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零四 各自挑选 乱七八糟
凌冲手中就有得自叶向天的先天庚金、乙木两道精气,也曾仔细参详,如今也投入太乙飞星符阵中参悟其中精义。先天精气最为宝贵者是蕴含一丝开天辟地之时的大道精义,这等精义勾连先后天大道,若能体悟完全,对道行增长裨益无可估量。
原本这等大道绝非凌冲一个小小金丹修士所能染指,但有太乙飞星符阵在手,推演先后天,再加晦明童子这位博通百家的符宗师在侧,便能领悟几分,借以修成洞虚剑诀元婴之境。
他须体悟先天五行之道,手中只有两条精气,正愁得不行,无巧不成书,就在此地发现了火行先天精气,这才明白为何郭纯阳要他前来碰碰运道。
这缕火行精气直是为他量身打造,那火焰之中层层叠叠,竟似蕴含有无穷火焰世界,怎么也瞧不够,凌冲双目放光,微吁了一口气,已是打定主意,这等证道机缘摆在面前,当真是谁人阻拦,便打杀了喂狗,绝无手软!
其余几人目光掠过九样宝贝机缘,各自发出赞叹之声,宝玑娘娘得殷九风授意要取的宝贝乃是一张丹方,其上记述了移情丹的炼制之法。天欲教弟子入门之时,皆要服下一粒天欲丸,管你甚么贞洁烈女,只要此药下肚,必成**荡妇。要超脱欲海,唯有一粒移情丹。
此丹炼制不易,功效更是玄妙,正是天欲教之大敌。当初大幽神君便曾从癞仙金船中取出一枚,想要借此要挟雪娘子,加以操控。不知殷九风从何得知,此丹丹方落在水仙之手,才命宝玑娘娘不惜代价,定要将丹方拿到手,再寻高手丹师参研,希冀能够配置出不畏移情丹的天欲丸,只要将移情丹之事破解,天欲教便算高枕无忧。
曹靖目光则落在一滴水珠之上,虽只一滴,但其中光怪陆离,颇有鱼龙曼演、光阴荏苒之意,凌冲转过目光,一见此水,心头又是一震:“此水定然是传说中的宙光真水无疑了!想不到水仙居然有如此大手笔!”天下七大真水之中,就属宙光真水最为神秘玄妙,世间绝少流传,不似其他先天真水,总还有人修炼或是到手。
乔依依修炼宙光真水多年,道行精深,但纵是她身为长生老祖,要凝练宙光真水,也极困难,事关道行折损,知晓水仙宝藏中有此水收藏,派了曹靖来,务要到手。
木千山目光落在一株小小枝杈上,那枝杈干枯已极,就似已然死去,他得了祖父授意,知道这枝杈是当年折自先天灵根之上,被人偷带出岛,不寻回此枝杈,先天灵根便不完整,不能发挥全盛威力。木清风有感大劫将至,已着手应对,取出这株枝杈,再收回坊市中的分枝,如此先天灵根才算圆满,方能镇压神木岛气运。
三太子敖意则是死死盯住一滴血色丹丸,那丹丸不住旋转,其中隐隐有恶龙咆哮之声,正是一滴取自上古天龙的精血,历经无数岁月,依旧灵性十足。他此来就是为了此宝,东海龙宫三位太子,皆是一母所出,但龙母偏爱敖意,特地求龙君赐下这般良机,只要敖意能将精血炼化,就有几分可能成就天龙之身,证得大道!
毒尸道人道人也寻到了天尸教祖命他取回之宝,方凝属意之物却是一块百炼金母之精,此宝在九件宝物中最不起眼,却是最合她现下之用,只要将之炼入自家的无形剑中,一手剑术自能再有突破。
唯有易靖与云昭道人两个并未有非得到手的宝贝,纯是来碰机缘,四只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对每一件都有兴趣。九件宝物现出,洞府元灵沉闷的声音响起:“请易靖与云昭先选定宝物。”剩余几人目光登时凝注在二人面上,洞府元灵如此说,即是二人才是玉碑斗法最后的胜者,但同时挑选,难道二人并未分出胜负,而是打了一个平手?
洞府元灵再未多言,自也无从推测。易靖毫无犹疑,木然一指,同时云昭道人也自伸出手来,二人所指竟皆是那一朵先天火焰!凌冲面沉似水,便似全无所觉。易靖与云昭两个互视一眼,云昭道人哼道:“此火本门炼宝之时有大用!”易靖干巴巴道:“烈火金光剑大补!”竟是谁也不肯让步,就此僵持不下。
毒尸道人幸灾乐祸道:“这可好,玉碑里头胜负未分,到选宝时也胜负未分!唯,那元灵,如此却当如何是好?”洞府元灵冷冷道:“既然僵持不下,便都不许选那先天火气,二人各自再挑一件!”毒尸道人给噎的不轻,叫道:“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如此一来,他们要是挑中了老子相中的宝物又当如何?”
洞府元灵冷冰冰道:“那你便认命!”毒尸道人大怒,叫道:“你这厮好不讲道理,老子……”忽有一道金光刷落,毒尸道人人影全无,竟是被送出了水仙洞府!连殿外毒尸道人携来的万鬼炼魂幡也被一并送走!
水仙洞府金光护壁之外,毒尸道人头顶万鬼炼魂幡,全身鬼气缭绕,正自喝骂不休,看架势是要再闯入进去。海眼中无量大水之中忽有一只大手破空而来,一把攥住毒尸道人,一缩无踪。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这元灵果然非是个好脾气的,毒尸道人奉命而来,空手而归,以天尸教祖的脾气,还不知是个甚么下场。洞府元灵已道:“云昭与易靖两个再各自挑选!”易靖苦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那块金母之精,方凝立时火气大盛!
云昭道人轻笑一声,伸手一指那滴上古天龙精血,自语道:“此物带回去,该能炼成一炉好药罢?”三太子大怒,怒视云昭道人,低声咆哮道:“云昭!你清虚道宗也太过霸道,难道想得罪我东海龙宫不成!”云昭道人瞧他一眼,轻蔑道:“我清虚道宗霸道与否不说,贫道却是不怎么将三太子放在眼中的。”
章七零五 杀人夺符!(求月票)
敖意只气的三尸神暴跳,这一滴上古天龙精血是龙母特意为他讨来的机缘,关乎大道根本,错过便无反转的余地。涉及自家纯阳大道之事,就算云昭道人是纯阳老祖,说不得也要尽力一战!三太子周身龙气如沸,就要现出真龙之身,召唤怪鱼金船,催动其中法宝轰杀云昭道人!
玉碑之上又有一道云霞垂落,轻轻压在敖意身上,却是重逾山岳,压得他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真龙变化也就施展不出来。洞府元灵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却是小小教训了敖意一番,却未将他逐出水仙洞府。
宝玑娘娘唯恐天下不乱,幸灾乐祸道:“看来水仙也忌惮东海龙君,只小小惩戒,不敢剥夺了三太子之机缘。”
玉碑中忽然光华大放,金母之精、上古天龙精血齐齐自玉碑中飘落,分落于二人之手。易靖不置可否,当着方凝之面,故意将金母之精把玩了好一阵,才收入囊中。把方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又发作不得。
凌冲见了,暗忖道:“易靖此人外表木讷,实则工于心计,专喜从人弱处下手,毁其道心,他的剑术必然绵密无尽。”云昭道人收了天龙精血,笑眯眯对敖意道:“此物在贫道手中,不过锦上添花,却是关乎三太子之大道修行,贫道也非不识风雅之辈,极愿乘人之美,将此物转赠三太子。”
三太子见他又变了一副面孔,满怀希冀问道:“道长想要甚么宝物才肯与小王交换此宝?”云昭道人笑眯眯道:“此事不急,待出了水仙洞府,贫道再与三太子详谈便是。”敖意将信将疑,一时想不出好法子,只好按捺性子。
凌冲微微冷笑:“云昭这厮是想借天龙精血,拉拢三太子敖意,进而将整座东海龙宫拉到清虚道宗一边,所图非小!”敖意最受龙君宠爱,此事并非隐秘,以云昭道人的手腕,加之以天龙精血引诱,未必不能成功,若是清虚道宗与东海龙宫联手,那场面可就热闹的紧了。
接下来轮到曹靖挑选,其果然毫不迟疑,选了那道宙光真水,按理玉碑中九件宝物,最为珍贵的便是两道先天水火之气,但并未有太多人前去关注,易靖与云昭两个被洞府元灵警告,立刻选了别的宝物,全无痛失先天精气的痛苦之意。
曹靖手中一道水波不住流淌,辉耀不定,映的他面上忽明忽暗,怔怔瞧了一阵,才将宙光真水收了起来。洞府元灵又道:“太玄凌冲择宝!”凌冲也不问为何不是方凝先于他选宝,一指先天真火道:“便是此宝了!”
一朵火焰轻飘飘飞来,落在他掌心之中,静静燃烧。这道先天精气被水仙以法力禁制,一丝威能不显,望去如同一颗晶莹赤红的水晶,映射无穷光彩,醉人之极。凌冲没想到如此轻易将此火到手,瞥见宝玑娘娘与曹靖两个面上似笑非笑,心头一凛:“是了,这两个贼厮鸟定是暗中勾结,等出了水仙洞府就要下手打劫。”暗暗惕醒。
凌冲之后轮到宝玑娘娘,那娘们斩钉截铁往移情丹丹方一指,将丹方纳入掌中,总算松了口气。之后轮到方凝挑选,木千山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她将那株枝杈挑走,方凝想了想,选了另一件不起眼的宝贝,乃是一卷图画,算是一件法器,至于有何妙用,却不得而知。方凝将那图画收起,狠狠瞪了易靖一眼,不知打甚么主意。
木千山终于松了口气,有惊无险将那枝杈弄到手中,抚摸几下,急忙收了起来。只剩三太子敖意,心心念念的天龙精血被人横刀夺爱,悲愤之余只好选了最后一件名不见经传的宝贝,瞧也不瞧,胡乱扔在袖中。
凌冲暗忖:“水仙的图谋十分深沉,以宝物结缘,馈赠后辈,却又挑拨其关系,如方凝与易靖、云昭道人与三太子敖意,夺人机缘,几乎成了生死大仇,难道在九天之上坐看这些后辈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才是水仙的乐趣所在不成?”
至此除却毒尸道人被扔了出去,众人各有机缘入手,也算皆大欢喜。洞府元灵道:“诸位皆有机缘入手,日后修行有成,莫忘水仙今日一番玉成之意!”
诸人尽皆躬身道:“多谢元灵提点,必不忘水仙提携之功!”殿门大开,洞府元灵道:“请诸位各以法宝护身我送诸位离去。”众人纷纷伸手一招,各自法宝落入掌中,催动威力。九道金光落下,裹住众人,光华一闪之间,将其等送出水仙洞府。凌冲临去之前,三嗔和尚传声道,近期会携三月在碧霞寺中挂单,若有闲暇可去彼处寻他们。
水仙洞府之外,东海水眼之中,大水滔滔,无量无尽,九道金光蓦然出现,接着金光敛去,各人当即祭起法宝,五色七彩的光华放出,但在近乎玄黑无尽的海眼之中恰似九点小小火苗,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灭去。
凌冲接引晦明童子入体,借符法之力,隔绝水气,晦明童子罕见的现身出来,叫道:“那叫甚么云昭的家伙,所持符宝是太清门的法宝,应是当年山门破灭之时,清虚道宗强抢过去的,我助你去将那厮打杀,定要将那符宝抢回来!”
凌冲奇道:“太清门的符宝,云昭道人又如何能运用自如?他又不会太清符法!”晦明童子悲愤叫道:“那符宝是被生生将元灵抹去,只剩一副躯壳,才能被运用自如。这般深仇大恨,不杀了那厮祭奠其元灵,怎消我心头之恨!”
凌冲登时默然,心头也有一股无边怒火滋生!法宝最重要的便是元灵,有了元灵才能称其为法宝。一件法宝成就元灵需要修士倾注无数心血,祭炼漫长岁月,等如是赋予一件死物以生命,与生灵一般无二。法宝没了元灵,就要跌落品级。
章七零六 生死阴阳气 太阳神符离
太清门鼎盛之时,门中高手长老曾专门祭炼符成为法宝,凌冲所得那部重玄经中曾记述有三十六道天罡神符,传说太清门当年曾有宏愿,将三十六道天罡神符尽数炼成法宝,只是到最后太清覆灭之时,也未竟全功,只炼成了不到一半。那些法宝神符大多被太清历代纯阳长老携去遨游星河,离开此方世界。太清门总坛中只留寥寥几件法宝镇压门户。
云昭道人所用法符定必是清虚道宗当年从太清门中强抢过去,只是法符元灵不从其命,才被生生毁去元灵,落得如此下场。放在太玄派中便是被人夺了庚金神剑去,将庚金道人抹杀,只剩一柄毫无灵性的飞剑,乃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晦明童子身为生死符元灵,更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难怪如此失态,非要打杀了云昭,抢回法符。
凌冲道:“既然如此,今日便杀了云昭道人,反正我早有动手之意!”晦明童子道:“你放心,我必会护你周全,这也是你我首次全力动手,你修成白虎星神,才能真正驾驭我的本体,对你自家修行而言,亦有无可估量的好处!”
三嗔与取回七宝浮屠,悬在头顶,护住二人。那浮屠发出漫天佛光,映的海眼中金色一片,瞬息之间破开虚空,走的无影无踪。烈火金光剑最是讨厌海眼中近乎无量的水意,对自家克制太大,一出水仙洞府,不等易靖招呼,早化为一溜火光遁走。
木千山手持灵根分枝,取出那根干枯枝杈,喷出一口真气,往上一合,灵根分枝与枝杈登时合为一处,法宝威能并未暴涨,但隐约之中似乎有无穷气运加身,不由露出狂喜之色,祭起灵根分枝,破开海眼,也自走了。
三太子敖意驾驭怪鱼金船,自始至终并未泄露龙君究竟与了他一件甚么法宝,只匆匆与云昭道人传音了几句,定下后悔之期,便催动金船而去,他未取得天龙精血,只好拿另一件宝物复命,还要交还金船上那件法宝,免得夜长梦多。
三三两两一走,这般一来,竟只余凌冲、宝玑娘娘、曹靖与云昭道人四个,宝玑娘娘与曹靖早有约定,联手绞杀凌冲,夺取那道先天火精之气,不走反围了上来。云昭道人也要打杀凌冲,想了想却当先而去,似是不屑与曹靖、宝玑两个沆瀣一气。
凌冲二话不说,催动符光紧随云昭道人之后,曹靖与宝玑娘娘双手冷笑,只当他想要逃遁出去,不敢正面交锋。凌冲杀死雪娘子与鲛娇,曹靖与宝玑娘娘都恨透了他,断无半途收手之意,一个催动七色奇光,一个祭起天罗乌云,死死咬在其身后。
凌冲身在符光之中,陡然一化为三,竟然有三道符光分出,每一道中皆有一个凌冲,分三个方向急窜而去。曹靖与宝玑娘娘先是不屑,这等金蝉脱壳的手段,在二人眼中直如小孩子把戏,一眼就能看透,谁知空自目蕴精光瞧了半天,竟分辨不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身!
二人皆是魔道巨擘,不必商议,自然兵分两路,各自咬定一道符光急追而去。眨眼间三道符光都冲出了海眼,四周水压虽则小了些,但身后海眼中的无穷吸引之力却增强太多,四人不约而同,打算远离海眼之后再行动手,默不作声疾驰。
三个凌冲分属三个方向急逃,不久曹靖与宝玑娘娘分别衔尾而去,不见了踪影。云昭道人回头见此,陡然回身,径往身后那个凌冲冲去,头顶现出一道宝符,二话不说,一道神光激射而去!无论凌冲用的甚么法子骗过三人,只要将他三道化身尽数杀了,总一个是真身,死在谁手上转无所谓。
云昭道人身后正是凌冲真身,对晦明童子说道:“这替身符当真好用,居然将曹靖与宝玑都骗了过去!”晦明童子冷声道:“莫要分心,接下来才是一场恶战,那道神符乃是炼魔部中所炼太阳神符,刚猛炽烈,在他手中正是明珠暗投,你若得了,炼入太乙飞星大阵之中,立时一步登天,等若是一位纯阳坐镇,万万不可放过!”
凌冲嘿了一声道:“此符该当如何破解?”晦明童子道:“这是太阳神光,你只用太清玄始之气助我,我来破他!”凌冲依言将洞虚真界中真气化为太清玄始之气,灌注晦明童子本体之中,晦明童子大叫一声,本体在海中显化,却是一道通体阴阳生死之气围绕,散发无尽道意的灵符!
云昭道人骇然失色,脱口叫道:“这、这是太清门的神符,你!”太阳神光激射而来,生死符上生死之气开阖之间,将神光一口吞没,连个涟漪都不起。太阳神符阳刚暴烈,为玄门第一炼魔之宝,专克天下一切邪魔,但晦明童子本身便是太清门一切符术之大成,太阳神符的法门也不脱生死符之藩篱,符中有无元灵坐镇,如何是其对手?
凌冲有生死符在手,天生克制一切太清法门,太清符术见了他如见宗祖,根本不足为患。生死符收了一道太阳神光,权当滋补,生死之气轮转,反向云昭道人绞来!
云昭道人面上全是惊恐之色,清虚道宗数千年不曾放弃对太清余孽的追杀,不想竟在此处遇见了太清门另一件法宝,且驾驭之人竟然还是太玄派的弟子!难不成太玄派与太清门早有勾结,包藏太清余孽,暗中与清虚道宗作梗?
云昭道人思及此处,哪敢打凌冲的主意,只想自家逃脱出去,将这个惊天消息带回师门。阴阳生死气如两条触手,层层螺旋绞来,此处离海眼已有数千张,正是不上不下,水压亦足惊人,但被阴阳生死气搅乱,生出无穷水浪,四面推进发散,一时之间许多躲避不及的海族被水浪、生死气绞杀拍死,尸身都被搅成了渣滓,血染深海。
章七零七 拂真出手 太阳神符化剑!
云昭道人早就没了打杀凌冲的心思,开玩笑,晦明童子突然发飙,缺少元灵的太阳神符能勉强维持法宝级数,不跌落品级已是邀天之幸,在这位太清符术之祖面前根本被克制的死死的,无有丝毫反转的余地,此时不跑,只怕再无机会逃走了。
云昭道人只能将自身藏入太阳神符,化为一团炽热刚烈的太阳真火,狠命向海面冲去。只要能冲破海水,有玄魔两道顶尖老祖关注,就不信凌冲还敢猝下杀手,那时自有一线生机。
凌冲自然也料到这一点,他的元神沉入晦明生死符本体之中,耐心梳理这件法宝的气脉符窍,还要将修炼的太清玄始之气毫无保留的供给出来。晦明童子斗法之能自然也是宗师级数,逼迫得云昭道人抱头鼠窜。但要催动生死符偌大威力,所需真气实是海量,幸好他自家也能汲取一些天地元气,不然一招之间便能将凌冲吸干,成了一具干尸。
两道阴阳生死气如龙矫矢,散发无尽凶威,但始终只差一线,不能擒到云昭道人。云昭道人根本不会太清符术,只靠清虚道宗掌教赐下的一道符印催动此宝,太阳神符本身也并不以神速见长,云昭道人已是拼尽了全力,不敢有丝毫松懈,但还是眼睁睁瞧着身后阴阳生死气不断接近。
此时离海面不过千丈,凌冲发了狠,丹田中太乙飞星符阵陡然大震,三百六十五处星光齐齐陷于黑暗之中,约莫过了数息之后,才又逐渐点燃。却是他强行提升符阵威力,在一瞬间将符阵所有真气尽数渡给了晦明童子,导致符阵险些崩溃
晦明童子得了这一记大补虎狼之药,生死符巨震之下,阴阳生死气威力暴涨,瞬时追上云昭道人,两道生死之气兜头汇聚,一击将太阳神符所化大日金光击落海中!
云昭道人大叫一声,身形被生生震了出来,还待重整旗鼓,晦明童子哪肯给他这个机会?生死气演化一张大口,就要将之一口吞下!只要入了生死符中,云昭道人就再也翻不出甚么风浪。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幽幽叹息,太阳神符中一个声音传出:“尹济老祖果然深谋远虑,居然还留下这般后手,险些成了心腹大患,还是灭去罢!”太阳神符宝光内敛,居然凝成一柄赤色神剑!一道虚影跨空而来,大袍宽袖,头挽道髻,面上一片神光笼盖,瞧不分明。
云昭道人一见那道人,双膝跪倒海中,嘶声叫道:“掌教师伯!”声音突然哑了。那人伸出一只如玉白手,轻轻握住太阳神符所化金剑,轻飘飘一剑向生死符斩来!
凌冲目眦欲裂,眼眶中流下血来,却是被剑上金光刺伤,更多是明知金剑杀来,偏生元神、肉身被生生定住,一个指头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被人斩杀,心头唯有一个念头:“拂真!”那人自然便是当今清虚道宗掌教绝尘老道首徒拂真道人,绝尘老道并未正式传位,但拂真执掌清虚道宗门户已几近千年,外界都习惯称之为清虚掌教。
“不料这般身份尊崇之一派教祖,居然在太阳神符中留有一道分身,又肯纡尊降贵,亲自动手杀我,也算瞧得起我这个小小太玄弟子了!”凌冲哪还不知是拂真老道分身作祟,要将他斩杀,清虚道宗掌教这般不要面皮,他也是哑巴吃亏,有苦说不出。
拂真老道的道行亦远超普通的纯阳老祖,亲自施展剑法,纵然唯有一剑,也非是凌冲所能抗衡。那一剑疏影斑斓,却又波澜壮阔,显现出一股清越出尘之剑意,与太玄剑派嫡传剑术大不相同,更为接近玄门道家清虚无为之旨,但剑上威力却丝毫不弱,令凌冲颇有高山仰止之意。
晦明童子身为法宝元灵,境界高出凌冲太多,相应受那道人剑意克制更大,阴阳生死气如同两条死蛇,垂落两旁,连真灵也无法运转,被迫现出了生死符本体,如琥珀冻蝇,僵直而立。
那道人手足轻快,似是轻轻一送,剑尖已抵在生死符一点之上,剑尖之下便是凌冲与晦明童子的元神元灵,只消一剑刺下,一人一符皆要当场了账!
恰于此生死之际,忽闻一声轻笑:“道友好生性急,我这小徒弟虽然愚笨了些,却是十分可爱,可不容道友随意打杀呢!”此音一出,凌冲元神一活,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恨不得仰天长啸:“是掌教师尊到了!”晦明童子元灵也自得了自在,心有余悸之下,忙带了凌冲一气遁出千里之外。
发声之人正是郭纯阳,只是仅闻其声不见其人,一只硕大之极的丹鼎剑炉撞破虚空而来,炉盖掀开,不由分说,将拂真老道虚影与太阳神符所化神剑一股脑装了进去!拂真老道虚影似无防备,被装入之后,当即作起乱来,太阳神符剑四下乱扫乱劈,那丹鼎剑炉不断跳跃,炉壁上不停鼓起陷下,就似拂真老道虚影随时要冲破出来!
凌冲只瞧得眼皮乱跳,唯恐这口九火照天炉罩不住场面,被人倒翻出来,乐子可就大了。好在炉中天翻地覆,却始终不曾破炉而出,这才松了口气。未及发话,只听郭纯阳笑道:“水仙前辈还不肯现身,是也想到老道这口九火照天炉中走上一遭么?”
凌冲心头一紧,郭纯阳绝不会无的放矢,既说水仙就在左近,那么必然便是如此,四下乱找,却不见丝毫端倪。郭纯阳说完也自沉默了数息,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响起:“我自认藏得不错,不曾露出丝毫马脚,如何被你窥破了跟脚?真是后生可畏!”
凌冲循声望去,背脊忽然冒出一层冷汗,只见发声之人竟是云昭道人,其面上正浮现一丝诡异笑容,意态却是高远,就似一人于九天之上俯视世间红尘,满是超脱之意。
章七零八 威胁水仙 大敲竹杠
郭纯阳笑道:“前辈算无遗策,洞府中明面上留存的是送与各家修士的机缘,实则却皆是大有因果之宝,借这些后辈之手还与各自主人。这一次也亏拂真那厮舍得,居然拿出一位法相弟子,供前辈分神入主,换来与前辈结盟之意。前辈重返此方世界,可是先要寻癞仙报仇?”
凌冲早已听得呆了,以郭纯阳话中之意,水仙洞府中的种种机缘皆是大有来历、大有因果之物,本就该物归原主,不过借了赠与后辈机缘的借口,送了出去而已。如此一想,癞仙金船中的宝物机缘,只怕亦是同一道理。一时之间,他对癞仙水仙两位纯阳老祖的印象大打折扣。
“云昭道人”也即是水仙微微惊诧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一方小小轮回世界,居然还有你这等人物,真是有趣。不错,我与清虚道宗拂真早有盟约,他舍了一位弟子做我元神寄托之体,我助他完成一件大事。这叫云昭的资质平平,但也堪堪敷用,倒不如说对我现下而言却是正好。至于我那位‘好师兄’,总有去寻他那一日。”
郭纯阳仍不现身,只透过九火照天炉说道:“前辈眼下想要如何?”水仙笑着反问道:“你的弟子险些将我寄神之体打杀,坏我大事,你猜我想要如何?”语气之中透出丝丝杀意。凌冲周身一寒,纯阳老祖的杀意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郭纯阳淡淡说道:“九天仙阙之中尽是九天仙罡,其中仙人炼化母罡之气,修为自然一日千里。再回到轮回世界中,就如从风景宜人之处跳入了粪缸之中,臭不可闻,忍无可忍。以前辈无边法力神通,只是一个区区分神下界,还是莫要摆甚么谱了,你将天龙精血与太阳神符留下,本座放你这道分神回去,倘若你敢向清虚道宗嚼舌根,我便将你连同那个狗屁洞府一剑斩了,看你疼也不疼?”
竟是针锋相对,甚而全然不将水仙分神放在眼中,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打劫其一番。水仙面上泛起愤怒之色,忽又平息下来,郭纯阳说的一点不错,一旦飞升去了九天仙阙,要想下界便是千难万难。似他以分神下界,还容易些,但破绽便是必须寻到一副上佳之身寄托元神,以至于法力道行都不会太高,至少遇上郭纯阳这等有纯阳战力的老祖是万万抵敌不过的。
水仙一语不发,五六千丈之下,东海海眼之中,那座洞府陡然震颤起来,在金光护壁护卫之下,化作一溜金光,穿破海眼,破空直上,倏尔落入水仙掌中,却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的一件法宝。
水仙似笑非笑,说道:“此宝如今物归原主,你以为我有此宝在手,能否与你一战呢?”郭纯阳笑道:“这便没意思,你我打生打死,只会让别人看了笑话去,我只求财,你舍了些身外之物,日后只要不寻本门弟子的晦气,我也懒得管你如何,何况若是被癞仙知道你私自下界,只怕立时会来好好疼爱你一番,其中利弊你自家考虑便是了。”
水仙顶着云昭道人的面孔,面色青一阵紫一阵,沉吟良久,豁然一笑,说道:“好罢,算你这后辈舌灿莲花,老祖也懒得与你计较!”伸手一抛,当真将一滴上古天龙精血与那太阳神符舍了出来!
一只大手撕裂虚空而来,一把将太阳神符捉住,屈指一弹,那滴天龙精血落在凌冲手中。凌冲声音传来:“水仙前辈也是知情识趣儿之人,既然如此,前辈是要报仇报怨,晚辈绝不干涉,请!”“云昭道人”格格一笑,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瞥了凌冲一眼,说道:“你倒是拜了个好师傅!”扭头便走,绝无拖泥带水。
等水仙走的踪影全无,郭纯阳声音传来:“好徒儿,真给师傅长脸,那道先天丙火之气正可助你突破当下境界,那滴天龙精血可从东海龙宫换来不少好处。至于这太阳神符么……”
晦明童子登时紧张起来,叫道:“此符是我太清门法宝,凌冲立教急需之物,你可不能贪墨!”郭纯阳笑道:“你这小东西太过小气,本座是何身份?岂会贪墨弟子的东西?只不过眼下我尚有用处,等我用其炼化了拂真那厮的分神,再来还与你们。”末了嘱咐凌冲道:“水仙之事牵扯到此界与九天仙阙的一个大秘密,你今日无意中得闻,非是好事,要守口如瓶,便是对你大师伯也不要提起。”
凌冲虽觉奇怪,但还是躬身领命。郭纯阳笑道:“我真身依旧坐镇太玄峰上,只能分神来此,木千山取回先天灵根最后一根枝杈,使那灵根得以完全,但天生神物,威能尽显之时,必有劫数临身,此亦是你的机缘所在,不久自会明了。还有京师之事,想来你自家亦有先觉,我许你便宜行事,但凭本心,知道了么?”
凌冲心头一凛,应道:“是,请恩师放心,弟子省得。”郭纯阳轻笑一声:“有了拂真那厮的分神在,我便有把握将九火照天炉炼成法宝,开启元灵,本门势力再增,不知那厮知道了,是不是气的跳脚大骂呢?哈哈哈哈!”笑声余音不绝,九火照天炉破空飞去,一来一去之间,竟无丝毫烟火之气。
晦明童子艳羡道:“你这位师傅已然将虚空道法修炼到极致了,方能来去自如,如入无间。”凌冲摇头道:“郭师最精剑术,并非听闻还精通虚空道法。是了,定是他将金雷鬼王那道都天秘魔阴雷的道法修补完善,能够运用自如了。奇怪,玄门老祖如何能催动冥狱中鬼王的神通?”
今日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先是拂真老道分神亲自出手,险些将自家斩杀。然后水仙竟然夺舍云昭道人,不知有何图谋。但无意中得了天龙精血与太阳神符两件宝物,已是大大的惊喜,有天龙精血在手,自然要去寻三太子敖意大大敲上一笔竹杠。
章七零九 借道友炼宝!(求月票)
晦明童子气鼓鼓的道:“可惜太阳神符被你师父拿去,不知何日才会归还!”凌冲笑道:“若无师傅出手,你我就要死在拂真老道手上,太清门在此界再无翻身的念想,你还不知足?再说我师傅是甚么身份,岂会贪墨神符?你就忍些时候,我师傅总会还你。”
晦明童子叫道:“你说的好似是我贪图那太阳神符一般,你不知道那神符若炼入你的太乙飞星符阵,等于立地成佛,不知能增加多少威力!”凌冲笑道:“就算太阳神符威力无穷,也没了元灵,充其量不过是九阶顶峰的法器,以我的道行绝难尽数发挥其妙用,还是自家道行为重,勤苦修行才是正道。”
太玄峰上太象五元宫中,郭纯阳端坐云床之上,此处是掌教所居宫室,闲杂人等绝不敢靠近,就算惟庸几位长老,不经掌教传唤,亦不能轻易入内。
郭纯阳满面微笑,双手结印,似在修行之中,忽然抬眼望去,一座九火照天炉破空飞来,落在掌中,随后还有一团太阳精芒飞来。郭纯阳将太阳神符悬于身前,轻抚炉盖,笑道:“拂真道友可要出来透一透气?”
炉盖掀开,拂真老道的分神化身当即窜了出来,虚虚而立,四面一望,皱眉道:“郭纯阳!此处是太玄峰罢?你包庇太清门余孽,欲待何为?”虽只是一缕分神,但表情灵识与本体一般无二。
郭纯阳啧啧笑道:“久闻清虚道宗的《三清妙化经》玄妙非常,练至极处,能仿效道祖一气化三清之妙,拂真道友用得便是这一门神通罢?”
拂真老道冷冷道:“早闻郭掌教这些年坐镇太玄,祭炼了一桩异宝,想来便是这座宫室罢?果然玄妙,居然能隔绝我与清虚三山本体之感应!”拂真老道的修为,已到了分神与本体之感应无远弗届,全然不受此方世界影响的程度,但身在太象五元宫中,拂真分神用尽了手段,也难以沟通清虚道宗中的本体。说明郭纯阳祭炼这座太象五元宫的手段已然出神入化,太玄剑派何时有了这等炼器的传承?
郭纯阳悠然道:“老道与尹济老祖不同,他为了甚么狗屁的大道气数,做了个甩手掌柜,坐看自家传人弟子惨遭屠戮,也不肯伸出援手。在一方教祖而言,着实不够资格。至于你清虚道宗与太清门的宿仇,我那弟子凌冲接掌了太清门此界掌教之位,日后自然由他去与你清算,老道也管他不着。”
拂真老道分神全力感应全无动静,当即放弃,冷笑道:“太清门在此界的道统必须要抹除,尹济见机得早,飞升而去,但在九天仙阙之中自有人收拾他。你太玄派纵容弟子脚踏两船,殊为不智!”
郭纯阳懒洋洋道:“你们勾结九天仙阙做的那些狗屁倒灶之事,老道也懒得去管,既然尹济愿意给凌冲一份机缘,老道断无阻拦之理,我太玄剑派日后还要靠他来支撑场面,你要下黑手可不成。”
拂真道人分神冷笑道:“太清门气数已尽,你的弟子掺和其中,必有果报,你太玄剑派根基浅薄,自然不知上古那些隐秘之事……”郭纯阳摆手道:“上古已逝,追忆徒劳,老道也懒得去想。今日请道友来,是有一事相求道友出手相助。”
拂真道人分神道:“轮回盘重光,百年大劫将至,玄门各宗自当戮力同心,我清虚道宗忝为玄门……”郭纯阳打断他道:“非是此事,而是贫道师门这一件九火照天炉,数代长老苦功祭炼,禁制圆满,如今只差一点灵光返照,便可成就先天真灵,为本门再添一件法宝,因此想请道友出力。”
拂真道人分神便脾气再好,被郭纯阳连番撩拨,也自心火勃发,拂袖道:“郭纯阳,你是在消遣本座么!”太玄剑派炼宝,再怎么也请不到他这位清虚道宗掌教的头上,何况清虚道宗执正道牛耳数千年,根深蒂固,历代飞升的祖师在九天仙阙之上也结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此界中唯有星宿魔宗能与之分庭抗礼。
太玄剑派只精剑术,实力还在七玄与少阳两派之下,就算二百年韬光养晦,也不过是百炼道人强行冲破纯阳,惟庸道人炼成了一面诛魔宝鉴而已,还能有甚么底蕴?拂真道人分神最后一点耐性也消磨殆尽,冷冷道:“郭纯阳,你将本座一缕分神摄来,本座不与你计较,你的弟子接掌太清道统,日后有甚么下场是他咎由自取,莫怪本门不讲情面!”
郭纯阳目光就似看一个傻子,哂笑道:“老道之意,是请道友自裁,将这缕分神献出,炼入九火照天炉,成全这件法器。反正道友家大业大,也不在乎一缕分神而已,老道可是穷酸得很,连两个徒弟都未赐下一两件法宝护身。”
拂真老道分神怒极反笑,手指郭纯阳喝道:“放肆!念在同为玄门一脉的份上,本座再三忍让,你却得寸进尺,真以为自家能一手遮天不成!都道你剑术精深,以练气境界而有纯阳战力,今日本座来领教一番!”虽只是一缕分神,绝非郭纯阳的对手,但气概吞天,大不了自毁分神,也要绷断郭纯阳几颗大牙!
郭纯阳哈哈一笑,缓缓起身,说道:“道友好大气性,不过是一缕分神,何必动怒!”拂真老道分神再不说话,举手一划,宫室中登时起了一片滚滚雷鸣之声,周身浮现出无穷神光瑞彩,隐有神龙、麒麟、天凤、腾蛇之相,纵横狂舞!
清虚道宗是气宗门户,所传道法长于练气,最善以真气拟化诸般异象攻敌,拂真老道所修《三清妙化经》中有一气化三清之无上密术,但只一缕分神,施展不得这门妙术,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本身真气运化妙成,演化无穷神通。还有一桩好处,便是力分则弱,纵然郭纯阳将他击败,分神中所蕴法力都用来显化异象,消耗的也差不多了,绝不会为其所用。
章七一零 诛杀分神!
郭纯阳好整以暇,任由拂真道人分神施为,等拂真道人分神所化种种异象,神兽、天星齐齐攻来之时,一声朗笑,双目之中变得一片混茫,如天地未分、乾坤不定,拂真道人分神一见他双目,心头一突,漫天神通居然发不出去,诡异之极的被定在大殿之中,如陷宙光长河,丝毫不能自己。
拂真道人分神拥有本体一切之记忆智慧,发觉郭纯阳诡异之处,似乎在甚么听闻,心头唯有一个念头,郭纯阳这般变化对他对清虚道宗而言大大不妙,须得想方设法令本体知道此间之事,但试了无数次,神念灵识总是不能逃出这座道宫之外,这才慌乱起来,叫道:“郭纯阳,你敢杀我,来日必令你太玄一派上下死绝!”
郭纯阳双目浑然,连声音也变化高远莫测,如上界谪仙,难知其深浅,声音自九天之上传来:“九天仙阙不是一直命你们在此界寻我么?怎么,对面相逢不相识了?”
拂真老道分神本已浑浑噩噩,不辨东西,被郭纯阳一句提醒,脑中灵光电闪,满面俱是惊惧之色,手指他叫道:“你!原来你就是……”话未说完,郭纯阳轻笑一声,将太阳神符一搓,化为一柄精芒四射的飞剑,张口一吹!
那太阳神剑散发耀目光华,下一瞬已出现在拂真老道分神面前,噗的一声,自其眉心贯入,剑尖自后脑吐了出来,已是将他一剑斩杀!那老道只是拂真一缕分神,郭纯阳以太阳神符为剑,所杀不过是其中一缕元神印记,即是记忆经验等,只留下精纯之极的灵识之力。
郭纯阳双目一眨,又自变得面目平凡,自语道:“反正你也不会给老道留下甚么元神印记,不如一剑了事,大家都来得痛快。”拂真道人分神在最后一刻,已然着手自毁元神印记,生怕其中清虚道宗的功法道诀落入郭纯阳之手,损失一缕分神事小,根本法诀外泄则要动摇清虚道宗之根基,那是万万不可的。
郭纯阳自语罢,伸手一招,太阳金剑飞来,依旧化为一枚神符,叹道:“可怜一件法宝,被人生生抹去元灵。老道可没本事助你重塑灵性,还是将你交到凌冲手中罢。”再伸手一指,拂真老道分神也自缩小,末了化为一团栲栳大小的精光,灵性十足。
郭纯阳瞧了一眼,笑道:“有了此物,便可为九火照天炉开启灵性,为本门再添一件法宝了!”殿中玉钟连响三声,一个少年道士恭恭敬敬走入,正是还玉,几年未见,已长成一位翩翩少年郎,他躬身问道:“掌教有何吩咐?”
郭纯阳手托灵光,说道:“去请贺师兄来。”还玉当即领命而去,不旋踵间贺百川步入大殿,声如洪钟,叫道:“掌教有何事吩咐?我那九火照天炉何时还来?还有几柄飞剑要炼……”见那剑炉端端正正摆在大殿之上,挠头一笑。
郭纯阳挥手将大殿封闭,诸般符光禁制乱闪,设下层层封禁,说道:“寻四师兄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办!”一指那团灵性之光,“我无意中得了这团性光,甚是奇妙,能助法器开启元灵,寻思与师兄联手,成全了九火照天炉。”
贺百川登时张大了嘴,足以塞进几十柄飞剑,期期艾艾道:“这,我修为甚低,怕是不足以助掌教祭炼此宝。话说回来,那性光是何物,如何能助法器开启元灵?”九火照天炉在他手中二三百年,心心念念想要将此宝祭炼成法宝,但贺百川自家也非纯阳老祖,只能想想而已。郭纯阳却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团性光,竟能开启法宝元灵,贺百川作为炼器的大宗师,登时心痒难搔,当然要试上一试!
郭纯阳笑道:“师兄不必管那性光的来历,只与我联手祭炼此炉便是。九火照天炉乃是炼器之宝,不合拿来斗法,我所学功法与之不合,唯有师兄以火行道法,方能将之完全祭炼,师兄纵然非是纯阳,也不打紧,一切有我主持便是。事不宜迟,这便动手罢!”将那团性光狠狠一拍,化入九火照天炉中。那剑炉受了性光点化,炉壁上现出重重神光涟漪,连带法器中种种杂质渣滓也被炼化了出来。
郭纯阳挥手之间,现出无数宝材,喝道:“九火照天炉要成就法宝,还须炼入许多宝材,我来助师兄一臂之力!”何百川雄心陡起,也自喝道:“既然如此,我就来献丑一把!”张口吐出一道苦修多年的本命真火,熬炼宝材,再将九火照天炉重铸!
两位老祖在太玄门中重炼九火照天炉,就在拂真道人分神身死的一刹那,远离太玄峰数百万里之外的清虚道宗之中,一片仙境净土之上,共有三座绝峰挺立,上有白雪覆盖,又有阳泉之水顺流而下,滋养峰下湖泊河流。
此处正是清虚道宗之总坛清虚三山,最中间一座高峰直插天外,峭拔孤极,有无穷气势,峰顶之上筑有一座天宫,正是清虚道宗掌教所居。绝尘道人已多年不问俗务,于另一处秘境中隐居,拂真道人便入主天宫之中,主持清虚道宗日常俗务。
清虚道宗身为玄门第一大派,门下自有无数弟子,比之太玄剑派那等寒酸模样,又是一番气象。天宫之中一处静室之内,一位气质清雅的中年道人正自打坐练气,正是拂真道人,忽然眉头一皱,再也感应不到自家分神之态,不由掐指一算,但觉天机混沌,竟似谁人以绝**力蒙蔽了气数,连他的道行也丝毫察觉不出。
拂真道人神通广大,非是拂意与秦拂宗两个能比,连他也算不出自家分神的所在,定是遭了他人毒手,而动手之人道行神通绝不在他之下。当真世上,也唯有星帝其人,方有如此法力,但星帝已数百年不曾出手,拂真道人可以肯定绝非是他,这却是怪哉!
章七一一 必杀曹靖!
拂真道人分神炼入太阳神符之中充当元灵,交与师侄云昭道人去东海水仙洞府求取机缘,既然分神被灭,云昭道人的下场自是可想而知。拂真道人思量片刻,用手一抹,面前水月镜花,玲珑朦胧,凭空现出一面明镜。此法与佛家圆光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由这位清虚掌教使来,更是毫无烟火气息。
镜中走马观花一般,自清虚三山起始,经由群山大泽,无数景象纷纷变幻,数息之后来至大明京师,映照出兵部尚书府中,秦拂宗正在兵部尚书府上,已与平帝定下约定,立兵部尚书之女为后,则清虚道宗须全力支持其平定靖王之乱,维护大明国祚。
秦拂宗陡觉眼前一亮,现出自家掌教面孔,忙施礼叫道:“掌教师兄寻我何事?”拂真道人喝道:“我附在那太阳神符中的一缕真灵消散,再也联络不上,云昭师侄儿你也不必去寻了,此事待你回山,我自会与你分说!”
秦拂宗门下只有云昭道人一个撑门户的弟子,宝爱非常,当即反问道:“师兄为何不令我去寻云昭?难不成他遭人毒手了不成?”
拂真道人自不会明言他与水仙早有前约,将云昭道人舍给水仙夺舍,成为其在此方世界行走的一具皮囊,只得说道:“此事你日后自会明白。你在京师行事要小心些,大劫将至,太多高人不甚安分,除却星帝之外,居然还有人有手段炼化我的分神,此事断不简单!”
秦拂宗压下心头疑虑,说道:“平帝已然答允废后重立,只等新后诞下龙子,我再施展神通将大明气运转嫁到那孩子身上,便可大功告成!”拂真道人点头道:“如此甚好,大明气运乃是人道正宗,必须要掌控在本门之手,不容他人染指,如此方能安然度过大劫,此事就拜托师弟,万不可疏忽大意!”
秦拂宗道:“正一道早派了弟子,更窃据国师之位,连太玄剑派惟庸道人首徒陈紫宗,前几日也来到京师,想要谋取功名,各派皆已下手,幸好师兄运筹帷幄,本门方能掌握滚滚大势!”拂真道人道:“此次大劫,人道气运乃是度劫之要,也非是甚么隐秘之事。师弟只看紧平帝,莫要让别人分走龙气,其他的便由他们去!”
拂真道人抹去水月镜花之法,叹息一声,自语道:“可惜拂意师弟闭了死关,偌大门户,竟无人能为我分忧。”拂意道人自金陵归来,决意入生死关参悟先天玄妙,不成纯阳便坐化于彼。拂真道人自是阻拦不得,拂意道人一坐便是十几年,无有丝毫动静,门中对外宣称其是证道机缘未至,实则以拂真道人的见识看来,拂意道人怕是凶多吉少。
清虚道宗传承道诀精微奥妙,大道直指,但证道纯阳之事,纵使绝尘老道这等天仙级数的人物,也丝毫插手不得,唯有靠自家的机缘与体悟。拂真道人这一辈中亦有两三师弟修成纯阳,但早已遨游星河去也,不在门中。拂真早发讯剑,命其等回归,只是还需时日。只好先用秦拂宗主持大明之事,若是有别派纯阳老祖出手干预,说不得拂真道人也不能置身事外。
凌冲目送那九火照天炉飞走,望着手中那一滴天龙精血,叹了口气。掌教大人来去潇洒,但是将太阳神符借走,到头来打家劫舍所得宝贝他竟是一件也没捞到。好在天龙精血于他无用,却可与三太子敖意做一笔大生意。
他问晦明童子道:“我有天龙精血在手,你看寻敖意换些甚么宝贝来的划算?”晦明童子叫道:“天龙精血只对敖意有大用,能助他熬炼肉身,拓宽大道之途,于你而言便是鸡肋。依我看,也莫要狮子大开口,只问他要修复三昧心炉的诸般宝材,想来龙宫豪富,他也不至拿不出手。”
凌冲抚掌笑道:“不错!这个主意却是大妙!”这个竹杠敲得不狠,想来敖意也会捏着鼻子认下,也不至于得罪东海龙宫,恰是两全之法。只要将三昧心炉祭炼完全,亦是一件上佳法器,说不得还有机会重返法宝之列。
“水仙既已飞升,为何还要分神下界?方才他所言言外之意,连癞仙似乎再也此界逗留不去,这些老祖一个个神秘的紧,不知在鼓捣些甚么!照此下去,难不成有一日尹济祖师也会下界而来?”凌冲忍不住胡思乱想,晦明童子撇嘴道:“那些长生之辈,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整日算计这算计那,只为自家能多出一点气运,不至于早早陨落,着实无趣的紧!”
凌冲奇道:“长生之辈,身与道合,为何还有陨落之忧?”晦明童子不屑道:“成住坏空,天地尚有劫数,何况生灵?长生之辈窃据大道,为鬼神所忌,为天地所不容,自然有劫数加身。不然你以为群仙为何要创立九天仙阙?还不是借诸仙家之力,共抗天劫?再说此界是轮回盘碎片演化而成,元身本是天地未开之前的一件先天至宝,隐藏了太多秘密,长生之辈觊觎于此,也没甚么不妥。”
“水仙那厮行事龌龊,鬼鬼祟祟的分神下界,不知有何企图。倒是你师傅越来越让我瞧不透,居然连拂真老道的分神也敢擒走,若无非常手段,断绝其与本体的联系,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清虚道宗的报复,不知他有何底气敢如此行事。”
凌冲道:“我师傅向来神神秘秘,纵有甚么底牌也非是我能知晓。既然他敢如此行事,必有后招,不必多想。”驾驭生死符,发出阴阳生死气,分开海浪扶摇直上。到了距海面百丈之时,命晦明童子韬光养晦,改用自家剑光逡巡海水。
晦明童子所施展的替身符,气息与凌冲本体一般无二,连宝玑娘娘都分辨不清,此时已将二人引得极远,凌冲还有几分遗憾,早知郭纯阳出手,一锤定音,还不如再挑曹靖或是宝玑娘娘下手,好歹也能捞到些好处。
一道剑光破海而出,凌冲长吸一口气,略一辨识方向,往坊市投去。晦明童子叫道:“你不去东海龙宫,跑回坊市做甚么?”凌冲断然道:“趁大师伯还在,敌住乔依依,我要镇杀曹靖!”报仇不隔夜,他早有杀曹靖之心,趁着惟庸道人还在,不惧乔依依插手,还不拔剑动手便是傻子了!
一进坊市,周身一轻,木千山收走了镇压坊市的先天灵根分枝,倒令坊市中修士大有轻松之感。凌冲一回,着实吸引了许多散修的目光,水仙遗宝之事这些时日着实闹得风雨满城,有心人打探也有些人散播,众散修大多知晓究竟是谁能入得水仙洞府,取得机缘。
凌冲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直入剑铺,惟庸道人正端然稳坐,笑道:“回得倒快,不过区区七日而已。有甚么机缘到手,拿给我瞧瞧罢!”
凌冲记得郭纯阳的吩咐,不敢泄露水仙与拂真道人分神之事,只笑道:“弟子运道一般,只得了一缕先天丙火之气。”取出火精之气,双手献上。惟庸道人呵呵一笑,却不便接,摆手道:“我当是甚么好物事,原来是它!收回去罢,老道也见得多了,不必细看。”
身后清元道人双目放光,他是炼丹的高手,若有这缕丙火精气在手,丹炉火候全然无忧,乃是所有丹师梦寐以求之物。凌冲笑嘻嘻收起丙火之精,说道:“弟子还有一件事要求大师伯出手成全。”
惟庸抚须笑道:“你师傅让我来,便是给你们这些小辈做苦力的,说罢,何事?”凌冲道:“弟子欲杀曹靖,请师伯拦住乔依依!”惟庸道人双目中陡然射出两道三尺神芒,沉声道:“当真?”凌冲点头:“请师伯成全!”
惟庸道人哈哈一笑:“后辈弟子能有如此雄心,杀伐果决,我做师伯的岂有不帮之理?且稍带片刻,我请一位强援前来,免得我一把老骨头被乔依依那娘们拆了!”分出一道灵光,纵起而逝。
不旋踵间只听一个清朗声音笑道:“惟庸道友相召,可是有甚么大买卖要关照在下?”一位高冠博带、腰悬玉佩的中年儒士跨入剑铺,此人未语先笑,令人勃然而生好感,正是太仓三子之首的笑书生。
纯阳老祖亲临,在场后辈一一施礼,惟庸老道笑道:“正是有一桩大买卖请道友出手,不知道友可感兴趣?”笑书生手持折扇,轻轻摇动,笑道:“哦?是甚么大买卖?”惟庸道:“我这师侄欲杀你和事堂的大仇人曹靖,老道给他跑腿,唯恐一把老骨头不经拆,请道友一同先去,镇压场面!”
刷的一声,折扇狠狠合拢,笑书生面上含笑,却满是冰冷之意,“那曹靖杀我和事堂上下执事一十三口,可惜我不好舍了面皮去寻他报仇,就借凌冲师侄之手,我倒要问问那乔依依,不过是收罗了她星宿魔宗一件破玩意,如何就促下杀手!”
凌冲道:“和事堂之事,本是弟子考虑不周,连累了风清雅道友及其其他执事,我与曹靖亦有仇怨,正是一举两得,便算为和事堂死难之人讨个公道罢!”
惟庸道人道:“凌冲自去动手,你我只看住乔依依与殷九风那个老淫棍,防备他们恼羞成怒,不顾身份出手。事不宜迟,这便去也!”伸手一拉凌冲,化为一道金光望空便走。笑书生亦叱咤一声,平地起风雷,也自走的无影无踪。
两位纯阳老祖毫无保留施展功力,接连遁走,余威赫赫,震慑的岛上一干散修俱都战战兢兢,浑不知发生了何事。凌冲被惟庸道人拉着,只觉双耳挂风,不过数息之间已远离坊市,来至一座小小荒岛之上。
岛上正有几位熟人,当先是乔依依与一位风流才子模样之人,当是天欲教教祖殷九风,二人身后乃是宝玑娘娘、曹靖与萧厉,以及大行与大幽两位神君,一众魔头目光纷纷投来,惟庸道人好整以暇,凌冲却是面沉似水。
等笑书生赶来,乔依依率先发难,冷笑道:“怎么,惟庸老儿,先前斗法还未尽兴,再来一场如何?”惟庸笑道:“此来是为笑书生道友讨一个公道,苦主在此,轮不到老道多嘴。”
笑书生戟指指向乔依依,骂道:“乔依依,你这娼妇!我和事堂上下十三口人命,如何惹到了你,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今日本座叫你难逃公道!”
乔依依抱臂冷笑道:“假仁假义之辈,我也懒得与你分说,既是来此,只看谁的神通更高罢!”惟庸道人笑道:“慢来!我辈动手,这东海海族要灭去大半,岂不造孽?冤有头债有主,我这师侄凌冲与曹靖有仇,就让他们自家解决,生死不论,我等只来押阵,如何?”
凌冲朗声道:“曹国师,你我新仇旧恨,不如趁今日良辰美景,一并了结,分个生死,岂不痛快?”萧厉见他对自家正眼也未瞧过,暗恨道:“且先让你蹦,终有一日,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曹靖悠然道:“我为法相,你是金丹,就这么急着送死么?”瞥了一眼乔依依,见她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续道:“既是如此,我便成全了你!只是你先要将身上法宝取出,以示公平!”
凌冲摇头道:“我的法宝与我心神相合,岂会自曝其短?曹兄亦可使用法宝,水仙洞府之中我看你可是将日月五行轮御使的极好呢!”曹靖与宝玑娘娘被晦明童子摆了一道,饶了一个大圈,等察觉不对,当即放弃,返回荒岛。
曹靖身上日月五行轮还未交出,等的便是凌冲这句话,向乔依依问道:“弟子欲求七曜真人出手相助,还请乔星主允准!”乔依依似笑非笑,说道:“你既有心,七曜便随你使用罢。若是不能打杀了那小子,你也莫要回来了。”
章七一二 仙都之门
曹靖信心十足,拱手叫道:“好叫乔长老得知,弟子必当斩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再来向乔长老复命!”瞧了一眼凌冲,一声长啸,身化七色奇光,倏忽冲破大气,到了九天之上!他新近归来,还未来得及交还日月五行轮,正好派上用场。
凌冲嘿嘿一笑,全然不惧,当着众人之面还要把戏做足,向惟庸道人躬身道:“弟子想借用庚金神剑,请大师伯允准。”惟庸老道笑道:“此剑本是你师傅的,便与了你罢!”一道剑光飞入凌冲眉心。凌冲清叱一声,也自飞上九天!
乔依依眼中全是狂战之意,喝道:“惟庸老儿,前次还未尽兴,趁此机会,你我不用法宝,只凭各自道力斗上一场如何!”头顶光怪陆离之间,现出一派长河,竟全是宙光真水组成!惟庸道人一见,叹道:“看来你从水仙洞府中得到的是一缕宙光真水母气,足令你之修为更上层楼。水仙身为九天真仙,却如此资敌……”
乔依依喝道:“恁的聒噪!”宙光真水如龙如浪,横空刷来!果然不用法宝,仅是自身所修道果。惟庸老道尚有余暇出声:“你这娘们倒是好算计,日月五行轮不在,拿话来圈我老头子,不用诛魔宝鉴……”头顶亦自现了一派宝光,摇曳心旌,正是毕生苦修的一道诛魔宝光!
一水一光碰撞,爆响连珠之间,东海之上掀起无穷气浪水意,殷九风大袖一摆,意态闲适之极,将手下这些个魔教小辈送出万里开外。笑书生孑然一身,反倒方便,眯着眼瞧着惟庸与乔依依大战,“和事堂之仇不能不报,有惟庸老道做前驱,倒省了我不少功夫,待我寻准了机会,暗算乔依依一下!”
风清雅修为不错,极得笑书生青眼,不然也不会命他主持坊市这块产业,却无端被杀,笑书生一系的力量大受摧残,正是心火爆棚。太仓三子游离于玄魔两道之外,从不标榜自家是甚么正道,行事一任己意,笑书生还有几分矜持,换了**魔君,早就冲上去与惟庸联手战乔依依了。
曹靖扶摇直上,径自冲入第九重天才按下了遁光,回首静然以待,见凌冲毫无顾忌,随后而来,不由笑道:“我特意挑选此处,你看着九天之上的风物如何?”凌冲见他浑不似要性命相搏的模样,自家也要趁机与庚金神剑磨合真气,便答道:“长风一扫,万里无尘,令人心胸一阔,只疑身在仙境。
曹靖瞥他一眼,哂笑道:“你这文采若是考取功名,说不得一个状元是跑不掉的。说起来,你我之间倒无甚么深仇大恨,为何你要点名杀我?萧厉也在,分明是你先要杀他才对!”
凌冲淡淡说道:“你为国师,享尽大明富贵,却思搅乱朝纲,如今又勾结靖王作乱,因此先要杀你。”曹靖失笑道:“原来如此?此事说来,我也是奉了星帝之命,惠帝本就昏庸,大明亡于他手,亦是天数,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算不得首恶。”
凌冲点头道:“你为国师二十载,平日深居简出,只偶尔炼些房中丹药进献惠帝,那厮昏庸之极,任用奸佞,疏远贤臣,为大明之亡埋下伏笔,此是事实,我也反驳不得。你奉星帝之命败坏大明气数,此是玄魔两道气运之争,立场不同,只看手腕高下。我要杀你,说句实话,是瞧中了你的修为,只要炼化你的星辰道法法力,便可将我所修一门功法推至至高境界,用心未必便是那么正大光明!”
曹靖愣了一下,蓦地张口大笑,九天之上全无云翳,笑声传播极远,惊得数万丈之外几头成精的罡气灵兽四散而逃!曹靖大笑不止,居然还笑出了眼泪,凌冲只冷冷旁观,趁机以自身真气洗练庚金神剑中的禁制。庚金道人自是全力配合,一切只在无声无息之间运转浸润。
曹靖笑了良久,伸手擦擦眼泪,手指凌冲道:“若非你我玄魔有别,定能成为至交好友,你的脾性太对我的胃口了!”凌冲冷冷道:“修道之人,守正驱邪,你我可永远成不了至交,还是分个生死比较容易些!”
曹靖道:“这话也太煞风景,你们剑修就是喜欢直来直去,纵然要分生死定成败,总也要文绉绉说上几句,为日后留个念想不是?”话音一转,“你可知我为何明知九天之上天罡精气最盛,对你们玄门修士最是有利,还偏偏邀你上来动手?”
凌冲道:“这却不难,九天之上除却罡气大盛之外,相比地上更接近周天星辰,便于你牵引周天星力而已。”曹靖抚掌叹道:“你这般颖悟,又能不偏不倚,坚守本心,我若是郭纯阳,必定十分宝爱,可惜今日要死在此处,大道之路断绝,可悲可叹。”
凌冲伸手一抹,一道金光剑气现出,颇有割裂周天,覆灭星辰之气概,说道:“大道如渊海,岂在口舌间?动手一试便知!”曹靖哈哈一笑,换了一副面色,叫道:“你以为有庚金神剑在手,再加上一件不知从何处淘换来的法宝,就能稳稳吃定曹某了?你以为说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将这庚金神剑祭炼的运用自如了?岂不知我亦是在拖延时间,只等我的另一件法宝赶来,今日就算你有两件法宝,也只能成为曹某进军无上大道的垫脚石!”
凌冲心中一沉,曹靖大叫一声:“仙都之门,开!”身后陡然现出一座广大门户,长宽皆有数十丈,门楣之上烙印四枚金字,正是“仙都之门”!
曹靖喝道:“我兼修星宿魔宗与仙都门两大真传,因此创出了四灵星宫的祭炼之法,此宝乃是当年仙都门倾尽一派之力锻造,威能无穷,才是我真正的底气所在,凌冲你死在此宝之下,可算无憾了!”
凌冲心头冰寒,曹靖竟还有这般后手,着实不曾料到。仙都门他倒不陌生,甚至叶向天手中的那件专克龙族的遁龙桩的祭炼之法便是出自仙都门。仙都门乃是器修门户,据说门中炼器的手段独树一帜,连噬魂老人创设噬魂幡之法时,也曾参考了太清门的祭炼手法。
可惜千年之前被四海龙族联手灭门,起因据说是门中一位弟子与龙族结怨,为了报仇特意祭炼了遁龙桩,凭借此宝将四海龙族的龙子龙孙大杀特杀,由此激怒了此界龙族,由东海龙君挑头,四海龙君并龙宫中的纯阳长老一齐出手,先是将那弟子连人带宝打了个稀烂,继而又杀上仙都门总坛,以龙宫秘传神阵围困炼化,终于将仙都门一派上下千余口长老弟子尽数炼成了飞灰。
仙都门覆灭之后,那遁龙桩不知怎得落入郭纯阳之手,也不知是重新祭炼的法器还是就是当年造下无边杀孽的那一件。遁龙桩现在叶向天手中,郭纯阳也懒得收回。此宝深受重创,想要将之祭炼成法宝,除非屠了东海龙宫满门上下,炼化所有龙族的精魂精血才成。
曹靖精通仙都门炼器的手段,可知当年星宿魔宗必是趁火打劫,暗中将仙都门传承道诀弄到手,传给了他。但这座门户的来历,凌冲确然不知,来者不善,这般庞然大物,若是炼成法宝,等如是同级数件法宝合一,最为难斗,怪不得曹靖有恃无恐!
仙都之门现世之后,掀起无边波澜,吹的曹靖须发飘散不定,其满面俱是疯狂之色,一拍顶门,四灵星宫浮现,叫道:“仙都之门,我的四灵星宫已然祭炼圆熟,足以作为你的禁制核心,今日我还带来一个小子,身怀两件法宝,你将他杀死,炼化其法宝,定能令你一举重回巅峰之时,我应允你的皆以做到,如今该你放开核心禁制,由我祭炼了!”
凌冲闻听,虽不知来龙去脉,也猜得出仙都之门果是一件法宝,且元灵未灭,曹靖似乎向其许下甚么承诺,完成之后才能成为这件法宝的新主人,趁曹靖兀自喋喋不休,扣指一弹,一道庚金剑气疾飞而出,斩向那座硕大的仙都之门。
庚金道人受了郭纯阳之命,自然不会抗拒凌冲御使,反而全力配合,凌冲的洞虚剑诀千变万化,中有庚金剑诀的一道真意,运使庚金神剑自然不费气力,只觉自家真气在剑中运转几次,被神剑加持,威力提升的何止百倍?但要真正驾驭这柄神剑,非得自家修成纯阳之后方可了。
庚金剑气至精至纯,一剑劈在门楣之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仙都之门通体一震,又掀起重重气浪,凌冲闷哼一声,勉强定住身形,对晦明童子道:“这倒是麻烦了,想不到曹靖居然还有这等宝物在手,我的功力不足以催动庚金神剑斩开那仙都之门,却又如之奈何?”
若是惟庸老道在此,有庚金神剑在手,正是这等身躯长大、运转灵的法宝的克星,只消一剑一剑斩去,终有一日能耗死此宝,至不济也能立于不败之地。但凌冲功力不足,狠命斩去也只当给人挠痒痒,全无作用。
晦明童子道:“剑修最怕遇上这等纯以大势压人的法宝,只能游走游斗,若是曹靖真炼化了这座仙都之门的核心禁制,你还是有多远跑多远,先保住小命再说罢!”凌冲冷笑道:“所以只能趁曹靖炼化此宝之时,才有一线胜机!”
仙都之门一震之下,似乎对庚金剑气毫无察觉,一个闷闷的声音传出:“既然如此,就任你祭炼罢!”仙都之门轰然大开,门中孕有无穷精光,刺得人眼眸难开。
曹靖大喝一声,举手将四灵星宫投入进去!仙都之门是仙都门镇山之宝,不知是哪一代掌教脑子生锈,创出了这门祭炼之法,只要祭炼成功,可化为万宝之门,侵吞万宝,又能自生万宝,威力大的异乎寻常。
仙都门上下花费几代功夫,才将之祭炼出一个雏形。后来近一代掌教想出一个馊主意,派出弟子假意与龙宫结仇,暗中用遁龙桩大肆杀戮有根骨的龙子龙孙,又收集龙血,默用苦功,勉强将此宝的一部分开启了元灵,不想惹怒了龙宫,才有之后围困仙都门之事。
其实有仙都之门坐镇,四海龙族纵然倾力来攻,也绝不至惨遭灭门,但在四海龙族围困之时,星帝却悄然潜入,不知用了甚么手段,竟将此宝收走,才导致仙都门没了最大倚仗,被四海龙族一网打尽。
彼时星帝入道未久,无心祭炼,只将此宝封存,之后传了曹靖。仙都之门本就祭炼不全,又被封禁了千年,灵智有些不清,竟不许曹靖祭炼核心禁制,只翻来覆去说要吃龙族,完善自家。其元灵是用无数龙族血肉元神堆砌而成,自然视龙族为无上美味,曹靖无法,只能将之抛在九天之上,任其受罡风淬炼,直至如今。只要能吞吃了凌冲身边两**宝,自能令仙都之门圆满,仙都灵智不全,却也非是傻子,自不会放过这个良机。
曹靖本命元神附着在四灵星宫之中,这件宝物也是他创出专一用来弥补仙都之门先天缺憾之用。仙都之门吞下四灵星宫,有四灵法相以此显形,便似吃了一记大补药,登时吞吐无穷气流,九天之上无边罡气被其强行摄取,补充法力消耗。
凌冲趁曹靖祭起四灵星宫的当口,又是一剑斩去,用上了七八分法力。曹靖面上露出诡异笑容,等剑气降临,身形如梦幻泡影消散不见,却是使了个障眼法。再一出现,伸手一招,仙都之门竟然渐渐缩小成了一方印章大小,落在掌中。
曹靖看着这方小小的仙都之门,全是感慨之色,百年苦功,用去无数天材地宝,今日才算将此宝祭炼,略一凝神,二话不说,将仙都之门一抛,往凌冲砸来!仙都之门又自膨胀,一大一小之间竟是圆转如意,更有无穷吸力发自门内。
章七一三 变数
仙都门野心极大,想要仙都之门祭炼成一座成熟洞天,内中包罗万有,克制天下所有法器法宝,对敌之时一口将对手法宝吞下,将之转化为仙都之门的一部分,因此这座门户亦称万宝之门!此宝若真能祭炼成熟,可算后天第一至宝,更能开辟时空,只消躲入其中,便可万劫不侵。
曹靖得手此宝多年,为了助其恢复当年巅峰状态,几乎将做大明国师搜刮来的所有宝材都搭了进去,弄得一穷二白,如今终于云开月明,有四灵星宫坐镇中枢,他的法力便可堂堂正正进入万宝之门的核心禁制之中,将其作为本命法宝祭炼。
曹靖也确是天纵奇才,竟能想到以四灵星宫为枢纽,进而掌控整座仙都之门的妙法,其大袖飘飘,紧随仙都之门,只看凌冲四处乱窜的窘相,闲适之极,颇有几分慵懒之意。
“仙都门的道士都是一群疯子,能创出仙都之门的祭炼方法,却又失心疯跑去屠杀龙族给此宝开光,终于被四海龙族合力绞杀,纯是咎由自取。不过这也是此宝太干天忌,以至劫数降临,仙都门上下心智皆被蒙蔽之故。此宝被狠狠打落一层境界,沉寂千年,糟了一次大劫,反而因祸得福,数中气运大胜,我得手之后便可以此为证道之机。就算日后不能进军长生老祖,也可鸠占鹊巢,将此宝元灵炼化,未始不是一条长生之路!眼下先拿凌冲开刀,只要炼化了他手中两件法宝,仙都之门便可一跃成为我手中第一战力,连日月五行轮都要逊色良多!”
凌冲展开剑遁,以二音之速飞腾,但身后仙都之门始终不徐不疾,微一震动便是虚空摇荡,那滚滚吸力越来越强,几有倒拔山岳之功,幸好庚金神剑也是一件法宝,剑光摇曳之间,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躲了过去。
曹靖如猫戏鼠,倒还有几分闲情逸致,但仙都之门的元灵本就神智不大清楚,被凌冲来回一耍,登时暴怒起来,本体陡然迎风涨大为高有数十丈的庞然大物,两扇大门轰然洞开,牵引之力何止大上百倍?九天之上无数潜流气浪翻卷涌动,有十几只天罡之气成精的精怪嘶吼连连,被生生拖拽过来吞掉。这些精怪皆是无良岁月中开启灵智,各个神通强横,但在仙都之门面前如三岁婴孩儿一般。仙都之门不分好赖尽数吞噬,反正这些罡气精怪磨碎之后全是精纯之极的九天罡气,不亚于一记大补。
无数罡气在仙都之门中流转,曹靖的法力也随之越发涌入仙都之门的核心禁制之中,与这件法宝的联系越发紧密。凌冲驾驭剑光,百般躲避,却始终逃脱不开,问庚金道人道:“庚金前辈可有法子将此宝战而胜之?”
庚金道人声音传来:“此门内蕴玄妙,正是我等飞剑法宝之克星,幸好并未祭炼完整,全身而退已是极难,莫说战而胜之了。”凌冲无法,又问晦明童子。晦明童子在他丹田之中,庚金道人则存身紫府之内,两家互不干扰,凌冲有意无意隔绝了晦明童子的气息,不令庚金道人有所察觉。
晦明童子没好气道:“那厮体量太大,你若能尽数发挥生死符的威力,未必就怕了他,但你现在的小体格,只怕一个照面就要被我抽干了真气,得不偿失,还是走为上策罢!”
凌冲为之气结,来时雄心勃勃夸下海口,如今却要灰溜溜逃窜,太也丢人。身后仙都之门步步紧逼,一追一逃之间已跨越数万里之遥,好在第九重天中全无别物,不虞撞到甚么东西,只是自然孕育出的罡气灵兽却是遭了池鱼之殃,稀里糊涂就被吞吃。
仙都之门元灵吃的口滑,根本不在意曹靖的法力浸润自家核心禁制,反正其本体中所含部件浩如烟海,就算是纯阳老祖没有百年的苦功,也休想祭炼个一成两成。曹靖这点微末法力于它不过是挠痒痒一般。
仙都之门身为万宝之门,对法宝之物自有特殊的感应,也知凌冲身怀两件上佳法宝,若能吞吃对自家大有好处,才一路追杀。凌冲也非迂腐之辈,打不过唯有逃命,也不算丢人,借庚金神剑施展剑气雷音之法,其速撞破四音之障,晃一晃只留一道虚影,人已不见,自家却心头苦笑:“此是我生平第一遭用剑气雷音的法门逃命,不知掌教老师知道会不会一巴掌拍死我?”
剑气运转之间,丹田洞虚真界轰然震动,一件物事无意间泄露出一丝气息,被仙都之门捕获。仙都之门元灵登时大为兴奋,整个本体凭空涨大了一倍,九层天界中满是其兴奋至极的声音:“龙!龙!吃,龙……”其元灵是仙都门以无数龙族元神精血浇灌出来,对龙族血肉之渴望乃是烙印在最深处之地,再也无法抹去。
凌冲听闻,心头一动,掌中现出一团红彤彤的丹丸,正是那团上古天龙精血,仙都之门见了,更加兴奋,急切想要吞入口中,遁速陡然增快了十倍,凌冲也吓了一跳,一瞬之间便有了决断,叫道:“庚金前辈,此物劳烦你带下九天,送与大师伯!”庚金道人是法宝之身,既然凌冲下令,便无不遵之理,一道金光自他眉心中遁出,承载那团天龙精血,倏然之间已坠落九天之下。
仙都之门的元灵根本不必考虑,庞大之极的本体也自急急追去,蛮横之极的撞入第八层天,却见庚金神剑早已穿入第七层天,那元灵嘶吼不已,只顾叫道:“龙!吃龙!”一丝耽误也无,亦衔尾追去!曹靖吓了一跳,断然想不到仙都之门居然失控暴走,几次调动真气想要将之召回,无奈他所祭炼的只是仙都之门本体的极小部分,根本不足以左右其动向。他为了仙都之门,将全副身家尽数砸入,断然不容有失,只好紧随其后,连凌冲也顾不得了!
章七一四 七星连珠!
却见凌冲笑嘻嘻拦在半路,说道:“曹国师欲往何处去?你我比斗还未结束,这般不顾而去怕是不妥罢?”以曹靖的城府心机,也不禁恼羞成怒,喝道:“凌冲,你好不卑鄙!居然用那天龙精血骗走我的仙都之门!”他亦去过水仙洞府,自然见过那团天龙精血,只是不知为何那“云昭道人”如此好说话,居然肯将此宝让与凌冲。
凌冲亦冷笑道:“兵不厌诈,我虽用计赚走了仙都之门,如今你我各有一件法宝在手,也不算欺负你!”伸手一划,一道纯白剑气跃出,细细望去其中皆是一道道细微之极的符,正是他最先修习的斩妖符剑!
曹靖无法,唯有先打发了这个碍事的小子,百忙中发了一道星光,传去乔依依,请其代为收走仙都之门。乔依依虽然心胸叵测,但仙都之门是星帝所赐,谅其也不敢打甚么主意,也唯有她这位天市垣之主才能镇得住场面。瞥眼见见了斩妖符剑,脱口叫道:“这是甚么剑法?”
斩妖符剑不算甚么高深的剑术,难得的是将剑道与符道勾连一处,以剑书符、以符作剑,相得益彰。自太清门灭后数千年,还是第一次在凌冲手中大放异彩!
曹靖一愣之间,剑气已至眉睫,想要用四灵星宫对敌,却想起将此宝打入仙都之门,又急又气,忙唤出日月五行轮来,一道大日光华横空一扫,将斩妖符剑剑气销熔!日月五行轮元灵冷笑道:“怎么,没了那废物之门在手,这会儿想起老祖我来了?”
曹靖气急败坏,喝道:“你莫要说风凉话,乔星主命你助我,我若死在那小子手中,你也逃脱不了干系!”七曜元灵哼了一声不答,他见了仙都之门妒恨非常,曹靖落魄则又幸灾乐祸,但若曹靖当真身死,只怕星帝震怒,便是乔依依也兜不住,默不作声任由曹靖驱使。
曹靖心情坏倒无以复加,日月五行轮再好,也非是自家的本命法宝,运使起来终究不如仙都之门。但也有一桩好处便是日月五行轮相比仙都之门过于“娇小”,操控起来分外得心应手。他心切仙都之门,想要速战速决,因此上来便将日月五行轮演化为七道奇光,分日月五行,接连刷来!
祭炼日月五行轮的根本道诀是七曜天星法,曹靖虽未修炼过,但四灵四象真法亦以星力催动,驾驭日月五行轮来倒是并无问题。凌冲一记斩妖符剑本就是虚招,及至日月五行七色奇光刷来,心神沉入生死符中,与先前斗阵“云昭道人”一般,放出两条长蛇一般的精气,正是阴阳生死气!
此气周游阴阳,勾连生死轮回,有无穷玄妙,尹济祖师祭炼生死符,为的便是参悟先天阴阳之气,窥视先天大道。不然也不会花费数千年功夫,还不惜与那天妖反目,抽取其精气,只为成全晦明童子。生死符落在凌冲手中正是相得益彰,他有祭炼后天阴阳二气的经验,运用起来分外熟手。阴阳生死气矫矢如龙,与日月五行奇光狠狠拼了一记,双方皆受震动,双手闷哼一声!
曹靖更是惊异,他知凌冲另有法宝,但一经施展才知竟是如此玄妙,虽非飞剑之类拔城攻地的上等锐器,但其中道妙之玄,犹有过之,心头更是热切:“这小子果有大气运在身,夺了他这件法宝,我证道有望!”勉强抛开收回仙都之门的心思,专心斗法起来。
凌冲有意试演生死符之威力,完全抛开剑术,纯以符之道对敌,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他以剑修自命,自小与剑为伴,实未想到还有一天以符修身份与人动手,因此兴致盎然,忽然心头一静,元神沉入一种神而明之的境界,洞虚真界居然亦自生出感应,种种剑光转化为符光,又自变回剑光,如此闪烁不定,竟有了几分符剑互易、圆融无碍的意境!
曹靖藏身于七色奇光之中,见凌冲忽然嘴角含笑,两条黑白之气使得越发飘忽,竟然有了几分见招破招,核心直指的剑术意境,又惊又怒:“这混蛋好不缠人!罢了,还是倾力一击,免得夜长梦多罢!”七色奇光陡然收缩,成了七团栲栳大小的光芒,却越加耀目难睁,不可鄙视。
凌冲剑心有感,立时提起十二分精神,同时太乙飞星符阵也自不计真气消耗,疯狂运转开来,暗中演算那一线胜利之机。曹靖大喝一声,七道奇光排为一线,竟有五音之速,扭曲虚空之间,轰然撞来!
这一招“七星连珠”乃是日月五行轮之最高奥义,既是神通、又是剑法,日月五行七种精气撞破空间,瞬息而至,任谁也难挡难防,曹靖也是身为星帝弟子,才有资格与闻这等上乘法诀。就连七曜元灵也自感叹,曹靖施展这一招,除却道行尚浅,已然尽得其中精妙三昧,便是亲手祭炼出自家的那位星宿魔宗祖师,在他这般年岁,也未必比曹靖强了。
“七星连珠”一出,凌冲心头生出绝大危机之感,晦明童子反应比他尤迅,生死气回防自守,又生出种种符,皆是守御之用!凌冲当此生死之际,唯有将丹田真气全数灌注生死符中,将自身性命托付!
曹靖这一记亦是倾尽全力,毕生熬炼的精纯星力涓滴不剩,丹田中空虚一片,若非还有日月五行轮发出的一道光华托住,几乎就要从九天之上一头栽下,成为第一位生生摔死的星宿魔宗弟子!“这一记灌注我之毕生法力,又有七曜星光加持,我看你死是不死!”曹靖强撑精神,几乎就要晕去。
却见七星连珠之下,七道奇光汇成一束,媲美飞剑,径直穿入阴阳生死气所布禁制之中!轰!轰!轰!轰!轰!轰!轰!接连七声巨响,因为其速实在太快,听去就如一声。凌冲被裹在生死气中,被生生炸出万里开外,一团黑白之气被搅乱的一塌糊涂,静静孤悬九天之上!
章七一五 曹靖之死
曹靖几乎抽干自家星力修为,行那刺秦一击,对日月五行轮而言,却只是动用了极小一块法力而已,还等着曹靖恢复气力,再驾驭其动手,但等了半天,对面那小子眼见吐纳愈加流畅,全身真气入水涨船高,就要恢复巅峰状态,曹靖却始终毫无动静。
七曜元灵亦是老牌的法宝老祖,经验丰富,心知不妙,分出一道灵识查探,大吃一惊,原来曹靖面目僵硬,眉心中一道小小细丝状的伤口,整个人毫无生机,竟是被人连元神也一并斩杀了!
凌冲呼吸之间,洞虚真界太玄真气又自滚滚而生,手足一抖,已是勉强恢复了几分,他能大大咧咧疗伤,不惧曹靖反扑,乃是笃定曹靖已死,没主人驾驭就算是日月五行轮这等积年老妖,也翻不出甚么浪花来。
原来方才曹靖施展“七星连珠”一招,凌冲硬抗之时,也以太乙飞星符阵推算取胜之机,恰在“七星连珠”法力发出,前力已去、后力未生之时,果断将手中那一缕先天庚金之气以飞剑之法暗中放了出去,尤其是他近期参悟庚金剑诀中炼剑成丝的法门,再以庚金之气演化,虽未能曲尽其妙,但也有几分形似。
这缕庚金之气采自庚金神剑,但经郭纯阳妙手祭炼,与原体神剑已无甚么瓜葛,也可当作是一缕自生的先天之气。曹靖狡诈如狐,又谨小慎微,如何不留心凌冲发出的一些“偷手”或是暗器?但就是这一缕庚金剑气用炼剑成丝的法门加持,细如丝、柔若蛇,倏然而至,犹似电闪,曹靖一身功力既去,体内失了藩篱,全无抵挡之功,竟被凌冲一击得手!
可怜一位星帝二徒,执掌大明国师之位二十年,享尽富贵,又手握仙都之门这等以一当十的无上法宝,对上凌冲到头来先被其用天龙精血引走仙都之门,又被逼无奈效那凡间刺客,作那倾力一击,结果被凌冲一剑暗算,结果了性命,万千筹划,种种野心,俱被雨打风吹去,化作了一番泡影!
曹靖一死,日月五行轮没了主心骨,还不知回去之后乔依依会如何处置它,不由悲啸一声,满是愤懑激怒之意,一道七色星光直落九天,竟是不战而逃了!
凌冲叹息一声,止住跃跃欲试,想要连日月五行轮也一网打尽的晦明童子,说道:“罢了,穷寇莫追。曹靖毕生功力所凝星丸你截流了多少?”晦明童子嘿嘿一笑,现出元灵,小手一摊,三枚小巧宛如石子的星丸静静躺在掌心之上。
凌冲绝杀曹靖,就是为了得到其一身精纯星力,助自家修炼太乙飞星符阵。但曹靖孤注一掷,舍了毕生修为,催动日月五行轮,那一招“七星连珠”被晦明童子挡下,到底有许多法力逸散无踪,被晦明童子劫下凝练的唯有三枚星珠。
凌冲接过一看,曹靖一身法力凝聚,三枚星珠中蕴含法力良多,足够支持他再修成一具星神化身,满意收起。曹靖一死,日月五行轮逃逸,仍旧不敢大意,以生死符护身,立身于九天之上,默默遥望诸天星河。
当年便是在九天之巅,乃师郭纯阳施展绝大神通,破开两界壁垒,自九天仙阙中盗取一缕九天仙罡,才奠定了凌冲之雄浑道基,方有今日成就。距今不过区区十几年,却已颇有物是人非之感。凌冲缅怀片刻,才按落遁光,往下落去。
乔依依与惟庸动手,双方皆有忌惮,并未生死相搏。此处是东海地界,前次动手就打杀了无数无辜海族,再要搏命狠斗,怕是东海龙君也要坐不住了。乔依依新得了一缕宙光真水,此为母气源流,一缕可抵许多真水,被她炼化之后,多年苦修的道果终于有所成就,道行暴涨!
宙光真水接连刷动,如鞭如索,惟庸老道没了庚金神剑在手,也就不用剑术,改用诛魔宝鉴,一手诛魔神光四面乱撒,如丝如缕、如柱如墙,变化莫测。宙光真水有颠倒时光,错乱阴阳之妙用,在乔依依手中更是将威力发挥的十足十,只是惟庸老道有了防备,诛魔神光罩定自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令乔依依咬牙暗恨,一时也奈何不得。
两位老祖动手,皆有所克制,海上风浪激荡,却未卷入太多无辜的海族。笑书生与殷九风两个却是相看两厌,笑书生是儒生出身,以儒门心法入道,修成纯阳,最是痛恨殷九风这等伤风败俗,坏人贞洁的采花淫贼,恨不能一掌将其拍死,只是殷九风也非善茬,他又要分出精力盯住乔依依,时刻准备给她来上一下,才堪堪忍住不去寻殷九风的晦气。
殷九风好整以暇,他得了移情丹之丹方,本门功法再不受其克制,心情大好,尚有闲情打趣大行与大幽两个,说道:“此次水仙洞府分宝,除却天尸教外,去者皆有好处,为何夺魂道友不令你们也去碰碰机缘?倒是一大损失呢!”
大行神君陪笑道:“大幽师弟去过癞仙金船,自然不能再入水仙洞府。教祖又无明令,我等只好静候。”殷九风又对宝玑娘娘道:“宝玑,此事你办的甚好,回去自有重赏!”宝玑娘娘大喜,忙即谢恩,又咬牙切齿道:“可惜我与曹靖上了凌冲那小子的恶当,不然将他擒杀,还能再得一份机缘!”
殷九风道:“此事不急,我看曹靖也非池中之物,既敢应战,说不得有甚么后手……”话未说完,九天之上陡然传来一阵悸动,却是仙都之门出世。殷九风一怔,自语道:“这股法力波动,难道是仙都门么?”
动手的两位老祖也自察觉,乔依依一道真水抽去,冷笑道:“惟庸老儿,你千算万算,可未算到那仙都门的镇派之宝早被星帝收取,转赐给了曹靖罢?有那宝物在手,便是十个凌冲,也要饮恨当场!”
章七一六 龙君出手!(求订阅)
惟庸老道心旌摇动,诛魔神光运转便自不纯,被乔依依觑出破绽,以水作鞭,一招将惟庸道人抽出万丈开外,如陀螺一般旋转不迭。惟庸道人火气大盛,冷笑道:“若是凌冲身死,郭纯阳发起火来,除非星帝出关,你星宿魔宗上下皆要陪葬!”他可知郭纯阳在凌冲身上倾注的心血,甚至比叶向天还要多些,为这个关门弟子绞尽脑汁,不知夺来了多少机缘,凌冲若死,郭纯阳纵然韬光养晦多年,也必要大开杀戒!
乔依依哂道:“郭纯阳空自叫了个好名字,连纯阳都不是,有何资格与本门叫板?你这老东西太不知羞,满嘴大话!”宙光真水展动,居然使出了类似于剑光分化的招数,鞭影连天,结成一座太古山岳,气力万钧,向惟庸道人压下。
惟庸道人澄净心神,知道此时焦急无用,先将乔依依逼退才是正理,诛魔宝鉴向天一抛,镜面上冲起无良清光,如水如露,绵延不绝。惟庸老道将身一挺,居然走入镜中。
乔依依一怔,正不知其弄得甚么狡狯,却见诛魔宝鉴之中竟而鱼贯走出六位惟庸道人,每一个皆是白须白发,气息渊深一时之间竟分不出究竟哪一个是元身哪些是幻影!六位惟庸道人齐齐开口大笑,手指乔依依道:“你这泼妇,不给你些厉害瞧瞧,真当我正道无人能制你了!”六位老道齐齐伸手,半空打了一个霹雳,六道诛魔神光封锁上下四极**,一发攒射而来!
乔依依大惊,急切之间分辨不出,只好回招自守,宙光真水波延绵绵,结成一座护罩倒扣下来,护住周身。嗤嗤嗤!诛魔神光与宙光真水相遇,两相消磨侵蚀。诛魔神光克制不得宙光真水,宙光真水颠倒时光的手段也拿诛魔神光无法,就此僵持下来。
当年太玄重光时,惟庸道人与先天血神苦斗,也只分化出三大分身,如今功力精进,借诛魔宝鉴之妙用,竟而一口气分化六大分身,每一尊气息皆与本尊一般,神通之高明令人惊骇。
乔依依却知此必是障眼法,天下绝无这等道诀能令人凭空分出六尊同等战力之分身,那样太也逆天,惟庸道人的分身看似凶恶,必不可持久,只消挺过其攻势,自会现出破绽。
惟庸道人发出六道诛魔神光,迫得乔依依自守保命,一招过去,飘然而退,六大分身合一,头顶孤悬一面诛魔宝镜。乔依依大喜,不敢托大,头顶宙光真水盘旋,一手持定一根星光神链,方要再度抢攻,惟庸道人却呵呵一笑,身躯一晃,又自分化六大分身!
乔依依吓了一跳,这一次六大分身扬手便是无边诛魔神雷,噼啪乱响,炸得虚空震颤!乔依依一条星鞭,一条水鞭挥舞不定,施展近身之法,才将漫天神雷或劈散或卸力,化解了这一招,心头明了惟庸的分身之法虽不能持久,但一招之下,逼退自家却是无妨,只要他不肯近身抢攻,拼着损耗些真气,连续分化分身,自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日月五行轮在手,还可破解这等无赖打法,但手中是两条道果所化神通,绝难奈何得了那厮,心头火气迸发,却又无可奈何。
九天之上忽有剑啸之声滚动,渐行渐近,惟庸道人自然听得出是庚金神剑剑遁之声,满面肃然,片刻之间果然一剑飞来,落在他掌中,庚金道人以元神传声,惟庸道人听罢,呵呵一笑,放下心来,指尖悬浮一团天龙精血,揶揄乔依依道:“我那师侄儿果然机灵,懂得用此物将那仙都之门引走!”
果然雷暴声响不绝,一座庞然之极的门户自九天砸落一般,带动无尽罡风,连在场三位长生老祖的衣袂也被吹的涟漪不定,俱都皱眉抬头望去。
乔依依自然深知仙都之门的底细,其被凌冲用计以天龙精血引开,曹靖没了这件底牌,单凭日月五行轮保命无妨,想杀凌冲却是千难万难,眉头紧皱,蓦然出手!
仙都之门的元灵兀自浑浑噩噩,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吞吃了那滴天龙精血,门中氤氲无穷,铺天盖地般砸了下来!乔依依抢先动手,纤掌一拍,后发先至,一道巨大掌印狠狠印在仙都之门上,掌心中一道玄奥符一闪即逝,却是星帝炼来专用克制仙都之门的符印,传了给她,果然派上用场。
“看来星帝对今日之事亦有所算,不然也不会先就炼成了这枚仙都灵符,如此曹靖怕是凶多吉少,今日不宜再战,我还是先收了仙都之门,免得被人觊觎!”仙都灵符拍入仙都之门中,仙都元灵嘶吼一声,不甘心受制,还待反抗,乔依依清叱一声,接连三掌拍下,便是三枚神符入体,仙都之门终于臣服,不情不愿化为一座小小门户,袖珍可爱,被其收入了袖中。
乔依依刚松口气,只听一声悲啸,一团七色奇光又自坠下,正是日月五行轮失了主人,也自来投!乔依依心头冰寒,抬手一指,日月五行轮悬于其后脑,方要开口,猛地面色一变!
东海之上霍然中开,无数海浪翻滚,就似被人以生生劈裂,一只亩许大小的巨爪猛然自海中向上抓来!一个宏大粗犷声音叫道:“仙都门?乔依依,你星宿魔宗太小看我东海龙族了!”这只巨爪生有片片龙鳞,熠熠生光,每一片皆有丈许方圆,爪尖寒光四射,犹胜飞剑,正是东海龙君终于按捺不住出手!
惟庸道人与乔依依两次争斗,东海龙宫全无动静,龙君也懒得去管。但仙都之门现世,仙都道法的气息登时为龙君察觉,想起千年前那一场血战恶斗,原以为仙都门早已灭门,道统断绝,却被星宿魔宗暗中收留,尤其仙都之门出世,更是龙族天生的对手,就算东海龙君脾气再惫懒,也自忍耐不得!
章七一七 龙君相邀
东海龙君亦是成道多年,传闻中已修成纯阳之上境界,可惜千年前围剿仙都门时,四海龙君联手,东海龙君首当其冲,大战仙都门掌教,虽将仙都门剿灭,其也身受重伤,不得不潜回东海疗养,千年之间韬光养晦。今日一出手,一只龙爪生有五根龙趾,根根粗如石柱,爪到中途,五趾接连变幻了九道印记,变抓为拳,狠狠轰向乔依依!
这一拳倒有些偷袭的意味,乔依依有日月五行轮在手,浑然不惧,一道七曜奇光刷出,与龙君拳印狠狠换了一招!这一次再无顾忌,鼓动周身法力,劲气直透海面之下万丈之遥,震死无数海族,力道不住变化之下,又将无数海族的尸体搅成了血沫,良久翻涌上来,染得方圆万里海疆尽成赤红!
浊浪翻滚之中,一道隐蔽剑光悄然袭至,快到不可思议,一闪而逝,穿透宙光真水灵鞭,没入乔依依身形之中!乔依依闷哼一声,面上赤色一闪,恨恨望了一眼惟庸老道,转身便走,还不忘伸手一抓,将萧厉摄来,师徒二人眨眼走的没了踪影。
东海龙君一拳之下,再无动静,龙爪缓缓沉入海中不见。惟庸道人哈哈一笑,状甚得意,方才趁乔依依与龙君互换一招,用庚金神剑一缕凝练剑气暗算了那娘们一记,这一下起码令她数载之内不敢动用真气,才将之生生逼走。
乔依依一走,岛上魔头失了主心骨,殷九风虽是玄阴老祖,也抵挡不住惟庸老道与笑书生两个联手,脑筋一转,哈哈一笑,携了宝玑娘娘脚底抹油,也自溜了。
两位老祖先后逃窜,大行与大幽一对难兄难弟对望一眼,忙也撒脚便跑。惟庸道人也懒得理会,恰好凌冲自九天而落,便将天龙精血还了给他,笑道:“你倒是好心机,以天龙精血引走仙都之门,那曹靖结果如何?”
凌冲躬身接过天龙精血,说道:“被弟子一剑所杀!”惟庸点头,笑书生飞了过来,笑道:“凌师侄机变百出,以金丹之身斩杀星宿魔宗的妖人,倒要恭贺贵派又得一佳弟子了!也要多谢你为我和事堂十三位执事报了大仇!”言外之意颇有凌冲靠了天龙精血方能反败为胜之意。
凌冲也不在乎,大行与大幽两个早就跑的没影,暗暗叹息一声,若是顺手将那两个也捉了,交给阴神化身,对修炼噬魂劫法大有好处。笑书生懊恼道:“可惜走了那个妖妇,首恶为诛!”惟庸道人但自微笑,忽然提气喝道:“龙君瞧了这么久热闹,也该现身一见了!”
海上沉默一时,一个清亮声音响起:“本王当年被仙都掌教伤了肉身,将养至今,不便待客。但惟庸与笑书生两位道友法驾亲临,若不略备薄酒,未免失礼,就请移驾龙宫之中一叙罢!”用词清雅,倒似是一位饱学之士,而非是天妖之属。
惟庸道人哈哈一笑,说道:“龙君相邀,敢不从命!”笑书生也面泛喜色,和事堂虽在坊市中经营多年,也未曾得见龙君一面。东海龙君乃是此界顶尖之天妖,统领四海,富有天下。太仓三子虽是长生老祖,但地位却千差万别,不能相提并论。
过不多时,一条怪鱼金船跃出海面,鱼口大张,三太子敖意恭恭敬敬道:“敖意奉父君之命,前来延请两位老祖与凌冲道友往宫中赴宴!”惟庸呵呵一笑:“贤侄免礼,不必客套!”一步上了金船,笑书生紧随其后。凌冲最后上船,故意将天龙精血泄露出一丝气息。
敖意果然面色大变,欲言又止,硬生生压下,挥手之间那金船鱼口落下,一路往海底龙宫而去。三太子将三人请至鱼腹厅堂之中,恭恭敬敬让座,敖海立于其身后,却不见乌老踪影。
凌冲似无意间问道:“敢问三太子,那乌老乌门山如今何在?”敖意巴不得凌冲与他说话,忙道:“我早将乌门山遣走,自此之后不许他踏入龙宫半步!”敖海插口道:“那厮居心叵测,与方胜勾结,先前还曾逼迫诬陷凌道友,留他在身边,绝非三太子之福!”
凌冲点头,敖意此举倒是颇和他意,乌门山与方胜勾结,图谋重玄经,甚而还怀疑是凌冲暗中做了手脚,故意隐去其中根本符法,用残次符文蒙骗齐瑶儿,其心可诛。
敖意松了口气,遣走乌门山他还不甚心甘,但今时看来,恰是歪打正着,凌冲似是十分满意,其手中有梦寐以求的天龙精血,巴结还来不及,连忙凑近了些,悄声道:“凌道友,不知那件物事可肯割爱么?”
凌冲瞧他一眼,故意拿腔道:“凌某身家一穷二白,那物事又非修道所必需,正有意出手,换些钱粮。三太子若有兴趣,倒是好说。”敖意大喜,就怕凌冲觉着奇货可居,只要有心变卖,以龙宫之豪富,决然吃得下,大不了去哭求龙母罢了,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好说!好说!”
惟庸老道也不理会他们嘀嘀咕咕,笑书生却甚是艳羡,若是他有天龙精血在手,足能扒下三太子敖意一层皮来,偏偏这等福缘却落于他人之手,瞧瞧凌冲,又瞧瞧惟庸老道,只得按捺下许多小小心思。
怪鱼金船一路潜行,海中光怪陆离,满是奇形怪状的海族物种,先前血染东海的惨象已然消散不见,自有海族前来清理,不过半柱香功夫,怪鱼金船已潜至海下数千丈之远,与东海海眼之地不同,龙宫的所在越是向下居然越是光明辉耀,等抵至龙宫的所在,更是耀目生花,目不暇给。
那龙宫占地极大,通体竟似全由水晶打造,通透清辉,气派到了极处,无数海族进进出出,恰如一座城池。那些海族之中有的化为人身,亦有道行不够,披鳞带鳍,望去十分有趣。怪鱼金船行来,一众海族并虾兵蟹将纷纷躬身让路,显出龙宫之中规矩森严。
章七一八 殿前比武 精血作注
金船一路畅行无阻,到了一处偏殿停靠,鱼嘴张开,三太子当先引路,一路行至正殿之中,早有龙君率领龙宫百官相迎。那龙君身着龙袍,头戴平天冠,珠帘垂落,身高九尺,乃是人身模样,全无半分龙族之态。面容略显苍白,不怒自威,三太子敖意与其相比,却是少了几分威严之气。
那龙君满面春风,迎迓而来,笑道:“两位道友大家光临,本王不胜欣然,快请落座!”惟庸老道呵呵笑道:“贫道蜗居门中太久,疏于问候,前次来至东海,也未登门拜访,还请龙君见谅,这一次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龙君笑道:“惟庸道友言重了!”笑书生忙道:“夏秋宜见过龙君!”夏秋宜却是他的本命,自修成纯阳以来,只以笑书生的诨号示人,但在龙君面前却不敢托大。
龙君面上亦是和煦笑容:“夏道友的和事堂在坊市中经营既久,你我竟是缘吝一面,实在不该。和事堂之事本王已有耳闻,好在罪魁祸首伏诛,倒可堪慰藉枉死的儿郎了!”笑书生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态,又自寒暄了几句。
龙君目光一转,落在凌冲面上,似笑非笑道:“这位凌冲却是好福气、好手段,连曹靖都死于你手,真是后生可畏!”凌冲心知天龙精血之事绝瞒不过这位龙君,有惟庸道人在旁,也不需如何惧怕,不卑不亢道:“龙君过誉了,晚辈不过是适逢其会,侥幸而已!”
众人依宾主入席,龙君一拍手,自有宫中侍女流水价送上鲜果佳肴,琼浆玉酿,又有寿龟击钟、灵鱼敲缶,十几位身着薄纱,肤泛雪光的妙龄女子翩翩起舞。龙君又频频劝酒,又有一干龟相蚌将前来敬酒,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凌冲饮了几杯,丹田中暖烘烘的一股热气涌上,心知龙宫之酒比三太子所备之酒还要来的霸道,默运玄功,将酒力炼化,倒颇有飘飘然之感。
龙君已有多年不曾现身宴客,此次大张旗鼓,令龙宫中文武百官颇感惊诧,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敖意的心腹那条海鱼精地位不高,只能敬陪末座,见惟庸道人与龙君谈笑风生,凌冲更是座上客,心头冷笑:“蟹武那厮便是不明大势,被叶向天杀了还不是白死?老子可不傻,还是两头光来的稳当!”
酒至半酣,忽然一人高声叫道:“陛下,光是饮酒歌舞何等无趣?不若让老鲨与这位太玄派的年轻高手赌斗一回,为诸位助兴!”一个雄壮身影掀翻桌案,哈哈大笑,起身走来。
凌冲见其满身酒气,但目中清明,显是并非临时起意邀战,不由微微皱眉。那厮身披重甲,步伐沉重,却是生了一颗鲨鱼脑袋,正是海鲨成精得道,伸出一双黑漆漆的大手,一通捶打,将一干歌姬尽数轰走。编乐之声骤停,龙君皱眉道:“鲨海,你胡闹甚么?还不退下!”
鲨海哈哈大笑,意甚癫狂,叫道:“我四海龙族素重武力,可瞧不上这些软绵绵的花架子,我老鲨是有些醉了,便借了酒劲请这位凌真人下场,大家玩上几招如何?若是凌真人不愿赐教,咱家也无话可说,大不了灰溜溜去也!哈哈哈!”语中满是讥讽之意。
晦明童子悄然道:“这厮却是不要脸,分明是元婴境界,却来欺负你这个小小金丹!”凌冲失笑道:“我是小小金丹?”当即长身而起,向龙君与惟庸两个道:“弟子愿接下这一场,还请龙君成全!”
龙君似笑非笑道:“凌师侄却是托大了,这鲨海乃是本王宫中一员猛将,虽只有元婴道行,但周身刀枪不入,更兼力大无穷,凌师侄要以剑术胜他却是千难万难呢!”龙君倒也光风霁月,开口将那鲨海的底细说的分明。
凌冲傲然一笑,既然鲨海有意寻衅,也不介意狠狠教训其一番,面上满是桀骜之色,说道:“既然这位鲨海将军相邀,凌某自要陪你玩玩儿。既然是赌斗,自要有些彩头。”取出那滴天龙精血,“我便以这滴得自水仙洞府的上古天龙精血做赌注,若是鲨海将军将我击败,此宝便归将军所有!”
此言一出,嗡的一声,大殿之中所有海族无论贵贱尽皆倒吸一口冷气,三太子敖意更是惊得一跃而起,目光一转,不知想到甚么,又自落座。上古天龙精血对人族修士而言无足轻重,但落在海妖之辈手中,却是能助其一步登天的至宝,连三太子都志在必得,何况其他海族?
东海龙君目蕴神光,呵呵一笑:“凌师侄却是好大手笔,你这彩头鲨海怕是拿不出相抵的东西,这样吧,本王便替他出一份彩头!”吩咐一位龟丞相道:“去将宝库中那一卷先天阵图取来!”龟丞相一惊,不敢多言,乖乖转身而去,顷刻间双手捧来一面玉盘,其上有一卷似帛非帛、似绢非绢的物事。
龙君笑道:“此物来历妙用且容本王卖个关子,宝贵之处倒也不输于那滴天龙精血,不会令凌师侄吃亏!”凌冲道:“龙君言重了!”将天龙精血一推,也自落在那玉盘之中。龟丞相手捧玉盘,立在龙君下首。
鲨海也被凌冲的大手笔所惊,暗忖:“大太子命我在龙君面前落一落这小子的威风,最好将他打伤,看那老道还有甚么脸面逗留,怎么被他反客为主,那天龙精血于我大有好处,一定要弄到手!”笑道:“殿前比试,虽说点到为止,但神通不长眼,若是不小心伤了凌真人,还请海涵!”
凌冲摆手道:“此事凌某自然晓得,鲨将军请罢!”鲨海喝了一声,双手一抹,一柄长有三丈的方天画戟陡然现出,通体银白,挂动风声,向凌冲头顶砸下!招至半途,又自一晃,幻出漫戟影,虽是近战的手段,却使出了剑气雷音般的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