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称职的财政局长
这些投资商本就是那央企建设单位的老总挑动来的，见连他都服软了，自然也不好再闹了，而且段昱也显得比原来接待他们的那些政府官员有魄力，或许真能帮他们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也不一定呢，就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选了几个代表出来，其他人则先回去了，市委办公大楼前的混乱局面总算得到了控制。
望着堵在办公大楼前的人群散去，段昱长吸了一口气，人群散去只是暂时化解了难堪的局面，根本问题并没解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有许多问题也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郭小珲已经抢先一步领着那些投资商们去会议室了，段昱想了想转头对身后的林文道：“林秘书长，麻烦你通知一下市财政局的张局长出席一下一会的会议，顺便让他准备一下最近三年的市财政年度报表，我需要先了解一下咱们市的财政状况......”。
市财政局长张德喜是范志刚的人，本来是指望范志刚当上市委书记后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当个副市长什么的，结果段昱一来，他的白日梦自然也破灭了，心里自然也对段昱很抵触，接到林文的电话，嘴上答应得好，挂了电话就骂骂咧咧开了，“妈的，就知道指手画脚，要什么数据马上就要，一点不体谅我们下面的难处，上面怎么要这样的人当市委书记？！再说市财政向来是市长一支笔，你当书记的凭什么来插一手？！......”。
骂归骂，市委书记的指示张德喜还是不敢不听的，跑到下面办公室发了一通官威，让下属赶紧给他准备相关数据报表，好一阵鸡飞狗跳，总算是把相关的数据报表给弄齐了，张德喜一把塞进公文包这才往市委会议室赶。
这时段昱已经开始和投资商座谈了，没等他坐下，投资商就开始向他倒苦水了，这帮投资商中除了像之前那央企建设单位的老总那种吃公家饭的，大多数还是私人老板，当初听人说呼鄂斯尔市富得流油，不管做什么都赚钱，才跑到呼鄂斯尔市来投资，最开始确实都赚了不少钱，这越发让他们头脑发热，把全副身家都投了进来，还借了不少贷款和地下钱庄的高利贷。
如今就惨了，车也卖了，房也卖了，总之能卖的都卖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如果老婆能卖只怕老婆都要卖了，还被地下钱庄追债追得东躲西藏，日子确实过得很惨，说到悲催处，有几个私人老板痛哭流涕，那模样着实让人看了很不忍睹。
段昱一直耐心地静静地听着投资商们诉苦，还不时地点点头，有时候倾听也是一门艺术，这些投资商们郁积了一肚子的苦水，你不让他们发泄出来，搞不好真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现在段昱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给在座的这些投资商感觉却是这位段书记很通情达理，心里那种对立感和距离感又减少了一些。
等投资商们发泄得差不多了，段昱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微笑道：“大家的难处我都知道了，关于这个问题等市财政局张局长过来，我们一起了解一下咱们市的财政状况再想办法解决各位的问题，我现在想先向在座的提一个问题，在座的老板中从外地来的有多少？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呼鄂斯尔市投资的请举手......”。
那些投资商老板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段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很配合地举起了手，这些投资商老板绝大多数都是外地人，所以一举一片，段昱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从外地到呼鄂斯尔市任职，但我从上任那天起我就说了，我会把呼鄂斯尔当成我的第二故乡，所以我首先要代表呼鄂斯尔市人民感谢各位来呼鄂斯尔投资，参与呼鄂斯尔的建设...接下来我向各位问第二个问题，在座的有向地下钱庄借了高利贷的请举手？！......”。
这一次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段昱点了点头，他这样提问看似有些离题，其实也是一种谈判技巧，通过这样简单的提问，其实就让这些本来抱有对立和抗拒心理的投资商慢慢放下了戒备心理，不由自主地配合段昱的提问，进而慢慢掌握了谈判的节奏。
这时张德喜终于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段昱倒也没有责怪他来晚了，朝他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空位道：“德喜同志来了，你先坐下歇口气，接下来就请你给在座的老板们介绍一下我们呼鄂斯尔市的财政状况吧......”。
张德喜匆匆忙忙地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报告开始照本宣科起来，这份报告完全是官样文章，很多关键数据都没有，段昱听得直皱眉头，忍不住打断了张德喜的报告，插话道：“德喜同志，我不是请你来做报告的，这样吧，你先把下面这几个关键数据向我们大家通报一下......”。
张德喜能当上财政局长全靠对范志刚忠心，论真才实干是没多少的，就连这报告也都是秘书帮他写的，段昱问的这些关键数据他哪里答得上来啊，急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从公文包里翻资料找数据。
段昱就知道这位财政局长多半是个西贝货了，像这样的关键数据，一个称职的财政局长完全应该张嘴就答上来，哪里需要这样临时抱佛脚，心里就已经把张德喜划入了不称职官员的行列，摇了摇头道：“算了，你把数据报表拿给我，我自己看吧！......”。
张德喜被段昱说得面红耳赤，胀红着脸把一摞数据报表递了过来，段昱拿过数据报表，很快找到了自己要的关键数据，直接向投资商们公布了，然后诚恳道：“各位老板，大家也看到了，目前我们市的财政情况也很艰难，要想一次性把拖欠大家的工程款付清是不可能的，不过请大家放心，我在这里表个态，政府是绝不会赖账的，我们会拿出一个详细的还款计划来，逐步的偿还拖欠你们的工程款......”。
第五百五十七章 强势
张德喜刚才被段昱说得脸上挂不住，心里自然很不忿，又仗着有范志刚撑腰，一听段昱这话就忍不住出来刷存在感了，插嘴道：“段书记，这不太好吧，市财政是范市长主管的，你是不是应该先和范市长商量一下，要不然我们财政局这边很难做的......”。
段昱本就对张德喜的不称职十分不满了，他正要找个由头好转移这些投资商的怨气，所以张德喜这个蠢货可以说是正撞在枪口上了，用力一拍桌子，指着张德喜怒斥道：“你如果觉得很难做就不要做了，一个财政局长连基本的关键财政数据都答不上来，你不觉得脸红吗？我看你真应该好好停职反省一下！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张德喜也没想到段昱会如此不讲情面，直接就要他停职反省，脸一下子胀成了猪肝色，恶从胆边生，站起来就准备跟段昱硬顶，一旁的林文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拖了他一把，小声道：“张局，段书记正在气头上，他毕竟是一把手，你真要跟他硬顶起来，只怕就是范市长回来也保不了你了，你还是先出去吧，等段书记气消了我再帮你做做他的工作......”。
林文半拉半拖着张德喜出去了，那些投资商们面面相觑，也被段昱突然之间的雷霆怒火有点搞蒙了，不过心里对段昱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毕竟段昱冲张德喜发火也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
段昱却像没事人似的，转头对投资商们笑笑道：“大家也看到了吧，我这个市委书记不好当啊，有很多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不过请大家放心，只要是我说出去的话就绝对算数，大家待会先把政府欠你们的工程款数额到林秘书长那里做个登记，我一定会尽快组织常委会讨论，拿出一个还款计划来，三年内一定把大家的欠款全部还清......”。
本来如果没有张德喜闹这么一出，段昱要想这样轻易打发掉这帮已经是快被逼债逼疯了的投资商也是有难度的，但现在这些投资商反而觉得段昱很通情达理，而且他们也知道要政府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把拖欠他们的工程一次性付清是不可能，段昱能顶着压力表这样的硬态已经很不容易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勉强还能说得过去的结果。
就这样段昱好言好语地把这帮来找他讨要说法的投资商给劝走了，把一场风波举重若轻地化为了无形，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任何的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呼鄂斯尔市的问题远比他预计的更加严重，这还不是最让他担心的问题，因为他相信再大的困难，只要敢于面对团结一心就一定能解决，他最担心的是如果呼鄂斯尔市的干部都是张德喜这种水准，那可就真是头大了，毕竟他再能干也只是一个人，手下没有一批有真才实干的干部，他要想打开呼鄂斯尔的局面是不可能的。
段昱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林文也完成了登记工作过来汇报了，有些欲言又止地道：“段书记，这些投资商是打发走了，但是您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张局长停职反省，只怕范市长那里......”。
林文跟范志刚共事的时间不短，很清楚他的性格，是很护短的，段昱虽然是一把手，但是毕竟刚来根基不稳，而张德喜作为财政局长，段昱没有经过常委会讨论就要他停职反省，很容易授人以柄，被人攻击目中无人，搞一言堂，而范志刚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挑动其他因此对段昱产生抵触情绪的常委联合起来和段昱对抗。
“林文同志，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很想搞好班子团结，但是呼鄂斯尔现在是什么状况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一团和气能够打开呼鄂斯尔的局面吗？！我做事的原则是对事不对人，我对志刚同志还不怎么了解，但是如果他是为了像张德喜这样不称职的干部而对我有意见，有抵触情绪，那我也没办法......”段昱沉重地摇了摇头道。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猛地一挥手道：“有句话说得好，要想征服远处的高山，你首先得倒掉鞋子里的沙子，否则你不但征服了高山，还会被鞋子里的沙子磨出一脚血泡，我觉得这句话用在现在的呼鄂斯尔非常恰当，呼鄂斯尔面临地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的干部根本没有把我们面对的困难放在心上！......”。
林文深深地被段昱的话语震撼了，市委秘书长这个职位要求有很强的协调能力，这方面林文是很出色的，但是也使得他的性格偏软，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人，像范志刚等人有些所作所为，林文虽然也有些看不过眼，但是为了一团和气，也没有针锋相对指出来，包括在常委会上他也很少会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段昱虽然才来两天，但林文却觉得自己深深地被他感染了，在段昱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所不具备的激情和魄力，此时更有一种热血上涌的感觉。
段昱来回踱了两步，想了想转头对林文道：“林文同志，我想在近期召开几次干部座谈会，请你安排一下，分批和全市各行局的一把手座谈，看看他们对目前呼鄂斯尔面临的问题的看法，本来我是想挨个找他们谈话，不过那样时间就拖得太长了......”。
林文知道段昱这是要考察干部了，本来想建议段昱是不是请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参加一下，毕竟考察干部是组织部的工作范畴，不过想到段昱刚才的那一番话，而他又知道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和范志刚一向走得比较近，所以他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出来，赶紧按照段昱的指示去布置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公开招考
张德喜被段昱停职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在呼鄂斯尔市的官场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都觉得段昱太强势了，而市长范志刚此时还在呼格尔旗调研没有回来，众人都在猜测，一旦范志刚回来得知此事，只怕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人们很快又领略了段昱更加强势的一面，在第二天召开的干部座谈会上，段昱再次表现出了近乎不近人情的严厉，本来这批接到通知来开会的干部得知张德喜被停职的消息，都知道了段昱这位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很不好糊弄，这次座谈会实际就是考察会，很可能关系到自己的官帽子，心里都有些打鼓，所以着实都做了不少的准备，让秘书写了厚厚的工作汇报，好应付段昱的考察。
哪知道座谈会才开始，当第一个被段昱点名发言的旅游局局长拿出厚厚的稿子准备照本宣科的时候，就被段昱挥手打断了，严厉道：“从今天起，我宣布一条规定，今后凡是我主持的会议，你们发言的时候不准念稿子，全部脱稿发言，在座的都是独当一面的部门负责人，对于你们自己主管的工作，你们应该做到心里有一本明账，对于你们主管工作目前的现状，所面临的问题和问题，解决的思路和办法，你们应该做到认识深刻，思路清晰，对于主管行业的主要数据，你们要做到耳熟能详，随口道来，否则就说明你们不称职！......”。
在场的干部们面面相觑，开会不让念稿子？这要求也太苛刻了吧！谁不知道在华夏开会可以说是官员们最日常的一项工作，可要说开会不念稿子那就真很少见了，开会不念稿子还叫开会吗？
接下来就热闹了,一不让念稿子，这些看起来一个个官威十足的行局头头们就全乱套了，洋相百出，有的说话磕磕巴巴，颠三倒四，有的汗流满面，挠头抓腮，段昱不时还插话提问，就更让这些官员惊慌失措了，一场座谈会开下来，能够淡定自若、对答如流的干部屈指可数。
段昱看得直皱眉头，如果指望这批不称职的官员，呼鄂斯尔要想走出如今的困局那还真是难上加难，但他又不可能真的把这批官员全部撤换掉，而且就算撤换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替换人选。
要想打开呼鄂斯尔目前的困局，首先要解决人才的问题，否则哪怕段昱想出再好的思路，到了这帮不称职的干部手里，执行起来都会变形，好事也可以变坏事，但是一下子段昱又到哪里去网罗这么多有真才实干的人才呢？！
这个问题郁积在段昱心头，让他十分苦闷，开完座谈会就一言不发地回办公室了，郭小珲见他心情很不好，也不敢打搅他，段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平时不怎么抽烟的他也闷头抽起了烟，办公室内烟雾缭绕，让段昱的思绪越发杂乱了。
这时郭小珲进来给段昱添水，见状连忙劝道：“段书记，您也别太着急了，身体要紧，您抽这么多烟，对身体可不好呢！......”。
段昱瞟了郭小珲一眼，郭小珲虽然才给他当了两天秘书，但是上手很快，已经基本能胜任秘书的职责了，各方面的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很让段昱省心，看来自己还真没看走眼，算是挖掘出了一个不错的人才。
突然段昱脑袋里灵光一闪，郭小珲当初是通过公开招考从基层选拔出来的，看来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拔人才的途径，就对忙着开窗户通风透气的郭小珲招招手笑道：“小珲，你别忙活了，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通过公开招考从基层选拔到市里来的，你跟我谈谈你对那次公开招考的感受......”。
郭小珲挠了挠头，腼腆地笑道：“那次公开招考对我来说是一次很深刻的人生经历，如果没有那次公开招考我可能也遇到您，更不可能成为你的秘书了......”。
很显然郭小珲还没有完全领会到段昱的意图，所以说的也只是场面话，段昱也不点破，笑笑道：“那你觉得公开招考这种形式对于选拔人才是有用的吗？......”。
郭小珲就知道段昱这不是简单地找自己闲聊了，连忙正色道：“当然有用，如果不是通过公开招考，像我这种没有后台也没有关系的基层干部是很难有机会到市里来工作的，而且我们那批公开招考的干部，我感觉大部分都是有真才实干的，首先敢于参加公开招考，就说明对于自己的才学是自信的，有底气的，而且像这种公开招考一般竞争都很激烈，我们那次公开招考的选拔比例达到了120:1，能够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段昱点了点头道：“是啊，虽然考试不一定能完全地反映出一个人的能力，但是的确是一种很好的选拔人才的方式，就像高考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今我们华夏的精英阶层大都也是从这群人里产生的...那你觉得你们那次公开招考有哪些地方是没有做好的呢？......”。
郭小珲就明白段昱的意图了，认真地想了想道：“我们那次公开招考选拔出来的干部最后大部分都安排在了政府机关里，我觉得这样安排没有做到因材施用，这样反而变成埋没人才了，另外就是......”，说到这里郭小珲突然有点欲言又止了。
“小珲，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问题大胆地讲出来......”
“另外就是每次公开招考，都会有一些关系户掺杂进来，这样就影响了公开招考的公正和公平，对参与公开招考的干部积极性打击也很大，我觉得这一点要特别注意......”郭小珲硬着头皮道。
“嗯，你这个问题提得好，一旦失去了公正和公平，公开招考就失去了意义，这样吧，小珲，你去把林秘书长叫来，我和他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近期在咱们市的基层干部中再组织一次公开招考！......”段昱点了点头道。
第五百五十九章 市民问政
林文很快过来了，段昱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林文的眼睛就亮了，段昱的这个想法确实是一招好棋，下得好，整个棋局就活了，不仅能培植一批得力手下，也能在现有的干部中树立威信。看来段昱这位新市委书记还是很有手腕的，这让林文心里的天平又向段昱倾斜了一些。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在市委常委会上讨论的，市长范志刚因为张德喜的事肯定会对段昱有意见，而段昱没有通过市委组织部直接考察干部也会让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感觉不舒服，他们会同意段昱的这个提议吗？
林文既然有心向段昱靠拢，自然得帮段昱设想一下，毕竟这是段昱第一次主持市委常委会，也是第一次在常委会上提出自己的提议，要是因为范志刚等人的反对流产了，对段昱威信的打击就大了，甚至有可能就此失去对常委会的控制权。
“段书记，您的这个想法是不错，不过您是不是先跟范市长和其他常委沟通一下，达成一致以后再上常委会讨论，这样可能稳妥一些......”林文小心措辞道。
段昱瞟了林文一眼，微微一笑道：“林秘书长，你这是老成之见啊，现在外面估计有很多人在说我刚愎自用，搞一言堂吧，按说我确实应该先跟班子里的其他同志先沟通一下，可是时不待我啊，志刚同志下去调研现在还没有回来，组织部曹部长那里我刚才给他打了电话，他说要去省里开会没时间过来...呵呵，看来我也只有再刚愎自用一回了......”。
林文张了张嘴似乎想再劝段昱几句，可看段昱态度如此坚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等林文一走，段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事实上在林文到来之前，他已经给几个市委常委打了电话，想请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沟通一下，可是除了市委宣传部长庄文清满口答应一会儿就过来，几个市委常委都有些言辞闪烁，满口推脱之词，显然也是对自己这位新书记有些抵触情绪，看来自己要想掌控住常委会的局面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正在段昱沉思着该如何在常委会上争取大多数常委支持的时候，庄文清就来了，这位女宣传部长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屁股还没坐稳，就把一份厚厚的策划书递了过来，“段书记，那天跟您一起去开了现场会，让我很受启发，过去我们宣传部总想着策划大活动，大制作，却忽略了我们身边那些感人的人和事，这是我们按照您的指示赶出来的“我爱呼鄂斯尔”系列宣传活动策划，您看看，给我们提点宝贵意见......”。
段昱欣赏地望了庄文清一眼，这位端庄又不失俏丽的女宣传部长穿着一身合身的职业套裙，显得十分干练，鬓角和白皙的鼻尖上晶莹的汗珠都还没顾得上擦，一看就是那种十分务实的干部，就朝她微笑道：“庄部长你先喝口茶，歇歇气，我看看你们的策划书......”。
翻开厚厚的策划书，段昱边看边点头，庄文清这份策划书还是很动了脑筋的，自己仅仅提供了一个初步的思路，她就能举一反三，提出了一个十分完善的方案。
“庄部长，你们这个“我爱呼鄂斯尔”系列宣传活动策划得很好，我没有不同意见，我今天叫你来，是有另外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段昱合上策划书，把自己准备搞干部公开招考的想法提了出来。
庄文清能当上宣传部长，自然也不是头脑简单之人，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她虽然对段昱有好感，却不想就这样绑上段昱的战车，犹豫了一下道：“段市长，您的这个想法好是好，不过招考干部是组织部门的责任范畴吧，您应该找组织部的曹部长商量，我们宣传部门不好参与意见吧......”。
段昱瞟了庄文清一眼，微微一笑道：“庄部长，宣传部的作用很重要啊，我觉得宣传部门不仅仅是党的喉舌，在我们的政府事务和经济发展中同样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这次公开招考，我就希望宣传部门能参与进来，能够对这次公开招考进行跟踪报道，甚至可以对最后的选拔环节进行电视直播，这样更能反映我们这次公正招考的公正、公开，也能够树立我们政府在干部选拔改革的正面形象......”。
庄文清的眼睛就亮了，她这个宣传部长在市委常委中的排名是相对靠后的，在段昱来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语权，甚至有边缘化的迹象，加上作为女性常委，她也不好表现得太强势，所以一般常委会表决的时候她也很少发表什么意见，但是段昱刚才的话却显然是准备提高宣传部门的地位，让宣传部门在政府事务中也能获得一定的话语权。
“段书记，你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这可是一大创举啊，在电视上直播政府干部公开招考，我想老百姓也一定会很感兴趣的，对提高我们电视台的收视率也很有好处，我举双手赞成！......”庄文清也兴奋起来了。
“呵呵，庄部长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我们宣传部门就是要多宣传多报道老百姓关心的政府事务，这种报道应该常态化，不要每天新闻里尽是报道哪个领导参加什么会议，到哪里视察，老百姓都看腻了，所以我还有个想法，就是在电视台设立一个“市民问政”的栏目，就以这次公开招考为契机，今后老百姓对咱们政府部门有什么不满的问题，民愤比较大的问题，都可以拿到这个栏目上去，要求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当着电视观众的面现场作答，这样不仅能加强老百姓参政议政的积极性，对于我们政府部门的工作也是很好的监督嘛......”段昱呵呵笑道。
第五百六十章 第一次常委会
这下庄文清就震撼了，眼睛更亮了，这位新市委书记脑袋里总有着这样的奇思妙想，如果按照段昱的想法实施，那宣传部门的话语权可就大大提高了，她这个宣传部长在常委会上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下去调研，那些过去眼高于顶的实权部门的头头还敢不把她当回事吗？！
庄文清之前确实是受了些闲气的，两年前庄文清刚上任市委宣传部长的时候，呼鄂斯尔举办亚洲艺术节，这么大型的活动市里自然也是十分重视的，所以当时常委会研究决定由庄文清这位市委常委亲自挂帅，负责前期筹备工作。
这么大型的活动，牵涉的政府部门自然很多，被委以重任的庄文清立刻雷厉风行地组织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开协调会，哪知那些相关部门的负责人欺负庄文清是女的，丝毫没把她这位市委常委放在眼里，一把手都根本没来参加会议，派来参加会议的都是做不得主的副手，庄文清布置的任务根本落实不下去。
庄文清找到当时的市委书记告状，结果当时的市委书记却只是打了几个哈哈，轻描淡写地安慰了她几句，没多久就在常委会上提出由政法委书记李福标替换她担任亚洲艺术节的筹备组负责人，她改任副组长，而那些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确实是看菜下饭，李福标一任筹备组负责人，就都服服帖帖了，开协调会，一把手一个不少地全到了，布置任务也不敢打马虎眼，这样一衬托就越发显得庄文清“无能”了，为了这件事，庄文清气得回去大哭了一场，也算是彻底明白当一名女性常委有多么不易了。
想到这里庄文清心里就有了决断，坚定道：“段书记，我们宣传部肯定是跟市委保持一致的，我一定会坚决地按照您的指示办，一定会把“市民问政”这个栏目办好，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连庄文清自己都没想到，她的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她的仕途命运，本来以她的情况估计就到副厅级的位置要干到退休了，但因为得到了段昱的支持，“市民问政”栏目一推出就引起了轰动，收视率高涨，作为让老百姓参政议政的一大创举，这个栏目甚至引起了中宣部的注意，得到中宣部主要领导的肯定和表扬，也让庄文清因此进入了中央高层的事业，最后官至中宣部副部长，在华夏女性官员中也可以算是异数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庄文清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段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说服了庄文清，就算再加上林文，自己有把握的也只有三票，显然不足以让自己的提议在常委会上通过，看来自己还得想想办法才行，想到这里，段昱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范志刚刚从呼格尔旗调研回来，张德喜就来找他告状了，得知自己给段昱挖的坑不仅没把段昱坑到，反倒是张德喜被段昱停职了，气得范志刚当场就把茶杯给摔了，市里谁不知道张德喜是自己的人，段昱却招呼都不打就把张德喜给停职了，这不是赤果果地打自己的脸吗？！
就在这时范志刚就接到了市委办的通知，说下午要开市委常委会，范志刚就忍不住冷笑了，自己刚回来，会议通知就来了，显然市委那位是掐着点等着自己回来呢，而且一般市里有什么重大事情要讨论，一般都会先开个书记办公会小范围讨论一下，再拿到常委会上去表决，看来市委那位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迫不及待地要准备实施呢，自己就偏不让他如愿，范志刚就打定主意，下午的常委会上，无论段昱提出什么提案，自己都要极力反对，正好趁段昱立足未稳，好好灭灭段昱的威风！
下午开会的时候，范志刚特意迟了几分钟才去，这时段昱已经坐在会议室正中的主位上了，见到范志刚到来，段昱倒也没说什么要注重时间观念的怪话，朝他点了点头，就面向众人朗声道：“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这是我第一次主持市委常委会，有些做得不是很周到的地方请大家多理解......”。
“今天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件事情，按说应该先跟大家沟通一下再上会讨论的，不过大家都很忙，我想和大家坐下来好好沟通一下也没有时间，而这件事确实很急，关系到我们呼鄂斯尔市的未来发展，所以我就直接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了，请大家理解......”。
段昱发言的时候，郭小珲已经拿出打印好的干部公开招考方案分发给了在座的常委，范志刚一看标题又忍不住冷笑了，段昱倒是打的好算盘，才一来就想培植自己的势力了，但这同样是在抢现在的这些行局头头们的饭碗，肯定是会遭人记恨的，而那些行局头头们也都是有关系的，多是在场的常委们培植的心腹手下，待会反对的人肯定不少，而自己如果能够成功否决段昱的这个提案，势必会让自己的威信大增，甚至反过来压制段昱也不一定。
所以范志刚只是随意地翻阅了一下公开招考方案，不等段昱宣布开始讨论，就站出来反对了，“我觉得这件事很不妥，咱们市里干部的编制本来很紧张，一下子增加这么多干部，编制怎么解决？而且这样也会打击我们这些现职干部的工作积极性......”。
李福标一向是跟范志刚一个鼻孔出气，立刻附和道：“我觉得范市长考虑得很全面，咱们调整干部一定要慎重，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调整一个干部很可能就会影响一大片，咱们呼鄂斯尔市正值多事之秋，稳定团结是最重要的，中央不也一再强调稳定压倒一切嘛......”。
段昱冷眼看着范志刚和李福标一唱一和，并没有急着表态和反驳，而在场的大多数常委也多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范志刚和段昱掰手腕。
第五百六十一章 倒戈
最后庄文清忍不住了，她既然决定紧跟段昱，这种关键时刻自然要站出来说话了，“我觉得段书记的提议很好，老百姓对我们的干部选拔任用一直意见很大，公开招考和中央要求我们选拔任用干部透明、公正、公开的要求是一致的，是一种很好的创新，也是顺应我们呼鄂斯尔市发展的需要......”。
李福标一向是不怎么看得起庄文清，在他眼里庄文清这位女常委就是花瓶摆设，就嗤之以鼻道：“庄部长，你是管宣传口的，什么时候连干部选拔也管了？你以为干部选拔像你们电视台搞的美女选秀节目一样吗？......”。
但此时的庄文清却已经不是过去的庄文清了，经过上次和段昱的谈话，她变得更加的自信和强势了，立刻反唇相讥道：“李书记，你是管政法口的，不也一样对干部选拔很关心吗？我们电视台的美女选秀节目怎么了？至少老百姓爱看！段书记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我是市委常委，当然有发言权！......”。
“你！......”李福标想不到一向性子偏软的庄文清会变得这么强势，一时间倒是被她反驳得哑口无言了。
范志刚见庄文清倒向了段昱一方，心中暗自冷笑，心说段昱你拉拢一个排名靠后的女常委有什么用，常委会上比的可不是谁牙尖嘴利，就冷笑一声道：“福标同志刚才的话可能表达不是很准确，但他想表达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也很赞同，选拔任用干部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必须要慎重对待，选拔、任用、撤换干部都是有很严格的组织程序的，我们任何人都应该遵守，我听说段书记早两天把财政局的张德喜局长给停职了，这似乎就不太符合组织程序吧，选拔调整干部不是儿戏，段书记没有经过常委会讨论，也没有和我们在座的常委领导通气，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认为是很不合适的，要是都这样搞，还要我们这些常委干什么，什么事段书记你一个人决定就是了！......”。
这个时候段昱就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他早已料到范志刚会拿张德喜的事发难，不慌不忙地道：“关于范市长刚才提到的市财政局张德喜的问题，我本来是准备放在下一个议题讨论的，不过范市长既然提出来了，那我就做一下说明，首先我要强调一点，我是要求张德喜停职反省，而不是撤职，这并不是正式的干部调整，作为市委书记，我是有这样的权力的，应该不存在违反组织程序的问题......”。
“至于我为什么在没有和大家通气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也是有原因的，我先把当时的情况和大家说明一下，请大家来评判一下我当时这样处置是否欠妥......张德喜作为财政局长，业务不熟悉，连一些基本的关键财政数据都答不上来，显然是不称职的，这且不说，他居然当着这么多投资商的面质疑我这位市委书记承诺分期偿还拖欠工程款的决定，我当时如果不果断做出处置，根本无法平息那些被拖欠工程款的投资商的怨气，很可能会引发**，林秘书长当时也在场，他可以为我作证，如果大家还觉得我这样处置不恰当，可以向上级领导反映，如果上级领导也觉得我处置不当，我愿意做自我批评，收回让张德喜停职反省的决定......”。
“段书记刚才所说的完全属实，我一直在现场，我认为段书记的处置是恰当的！......”林文这个市委秘书长话不多，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应该表态的时候了。
其他常委也都暗暗点头，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都觉得段昱太霸道了一点，也都有些抵触情绪，但听段昱把当时的情况一说就都有些理解了，只能怪张德喜太蠢了，仗着有范志刚护着就把新书记也没放在眼里了，要是换了他们遇到这种情况，只怕反应比段昱更激烈。
范志刚也有些理屈词穷了，心里暗骂张德喜蠢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质疑段昱，正好给了段昱借口，自己就算想回护张德喜也不好说话了，范志刚当然不会就此认输，立刻转移话题道：“干部选拔任用属于组织部的职责范围，我想曹部长是最有发言权的，我们还是听听曹部长的意见吧......”。
曹跃进一向和范志刚走得比较近，如今庄文清和林文两位常委都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段昱了，他自然也要把曹跃进这个强援推出来了，身为市委组织部长，曹跃进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很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中立派常委的态度。
话说出口，范志刚才想起今天曹跃进表现得有些奇怪，从进会议室起就没有说一句话，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不停地端起茶杯喝茶，眼睛也不往自己这边看，似乎有些故意在躲闪自己的目光。
段昱像是早猜到范志刚会把曹跃进推出来似的，微微一笑道：“志刚同志这点倒是没说错，我们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具体实施也是要由组织部负责的，跃进同志，你就谈谈你的看法吧......”。
被段昱点了名，曹跃进就不好再沉默下去了，干咳了一声道：“那我说两句，我同意段书记的提议，公干招考也是我们干部选拔制度的一种大胆尝试，在我们的干部中形成一种良性竞争机制，真正做到选贤任能......”。
不仅范志刚，在座的常委们都愣住了，曹跃进在常委会上一向是与范志刚同进退的，今天怎么会突然倒戈，反倒支持起段昱来了？！
范志刚张大了嘴巴定定地望着曹跃进，满脸的不敢置信，他和曹跃进是省委党校同学，共事多年，关系自然不一般，没想到曹跃进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手，难道是吃错药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改变策略
段昱却像是早已知道曹跃进会这样说似的，微微一笑道：“目前我们呼鄂斯尔市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困境，要想走出困境必须要创新，我觉得首先要从人才创新开始，很高兴跃进同志也有这样的认识，如果其他同志没有不同意见，我们就开始举手表决吧！......”。
选拔干部本就是组织部的职责范围，连曹跃进这位组织部长都表态支持段昱了，其他常委自然也不会傻到这种时候出来当恶人，范志刚和李福标有心想反对却又势单力孤，最后常委会顺利通过了段昱的提案。
曹跃进在常委会上支持了自己，段昱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将此次干部公开招考交由曹跃进全权负责，不过也特别郑重地提醒道：“跃进同志，此次干部公开招考意义重大，组织部一定要高度重视，确保此次公开招考的公正、公开、公平！......”。
散会后，范志刚第一个怒气冲冲地出了会议室，曹跃进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知道今天算是把范志刚得罪死了，自己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心气也不高，垂头丧气地向楼下走去，刚走到楼梯口，肩膀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李福标！
李福标和曹跃进有一层外人不知道的关系，就是他们两人的老婆是大学同学，而曹跃进和他老婆认识到结婚正是李福标牵的线，有时他俩人背着老婆出去鬼混，都会拿对方打掩护，所以私下里两人的关系很铁。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李福标远比别人了解曹跃进，他知道曹跃进今天常委会上的反常表现一定事出有因，特意在这里等曹跃进，想问个究竟。
“老曹，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抱上市委那位的粗大腿了？把范市长和我都给卖了，我倒是无所谓，范市长可被你坑惨了，你没见他走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李福标也被曹跃进常委会上的倒戈弄得很不舒服，语气自然不会好。
“老李，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没办法啊，昨天省委组织部关部长专门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高度肯定了市委那位提出的干部公开招考方案，还说我们市委组织部过去思想僵化，缺乏创新，这次一定要好好配合市委那位把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工作做好，你说我能反对吗？......”曹跃进苦笑着摇摇头道。
组织部长可以说是市委常委中位置最稳固也是最不稳固的一个，说最稳固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你不会有太大的政绩压力，基本上只要不犯错误，就可以说是稳如泰山，说最不稳固是因为书记管干部，组织部管官帽子，要是组织部长和书记不能保持一致，那么一把手肯定会想办法换掉你！
本来曹跃进觉得段昱初来乍到，根基未稳，而自己有范志刚和李福标作为奥援，完全可以和段昱分庭抗礼，又看段昱年轻，所以没有把段昱放在眼里，但当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为这事专门找他谈话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掂量掂量了，因为如果只是段昱对他不满，还动摇不了他的地位，但是如果连关世龙这位顶头上司也站在段昱一边，那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就有点岌岌可危了！
李福标一听也吃了一惊，蒙内省的干部都知道，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向来是铁面无私，很少会对下面的干部表露出倾向性的意见，很多想走他的门路往上爬的干部都吃了闭门羹，没想到关世龙竟然会对段昱青眼有加，为了他亲自找曹跃进谈话。
本来段昱上任的时候，新任省长宋磊亲自送他上任，下面的干部就都知道段昱是宋磊的人了，不过宋磊虽然是省长，但毕竟也是刚上任不久，蒙内省的干部都有些排外心理，所以范志刚和李福标等人虽然明知段昱有宋磊做靠山，也不是太以为然，毕竟能当上市委常委的人，上面都是有人的，但如今连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也对段昱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回护，就不得不让李福标思量思量段昱的背景到底有多硬了。
“老曹，不管怎么说这事你还是做得不地道，我们一起去范市长那里坐坐吧，也让他知道你的苦衷，别为这事生了意见就不好了......”李福标想了想道。
曹跃进也不想因此就和范志刚彻底决裂，被李福标拉着半推半就地来到范志刚办公室，范志刚仍是怒气未平，见到李福标拉着曹跃进到来，就冷冷地道：“老李你拉他来干什么，人家现在攀上市委书记的高枝了，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范市长，我今天这样做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省委组织部关部长专门找我谈话了，我要是在这次常委会上和市委那位唱反调，我这个组织部长只怕就当不长了呢......”曹跃进尴尬地解释道。
“是啊，范市长你就别怪老曹了，他也是身不由己，看来我们都小瞧市委那位了，看来市委那位来头很硬啊，不仅有宋省长帮他撑腰，连关部长也帮他说话，看来咱们以后得改变策略了，再这样和他硬碰硬只怕要吃亏......”李福标也在一旁帮着劝解道。
范志刚也是神情一变，段昱能够得到两位省委常委的力挺，而且这两位一位是省长，一位是省委组织部长，都是实权人物，这就让他感到很大的压力了，有些心有不甘地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恨恨地道：“那难道我们就任由姓段的骑在我们头上？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
三人中论官场资历却是李福标最老，对于官场斗争的门道也是最是精通，眼珠一转道：“硬碰硬当然不行，不过我倒有个办法，能让市委那位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他搞干部公开招开不就是想培植他自己的势力吗？他虽然是市委书记，可这事具体操作还是老曹负责，这里面操作空间就大了，只要运作得好，最后完全可以让姓段的为我们做嫁衣，风头让他出，好处我们得，这也很不错不是......”。
（ps:大家应该感觉到了，最近我写的东西都很平淡，感觉灵感一点都没有，所以我准备去云南旅游一趟，算是一次帮段昱寻根之旅吧，希望能找到一些灵感吧，这次旅游需要六天时间，旅途中恐怕无法更新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破解难题
范志刚一听眼睛就亮了，对啊，段昱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推出这个干部公开招考方案，但是段昱再强势，也不可能直接插手公开招考的具体工作，毕竟那是组织部的职责范畴，自己完全可以通过曹跃进安插一些忠于自己的基层干部进去，让段昱精心策划的这个方案为自己做嫁衣，以后逐步把段昱架空，让呼鄂斯尔市重回自己的掌控之下。
想到这里，范志刚就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曹跃进道：“老曹，福标的这个主意不错，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啊，真要让市委那位把势力培植起来了，呼鄂斯尔市可就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曹跃进却显得有些犹豫，他刚被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给敲打了一番，要是再背着段昱搞小动作，一旦事情败露，他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就算是当到头了。
一旁的李福标见曹跃进有些犹豫不决，连忙劝导道：“老曹，你怕什么，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由你们组织部一手操作，笔试阅卷评分都由你们安排，你这个组织部长动点手脚还不是举手之劳，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再说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回干了吧，市里每回公务员招考、选调生考试，你敢说你没搞点小动作？还有你不是有个侄子想调到市里来任职，你怕人说闲话一直没点头，这次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闲话来......”。
“再说姓段的跟咱们就不是一路人，真要让他在呼鄂斯尔市站稳了脚跟，培植了自己的势力，腾出手来只怕就要对付咱们了，你是聪明人，不会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吧......”。
给李福标这么一挑唆，曹跃进也有些动摇了，自己事自己知，他这个组织部长屁股确实不怎么干净，买官卖官，通过干部调整收钱，这种事他可没少干，段昱一来就动作不断，显然是来者不善，书记管干部，自己这个组织部长在他下面，以后日子只怕不会好过，就咬了咬牙道：“行，这事我干了，不过万一有什么事，两位哥哥可别只顾着看笑话，让我一个人顶锅啊！......”。
范志刚哈哈一笑道：“老曹，这个你放心，不只是市委那位上面有人，省委顾书记对咱们呼鄂斯尔市也是很关心的，昨天我就把市委那位最近的表现向顾书记做了汇报，顾书记也说他在胡闹呢！......”。
李福标也连忙附和道：“就是，上次市委那位搞什么微服私访，到我们基层派出所大做文章，我也向迟省长汇报了，迟省长也很不满，我们公安系统是直线管理，就算他是市委书记，也不能绕过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指手画脚！等着瞧吧，他这么弄下去，上面的大佬们也不会任由他这么胡闹的，就算他有宋省长做靠山，可省委王开封书记向来不喜欢这种爱出风头特立独行的干部，肯定会出来说话的......”。
干部公开招考的消息一传出，立刻在呼鄂斯尔市的干部中引起了轰动，对于那些有真才实干却苦于没关系没靠山的基层干部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且这次干部公开招考条件特别优厚，门槛设置也很低，只要是有三年以上基层工作经验，无论现在有无行政级别都可以报考，一旦通过选拔，就会破格提拔为副处级干部，这简直可以说是鲤鱼跃龙门一样的机遇，让那些怀才不遇的干部们欣喜若狂。
更重要的是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向基层干部们传递了一个重要信号，新来的市委书记是个不拘一格用人才的人，这和历史上那个有名的“千金买马骨”的典故是一个道理，段昱能够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说明他是一个真正求贤若渴的领导，这让那些本来对他不太了解的基层干部一下子对他有了深刻的认识，也让那些想有所作为却怀才不遇的基层干部大感振奋！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然也有不少没有真才实干靠着裙带关系混进干部队伍里的官员动心了，虽然在市委关于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的通知文件里明确规定，此次干部公开招考要确保公开、公正，任何人不准搞特殊化，尤其是领导干部不得为此事帮人打招呼、写条子、开后门，一经发现，不仅会取消参考资格，还要追究帮其打招呼的领导干部的责任，但在巨大的诱惑前，仍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组织部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段昱对此次干部招考也十分重视，一向十分低调的他第一次高调地在电视新闻里亮相，号召有志于呼鄂斯尔市发展的基层干部积极报名参加此次干部公开招考，为了防止考题泄露，笔试考题他专门请省委组织部长关世龙安排专家出题，分a、b两套考题，封存后由省委组织部派专员在笔试开始前再送到呼鄂斯尔市来，这也使得曹跃进等人本想在考题上做文章的想法落了空。
而此次干部公开招考的反响也十分热烈，报名人数达到了6000多人，而最终能被选拔出来的名额只有20名，比例达到了300比1，可见竞争有多激烈。
公开招考报名工作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而段昱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选拔人才只是一个开始，他真正要面对的难题是如何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让呼鄂斯尔市从目前的困境中摆脱出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段昱对目前呼鄂斯尔市面临的几大问题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一是地产泡沫，也就是房地产行业去库存的问题，二是民间借贷的问题，三是煤矿等资源产业转型的问题，对此段昱也有了基本的思路，第一步挤掉泡沫，第二步给伤口做清洁，也就是清查融资平台、重点企业的债务，第三就是补足养分。但是这个思路要真正实施起来却很难，因为呼鄂斯尔市面临的这个几个难题可以说是具有全国代表性的难题，当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策划大师
尤其是地产泡沫问题，目前在全国许多城市都存在，之前在范志刚的主导下，呼鄂斯尔市制定了“先安商气，再聚人气”的策略，但在段昱看来，这个策略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没有人气，商气又怎么能安得住呢，靠政府补贴和政策扶持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可以说是本末倒置。
但是要在短时间内为呼鄂斯尔市聚集人气却很难，康巴拉新城区最初的规划是按一百万人设计的，但现在入住康巴拉新城区的却只有7.8万人，加上流动人口也才十万人，要想让呼鄂斯尔市在短时间内聚集几十万人口，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段昱不是神仙，他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为此段昱查阅了国内外大量的地产营销案例，最后他从国内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商碧桂园的营销案例中找到了灵感。
碧桂园的老板本来是开建筑公司的，当时钢筋、水泥和木材等建材价格翻番上涨，房地产开发商处于崩溃的边缘。而此时，他的建筑公司为原开发商垫资建造了近4000套别墅，因后续资金缺乏，所建地段又比较偏，成为当时南方最大的烂尾楼。当他向开发商索要工程所垫费用时，开发商却让他销售已经盖好的别墅，以销售收入核销建筑成本。仓促之中，他“无辜”地从造房者变成了卖房者。
病急乱投医，焦急万分的碧桂园老板只能是四处寻找“高人”和“策划大师”指点，但是他找到的这些“高人”和“策划大师”多是夸夸其谈之辈，根本无法化解他所面临的难题，这时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这个人就是当时还在新华社当记者后来成为了华夏最有名的地产策划人---王志纲！
当时碧桂园的老板找到王志纲，只是想利用他的记者身份为碧桂园项目鼓吹一番，经过一番交谈后，他却被王志纲的想法所折服，当场拍板聘其为总策划。王志纲没让他失望。在国家进行房地产宏观调控之时，王志纲以创办名校为切入点，打出一张漂亮的“教育牌”，不仅让将碧桂园所有的别墅销售一空，创造了当时地产销售业的“神话”，更创造出了独特的“碧桂园模式”，使得碧桂园一跃成为华夏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开发商，也是当今华夏土地储备量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成功在香港联交所上市，市值过千亿，堪称华夏房地产企业的财富皇帝。
如今呼鄂斯尔市的情况和当年的碧桂园何其相似，完全可以借鉴“碧桂园模式”的经验，打教育牌，段昱的想法是在这里创办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最好的大学，让康巴拉新城区成为一座“教育城”！
谁都知道学校附近往往是人气最旺的地方，一所中学师生人数起码有上万人，一所大学的师生人数更高达上十万人，这无疑是在最短时间内为呼鄂斯尔市聚集人气的最好办法，而通过教育产业再拉动第三产业的发展，呼鄂斯尔市的繁华就指日可待了！
当然这样一个宏伟构想要实施起来肯定是困难重重的，段昱就想到了帮助碧桂园创造“神话”的那位“奇人”---王志纲！除了碧桂园，王志纲后来还策划了包括南云世博会在内的诸多成功案例，第一个提出了“泛地产战略”的概念，这让他成为很多城市政府和房地产开发商追逐的对象，甚至有人说，谁拥有了王志纲，谁就拥有了开启财富宝藏的金钥匙。
难得的是拥有了诸多“神话光环”的王志纲却出奇的低调，除了“碧桂园神话”刚出来那几年被炒作得很火，这些年已经很少抛头露面，很少在新闻媒体上看到他的名字，以至于人们对这位开创了房地产策划的先河，堪称华夏咨询策划业“第一人”的奇人都有些遗忘了。
这反倒让段昱对这位奇人越发的感兴趣了，他立刻把市委秘书长林文找来，让他马上去一趟深圳，请王志纲出山，来为呼鄂斯尔市把脉，出谋划策，林文犹豫了一下道：“段书记，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些所谓的“策划大师”大都是炒作出来的，通常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是靠不住的，而且我们是政府机构，不是企业，那些策划大师大都是为企业搞策划的，套路不一样，之前我们市里也不是没请过这些所谓的“策划大师”来搞策划，咱们前面这个中央广场就是他们策划出来的，结果您也看到了，白花了好多冤枉钱不说，局面还越来越糟糕，咱们真的再折腾不起了......”。
其实林文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呼鄂斯尔市目前的问题是段昱上任之前就有的，所以哪怕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段昱头上，但是如果段昱请这个王志纲来搞策划，最后却没达到理想的效果，那段昱的责任就大了，也会成为范志刚等人攻击他的口实，这等于段昱把自己的仕途命运押在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这在林文看来实在有些轻率了。
段昱呵呵笑着摆摆手道：“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这位王志纲和那些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策划大师”是不一样的，他如果想炒作自己很容易，可是他却选择了低调，这恰恰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我手头还有好些事没理顺，就麻烦林秘书长走一趟吧，一定要把这位奇人请来，咱们呼鄂斯尔市要想走出困境靠寻常的思路是不行的，必须要寻求新的思路，这个王志纲对城市运营也很有经验，就是他了！......”。
林文见段昱十分坚持，就没有再说什么了，第二天就坐飞起去了深圳找王志纲，本以为自己这位市委常委亲自出马，此行不过是小事一桩，没想到他这趟去深圳最终却连王志纲的面都没见到，接待他的王志纲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傲娇得很，搞得他最后只能怄了一肚子气空手而归。
第五百六十五章 见志纲
林文一回到呼鄂斯尔市就气冲冲地来到段昱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不等段昱发问，就满腔怨气地摆摆手道：“段书记，你交待的这个任务我完成不了，那个王志纲架子比省长都还大，我好歹也是一副厅级干部，他居然面都不露，打发下面几个小年轻接待我，那几个小年轻更气人，开口就说十个亿以下的项目他们不接，还说要找他们做策划可以，要按他们的规矩来，先打一千万预付款，他们再派团队过来考察，什么事都还没做，就要一千万，这不是抢钱吗？！简直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这还不算，我看他们开价太离谱了，就说价钱太高了，能不能优惠，他们居然说你要是做不了主，可以换个能做主的来，但是他们的规矩是不能变的，少于这个价一切免谈！你说气不气人！这哪里是请搞策划的啊，分明是请大爷啊，真要把这帮大爷请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我算是脾气好的，要是碰到咱们下面那帮子脾气暴躁的本土干部，估计非得打起来不可，段书记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比较好！......”。
段昱呵呵笑着站了起来，亲自给林文泡了一杯茶，笑笑道：“林秘书长辛苦了，喝杯茶消消火吧，这个事啊，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看，有本事的人多是有些古怪脾气的，当年刘玄德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还吃了闭门羹呢，越是傲气越说明有本事，要不然他开的工作室怎么能维持得下去呢，这样吧，市里的事特别是干部公开招考的事你帮我盯一盯，我亲自去深圳跑一趟，会一会这位奇人......”。
然而段昱这位市委书记亲自来到深圳同样没有得到什么礼遇，王志纲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王老师这些年将主要精力都用在著书立说上，已经很少亲自参与具体的项目策划了，王志纲工作室聘请的都是一些思想新锐的小年轻，身上确实都带着些狂傲，直接对段昱说，杀猪焉用宰牛刀，就你们这项目还用得着我们王老师亲自出马吗？你把策划咨询费打过来，我们派个团队过去，分分钟帮你搞定了。
段昱也不生气，笑笑道：“策划咨询费没有问题，但是我必须见到王志纲老师，不是我信不过你们，我们这个项目可不是一般的商业项目，涉及到城市运营和政府重大决策，需要有大格局、大智慧的人才能操作，你们还太年轻了，恐怕无法胜任......”。
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都是眼高于顶，除了王志纲，对谁都不服气，一听段昱这话肺都快气炸了，哪里还管段昱是市委书记，直接跟他论战起来，段昱本就是经济管理专业的研究生毕业，虽然这些年忙于政务，但是功课确是从未拉下的，理论基础很扎实，又有多年实际操作经验，真要辩论起来，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双方把接待室当成了一座辩论道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最开始还是一对一辩论，后来不断有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听说来了位奇特的政府官员，把谁谁谁给辩倒了，纷纷过来看热闹，又都忍不住加入了战团，最后变成了段昱舌战群儒。
有意思的是，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思想活跃，并不是联合起来和段昱辩论，也有被段昱的观点说服，转而帮段昱和自己的同事辩论的，由此也可以看出王志纲为自己的工作室创造了一种极其宽松和自由的文化，在这种文化氛围中，思想的碰撞更容易产生火花！
这一场辩论下来，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个个争得面红耳赤，而段昱却始终是云淡风轻，显得游刃有余，自是高下立判，最后还是段昱一看时间不早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摆摆手笑道：“时间不早了，这都到吃晚饭点了，诸位要是有空的话，我请诸位吃个便饭，咱们继续，要是没空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明天再来......”。
王志纲工作室这帮年轻人面面相觑，这一番辩战下来，他们嘴上不肯认输，但心里对段昱这位与他们之前见过的政府官员完全不同的市委书记还是有些心折的，可要说像没事似的跟段昱一起吃饭喝酒又有些拉不下脸面。
段昱也没有勉强，笑了笑朝他们挥挥手就离开，就在附近的酒店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到上班时间又去了王志纲工作室，这次接待的工作人员就客气多了，一见他到来就迎了上来，“段书记，我们王老师答应见您，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之前段昱也在网络上和杂志封面上看见过王志纲的照片，但看到他本人时却还是愣了一下，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宽松的麻布衣服，带着憨憨的笑容，看起来像一个年老还有点邋遢的道士，和在杂志封面上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王志纲反差很大，只有眼中不时闪过的睿智光芒让段昱确定自己没找错人。
王志纲见到段昱到来，既没有热情地迎上来，甚至连礼节性的请段昱坐和泡茶都没有，而是很没有礼貌地目光灼灼地盯住段昱看，段昱也不以为意，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着，过了好一会儿，王志纲才朝他展颜一笑，不伦不类地朝他拱手道：“段书记，失礼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市委书记，我见过的政府高官和身家亿万的大富豪不少，我敢说我只要看他几眼就能大略猜出他们的脾气和性格弱点，只有少数几人是我看不透的，你算一个，请坐吧！......”。
段昱也不客套，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哈哈大笑道：“王老师，要见到你可真不容易呢，我本来已经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大家都说你是商人师，生活家，民间思想家，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评价啊！......”。
第五百六十六章 发现问题
王志纲瞟了段昱一眼，微微一笑道：“段书记，你是对我们工作人员接待你的态度不满啊，没办法，我们做策划咨询的，说白了就是卖脑，听起来很玄，说穿了却又不值钱，我们策划项目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客户非要按他自己的思路去操作，结果往往导致我们的策划达不到理想的效果，砸的却是我们自己的招牌，这些年我们也接了一些不成功的项目，大多是这种情况，所以我对我的员工的要求是不为客户奴，要保持自己独立的思想和视角，这在外人看起来就是端架子了......”。
“我的很多客户，特别是我10年前帮他们的一些客户，现在几十亿身家了，他们经常问我，你应该稍微多跨半步，你也跟我们一样富有，你为什么不愿意这样富有呢？我觉得华夏不缺一个二流老板，华夏缺的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能够自尊自信自立、既被社会所认同又能保持自己的独立个性的市场经济时代的新型知识分子。对于我来说，我把自己定位为一个学者，一只腿在海里，一只腿在岸上的市场化学者，所以为什么现在很多老板既敬爱我又怕我，因为我是听其言观其行，他说什么和他自己心里面想什么，我一听就明白......”。
段昱听了不由暗暗叹服，王志纲还真是名不虚传，通过只言片语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更难得的是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对于一个曾经获得过那么大的成功拥有那么多光环的人，要做到这一点其实是很不容易的，看来自己这趟是来对了！
接下来一番交谈让段昱和王志纲都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特别是段昱关于让康巴拉新城区成为一座“教育城”的发展思路让王志纲大赞深得他当初策划碧桂园案例的精髓，呼鄂斯尔市有这样的市委书记又何愁发展不起来。
不过谈到那一千万的策划咨询费时，王志纲却笑笑道：“段老弟，你我可以算是忘年之交，本来这些年我已经很少亲自参与项目策划了，但你这个案子我一定亲自操刀，钱对于我来说其实只是一个数字，但既然定了规矩，这个规矩我也不能破，而且只有客户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客户才会对我们的策划方案引起足够的重视，操作过程才不至于变形......”。
段昱也爽快，当即拍板道：“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王老师一定能为我们呼鄂斯尔市指出一条金光大道来，我回去以后就安排市财政给你们工作室打款，我就在呼鄂斯尔恭候王老师大驾了！......”。
虽然当着王志纲的面段昱答应得很爽快，但是说实话他其实也挺为难的，毕竟一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花这么多钱买一个虚无缥缈还不知道能不能收到效果的策划方案，常委会上那些老爷官员们肯定是很难接受的，更别说范志刚正憋着一口气要跟他别别苗头呢。不过对于段昱来说，只要他认定的事，无论有多大的阻力，他都会克服困难推行下去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段昱屁股还没坐稳，陈丽华就来了，对于这位女公安局长，段昱还是很看重的，经过上次他对陈丽华的点拨，陈丽华对公安局内部进行了全面整顿，在党委会上撤换了好几个不听招呼的派出所长，上次那个不肯派警力的防暴支队的支队长也被她要求停职反省了，第一次展现了她这位女公安局长的锋芒，虽然常务副局长左前进强力反对，但陈丽华手拿段昱的尚方宝剑，团结了大多数党委委员，完全掌控住了党委会的局面，左前进也只能打断牙齿往肚里吞了。
但陈丽华今天却表现得有些异常，显得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段昱就有些奇怪了，一向性格直爽的陈丽华今天是怎么了？就呵呵笑道：“丽华同志，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嘛，不要有顾虑，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陈丽华之所以会有些扭扭捏捏，是因为她来找段昱来汇报的事情算是半公半私，她的一个表弟报名参加了这次干部公开招考，陈丽华本不是喜欢走后门找关系的人，加上她表弟本身素质还是很过硬的，她觉得通过这次公开招考选拔应该没有问题，而她表弟参加第一轮笔试后也自我感觉发挥得很好，通过此次笔试选拔很有把握。
不过陈丽华的姑妈却是个很信奉关系的人，认为不找关系就办不成事，所以老来找陈丽华，要她帮忙打听打听，陈丽华却不过情面，正好她和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宋尚泽是高中同学，私交不错，而托宋尚泽打听一下表弟的考试成绩也不算是违反原则的事情，于是陈丽华就给宋尚泽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
结果这一问却问出了一个让陈丽华倍感意外的情况出来了，作为常务副部长的宋尚泽在这件事情上居然完全被曹跃进排除在外了，从阅卷到评分都是曹跃进安排自己的亲信在一手操作，陈丽华马上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猫腻了，她如今已经把自己的仕途命运寄托在段昱身上，而段昱对这次公开招考又如此重视，所以她心里一动，连忙道：“老同学，麻烦你帮我去查一下我表弟的笔试成绩，看是否在初选名单里？......”。
宋尚泽却显得很是犹豫，曹跃进的工作作风很霸道，他这个常务副部长实际上权力很有限，曹跃进不让他插手此事显然是有意图的，如果他硬插上一手难免会和曹跃进撕破脸。
陈丽华见宋尚泽不答话，也猜到了他的顾虑，笑笑道：“老同学，你不会是想在组织部当一辈子常务副部长吧，市委段书记对这次干部招考十分重视，你这个常务副部长应该要向他多汇报这次公开招考的真实情况，这对你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嘛，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宋尚泽
宋尚泽就有心动了，这些年他一直被曹跃进压得死死的，当了个闲职部长，但是不代表他没想法，段昱上任后的一系列动作也被他看在眼里，感觉这是一个非常有想法有魄力的新市委书记，而眼前或许就是一个很好的站队机会，老同学陈丽华都这么坚定地选择跟段昱站队了，自己要是再优柔寡断倒是让她看笑话了，就咬了咬牙道：“行，这个忙我帮了，不过段书记那里我可说不上话，真要有什么问题由你去汇报啊！......”。
陈丽华暗暗好笑，自己这位老同学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软，做事畏手畏脚，就笑道：“这个没问题，其实段书记为人很好打交道的，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估计他最后还是会要把你叫去问情况，我先帮你把号挂上啊......”。
宋尚泽挂了电话就出了办公室，去了市委接待处下属的鸿园宾馆，组织部在这里包了一层楼，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笔试成绩阅卷、评分、统计都是在那里封闭进行的，所有参与的工作人员都不让与外界联系，曹跃进还不放心，专门派了自己的秘书何启铭在这里盯着。
这种当监工的活自然是很枯燥的，何启铭觉得自家老板有些小题大做了，也没太放在心上，见这鸿园宾馆的一个女服务员长得很是妖娆，就假公济私跑到服务员的工作间泡.妞去了,那女服务员能搭上市委组织部长的秘书自然也是千肯万肯，两人很快打得火热，这个时候正在一起滚床单呢。
所以宋尚泽来到这里的时候，何启铭就“恰巧”不在，其他的工作人员见到宋尚泽到来很诧异，连忙站起来道：“宋部长，您怎么来了？......”。
“同志们辛苦了，曹部长让我来看看大家，慰问一下......”宋尚泽一边呵呵笑着挥挥手，一边装作很随意地翻阅起桌子的考卷来。
“谢谢领导关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呢......”那些工作人员也不疑有他，一则宋尚泽毕竟是常务副部长，来慰问一下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再则宋尚泽虽然不怎么管事，但人缘还是不错的，平时对下属也很和气，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在下属们心目中的印象就是个“老好人”，私下里都叫他“弥勒佛”，所以也没有谁会不知趣地去求证宋尚泽是否是真的奉了曹跃进的指示来看望他们的。
这次公开招考的干部笔试试卷都是按所在系统分好了类的，陈丽华的表弟叫郭子坤，在市电视台工作，属于宣传系统，所以宋尚泽很快找到了郭子坤的考卷，郭子坤这次确实考得不错，打了92分，算是难得的高分了，在这次公开招考的干部中足以排进前二十名。
宋尚泽不动声色地放下考卷，微笑着点点头道：“嗯，不错，同志们工作很仔细啊......”，又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最后的排名和入选名单出来没有，市委段书记对这次干部公开招考工作很重视啊，我们一定要保证这次公开招考的公正、公开，及时对外公布！......”。
工作人员挠了挠头道：“宋部长，何主任（何启铭同时兼着市委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一职）交待我们只负责把考卷分拣归类封存，然后由他报给曹部长，所以最后的排名和入选名单什么时候出来我还真不知道呢......”。
宋尚泽心里一沉，看来这其中果然有猫腻，否则曹跃进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让工作人员直接统计排名对外公布就是了，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嗯，这么重要的事情是要由曹部长把把关才行，那你们继续忙吧，我回部里处理点事......”，说着就挥挥手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装作不经意地对送他出去的工作人员摆摆手道：“你不用送我了，对了，一会何主任回来你不要说我来过了，省得他以为我不放心他工作，过来查岗，心里有看法......”。
回到组织部，宋尚泽又特意去了一趟文印室，因为组织部对外发文都会通过文印室打印成文，一旦干部公开招考笔试通过的初选名单出来，文印室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恰巧文印室负责打印的小赵还是宋尚泽一个老同事的女儿，小赵能够进组织部工作还是宋尚泽打了招呼的，平时宋尚泽对她也挺关照，所以小赵对宋尚泽十分尊敬，见他带来连忙站起来迎接，“宋部长，您怎么来了......”。
宋尚泽对小赵摆摆手道：“小赵，你忙你的，我就是随便转转，对了，一会儿干部公开招考的笔试通过初选名单出来，你记得第一时间发一份电子档给我看看......”。
小赵自是忙不迭地答应了，宋尚泽就回办公室守着电脑坐立不安地等着，每过一会儿都会看看qq头像有没有闪动，生怕一时没注意错过了小赵发来的信息，中间还催了小赵几次，小赵却说名单还没到她那里来。
一直等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小赵才终于把名单电子档发过来了，宋尚泽迫不及待地打开名单电子档一看，名单上果然没有郭子坤的名字，而他之前翻阅考卷印象中几个得分较高的考生的名字也都没有。
宋尚泽心里一跳，虽然他早已猜到曹跃进可能会在名单上做手脚，但也以为曹跃进顶多会是在名单中夹塞几个关系户，没想到曹跃进如此大胆，居然把名单全换了！
这下宋尚泽就有些犹豫了，因为他一旦把这件事捅出去，那就是大事件了，一定会把曹跃进彻底得罪死了，如果这次不能把曹跃进扳倒的话，那他在组织部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宋尚泽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与其在组织部这样窝窝囊囊地当过闲职部长，还不如赌上一把，如果能把曹跃进扳倒，他就彻底翻身了，没准能一跃成为组织部长也不一定呢，想到这里，宋尚泽不再犹豫，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丽华的电话！
第五百六十八章 开刀
此时陈丽华就坐在段昱办公室向段昱汇报此事，段昱听完陈丽华的汇报，眼中就闪过一道寒光，他之前也听说过曹跃进和范志刚、李福标他们走得比较近，之所以还是把干部公开招考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曹跃进具体负责，就是想给曹跃进一次机会，毕竟说是书记管干部，但组织部长不配合，很多事情操作起来就比较麻烦。
但如今曹跃进的所作所为却已经触碰到段昱的底线了，曹跃进明知段昱对此次干部公开招考如此重视，而且在常委会上段昱也再三强调要确保此次干部公开招考的公正、公平、公开，曹跃进却如此胆大妄为，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搞暗箱操作。
这件事让段昱彻底把曹跃进打入了另册，他想尽快打开呼鄂斯尔市的局面，首先就要树立自己的威信，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执政思路得到坚决的贯彻和执行，让下面的干部不敢阳奉阴违，既然曹跃进不珍惜自己给他的机会，那自己也不介意用他做一块踏脚石，来一次杀鸡骇猴树立自己的威信！
段昱还是冷静的，如果这个时候他急着去向曹跃进兴师问罪只会打草惊蛇，曹跃进毕竟是市委组织部长，是省管干部，就是他这个市委书记也不可能随便要求撤换的，如果没有扎实的一手证据，根本动不了他，所以段昱必须抢在曹跃进发现事情败露之前把证据给坐实了，至于能不能把曹跃进拉下马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想到这里，段昱就不动声色地对陈丽华严肃道：“丽华同志，你刚才反映的情况很重要，你说这件事是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宋尚泽同志告诉你的是吧？那你能不能请尚泽同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再向他详细了解一下有关情况......”。
宋尚泽此时其实就在楼下等着呢，此事关系重大，让一向自诩很超脱的宋尚泽也没法保持淡定了，正焦急地来回在楼下大厅里来回踱着步，手机就响了，宋尚泽就知道肯定是段昱要亲自召见自己了，连忙按下接听健，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快步向电梯走去。
第一次见市委书记，尤其是这件事很可能还会关系到自己今后的仕途命运，宋尚泽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所以向段昱汇报的时候有些结结巴巴，好在大致情况刚才陈丽华已经向段昱汇报过了，所以段昱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段昱看人眼光还是很毒的，宋尚泽为人谨小慎微，缺乏魄力，但段昱现在并不需要一个强力的市委组织部长，而是需要一个能忠实地贯彻自己意图的组织部长，这一点宋尚泽还是很合适的。
所以等宋尚泽汇报完后，段昱就和颜悦色地朝他点头微笑道：“尚泽同志，你能把这么重要的情况向组织汇报说明你是一个很坚持原则的同志，组织部现在就缺乏像你这样敢于坚持原则的同志啊......”。
宋尚泽心头一喜，段昱的话里已经隐含了要捧他上位的意思了，看来这次是押对宝了，本来有些紧张的也被惊喜的情绪冲淡了，连忙道：“段书记，曹跃进一向在组织部搞一言堂，我对他的所作所为早看不下去了，我来的时候那份干部初选名单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我们一定要抢在名单公布前阻止这件事，否则影响就太坏了，我建议您亲自过问此事！......”。
段昱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市纪委书记胡语录办公室的电话，“语录书记，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胡语录一来，段昱并没有直接说什么事情，而是转头对宋尚泽道：“尚泽同志，你把刚才反映的情况再向胡书记说一下......”。
段昱这样做当然是有讲究的，如果他直接向胡语录说明情况，难免有排除异己的嫌隙，由宋尚泽来向胡语录介绍情况就把自己摆在了一个相对公允的位置了。
宋尚泽把情况向胡语录又说了一遍，胡语录就皱起了眉头，段昱这其实是在让自己表态，处理这种事无疑是很得罪人的，尤其是还牵涉到一位市委常委，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想掺和进去，但是如果宋尚泽反映的情况属实的话，这件事的性质又确实十分严重，他作为纪委书记又不得不表态，他和曹跃进的关系也只是一般，不可能在这样原则的问题上帮他打掩护，想了想道：“段书记，我不是信不过尚泽同志，不过这件事牵涉到一位市委常委，我们还是要慎重处理，首先要把情况调查清楚再下定论，我们纪委愿意配合市委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胡语录的这个表态有些模糊，不过段昱也知道自己刚来呼鄂斯尔市不久，不仅威信没树立起来，常委们对自己也都还持观望态度，胡语录能有这样的表态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说明这位纪委书记在大的原则上是站得住的，就打电话把外间办公室的郭小珲叫了过来，“小郭，你和尚泽同志现在马上去市委组织部，纪委这边就请胡书记派几个得力一点的工作人员参加，到市委组织部以后你们首先要立刻制止此次干部公开招考笔试初选名单公布，然后立刻将此次笔试试卷封存，拿到我这里来，安排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重新统计排名情况！......”。
郭小珲一听就知道段昱是准备拿曹跃进开刀了，重重地点了点头，胡语录比较滑头一点，并没有亲自参加调查，而是叫市纪委的一位李姓副书记带队，再叫了两个市纪委工作人员，跟着宋尚泽和郭小珲去了市委组织部。
一行人到了市委组织部就直奔曹跃进办公室，曹跃进一看这阵容脸色就变了，再看到站在最后的宋尚泽就更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不过他能做到市委组织部长，养气功夫还是有的，狠狠地瞪了宋尚泽一眼，脸上却是面色如常地迎了上来......
第五百六十九章 没品招数
曹跃进和市纪委这位李副书记也认识，路上碰到也会点点头的，就打着哈哈道：“哟，李书记，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我们市委组织部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连纪委都惊动了？......”。
李副书记本来突然接到这个任务也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虽说搞纪检工作是最不能讲人情的，但真要对熟人下手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更何况曹跃进是市委常委，这件事明显牵扯到上层斗争，纪委一把手胡语录都不出面，他就是来打酱油的，所以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接话，却把目光投向他身后的郭小珲。
郭小珲在这一行人中级别是最低的，不过他代表的是段昱，所以李副书记才会把目光投向他，郭小珲也知道自己此行责任重大，倒也不怯场，严肃而不失礼貌地对曹跃进沉声道：“曹部长，你好！段书记下达重要指示，让我和宋副部长将这次干部公开招考的笔试考卷和准备公布的名单带过去......”。
曹跃进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心中最担心地事发生了，却仍然强做镇定故作诧异道：“这是为何？”
郭小珲虽然年轻，但是还是很沉得住气的，微微一笑道：“我只是传达段书记的指示，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曹部长您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段书记......”。
曹跃进被郭小珲这个软钉子给噎得要死，又不好对郭小珲发作，毕竟郭小珲代表的是段昱，他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宋尚泽在背后捅了他一刀子，就又用狠毒的目光瞟了宋尚泽一眼，冷冷地道：“宋部长，还真看不出啊，什么时候搭上段书记的线了？......”。
宋尚泽这些年来一直被曹跃进压着，对曹跃进本来是有些畏惧心理的，但此时被他带着轻蔑的口吻的话语给激了一下反而放开了，把心一横，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曹部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段书记对此次干部公开招考很重视，他亲自过问此事再正常不过，你是不是想多了......”。
见一向在自己面前缩手缩脚的宋尚泽居然敢顶撞自己了，曹跃进心里越发恼火，不过他也知道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把眼前这个难关糊弄过去，就故作镇定地摊摊手道：“额，这个可能有点问题，考生的试卷已经封存了，拟定的名单，也已经公布了......”。
郭小珲和宋尚泽俱是一惊，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让曹跃进抢了先，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由郭小珲向曹跃进追问道：“曹部长，名单是什么时候公布的？......”。
“半个多小时之前吧。”曹跃进淡淡地道。实际上，名单才公布了十几分钟，但他非说是半个多小时，目的就是造成生米已经铸成熟饭的假象。
郭小珲顿感事情重大，事情发生这突然的变故，他也不知该如何决断了，只能向段昱请示，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段昱的电话，“段书记，我是小郭，向您汇报一个紧急情况。”
“说吧。”
“曹部长说，名单已经公布了。”
“什么时候公布的？！”
“半个小时之前。”
听到这里，段昱的怒火再次上涌，曹跃进到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明显是要一错到底了，这也是公然的和自己对抗了，越是这种时候，段昱反而越是冷静，寒声道：“你告诉曹部长，立即将公布的名单收回来，否则，他就等着被撤职吧！......”。
郭小珲打电话的时候，曹跃进就在旁边，所以段昱的话他也听到了，也知道段昱这是发真火了，市委一把手的真火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所以心里也有些发毛了，连忙道：“郭秘书，我想和段书记说几句话......”。
郭小珲点了点头，忙道：“段书记，曹部长要和您通话。”，说完，立即将手机递给了曹跃进。
曹跃进接过手机后，恭敬地喊了声段书记，但手机中却只传来了电话挂断的盲音。
这一幕就相当尴尬了，曹跃进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很是颓废地缓缓垂下手臂，将手机递给了郭小珲。
郭小珲知道段昱是故意挂断电话不和曹跃进通电话，接过手机，就公事公办地道：“曹部长，段书记的指示你也听到了，赶紧执行吧，要不然我们都不好交差......”。
曹跃进此时正在绞尽脑汁思索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他很清楚，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棘手了，公布的名单中，里边藏着多少猫腻，他自己清楚得很。如果原始试卷真的落到了段昱的手中，被查出真相后，那他这个组织部长也就干到头了。
最要命的是，和郭小珲一起来的，是自己的死对头宋尚泽。宋尚泽虽然是常务副部长，但这几年被自己压制的很是灰头土脸，在部里连个中层的实权都不如。但宋尚泽虽然没有实权，但对组织部这点事还是门清的，有他这个“内鬼”，段昱要找自己的茬子可以说是一找一个准，招招都能打在自己的七寸上！
当务之急，唯一的救急办法，是赶快通知自己的人，将真实试卷销毁，来个死活不认账。想到这里，曹跃进转身就朝外走。
郭小珲连忙叫住他道：“曹部长，你干什么去？请你赶快安排人带我们去拿试卷和名单。”
“嗯，好，好，我先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安排，没办法，人有三急啊！”曹跃进一边故作痛苦状地捂了捂肚子，一边自顾自往外走。
郭小珲就愣住了，他没想到曹跃进这位市委组织部长居然连屎遁这样没品的招都使得出来，偏生这样没品的招还不好应对，他们此时只是调查，没有权利对曹跃进采取任何措施，更不可能限制曹跃进这位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的人身自由！
第五百七十章 富贵险中求
这下郭小珲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应对了，只能看着曹跃进越走越远，这个时候就显出宋尚泽的老成了，他这个闲职副部长官场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自然知道曹跃进打的什么鬼主意，立刻快步走到那纪委李副书记面前，压低嗓门道：“李书记，我们都是具体办差的，这件事要是办砸了，出了茬子，板子打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那李副书记本来是打定主意准备打酱油了，给宋尚泽这么一提醒也醒过神来，他要是这样完全不作为只怕也交不了差，连忙朝他带来的两个市纪委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市纪委办这种案子也是办溜了的，嫌疑人屎遁尿遁之类的招数自然也见多了，那两名市纪委工作人员立刻会意，朝李副书记点了点头，也快步跟着曹跃进向厕所走去。
当然曹跃进毕竟是市委常委，他们两个小小的纪检工作人员，做的也不能太过分了，因为曹跃进现在还不是什么被双规的人员。他们只能远远地跟在后边。
曹跃进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由于心急火燎，他也没有注意到后边有人跟来，进了厕所之后，他立即掏出手机来，拨通了自己的秘书何启铭的手机，待要开口说话时，他警惕地朝后扫了一眼，忽地发现厕所门外似乎有人。
曹跃进当真是个老狐狸，他装着吐痰，立即从厕所走了出来，发现是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站在厕所门外。顿时脸色不悦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怎么我这个市委组织部长连上个厕所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市委组织部长的官威还是挺吓人的，那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忙不迭地解释道：“曹部长，您别误会，我们也是过来解手的......”。
曹跃进脸色更不好了，有站在厕所外面解手的吗？！就阴沉着脸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进来？！”。
那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处理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答得倒是挺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赔笑道：“曹部长，不好意思，我们想等您上完之后，我们再进去，你毕竟是领导嘛，尊重领导是应该的......”。
曹跃进被这两名纪委工作人员看似恭维实则藏着骨头的话又噎了个半死，脸色极其不悦地吐了口痰，随即掉头又进了厕所，直接跨进了隔间中，将门带上，随即掏出手机，匆忙给他的秘书何启铭发起了短信：“你这个蠢货，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现在出篓子了，你快点将那些原始试卷销毁！......”。
何启铭此时正在楼下办公室按照曹跃进的指示安排笔试初选名单公布的事，刚才曹跃进打他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挂了，正准备给曹跃进回过来，短信提示音就响了，一看短信内容，顿时大吃一惊，忙回复短信：“啊？！老板，发生什么事了？为啥要销毁原始试卷啊？”。
曹跃进心情正槽糕透顶，哪有心情向何启铭解释啊，暗骂一声蠢货，又匆忙回复道：“不要问为啥？让你销毁就快点销毁！......”。
何启铭从没见曹跃进如此慌张，也有些慌神，连忙发短信问道：“那怎么销毁？......”。
曹跃进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这个何启铭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不开窍呢，如果自己能躲过此劫，一定要换个机灵点的秘书，急忙回复：“用火，制造火灾！”。
啊！何启铭脑袋一下子就蒙了，他也不傻，这纵火罪可是大罪，尤其是这原始试卷如今正封存在市委组织部的档案室里，那里面还有许多其他重要的档案资料，一旦查出是他纵火，那责任可就大了，别说官帽子不保，只怕下辈子都要在牢房里度过了。
曹跃进一看何启铭没有马上回复，也猜到了何启铭心中的顾虑，心里又暗骂道，何启铭这个反骨仔，平时一口一个愿意为老板肝脑涂地，关键时刻又缩头了，只要度过这一难，自己一定要换个新秘书，不过现在却得先把何启铭稳住，让他帮自己把原始试卷销毁了，连忙又编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启铭，我平时待你不薄吧，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你放心，有事我会替你开脱的，你不是一直想外放吗？只要我过了这关，我保你一个副区长当！......”。
何启铭也知道自己仕途命运是和曹跃进捆绑在一起的，曹跃进如果倒了，他也没好日子过，更何况曹跃进答应事后保举他去任副区长，那也是实权职位了，富贵险中求，就咬了咬牙，赶忙回复：“是！老板放心，我对您是绝对忠心的，我这就去办！”。
曹跃进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当领导惯了，很少用手机发短信，发完了这几条短信之后，竟然忙活的额头全是冷汗。
他待要伸手推门出来时，又多了个心眼，伸手按了一下马桶冲水按钮，哗哗的水流冲厕声立刻响了起来，好让外面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相信，他是真的在上厕所。
此时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正躲在厕所门外监视着他，看到他从厕所出来，朝他干笑着点了点头，也装模作样地进去上了一下厕所，又匆忙地快步追了出来。
一出来却发现曹跃进居然还没有走，而是在外面的洗手池边慢悠悠地洗着手，见到他们出来脸上还露出一丝讥笑的神情，慢悠悠地道：“就上完了？想不到你们年纪轻轻就有尿频尿急的毛病啊，这可不是小问题啊，得赶紧治！......”。
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被曹跃进搞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也骂上了，妈的，你就耍你的部长威风吧，最好别落在我们手里，否则不管你之前当多大的官，也得照样老老实实的。
曹跃进自然不知道这两个纪委工作人员打的什么主意，只感觉心里的气顺多了，慢慢腾腾的洗完手，这才迈着四方步，慢慢悠悠地朝回走，那两个纪委工作人员则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