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话 钢拳无二打
未远川大河的阴霾上空,那撕碎阴暗天空的耀目雷电已经平息下去了,风中低吟,仿佛在为一位英雄的谢幕退场而感到遗憾,也让人知道,另一个人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蹲在巷子边的青年和小伙伸了伸头。
“师祖,打雷啦。”
“不下雨就最好了。”长衫青年叹了叹气,“不过那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天象吧,看样子是有强者在对决吧。”
“师祖不打算去么?”小伙问。
“虽说一开始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嘛,那里太危险了,把你卷进去就不太好了。”青年和蔼的笑了笑,拍拍身边小家伙的头。
他温和的眼神微动。
“何况,这里,不是也有一个强者来了吗?”
小伙一怔,然后猛然看向他的前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着了一个年轻的人,他提着长柄的兵器,表情淡漠,而当他与那个人的眼神对视的时候,背后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好强烈的杀气啊,朋友。”青年轻轻侧身挡在了小伙的前面,看着那个人说。
黎墨默默的看着这两个蹲在巷子口的两人,皱了皱眉。
“面对极意没有变脸色,你也很不错。”
“还好,李某的那个年代,是人吃人的年代,虽说还不算茹毛饮血,但日子也算难过,胆量自然也就练起来了。”青年笑笑,“不过,虽然是英灵,但肯定还是比不上那些神话传说的大神的。”
他在撒谎。
黎墨注视着那个青年,他的这种话不过是自谦。
长衫、留着难见的小辫子,一眼看去难以让人注意,但即使是刻意去审视,也会惊讶的发现他与周遭环境的和谐,他存在于这里,又融于这里,单纯靠感觉去感知,会发现他甚至不存在。
原来如此。
黎墨眼神收敛。
是一名惊世的武者么。
东王传承下来的剑道如果就是淬炼杀心得到极意,那他就是达到了武道理论上的天人合一,单纯的在修为和功力上,这个人甚至不弱于东王和他自己,黎墨提起了重视,他尽管认为自己是战士多于武者。
但他的剑术却依然属于武道的范畴,换而言之,眼前的人和自己是对等的存在。
“你不是英灵?”惊讶声从那个小伙传来,作为御主他有着能审视英灵的能力,但是他却什么都看不到,眼前的人是活生生的人类。
“我不是。”黎墨淡淡的说,“但是……我却是来除掉你们的。”
“啊,原来如此,是切磋么?”青年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从那个人根本不掩藏的杀意他早就知道了,他声音忽然转低,“那么,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了?”
“不,我说了,我是来除掉你们的。”黎墨冷然的回答后,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坐在青年身边的小伙被一股大力给推到了后面,而下一秒,是动若奔雷之势的长衫青年!
漆黑的斗气在黎墨身上燃烧,相反,青年身上没有任何超自然的波动,不过是他浑身劲道抖出的整齐无比的破风声,一拳对一拳,在黎墨惊讶的目光中,他的斗气的黑雾竟然都被那简简单单的力道逼退!
眼前那个谦逊有礼的青年整个人也如同变了一样,双眼冰冷,目露着不输于他的杀气!
一拳以轻微优势击退黎墨后,青年整个人也重踏一步,周身一震,衣服的抖动声、筋肉的扭动声、骨骼的转动声,全都完美和谐的同时发响,融合起来,眼前青年传来的是如同敲动古钟的沉闷!
右左右,三禅手。
一气相连,一力贯穿,那狠辣无比的招式简直是要用这一招直接将敌人给杀死!
阎王……三点手!
黎墨的身影极快无比的侧身而过,想要躲开这一反击,但青年的手一抖,横空又变招,在极近的距离手背打出一个反背锤,重重的打在,甚至是轰在了黎墨的胸膛之上,而轰击之处也直取左心房的胸口!
那力道几乎是要钻入心脏一样,黎墨冷哼一声,破灭的斗气漆黑而去,青年知道追击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没有再跟过去。
青年立刻退到了小伙的身前,两只手又缓缓的插到那宽大的袖子口里,又变成先前的谦逊样子,仿佛几秒钟前恨不得瞬间杀了敌人的那个人都不是他自己。
黎墨轻轻捂着胸口看着青年。
心口的痛楚还隐隐在,那种极近距离的穿透劲力他很熟悉,因为东王也十分擅长这种寸内击打的技巧,但即便是东王……也做不到他这样的狠辣和决然,青年的一拳,却包涵着整个身体的力量。
从头到尾都没有浪费任何力。
手臂、转马、沉腰、甚至可能连脚趾头紧扣地面的抓地力他都倾泻在了那简简单单的一拳之上!
这还只是杀招被躲过后的临时变招而已……如果被那三点手所击中的话,恐怕才是最麻烦的。
令人只能惊叹的拳法,他不是惊世的武者,应该是绝世。
东王和他算是刀术通神,而眼前的这个人……
“阎王三点手。”黎墨突然说,“是八极拳的招数,你看上去也是汉人,你是谁?”
“哦?你也是李某的同胞?”青年恍然的说,然后笑了笑,对他做了个抱拳礼,但黎墨看到他的手势,眼神深了下去,这个礼仪有着不善,左掌右拳的抱拳,是有要决出生死的意思的。
“李书文,字同臣。”青年微笑着说。
原来如此,黎墨眼中难得的出现了认同的神色。
“那朋友你呢?”青年又问。
“黎墨。”
李书文怔了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表情有些古怪就是了,像是碰见了日本人取名字叫阿童木,和欧洲人取名字叫米老鼠一样,不是说这个名字不好,反而是对于东方的人来说太熟悉了。
“那不是《神话演义》里面始东王的大将荒主的本名么?”小伙嘀咕着说,“这么喜欢历史的话,还不如叫易哲呢。”
“荒主……”黎墨轻轻的说,“也算是我的别称。”
“呃……”
“被历史加工的艺术创作很多,所以我不会惊讶和生气。”黎墨平淡的说,“但如果你们能更好的用始东王来称呼老师他就更好了。”
你是说真的?
小伙摸不着头脑,如果眼前的人是英灵的话,他还会相信是那个在历史中鼎鼎有名的攻阵将才,不过他完完全全的是一个人类,总不能用活了几千年这种坑爹的理由来解释吧?
“八极拳在你的手里确实堪称对付人类的天敌,但是,还是用你的神枪吧。”黎墨重新看向李书文。
李书文顿了顿,微笑着说。
“朋友没拔剑,李某也不能动枪,又或者说……你能抗下李某一拳的话,再拔枪吧。”
他的话又变得冷了起来,笑意不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即将狩猎人类的野兽,反倒是黎墨感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那是在和平年代已经渐渐消失的的感觉,纯粹的,厮杀的感觉!
黎墨眼神一动,那个穿着普通长衫的青年已经踏在了他的身前,妙到毫颠的速度,不是因为什么异能之力,而是单单纯纯的步伐!那仿佛古寺老钟的声音又沉沉的传来,但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禅意。
有的不过是……送葬般的钟声!
猛虎爬硬山!
由上而下的狂风把黎墨的额发全都吹开,那根本已经超出人类能做出的招式范围了,出现在黎墨面前的,简直是一个嘶吼咆哮的幻想种的巨兽。
八门遁甲……景门,开!
在李书文下的黎墨身上的漆黑之雾也顷刻间被冲破,被那喷发的蓝色蒸汽所冲破!气与气的碰撞,无形的巨力和闪烁着光焰的蓝色蒸汽交缠在一起,两个人的脚下沥青道路猛然的崩溃崩塌!
脚印、拳印,如同雨滴落下一样的在碎裂的地面上不停的浮现,耳边只有整齐如一的力道声和狂霸的轰击声!
李书文的拳简单却又仿佛势不可挡,大开大合,寸截寸拿,硬拦硬打,而每次出拳,也绝会带上让练拳者听到都流一身冷汗的周身整力的抖声,黎墨的拳没有那么多的规则,甚至没有用上任何的用力技巧。
不过是用尽蛮力!
但是两个人却都谁都奈何不了谁,不停的拳拳相交的声音让空气都变得沉闷无比,那蔓延的八门遁甲的蒸汽都在一震一震中动摇飘散,李书文的长衫也仿佛在被飓风冲刷!
黎墨的心脏甚至跳的快了,对他这样历经几千年的战士,灭杀死徒之祖那样的怪物的人来说,战斗只是日常需要的程度而已,但与李书文的战斗中,他深深的感觉到了之间的差异。
曾经绝大多数面对的都是怪物,而不是人类。
学生之中,最终也只有他从东王那里学到了最珍贵的极意。
他从未这么深刻的觉得自己也是一名武者。
又或者是,从未在东王以外的人身上体会过,这种凡人淬炼得到的极致技艺!
黎墨眼神一凝,身子硬扛重重透过肌肉的钢拳,在他身上燃烧的蒸汽又再度绽放!
八门遁甲……惊门,开!
**的时间都被破坏的起源所湮灭,他不再是那个苍老朽木的老人,故此,这具**也无法再限制他从恩师那得到的力量!
空气骤然凝固,在黎墨的这简单的一拳之下,噬人的饿虎像是缓缓苏醒在了他们之间,那迎面而来的杀气让李书文下意识的想要退身,然而在固化了一样的气场中,他竟然很难动身。
昼虎——!!
纯白色的空气凝聚成的虎首对着正面的李书文张开真空的吐息,明明只有风切的声音,却好似响彻着亘古的咆哮声!李书文被破空的力量给强行推后,那薄薄的长衫被裂的出了细密的口子!
他的嘴角却露出了轻笑。
握拳、动步、吸气、吐纳。
迸出!!
黎墨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浓郁的吃惊。
咆哮的昼虎在那一拳之下崩散!
仅次于死门两大禁忌体术下的昼虎,被李书文,一拳打崩!
钢拳无二打。
神枪李书文。
当那份技艺成为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至宝时,甚至能升格媲美宝具,那是魔技,以人身和技巧扭曲现实的魔技。
“无二打。”李书文轻吐字句。
在此世上,拥有着以剑分三,扭曲次元的燕返魔剑,也自然会有……冠以无需第二击即可置人于死地的拳!
但击溃东王传承的昼虎体术,恐怕才是对黎墨最大的打击吧。
他的手最终按在了碧血剑之上。
“极意……云切。”
碧血之芒破空而去!
第七十九话 愚师
1895年,天津南郊。
袁世凯开始练兵,网罗了许许多多的武艺高强的人,重金聘用了日本的空手道高手和德**队教官来训练他的精锐部队。
黄士海也收到了聘书。
“师傅,您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就不要去了吧。”李书文担忧的扶着老人。
“可是,这毕竟是亲自下的聘书,不去,是不行的。”老人叹叹气。
“那至少,让我替您去吧。”
“现在风雨飘摇,那边又有其他国家的武人,你行事留意一些。”老人嘱咐说。
李书文一笑。
“放心吧,师傅,行的正坐得直,我不会辱了我们武人的名头的。”
演武大厅中,各国强人都正被袁世凯接见,轮到扛着大枪的李书文时,看他貌不惊人,也身形不壮实,以为只是黄士海的仆人或者家童。
“嗯?黄师傅呢?”
“师傅因身体原因不便前来,李某是他的弟子,是代替来作为教官的。”李书文拱手说。
“你接替黄士海?”
听到他的回答,一群受邀前来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卫队的武道教官伊藤太郎甚至轻蔑的朝他举起朝下的大拇指,并用不流畅的中文干瘪瘪的吐露着。
“大大的东亚病夫。”
李书文朝他微微一笑,肩上的大枪闪电一般的一摆,刺向厅柱上的苍蝇,苍蝇轻飘飘的落下,但柱子上却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
“拙技,献丑。”
伊藤的脸色黑了下去,伸手就拔出腰间的太刀,高高的朝着李书文头顶猛力劈下!
李书文的眼神低垂,大枪顷刻一抖,那把声势威猛的太刀直接被巨力崩飞,兵器已落,但李书文面无表情,单手挥动长枪,如同毒蛇刺穿空气,在旁人看不清的枪影中,枪头已经中了伊藤的咽喉。
撤枪,鲜血四溅!
“拙技,献丑。”他淡淡的说。
场内一时寂静无声。
“该死的混账!”
同为同事和同伴的秋野、井上、野田看见伊藤被绝杀刺死,脸都青红了一半,他们三个人也都直接拔出长刀朝着中央的李书文砍去!
“这就是你们的武道?”
李书文的冷笑一声,眼中只剩下让人胆寒的冰冷,捏紧的手中的长枪。
片刻后,四名教官的尸体活生生被甩到大厅的外面,李书文枪杆蹲在洒血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神枪……”
“神枪啊,真乃神枪啊!”
长衫青年,默默无言的站在顿时雷鸣般的大厅之中。
幸好,来的人……不是师傅他老人家,他心中有着细微的侥幸。
……
“我一直都认为,那些活生生的人,那些真正依靠凡人之身做到极致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敌,因为没有神话的粉饰,和多数人的信仰,究其原因的话,是他们做到了自己心中的信仰吧。”
“换一个时代,换一个背景,乃至换一个世界,以他们的毅力和努力,谁又能保证达不到更遥远的地步呢。”
“时代出英雄,不管其心、其智、其力……”
“他们,终归是英雄。”
“再说了,你不也是这样么,你不也是简简单单的人类吗……我的大弟子。”
黎墨回想起了易哲曾经的话。
那还是很久以前了,当他第一次见识到易哲那击坠别的时代的古神和精灵的时候,心中震惊的时候,对易哲询问起,当时,就是这样回答的。
活着的传奇。
和被供养起来的传奇。
孰强孰弱呢?
答案会很模糊,唯一能判断的话,也只有当场面对才行吧。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想必是肯定会被东王所认同,所承认的吧,碧血剑已经出鞘了,阻挡的是那快要贴近他的,魔技般的无二打,无需第二击的杀招,却在那碧绿的剑芒前生生停顿了。
打过去的话,先断掉的,会是自己的手。
李书文一顿,生平仅有几次的,他自己收回了打出去的拳头。
“好剑。”
冰冷的武者露出笑容,但那里面的意味却带着接下来和战斗的渴望,一条猩红的光从黎墨眼前闪过,那是刺心的感觉,他也很熟悉,因为这种感觉也从来都是他的敌人时常面对的。
一剑横过,不输那猩红的碧绿一荡,黎墨这次则是连身子都没有动,就挡下了这一击,握剑了的他,也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怪物。
他前面的长衫青年握着那杆朴素的长枪,那枪平平无奇,白色的杆、金属的枪头、磨损了的红缨、满是手痕的杆身,比起碧血这把精炼的兵器,那长枪像是随意从批发场拿的,没有任何的特点。
甚至无法让人将它称之为宝具,也很难让人相信,那把枪会有什么杀手锏的功效。
又或者,这真的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大枪。
“还好,趁手的家伙还在。”李书文轻轻的说,枪头的殷红微微闪烁,那片暗红还沾着灰尘,仿佛是怎么也洗不掉,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枪尖中。
那是曾经洞穿过的,敌人的血。
他确实是武术名家、也是御外敌的英雄,但他更是纯粹的武者,李神枪的名号,是杀出来的。
在那个年代,或许生活还没有多么的艰辛,至少有饭吃,有衣服穿。
但偶尔……也是人吃人。
和平前的最后的动荡的时代的英雄,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空气震动,朴素无奇的大枪抡起了无法看清的影子,唯一最为明显的,仅有那枪尖的猩红,在视线中不断的划过一道又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血影,黎墨默不作声,但根本没有丝毫避让的态度。
他堂而皇之的直接走向了那致命的枪影。
拦、拿、扎!
不是那些异国他地的枪客们的风格,白杆大枪弯绕像是伺机而动的蛇,这样柔中带刚的枪舞,或许也只有他这样出身的人才能舞动的起来。
直来直往的碧血剑在那华丽阴柔却暗藏杀机的枪围中显得过于笨拙,对黎墨而言,他也有着一丁点的不习惯。
从始东氏开始,他的敌人是大军、亦或是非人的怪物,他是战场的武者,一剑就力求击杀,只有这样才能在活下来,将胜利双手捧上,但李书文不是军队,也不是怪物,而是单单纯纯的武人。
面对着他,但他好像却游走在你的周围,等待着绝灭的一刻,繁琐的招式,精炼的动作,以人为对手的话,面前的英灵比黎墨更擅长。
能轻松解决勇猛的战士的劈砍被卸力而划开。
能干净击杀怪物的刺击的力被引导向一旁。
这一点的不习惯,才是让黎墨显得略在下风的关键。
他的碧血剑,是战场的剑,是攻阵的剑。
李书文的枪,是武场的枪,是一人的枪。
就战斗的经验而谈,那些曾经对战死徒之祖,乃至朱月的判断,放在李书文的身上,都是极为不合适,违和的。
这就是东王所说的……各个时代所演变,所诞生的,不同却依旧是大敌的英雄的原因么。
哪怕传承了极意,却依然不具备易哲那集大成的剑道修为,换成是易哲的话,或许能找出在李书文枪舞中那难以捉摸的缺陷。
但即便因为这些而感到了困惑,但在他的心里,却是存在着一种雀跃。
是因为那迷人的招数么,还是因为从未作为武者战斗过,仅仅只贯彻着极意的一击必杀,他直接因为易哲的原因从碧血上得到了果,却没有经历之前潜修的因的过程?
感觉到了补充么。
黎墨的眼中竟然在战斗中出现了一丝茫然,在这场圣杯战争中,这样的感受,也只在犹豫救不救美狄亚产生过。
自己的一生,拥有着的,只是对始东氏最后的怀念,以及恩师赠送的长剑。
“你的剑,是很利……但只是为了杀才挥舞的啊。”李书文忽然出声,黎墨的不自然他作为对手清楚的感觉到了,这让他也有些小小的遗憾,难得的对手的却走神。
“剑,不就是为了杀才被铸造的么?”黎墨沉声回答。
“话虽如此,但那样的话,也只是刽子手,称不上武者了吧。”李书文坦然的说,“你的杀气很浓烈,但却很锐利,如果没有苦修藏锋的话,有的不会是这样干净利落的感觉,而是那种杀人魔的疯癫了吧。”
“杀中带着清明,这是很高的心性,只是……你却有点不伦不类啊。”
有着饮血过的剑道名家的心性和意志,却没有相对的沉淀,反而只一顾蛮横,这就是在李书文眼中,眼前敌人最大的矛盾。
“能将胜利奉上,又何必在乎这些边边角角?”黎墨冷漠的反驳。
“只有这样想法的你……又是怎么能达到这样名家的境界的呢?”
黎墨的碧血剑一震,狂气的斩出简单的斩击。
“是因为恩师的栽培。”
“师傅么……”李书文微怔,**大枪被他施展的淋漓尽致,任凭黎墨怎么狂攻,那些力气都好像偏移开了,“能领出你这样的学生,确实是称职。”
那是理所当然的,黎墨唯独这句话,他没有反对。
“不错……而我,也必将为他攻阵,献上胜利!”
李书文听到这句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向黎墨的眼神,也有些奇怪的同情。
“传你剑道的是你师傅?”
“是。”
“需要你献上胜利的是你师傅?”
“是。”
“你挥剑的理由……是你师傅?”
“是。”
舞动的大枪一滞,李书文面露可惜表情的朝后退后而去,黎墨紧跟起来的追击都被一一化解,面对着对人的绝技,黎墨仍然找不到突破口,但这没有关系,浓烈燃烧在他身上的黑色斗气已经开始酝酿。
用最粗暴的方法就可以了。
连朱月都能展开的通神,他不可能挡得下。
“愚师……”
但李书文清冷的声音,让他一顿,他看向持枪的青年。
“你说什么?”
“愚师。”李书文平淡的重复。
“你找死!”黎墨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他教出来的,不是什么弟子,应该是……死士才是啊。”李书文叹了口气,他直视着黎墨,又说,“传你剑道极意,却没有传你剑道基础,拔苗助长,也不怕你最终悟不到藏锋,而且就算你现在的心性足够,但不过是偏执而已……”
“你对你师傅的敬重,更像是枷锁,而这枷锁就是你偏执的藏锋,你的极意、你杀、你攻,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这简直是被洗脑的死士,谈什么师徒?!”李书文忽然加大了声音,“这不是愚师是什么!天底下哪里有眼睁睁看着弟子变成这样的师傅!”
“住嘴!你懂什么!”黎墨死死的看着他。
离家、生死、亡国!
“东王的苦痛你怎么会懂!”
“那难道,你自己就没有苦痛了么……”李书文静静的说。
黎墨张张嘴,但没有再大声的吼出话,怎么会可能没有迷茫……?行尸走肉的活着,漫无目的的走过那些曾经众人欢声笑语过、洒血奋战过的战场,站在尸骨已经被风化了的战场。
一人之臣。
又怎么会没有苦痛……?
但是,那些已经不必再去思考了,也不必再担心了,能让他甘愿身死的王就在这里!
杀掉!杀掉!再次将荣耀沾满!
“通神居合!”黎墨大吼出声,同时,扭曲的是他的周遭,那是曾将朱月都斩断过的倾世一剑,将千百年都化作心意的通神之意!
手自己动了,因为姿势已经很熟悉了,那个人教导过自己,黎墨附身、顿足,碧血剑芒划开的像是漫漫的时间长河!任何人都要为他的这一剑震惊和鼓掌,那份沉重,那份锋锐,那份势不可挡!
“是你的,但却不是你的。”李书文看着那震撼人心的蜃楼一幕,却惋惜的说。
“你还没发现么……在你的背后,始终都有那个人啊。”
黎墨的身体僵硬住了,他缓缓回过头,看着后面。
通神居合展露出来的,侵蚀现实的蜃楼幻影中,一个持刀的男人站在他的背后,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那熟悉的魔刀也即将斩出。
“束缚你杀心的,可能最开始的确是那份感激和敬仰……但现在。”李书文看着他,慢慢的说,“那已经是诅咒了。”
名为。
始东氏的诅咒。
是什么时候呢?
看着天空消亡的老师,怨恨自己的软弱,还是自己最后什么都不做的脱离,最终师兄弟分崩析离,还是在仿佛无止境的浑噩中。
站在黎墨背后,蜃楼勾勒出的那个王,那个老师的幻影,像是没有感情和心的人偶,只是摆着拔刀的姿势,仿佛在等着黎墨一样。
……
“书文。”在床上气色虚弱的老人笑着招来他的弟子。
“师傅,我在。”青年凑过去,握住他那老人斑的手。
“你,没走偏吧?”老人顿了顿,问。
青年微微一笑。
“当然了。”
“武德要遵守,但我也不希望,你成为那种刻板的人。”老人轻轻的说,“人们说你是武痴,我都知道的。”
“放心吧,你就是太爱担心了,我肯定不辱武人的名头。”
“傻瓜,别老照搬我的话,你就是你,是李书文。”
老人摸摸他的头,又问。
“没走直吧?”
“什么?”
“太偏,辱德,太直……却是在伤自己,我当然不想看你变成个奸猾小人,但是,也不想看你过得苦,过的累。”
青年一静,浅浅的笑了。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第八十话
那是一段错误的历史。
不是因为领导的人,是错误的,恰恰相反的是,那或许是最具实力和睿智的王,他一个人就能攻克下王国和文明,也因此,才会有那种反历史的一段故事。
但那是错误的。
因为大家都死了,什么都没了。
被聚集起来的人们,被单纯的征服掠夺所捆绑的人们,因为那个人的手段而牢牢抱成一团,那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很多让人不安的事情。
其实都明白的吧。
善战的蚩尤也好,善谋略的公孙姬也好,甚至是整天叫嚣着那个人是个死变态的赤松,或者是有些天然的旱魃,乃至有些木讷的姜承,包括他自己,都明白,这是一个有结局的梦。
但还是不去想,因为如果主导的是那个人的话……就没问题。
只需要将力量和忠义毫无保留的奉献就好了。
被二次拯救的生命,已经不止属于自己一个人了,早已在心中发过誓,会为那人浴血奋战直到神魂俱灭。
但还在体验着的时候,结果就突如其来了。
所有人里,实力最强的是他。
但最没有担当,最懦弱的也是他。
没有阻止昔日的同伴自相残杀,他只是重复着自责和悔恨,那是无处发泄的感情,因为同伴已经死了,而敌人也死了,只能抱着剩余的,甚至逐渐变质着的忠义恍惚的活着,寻找着遗留的一切。
不错。
自己没有资格做他的学生。
就连臣子……恐怕也一样。
而这样要溺死的人,却又见到了他,惊喜中也还带着自责,因为只剩下他们了,既然这样,更应该尽那些人再也无法做到的责任。
哪怕一个人也好,他也要扛起曾经大家共同做的名为始东氏的这个梦,尊敬的称呼他为王,为他南征北战。
这是错的么……
是让他失望的吗……
看着自己的通神扭曲的蜃楼中,那个木然的幻影,那个打心底尊敬的幻影,他抓不住任何东西。
是啊,王已经是罗马暴君的臣子,也是不列颠骑士王的灰骑士了,三千世界.神话汉土,那就是最佳的回答了吧,站在那之上的,是叫易哲的人,只是这个人,恰恰正好是始东王而已。
早就该察觉到的,之前对话时,他有些担心的语气。
‘我希望你能找到其他的生存意义……’
梦已经醒了很久了,所有人都醒过来了,连王也一样,唯独他,还紧紧的咬着牙,弓着腰,扛着那已经消逝了的东西。
但其实有一点是很简单,很容易想明白的东西。
始东氏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全部承担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代表着那些人那些年。
这扭曲的蜃楼,扭曲的极意,其实也是他自己扭曲的内心,那木然的,王的幻影,那木然的,师兄弟的幻影,那木然的,那片光景,原来他又做了第二个梦,一个人臆想着,灌注着无意义的感情。
甚至最终达到了通神。
但这,却证明了,他的扭曲和纠结以及痛楚到底是有多么的深入心脏。
面对朱月的时候,心像意念没有展开的完全,所以,东王才会没发现这一点,而那过后又过了几百年,愈加沉重的心和渴望,最终达到了这种地步。
时隔这么久,在敌人的面前施展,却被别人一言道破,甚至东王也被称为愚师。
自己,果然……
碧血剑从他的手间滑落,剑尖刺在马路上,锋利的刀刃像是插入了奶油一样径直插入进去,就这么倒插在他面前的地上。
一人之王,和一人之臣。
王已经露出了反抗的獠牙,当断则断,臣子却打着不由心的理由,只是冠以忠义来补充已经不完全的生存意义。
错了,黎墨深深的闭上眼睛。
但是,却不甘心。
环绕在他周围的,是那些不存在了的人和物,模样、动作、举止,都很像,都很像,但是,却不是,只是他自己的遐想,但是,很不甘心。
多希望你们……是真的啊。
他睁开眼睛,看着没有异动的李书文,缓缓的伸出手,重新拔出着碧血。
但还是要杀。
“东王不是愚师……蠢的人是我。”他小声的说。
但还是要杀。
“这一剑,我还是会斩下去的。”
那些停滞着的木然的风景蜃楼,开始转动,错误的心,达到的扭曲的通神,依然开始了转动,而这一刻,他心中只有着决然。
李书文看着他,或许自己也想起了什么吧,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叹气,手中的大枪习惯性的耍了个潇洒的枪花,他看着自己变得淡薄的左手。
自己的子孙并不是魔术师,所以,他都是在用自己的固有魔力。
但他是纯粹的武者,从来没有接触过魔术,几天的消耗,加上刚才的战斗,他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你不会对我他怎么样吧。”李书文说,指的是在他们远处,身子缩在巷子一角的那个小伙,那个人露着担忧的表情。
“与他无关,泽尔里奇最终会把他送回自己的世界的。”
他选择了相信他,李书文轻轻挑起枪尖。
“那么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这一剑。”
黎墨没有回答,只是挥下了碧血,而那如同老电影般的泛黄的景色疯狂的倾泻着,是足以让人的心都在那漫长的时间中腐朽的沉重,是挡得了剑,却挡不了那心意的通神,看着那让人唏嘘的一幕。
李书文也赞扬出声。
但他也没有放弃,哪怕已经到了灵体自然消散的边缘,他也要最后刺出这一枪。
“师祖……”
有些害怕的声音细细的传来。
“小家伙,跟你这几天我还是很开心的,回去之后,记得好好练功,知道了么?”李书文没有什么不舍的说。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我还要练师祖的枪!”
“有志气。”李书文哈哈一笑,他朝着不言的黎墨大声的说,“来吧!”
神枪……无二打。
殷红的枪头笔直的指着那个人举剑要斩的人!
黎墨挥下了剑,没有那标准的,易哲教导的拔刀的姿势,而是简简单单的挥剑,从上到下,小孩子玩耍木棍一样的随意,但即便如此,那些足以让人沉沦的蜃楼都化成了一道道光影。
李书文抿嘴微笑,没有任何的惧怕,对着那片心像,就要打出自己的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击!
但是……
心像碎了,蜃楼破了,坍塌的是那些滚滚河流一样的泛黄景色,山塌了,海干了,人物们化作了飞灰一点点的剥离消逝,黎墨在那中间,抬头看着逐渐在毁灭的通神的极意。
“你……?”李书文的枪在就要动的时候被他按住了,他惊讶的看着那一幕。
自己,毁了那片宏大的心意么。
黎墨的那一剑,砍得不是李书文,而是他自己的心。
“我,也该醒了……”黎墨淡淡的说,他伸出手,接过那崩坏的,星光般的碎屑,在他掌心中闪烁了一会微光,然后就消失不见。
真是的。
这个梦,做了,很久,很久啊。
李书文看着那个年轻的人,露出着老人才会有的疲态,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枪,而这时,他的身体也在逐渐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我也要到极限了啊。
他静默了一会,开口说。
“或许,我之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他看着那个人,“但是,没有师傅会想看到死士一样的弟子,这是真的。”
‘我们都叫他老师,黎师兄,为什么你却一直叫东王?’
帐篷内,蚩尤疑惑的问他。
‘我只是觉得,我没有那个资格吧。’
黎墨的心里,流动着最后的暖意。
是的,即使君主与臣子的关系和故事已经消失了,但老师和学生……这一点从未变过。
“到头来,这次的战斗……有些意味不明了啊。”他看着越来越模糊的李书文。
“还好,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能回来看看自己的后人,看看已经和睦的年代,我已经很满足了。”声音也飘飘然的。
“而且,即便有些偏,但你们的师徒之情是真切的。”
“师傅们,有时候也会有些固执……到那时,就是我们这些弟子的职责了。”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黎墨看着已经不在那里了的武者,瞥了一眼似乎眼眶湿润的小伙,他慢慢的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皮夹。
“几天后,泽尔里奇会送你离开,在这之前,不要饿着了。”
他将皮夹丢给了那个人,就转身慢慢走过了那碎裂了的马路,朝着回去的方向。
真希望,做一个真实的梦。
再那样的,攻阵一次。
或许……
会有机会吧。
黎墨摸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久违的,轻柔的笑容。
第八十一话 归一转生
冬木市的后山之上,英灵静谧的盘坐在干冷的草地上,竖掌闭目,如同入定冥想一样,而在他的周围,他身边的小草,不是干枯的,而是带着一些盎然的生机,有着一抹鲜明的绿色。
头顶的树丫,也长出了细小的绿叶,与其他带着积雪的干枯树枝比起来,那小小的春天景色,在这冬天中充满了违和感。
英灵自己的身上也有着细细的薄雪,他衣衫褴褛,单薄的衣角根本挡不住那冬夜的冷风,他也是很瘦弱的,但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冷的发颤。
犹如一块没有感觉的磐石,在这冬夜中沉睡。
前方的夜幕,短暂的炸开了雷云,那非自然的天象,也终于引起了他的一些注意。
睁开眼,朝着那方看去。
那是充斥着英雄间豪气的所在。
他摊开手掌,接过一片落下的树叶,轻轻的在掌心摩挲了一会儿后,就把它放在了泥土的地上。
后面传来了轻微的声音,脚步踩断了一截小小的树枝。
觉者没有回头,他早已知道那个人来了,即便不发出这样的声响,他也能感觉得到,但另一方面,那个人也没想过隐藏自己,否则也不会出现这点的小失误。
易哲插着口袋,就这么走了过去,走到了那个盘坐着的英灵的旁边,跟他一起,俯视着下面那灯火阑珊的冬木市的街道。
二人之间一阵都没有言语,易哲点燃一根香烟,动动嘴唇。
“你要来一根么?”
“不用。”觉者轻缓的回答。
“有烟不接,这可有失礼仪。”易哲努努嘴。
“不,我不会抽。”英灵低头老实的说。
好吧,易哲捋捋头发。
“看你的样子我也能猜得出是一个截断了**的英灵,所以我倒不会惊讶。”易哲捻着香烟,看着好似没有想起来意思的英灵,即便真正的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他却依旧淡然如水,盘坐在那儿。
纤细能看得到骨头的身躯,只有红色残破的衣衫像袈裟那样披在身上,除了没有剃度成易哲想象中的吴克以外,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探索了红尘的老僧。
“我感觉不到你的敌意,你是什么意思?”易哲叼着烟透过烟头升起的轻烟随意的看着下方的城市街道。
“我,并不是为了战斗才来的。”英灵轻声说。
“圣杯战争就是战争,那你就不该来。”易哲冷漠的说。
“我为……拯救而来。”
“拯救?”易哲饶有兴趣的又问,“你要救谁?”
“当然……”英灵维持着那淡然的语气,“是你。”
“一个坎坷的灵魂,一个游荡的灵魂,你深陷苦痛和罪孽,所以,我想要拯救你。”
“有意思,你打算怎么救?”
“迷恋着这茫茫的世间,在起点和结束中又创造了诸多的因果,这是无止境的。”英灵说,“但众生都是梵天,是同一人,每个人都隐藏着成为法佛的可能性,人类最终都会顿悟,善恶有情无情,一切只是过程。”
“那这样,你根本就用不着来管我,因为我迟早会顿悟。”易哲说。
“并不,被深深缠绕着的人……那隐藏着的可能性被束缚住了,即便心中有着光明,但在那之上还有深海般的黑暗覆盖,这样,也只会伴随着近乎永久的痛楚,而更多的烦恼也会随之到来。”
“即便有一个终点,但这样的你,在道路上越走越弯,越走越后,这样一来,即便终将顿悟,但恐怕需要的时间,是无止境的,这样的话,就根本得不到拯救。”
英灵平和的阐述着,最后说着。
“因此,你需要我的帮助。”
“你的想法我大概清楚,但是我的问题你没有回答。”易哲瞥视着英灵,慢慢的说,“我问的是,你打算怎么救。”
“度化你。”
易哲嘴角一抽。
“你干干脆脆的说要把我送到西天极乐就好了。”
“不,是度化,将你从这些的纠缠中拉出来,给你新的开始。”英灵说。
“但我们的立场不是香客和禅师,而是英灵与英灵。”易哲淡淡的说,“说出你的真名吧。”
英灵闻言,合着手掌,轻声说。
“觉者。”
抵达觉悟的人。
易哲点点头,不需要再问了,这个称呼就足够他了解了,在魔禁的时候,他就领会到了很多神秘侧的知识,尽管两个世界并不相同,但大致上却有着惊人一致的信仰和理念,这或许也是多元世界的关系所在。
觉者换一个说话,也能被视为佛陀,最有名的觉者,那就是释迦牟尼。
真是有趣啊,在魔禁的世界中,佛陀是magus领域的一份子,推动时代和知识的魔神,在这里,却成为了想要度他的英灵。
不可能的。
他在魔禁已经成就魔神之位格,与那些留名的魔神佛陀同为magus的一员,没有理由会被他们度化。
更何况……想要度化他,这只是异想天开。
“我用不着你拯救,而且……你根本就拯救不了我。”易哲冷冷的说,“抵达觉悟的人,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救这个世界,履行你救世主的职责吧,至于我,你想都别想。”
“又为什么要一定背负着这些呢,生存却可以从苦恼中解救出来的路,为什么不去选择呢?”觉者缓缓的问。
“平了七情六欲的人类,近似机器,而矛盾的是,自己已经没有了感情,却要履行去拯救别的有感情的人,我倒是想问问这里面是个什么逻辑?”
“当局者是最彷徨的,痛楚、幸福、**都是人生的过往云烟,清净才是生命的原初。”
“不见得吧。”易哲抖抖烟灰,沉声说,“自觉、觉他、觉而有情,缺一不可才是觉者。”
“另外,成了你这样子,我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好的。”
“但你的那些好的,如今都成了恶的,缠绕着你。”
“也不全是,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哪里有酒不好喝,哪里有烟不好抽?”
觉者摇摇头。
“樱有凋谢,星有消逝,月有残缺,雪有消融,世界也在重复着缺失到圆满,在循环中寻求解脱,你又为什么会把这些看成好的呢?”
“那你就有把握救的得了我了?”易哲笑着问。
“我正是为此而来。”
“你有点太霸道了吧,顿悟之人。”易哲收起了笑意,直视着他,慢慢的说,“佛是人不是神。”
“传释迦牟尼来到世间的第一句话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但那个‘我’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全人类的每一个人,人在宇宙中是自己的主宰。”
“不错,众生是梵天,梵天就是众生。”觉者点头。
“释迦牟尼说法四十九年,谈经三百余次,指的是‘成佛之道’,自己创造最圆满的人格和智慧,但这条路是要自己去完成的,佛不过是引导他们。”易哲的语气有些尖锐。
“不错。”觉者又点头。
“那么……佛又什么时候说过,‘学这个就一定能会被救了’?”易哲盯着觉者,“佛还是真平等者,人只是自己的主宰,决定着自己的命运,而不必听命任何人和超乎任何人。”
“吉祥富贵、成败荣辱都取决自己的行为,赞美与讴歌不能离苦得乐,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人能提拔我上天堂,也没有人能推我下地狱!”
“你认为你有资格救我,也有能力救我。”易哲淡淡的说,“只是因为你想救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但这是一种傲慢,正如你超乎了我的态度来审视我。”
“所以比起觉者来讲,我倒是认为,你更倾向于因觉者的使命或是经历而聚集起来形成的英灵。”
“那么于是又绕回来了。”
易哲丢掉抽完了的烟蒂。
“英灵与英灵之间,在圣杯战争这个舞台上,存在的就只有厮杀,你确实没有敌意……但是你的度化,就等于判处我的终结。”
“说到底,最后不过还是要打一场而已。”
他的话在这处后山高地上回荡,觉者没有再回答他,被大力的反驳,他也没有生气,也没有遗憾可惜这个人有着这样的见识却依旧沉沦,只是沉静了片刻之后,直到身边的人都露出杀意了,他才说。
“我,能救你。”
到现在都还说着这种话么?易哲已经不打算再跟他讨论了。
“那你就试试吧!”
炫目的圣光突然就从易哲的身旁炸开,连他这个才说完‘那就试试吧’的人都没有反应的过来,被那掀开地皮的狂风给吹到了一边,冷静下来后,才立刻展开了斥力的天征领域,周遭被清理出了绝对的真空。
他这才看向已经漂浮在空中盘坐的觉者。
而在那背后闪烁的光芒中,隐隐浮现着一圈又一圈的光之轮,那与圣王持有的七个宝物是同义,那样的姿态,令人联想到彩虹,而沐浴在其中的觉者,也无比贴切着神话故事中,那能挽救席卷世界灾厄的救世主。
然而易哲除了眼角一抽以外说不出话任何话。
那毫无疑问是宝具,而且是威胁极强的宝具。
一言不合就直接开大招?!王炸之前都不带丢点对三对四的啊!
归一转生()
等级:ex
种类:对人宝具
距离:零
最大捕捉:一人
转轮圣王的最大展开,究极的对个人宝具,将匹敌于人类创生之道理的能量仅仅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让其从痛苦当中解放的最终解脱。
人类的历史越是延续,其版图越是扩张,伤害就越大的强大,理论上,地球的人类没有人能经得起它的攻击,对非人之物伤害薄弱,对存在的规模远超人类版图的人也无法彻底的拯救。
只要是有生命的——人类就绝对无法抗下的最终判处。
那或许是……超度。
天征领域竟然在那没有压力的圣光之下渐渐崩溃,易哲整个人也在不停的颤抖,最终单膝重重的跪到了地上,他周身都是冷汗,咬着牙扛着那如同天降的重压。
“死秃驴……”
他只能挤出这三个字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但实际上觉者没有剃头发,还是有着柔顺的绿色长发的。
那光之轮缓缓增加,觉者悬浮着看着死死扛着全人类重压的易哲,眼中闪过一些悲悯的神色。
解脱吧,苦难者。
七大光之轮在高空渐渐融为一体,甚至发出了虚幻的‘哐当’的声音,直接从上而下覆盖住了易哲整个人,他的身影彻底淹没在那圣王身后般的光晕之中,从中传来易哲的低吼声。
光之柱从四周朝易哲一个人集结而去,如同黑洞的收束中完成最大的爆发!
这样就可以了,这样就拯救了,觉者合手闭目,低声吟诵。
“我说过了……!”
但冷漠的声音却挤压着高声吐露!
“无人能提拔我上天堂!”
“也无人能推我下地狱!”
“你——!渡不了我!”
那个人站起来了,面对着释迦佛入灭至弥勒佛出生之念书的五十六亿七千万的沉重,全灵长类的沉重缓缓站起来,在那极致的圣光中,隐隐约约看的到那个人颤抖的躯干,以及分明被掩盖,却射出无比执着眼神的紫色轮回双眸!
觉者睁开眼,他终于露出了惊讶和不解。
不可能的。
没有属于人类的生灵能抗的下那解脱的一击。
但确确实实他抗住了,没有湮灭,没有轮回,没有转生,他在那盛大的光之柱中蹒跚的站起,缓缓直起了腰,挺起了胸口。
用了什么力量么?
不……没有。
他什么都没用,只是那样任凭解脱的光芒照亮着他。
复数的身份,复数的人生,如同拉开的帷幕,在觉者的眼前滑过。
作为忍者、作为猎魔人、作为神秘侧刽子手、作为最朴实最懦弱的铃村悟、作为弑神的恶王、作为易哲的人……
他经历了不止一段人生……
人生苦难的四苦八苦,他确实经历过了,但都又矛盾的抗下了。
生、老、病、死。
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
他确实是人类,并且有这些,但是……都抗下了。
觉者终于恍然了。
原来他……早就经历了这些,就连归一转生这样的最终解脱,名为命运的东西都已经安排在了他的人生中,而他,早就跨过去了。
是人,却早已非人。
那样的生灵,他从来没有见到过。
“回你来的那个地方,觉者!”
怒吼声将他从那些迷雾一样的复数人生帷幕中拉回到了现实,而之后,就是厚重粘稠的蓝墨色的潮汐向四周涌动,那是魔力,或许是最强的魔力,圣王的圣光都在那片魔力下节节败退。
归一转生是一个世界的厚重,他却有着几个世界的厚重。
原来是这样啊。
觉者的脸色回归了正常的淡然,他又闭上了眼睛,而这次,他没有再睁开过了,如他所言,他救不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再停留了。
第八十二话 过往和遗留
“丑陋的景象,天空与河面发生的一切,对比的是如此清晰啊。”
于未远川幽紫色的河面上方五百米处,由黄金与祖母绿的两色构建而成的巨大飞行物盘旋在吉尔莱德斯的巨大魔物上方,曾记载在传说中,名为‘维摩那’的翱翔天际的座驾,这也是姬尔的宝库所拥有的宝具之一。
原本她也想跟海面上那个丑陋的东西隔的再远一点的,但是,在云端之上,有着与维摩那同出《摩诃婆那多》的英雄,正在那与易哲进行战斗。
尽管以她的傲气来说不会在乎这些,但是刚才要撕裂天空的雷煌威势和遍布天空的斥力波动,维摩那几乎都要坠毁。
“那才称得上是英雄间的战斗,再看看脚下的这一场,真是有辱他们的名声。”姬尔伽美什冷哼一声。
“王啊,那怪物是捣乱你花园的害虫,还请你诛杀它。”
远坂时臣目视着下方散发着止不住恶意的克苏鲁怪物,忍不住捏紧了手,冬木市的灵土管理者是他,而且如此公然亵渎魔道,更是令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是园丁的工作,说起来,时臣,之前你唆使绮礼的事情,还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啊。”姬尔手撑着头,坐在维摩那的王位上,隐隐不善的说。
“十分抱歉,我的王,但如此多的英灵汇聚一堂,我是为了出于搜集情报的想法才这样做的。”时臣转身弓腰行礼急促的说。
“本王也参与那次宴会,证明本王也称为那次宴会,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在贬低吧!”姬尔一拍护手。
“而且,你祖上的大师傅不是还给你了善意的建议了么?你看起来还在窥觑圣杯啊。”
“我……”
“废话本王不想听了,何况,这越来越激烈的战斗,也应该让你认清自己了吧,圣杯不是你可以拥有的东西。”
“是……”时臣叹了口气,如同姬尔所言,尽管他再有万全的准备,但面对此次彻底扭曲的战争,他也没有了任何的考量,加上大师傅泽尔里奇的训斥,他都几乎想要放弃了,剩下的只是作为参加者的一点自尊。
“但是,对于那个怪物,只有王你才能做到。”时臣又恳求般的说。
“关于那个怪物,下面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处理么。”
“但那怪物拥有着骇人的再生速度……这样不过是在拖延它上岸的时间罢了,到那时候,当圣杯战争显现在公众眼中,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而圣杯战争都会受到阻碍。”时臣紧接着说,“王如果是要想把圣杯给那个人的话,发生那样的状况,即使是王也很为难的。”
“这不是正好么?”
时臣疑惑的抬起头,看见姬尔一脸饶有兴趣的说。
“跟他有牵扯的这些女人,最好都在这里证明自身有没有在他身边的价值,也让本王来评定一番吧。”
“但,但是……”
“还有人没有参与到战斗中,如果那几个妮子搞不定的话,他会动手的,也就是说,本王只需要好好欣赏就可以了。”姬尔懒散的说,并且看样子不再打算搭理时臣了。
而关于姬尔所说没有参与到战斗中的人,时臣走到维摩那的边缘,凝视着那在海岸,迎着风浪的伟岸人影。
成吉思汗。
他真的就没有动手,心安理得的做一个观众,而同时上演的三场战斗似乎也让他颇为尽兴,至于那庞大的魔物,从他的样子看,恐怕他也有着一击瞬杀的底气才是。
在那阴暗的河面上活跃的,是相似的两名少女和驾驭神威车轮的征服王。
有着深厚渊源的阿尔托莉雅与莫德雷德,阿尔托莉雅受过恩惠,再湍急的水她都不会沉入进去,踏在波纹的河面上犹如坚实的地面,而莫德雷德也跟她一样,脚稳稳在水面上疾驰。
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的话,恐怕那也是易哲交给她的技巧之一才对。
两个人的剑在下方对魔物造成了大量的伤势,那威力怕是一座小山都应该早就被两个人削成碎块了,而且上方还有伊斯坎达尔的神威车轮,可是恢复力惊人的魔物仍然大肆的张狂着。
雷鸣的声音划过天空,尽管只有先前顺从死亡的的声势的百分之一,但足够引起注意力。
“那是……”
劫持了疾驰战斗机的,浑身漆黑铠甲的魔骑士,踏在科学结晶的造物上,朝着维摩那呼啸而来。
“berserker吗,又在这个时间点。”
时臣放眼望去,在这里近处的最高的地方,那个不打算隐藏自己的男人站着,因为过度的侵蚀和痛苦扭曲的,僵硬的左半边脸真的如同僵尸,燃烧着灼热的憎恨之火。
“王啊,我去做master的对手。”
姬尔伽美什轻轻挥挥手表示了她的意思,时臣整理了下衣角后,持着手杖从半空跳下。
用娴熟的魔术技巧完成下降不是高难度的事情,时臣的飘落像一片羽毛一样轻盈的落地,头发都没有乱掉,普通魔术师都要由衷赞叹的优雅。
但是间桐雁夜却绝不会,而且他的心里也没有对魔术的憧憬,憎恨、愤怒,这是他仅剩下的感情,尤其是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
远坂时臣,无时无刻都这样,言行举止,当他出现在葵的身边的时候,雁夜总会产生自己与他的落差感,但他最开始并未有如此的厌恶,即便当葵与他结婚……他所担忧的不过是与魔术师成家的麻烦。
扭曲的魔道世家只是间桐,他从来都是这样认为。
但没想到,那个令人心生贵族之感的男人……!
“远坂时臣……为什么要将樱交给那个老头子!”
他的面容更加可怖,神经中都传来虫子蠕动的痛楚,也让他看起来更加骇人。
时臣似乎疑惑于他的这问题。
“真是无意义的问题,我不过是希望她获得幸福而已。”
“你说,什么……?”雁夜因为他的回答而陷入了空白。
“家族的魔道结晶只能传给一个人,尤其是凛和樱都是如此的优秀,如果只有一个人成长起来,而另一个的天资被扼杀的话,没有哪个父亲会见到这样残酷的现实。”
残酷……
想到了那在地窖,被虫海淹没的小女孩,雁夜瞪大了眼睛。
你有什么资格……说残酷。
“间桐家主的建议对我来说也是恩赐,作为创立圣杯的家族,其底蕴毫无疑问,尤其是愿意把如此深厚的结晶都传递给一个外人……这是何等的胸襟啊。”时臣感叹说。
那个老吸血鬼的阴暗,竟被你认同为胸襟。
“剥夺了两姐妹的亲情的联系,最终争斗,这也是你所说的幸福?!”
“诚然,不管胜利还是失败,都是魔术师的骄傲,也是我远坂家的荣光。”
“你这个疯子——!!”雁夜对他咆哮,“你对间桐的魔道真的有所了解吗!是在了解后才将樱交出去的吗!”
刻印虫因为他的心神的波动而激活,阴寒和剧痛传递到全身,从周围的阴影中,也缓缓爬来数不清的细虫,更有的,当场产卵并完成神速般的孵化,那是蛆虫的模样,大小却跟老鼠一致。
还长出了湿润的肉翅膀,拍打着浮在雁夜的周围,他周身围绕着虫群,对着时臣撕心裂肺的大吼。
“看到了吗!这就是间桐的魔道!这就是间桐的魔术!这就是樱得到的东西!这种程度的丑陋,这样的恶毒!你又有什么看法啊!”
时臣静默的看着他,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生气,反倒是,对着那些恶心的虫群,露出了赞赏的态度。
“间桐尽管已经式微,但再怎么说祖上也是身为玛奇里的名家,尤其是你这样的庸人,也能借助魔术得到这样的程度……如果是樱的话,会更加的优秀吧。”
雁夜只能感到一片冰冷,比起身体,他的心才是真正的寒冷。
“你是在赞赏吗……对着这样的间桐。”
“那是当然的,否则我也不会把樱交出去了,正是因为了解间桐的优秀,才这样做的,毕竟普通的魔道,又怎么有资格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我饶不了你……”
雁夜抓紧他胸口前的衣服。
“饶不了你们……这些卑鄙的魔术师们!”
“我要杀了你们啊啊啊啊!!”
“魔术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拥有力量的人,而且,总有一天会得到更强的力量,在觉悟到这种命运前,这种责任就流淌在血液中,这就是,作为魔术师的子嗣。”
对比痛苦蜷缩不停压榨自己孵化虫类的时臣,他冷淡的说着,手杖顿地,身前燃起了巨大的烈焰。
“因为你的拒绝家业,间桐的魔术才能到樱的手里,我本该感激你的……但是,逃避血脉的责任,这是软弱,这是卑劣,这是魔术师耻辱,再见到你,我也只能将你消灭了。”
“没人性的家伙,还敢在这里谈论责任吗!”
“对自己负责才是做人的首要条件,连这点都做不到,雁夜啊,这就不配为人,而是狗了。”
“虫啊!给我吃了他!!”
黑压压的虫群与舞动的灼热相撞在了一起。
……
再也不会无聊了,再也不用费时费力地杀什么人了。
今后用不着我动手,人们会接二连三地死去。
被碾成肉酱、剁成肉泥、轰成碎屑、啃食殆尽、死去死去死去直至死绝。
金发人类的肠子是什么颜色,黑人的肝脏是什么触感,那些我还没见过的内脏想必也会陆续见到吧!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世界各地都会发生无数有趣的事情!
接连不断,永无止境!
龙之介一边摆出胜利的手势,手舞足蹈地尽情欢呼人生的胜利。
“旦那!击溃他们!”
就在此时,龙之介突然被一只无形之手推出去很远。
他在臀部着地后,马上环顾四周,但是,身边是没有人的,不仅如此,周围的人们在与龙之介眼神交会时,纷纷惊叫着向后退去。简直像是河中与空中上演的怪异现象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一样。
“怎么了?怎么了?”
就在龙之介询问旁边的人哪里发生了什么怪事时,突然感觉到自己接触腹部的手掌中有一股热热的、滑滑的感觉……然后,他怔怔地端详起自己那只染得鲜红的手。
红。
不参杂有任何杂色的、纯粹的红。
那时鲜艳夺目、自己一直在追寻的颜色。
这个——
龙之介马上理解到这一点,苍白的嘴唇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这就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反复找遍无数地方却总也找不到的真正的红。
他充满爱怜地轻轻抱住了鲜血迸流的腹腔。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一直也找不到……”
没想到自己一直在寻觅的东西,竟会藏在自己身边……
正在他的思绪因为涌上来的脑垂体素而感到前所未有的陶醉与满足时,随之而来的第二发子弹打穿了他的脑门。
虽然从鼻梁往上的部分都被炸得无影无踪了,但是在他的嘴角上。
依旧残留着幸福的微笑。
……
阿尔托莉雅和莫德雷德连续在削去魔物时,发现根本追不上它的自我愈合的速度时,两个人同时选择了朝后,握紧了手中的剑,恐怕,也只有顷刻间将它摧毁才是能解决的办法吧。
但不知为何,一直都坚持着缠打的魔物,却没来由的一怔,那样子,像是得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消息而陷入了思考的空白。
“龙之介……”
“我的master啊……”
“我吉尔莱德斯,为你献上最后的悼念……”
下一刻,魔物展开了比之前更为狂猛的姿态!
“真是麻烦的家伙。”莫德雷德不满的啧了一声,接连朝后的水面点去,双手持剑,面向着那巨大的怪物,她手中的剑,却只是普普通通的长剑,甚至在剑身上,还有着断裂的缺口,像是本就断裂的两片后来又拼凑成的。
曾经灰骑士斩杀完蛮族的死徒黑军,在那边境线上,使用过的,矗立在染血野地上的数十把断剑中的一把。
只是制式的样式,比起阿尔托莉雅的圣剑来说,黯然失色了太多。
可阿尔托莉雅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却一时间失了神。
“父亲,不是出神的时候了,把它解决掉吧。”莫德雷德轻声说。
阿尔托莉雅看着她,最终点点头。
父女又极为相似的两个人,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剑。
第八十三话 消逝的人们
清净的街区,这里是冬木市中地皮价值颇为高的一块,居住在这的,都是家底颇为厚实的人,但唯一的缺点的话,就是白天有些太安静了,到了晚上,更是很难在宽阔的马路上见到人。
间桐宅邸也在此。
与远坂不同的是,间桐所掌握着的灵土分散在全国,时至今日,靠着出租灵土也是维持生计的主要来源了。
秃头,四肢如同木乃伊般的干瘦,深陷着眼窝,里面时不时透露着让人不安的眼神,脏砚拄着木头拐杖驼着背走在自家的走廊之上。
才从地窖教导完小樱后,老人的心中有了不可多得的满足和欣慰感,此次的战争他并没有报丝毫的侥幸,无论如何,以间桐雁夜的水准,只不过会连同着自身死亡一并结束罢了。
他发出桀桀的笑声,像是朽木在摩擦一样,他已经有了下一个六十年的详细计划,或者说,本来就避免外出的他,还不太知道今次战争的走向和变化。
但是,这具身体也要到极限了啊。
他考量着,过几天是不是该抓住普通人来做虫子的苗床。
不过,虽然能食用他人的**实现长生,但灵魂却依旧会劣化,两百年前,就已经出现无法忽视的破绽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脏砚难得的叹了口气,露出了寻常老人的疲惫,蹒跚的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着客厅走去,室内的灯光无法照亮所有地方,他的影子在背后拖起长长的黝黑。
他轻轻的坐到客厅的那张椅子上,僵硬的脸上又浮现起诡异的脸色。
“哦呀哦呀,竟然会有客人来拜访我呢,真是稀奇的很啊……”
他说话的对象是坐在他侧方的那个人,那人的身体隐藏在灯光的死角处,漆黑的服饰,加上那深奥的掩盖自身气息的手段,连老人都是在这儿之后,才发现已经有人进入了。
悄无声息的破除了间桐的所有防卫魔术,那个人,在进入等同于魔术工房的敌人腹内,却像是鱼儿进入了水一样轻松至极。
“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的身份呢?客人?”
脏砚眯起眼睛,眼缝中的眼睛露出恶意。
干干脆脆的闯入到这里,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除了敌人以外不做他想,而且本来,与他有关的人,早就淹没在了时光中了。
撕裂的声音响起,从房间各个角落,那些看起来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方中,却猛地钻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黑色蠕动的虫物,只是一瞬间,客厅就变成了虫洞,能将人彻底覆盖并且顷刻吞噬的虫群朝着那个人涌了过去!
一声简简单单的叹息。
透露着物是人非的感慨。
那虫群组成的绝杀之幕被瞬间消灭了。
“什……?”
脏砚露出了惊讶,没有火焰、没有冰水、没有风声,一丁点魔术痕迹都看不到,那些覆盖房间的黑虫像是被橡皮擦给抹去了在此地的痕迹。
这不可能。
即便是远坂家的火魔术,对虫子有克制作用,都不会这么轻松,说到底,间桐的真正属性是吸收,而脏砚也是靠这个吸收别人的生命力才能存活这么久,而就算魔力,也都能送回**。
却能这么轻松的消除,那是与空间都紧密相关的大魔术。
“你是……”老人的脸上浮现起了回忆,他恍然,慢慢的说,“修拜因奥古?”
黑暗中的人动了动,那坐在木椅却仿佛坐在王座的身影点了点头。
“嘿嘿。”脏砚发出低笑,“魔道颠峰的人来拜访我有什么事呢?如你所见,玛奇里家族已经不是两百年前的那样了,而你是踏入根源之人,圣杯对你也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有一点他还是想错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消失在了历史中,还有一个人是与他有关,并且曾经联合过的,那就是既是死徒之祖,也是第二魔法使的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
不知道是不是基修亚的意思,房间中的灯光,如同日光一样会转移着方向,渐渐偏移到了他的身上,清楚的露出了那一张老面孔,洗涤熨烫的干干净净整齐的黑色神父服饰。
魔法使看了看脏砚,轻轻的说。
“群青色和深灰色的和服,你也已经融入到了这个国家了啊,玛奇里.佐尔根。”
那才是眼前腐朽的老头原本的名字,而当他使用原名时,还是一个做事果断的优秀年轻人,头发也都是飘逸的蓝色,脸庞散发着桀骜不驯,说起来,跟早时的基修亚十分相似,怀有着高大的志向。
但如今。
无论如何,像一条阴湿的蛞蝓和吸血虫罢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哪怕是远坂和爱因兹贝伦也是,不停称呼着间桐。”脏砚淡淡的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吧,修拜因奥古,你到底来干什么?当年创始圣杯时,你的态度可是很不屑一顾的。”
“本来,作为已经踏足根源的你来说,确实不用如此心急,你也作为高高在上的指导者,远坂永人在你的授意下行动,两百年后,找到我想干什么?”
“无论是永人,还是冬之圣女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唯独你还存活着,怎么?佐尔根,还在追求着你的愿望么?”基修亚问。
“当然了……”脏砚抚摸着木头拐杖,笑的有些渗人,“我这边可是为了实现长生付出了很多呢。”
长生……
基修亚面露遗憾,也有些惭愧。
“原来如此,长生啊,这就是你的愿望,或者说,这是你间桐脏砚的愿望……”
基修亚闭上眼睛。
“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
“真相?”脏砚重复了一声,然后又冷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真相?圣杯战争是为了我等魔术师实现根源之路的仪式,对那些蒙昧的人来说,或许是争夺实现愿望万能机的残酷比赛,但我可是曾经的御三家之一啊。”
确实如此,他所说的,也都是当时创建圣杯的真实,然而。
“真正的真相,这个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基修亚平缓的说,“一个是我,一个是黎墨,一个是易哲。”
“你说的,都是谁?”脏砚皱眉。
“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永人成为我的徒弟,是我在他还未出生前就定下的,远坂家掌握的冬木市的灵脉,尽管在当初看来是我们偶然发现,但也已经是定好了的,连最初看起来是自愿联合的御三家,也都是定好了的。”
“什么……意思?”
“土地的远坂、系统构建的爱因兹贝伦,和令咒制作的玛奇里,是因为圣杯战争需要你们,我才行动,而不是因为你们……才有圣杯战争。”
基修亚淡漠的说。
“包括安哥拉的污染,也都预先得到了,或者说,本来就是我当时从中引诱爱因兹贝伦做的,借此,里面盛满了此世全部之恶的黑泥,英灵若是能抗下那恶,就能完成受肉,重获**……有点类似第三法的灵魂物质化,不是么?”
“那是爱因兹贝伦,是里姿莱希的……”脏砚突然急促的说。
“看起来,你仍记得她啊,佐尔……不,脏砚。”基修亚看着他。
朽木的老人露出了彷徨的表情,那越来越腐化的灵魂,也代表着记忆的缺失,而随着那个名字的重新提起,似乎又想起来了。
里姿希莱.羽斯缇萨.冯.爱因兹贝伦,那是当年作为御三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的当家,又被他们称呼为冬之圣女,是一个美丽,且有大能力的大魔术师,还是……人造人。
为了实现第三法,却偶然创造出来的人造人,但机能等同于那些弟子们的师傅,也就是第三魔法的魔法使。
如今历代的小圣杯的人造人们,都很像她。
“那是一个可以为了悲愿而产生希望的女人,不是传统意义的温柔和慈爱,也非神明前的巫女那般纯净,只是一个实现理想可以把自己当成活祭品的圣女。”基修亚轻叹着说。
“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
猛地,从那个腐朽的身躯,老人大力的诘问。
“你所说的真相是什么!!”
“硬要简单的概括的话,那就是……”魔法使的脸色有些冰冷,“你们都是利用工具。”
“工具……?”
“对,就是这样。”
“有什么目的?”
“单纯的让某个死掉的家伙重获新生,并且踏上那被穿透的世界之孔,吞噬根源。”
“你说……什么?”
脏砚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他。
“不是为了我等魔术师的夙愿吗!难道不是为了人类的救济,奇迹的再现才做的吗!”
“哦?从现在的你口中,吐出了人类救济和奇迹再现啊。”基修亚说,他看着像僵尸一样的脏砚,说,“可你的愿望,不是长生么?脏砚?”
干枯的老人停滞在了那里,然后,是深入灵魂的回忆。
愿望?创始的理由?那只属于自己的坚持……
玛奇里.佐尔根,不走常道的魔术师,在那年轻的时候,是怀抱着怎样的不可能实现的理想,怀着最后的希望造访了爱因兹贝伦和远坂?
“人类的恶性,人类的弊端,这些的消除,就是那个优秀的年轻人怀有的,背离世界之道的想法。”基修亚看着已经与记忆中完全不同了的脏砚说,而他的话的每一个字,都让脏砚浑身一颤。
基修亚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怜悯。
这些被当成工具的,是真正的人类,即便是魔术师,也还是人。
永人和冬之圣女已经不在了,唯独这一个人,还扭曲着自己活着,为了亲眼目睹将来,不惜将自己变成这幅模样,悠久的岁月像是剧毒,腐蚀着他。
就跟易哲与黎墨一样遭受着。
但,他不是那两个人。
最终,遗忘了最初,成为了只追求永生的怪物,从玛奇里.佐尔根,成为了间桐脏砚。
“我到这来就是来送你一程的,佐尔根。”基修亚说,“这是我仅有的,对如今的你,最后能做的仁慈了。”
“仁慈?”脏砚迷茫的说
利用的生活。
腐化的如今。
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怪物的脏砚却没有对自己的欺骗而愤怒,他只是低声询问了一句。
“里姿希莱,是为了这种个人的目的,才死的么?”
“是的,不是为了他们的悲愿,和你以及永人的执着,只是因为另一个人的私自**,而死的。”
老人坐在那,垂着头,然后发出了咆哮,那纠缠的声音,很难让人感受他的心情,有着恶毒,却带着让人同情的悲伤,有着曾经的希冀,也有绝望,更多的,还是那种无奈,他那残破的身躯不停的在咆哮。
紧接着,是他身体的崩溃。
“啊啊啊啊啊——!!!”
因为他的激烈动摇,虫子们也在蠢蠢欲动,吞噬着这具已经不算太完好的躯壳。
基修亚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亲自动手,结束了当年参与的御三家中的最后一人。
……
尝试着重现第三魔法使奇迹的弟子们,耗费九百年的徒劳的终点,就是里姿莱希,这个偶然制造的人造人。
本应该欢迎的,因为这是他们的目标。
但是,这是和他们技术、努力完全都没关系的,纯粹的偶然,变异得到的产物。
就算她能再现第三法,也同样如此。
魔术师们极力使用自己的技术想要制造超出她的成品,但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人之手能制造超越人类的东西,却不能做到救赎人类的东西,屈服着自己才能的魔术师们,选择了死亡亦或是离开。
剩下的是继承了魔术师理念‘人类救济’的人造人们。
但里姿希莱的重现是不可能的了,而哪怕是她,使用再大的魔术,也无法拯救多数人类,最终,不如将她魔术回路分解,置换——那就是大圣杯的考量,尽管最终成为了某个人复仇的道路。
爱因兹贝伦需要理解和协力的人,因为他们是人偶,没有在外面生存的技术,也无法承受人类社会的复杂。
最终,到达那里的,是玛奇里.佐尔根,为了消除世间恶性奉献一切的魔术师。
他看到了那个奇迹的人造人。
美得让人窒息,她不老不死,但却脆弱的可怕,呆在城堡里,重复着每一天,拥有着这样的诅咒。
他想要帮她,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愿望。
在亚利桑那州的荒野下,穿着天之服的人造人,在远坂永人、佐尔根和基修亚的眼中成为活祭品,消逝在了光的另一端。
即便时至今日,愿望和理念扭曲了,圣杯也扭曲了。
但在那个冬天的白色的城堡里,还执着的年轻人和脆弱的人造人相遇,乃至跟日本的远坂永人碰面时。
他们都怀着各自有意义的想法。
但其实,是被利用的吗?
分解的间桐脏砚闭上眼睛,他没有反抗,也无法反抗基修亚杀他的魔术。
霜白的城堡,朴素的房间。
他又好像回到了那里,美丽的白发人造人半靠在床上,眼中没有人类的复杂,年轻的魔术师感到了复杂的悲伤。
“让我成为你的理解者吧。”
他坚定的说。
脏砚长长的叹息后,迎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
……
基修亚走进那阴暗的地下室,对魔力的感知,他很快速的就找到了这里,因为在这蠕动的虫海中,还有一个不相关的人。
他伸手一点,那虫海就像是碰到了天敌一样纷纷逃窜,让开了一条笔直的道路,基修亚慢慢走过去,俯视着面无表,眼神也无光的小女孩。
基修亚皱皱眉,最终还是低身下去把她抱了起来。
“爷爷呢……?”
没有反抗,或是已经不想做任何事的小女孩,低声问。
“死了。”
小女孩一顿,又低声的问。
“叔叔呢?”
“不知道,多半,也死了吧。”
基修亚不再说话,抱着小女孩走上了阶梯,走出了间桐的宅邸。
第八十四话 金与白
于已经黑暗的湖面之上,两位少女所持的剑都升腾着耀眼的光芒,那是金色和白色的,足以把弥漫在这片的雾气都驱散的温暖和光辉。
伊斯坎达尔在见到那两束光芒后,都选择了架势着车轮离开那一带。
光,在聚集。
从四面八方,从水下,从空气中,从岸上凋零的草叶上,从那深埋着养分的泥土中,都升起着星光般的金色粉末,缓缓朝着那高举的圣剑,从莹莹、从融融,再到耀目,再到心生憧憬。
“从过去,现在,未来……消逝在战场上的士兵们,在临终之际,怀有的虽然悲伤但是崇高的梦想。”
“那样的意志值得夸耀,信义也必须贯彻。”
“如今,常胜之王高声的念出它的真名……”
英灵的王座汇聚的英灵们,即便穿越时空,也绝不会认错的。
高洁的骑士之王,所持的圣剑。
河岸边,黑光一闪,面色有些苍白的易哲捂着胸口缓缓走到那里,目视着那驱散阴霾的黄金圣光,顺从死亡和归一转生散发的光芒都要比它耀眼要刺人,但是,唯独没有那种,勇士的哀愁。
是啊,就是这种光辉,易哲没有血色的嘴唇翘起,笑着看着那里。
那光辉好像能跨越次元一样,将你的面貌,你的喜好,你的哀伤都传递到眼前和心中。
风中似乎也都在低吟着咏叹调的歌声,所有人都注视着那里。
誓约胜利之剑。
金色的光辉窜上高空,竖起着天地的光剑,随后,沉重的劈下,由辉光组成的辉耀之芒撕开眼前的湖水,蒸发了那些阴暗,朝着那克苏鲁般的魔物身上碾压而去!
那威力让旁边的莫德雷德都被冲开了一丁点。
那就是,父亲的光芒。
少女一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把残破白色长剑,像是不服输似得,同样高高举起,并呼唤出了它的真名。
与纵横战场的亚瑟王不一样的是,在灰骑士的身后,似乎拥有都没有人,相对的,在他的前面,却是好似没有尽头的敌军。
辉煌与破败并存,是王也是臣。
在已经没有了他的战场上,捡到的就是这一柄残破的制式长剑。
那绽放起来的白色,是没有任何其他色彩的,不带着任何的尘埃,也没有任何夸耀的地方,那或许就是当时他的心境,无喜无悲,唯独这最后一战就告别的决然。
纯粹的白光夺走了人们的视线,易哲也被吸引了过去,惊讶的看着那把剑,他苦笑一声。
“傻丫头。”
那也算是,他的遗物吧。
驻心破阵之剑
等级:a+
种类:对人宝具
距离:1
最大捕捉:1人
灰骑士最后一次战斗中所使用的三十八把制式长剑之一,其余的剑都破碎成碎片,只有这把是断成三截,莫德雷德将它重新拼接成一把并取名‘驻心破阵’,成为了她生涯中后来唯一使用的武器,因为此剑完成过万徒杀的功绩,因过于浓郁的血腥味甚至被归类为对魔的魔剑,但作为骑士的莫德雷德最后也用高洁净化了它,成为了圣剑。
在使用此剑时,所有属性提升一级,使用者还会获得心眼(伪)的固有技能,并有真名解放‘孤傲灰影的昼白’。
孤傲灰影的昼白。
等级:a++
种类:对军宝具
距离:1~50
最大捕捉:特许20000人
将《亚瑟王传奇》中神秘首席,灰骑士最后一战,‘三十八剑围’的威力再现,席卷前方一切的白色具有最高概念的‘切断’,敌人最大可覆盖两万人,但人数越少,种类和威力就会递增,只有一个敌人时,将无视目标任何能力,造成连续八次的‘绝对切割’,最后一切属于因果律的范畴,除非是以世界为概念的守护才能完全挡下。
敌人为吸血鬼、死徒、非人之物时,甚至会触发剑的对魔特攻,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是誓约胜利之剑的众梦归宿。
而是仅仅一个战士的怅然别离。
没有黄金之剑给人的欣慰和对英灵的歌颂,眼前,似乎只是一个战士在挥洒罢了。
那是……易哲看着那片与辉煌一同席卷向前方的白昼,最终也只好苦笑摇摇头。
只是他使用过的东西都能升华为宝具,但他本人却只有一包烟和打火机……真的要说的话,恐怕是因为召唤时,是以始东王身份进行召唤的,作为王的他除了阎魔刀以外没用过其他的武器。
事迹升华的话,多半是自身的存在真的被世界所讨厌吧,最后得了包软云和至宝打火机,虽然他感觉这也不坏。
大多能力都作为本身的保有技能现界了。
苍白色的白昼和骄傲的黄金互相缠绕着冲向了那挥动着触手的魔物,巨大的能量冲刷在了克苏鲁的魔物身上,湖水的飞溅声震响四周,掀开的水浪花也有几十米高,伴随着此地徜徉的低语声,先前无坚不摧的魔物缓缓的后退。
白昼仿佛绝世的利剑将它分割,而后,黄金的光辉涌入,极致的光撕碎了细小的肉块,在它们都来不及重生的情况下,焚烧成了碎屑。
白与金,冲开了阴霾,又消灭了敌人,干净利落。
吉尔莱德斯抬起头,面前是被撕开的光幕。
“那个光……”
圣洁的教堂下,穿戴甲胄的少女凝望着绘满宗教人物的落地花窗,柔和的白光打在她的身上,纯洁又令人心安。
少女顿了顿,转过头,朝着泪眼磅礴的元帅伸出了手,浅浅一笑。
“啊……贞德,好久不见。”
“我……到底……”
吉尔莱德斯含着有史以来最为温柔的笑容,伸出手,摸向那幻影的一幕,也摸向,代表着他绝灭的白与金色。
“这就是你所说的,让朕不动手的理由么?”成吉思汗走到易哲的身边,眺望着逐渐清明的河面。
“有让你失望了吗,可汗。”
“确实是令人想要微笑的光辉,她确实如你所说,是个坚强的女孩,嘛,不过,这也是让征服王想不通的一点吧,那样飘摇的国家,却要全部加载在那个女孩的细小肩膀上。”成吉思汗慢慢的说。
“另一个沐浴着白色光辉的少女同样也不错,你倒是运气不错,能获得她们的青睐。”成吉思汗半开玩笑的说。
“不过是孽缘而已。”
“孽缘吗,这也算是一个理由。”成吉思汗顿了顿,缓缓的说,“那么,先前你的战斗,都结束了么?”
“我能站在这里,就只能证明是我的胜利了。”
“有意思,才被两道悦目光辉清理过的战场,倒是有资格成为朕的驰骋之地,不过……你似乎状态不佳啊。”成吉思汗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易哲。
“确实连续作战有些累人,不过,不影响……”易哲笑的有些冰冷,“本来,我是打算在现界的那一天,就彻底将你们全部当场除掉的,只是黎墨供给的魔力路线出了些小问题。”
“那,朕,等你完全状态。”成吉思汗淡淡的说。
“你会后悔的,可汗。”
“不与完美的你战斗,那才是真正的后悔。”
成吉思汗说完就向后退,整个人也化为虚无消散离开。
易哲看着他离开,摇摇头。
本身就不完美了,你所梦想的,应该是与那指挥着无双之军的始东王才对。
漆黑的影子坠落向湖面,站在红色钢桥顶端的姬尔伽美什冷冷一笑。
“你就跟你的御主一起死亡吧,杂碎。”
“嚯,你看上去也解决了一个啊。”伊斯坎达尔站在她的后面。
“征服王,连那个丑陋的魔物都没办法干掉,你真是让本王觉得承认你是一种耻辱啊。”姬尔抬抬眼角。
“那有什么办法嘛?”伊斯坎达尔摊摊手,“我又没有她们那样漂亮又给力的光炮哟。”
“不过嘛,战争似乎真的要到尾端了呢。”伊斯坎达尔豪迈一笑,“始东王那家伙看样子今晚连续干掉了两个厉害的家伙呢,可汗也蠢蠢欲动的,接下来真是让人心奋。”
“到尾端,也代表着你也要退场了。”姬尔淡淡的说。
“哦?看样子,你对我有点敌意哟。”
“哼,今晚已经见识过那三个妮子的能耐了,虽然有趣,但还不够站在他身边,接下来,是该让她们明白谁才是女主角了。”
“哎呀,抢男人就抢男人,非要说的这么委婉。”
“什么!你这个大放阙词的兄贵!”姬尔瞪起一双好看的红色眸子回头,却发现一声雷鸣,伊斯坎达尔已经大笑着开着神威车轮溜的远远了。
看着桥上边的小小互动,易哲也只好抽抽嘴角。
“哲,搞定了哟。”
自信又骄傲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过来,言语间还带着一丝求赞赏。
“没受伤吧?”易哲关切的问。
“余可是罗马的皇帝,这点运动只能算活动活动筋骨啊!”尼禄挺起胸膛说,“嘛,虽然对手也是个品格不错的骑士,但在余的剧院中可是没有挣扎力的。”
“迪卢木多的红蔷薇是破魔的,我不信你的大魔术真的就这么简单能把他打倒。”易哲一笑。
“余都漂亮的搞定了,不夸我还挑我毛病!”
“好好好,你最厉害了。”
易哲无奈的走过去拍拍她的头。
“好了,黎墨那边也应该顺利的完成了,我也感觉到有清澈的灵魂消失,我们回去吧,毕竟接下来……”
易哲眼睛露出冷芒。
“就是最后了。”
第八十五话 人类帝王
温暖的午后阳光洒在高大的落地窗上,透过玻璃又折射了进来,柔和的光辉慢慢偏移着,肆意给这个波折的城市更多的关怀。
在那件已经差不多要被他们当成家的酒店房间里,易哲坐在靠窗的沙发上,似乎是沉睡了过去,光打在他的身上,把他那身漆黑的装束都照的微微亮。
窗边沐浴在那淡淡的辉色之中,静谧的气息充斥着。
一丝缭绕的烟雾在他的身边环绕,夹在他食指中指间的香烟头已经要燃尽,多余的烟灰都掉落在地上。
直到烧到了他的指缝,易哲的眼皮才微微一动,缓缓的睁开。
睁开眼,是那有些亮的光影,他不习惯的眯着眼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大,侧过头,凝望着窗外下面的街道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不小心竟然睡着了,他按了按鼻梁,左手的烟蒂按在了烟灰缸中,然后右手轻轻一夹,一根新的烟浮现出来,无火自燃的点燃后,他叼在嘴上。
他确实睡了一个安逸的午觉。
没有做梦,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漆黑。
强大的保有技能让他几乎能保持时刻现界,ex的单独行动,他自己就能担任自己的御主。
这让他都有一种本来就是活着的错觉。
但实际上,还是英灵的灵体罢了。
他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身子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长长的舒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的边缘,看向今日依旧十分和平的冬木市。
吉尔莱德斯掀起的风波已经被平息下去了,对社会而言,被圣堂教会布置的谎言轻松的诱拐成了什么泄漏事故而已,当然,也有伤亡,对于逝者,人们能做的只有哀悼。
当然,逝去的也并不只有常人,还有魔术师,还有英灵们。
从一开始,这里的狂乱就开始影响着秩序。
但好歹,总算是要结束了。
背后响起开门的声音,易哲听到后,侧身留下一个浅笑。
“哲,不会还在睡吧?”
尼禄和莫德雷德两个人都穿着简单宽松的睡衣,两个人推门而入,但那个睡熟的家伙已经不在了,唯一留下痕迹的,是烟灰缸中,一根已经燃尽了的烟蒂,和一根只燃了一半的香烟。
阳光充斥的温暖空气中,还留着那个人的味道。
……
柳洞寺的下面,那漫长石梯的下方,曾经在这里相遇的两个人此刻又站在这里。
神代的女魔术师,没有穿着作为英灵现界的衣服,而是与她相配的,简简单单的毛线衣和长裙,看起来像是个居家的主妇,不过那张异国风情的朴素脸庞,也足以让人侧目,如果不是尖尖的耳朵掩盖在长发下的话,还会更惊人吧。
美狄亚看着身边的那个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男人,眼中流露着担心。
黎墨凝望着那张朴实的石阶梯,就是在这儿,身边的女人曾孤独的等待着离去,那天夜晚的心情如今又浮现了起来。
那或许,是温柔吧。
但天纵奇才的战士却对这方面从来欠缺理解,不然,也不会自己套上这么漫长沉重的枷锁,自己成为自己的牢笼。
但之前与李书文的战斗,自己也似乎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觉得轻松了,心脏不再那么费力的跳动。
黎墨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柳洞寺地方较为偏僻,这里的空气中还没有弥漫着城市中的复杂,他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潮,总之,他从包里掏出了一根皱巴巴的香烟。
斗气炽热的温度将它点燃,黎墨回忆着老师的姿势,吸了一口。
“咳咳!!!”
他不雅的从鼻腔中喷出烟雾,大力的咳嗽,脸都涨红。
郁闷的摸摸喉咙,他看了看手中的烟,只好不甘心的熄灭。
能轻松驾驭这种东西,果然,老师还是很厉害啊。
“你没事吧?”美狄亚细声问。
“没事。”黎墨摇摇头。
看着似乎永远都好像是个呆木头的黎墨,美狄亚轻声叹了口气。
“这是我制作的护符,如果不介意的话……”她递出一个小小的护符,散发着柔和的紫光,她也有着相当不错的道具制作的技能,能提升佩戴人的幸运。
“接下来,你是要去战斗吧……戴上它吧。”美狄亚迟疑的说。
黎墨看着她,本能的想要说出,能相信的只有剑,运气之类不值得依靠,但他这次却摸摸头,最终慢慢点点头,接过了那个护符。
美狄亚看到后,微微一笑,走过去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他总是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那一头的鸡窝都油腻了。
“你毕竟不是魔术师,就算那个……斗气与小源魔力有同源,但总归不是一个体系,你要多小心。”美狄亚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黎墨点头,尽管两人之间这种过近的距离让他有些不习惯,但他还是说,“还有,谢谢你。”
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神代的魔术师,自己的通神心像也不可能重塑。
无论如何,对或错,面对另一个王者的挑战,他都无法让老师一个人去迎战。
“很快了。”黎墨轻声说,“很快,你就能回家了。”
那个叫做科尔斯基的,已经淹没于历史中的地方。
以老师的能耐,吞噬根源后,能做到那一点。
美狄亚一滞,微微一笑。
“嗯。”
如果是家的话……那份温暖,从遇见你后,都一直在体会着。
……
“哟,小子,你今天看起来也神清气爽么。”伊斯坎达尔大力的拍拍韦伯肩膀,年轻的御主感觉中午吃的饭都要喷出来。
“我说过不要这么用力啊!笨蛋!”
“嗯?有么?我也只是轻轻一拍啊……?”
看着莫名其妙有些天然的英灵,韦伯只好叹叹气。
“话说怎么只有你呢,那个跟你意气相投的可汗呢?”韦伯看了眼,今天出来闲逛,只有穿着提督大战略短袖的伊斯坎达尔,那个之前一起穿着痛衫的可汗却不在他们周围了,讲道理,韦伯这几天跟他们相处。
都要觉得自己是有俩个英灵的御主了。
“嘛,可汗现在正战火涌动着呢,上一次的离别,或许就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了吧。”伊斯坎达尔唏嘘的说。
“你怎么说的他好像一定会输似得……”
“我可没有乱说哟?因为你看嘛,赢了也好,输了也好,可汗的愿望就是与始东王一战,那么结束后也没有任何留下来的必要了嘛。”
“这个倒是……”韦伯想了想,看了一眼时时刻刻都好像保持乐观的征服王,“那你呢?”
“我嘛~老实说没什么特别的追求了呢,今次的战争,也让我十分尽兴,最后的最后,能有一场激动人心的战斗,就满足了。”伊斯坎达尔笑着说。
韦伯撇了撇嘴,不太相信他的话。
“那才是不符合你性格吧?”
哦呀?征服王一愣,大笑几声,又用力的拍了拍韦伯瘦弱的背脊。
“哈哈,你果然也感觉到我的霸道了吗,小子,好好成长,你也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哟,圣杯战争对你而言,绝对不会是人生的顶点吧!”
“都说不要那么用力啊!”韦伯脸色苍白。
“哎呀,有什么嘛,说不定很快都不能这么和你亲热了呢。”
“笨,笨蛋!谁想和你整天呆在一起啊!”
……
在冬木市的那条漫长的国道上,最有名的人类帝王负手站立在那中央,环绕在他身边的,不是魔力,更不是斗气,而是沉重的气势,宛若他目视的前方,就是即将攻克的城市,他的身后,就是千军万马。
蒙古帝国的缔造者,为了此刻,等待许久了。
沉重的黑色在他前面缓缓走来,每一步踏下,脚下的水泥路就被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那个人走过来,背后似乎也带着千万的军队的声势。
隐约间。
曾经悍然与蒙古骑兵抗衡的西夏王朝又浮现了,最为清晰的,或许就是那永远都被士兵矗立在战场之上的血色战龙的纹旗。
曾经手持鞭挞世界藤鞭的两个人,对视在了一起。
一道黑光闪过,黎墨沉默的出现在易哲的身后,低垂着头。
“东王,臣来,助你……最后一次。”
易哲微微皱眉。
“这样最好,始东王。”成吉思汗说,“就算你是一人之皇,也是皇,身边总该有一个臣子的。”
“何况,朕,本来也不打算一个人对付你……朕说过了吧,朕与你的交锋,是皇与帝的交战。”
“你确实是本次战争最大的阻碍,不是以英灵来衡量,而是以王来衡量。”易哲轻轻的说,下一刻,他的眼神骤然变狠,清冽的刀光直直的斩了出去!
平坦的水泥马路被拖出深深的沟壑!
但这极意的一斩却在成吉思汗的面前分崩析离,能突破恶龙血铠和日轮铠甲的极意被如此轻描淡写的分散。
易哲挑挑眉。
“从很早我就察觉到了,你的那个宝具,果然是对我有些克制啊。”
“这也是朕王道之一,可不要说什么犯规啊,始东王。”
去暴止杀
等级:b
种类:对人宝具
攻击距离:2-50
最大捕捉:1人
成吉思汗曾西征回程,偶遇长春真人丘处机时,得到的劝诫“内固精神,外修阴德。
在使用这个宝具对敌方使用时,将直接削减对方的战意、气势、心道,蓄力,甚至无心恋战,对自己使用时,对魔力中对幻觉类魔术的防御力提高到b++。
哪怕是始东王的极意和通神之心都能削弱的能力。
“张开你的结界吧,始东王。”成吉思汗大手一挥,笑着说。
易哲横刀冷哼,之后,就是侵蚀位面的绝杀。
三千世界.神话汉土!!
两个人类帝王,终于展开了厮杀。
ps:接下来是可以公开的情报。
成吉思汗
筋力:a
耐久:a
魔力:c
敏捷:b
幸运:a++
宝具:ex
职介技能:
对魔力.等级c
骑乘:a+:兽类即使是幻想种和神兽都可以驾驭,但不太适用于龙种。
保有技能:
博克巴依勒德胡.等级b:古代蒙古摔跤技术,是近身战中颇为使用的技艺。
射术.等级a:足以担当archer阶级的弓术。
领导力.等级a+:已经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声望,且其成就非凡,再度升华。
军事战略.等级a+:被称为几乎不可能的军事家,在敌方我方使用对军宝具时,有着很高的附加能力。
第八十六话 谁应帝王
风中残留的血腥。
尸骸的挣扎,那张开的,却已然无法再吐露出声的嘴。
纠缠的敌我双方组成的败亡之丘上,易哲拄着刀在那黑红的山丘,成群的死尸上站立着,铅灰色的天空,还在下着细小的雨滴,弥漫出雾气,但,即使冲刷百年,也无法将这战场上的亡灵给净化。
是他的战场,亦是对他的诅咒。
黎墨站在易哲的身后,怔怔的看着这片熟悉的荒野。
阪泉……
他怎么可能会忘掉这里呢?
那是最初的最初,偶然而来的祭师大人,唤醒他们心中最后的尊严与铁血,发起的第一场战争的场所,视线从那遍布的黑色尸骸看过去。
那瞪大的,已经干涸的眼眶。
那扭曲的,没有了武器,失去了手脚,也在使用嘴撕咬敌人的惨状。
这里,就是九黎与神农,阪泉之战的落幕的写照,也是,印在易哲心中的一幕,刻在了他的灵魂中,最沉重的一笔。
黎墨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那浑浊的空气,睁开眼时,眼中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他提剑站在了王的前方,犹如残军败将中,最后剩下的一个卒子,俯视着在黑色山丘下负手淡漠看着他们的成吉思汗。
清冷刺鼻的风刮过战场,成吉思汗的厚重披风也微微摆动。
见识过了,始东王的王道。
虽有遗憾。
也……令人神伤。
舞动的声音从身形伟岸的人身上传开,成吉思汗向后一撩,那黑色的披风被他高高的抛开,在半空甩出自由的轨迹,落在湿润染血的土地之上,被彻底的浸湿。
露出来的,是他那戎马一生的身体,遍布着伤口,充斥着老茧的身体!
“我——!”可汗高声咆哮,浑厚的声音荡漾过这寂灭的环境。
“孛而只斤.铁木真!”
“尊号成吉思汗!”
“于此地,此时,此刻赦令!”
“青草覆盖的地方,皆是我牧马之地!!”
穿越时空的羁绊,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君臣感情,那绝世的王道,也并非他一人独有!
“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其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
制霸之征服的霸道,也绝非那个时代的霸王所独有!
“身力有限,智慧无穷、抵长之尽、达深之底!”
“而倘若马上之族遗忘自己的文明、语言、文字、乃至民族!朕将随时回来裁决尔等不肖!朕……将再次一统!”
一名帝王,不是生时铸就繁荣昌盛的帝国,不是指挥无双铁蹄蹂躏世界。
而是死后,国家更迭,却一直深深扎入其灵魂……
朕没能做到,你做到了,但又不是你做到的。
但即便如此,你也有,来见证朕真正的成就的资格——!!
“始东王啊!睁大眼睛看着吧!如果说这战场就是你最初的阪泉的话!那就看好朕一生戎马的起点!”
高声咆哮的可汗,随着他钢铁般沉重的语言一字一句的落下时,易哲吃惊的发现,自己这侵蚀位面的能力竟然在……被反侵蚀!
更多更急更狂的飓风席卷在消亡的阪泉战场之上!但那气味却比之更清新,像是从遥远的草原上刮过的大风,仅仅是闻到味道,眼前都仿佛能浮现那一列列疾驰而过的蒙古骑兵!
“六十场战争,包括灭国,包括征服,包括践踏!朕唯独只输过一场!!”
“那就是朕最初的一战!开启我将世界握在手中的一战!”
竟然划分了!
阪泉那萧然的战场上,以成吉思汗所站的那里为界限,被划分了,以他而后,都是茫茫的绿色,生机勃勃的草原,充斥着泥土的芬芳,而在对面,则是仍然萧索的阪泉黑红的战场。
天空也划分了,铅灰色的天空被剥夺了一半,那边的天空,是清澈的,万里无云的青穹。
竟然将位免侵蚀夺取了一半,那是,固有结界……?
易哲有些惊讶的看着豪迈大笑的成吉思汗。
而在他的手背上,那最后一枚令咒已经消失不见。
以令咒之名,将厚重的魔力全部赌在这最后的一瞬么,也难怪,甚至能在他的位面中再度二次展开自己的心像!
无论胜负也要一战!
“好,不愧是蒙古帝国的开辟君王!”易哲大吼!
“好好体会朕的蒙古骑兵的凶悍吧!!”成吉思汗张开双手,宛若要拥抱一切,从他的后方,那满目的青葱草原上,滚滚的黑影从那地平线的一角而来,苍蓝的清空下,铁蹄践踏大地的声音撼动着大地!
“这就是朕的起点!朕的原初!朕的……十三翼战——!!”
十三翼战
等级:ex
种类:对军宝具
距离:1-99
最大捕捉:30000人
成吉思汗十八岁时便经历的大战,也是统一蒙古各部族的战役之一,展开那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时,三万曾经属于自己的军队会悉数以十三支而连续进攻,而伴随十三翼军队的每次进攻,结界内,蒙古畏兀会以不消耗魔力的自动释放,且种类会上升到对界宝具!
那绝非天生的史诗,以人之力而挑战世界,一步步踏下,单论功绩成就,只是虚伪幻想记载的众神,又怎么能和他并肩?!
成吉思汗的声音仿佛要直接窜上高空,而在身后,则是那一骑绝尘的无双骑兵!
沉重矫健的黑马、狂热笑容的骑手、挥舞的大刀与长枪!
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曾经的虎子们也重现于世!他们之中,有人继位成为蒙古的大汉,有的率兵西征,创建了金帐汗国!
蒙哥、旭烈兀、阿里不哥、忽必烈!即便是隔代的后人也在成吉思汗的身后!有世祖,也有做过波斯的皇帝!
“我不如成吉思汗,他的四个虎子都争为其父亲效力,我没有那种好运。”拿破仑曾自嘲的说过。
“朕的子民啊!”成吉思汗朝着漠然的易哲握紧了手掌,“在我等前方,便是那将铁血深深扎入汉人心中的始东王!”
“无论他是否一人,无论他是否孤高,无论他是否强大的让人心生畏惧!”
“但朕在此下令!”
“摧毁他!摧毁始东王,也摧毁始东氏!将那朕生时未曾击败过的灵魂折断!把血色的龙魂俘虏,献给朕!”
“驰骋吧——!!”
“哦哦哦哦啊啊啊——!!!”
在他身后漆黑一片的军队发出了高昂的咆哮之声!喊杀声震天,而在那之后,铁蹄纷纷踏过了那一道清晰的界限,划分了荒野和草地的界限!
从无尽的草原,从时间的另一头,将奇迹再现的蒙古铁骑!踏上了那阪泉的战场!
易哲和黎墨前方,便是那些钢铁的洪流,他和黎墨都沉默不语,即便是那征服世界的军队的潮水,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一丁点的畏惧。
“蒙古帝国的开辟者啊。”易哲轻轻的说,声音被那铁骑的席卷声淹没而听不请,“你的铁骑的战场,应该是草原。”
“踏上我的……不,是本王的战场!就是你唯一的败笔!”
听到他的话,黎墨的身子一僵,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易哲发出畅快的大笑声,他终于自称为了,王!而即便是千年前,他都几乎没有用过这种自称!
“要想灭了始东氏,再派三万来吧!!”
易哲身后浮现起了巨大的魔影,天空震动,灰暗的云彩都消散,漆黑的魔神又一次的在云端天际俯视着他前方那些朝他攻克而来的军队!
成吉思汗也惊喜的笑了。
再多的苦难,再多的黑暗,那段光辉,他都没有舍弃。
这,才有击败的理由和价值!才对得起他一生的夙愿!
“杀——!!”
又一声足以让心像世界都颤抖的咆哮从后面的地平线上传来,难以数清的数目的骑兵从那一头浮现降临,将草碾压,将土踩碎,将黑红的阪泉给践踏!
“东王啊,您已经自称为王啦……”黎墨微微一笑,俯视着前方即将到来的第一波万骑冲击,“那么,您的臣子们,不会不响应你的。”
黎墨也发出了笑声,他从未如此开心的笑过,即便他的前方是可以将他都淹没的黑潮。
“大声的回应我!”
他拔剑向天,冲天的黑色斗气如同风暴般!蜃楼席卷!
“谁、应、帝、王?!”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盖过了骑兵的涌动,甚至连易哲那顶天立地的素戈鸣尊也陷入了惊愕。
因为又改变了……
那阪泉的地形,又发生了改变。
有人再次嵌入了心像。
“你……”易哲低视着红着眼的黎墨,惊讶出声。
难不成你……?易哲的心微微一缩。
阪泉高空,又出现了漆黑一片的云彩,但那并不是云彩,仔细看的话,那是黑压压的飞鸟,是恐怖的巨兽,在神话的时代,它们曾葬送了无数文明,是无数人心生畏惧的噩梦,那也是始东氏的代表之一,最恶的侵略者就是被它承载!
记载在各种史册中,伴随着始东氏降临的阴影!
黑翼鸟部队!
“九黎族……应帝王之名!”
像是从时光的另一头,断裂的时间错误的拼接和错误的交汇。
缓缓而来……
沉重的声音从阪泉遥远的地平线上传开,浑厚的如同雷声大震,那本该彻底消失在了历史中的人,却发出吼声,易哲和成吉思汗都震惊的看着那一片的天空。
从山脉上滚滚而来的,不是崩塌的山石,而是残白色的蛮荒野兽,在那上面,坐着高大如同巨人的族人。
象虎部队!曾经嘶吼着攻破数不清城池的怪物,闪电战中最为关键的部队!
易哲的手都在颤抖,他缓缓的回过神来,朝后看去,瞳孔微微缩起。
心脏,从未如此剧烈的跳动,情绪,也从来没有这么激烈的起伏过。
是梦吗……?他不禁如此自问。
“有熊氏……应帝王之名!”
轻松淡然睿智的声音又响起,似乎那个人也在笑着,但声线却忍不住颤抖,之后便是与黑翼鸟一并支配了天空,漂浮在那苍穹的术士,那是已经绝迹了的人种,那是已经绝迹了的术力!
炽烈的火光、阴寒的水雾、闪耀的电弧……一群一群笼罩在漆黑袍子中的人们,挥洒着违反世界元素之道的力量!
“神农氏……应帝王之名!”
有些木讷的声音,却从未如此激动的吐露着,阪泉的地在抖动,踩踏着整齐无二的步伐声,坚毅如同钢铁的斗士们纪律严明的缓缓从模糊的地平线上走来,那冲天的斗气,几乎光用气势都要把对面的万数蒙古铁骑所逼退!
你们……
你们是……
易哲呆滞的看着后方那支配了天空与大地,在已经尸骸遍野的阪泉上,重新构筑的铺天盖地的大军,他们取代了荒野上的死尸,取代了黎墨的一人之臣,取代了这神话汉土上的王道!
“九黎族,族长,兵主蚩尤,参见东王!”血色的影子重重砸落在地。
“有熊氏,族长,黄帝公孙姬,参见东王!”白衣翩翩的年轻人飘然落地。
“神农氏,族长,炎帝姜承,参见东王!”粗布麻衣的男人坠落。
“荒主,黎墨……参见东王!”在易哲身边的黎墨,反转碧血,直接狠狠的插入地中,双膝下跪!
两道细小窈窕的影子落在地上,远远的看着已经波动的无法维持素戈鸣尊了的易哲,嘴角勾起笑容,眼中却充斥着泪光,两名少女,也用忍耐着哭音的声音大声说。
“雨师……赤松。”
“女魃……旱魃。”
“参见东王……”
之后,那站在黑翼鸟上的猛士,在象虎上的战士,遍布荒野的斗士们,全部齐齐抱手,单膝下跪,对着那山丘上的人,同时大喊出声!
“始东氏,参见东王——!!”
“参见东王!”
“参见东王!”
世界,在这一刻,只回荡着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但易哲却不知道如何去回应,他只能微张着嘴,看着前方那一如千年前的军阵,他动了动舌头,想要出声,结果只是模糊,意味不明的声音,感到了脸上的液体滑动,他轻轻摸了摸眼角。
是眼泪。
易哲睁着眼,眼泪却在不停的流。
不止他一个人在哭,很多人在哭。
曾经一同接近征服世界的人们,被命运捆绑的人们,最终被抛弃分崩析离的人们都在哭。
“那是梦,老师,但如果是梦的话,我们,在一起,重新做一次吧。”黎墨笑着说,手背不停的擦着脸上的眼泪,斗气的先驱者,却哭的比谁都要狠。
“你……你的通神意境不是……?”
“我碎了错误的那个,重塑了这个,但最终,很像固有结界不是么?”
“没想到老师这样的人物,也会流泪啊,哈哈。”身上弥漫着血色的蚩尤见此一笑。
“你不也一样吗。”公孙姬微笑。
“哈,公孙姬,你我的恩仇等会再算,现在大师兄和老师在这里。”蚩尤顿了顿,捂着心脏,“老师,下令吧,是碾碎他们,还是撕碎他们?!”
我……
易哲怔怔的看着他们。
这样的我,这样的一人之皇,这样引领你们走上灭亡的人……
还有资格,被你们……
“大变态!”赤松大声说,眼眶红红的,咬着嘴唇,好半会才接着断断续续说,“别跟个木头似得!说话啊!”
阎魔刀的刀尖垂地,易哲沉默的抹了把脸,转过身,对着那与他遥遥对望的漆黑骑兵,和一脸欣喜若狂的成吉思汗。
一如千年前,他看着那些文明一样。
“本王下令……”
易哲缓缓开口,每个人都听在耳中。
“灭绝他们!!!”
“遵命!”
“对!这就是真正的你!哈哈哈哈哈!”成吉思汗笑的无比兴奋!
两军。
神话时代的始东。
历史中的蒙古。
灰色的阪泉。
碧绿的草原。
军阵对十三翼战。
最后的,王之争!
第八十七话 交汇之军
‘我笑,我疯,我破的是我命。’
不存在时间与空间的英灵王座之中,坐在孤立的残败山丘上的英灵轻轻抬起头,依然是那扭曲,绝望的面具,深邃的漆黑中,他的眼神仿佛无光,又带着一丁点的希冀。
依然,是那竖立着的……银白色的巨剑。
染血肮脏的绷带缠绕在他的身躯上,他的手上,一条过长的灰色绷带轻轻的在他身后飘扬,被那没有意义和味道的风所刮动,轻舞。
‘落月遗成孤王独皇,意徨刀断他者我身。’
静谧的第三抑制力动了动也许有百余年没有活动的身体。
发出犹如老机器久违运转时,轻微的卡壳声,像是没有机油和润滑液,齿轮般的骨骼轻轻作响,肌肉僵硬的活动。
‘雪融,心泯,梦方忘。’
有些卡顿的阿摩罗识重新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拔出了那已经尘封了的银色大剑,在那巨剑的粗糙刃面上,浅浅的带着一个人的血迹,而巨剑,也已经出现了一寸一寸的裂口。
像是灵魂们嘶吼挣扎扭曲的面具的眼缝中。
他的眼睛。
缓缓的。
出现了属于个人的清明……亦或是光彩。
轻缓撕开的裂缝中,透露着让他追寻已久的魂魄。
往日的厮杀声还在耳边缭绕不肯散去。
心脏的跳动,似乎更贴近人类了。
阿摩罗识,一步一步,机械一样的,慢慢没入了那在他面前张开的漆黑通道。
掩藏在面具下的嘴角。
不由自主的。
翘起了,耐人寻味的微笑。
……
三方重叠的心像世界中。
神话汉土、十三翼战、谁应帝王的混乱之中。
泾渭分明的土地与心像上,被撕开成两片,一方是混合着鲜血的黑色荒野,一方是青葱碧绿的草原,那是绝对无法联系到一起的战场,违反着世界的本质,仿佛是将蓬勃与灭亡强行拼凑。
上演的战斗,不,是战争,也根本是无法实现的才对。
那确确实实是战争。
此时此刻展开的气势磅礴的交战,才算配得上圣杯战争中的战争二字!
英雄……?
在那碰撞的双军之中,任何士兵都可以称得上是勇士!
神话时代的斗士与历史无双的骑兵交锋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不可一世的冲锋却被生生的阻挡了下来!白色的辉光围绕着原初的斗士们,他们发出雄浑的吼声,一拳又一拳,将威风凛凛的骑兵们从战马上击坠!
骏马发出嘶吼,马蹄高扬起践踏!
“弓箭手准备——!!”
成吉思汗子嗣之一的拖雷低沉大喝。
在他后方,一列一列的弓手们,高高的搭弓,漆黑的弓矢燃烧着耀眼的火光!
“射!!”
接连不断的弓弦抖动声,一排一排以抛物线覆盖前方战线的灼热火矢从青蓝的天空划到了浅灰阴暗的天空,拖出清晰可见的焰尾,一道道像是流星坠落,而在下降的中途,箭矢也发生了突变,整的包裹成一团火星!
“拦下了。”一身白衣青衫的公孙姬负手站在那里,眺望着宽阔,拉的极长的战线,轻轻挥挥手。
早已夺取了天空制空权的有熊的术士们,面目隐藏在兜帽下的黑衣术士们,张开着双手,与魔道截然不同的另一脉体系的力量转化为了浓郁的水雾,翻腾间风雨大作,呼啸的将那覆盖而来的火箭吞没!
“哼,叫阵叫的那么激动人心,结果却如此不堪一击。”蚩尤环抱双手,看着那被逐渐推进的骑兵,光是神农氏的斗士,都足以让那威猛的骑兵冲击被直接停滞下来。
“是这样,我们也是借助大师兄的意境和老师的位面才能降临,也都有所程度的削弱,但即便这样,只需神农一族就能剿灭了他们。”姜承点头,淡然的说。
易哲笑了笑。
“曾经那个呆头木脑的小家伙,现在也长得壮实了啊。”
姜承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呵,阪泉二战,能斩杀我麾下飞廉大将的家伙,当然也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在屁股后面的人了。”蚩尤补充说。
“那是当然的,当时即便是手持轩辕剑的我,最终也是险胜姜师兄,耗费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杀了他,姜师兄是大器晚成的典范。”公孙姬微笑着说。
“哪里哪里,你们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姜承傻呵呵的摇摇头。
你们这种夸赞的方法,还真是新奇啊……
“啧,过了几千年,结果还是这个变态样子。”赤松冷哼一声,一双眼睛看蛆虫一样,“一个大男人之前哭哭啼啼优柔寡断的,像样子么?”
你能不能把眼泪擦干净了再给我说话……
“老,老师……”旱魃轻轻拽了拽易哲的衣角,柔柔的说。
“怎么了?”
看着已经出落成站如牡丹,坐如芍药的黑长直乙女,易哲不禁感慨。
“呵呵,眼睛又不知道往哪放了是吧?”赤松在一边冷然嘲讽,“你很明显的对自己的学生抱有奇怪的感情,真是个混蛋啊。”
“小赤松,我们好久不见,你不要就这么轻易的把气氛毁了好么?否则即使是在战场上,为师也要让你重温当年教育的指导!”
“噫——”赤松斜视着他,“你以后干脆叫噫哲好了。”
“……真是怪哉,为何为师当年教育你的皮鞭没有升华为对赤松宝具呢?!”
“那,那个,老师!”旱魃又拉了拉易哲的衣角。
“哎呀,我亲爱的小旱魃,不好意思冷落了你,有什么隐藏了千年的心思想要对为师倾诉么?”
“啧。”
“老师,这样真的可以吗……只派斗士去迎战的话。”旱魃两只手指交缠,虽然好像很久没看到易哲有些害羞,不过却是在场里的人,好像唯一一个靠谱的。
“甚至都不需要有熊的术士和我九黎的兽群压去,神农一支就能灭了他们,就这样的手段也感高呼灭了我始东氏?可笑。”蚩尤又冷冷一笑,发出嘲讽。
公孙姬在一旁还没有发表看法,他扫过战场,心中也在不停推算各种情况。
“可汗的宝具,不会这么简单,十三翼战,这才第二波的冲击,而且十三翼战结尾阶段,我们的人数处于劣势。”黎墨缓缓的走到众人身边,看过那活生生在身边的人们,不禁有些哽咽的说。
“我始东氏,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灭国战役也不少。”姜承露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然而他确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了。
“不,以他的成就,这十三翼战,不会这么就算了的。”易哲淡淡的说。
“如果他真有那份能耐,那我们师兄弟姐妹悉数迎战就是了。”蚩尤笑着说。
“从你口中说出悉数迎战,还真是有些古怪啊。”公孙姬哈哈一笑。
“哼,当年你砍死我的帐待会再算。”
“我这次可是没有带着轩辕来,多半我凶多吉少哟。”公孙姬摇摇头。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被我按在地上摩擦吧。”
“既然如此,也让我参加一个吧,我当年也是被公孙师弟砍死的。”姜承阳光爽朗的一笑。
易哲看着他们的对话,柔和的笑了。
曾经的恩仇,曾经的痛楚,都在这一刻相视而过。
最终,始东氏。
还是一个,美梦吧。
“啧,又是这样让人背后一凉的可耻笑容啊。”
“小赤松!看样子你是很渴望教育的指导了!”
……
骑兵组成的冲锋在崩塌,或者说,根本无法冲破那群血肉之躯的堡垒,白色的辉光包围着他们,每个士兵都具备莫大的力量,他们一个个都是人形的战车。
成吉思汗凝望着前方不断被压迫过来的场景,耳边是自己子嗣们激烈的讨论。
终于,又感受到了。
可汗握紧了手。
在那些士兵身体中,升腾着的战意啊!
那份不屈,那份炽热,隐约间,可汗面前的战场都像是被替换了,那平坦的平原上,那喘着粗气的西夏士兵们,每个人都露着决然的神色,纵使前方是刀刃组成的风暴,也要昂头并进!不存在退缩!
感到被压制的,反而是他们这些进攻方。
军阵的后方,战鼓的声音宛若雷声,配合着心脏跳跃!那高昂挥舞的旗帜上,纹着狰狞的血色战龙!
被冲垮的部队,将死的士兵,对着他们露出嘲讽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当场自裁而亡!没有一个愿意做俘虏!
而旗手,也一样,当场割喉,但旗手是不会倒下死的,因为那样,战旗也倒了。
他们用长枪贯穿自己的身体,将自己钉在战场之上!战旗紧握僵硬的手中!
就这样。
哪怕败亡。
那深入骨髓的意志,也如同梦魇般环绕在他的心头。
“哈……”成吉思汗低笑出声。
不愧是始东王,不愧是始东氏!
与神话之军交战,他才真的感受得到,彼此所代表时代的不同。
“这也是,你所说的,时代出英雄的证明之一啊。”
“那么,目前所展现的,恐怕让你有些低看朕了吧。”
“接下来,才是真正了!”
磅礴的魔力骤然压境,连同一直在压制骑兵的神农氏的斗士们都感到寸步难行,那是莫大的压力,到最后,会变为……震撼的爆裂!
巨大的嗡鸣声响彻遍野!耀目的火光像是将太阳都拽拖到大地之上!炸开的热风让双方遥远的王者都被吹动起额发。
无数的灵光消散,在那战场的界限上,一个深不见底的凹坑升腾着黑气,范围足有近万米,本身在神话汉土和十三翼战的联合下,他们所处的位面就大得惊人,但无论如何,那黝黑的大地的伤疤,都无法忽视。
“一击,全灭?”姜承怔了怔,那漫天升腾的灵光,正是神农氏的斗士们离去的证明。
“那就是,宝具啊。”蚩尤冷哼一声。
“对,这就是朕最后的宝具。”成吉思汗低语。
蒙古畏兀
等级:a+++
种类:对国宝具
攻击距离:3-60
最大捕捉:120人
蒙古族原本没有文字,成吉思汗曾捉过塔塔统阿的掌印官,开始用畏兀字拼写蒙古语。
成吉思汗高举征服世界的旗帜出征花剌子模,临出师前,他召集了会议,举行了忽里勒台,在他们中间对自己的领导规则、律令和古代习惯重新做了规定。
这就是所谓《札撒大典》每逢新汗登基、大军调动或诸王会集共商国是和朝政,他们就把这些卷帙拿出来,依照上面的话行事,并根据其中规定的方式去部署军队,毁灭州郡。
可以说是部分具现了成吉思汗那一生成就的宝具,发动后,巨大的范围内将连续发生十三次大爆炸,每次爆炸的威力都等同于摧毁最为繁华的城市,倘若集中一点,那毫无疑问是可以摧毁一个国家的威力。
但,如果在十三翼战中发动。
其等级升华为ex,种类为对界宝具,攻击距离和最大捕捉均为十三翼战领土范围。
而且,威力也会连续升华,直接具现为鞭挞世界者符合的力量。
拥有击破‘世界’概念的威力,一击灭军,再击灭国,终征世界!
“无双的始东氏啊,继续吧!”
成吉思汗手指沉重的一点。
宛若太阳在那手指所指定的方向升起。
旋即,爆裂!
第八十八话 再见
迎面展开的,是目不可视的强烈白光,在顷刻间,毁灭的波动就布满了重叠的固有结界之中,天空的颜色似乎都要被那片火光所淹没,可汗的下一点,点在了那重合的拼凑的天空之上!
遮天蔽日的阴暗的黑翼鸟部队和漂浮的术士们全部被笼罩了进去!
“支配了天空的部队,但朕这边没有制衡的队伍,所以,还是请你们先退场吧。”
成吉思汗轻笑着说。
那确实是撼天动地的绝灭之力,天空都像是要被撕碎了一样,如同他的成就伟业一样,鞭挞世界!
但想象中的,逝去的灵光飘零却没有出现在可汗的眼前。
取而代之的是……
霸占着视野的一片浓郁的血色,流转的殷红像是血液一样,在那厚重古朴的铠甲外流动着,闪过赤红的红光,那红色简直是临摹过易哲的素戈鸣尊,重现在这天地之间,巨大的护手缓缓放开。
露出他背后那一片完好的黑翼鸟和术士部队。
魔威魔相!
顶天立地的血色魔影的额头中,蚩尤抱着双手,冷冷一哼。
“我可没叫你们出手,还是说你们觉得我连那个都挡不下?”蚩尤不满的看着他四周升腾着术力与斗气的同门。
“故作矫情,你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挡得住。”双手玩转着水雾的赤松白了他一眼。
“如果真的是逐鹿之上的那魔相,这点儿威力自然挥手消除。”公孙姬笼罩在白光中,哈哈一笑,“但怎么说呢,我们现在也算是投影吧。”
“手反震的力道,尚可。”姜承捏了捏手,漠然一笑。
“哈哈哈哈,有点疼嘛!但这还远远不够呢!只是人家的衣服都已经染上灰尘了呢!那边的肌肉兄贵,一脸大胡子的渣渣,做好接下来被烤成人干的准备了吗!”
坏掉一样的笑声,旱魃指着地上的成吉思汗大声说,那一头顺直的头发在她背后飞扬,淡红的光芒仿佛点燃了周围的空气。
“还是使用术力后,就会这样的老样子啊……”作为大师兄的黎墨摸摸头。
“不是很好么!如此泾渭分明的人设!”易哲在地上拍着双手,脸上流露着抖m的微笑。
“老师也被人家所吸引了嘛!真是跟赤松说的一样,就像一条蛆虫呢!如果不是人家的老师的话,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老娘的英姿吧!而是会被干脆的挖掉两只眼睛!”
“黑暗的女人果然就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易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深深的说,大力的鼓掌。
那副模样让后面的军阵的中的士兵都嘴角一抽。
蚩尤没来由的觉得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他们内部的这一面有些丢人,话也不说的低声咳嗽几声,直接压了上去,猩红的斗气燃烧成了暗红色的火焰包裹在他魔相的右拳上,朝着那数量繁多的骑兵,沉重的轰下一拳!
骇人的风压就像把几座山岳给砸了下来,那矫健迅捷的骑兵们根本都无法在那压力下进行闪躲,健硕的军马甚至直接被压垮在了地上,马的四肢都清脆的发出骨折声,瘫软在了地上!
“回避——!”
蒙古的将领大喊,但是却没有效果。
连战马都紧紧的贴在地上喘着粗气无法动弹,士兵们当然也没办法挣脱那可怕的风压,只能瞪大眼睛,仰望着那庞大的红色拳头!
轰隆隆!!
剧烈的震颤让每个人都感到了站不稳,了结了接近一正波数量,也就是一只翼骑的魔威魔相直起了腰,缓缓的收回了右拳,而那塌陷下去的地表,升开了漫天的灵光灵雾!
成吉思汗不言语,而在那碧绿草原的后方,缓缓浮现了更多奔驰的影子!
“用不着派军士上去,我等同门,就可灭他十三翼!”蚩尤嗜战的沉闷声回荡在了战场上。
之后,接近动摇位面的魔力暴动又颤抖着降临。
黎墨、公孙姬、姜承、赤松、旱魃五个人话都没说,惊人一致的穿过高空,飞到蚩尤那磅礴的魔相周围,漆黑、熔光、凄雨、灼日、森白的斗气术力同时绽放,天摇地动的巨大碰撞。
灭绝的暴乱被以暴制暴的抵消了!
碧绿的血光在人们的视线中留下极度危险的光芒,黎墨与姜承都如同幽灵一样的降临和穿越战场,而每一次的与那骑兵擦过,都会溅开血液,一团灵光爆开!神农氏的二人在神速般的收割着翼骑兵的生命!
公孙姬轻飘飘的落地,对着他前面不畏死的冲锋,挥了挥手,白色的光芒覆盖过他们所有人,等光芒消散后,就是空无一人的战场,阴阳起源的黑白融为了纯粹的白,他同时掌握着斗气和术力。
洪荒征天赋、阴阳融元法,曾经易哲简洁写出的东西,却被他们所有人都研究到了连作者本人都想不到的境界。
如果不是内斗分崩析离,太多的斗士与术士都消亡,被这些弟子们升华所推至圣堂的斗气和术力,甚至本该成为不亚于魔道的力量体系。
公孙姬,也是唯一一个,两种兼修的人,否则,他曾经也不可能先斩蚩尤,后杀炎帝!
如果是曾经始东王死后的那个龙去鼎湖前的黄帝,那个绝世的神才,再手持轩辕的话,即使是千年磨剑的黎墨都可能会败于他手。
赤松和旱魃悬浮在高空中,两个女孩对视一眼,是朋友也是曾同归于尽的敌手,她们彼此再了解不过了。
发着低声玩坏般声音的旱魃和赤松同时动手,暴雨和烈灼同时布下,本该水火不容的术力,却在两个人让人头皮发麻的精湛操控下,活生生的上演出了触目惊心的火雨。
战马尖锐的嘶吼声,骑兵落马坠地和挣扎的叫声。
一度响彻在整个战场,伴随着山崩石裂的嗡鸣,仅仅只是六个人就活生生的将战局握紧在了手中,战线疯狂的朝着成吉思汗碾压而去!
看着横扫战场的弟子们,易哲有些黯然神伤。
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挫败感。
这种人比人,比死人的天赋让他有点无地自容,原本那只是简陋的八门遁甲和仙人模式啊……
“公孙师弟这么厉害,当时是怎么死的?”黎墨有些错愕的看着闲庭漫步的年轻人,每一次挥手都能带走一片的敌人,他自己都能存活这么久,不应该啊。
“当年捅了蚩尤一剑,我也被打了一拳,留下了致命暗伤。”公孙姬不好意思的一笑。
“对的,然后几年后又被我打成半残不残,新老旧伤之后一并爆发就嗝屁了。”姜承憨厚的说。
“姜师弟当初真是狠啊。”
“哈哈……你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的。”姜承摸摸头,顺手拧下一个骑兵的脑袋。
“……”黎墨无语的不停砍杀着,有一种想接话但是接不了的无力。
但不管他们之间那有些和睦温馨的聊天,在蒙古军的眼中,只有浓浓的震撼和忌惮。
……
无论如何都冲不过去。
他们像是扑向火烛的飞蛾,只是接近,就会被瞬间燃成了灰,连让火苗摇晃一点都做不到。
无往不利的冲锋和速度,在荒主和炎帝的面前,像是龟速,引以为傲的蛮力,在那巨大的血色魔相一根指头前就被摧毁,连那恪守的纪律,都被铺天盖地的火雨和散步挥手的公孙姬给破坏殆尽。
一波又一波的翼骑兵不断的从遥远的时光河流之上应召唤而来,却又转瞬间被送到了坟墓中。
败北,已成定局了吧。
“父亲……”拖雷跪在成吉思汗的身前,他咬咬牙,“我们……输了。”
“嗯。”
端坐着的可汗,简单的出声回应,但他却根本没有即将战败的泄气和不甘心,平静的有些出乎意料,甚至让人觉得他不是被即将碾碎的那一方。
“果然,没有始东军阵踏不平的东西吗。”成吉思汗微微一笑,看着那纷乱杀伐的景象。
“父亲,接下来,怎么办?”
“还需要我教你么?”成吉思汗缓缓的说,“曾经活着的时候,在攻克西夏的时候,我们不就知道了么……即便明知败亡,也要做的事。”
拖雷一滞,沉沉的应声,他竟然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向那已经崩溃了的战场走了几步,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的怒吼。
“决死而纵!!”
决死,而纵!
所有听到这一声死令的蒙古将士们,先是一顿,而后,露出了疯狂和自豪的笑容!
手断了,脚残了,也要使用牙齿!
战败了,阵破了,战鼓之声和旗帜不折!
钢铁浇注的血和灵魂,可不止那西夏,可不止你始东啊!!
喊杀声再次冲天,一波又一波,一重又一重!是曾征服的铁骑也好,还是扑火的飞蛾也罢!高声咆哮,呼喊我军我王的名字,不存退缩!
成吉思汗透过鲜血与尘土组成的沙场,与另一头的易哲对视而上,他缓缓的张开嘴,轻声说。
“一名帝王,不是他生时铸就繁荣昌盛的帝国,也不是指挥无双铁蹄蹂躏世界……而是死后,影响着人民。”
他的话是传不到易哲那里的,仅仅出口,声音就被淹没于了杀伐的屠戮之中。
但是易哲却知道,他所说的什么,坐镇两军尽头的两个人,却好像此时不身处混乱的战场,而是一张长桌,两人,对坐在两头,没有喧嚣,只有安静。
“时代出英雄,时代出王者,意图在时代更迭也要成为之中鲜亮的人,可汗,你的野望,是比谁都大的啊。”
“是吗,或许吧,但那方才是朕。”
“你输了。”
“不错,输了,但很高兴。”可汗一笑,“最终见识到你始东王真正王道和无双之军的,诸多王者中,也唯有朕啊。”
“满足了吗?”
“满足了。”
“那好,让我,不,让本王,送可汗最后一程。”
“临别的烟花么?那不止送走了朕,也送走了你的这些军队吧?”
“不。”
易哲浅笑。
“他们确实活在了,我的心中!”
“六道.天碍震星!”
“蒙古畏兀!”
神话汉土,崩塌。
十三翼战,崩塌。
谁应帝王,崩塌。
厮杀的双军,同时停下了手。
黎墨感到了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那些师兄弟姐妹们,也只是低头一笑,谈论的话语也没有了继续。
在剥落,如同烧尽纸张慢慢飘散的灰烬中的世界上,两名王者缓缓从彼此的王座上站起,朝着对方走去,在位面消融的光芒中,时间也好,空间也好,声音还是光线都被淡化到了极致。
他们的前面,也没了那黑红的泥土,和碧绿的草原。
所剩的,就是那让人心生绝望的天坠和拔地而起的巨大火光!
无穷无尽的,白色的灵光消散布满在破灭的位面中,像是白雪皑皑。
成吉思汗的身影,已经逐渐在光中消逝,再也看不到那高大的身影。
一切,又突然静下来了。
易哲回头,看着同样凝望着他的,弟子们。
“老师。”
说话的却不是他们,或者说,那是儿时的他们……那些最初的,少年少女们,有些小壮实的蚩尤、彬彬有礼的公孙姬、毛头小子的姜承、绑着马尾的小赤松、双手握在胸前的笑旱魃。
“再见了。”
“嗯……再见啦。”
易哲抿抿嘴,笑着说。
弹指繁华,已有千年啊。
“大师兄,以后多劳你费心了,毕竟他可是大变态呢。”小赤松一哼。
黎墨在易哲身边,红着眼,点头。
“老,老师,再见。”小旱魃柔柔弱弱,断断续续的说。
“老师,再见。”公孙姬和蚩尤两个人,两人对了下拳头,露出最发自内心的笑。
“祭师大人。”姜承却叫着那个泛黄了的名字,“再见。”
“再见。”
“祭师大人,再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摸着小姜承脑袋的姜临魁一笑。
“嗯……”
“谢谢你,异邦人。”姜石年站在他们的身后,慈祥的说。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
终焉。
就在此刻。
谢幕.其一
一如从盖亚中脱胎的阿赖耶,阿摩罗也产自阿赖耶的深处。
人类的生存意欲背叛了自然意欲,而个体也同样背叛了全体,这样的个体的集合其实就是魔术师的存在。
既然神没有认识力的,那么认识力就是超越神的,既然神只是一种意欲或意志,那么这种人就是否定意欲的。
他们不仅否定盖亚的自然意欲,他们同样也否定自己种属的生存意欲。
脱离了意欲而自在的认识,本身就成为了一种特异的意欲,就是绝望吧,如同某句话所说。
“人呐,怀着绝望的情怀游戏人间吧!”
绝望,那或许就是阿摩罗识的真相。
而什么路,能走上绝望呢?
……
清澈的英灵不断的被扣留,而被释放的一瞬间,世界的孔,已经被打开了。
易哲缓缓的从黝黑中走出,那漆黑的污泥中伸出了万千只手,有粗壮的,有纤细的,有长的惊人的,也有断指的,那些手都像渴望灵魂的怨灵一样,死死的抓着易哲重获新生的肉.体。
但什么都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下,不过是被最开始就当成受肉工具的黑泥,即便有着此世之恶的沉重,对这个已经抵达终点男人而言,那点的恶意,连阻挠他都做不到。
心很平静,但在燃烧,是死水和死火一样的,沉默,被压制着的雀跃。
已经不算英灵了,重生的男人如今,持着修长的阎魔刀,站在那被撕开的黑洞前。
而又慢慢的,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的,重新撕开了另一个通道。
从那些英灵应该归去的地方,再度打开的,通往此处的通道。
一个不陌生的人,出现在了他的后面。
感受着那没有变过的气息,易哲,嘴角露出了冷笑。
“好久不见了,阿摩罗识。”
他慢慢的,转过身,冷冷注视着那个人。
依然是那伤痕累累的身躯,已经脏了,快要发黑的染血绷带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身上,破烂的披风套在肩膀,他像是在沙漠中孤独前行了几个月要濒死的人,银白色的巨剑就在他的左手中。
“我不急着前往根源,我要先,杀了你。”
阿摩罗的身子轻轻一动,好像是听到了他的话,感到了他的决意,抬起那张垂着的头颅,露出那张死寂又扭曲的面具,面具上的纹路,与此世之恶的那些纠缠的手臂,甚至有些诡异的相似。
位面之中,蜃魔与瞳力不会再被压制!
易哲甚至手都在激动的颤抖。
终于,可以摧毁他了,这个曾经在阪泉,造下这一切因果的抑制力具现体!
“我走我停,我逐的是我影!”
“七门有死,八门向生!”
“承阎魔而承死凰!”
“落月却证霸王之道,持刀则杀神话之神!”
“雪融,身死!”
“梦方醒!”
吟唱的咒文快速而激动,仿佛他已经按耐不住这千年的一刻。
承载他坎坷经历的言灵,所编织着的,是只属于他的……世界,吹起的,是陌生却熟悉的风,清澈无垠的天空、潺潺流动的溪水、广袤的大地、对立沉默的石像。
三千世界.终末之谷!
抑制力也好、魔力也好,都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因为不允许,因为不存在,易哲阎魔刀轻轻的插在地上,漠然的走向阿摩罗识。
蓝墨色的雾气,从他身上渐渐升腾,让人心惊的气势,因为那不是昔日清澈的蓝色,也不是八门下的血色,而是浑浊的蓝墨色,他的黑色长衣在其中翻滚,拍打出响声,他的双眸,也荡漾着轮回的纹路。
的确是八门遁甲,但又不是。
利用归一瞳术,将蜃魔力转换成也许是最强性质的查克拉,那危险的魔力涌动在他这具肉.体的血肉中、骨骼中、细胞中、神经中!
躯体越强,八门就越强。
蜃魔强行在无时无刻的淬炼他的身体,八门又在不断的从越强的身体中提取潜力,压榨着所有的精神和力量!
这仿佛是互乘的轮回。
他的举手投足,都会越来越恐怖,而那……没有尽头,没有极限。
只有直到这具躯壳最终承受不住这无尽的力量叠加到崩溃才为止!!
“我会,活活打死你的。”
被蓝墨色的光焰缠绕的易哲,轻声吐露着残忍。
“蜃魔与八门的结合……”
“这一招,我还没有取名字……或许在你消失之后,我会有灵感。”
之后,空气发出了极致的悲鸣!蓝墨色的复仇者狞笑着冲向了沉默不语的阿摩罗识!
空气被抽空了。
大地也只不过被轻轻一踩就深深凹陷。
日光都要被蜃魔的光焰覆盖!
阿摩罗识才堪堪动了动手指。
慢!慢!慢!太慢了!
在此刻的易哲眼中,他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那样的孱弱,那样的无力,根本闪躲都做不到,或者说,连一丁点的恐惧都来不及体会,就会被……顷刻间被一拳给洞穿!
然后,打碎他的全身!
他确实只是简单的冲了过去挥舞一拳,但这一拳,却甚至比以往普通八门遁甲的昼虎都要骇人!仅仅是拳舞起的风,都吹干了此地的沙尘,吹断了草木,甚至消了远边的浮云!
在那一拳即将达到阿摩罗的胸口的时候,他终于才动了,才反应过来了。
易哲嘴角的狞笑加大。
他的绝灭,已经看到了。
两个人脚下的大地,彻底崩坏成了碎裂的石头,不是岩石,也不是石块,而是……粉末一样的粉尘,坚实的地表,地下的泥土,都被巨力瞬间碾磨成粉!
尖锐能震爆水晶的刺耳风声急促!
狂吼着的蓝墨色光焰骤然爆开。
在易哲杀意逐渐变更为最为震惊的眼中。
蓝墨色的光焰……爆开。
阿摩罗识的左手轻轻的握着他那一拳,在阿摩罗识的身后,有着漆黑一片的痕迹,是那力量透过去造成的惨状,远边的山脉已经被冲成了中空,厚实的山壁中,被生生的挖去了一块,而那形状,是一个拳头的样子……
风又在低吟了,舒缓,如同叙述着故事。
从未开口的阿摩罗识,此时,声音却从他那扭曲的面具下沉闷的传出,那声音,很沉,很沉,但却清晰,像是有人在你耳边念一样。
“这招,是有名字的。”
那个戴着面具的人,说。
一字一句的,重重敲打在,甚至是钉在了易哲的心上,轮回眼中没有了凛然、决然和执着甚至狞恶,只有瞪大的难以置信和惶恐。
在阿摩罗身上熊熊燃烧着的,是蓝墨色的光焰。
那流转的痕迹、那体内燃烧着柴火般的声音,逐渐清晰的,心脏的鼓动,与易哲,一模一样。
“这一招叫做……”
阿摩罗识的声音有些粗糙,有些干涸,似乎是从未用水滴滋润过那已经干枯了的喉咙,也像是久久未曾开口了,生涩。
“里八门蜃魔。”
摧枯拉朽的两股力量之间炸响了!摧毁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纯粹的灰烬!易哲被一脚狠狠的踢出,他整个人划开了黑色的轨迹,重重的,仿佛是刺入了后方的大地一样,拖出了深长的沟壑。
疼痛蔓延在他的周身,但,却远没有他心神遭到的冲击来的大。
易哲僵硬的,有些难看的从地上挣扎起来,看向包围在光焰之中的阿摩罗识。
不可能。
那怎么可能。
他有些呆滞的质问自己。
在终末之谷,只被允许使用查克拉,他怎么可能还能使出力量,作为抑制力他怎么会有……查克拉?
神经被闪电般的触动了一瞬。
在阪泉……
在乌鲁克城……
为什么,阪泉的最后,他的离开,自己使用万象天引,无法将他拖拽下来?
为什么,旧日的蜃魔力仅仅会被一个世界就封锁?
恐惧弥漫上了易哲的心头,他从未如此的害怕过。
另一本书,另一段故事……
另一段,人生,在缓缓的,朝着他倾泻而来。
他想到了一个答案,或者说,他早该想到的,只是,无意间过滤了,直到,眼前的人,燃烧着那与他同样的光焰的时候,他才真正的……确信了,将那唯一的答案,深深的,不断的,在心底对自己大吼重复!
抵消万象天引的,是神罗天征。
封锁蜃魔的,是同为蜃魔的……魔力。
“你……”易哲握紧了手。
“我笑,我疯,我破的,是我命。”
阿摩罗识轻念着,而开始震动的,是这个位面,是这个终末之谷。
“七门有死,八门向生。”
“承阎魔,而成死凰。”
“落月遗成,孤王独皇,意徨刀断,他者我身。”
被剥夺,还是被更改?
在易哲的面前,在阿摩罗识的身后,宛若是复制,宛若是镜像,那开始重塑的大地,开始重塑的泥土与河流,开始重新矗立的……另一对对持的雕像。
“雪融,心泯。”
“梦,方忘……”
完全一致。
完全一致的心像,在阿摩罗识的身后展开,那是绝不会认错的,绝不会遗忘的风景。
那也是……
三千世界.终末之谷。
阿摩罗识站在那心像的前方,默默的注视着易哲。
谢幕.其二
“你……的名字是。”
一模一样,连地上的草木生长的形状、时不时爬过虫子的种类,犹如镜子中的里和外,两座终末之谷都仿佛是互相间的倒影。
裂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阿摩罗识的那张绝望般的面具上,细小的裂纹,越来越大,逐渐横过了整张的面具,清脆的断裂声,那好像是浇铸在脸上的面具,好像永远都摘不下来的面具。
在易哲的眼前,分成了两半从阿摩罗的脸上滑下,落在地上,化为黑烟消散而去。
那是熟悉的的脸孔。
却又如此的陌生。
“我,是易哲。”
嘶哑的声音,最后一次的,证实了这一切,他缓缓吐露着。
“我,也是你。”
“不可能!”易哲低吼。
“一条笔直的时间线上,我来自终点。”阿摩罗面对他的怒火丝毫没有波动,平静的说着,“时间是所有生命的天敌,连曾经的支配者都沦丧为人偶,你,应该明白。”
明白?
理解?
易哲咬紧了牙关。
“我只是要来结束这个世界,划上句号,不管是谁,只要拦着我,我都要杀了他。”易哲冷冷的说。
“我……也是来结束一切的。”阿摩罗面无表情。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最短的时间内,易哲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猜测和想法,但最终都被抛开。
吸气、顿足踏步、转腰!
两个人宛若分身,动作惊人的同步,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丝毫差错!
“第八,死门,开!”
“第八,死门,开。”
沉闷的咆哮同时一并吐出,胸腔中的空气都被挤出来化为决意,身上燃烧着的蜃魔光焰更加可怖,浓烈的魔气在两个人身上燃烧出了相似的痕迹,在剧烈的爆破声中,两人同时如同一个囚笼中的困兽发起了厮杀!
两个都是新生借由魔力塑造的肉身,但在淬炼之下,几个呼吸间,就达到了曾经在火影世界刻苦磨练数十年的坚韧!
轰!轰!轰!
肌肉,在颤抖。
骨骼,在悲鸣。
血液,在燃烧。
两个人以近乎癫狂的姿态谁也不让的残忍的撞在一起,拳以拳,肘与肘!再也没有了什么复杂的体术,只不过是肆意的挥洒这最为简单的暴力!而蜃魔之光焰,被狂乱的风吹拂向身后,如同盛开的漆黑羽翼!
易哲的腰腹被重重的打中,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巨大的力量透过了他的身体,在身后的大地上炸开了难以看到低的漆黑凹坑!
他发出沉闷的低哼声,眼睛都透露着赤红,根本没有去管伤势,自己的右拳狠狠的像是刺击一样打中阿摩罗的左腰!
从骨头指节上传来的肌肉被碾碎的感觉,是如此的不陌生!
轰!!
阿摩罗的左边甚至是像被轰炸到了一样,他的身后,大地同样被透体的蛮力碎裂!
“为什么!!”易哲与阿摩罗交缠在一起,都能清晰的听到对方那跳动极快的心跳鼓动!
“为……什么?”阿摩罗低沉出声。
“抑制力……怎么可能沦为抑制力!成为这个世界的走狗!”
一拳,与一拳同时轰出对撞在一起,反震的力道让两个人的小臂骨骼同时弯曲!
“你,忘了么,你曾想吞噬根源。”
易哲瞳孔一缩。
“旧日的蜃魔,那是你最大的依仗,但是叫做易哲的那个男人……却只是个蠢货而已,与‘万有全无’的概念存在,扯不上一点关系。”阿摩罗低声说。
“你……失败了么?”
“不,是易哲,失败了。”阿摩罗双眼中没有什么留念,“即使不区分有限和无限,想要依靠纯粹的力量去剥夺,但终究,差了一点。”
“一个世界,一个宇宙的魔力和意志,抵消虽然强大但没有多少的蜃魔力,是足够的。”
“所以,不管是我,还是你,最终,都只是沦为被同化罢了。”
易哲听着他的话,眼中逐渐升腾起了杀意,他像是质问一样的说。
“一个人,是不够的。”
“不错,一个人的蜃魔力,是不够的。”阿摩罗淡漠回答。
那就是说,如果……
有两个人的魔力的话,就能成功。
极近的两人被迫分开,而后,是禁忌的体术!
“原来如此,时间线的尽头的你,想要吃了此刻的我,然后……挣脱这牢笼?!”易哲急促的说着,而伴随着他愠怒话语的,是背后那缓缓睁开眼眸的蓝墨色的力之龙鳄的虚空的巨大冲击!
“不管是你,还是我,同化了对方,都可以得到彻底吞噬根源的机会。”阿摩罗识低沉的说,而在他的身后,丝毫不逊色于易哲的巨大龙影也缓缓的匍匐在背部,周遭被召唤出来的空间都开始被威势所逼得坍塌!
“不管在哪个世界,是人吃人的,你应该早就明白了,易哲……曾经的我。”
“夜哲!!”易哲大吼出声。
“夜哲。”阿摩罗低吟回应。
崩坏的是那对峙着被碾磨的空间,黑色的界限是位面都因为不堪负重出现的空间的间隙,背后漆黑燃烧的两只龙鳄,同时爆冲而去!响彻不真实但震撼人心的咆哮!易哲和阿摩罗都被吞噬进去。
大地被拖出天灾过境一样的惨状漆黑,耳边全是位面崩坏落下的空间,那玻璃破碎的声音!
漆黑与漆黑。
同等的灵魂,同等的身体,同等的禁忌,甚至是在这终末之谷,名为易哲这个人的经历,都同等的激烈的冲击在了一起!
“仙法.豪火龙之术!”
“仙法.豪火灭却!”
但像是陷落的泥潭般的宽阔大地,已经不再是两个人的战场,由黑渐白的两道光影刹那间窜上了天际,之后,是如同天外坠落的火葬一样的征服天空的纯白色的白焰!
渗出血的皮肤已经如同纯粹的白色玉石一样,漆黑的头发也变成了森白,在露出的皮层上,是微硬的角质物状的蛇鳞!
仙人模式.蛇!
在白焰的火海中,踩踏着空气交互的,是两个同样的蛇仙人,而接下来展开的,是让人头皮发麻频率的遁术之争!
白色的焰火与白色的急电交错的在天上交错杀伐!烧灼与激流的声音响彻于界!
“就为了这种事情,从阪泉到至今啊,你这个混账!!”易哲高吼。
“那是你和我,来这的初衷,不是么?”
“啊,确实是那样……但是啊。”易哲怒视着他,“缔造这些人的悲愿的起因,为了解救又不停的犯下错误,我绝不会认为你是未来的我!”
“你说的也没有错,从最初到现在,易哲这个存在,也从未多么认同过自己。”阿摩罗缓缓的说,“他只是一个不断重复着失去和得到的,一个可悲的人物,在人生的天平上,他耗费了所有的心力,不过只是换来微妙的平衡罢了!”
“我憎恨着这样的家伙,这个名为易哲的人啊啊!!”阿摩罗的情绪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你以为你得到过什么?进入忍者的世界,一事无成!在魔禁你更是连过去都差点被抹掉!而到了这里!你称王!你称皇!你杀神!”阿摩罗近乎嘶吼,“但最终,耗费心力抵达终点,得到的却是跟那些持平的孤独和虚无!”
“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物了吗!”
“失败同化,被锁在时间与空间都泯灭的英灵王座,在近乎永恒的时间中丧失了一切渴望和追求!”
“最终,不过是其深深的绝望,成为了工具般的抑制力,阿摩罗识啊!”
“在无尽的沉沦的之后,机器一样的执行着排外的工作,但当你出现的时候,终于让我渐渐想起了我是什么人,一个最让我痛恨的人!他杀了汉土上的族人,间接抹杀了等候的人和那些看得起你的女孩!”
“最终,杀了自己!”阿摩罗朝着易哲冲了过去。
“你就是这样的人,易哲!”
“一个看似在挣扎,实际上软弱无比,任何人的希冀都害怕去回应!”
“恨铁不成钢!那就是你最终的写照!”
“奇稻雪怜的时候,你优柔寡断!”
“魔禁的时候,你任人摆布!”
“在型月……这就是结局!”
“你……是个懦夫!”
易哲和阿摩罗双眸同时一震,同样的轮回浮现!
“素戈鸣尊!铠化!”
“素戈鸣尊!铠化!”
不是顶天立地的魔影,而是紧紧扣在身上的漆黑铠甲,等比例缩小了几十倍,凝华的神话礼装将两个人一点都不露出的包裹进去,如同两个漆黑的武士。
“所以才想杀了我,夺走我的力量,实现自己拯救自己?!”
漆黑的二人又撕开那白色的火云和狂雷撞在一起!
“如果你想得到的只有这一点,那么,就说明你只会看到这种层面而已!”
“你真的认真的,想过吗,你直到现在,还有着明确的目标么?!”
终末之谷开始消亡,心像的位面开始更迭,被掀翻了的大地,开始变成透明,而在下面,出现的,是坚实的水泥路,山脉和河流都被高大的钢铁大厦与人工湖所取代,在短短的时间内,位面的时代都发生了巨变。
三千世界.二十二学区!
两个人沉重的摔落在地,易哲和阿摩罗识身上的鸣尊之黑铠发出破裂的声音,散乱成漆黑的光影消失。
两个人擦掉嘴角的鲜血,浑身狼狈的站起来,在钢铁的都市中死死对望。
“阎魔!”易哲伸手,插在远处的修长魔刀一颤,直接从水泥中拔出,划开圆润的弧度直直的飞到易哲的手中,抚摸着魔刀的刀柄,易哲看着阿摩罗识,“你的刀呢?”
阿摩罗没有回答他,而后,断裂的声音传来。
那是那把他一直持握的银色巨剑,伴随着那上面清晰的缺口,巨剑的剑刃变成了碎片,而在那其中的,赫然是那把无比熟悉的魔铸神兵!
谢幕.其三
杀,杀,杀。
伤痕累累的男人,持着几乎是从血池之中侵泡取出的红色的阎魔刀,一步一步,踏上那将英灵之魂当成祭品而打开的通道。
在身后,已经听不到那些人的呼唤。
学生也好,那些偶然结下了孽缘的优秀的女孩儿们也好,已经都听不到了。
但男人没有任何的后悔。
这就可以了。
这就是结束了。
这个世界,已经可以划上句号了。
最初的目的,经历了千余年的跋涉,终于可以实现了,那时……自己又变强了吧?自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魔禁,接下还在等候他的两个人,那时,自己已经很强了吧?
最早的悲剧,也不会在上演了。
男人握紧了刀柄,他沾满着血腥踏入了根源。
然后。
败北了。
他高看了自己,根源被认为是肆意吞噬的食物,但面对一个庞大宇宙的所有,在无限和有限的模糊中,他败北了,被同化,被反制。
孤独的一个人,在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彷徨的徘徊,他终于重重的跪倒了地上,垂下了头,他愿意割舍一切来换取不再后悔的力量,却在那之中,犯下了无法弥补的大错。
害怕着失去,拒绝着别人的好意。
明明曾经最渴望亲眼看到的梦,还是宅男时抱有的梦想视线时,他却还保持着一个懦夫的心态。
与她们牵扯……又会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悲剧?
长刀指着自己的心,但那却同时伤害着,与自己心相连的人。
男人终于迎来了最深的绝望。
得失的天平骤然崩塌,留给他的,只有不停的失去,直到……一无所有。
不能再去魔禁,接她们了。
也无法再在型月与她们谈笑了。
终于认清了自己了。
终于明白该做什么了。
但已经,毫无意义。
……
易哲和阿摩罗识狂吼着挥舞着魔刀,没有魔力,没有瞳力,只是单纯的以剑道,以最真实的白刃战进行你死我亡。
在那宽阔的长路上,绽放着两股已达通神境界的致命剑舞。
翻转之间,吐息之间,交错之间,一个动作中,甚至同时容纳着数种都足以让剑道大师沉心研究的心意。
潇洒、天然、明镜止水与嗜杀、狠辣,明明是各个流派的顶点之物,又是根本不可能相容在一起的心意,却奇迹般的在这样的个体上融合的如此圆润和完美,而且,这样的个体,有两个。
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刺、右刺、左切上、右切上、逆风、刺突剑。
九种只属于基础中基础的剑招和动作,在两个人的手中都组合成了一场可怕的刀刃风暴,那确实是随心所欲的挥剑,也是心随手动,返璞归真般的即兴杀伐。
脱离了招数的范畴,更多的是心与心的交战。
前一秒是天人合一一样的自然,下一秒就是弱肉强食的冷酷。
上一个动作是悲天悯人的活人之剑,下一个就是斩尽杀绝的新当之流。
那没有任何多余力量的刀和刀之间炸开的清脆响声,没有多么的惊天动地或者惊觉耳目,但外人,哪怕是剑道大师,只要是稍不留神,心神都会被那暗藏在刀上的心意,灵魂之刃刺的千疮百孔。
两个人不停的挥动魔刀,速度也越来越快,刀意的变化也越来越快。
但是,那谁都没有斩的到谁的心。
太像了,两个人的动作,包括心理的变化,都有着惊人的相似。
“时间的尽头,你的力量就没有一点磨练吗!”易哲似是嘲讽般的大喊。
“易哲这个人,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不是吗?”阿摩罗不生气的平淡回复。
势均力敌的剑道之争,都是登顶的人和灵魂,但也因为如此,他们要是想,甚至能这样永永远远的打下去!
但两个人终究是不同的,即便是同一人,也有着无法吻合的一点。
于是下一刻,两人融合圆满的刀意一变,变成了单纯的潇洒,单纯的凌厉,单纯的如同苍燕击空的迅捷!
时雨苍燕流!
他们最终都选择了这一种剑道渴望分出胜负。
不是杀伤力惊人的天真正香取神道流,不是蕴含通神一刀的鹿岛新当流,也不是其他都有着对其他人莫大威胁的示现流、新阴流。
原因的话,因为敌人,是自己……
攻式一形,车轴雨!
攻式二形,留客雨!
两把阎魔刀都反射出清冽如同秋水般的刀光,不分先后的交接!在易哲和阿摩罗的眼光中溅开火花。
这种剑法,既是从战国开创的杀人之剑,又是极易在代代相传中因为没有天纵奇才继承而泯灭的灭亡之剑。
师傅传下时,招式也只示范一次,而下一代的继承者,必须在原有的基础上,自己再创下新招才算合格。
传承,意味着变化,继承人不但要继承遗留的招式,还要创新后一并传给自己的弟子,所以每次的传承,都会多出新的想法与杀招,不是一脉相承,而是如同扎根的树苗,逐渐开枝散叶,最后变成树枝树叶都繁多的参天大树!
即便是同代中,同一个师傅的复数继承人,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剑招,这,就是时雨苍燕流的真正精髓所在。
在踏足剑道时,在与那些精湛的大师交手时,时雨苍燕流也属于单纯在厮杀中逐渐感悟清晰明朗,通过战斗掠夺过来的剑道,易哲算是一个最为欺师灭祖的弟子了,因为那传他的老师们,都被他杀了喂了刀。
而作为最后一任此流派的继承者,他也依照过规矩,创下过属于自己的一招。
“攻式,第十形……死烟雨!”易哲步伐巨变,弓腰,阎魔刀后摆,刀尖向后,宛若做出类似居合道的动作!
“攻式,第十形……烦囚雨!”阿摩罗尽管使用的同为第十序位的剑招,然而做出的动作却是刀尖指前,刀突的前兆!
不一样了,吻合的二人,终于使出了丝毫没有联系的攻击!
易哲横刀急速的一斩,明明只是一刀,但恍惚间却有无数刀影,如同抬头仰望,从阴云坠落的无数细小的雨滴,淡薄无害,如同渺渺轻烟一样的连绵烟雨,但致命的感觉却在其中蕴藏。
阿摩罗朝前一突,但在面前划开的却是整整齐齐的十道刀光!
两个人的区别骤然显现,对手的剑招出手的瞬间,以他们同样绝世的剑道修为,都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对手剑招的真正意图。
易哲的是一刀,仅仅只有一刀,那雨水般繁多的刀影不过是幻象,不过是海市蜃楼,真真正正致命的攻击,藏在那之中,那或许是久醉于居合一道所致,所自创的,是无二之刀的剑招。
阿摩罗识与他不一样的是,那十道刀光都是真的,他在同时斩出十刀,甚至扭曲了空间,而复数之刀所组成的,不是倾向于斩杀敌人的意愿,而是避无可避的……牢笼!
躲不开的。
易哲立刻明白,阿摩罗的那一招,是无法躲开的。
同时而来的十刀,封锁了前进的方向,封锁了闪避的退路,甚至连天空与地面都被照顾,由阎魔刀组成的,囚牢!
似乎与曾经斩落飞燕的秘剑有着同样的原理,但,更加的可怕。
可微笑却出现在了易哲的脸上。
阿摩罗输了,他在心中断言。
已经被囚牢锁定住的易哲,却成为了胜利的那一方。
根本没有退,根本没有躲闪!繁多的刀影直接消除,坦荡的露出那致命的唯一一刀!易哲低吼踏前,直接冲去,一眼都没有看身后和周围的刀光,而是直接冲着正前方的攻击而去!
急!斩!破!
易哲的死烟雨斩断了阿摩罗的烦囚雨的正面刀光!如同撕破了牢笼的一面!而破了个洞的囚牢,已经不再是囚牢!
清冽的一抹华光干净利落的在阿摩罗的身前斩开,旋即绽开的是他的血花!
“居合一道,本就不存在第一剑以外的攻击,要么生,要么死,全在最初的一剑上。”易哲轻声说,“就是将死地撕开成生地的招数。”
“你的刀确实是完美的,是无法避开的囚笼,但是……我只要斩断就可以出去了,意在囚禁而不是斩杀,这就是你这一招唯一的败笔。”
阿摩罗踉跄着后退,胸口一道清晰可见的血口子滴落着殷红的血。
“被囚禁的你,连创下的招数也是囚牢么?”易哲冷冷的注视着他。
“这是无法躲避的刀牢,但是……又怎么会有比得上我经历的绝望。”阿摩罗缓缓说,“相信我,我经历的,是你无论如何都撕不开的绝望。”
“我已经撕开了你的牢!”
“但你……能冲破你自己的么?”没有理会胸前的刀伤,阿摩罗直直的看着易哲,“你练得是居合,是有前无后的路,当然能说是你有置死地而后生的决心和器量……不过,换句话说,是否,你也在逼自己?”
“那一刀可以断了对手和绝境,也就断了,如果没断,你也不会挣扎……你累了,但不想毫无反抗的就死,因为有一个女孩,她死透了,灵魂也没有留存,仅剩都在你的记忆中。”
“你如果死了,她也就真的死了,所以你在尽全力反抗,但你也很累了,所以只想反抗一次,然后,就这么不断的斩杀着,直到……有你无法斩断的绝境出现。”
“胡说八道!”
“不,我说的是真的。”阿摩罗静静的说,“因为,我也是你。”
“易哲这个人有一个最大的缺点。”
“那就是他已经累了,而且没有胆量再去接受别人,从魔禁的两段孽缘,都是被动的一方,仅仅出于责任,而即使在这儿,遇见了你曾经在电脑屏幕前渴望的亚瑟王,你都退缩了。”
易哲沉默不语。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懦夫。”
易哲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
“但这样的你,这样自卑的你,这样恐前恐后的你,最终真的碰到了无法反抗的绝境后,又会得到什么……你以为,是解脱么?”
阿摩罗一字一顿,他朝着易哲一步步走去,沉重的步伐声配合着话语。
“不,只是绝望罢了……是死者也真的死掉,而生者也都消亡,连你自身为之努力的一切,都消散的绝望罢了。”
“够了。”易哲握紧刀柄。
“正视你背负的,也去接纳你有责任接纳的……”
“够了……”
“你将这种固执理解为挣扎,这就是最大的愚蠢。”
“我说够了!”易哲骤然咆哮,而下一刻,两个人所处的世界,也在发生着巨变,钢铁的现代都市正在消融,沥青的马路被黑红的岩土覆盖,高大的大厦和建筑们都逐渐被连绵的山脉占据,天空也变得灰暗了下来。
三千世界.神话汉土!
“这就是你,在型月的心像么。”阿摩罗淡淡的看着这一片神话时代的阪泉天地,不自觉,他缓缓的一笑,那笑容,充斥着藏不尽的悲伤和孤独。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易哲的吟唱,这一段,是则证霸王之道,杀神话之神。
而阿摩罗的那一段。
“孤王遗皇,刀断他者我身……”易哲喃喃的念出声。
明明一直保持着一致的二人的心像,在这一刻,发生了转折。
易哲怔怔的看着那一片阿摩罗的心像,随后,重重的跪到在地上。
谢幕.其四
神话的汉土,那是易哲在此世的心像,也是此世他心中最深刻的风景,也是遗憾,那份孤独和死寂,都充斥着在这片荒芜的战场上。
横尸遍野的战场,和独自一人杵着刀站在黑色细雨下的黑红山丘,眺望着铅灰的天空,聆听着耳边破败的风声,这样破损的心像,能称得上……哀伤了吗?
或许算吧。
但看到阿摩罗的那处风景时,他却有些想要干呕,想要哭泣,紧扣着心脏的,是无形的感情,那真的是凌驾哀伤以上的绝望。
是身处最为冰冷的海水中,周遭都让他透不过气,无法呼吸,想要浮上海面,但力量都在那冰冷中渐渐的被夺走,最终,只剩下僵硬的躯壳和无神的灵魂,缓缓的朝着没有底的黑海坠下。
为什么……
为什么心脏,这么疼痛。
为什么魂魄,像是被人拉扯。
那些让他刻意不去回想的记忆,都冲破了枷锁,不断的闪现在他的眼前。
那样的,揪人。
明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悲痛的眼泪,已经悄无声息的滑下。
那是,陵园。
没有阪泉死寂战场的壮大,仅仅只是一所小小的地皮,稀稀疏疏的枯草生长在那失去了生命的干燥土地上。
也似乎没有天空,只是阴沉沉的一片黝黑,无数的墨汁被倒入了清水一样搅拌出来的浑浊,没有什么光线,能从那之中照射下来。
一圈生锈的栅栏和掉落着石屑的围墙,包裹着那小小的一块地,连乌鸦秃鹰这样可以与死人呆在一块的动物也没有,泥土中,也更没有爬虫,真真正正的寂灭,除了,站在那中心的阿摩罗以外。
林立在那块小小地方上的,是歪歪斜斜插入地面的,已经被风化了的墓碑。
一块一块,杂乱无章的插在那里。
这是,墓园,是陵园,是埋葬着什么东西的地方。
“三千世界.心墓陵园。”阿摩罗缓缓的说,他的声音寂寥的回绕在这块小墓地之上。
“这就是,我在型月抵达的终点,同样也是……已经止步在这里的,三千世界的终点。”
阎魔刀丢到了地上,易哲慢慢的朝着那块墓园走去,像是提线的人偶。
越近,他脸上的痛苦就越深,他死死的抓着头发,贴近了最近的一块墓碑,手慢慢的伸出去,擦掉了上面的灰尘,显露了上面的名字。
劳拉.史都华。
易哲宛若遭到重击,瘫软在那块墓碑前。
不可能,为什么会是她的名字?
他挣扎着,扑向了最近的另一块灰色的墓碑,拍落了上面的灰尘。
食蜂操祈。
易哲凝固在了那里。
“为……什么?”他低吟出声。
“还需要解释么。”阿摩罗站在那,动也不动,只是看着易哲,他的语气深沉,“等待着一个永远无法回去的人,遵守着那个不可能再实现的约定的她们,在我的心中,已经死了啊。”
“死……了?”
“对,死了。”阿摩罗突然走了上去,一头死死的抓着易哲的头发,将他拖向另一处,明明在之前的战斗好不容易占据了上风的易哲,此刻却被人像一条死狗一样的扔到了那里。
“再看看那些吧。”
易哲颤抖了一下,没有再去伸手。
“没有那份决心了么?这不是你为人的未来么?”阿摩罗识冷冷的说,他走了过去,挥手扇开了那里覆盖了名字的灰尘。
恩奇都。
姬尔伽美什。
尼禄。
莫德雷德。
阿尔托莉雅。
姜承、赤松、旱魃、公孙姬、蚩尤、黎墨……
那都是他在这个世界深深结识下的人们的名字,如今都化作扭曲的字迹,深深的刻在墓碑上。
“他……们?”易哲呻.吟出声。
“汉土的人,都是我杀的,你忘了么?”阿摩罗声音如同寒铁,“而我,也就是你!”
“而尼禄她们,你难道忘了……你与我战斗前的事了么?”
“连合适的道别都没有那份决心,逃似的冲向战场。”阿摩罗蹲在他身边,重重的说,“而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离开过那里!也一生!都没有再见过她们!”
易哲说不出任何话,因为那心中的痛苦已经越来越深,越来越沉重,快要让他窒息。
“那你,还记得这个么?!”
阿摩罗的声音让他下意识的抬起头。
奇稻雪怜。
那块朴素的墓碑上刻着的字,彻底让易哲脸色苍白,那段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像是一柄刀,不停的刺着他的心。
重伤的自己,像是等死的老狗,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个女孩化成了白色的光芒,消逝在光中。
“你,还有什么话说么?”阿摩罗凝视着他,“迎来了你想要的,无法抗争的灭亡,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易哲嘴巴干涩。
“你,这……不算灭亡。”
“不算?”阿摩罗低声一笑,他瞳孔一变,轮回眼瞳力一震,斥力冲了出去,打散了最后一块墓碑上的阴霾。
易哲怔怔的看着那块最后,也是最破旧的墓碑。
那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他最熟悉的两个字。
——易哲。
那是他,自己的墓碑。
“那什么是灭亡?!”阿摩罗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易哲的后脑勺上,后者直接砸进了土中,溅开了细密的灰尘。
“沦丧了自己!在无知中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子的族人!抹杀了雪怜最后的存在!”阿摩罗近乎咆哮,“将对劳拉和操祈的约定变为了空头支票!让她们等到天荒地老!”
“缔造了因果!在自己吃自己的轮回中你生生的挖掉了那些在乎你的人心中的一块肉!你告诉我!什么是灭亡!你告诉我啊!到底什么才算上灭亡!”
“这已经渐渐停滞跳动的心脏!这冰冷的思维!这已经是死路的一切!这永无止境的悔恨!”
“你告诉我!什么是灭亡啊啊!”
易哲被他提起来,又被狠狠的抛下,有些麻木的听着阿摩罗的吼声。
这就是灭亡……他在心里说。
这就是,自己选择的,也渴望着的,解脱……
或许早在踏上这一条穿越的路上时,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吧。
因为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因为他,是个害怕失去的人。
因为他……无论持着怎样锋利的刀,握着怎样厉害的拳,都是这样的人。
雪怜死了,除了在他的记忆中,已经被抹除了所有痕迹,所以他投身了忍界大战的战场,去跟斑战斗,而那时,他根本没有抱过要活下来的想法。
作为铃村悟苏醒的那一刻,他带着恐惧和愤怒,面对着守候的劳拉和另一个身份结下缘的操祈,他都没有彻彻底底的敞开心扉,他甚至还有些自责。
为什么?要和这些优秀的女孩牵扯上?
他本没有这个资格。
干扰了她们原本的生活,一个如此如此失败的人被她们当成了倚靠……?
只是因为,一些不错的实力,一个恰到好处的乱入的时机吗?
所有人都是如此,恩奇都的临死的献身,姬尔的追寻,尼禄的信任,莫德雷德的憧憬,阿尔托莉雅……那已经被懦弱击败的昔日的爱慕。
我……
易哲茫然的自问。
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明白了么。”阿摩罗说,“如果你一直抱着这样的心,得到的,只会是这样的一切。”
“杀了……我吧。”易哲头深深的垂落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是真真切切的,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这个心墓陵园,本就是埋葬名为“易哲”的人,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不舒服的墓地罢了,但对他来说,这里是名副其实的坟墓。
三千世界,是对世界的能力。
而其中的这个陵园,就是对他,本身的……
“杀了我,拿走我的魔力……然后,冲破这里。”易哲低缓的说。
“我问你,你明白了么?”阿摩罗只是重复着。
明白?
易哲惨然的一笑。
“我当然,知道。”
“还记得,如何吞噬根源么?”阿摩罗又问。
“面对一个宇宙的压迫,我只是一个蠢货,我没有那份容纳的器量,使用蛮力的话,也必须要有两个人份的蜃魔力才做得到。”易哲毫无感情的重复他从阿摩罗那里得到的讯息。
“对,至少要有两个人的。”阿摩罗淡淡的说。
“所以……动手吧。”易哲轻松呢喃。
阿摩罗不再说任何话,低下身,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很轻,很轻,但易哲,却仿佛被雷电击中般的剧烈震颤,蓝墨色的魔力在他们之间互相燃烧!
那是掠夺和被掠夺,而双方,都没有反抗。
阿摩罗抿着嘴,默默的一笑。
“听着……这就是我能做的一切了。”
什……?
易哲猛然瞪大眼睛。
“你已经看过我的末路了吧,但你的三千世界……还没有完,”面对面的两人,阿摩罗,对着他,柔和的一笑,那也是第一次,从他那张已经凝固了,死了一样的脸上,看到如此的笑容。
“你……做什么?”易哲呆呆的看着他。
“不是说了么,想要依靠蛮力吞噬根源,至少要有两人份的蜃魔力。”阿摩罗笑着说,而慢慢的,他自身的形象,却在惊人速度的变得淡薄!
“你做什么!”
“当然是把我全部的魔力给你了。”
“……”
“你没有理由……”
“我说过了。”阿摩罗定定的看着他,“我是你,是易哲,而易哲这个人……他会是吃自己的那种人么?”
“可是你!”
“即便我能吞噬根源出去,但我已经无法再回去了。”阿摩罗缓缓的打断他说,他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减,“属于我的,已经没有了,但是,你的三千世界,才开始,不是吗?”
“不……等等!等等!!”
“去吧,易哲,冲破这个墓园,冲破这个牢笼,然后回去!做我已经做不到了的事情!然后!一定要正视你!不要再后悔了!”阿摩罗大吼,而这一刻,世界崩塌!
易哲的身体被高高的吹飞。
“阿摩罗!阿摩罗!”
他深吸一口气,疯狂的嘶吼。
“易哲啊啊啊啊啊——!!”
“去吧……”
阿摩罗低声说。
“跨越过去,然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