将被拘禁在这个破碎的要塞中,与一次次无休止的重复厮杀做伴。他并不像我那么走运,能够在那些奇异而又平凡的涉空者身边学习,学习如何生活、学习生命的意义、学习理想、学习试着去畅望未来。他只有一个天生残缺的灵魂,却又无法去完善它。而我带给他的这个,故事,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无比珍贵的生命体验。或许他会从中学到一些爱情。或许他会从中学到一些愕怅,或许他会从中感到一些甜蜜,又或者他能够与我一起哀伤,而无论是什么。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的宝贵。
要知道,对于这个一直被封闭在命运之外的可怜老人来说,即便是能够感受到痛苦,也已经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
我坦然接受了他的感激,正如他对我也应该如此一样。
“那女孩儿漂亮吗?”忽然。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问我。
“是的,很漂亮。可能在很多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姿色平平的面包房姑娘,可是,对于我来说。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
“那她的前额一定很高很饱满。脚上肉垫一定很厚,鼻尖一定很弯。而且一定有一对抚拔尖利的獠牙
好吧,我早就说过,审美观和智慧是无关的。,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币丛,章节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
一百五十:表世界与源世界
一百五十:表世界与源世界
“关键在于集中……”老卡尔森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他伸出手去,顺着我的目光用干枯的食指向前虚指着,“……不仅仅是目光,还有你的精神、你的意志、你的思维,把你自己所有的一切感官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随便哪个点,可以是一块砖头、一棵野草、一片蓝天、一朵白云、一个活人,甚至是一片虚无——然后贯穿它、扯开它、揭破它,你就能成功了……”
听着他的指导,我将目光投向面前那堵长满了青苔的残墙。透过阴冷潮湿的墙面,我能看到岩石堆砌起来的墙面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从墙壁的右上方一直蔓延到左下方的墙角。当裂痕经过其中一块岩石的表面时,似乎扩大了一些,一丝让人无法看透的黑暗一直延伸进岩石的内部。我死死地盯住这一段裂缝,想象着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化为两只强壮的手臂,深深地探入这道缝隙中,然后用力地向外撕扯,想要把这道黑暗撕开,撕得大一点、再大一点,直到把这个世界一切一切的表象都撕成两片,将深藏在里面的那些这个世界上最本源的东西统统暴露出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全神贯注地维持一个想象竟然会是一件如此辛苦的事情。我死死地盯住了那条裂缝。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然后就感到似乎自己所有的脑浆都开始剧烈地翻腾起来,迫不及待地涌向我的前额。我的意识开始膨胀,如同潮水般一遍遍地反复拍打着我的额头,仿佛如果不能把它撑得炸裂开来就不会罢休似的。我感到自己头疼欲裂,那不是一种普通的物理性的疼痛,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放射性痛苦——即便是在中了术士或是牧师的精神法术时,它也没有那么疼过。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停止想象。我用双手紧紧地按住两边的额角,拼尽全力向中间挤压,试图用这种方法暂时镇压住自己脑海中喷涌的意识。同时,我试图想象自己的目光是如何的锋利,锋利到能够切割开那裂缝中的黑暗,让我能够看清隐藏在它背后的东西。我竭尽全力将自己的意识深深投入到那一线仿佛无底的黑暗之中,去探索、去搜寻,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被这世界的表象所掩盖的真实。
突然间,一道锐利的痛感从我两眼之间的位置传来,我感到自己的意识猛然一下子变得狂暴而锋利,就如同一柄凿子,在我的眉心上狠狠地凿开了一个窟窿。刹那间,所有的意识、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意识甚至于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都从这里争先恐后地向外喷去,就好像那里是一片意识的真空,要将我的灵魂抽取得涓滴不剩。开始时,我只觉得自己前额的肌肉开始微微抽搐,可很快,这种抽搐就蔓延到了全身。仿佛就连我的骨头都在无法遏制地痉挛。一种既麻又痒的感觉拼命刺激着我头顶的所有神经,让我无法集中意志与这种痛苦对抗。
“啊……”恍惚间,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呼在我的灵魂深处回荡。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个声音应该来自于距离我的耳朵更近的地方——我的嘴里。
这种痛苦不知折磨了我多长时间——也许很长,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而已——当我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老卡尔森那间神秘的石屋之中。我全身瘫软地倒在地上,涔涔的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襟。一种淤塞窒息的感觉还死死地堵在我的胸口,让我十分恶心,却又不想呕吐。
“你还好吧?”老卡尔森坐在我的面前,面带忧虑,关切地问道。
“老家伙,你自己看不见吗?”我虚弱地趴在地上,无力地大口喘息着,希望频繁的呼吸能够冲淡胸口的淤塞感。
“既然还有心思斗嘴,那看来你已经没事儿了……”听到我的回答,巨魔老头儿笑了笑。
“刚才……我怎么了?”我侧过头去,看着卡尔森问道。
老卡尔森苦笑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和你一样好奇。我只知道你在那里静坐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然后就突然瘫倒在地上了。我从未见过有人出现过这种状况——任何人,老实说,如果你再不恢复意识的话。我可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早知道你会被吓死我就应该晚点儿再恢复。”经过短时间的休息,我觉得自己好多了。
“去你的,你这个没教养的战武士!”说着,老卡尔森伸出他的拐杖用力敲了敲我的屁股——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古怪方法,虽然把我的屁股打得很疼,但却不会掉血,“这一下是为了教会你怎么样和一个比你更年长和更智慧的人说话。”
“噢!”我顿时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咧了咧嘴,然后满腔忿恨的回敬道,“如果不是你会这些奇怪的法术让我根本打不着你的话,我真该教教你应该如何对一个拯救过世界的英雄表示你的尊敬。”
老卡尔森又威胁性地挥了挥拐杖,我连忙向后跳得更远,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挑衅地瞪了瞪眼。
然后,我们好像突然间被什么东西所感染了似的,同时大笑了起来。
“……我真的一点儿也没感觉到你所说的那种‘意识的能量’。那时我已经集中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去想象,我把它想象成一柄利刃,试着用它切开这个世界虚假的表象;或者把它想象成一只手,去撕开它;或者是一支利箭,试着去穿透它……我尝试了一切我能够尝试的想象,可结果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变,这世界在我眼里仍然是那个真实的无可辩驳的世界,我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片刻之后,我对老卡尔森说起了当时的感受。我这样如实告诉他道。
听完了我的叙述,老卡尔森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然后对我说道:“你知道,尽管都是苏醒了的愿生者,但我和你毕竟还是有很多的不同。对于我来说。看破五彩的表象、揭示世界的真实,这只是我苏醒后的本能,就像说话走路一样的容易。我只能把我的一些感觉告诉你,让你自己去尝试。至于为什么你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这次尝试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还知道了一点……”
“什么?你知道了什么?”我迎上年迈的巨魔巫医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注视着他那双仿佛看破了世间万物的睿智双眼,满怀好奇和敬意地问道。
“至少我们知道了……呃……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
尽管他刚刚出了一个差点儿要了我的命的蠢主意,可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结论比那个主意还要更蠢些呢?
刚才我一定是中了邪了,才能从那张满是褶子的蓝色大长脸上和那双明显患了白内障晚期的眼珠子里哪儿能看出什么狗屁智慧来!!!
……
我们都知道,年迈的巨魔巫医老卡尔森有一种特别的能力,能够看破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将它还原成一个由“1”和“0”两个字符累加构成的平面的字符世界。他将我们肉眼可见的这个世界称之为“表世界”,而将那个字符世界称之为“源世界”。他认为,“表世界”是构建于“源世界”之上的一种存在形态,是我们肉眼所能看见的真实;而“源世界”则是众神创世的真正法则,它的表现方式更直接、更基本,有着严密而又深奥的规律,那由‘0’和‘1’组成的无穷无尽的数字代码,则是属于神的语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源世界”应该是众神眼中的世界。是一种凌驾于真实之上的真实。在“源世界”那无可否定无可辩驳的真实之前,这世上的一切不过都是一种浮浅的表象而已。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他灵魂相通的生命,他希望我也能学习和掌握这种能力,并通过它去观察、发现和研究这世上更多的真实,或许还有其他更为惊人的发现,甚至或许还能找到与众神相沟通的的途径。
我一度认为他这样急切地想要教会我这些,是希望能通过我在碎石要塞之外的发现,去帮助他找到能解放他被禁锢的灵魂、让他获得彻底自由方法。
然而,当我用这个问题来询问他的时候,他却笑着否定了:
“一切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年轻的朋友……”老卡尔森坦诚而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我不否认我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同时我也承认我对这个要塞之外的天地有着某种好奇的热切,但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如此期盼着走出去——不,不是这样,甚至于如果真的有一天,让我从这里走出去,我说不定反而会因为恐惧而驻足不前。对于我来说,这里面的世界已经足够广阔,仅仅是在这要塞里的一切,就足够让我耗尽心力地观察和研究一生。对于我来说,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就好像从窗口看出去的风景虽然美丽,但窗内却才是自己的家园。我不仅仅是被禁锢在了这里——我属于这里!我希望能将这种能力教给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也许会需要它;而且,我也希望在探索世界本源的道路上,能够多一个同行旅伴,仅此而已。”
“可是,那自由呢?”对于他的态度,我十分地困惑和不解,“完全的解放,彻底的自由,每个人都渴望着这种幸福,而像我们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更加渴望吗?”
“彻底的自由?”老卡尔森咧着大嘴微笑咀嚼着这个词组,然后摇着头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你错了,我的朋友。没有人需要什么‘彻底的自由’,我们想要的仅仅是我们‘需要的自由’而已。对于我来说,这个要塞之内的自由已经十分足够了,更多的自由我反而未必敢于去承受。”
“可是……”我还要反驳,可却被卡尔森摇着手制止了:
“我并不指望你现在能够理解这些话,我的朋友。但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发现,有一些自由是你不敢去触碰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理解我的感受。而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更多地去享受你敢于承担的自由。我羡慕你,祝福你,但我并不想要成为你。你就只当是我这个孤独怪癖的巨魔老头儿实在是闲得无聊。想要给自己找件事儿干吧……”
尽管老卡尔森对待自由的态度令我深感困惑,但这并不会阻止一个炼金术士对于新知识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我本以为他会让我在他自己“创造”出的那个密封空间中学习,但他却将我带到了由某些玩家开拓出来的真实的要塞副本里。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尖塔的塔顶,从塔下登上这里的阶梯已经彻底损毁了,因而无论是那群玩家还是驻守在要塞内的帝国驻军都不可能发现我们。但即便如此,我也仍然有些担心。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我问卡尔森,“在你的那间小破屋里不好吗?”
“小‘破’屋?”自尊心大受打击的老卡尔森用他的手杖愤愤地敲了下我的脑袋,“你要知道,我至少为那间小‘破’屋布置了两百七十六层隐蔽设置,还有七十八种具有不同针对性的安全防范手段,即便是用神力进行外部扫描也只能看见一片虚无,即便是至高神全力进行搜索,我也能支持它至少一分半钟之内不被发现,而且它的安全防范手段还在不断升级。如果你能将我的那间小‘破’屋一眼看破,那你差不多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再重新创造出一个法尔维大陆来了。现在让你自己来选择,小‘破’屋,还是这里?”
尽管我看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任何差别——而且之后几天时间里无数次的试验证明,这两者之间对于我来说确实没有任何差别——但我当时还是听从了卡尔森的建议,留在了这座塔顶。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做了大量的训练和尝试,试图达到卡尔森所说的那种境界和状态。每当一群玩家即将结束在这个副本中的征程,老卡尔森就会立刻带着我穿越到另外一群玩家所开辟的副本中的相同位置,继续我的练习。尽管我已经全力以赴、聚精会神,但令人沮丧的是,我的训练却始终不见丝毫成效。
老卡尔森或许是一个博学的智者、一个细心的学者、一个敏锐的探索家和一个思维活跃的研究员,但他距离一个好老师的水平却实在是差得很远:从一开始他就翻来覆去地念叨着:“集中精神”、“凝聚你的注意力”、“不要仅仅去看表象”、“要看到表象后面的真实”这些大而不当的废话,然而对于具体应该如何去做却始终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而当我问他:“我是不是应该将自己的注意力想象成一把刀去剥开这个世界”或是“把它想象成一柄长矛去刺穿它”的时候,他总会大大咧咧地告诉我“这不重要,只要你觉得这对你有帮助,随便什么都行!”
你可以想象,这种凝聚意识的做法显然毫无效果——事实上,如果这真的有效的话,我早就把自己的意识想象成一把钳子,把这个蹩脚老师的两颗獠牙拔下来了。
经过不知多少天多少次的尝试之后,至高神在上,在我精神彻底崩溃之前,我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于老卡尔森来说,看破这个“表世界”是他自灵魂解放之日起便与生俱来的一项本能,看到“源世界”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用嘴说话、用耳朵听声音一样自然,而越是这种“本能”的力量,就越是难以传授、无法学习。想象一下,你怎么才能教会别人眨一下眼睛或是吸一下鼻子这样的动作呢?你根本无法去准确形容这些在你看来自然而然的动作,而无论你如何详细地去解说,别人都不可能感同身受。
我明智地决定暂时放弃这项练习,毕竟我无法将“源世界”的探索作为我生活的全部。在要塞外面的世界里,我还有一些任务需要完成,还有许多的朋友需要帮助。而且,在我看来,我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卡尔森将他能够教给我的都已经教给了我,而他无法教给我的,则需要我自己去尝试和探索。
卡尔森也认可了我的看法,他不无遗憾地与我告别,并要求我能够经常来看看他。我接受了他的邀请,并且依依不舍地与这位灵魂之友再三挥别——直到他按照巨魔部落的习俗,打算用一碗鲜浓的“泰迪辛诺”来为我送行,我才终于下定决心义无反顾地迈出了要塞的大门。
第十卷 BUG 第一百一十八章:永远的等待
宾克男爵死后,这座碎石要塞中再没有更多值得我们一行人留恋的东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们快步向着要塞的出口走去,没多久,那扇破败的大门已经遥遥在望,门内那流淌着异彩的魔法漩涡结成了一个强大而又神奇的屏障,将门内和门外分隔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见就要离去,我对只能禁足于要塞之中的老卡尔森抱着一丝难言的歉意。我马上就要“出去”了,而对于我来说这个简简单单的“出去”,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永远无法想象的奢望。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应当道歉的地方,众神那承载着命运筹码的天平毕竟还是公允的,我得到了远比他宽泛的自由,而他也得到了我无法理解的力量。
可我还是感到了一些歉疚。毕竟,现在是我主动地离开了这个刚刚结识的朋友,将这个自由的灵魂孤独地遗留在这个禁锢的空间之中,
“老头儿,我……要走了……”我低声对他说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么?”老巨魔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我还是能听出他语气种隐藏着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短时间内恐怕是不行了……”我考虑了片刻才回答道,“……到这儿来的路上很不太平,如果我要一个人来的话,至少也要五十六、七级才成。这起码需要两、三个月时间。”
“好在不算太久……”卡尔森的心境远比我想象的要开朗得多,“……我已经一个人在这儿呆了快一年了,倒也不在乎再多等上这几个月。”
“我会一定会尽快的!”我保证道。
“到时候你别把我这个蓝皮老头子给忘了才好……”卡尔森笑道,“……不过说真的,你这个人真的挺奇怪,给我的感觉倒是更像是个涉空者。如果我不是具有看透世界本源地力量,恐怕根本就看不透你的来历。其实我一度专心钻研。试图从本源世界里寻找到真正描述一个灵魂的字段,而偏偏灵魂这种东西似乎又不是用简单的0和1能够描述得出来地。我只是单纯地那么觉得:你好像拥有一个真正完整的灵魂,而我的却是残缺的---这大概也是我无法走出要塞的主要原因……”
“……我有一种预感,小子。你以后恐怕会变成一个不得了地家伙……所以,你可千万别在那之前就窝囊地死掉了啊……”
“你就扯淡吧!”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碎石要塞的破瓦残垣,对于他玄而又玄地感叹,我并没有太多的同感,只是用力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昂首走出了城堡大门……途返回。一路上。那些被毒素腐蚀了灵魂的腐朽者和野兽们仍然盘踞在四周,狂暴地向我们发起一轮轮的袭击,可对于我们来说,对付他们已经再也不必像来时那般费力了。很快。我们再一次来到了那座本属于年轻地宾克男爵的庄园。
庄园中的居民们还在手持着简陋地武器,和自荒野间汇聚而来的腐朽者们勇敢地战斗着。和我们来的时候一样,这里的战斗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平衡状态之中:那些没有灵魂的腐烂丧尸每倒下去一个。不知从哪儿就会跑来另一个加入到战斗中去;而勒茉尔小姐则总能适时地释放出恢复生命的神术,让每一个居民都不会在这场保卫战中死去。
这场毁灭与捍卫的局部冲突似乎自我们走后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并且我很怀疑,当我们离开后,它还会这样持续下去,直到下一拨像我们这样地人出现。
一切都像诸神注定了地那样,我们又一次消灭了那群腐烂的入侵者,又一次被居民们像待宰地羔羊一样热情地迎入了庄园中。并且又一次用被洗劫了般的价格修复了我们破损的装备。
我的朋友们并没有忘记故去的男爵的嘱托。他们将男爵的死讯告诉了他的妹妹,为此。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千两百多点的灵魂之力和三枚金币的酬劳。我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去做同样的事。我和我的那些涉空者朋友们不一样,不会用那样言简意赅的语汇来传达这个残忍的消息,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刚刚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的可怜少女。
按照这世上的法则,每当有一个人从碎石要塞回到这里,都会再一次地带来男爵的死讯,让这个少女再一次遭受这巨大的苦痛。我不知这个柔弱的女孩如何才能挺过这无数次心灵的重创,但本着我内心最微小的善良,我想,这样的悲伤,哪怕只能少发生一次,也是好的。
既然无法扭转众神既定的命运,那么至少,让我来减少一次失去亲人的悲伤吧----我这样希望着。
而且,在我的心中,始终存着这样一分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当你获取酬劳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完成了一项工作,对于你来说,这件事情不可更改不可重复地永远结束了。
而在此之前,它都不算终结,甚至于,你可以认为它并没有开始,或是……
……并不存在?
倘我真的将男爵的死讯告诉了勒茉尔小姐,一切就都被永远地决定了,再也无可更替。而倘若我不说,她不听,这条已经被众神裁定了的信息被永远地中断在我和她之间,或许……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可我真的隐隐有这样的感觉……或许,这件事情就被淹没了、掩盖了,成为无数信息洪流中的一个断层,从此消失不见,不复存在。宾克男爵的生死仍未被判定,勒茉尔小姐的等待还拥有希望----至少在我和她之间,至少对于我和她两个人而言,或许就是如此。
一切。会是这样吗?
在这个由两个简单数码堆积而成的世界上,我的这种想法究竟是否真的触摸到了这世界隐秘地法则?
又或者,不过是一个胆小鬼怯懦的逃避而已呢?
终究,我没有完成这个任务。而是把它留在了我的任务纪录中。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它仍然是我未尽的人生旅途中所留下地唯一失败的一页。
当我们只离开了不到半分钟的路程,再回头看时,那座小小的庄园已经再一次被蜂拥而至的行僵所包围。勒茉尔小姐神圣魔法地辉泽在傍晚静谧的空气中不时地闪烁着,犹如一朵白玉兰绽放在逐渐被黑暗侵蚀地角落。在这个被腐蚀了的绝望之地,播撒着一种名为“希望”的种子。
在那里。一个妹妹在等待着他远征的哥哥归来,她还将长久但永远不会绝望地等待下去。在这个故事里,没有死亡,也没有悲伤。有地只是无尽的希望和期盼。这是一个幸福的故事。
至少,对我,是这样地……
再次回到碎石前哨站。我的涉空者朋友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在我的印象中,这确实是和他们一同持续冒险旅途最久的一次。事实上,在还没有走出沼泽地带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就都已经昏昏沉沉摇摇欲坠了,和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想必,就连半路上那些尸变的腐朽者都可以称得上是“生机勃勃”了----事实上,我确实曾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中了剧烈地尸毒,正朝着行尸走肉地方向悄然演变。并且做好了随时将他们四个乱刃分尸再逃之夭夭的准备。
谢天谢地。这惨烈地一幕终究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他们真的只是疲劳过度而已。最终,在团结友爱的相互扶助之下。在拯救了世界的荣誉支持之下,在冒险者英勇无畏的信念引导之下----当然,或许更为主要的是,在对冒险酬劳的贪婪**驱动之下----他们终于还是回到了碎石前哨站,困顿疲乏地从古铁雷斯少校手中领取到了这一次委托冒险的报酬,才心满意足地“下线”离开了。
晚间的山野安静而深沉,营寨中的篝火动荡地喷吐着,将四周的影子惊悸地甩来甩去。前哨站中一片寂静,人类和半兽人的士兵们在两人多高的木墙周围巡视着,除了我之外,此间已经再没有一个外来的远行者。
坐在篝火旁,我无聊地翻看着我的魔法日记本。除了给勒茉尔小姐送信的任务之外,这里还记录了另外六七个任务,这里面有的任务是因为我的级别不够,难以完成,有的则需要与一队同伴结队冒险才能继续,唯一没有什么条件限制的,就只有在碎石要塞中偶然领取到的炼金术师专属任务:“融合器的安装”。
可是,和其他任务的介绍不同,这个开放性的任务介绍来的实在是太过简略,让人完全不得要领:找齐四件“融合器的零件”,将它们组装在一起,探索它的奥秘,你将在寻求知识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去哪里?找谁?如何完成按照?它又有什么作用?任务介绍里只字未提……没有任何线索。
困惑中,我将已经收集到手的那三个零件取出背囊,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那是一个内外一体的封闭容器、一个双螺旋管和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支架,架子的造型很古怪,也很坚固,应该是用来固定某个沉重并且有可能会剧烈震动的东西。以我仅有的一点儿炼金学常识来推断,适合这种支架大小的仪器不太可能发生强烈的震荡,唯一的可能性是它是一个会高速旋转的螺旋状仪器……
不知怎么的,我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一个物体的形象。那是一个带着盖子的、大约有一个手磨大小的东西,它的一侧有一个舱门,能够放进大约两指宽的固体,开动后它会发出轻微的蓝色光芒,并且产生一些声响,听起来就像是里面有一个盒子在高速旋转。
我甚至能够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这个东西的:就是在这儿,在这个前哨站里。当我们找到一颗变异僵尸的心脏后,我们找到了前哨站的药剂师瓦格纳先生。在他帮我们分析了这颗心脏的构成时,用的就是这样一件形状古怪地仪器。回想起来。那件仪器上好像确实还留有一些固定的螺口和连接管道的接口,好像并非是一件完成品的样子,只是那时候我没有留意而已。
我忽然觉得应该去尽快拜访一下瓦格纳先生,直觉告诉我。这样做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地收获。
天已经晚了,可瓦格纳先生帐篷里的灯烛并没有熄灭。醉心于钻研的战地药剂师此时正佝偻在试验台旁,将各种不同的药剂小心翼翼地倾倒在面前的水晶烧杯中,面前不时腾起一片泡泡或是一阵青烟。通亮地***把他的身影映射在帐篷上,将他原本就干枯瘦弱地身形拉长得更为嶙峋。纤细的手指被灯光拉伸成了枯枝的形状,在帐篷上纷乱地舞动。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悚然的知觉来。
我轻轻掀开了门帘,刚要开口招呼,忽然,随着“嘭”地一声轻响。一捧惨绿色的雾气在瓦格纳先生的面前散发开来。“哈哈哈哈哈……”一阵低沉暗哑地轻笑从药剂师的口中飘了出来,犹如一把尖锐的锥子刺入了我的耳膜,让我全身都感到一阵不自在的刺痒。他伸出右手。轻轻拿起了一小瓶青灰色的粘稠药剂,脊背依旧佝偻着侧过身来,脑袋轻轻向后转过半圈,用那双已经布满了血丝的灰色双眸看了我一眼。
“……你来的正好,年轻人……”他眯起眼睛笑着说道,那笑容中隐藏着地狂热神态令我感到些许不安,“……你见证了一个伟大地时刻,我的实验刚刚取得了成功。完美地生命创造于我的手中。从这一刻起,历史将被改写。卑微的人类从此正式涉足于众神的领域。从今天开始,法尔维大陆上的一切生命都将掌握永恒的力量,末世帝国终将不堪一击。救世主诞生!救世主诞生于今晚……”
瓦格纳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药水,双眼骄傲地盯着它,眼底似乎正有着一层东西在狂烈地燃烧着,那股病态的狂热仿佛要将他自己先焚成灰烬一样。
他手中的东西令我大惊失色,那邪恶的色泽和光辉曾一度成为我噩梦般的回忆---在碎石要塞的指挥塔顶,在堕落魔女黑爵士阿瑟·登戈特的手中----那是亡灵毒素完成品的原液,我和我的朋友们历尽数番生死才将它毁掉,连残液都被倾倒得渣都没剩下一滴,可没想到的是,在我刚刚回到自己人的前哨站不过四个小时的时间,这个足以毁掉整个大陆的危险品居然就出现在了一个“自己人”的手中。
“这……这是……”
“没错……”瓦格纳看着我,点头说道,“……这是从你们给我的那枚被感染的心脏中提取出的毒素。啊,美妙的生命体,这些肉眼无法看到的小东西有着你无法想象的磅礴生机,微小支配巨大,本能控制智慧,多么美妙啊,它们才是这世上最强大的生物,这其中的壮丽之美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但是,我并不想用它来自杀。我成功地改造了它们,让它们在增强宿主能力的同时,不会破坏他的大脑。若思维不会改变、智慧不会丧失,我们便可以保有自己的灵魂,而知识和力量却可以得到亘久的增长。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完美的生命,你知道吗?我代替众神,完成了生命的进化!”
“我宣布,我绝不会独占这伟大的成果,我将让这世界上每一个生命获益,每个灵魂都将分享触摸永恒的机会。未来,无尽的未来,它在等着我们,我们来了!就要来了!!!”
他歇斯底里地高声欢呼,仿佛吟唱赞美诗般地喜悦和庄严;他眼角红润,热泪盈眶,显然是为自己疯狂的念头所感动。该死的,我发誓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天才也是最慷慨的一个疯子,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造福人类,而他采用的方法居然……居然是……把每个人都毒死?
“你疯了,快把它给我放下!你会把这一切都毁了!”我抽出长剑对准了他的胸口,心头愤怒又惊惶。这里不是老卡尔森控制着的副本区域,我不能保证毒素在这里传播开来会带来什么后果。即便我仍在怀疑它将产生的后果,但我绝不敢轻易地去尝试结局。
“可悲的生命,嫉妒智者,害怕改变。武器只能武装你的躯体,却永远无法保护你弱小的灵魂。幸亏……”瓦格纳用眼角轻蔑地瞟着我,将手中盛满药水的瓶子一点点地凑近自己苍白的嘴唇……
“……幸亏……这世界……并非控制在你们的手中……”
“不!”我大叫着冲上前来,想要制止他这疯狂的举动。可是,一切终究还是太迟了,在我的剑砍下他的手臂之前,他还是服下了这瓶致命的毒剂。
“啊……”瓦格纳抱住自己被砍断的残臂惨叫起来,鲜红的血迹从他胳膊的断口处喷洒出来,可片刻之后,血迹就变得黄而粘稠,散发出一股**的味道。他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一切光滑细润的生机渐渐从他的皮肤中消去,同时暗紫色的血管隐隐地透露出来,布满了他的两腮。一切的变化,都令他与那些游荡在希特维尼亚低地中的行僵愈发相似,唯一不同的,他的瞳孔虽然变成了凶残的暗红色,但仍保留着一丝理性的光泽,并未被行尸仇视生灵的本能所完全侵蚀。
我刚要追上前去再补上一剑,忽然,试验台前的地面深陷了下去,露出一个漆黑的地道。已经开始腐朽化的瓦格纳立刻滚入了地道之中,连同他的那些仪器也全都掉了进去,而后整个地道开始塌陷,直到将洞口完全封死。
“没有人能阻止智慧进化的脚步,没有人……”直到消失之前,瓦格纳不忘高声呼喊。他的宣言声嘶哑而凄厉,犹如一只飘荡在人世间却又无法得见的怨灵鬼魂,久久未能散去……
...
第十卷 BUG 第一百一十九章:八卦拯救世界
“听说了吗?彼特舒拉茨伯爵夫人和她的马夫……嘻嘻嘻……嘘,这可是个大秘密,要不是被伯爵府的花匠偷偷看见,他又告诉了和他相好的女佣,女佣私下交谈时不小心让厨娘听到了,厨娘在和她丈夫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又让他儿子也就是伯爵少爷的仆从听说,小仆从在买零嘴的时候又告诉了食品店的老板娘,这个绝密的消息是绝不会泄露出来的,而我表兄的堂婶的外甥女的二舅妈的老姑婆的帮工女佣要不是食品店老板娘的大表哥的二舅妈的远方外甥女的教会寄宿学校同学,我也不会知道这个消息的,幸亏我是出了名的口风很严,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可怜的伯爵大人,听起来似乎除了他一个人以外,整个雷威尔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他夫人和马夫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尤其令人恼火的是,这位可敬的“口风很严”女士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弄了半天我也没搞明白伯爵夫人和她的马夫到底干了些什么东西。
身为一个修养良好道德高尚的战武士,探究他人的**绝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所应该做的事情。所以……那个……我只问了那位女士六遍,在最终确认她真的不会告诉我伯爵夫人和马夫的有关细节后,我从容地放弃了尝试----我发誓,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真的没让我有半点儿的不甘心。
“……你知道吗?对面那家酒馆的老板娘是个寡妇,可每天她的二楼的房间窗户里都会出现一个男人地影子,我在这儿蹲了快半年了,天天晚上都能看见那个……咳咳……哈哈……”
这个不道德的偷窥狂,真该有人把他不规矩的眼珠子抠出来,让他无法去窥探一位女士的私密生活。我觉得甚至还应该把他地舌头抽出来缠在脖子上把他狠狠勒死----谁让他刚把故事说到紧要关头就停止更新了?
那个……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太残忍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深刻地反思着。
以我手中的长剑发誓。我对这些流传于街头巷尾的八卦消息没有任何兴趣,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咳咳……当然,不可否认,它们有时候听起来也确实挺好玩的。很能勾起一个正常人类地好奇心----那我也不感兴趣!我之所以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啊,不,应该是兴味索然……地打探这些消息,完全是出于一种崇高而伟大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地驱使,有着足够充分而且正当的理由。
比如说----拯救世界。这个理由足够有说服力了吧?
自从离开碎石前哨站之后,我追随着瓦格纳的足迹。一路向北行进。我得说,这个矢志造福世界的伟大天才疯子绝对是我所见过地最狡猾的猎物,他的行迹隐秘,令人根本难以追寻。有几次,我已经彻底失去了他地踪迹,绝望的想要放弃。可让人欣慰的是,每当这个时候,在附近的村镇里总能够打听到一些关于瓦格纳的蛛丝马迹---先决条件是,你必须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木讷而不自知的知情人。
渐渐地,我有了经验,每当遇到这样的困境,都尽可能地和视力范围内的每个人交谈。运气特别好地时候,他们会告诉你最近这里发生一些变故。比如说腐烂地尸体啦、夜晚奔行的黑影啦、恐怖地尖啸声啦之类之类的。这八成就是瓦格纳留下的痕迹;而有的时候他们会拜托你完成一些不相干的任务,我也尽可能地都去把它们完成了----因为我并不确定完成这些任务后他们能不能给我提供某些相关的线索----这样做产生的副作用是。在这六天的时间里我又升了一级。
而令人遗憾的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会滔滔不绝地告诉你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琐事,然后在把你逼疯之前悄然离开,而这,就是目前我正遇到的糟糕处境。
每个人都希望在惶惑彷徨时找到那个唯一正确的指引者,循着一条正确的道路走下去,但残酷的事实告诉我,在人生的道路上,你绝大多数的探索和尝试都是徒劳无益的,绝难在短短一两次探求中就发现前进的方向,倒是很有可能在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时才能得到正确的指引……比如说你在一个小村子里逡巡了二十多圈把仅有的三十多个村民挨个问了两遍,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捆绑起来严刑逼供,一直问到我心急如焚疯癫若狂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最后却是一直坐在村口路牌下和泥巴晚的小屁孩告诉你,前两天刚好有个面色蜡黄两眼通红的怪叔叔从左边的路口经过----令我愤懑欲死的是,这个孩子是我进村时第一眼就看见的村民,可我居然和其他所有人都说得口干舌燥甚至连村子里的狗我都尝试着沟通了好几回之后才想起来和他聊两句……
遇到这种情况,弦歌雅意大概会将之归咎为视力缺陷,佛笑会一如既往地认为这是人品问题,而牛百万则肯定会设身处地地猜想我当时是不是在这个一共只有十三破烂茅草屋的小山村里迷路了。
而我对这件事情有一个贴切而简练的评价:
我真***倒霉!
现在,我想你已经完全能够了解,我是怀着多么高尚的情操迫不得已地来向这些长舌碎嘴的女人打探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的了。正如我刚才所说过的那样,我这完全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八卦的。当然,你们不用为刚才对我的小小误解露出惭愧的表情,我很清楚,在寻求真理的艰难旅途中上,像我这样勇于承担并忠于自己责任的先行者,总是容易被人误解的……
嗯?什么?你说东门铁匠家的女儿是挺着大肚子出嫁的?而且肚子里地孩子还不是新郎的?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再给我详细说说……嗨,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是她表哥还是那个商人学徒?见鬼,你别老是吞吞吐吐的……哼。你不说明白就拉倒,我反正对这事儿根本没有兴趣……
……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我订做了一套礼服。刚走出门就被一个流浪汉撞倒了。那个男人既肮脏又粗鲁,身上地味道就像是一大块烂肉,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一大片,又是油又是血的。裁缝店的老板说今天能帮我改好,您能帮我去取一下么。英俊的先生?我快要赶不上今晚地舞会了。”一个满头褐色头发扎成一大团发髻、身体微微有些发胖、唇边带着一颗黑痣、手里还拿着一柄小折扇的中年妇人忽然拦住了我,神色焦急地对我说道。她头顶上地名字显示着“急着参加舞会的女人”。
带着烂肉的味道的男人?还留下了油渍和血渍?我地心里微微一动:这听起来倒很像是瓦格纳的线索。
感谢无孔不入的八卦新闻,感谢坚忍不拔地八卦精神,我自己的亲身经历足以成为历史的铁证:八卦原来也是可以拯救世界的。
“你在哪儿遇到他的?看见他往哪儿去了吗?”我立刻追问道。
“天呐,太可怕了。没有新礼服我怎么去参加舞会?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这个女人对我的提问完全没有反应,双手捂着脸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夫人,那个男人很危险。他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我急火中烧,语气凝重地强调着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天呐,太可怕了,没有新礼服我怎么去参加舞会?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女人对我地话置若罔闻。
“……夫人,您不明白,这件事情很重要,整个大陆正面临着……”好不容易得到了瓦格纳地消息,我恨不得现在一下子就把他……或者是它?……从哪个土坑里一把揪出来。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帮这个女人去拿什么见了鬼的礼服。我急地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努力地试图用理性的方法劝服这个女人,让她尽快把瓦格纳的去向告诉我。然后另找一个人的去帮她取衣服。
“天呐,太可怕了,没有新礼服我怎么去参加舞会?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女人的态度强硬得像是一坐亘古矗立于极地高原上的冰川,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吸……”我拼命往胸腔里猛吸了一口气,在气管里流窜的气流带来了一道清凉的触感,让我不至于因为头脑发热而对这个不可理喻的老娘们做出什么残暴的事情来,“……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如果你不尽快把他的去向告诉我,那有可能就是真正的世界末日,世界末日……”
“天呐,太可怕了,没有新礼服我怎么去参加舞会?这简直就是……”
“好,好,没问题,你赢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我这就去那个缺德的裁缝店里为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去拿那件该死的礼服,好让你能穿着它在去参加那场见了鬼的舞会。疯子,你这个疯女人……”在女人坚韧如川峦般的执念面前,我终于精神崩溃一败涂地,不得不让世界冒着被毁灭的危险先去帮她拿一件使用布料少得可怜同时却又贵得足以媲美一套全身链条甲的衣裳,而仅仅是为了能让她在众目睽睽的场所中露出全身的赘肉。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很多时候,你根本无法了解你身旁的雌性智慧生物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比如现在,在这个女人眼中整个世界的存亡远没有一件全新的露背装来得紧急和重要,尽管也许她的衣橱里已经堆满了这些只穿过一次的华而不实的建议纺织品,而且尽管这件衣服也许根本就不适合她。有时我怀疑这世上最早的雌性生物是不是都来自于另外一个遥远的时空位面----也许那比涉空者们的故乡还要遥远----而众神之所以让她们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让男人们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强……
谁知道呢?
临行前,我用我能想象得出的最恶毒的语言狠狠地将我的咒骂扔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你这个臃肿的胖老娘们!”
她面无表情……我宁愿认为她是恼羞成怒无言以对,因为这样想能让我心里稍微平衡一点。
好吧,简单地概括一下我现在的处境:我正身处在一座谣言横飞绯闻四起的嘈杂城市,耳朵里充斥着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形形色色而又语焉不详的流言蜚语,被一个认为一件新衣服远比大陆危亡重要得多的蠢女人逼着去取一件她注定不合身的礼服,还要在这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这个脆弱的世界。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样的处境能比这更糟糕了。
“杰夫……”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的左后方响起。起初我不太确定那声音是不是在喊我,可在我迟疑的片刻间那个声音又更清楚地喊出了我的全名,“杰夫里茨·基德,这儿,我们在这儿……”
我一回头,一个靓丽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那是一个人类女性,头戴一顶镶满了各色宝石精芒四射的“闪亮之冠”,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水精灵的波纹”法衣,手里拿着一柄镶嵌着紫色水晶的胡桃木双手法杖“大魔法师的护持者”,身上挂满了金光灿灿同时价格不菲的零碎饰品。你得承认,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人类女性,并且一身的衣着雍容华贵令人侧目,但看着她迷人的微笑,你总能不自觉地感受到一种糜烂的暴发户气质。她望着你的那关切而又温情的目光,总让人忍不住想起屠夫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猪仔一天天长膘时那丰收在望的喜悦。
“杰夫里茨·基德,你在公会的账上还有四百七十六枚金币四枚银币加六十二个铜子儿的欠款呢,我都记在账上了!”这个女人看见我就像是捡了钱包一样亢奋地大叫----据我的了解,她和每个公会成员打招呼时第一句话都是这样的。
好吧,更正一下,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处境应该是:身处在一座谣言横飞绯闻四起的嘈杂城市,耳朵里充斥着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形形色色而又语焉不详的流言蜚语,被一个认为一件新衣服远比大陆危亡重要得多的蠢女人逼着去取一件她注定不合身的礼服,还要在这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这个脆弱的世界,而这一切都不如你站在我们的会长大人、凶残的财富收集者和聚敛者、化身为人形的贪婪龙族妃茵大小姐身边,两手空空赤贫如洗。
瓦格纳这个白痴的动作也太慢了,他本该早点儿把这世界毁了的?
看着穿行在人群中步步逼近的会长大人,我偷偷地这样想着……
...
第十卷 BUG 第一百二十章:死得最惨的见光死
“咦,会长大人?这几天你都上哪儿玩去了?看见你真是太……呃,那个……高兴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全文字阅读】”我昧着良心强笑着说道,“嗨,弦歌,雁阵,好久不见。咦,奶妈,你也在啊?这儿可不是你这个级别的人应该来的地方,你可得小心点儿啊。”
神射手弦歌雅意和驯兽师雁阵这对暧昧的精灵组合和妃茵走在一起,而我们会长大人的亲随跟班----只有三十三级的母牛德鲁伊烛光里的奶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和那些所有刚刚离开荒凉蒙昧的草原牛头人部落的长角土包子们一样,眨着那双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
“前两天出去旅游了一圈儿,所以没上线……”妃茵向我解释道----她显然没看出来我其实并不真的想知道她上哪去了,事实上有时候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才好----说着,她凑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轻轻皱了皱眉头:“都这么久没见面了,怎么你也没换件新装备?”
“别提了,最近可倒霉透了,接的任务都是些拯救世界的苦差事,根本没什么油水的,那点儿任务奖励连修装备的钱都不够。前几天我……”
“行了行了,一个个都是这个德性,一见着我的面就哭穷。最近公会流动资金还算充裕,不急着向你讨债!”我刚想叙说一下我最近的遭遇,财大气粗的会长大人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陈述。
我发现很多时候,当你说假话时总是难免被别人当真,而当你难得严肃认真地说两句实话的时候,却总是被别人当作虚伪的谎言----这一连串的误解和被误解,往往让我们的人生变得无常又无奈。
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误解。能让妃茵打消对我可怜地钱袋子的觊觎,这总是一件好事。我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弦歌雅意耸了耸肩膀。抱歉地对我说道:“本来是有个任务要来这儿完成的,不过我们刚刚约了长三角和佛笑,队伍已经满了,没法带你一起……”
“那真是太好……咳咳咳……我是说,真是太遗憾了。”得知不用冒着被剥皮吸髓地危险和我们敬爱的会长大人并肩战斗。我立刻松了一口气,险些说错了话。妃茵狐疑地看着我。我用纯洁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任凭柔风将我的面颊吹红。
“嗨,佛笑,你可真经不起念叨。我们刚刚还提起你呢。”忽然,弦歌雅意扬起手臂朝着我的身后挥了挥。循着他地目光看去,面带伤疤、左刀右剑的人族剑客佛笑出现在了我们地视野中。
佛笑在人群中找到了我们的所在。快步走了过来:“人都凑齐了啊,我是不是迟到了?抱歉抱歉,刚刚交完了一个任务,路上修装备耽搁了一下。”
“不算晚,你们还有一个约好的没来……”我对他解释道,“……我有个紧急任务,不能和你们一起。”
“呼,那就好。没耽误事儿我就放心了。”白衣剑客点头应道。
“哦。对了,佛笑……”说道这儿。妃茵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道,“听说前两天你那个跟班请你去吃澳龙了?怎么样怎么样?”说着,我们的会长大人舔了舔嘴唇,不怀好意地望了望站在不远处看着高楼大厦发呆地牛头人德鲁伊,那目光就好像正在注视着一桌热气腾腾的全牛宴。
“对啊对啊,到底怎么样啊?”弦歌雅意、雁阵和我也都异口同声地追问道。别忘了,当时佛笑为了给他的武僧跟班“我是你爸爸”抢一件破烂装备地时候,我们三个人全都出生入死地陪在他身旁,对于这件事,我们当然完全有理由关心一下,尤其是我----严格说起来,还是我出面和惩戒之锤骑士团的公会会长一生执着于梦上场决斗,才为他挣下了这顿免费的晚餐的---尽管这顿主仆尽欢了晚宴是发生在遥远的异界时空的----可我仍然对此很感兴趣。
“这个……”佛笑的表情忽然变得怪异起来。他的眉头撇成了一个“八”字地形状,嘴角地肌肉微微抽搐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倒霉地家伙刚刚狠咬了一大口青涩的柠檬果,酸得满口的牙床都在抽筋,可出于礼节既没有办法立刻把它吐出来,又不可能一口把它囫囵吞下去,只能含在口中进退两难的尴尬模样。
“这个……就是一顿饭啦,普通的一顿饭而已了……呵呵……”佛笑假笑着遮掩道。
“普通的一顿饭而已……”妃茵尖叫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她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略显羞赧地看了看四周----当然,最主要地还是偷瞄了不远处的烛光里的奶妈一眼,发现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大嘴母牛正躺着口水羡慕地看着路人身上的高级装备,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对话,这才放了心。
“……你也太贪心了吧,那可是一顿澳龙!澳龙哎!!!”妃茵压揪着佛笑的衣领压低了嗓门咬牙切齿地说道,“就连我也只打算敲这个傻大妞一顿火锅就算了,你居然还在这儿得了便宜卖乖,普通的一顿饭还……还……还而已?!”
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具有自嘲和反讽精神的人,就比如说正站在我们面前的会长大人----她居然能够理直气壮面无惭色地大声指责别人“贪心”?于是我们可以了解,这世上到处都充满了荒诞主义的黑色幽默。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口中的“澳龙”究竟是个多么昂贵的美食,但我确信佛笑显然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否则会长大人的表现不会如此失态----这显而易见是因为强烈的嫉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会长大人水蓝色地眼珠里似乎隐隐透出了几分亢奋而凶猛的红光,我不保证她没有把眼前这个占了自己占不到的便宜的白衣剑客剥了壳拔了毛生吞活剥地**。
该不是瓦格纳身上那致命的亡灵毒素已经传染到妃茵的身上了吧?我暗自提防。
“真的……真的没什么好说地啦……”佛笑窘迫地向后侧着身,令人意外的是。当他面对我们会长大人吃人地目光时居然丝毫也不感到畏惧,而仅仅是看起来有些……赧然?
“妃茵,别闹啦,长三角来啦!”正在这个时候。手持巨大火枪的精灵驯兽师雁阵打断了妃茵的逼问,遥遥指向前方不远处。
前方,一道柔软的肉浪正挤开拥塞地人流,向我们欣喜而缓慢地涌来。即便不看名字也知道,这具由许多个球体堆积起来了巨大人形生物。就是我们所熟悉的半兽人胖贼----长三角。咦?他身边好像还带着一个人。”我影影绰绰看见一个人影吊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偶尔还跟他说上两句话。
就在我们还在观望地时候,弦歌雅意已经看清了那个人的名字:“他把我是你爸爸也带来了。佛笑,你的小跟班来啦。”看起来弦歌雅意这个半瞎子带上眼镜之后的视力似乎比我们每个人都要好。
妃茵立刻雀跃地挥手大叫:“我是你爸爸,你老大也在我们这儿呢。快点儿过来请安啊!”
不得不说,这个其貌不扬的大胡子人类武僧的名字起得实在太过具有挑衅性,妃茵的话刚喊完。立刻招来了满街人的怒目以对。好在她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连忙低下头去,小模小样地把两手地食指对在一起,露出一副初升地雏日般纯真的表情,可怜兮兮地小声嘀咕:“我是在喊我朋友地名字呢,是名字……”
她忙着摆出一副受了委屈和惊怕的烂漫模样,成功地扑灭了人群中向她喷涌而来的怒火,但也正是因此。她没有发现身边的佛笑已经小脸煞白。冷汗如雨,战战兢兢地暗骂着:“倒霉。怎么他也来了,怎么他也来了……”
听到了妃茵的喊声,那个形容猥琐的大胡子武僧立刻来了精神。他顿时抛下长三角,奋力拨开人群,加速向我们奔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这一仆一主一对儿活宝显然在公会里已经名声响亮,就连会长大人的御用跟班儿烛光里的奶妈也有所耳闻----或者应该说同病相怜。她朝着佛笑站立的方向随手一指,打趣道:“喏,在那儿呢,过去请安吧。”
大胡子跟屁虫快步走向佛笑,我们期待着目睹一场狂风骤雨般的马屁。
“……你***这个混小子,不好好学习居然又溜出来打游戏,还想跑……你往哪儿跑,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啪!”一声脆响,武僧粗大的手掌重重拍在白衣剑客的脑门上,就像是打中了我们的面颊……
秋蝉鸣叫,我们不约而同地愕然。
革命、暴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农奴当家做主人、英特纳雄奈尔一定会实现、法尔维大陆人权现状前所未有地好……一时间,无数与眼前情景相关的不相关的我理解的不理解的用的上的用不上的纷乱词汇涌进了我的脑海,而我却不知道该用哪一个来描述眼前正在发生的巨大变革。
“要变天呐……”我轻吁一口气说道,妃茵好像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言外之音,立刻警惕地瞪了我一眼。我顿时挺直腰杆满脸刚毅坚强不屈,一副紧密团结在以妃茵大小姐为领导核心的公会领导层身边毫不动摇绝无二心的模样。
面对我是你爸爸的用力拍打,佛笑似乎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他把脑袋低垂在胸口,佝偻着腰,怯懦地用双手把头壳死死抱住,任凭身形被自己曾经的跟屁虫敲得摇摇晃晃,即便是被打掉了十几点生命也不敢拔出刀剑来和这个少了自己二十级的低级武僧对抗。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出了什么矛盾了?有话好好说嘛。平时一起玩得不是好好的吗?你说你们小哥俩……”浓妆艳抹的牛头人大姐烛光里地奶妈大概是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于是出面调解。
她没有想到,我们也没有想到,她的劝解犹如一桶滚油泼到了火中。引燃了更为愤怒的烈焰。
“小哥俩?”大胡子武僧先是一楞,而后怒不可遏,曲起手指头狠狠在佛笑的脑门上猛敲了一下,发出“嘣”地一声脆响,又打掉了他八点的生命。继而越发不留情面地破口大骂,“狗屁的小哥俩……”
“哎。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作为会长,当公会成员之间的人民内部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妃茵也不得不出面调停了,“……有什么问题摆开来说清楚就好了。就算是他不对也不要骂人嘛,大家都是自家兄弟……”
这时候,这场内讧地受害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佛笑。这个脑袋被敲肿的都快要赶上牛头人地倒霉蛋,软弱地哀号着,犹如一只被欺凌的小兽。
“……爸,爸,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打了……哎哟……你就饶了我吧……”
妃茵仍然张着嘴,却将所有的言语都咽回了腹中,连同她公会会长的职责一起。她彻底地愕在当场,完全地不语不动。
不只是她。我们也是。我。长三角,弦歌雅意。雁阵,烛光里地奶妈……我们都是。我感到自己似乎是被石化了,不只是舌头和身体,就连思维就僵住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在运转,不转睛地目睹着这出天经地义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别扭的家庭暴力。
“爸爸”?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就像是一块儿板砖,狠狠地拍在了我们每个人地脸上,让我们集体发懵,几乎当场休克。在我看来,他们的懵懂似乎仅仅是出于意外,而对于我来说,这本身就意外到了极点的事情还包含着一层我无法破解的巨大困惑:
一对父子怎么可能相互之间全不认识呢?他们又是怎么突然之间相互认识的呢?他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可那又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这大概又是一个只有那些涉空者才能解答的问题吧?我猜。虽然毫无根据,但我认定这个问题和我们刚刚提到的什么“澳龙”密切相关。
“呃……”妃茵睁大了眼睛,看着在自己身前实施体罚地父亲。
“老子掏钱让你上补习班!”“嘣!”“让你个小兔崽子逃学!”“嘣”“还他妈地哄你妈说今天加课!”“嘣”“偷偷溜出来打游戏!”“嘣”……
我是你爸爸每说完一句,都用弯曲的中指关节狠狠地敲一下佛笑地脑壳,发出惨绝人寰的“嘣嘣”声,伴随着佛笑的哭叫,令人不忍卒闻。
弦歌雅意满怀怜悯地望着被揪住了衣领无法逃脱只能抱着脑袋干嚎的儿子,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见光死啊……”他轻叹,“……还是我见过死得最惨的一个……”
那厢,父与子血脉交融的温馨对话还在继续:
“……我让你不学好!”“嘣”“我让你不老实!”“嘣!”“我让你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胡混!”“嘣!”……
长三角的脸上掠过一丝羞赧,而后飞快地将目光射向弦歌雅意;弦歌雅意瞥了身旁的雁阵一眼;雁阵避开神射手穿透玻璃镜片的目光殷切地望着妃茵;妃茵毫无怯意地看着烛光里的奶妈;可怜的牛头人大姐很快发现自己无力承担这道几经周折来到自己身边的谴责目光,然后找到了更可怜的我。
更可怜的我已经无处躲闪,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起看向我。
我委屈:你怎么能说一个连续一个星期以来天天忙着拯救世界的节义青年是“狐朋狗友”?
我是你爸爸这时候似乎也发觉了自己言辞适当,立刻为我们平反昭雪:“那个……会长啊……”他有摸着脑袋点儿窘地看着妃茵,“……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们哈……”然后顷刻间又恶狠狠地转过头去,继续着一个父亲的家庭教育。
“……你出息啦?”“嘣!”“翅膀张硬啦!”“嘣!”“能给别人出头啦!”“嘣!”“黑社会老大啊!”“嘣!”“还***收小弟啦!”“嘣!”……
“我没有……是你非追着我喊大哥的……”佛笑挣扎着反驳,这一点我可以为他证明。
“还敢顶嘴!”“嘣!”“哎呀……”
呃……我还是不要为他证明了……
“……最可气地是。请吃饭就请吃饭,居然还要带什么……大嫂?!”“嘣!”“还不止一个!”“嘣!”“还一次就带了仨!”“嘣!”“想当年我和你妈快三十了都不敢牵手上街!”“嘣!”“咦……我跟你说这没用的干什么!”“嘣!”“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嘣!”“净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嘣!”“那些女孩是谁?”“嘣!”“哪个班的?”“嘣!”“叫什么名字?”“嘣!”“看我不打电话告诉你老师!”“嘣!”……
“三个,现在地孩子真了不得啊。啧啧……”长三角一脸神往,赞叹不已。
“这算什么?差远了。想当年我……咦嗷……”弦歌雅意话说到一半。忽然发出被阉割的驴子般的叫声,把我们吓了一跳。转眼看去,雁阵满脸温馨的笑容,温柔地抚摸着他上臂内侧。
“你当年怎么样啊?”精灵驯兽师柔情似水地问道。
“……当年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弦歌雅意双泪涟涟地回答。
“信你才有鬼了……”雁阵似笑似嗔。
弦歌雅意打了个寒噤。
“……小子……哦不……兄弟……那个……叔叔……”眼看着我们的公会即将少去一个抗击末世帝国侵略地年轻有为的仁人志士。多出一个受害于家庭暴力地脑震荡患者,妃茵觉得让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有点儿过分。她想要劝解。可刚一开口就住了口----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称谓来称呼面前这个公会底层的低级成员----这种有口难言地尴尬让我们的会长大人前所未有地窘迫。
“大兄弟,别打啦,当着这么多人,给孩子留点面子……”打破了僵局的是烛光里地奶妈。和我是你爸爸同为公会底层的牛头人德鲁伊。
“……消消气,这么大的孩子都贪玩,再大点就懂事儿啦。我们家那姑娘当年上学的时候。也都疯疯癫癫的,没少让**心。现在不也长大了嘛……”说到这里,慈祥的牛头人大姐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嗨……不过还是疯疯癫癫的,成天不着家……”
这番话大概是说到大胡子武僧的心里去了,他呆了呆,然后一脚踹在佛笑地屁股上:“去,看在阿姨给你说情地份儿上。今天就饶了你个小兔崽子。”
然后我是你爸爸和烛光里的奶妈言谈甚欢。颇有共同语言。佛笑趁机连滚带爬地躲到我们身后。
“他真是你爸?”长三角问。
佛笑地脑袋都快点断了。
“难怪玩得那么菜,都是中老年人了啊。刚才一路带着他都快累死我了……”长三角恍悟,又好奇地接着问:
“那么长时间你都没听出来他的声音?”
“要是你爸爸突然低声下气地喊你老大老大肉麻兮兮地猛拍你的马屁,你也听不出他的声音来。”佛笑没好气地说。
“那倒也是……”长三角点头。
几句话的功夫,两位刚刚结识的父母交谈完毕,大胡子武僧冲着佛笑大叫:“臭小子,你上哪儿去?”
佛笑噤若寒蝉:“我这就下机,马上回家写作业。”
“……”我是你爸爸沉吟了片刻,忽然脸上飞快地闪过一层古怪的表情。他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咳咳……既然来都来了,就别玩一会儿吧。带我去一趟炽热城堡吧,替我做几个任务。我还缺一个四十五级的披风……”他停了停,又接着补了一句,“周末嘛,我也不把你逼得太紧,我还是很开明地……”
“这个……”佛笑有点儿踟蹰。
“快点儿!还要八抬大轿请你去吗?”我是你爸爸皱了皱眉头。
“哎,爸,我去……”佛笑满脸不情愿地走了出去,临走时无限留恋地偷偷冲着我们摆了摆手,走到大胡子武僧的身边。然后父子俩一起转身离去,给我留下两个绝不像父子的背影。
“爸……”佛笑畏畏缩缩的声音传来。
“嗯?”我是你爸爸威严地闷哼了一声。
“……我逃学打游戏的事儿……你能不告诉妈么?”佛笑带着绝无信心的小小期待,低声问道。
“那要看你今后的表现!”我是你爸爸不假辞色。
“哦……”步,我是你爸爸忽然打破了沉默。
“什么事儿?”佛笑陪着小
“我打游戏事儿,不许跟你妈说!”
“听到没有?”
“……哎……”
我们木然地目送着这对古怪的父子,直到他们的声音逐渐消失,直到他们的身影逐渐隐没。
“哎,妃茵。”长三角忽然好像刚想起了什么。
“嗯?”
“你不是说明天奶妈要请你吃饭的么?”
魔法师那张漂亮的脸蛋顿时失去了血色。
“会长大姐头……”烛光里的奶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们身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一脸慈祥的笑容:
“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今年多大?”
“你问这个干什么?”妃茵一脸惊恐,下意识地双手抱胸。
“那……你妈贵姓?”牛头人大姐坚持不懈。
妃茵咬紧牙关,从牙齿缝隙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来:
“打死我也不说!”
(看了《我的团长我的团》。先看电视,再看小说。兰晓龙是混蛋!抓心的混
压抑,从头到尾都在压抑,不让你有一丝的舒坦、一丝的畅快,还要逼着你看下去,看到底。
当你看完第一集或是第一章的时候,你就完了。你不可能爽,也不可能放开,只有一边骂一边硬着头皮看到底。
用很美的文字讲一串很惨的故事……每件事都惨,不忍卒读,却又不得不读。
这个家伙狠毒、冷血、热衷于塑造一个美好而虚妄的幻影而后亲手破坏掉。
所以我说:他是个混
另外,有朋友说起让我在留言区留言的事情。
两个原因:一,有时间我宁可多写点东西,我觉得这才是最对得起大家的。聊天和回贴的琐碎事总会占用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的时间。
二,太久不用,我把读者号密码给忘了……试了二十多个,全错----这是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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