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个无赖
乔岚冷着脸不说话,心里想着:既然做到大理石卿,不该是最为公正最为严明的那一拨人吗,怎会这般无赖?莫不是因为太无赖才被革职查办的吧。有他做对比,封啓祥那些无赖的行径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叶飞莫已经杀到跟前了,正要对勇正动手,乔岚抬手,示意他住手。
勇正见机,舔着脸说道,“奕小子,你就收留我一阵吧。县衙那饭菜真不是人吃的。”
“非亲非故,不便留宿。”乔岚坚信这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她的立场更加坚定了。
“我在你家做教头怎样?你看你刚刚练的那些,哎哟,我都不忍说出来了,还有你家护院,一个个熊样儿,顶什么事儿。也就这个有点儿用,但脑子不行!”勇正瞟了一眼气得脸都红的叶飞莫,“让我调教调教,不说练就绝世武功,那也绝对是一流高手”某人就像一个江湖郎中在吹嘘他手中包治百病的祖传秘方。
“习武非一朝一夕之事,你能在我这儿待上十年八载?何况,到我这儿做事,需签卖身契,死契!”
“你这样不合规矩,谁家做活非得签死契,这不是还有活契,还有长工和短工的嘛。”
“我这儿的规矩就这样,再说了,我也没求着你签。吃完早饭就离开吧。我这儿水浅,活不了你这条大鱼。”乔岚把话撂下,便转身踏步离开。
“哎哎哎。应该是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吧,你怎地偷梁换柱了呢。”
乔岚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勇正,“不管你到底意欲何为,但,我明摆着告诉你,我不想因你而卷入某种境地之中,换句话说,我很怕死!所以。还请你高抬贵手。”
乔岚的态度太坚决。不得已,勇正选择后退一步。“我不住你家,只吃你家的饭行不行?”
“你想怎地?”乔岚眉头微蹙,不解地问。
“我到封小子那儿住。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他能答应?”
“不能!但我会让他答应的。”
“……”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这就是大无赖和小无赖之间的碰撞?
吃过早饭。方小勇送勇正出门。然后目送着他往对面的杨宅去。对面看门儿的王小开着小门。正要问对方有什么事,对方一个忽闪,直接跃上门楼……
勇正没有立刻跃下门楼。他知道,想进去,没那么容易。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两个人几个起落上来,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
封二无时无刻不是黑着脸的,难得的是封三也黑着脸,被两个黑包公夹击,勇正却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别动手,别动手,以和为贵!我要见封小子。”同时对付两个高手可不是明智之选。
封二冷言道,“要见我家少爷,在门口等着就是,你这般硬闯,是何道理?”
“万一他不见我怎么办?”瞧这话,说得多辣气壮啊。
封三不满地撇撇嘴,应道,“不见就是不见,你还要硬闯怎地?”
“我有些幕后消息,关于侯府封家的,封小子一定感兴趣。”
封二封三对望了一眼,封三跃下门楼往内院去,不久,内院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哨声,封二对勇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小勇直到对面门楼上的人不见了,才回去跟乔岚复命。他听不到他们讲的话,但只是形容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听到勇正一上门楼,就被人夹击,乔岚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瞧瞧人家的防范,简直就是滴水不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再想想自家的护院,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哎,一口吃不成胖子,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幸好,明面上能被人觊觎的东西不多……那天我也能招揽一两个高手看家护院就好了……
叶飞天的伤口还没愈合,但他就是坐不住,对于他来说,这点伤实在算不得什么,但乔岚坚持让他再修养一阵。
乔岚去看望叶飞天,顺便讲了勇正的事,没想到,叶飞天比她知道的还多。
“这个叫勇正的衙役,姓展,名吹浪,勇正是他的字。展吹浪是癸未年的状元,时年二十岁,是岂国史上最年轻的状元。据说,他在殿试的时候,旁征博引,对答如流,那位对他赞不绝口,亲点状元,还想将文慧公主下嫁与他,然他以已有妻室婉拒了,后被授予从六品大理寺丞一职。”
“自古以来,文人考取功名后停妻另娶,以便倚靠权贵妻族的不胜枚举,他竟连公主都不要,白白放弃攀附皇室的机会,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叶飞天摇了摇头,说,“非也,非也!主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是上京赶考前才匆匆与人完婚的。”
“你是说,他料定自己一定会高中,为了不被钦点驸马,才匆匆成亲?”乔岚惊讶,先不说料定自己一定会高中这份自负,就说为了不当驸马而先成亲这事,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对于乔岚的猜测,叶飞天不置可否,“众说纷纭,亦真亦假。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不想娶公主,就算不是这个理由,他也会有别的理由拒了这美差。自古驸马不当权,他才气甚高,怎甘于屈就一个有名无实的位置。”
“有道理!封啓祥说,他曾官至大理寺卿,只是两年前被革职了!”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叶飞天略思,“他应是那位的人,轻易不会被动,不过……”
“不过什么?”
“京城的水深,风向随时可能会变!”叶飞天打着哑谜,乔岚似懂非懂,“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离他远点儿就对了,是吧!”
“是!”
昨日,程胖子已经日夜兼程,把西岸送回来的大部分番椒剁碎加料封坛。用的小坛子是俞大拿让黄土根送来的巴掌大的小坛子,坛子上惯例浮雕着一个“乔”字。
乔岚踱到厨房,看到程胖子正在剁番椒,箩筐里已经没有多少番椒了。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四十个小坛子,大部分贴着红纸,小部分贴着白纸。
“程胖子,先别忙,我有事找你!”她取出写着花生、麻油和豆豉的纸张递过去,“我要将这三样东西加进辛辣酱里变成香辣酱。”
“可是主子,上一回儿,奴才取辛辣酱的筷子沾了点油没擦干净,隔天,那辛辣酱就霉了。我估摸着,辛辣酱是不能碰油品的。”
“一定可以的,你给想想办法。”只看结果不管过程的乔岚把这个重担压在程胖子肩上,“还有,这花生要脆脆的……”
“如此,只能炒过或用油炸了。”
“嗯嗯!大概吧,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你先用这剩下的番椒试上一试。门房那里还有两麻袋番椒,香辣酱就用那些来做。回头让方小勇带人给你扛过来。”
门房的番椒是她空间里的。有空间在,东西不用经她的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她想要安置的地方,但范围不能超过十米。昨日她经过大门的时候,稍微逗留了一下……
空间里的番椒,长相品质实属上层,而且比西岸的番椒还要辣上几分,用来做香辣酱,再好不过了。
“香辣酱的坛子,不用这些了。”乔岚指了指桌面上的坛子,“得用精巧一些的,晚些时候让人送来给你。”
命令下达了,让底下人伤脑筋去吧。乔岚这个甩手掌柜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下午,乔岚要出门。原本以为封啓祥回来了,就不会再跟着自己的封二封三,竟然也在门口处等着她。
她不知道的是,晌午饭,封二封三是在乔家吃的,另外还有一个勇正。
到了南郊,乔岚下车往里走,这一次,她带上了肖狼肖犬,省得它们又生事端。这一次,暗中窥视的人少了许多,而且没有之前的虎视眈眈。
孙成的棚屋依旧是大门紧闭,叶飞莫上前拍门,结果手还没拍到门板,啪地一声,门板应声而破,那个拳头不但打破了门板,还顺势重重击打在叶飞莫的腹部……
突然受到重创的叶飞莫瞬间直不起腰来,“额……”
“汪汪汪!”“汪汪汪!”肖狼肖犬瞬间炸毛,对着门板狂吠。封二抽刀随时准备迎敌。而乔岚呢,已经被封三拎到不远处的不知谁家的围墙上了。
啪,里面又是一拳,门板被硬生生打断,跌落在地,门内的孙成就这么出现了。
封二挥刀上前,叶飞莫忍痛出声,“别别别!私人恩怨!”
孙成蹲下身子,笑道,“我说了,那一拳,总有一天,会还给你的。”
“偷袭?!你也就这点儿出息。”叶飞莫撩开衣服,里面赫然四个口子,不大,也不深,但都在流血,更别提里面的五脏六腑了,“你爷爷的,练的什么邪门功夫?!”叶飞莫知道孙成的斤两,他的拳头不足以伤他至此……
孙成起身,对还站在人家墙头上的乔岚点头示意。
乔岚不想再被人拎来拎去了,执意要自己下去。这家的墙头不算高,她跳下去,也只是脚麻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铁四指出
屋子里实在小,肖狼肖犬被留在屋外,封二封三与它们一样的待遇。
乔岚跟着孙成进门去,叶飞莫捂着肚子也进去了,一个小瓷瓶迎面袭来,他用另一只手接住,一看,是伤药。
叶飞莫瘫在一旁,自己给自己上药。
孙成把手上的带着血迹的布条揭开,露出里面的铁四指。四个尖儿上还有一丝血呢。他走到留着叶飞莫掌印的桌子前,狠狠一拳下去,桌面顿时被他打穿了个洞。
乔岚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我的个娘亲诶!”叶飞莫连药都顾不得涂抹了,忍着痛奔过来,执起孙成的手左瞧瞧右瞧瞧,“这就是主子说的铁四指?!太霸道了。我的呢我的呢?”
孙成甩来叶飞莫的手,往他的炉灶边上一指,那里有另一副铁四指。
叶飞莫立马奔过去,将铁四指戴在手上,然后一边看一边诡异地笑着。乔岚还以为他也要给孙成一拳,好报刚才的仇呢,没想到,他没有给孙成一拳,而是给旁边的一根大腿粗的柱子猛击几拳,生生把那根柱子削去一半。那柱子算是这棚子的顶梁柱,于是乎……
乔岚离门口最近,当她看到情况不对,想离开窝棚时,门框直直向她倒过来,眼看着她这小身板就要被压个瓮实,面前寒光一闪,门框分开两半,然后她被一个大力给拽了出去。后面轰隆一声,窝棚就塌了。幸亏窝棚顶部都是木头茅草搭建起来的。砸到人,也就疼一疼。
废墟里,有什么在躁动着……
“叶飞莫你个天杀的混蛋,别让我逮住,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放你娘的狗屁,谁知道那破柱子这么重要,连累我,疼死我了……主子!你没事吧。主子!主子!哎哟,完了。完了。这回一定会被大哥打死的,主子,您给吱一声啊……”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这一次。乔岚可是着着实实被她的人给坑害了。
她一脸黑线。转身对刚刚救了她的封二说。“我们先回去。”
回到乔宅,乔岚让方小勇带上两个人去把叶飞莫接回来,顺便给孙成送去四十两银子。并将她要打二十副铁四指的话带到。
叶飞莫是被人抬下马车的,身上脏兮兮的不说,额头还流着血,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两个护院要把他抬到他屋里去安置,他不肯,非要人把他抬到叶飞天的屋里,说要负荆请罪。
叶飞天端坐在屋里,其实他只知道叶飞莫受伤了,怎么伤的,他并不知道。叶飞莫一见到他,就开始用一把自以为足够“虚弱”的声音惭愧今日的行径,絮絮叨叨,把能讲的都讲了,包括他与孙成之间的小恩怨……
“你说你把棚子弄塌的时候,主子也在里面?”叶飞天瞬间黑化。
“……”叶飞莫立即噤声,他本以为他大哥已经知晓了,所以才想着坦白从宽……他也不想想,封二封三不是乔家的人,乔岚自己也不是多嘴之人,叶飞天又怎么知道今日之事。
“东西拿来!”叶飞天很了解叶飞莫,知道怎么做最能让他难受。
“什……什么?!”
“铁四指!”叶飞天的脸色仿佛黑阎王一样难看,叶飞莫装傻充愣,他便让陈大饼去把东西搜出来。陈大饼很为难,一边是大哥,一边是大哥的大哥,最终,他选择了遵从大哥的大哥的命令。
不管叶飞莫怎么拿眼睛瞪陈大饼,他怀里的铁四指还是离开了他,到了叶飞天手里。
“大哥!”叶飞莫也顾不得装虚弱了,大声说道,“那是主子给我的。”
“你不是伤得奄奄一息了吗?好东西还是留给活人吧。我让人给你安排后事去。”
在叶飞天的示意下,陈大饼和另一个护院上前,快手快脚地把叶飞莫抬走。
“等等,你们俩个兔崽子……放下我……”
叶飞天把铁四指戴在手里,他没有试,也能想象得到这物件能产生什么样的作用。他起身,往外走。
乔岚回来后,让方小勇去接人后,她就到厨房去了,后面跟着宝石。
程胖子已经弄出了三份不同做法的香辣酱。乔岚一一试过,但味道都不怎样。
“花生都糊了,一股糊味儿。”
“炒的时候,油放少了。”
“别拘着用料,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还有,花椒味儿出不来!”
“要不,磨成粉末!”
“你看着办,另外加点炒熟的芝麻,可能会好点。”
乔岚把她能提的意见都提了,想着反正无事,就守在厨房想看着程胖子怎么做。程胖子转身去取料,待要取到番椒时,他停下来,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主子,这油品加入新鲜番椒,到底是不妥,容易霉变。用番椒粉试试如何?”
“番椒粉?!”乔岚想起,老干妈里,压根儿没有辣椒的身影,可见用的应该是粉末,“是我着相了。宝石,去小库房,取一升番椒粉来。”
乔家的小库房就在后院小楼的一搂,钥匙由宝石掌管。宝石快去快回,取回来一升番椒粉。
程胖子将准备好的各种作料逐一加入碗钵中,搅和在一起,然后加入香油调和。
“花生稍微敲碎再放进去。”
“是!”
“这是花椒粉?”
“是!”
香油是最后倒进去的,又粘又稠的红色酱汁就出炉了。乔岚稍微闻了一下,觉得这次终于有点儿靠谱了。
乔岚用小勺子舀起来一些,倒到碟子里,她正要把沾着辣酱的勺子放进嘴里,宝石连忙出声,“主子,还是让奴婢先尝吧。”
“都是能吃的东西,你还担心有毒不成!”乔岚说完把勺子放进嘴里了,然后她的眉头皱在了一块儿。
“主子,主子!”宝石连忙把一旁的茶水拿过来,“吐出来,漱口!”
“不用!”乔岚把勺子拿出来,细细品味口舌之间的味道,“差得有点儿远。你们都尝尝。”
程胖子和宝石都拿勺子舀一些放进嘴里品尝,尝过之后,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宝石为难地对乔岚说,“主子,奴婢觉得……很香很辣很……好吃……”
旁边的程胖子也耿直地点点头。这酱料是他所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酱料,主子竟然还看不上眼,还说差得有点儿远……
“我原来吃过的,香味更浓烈,味道更醇厚。”乔岚也为难,这其中的差别,实在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只好妥协,“那就先这么着吧!小库房里还有一袋番椒粉,宝石你去取一半来给程胖子。”
“主子,不如将这酱料熬煮一番看看。”
“嗯?!”乔岚想想,无可无不可,“分一半出来,试试。”
得了允许,程胖子分出一半用小锅,慢火熬煮着,不一会儿,浓郁的香辣味就出来了,并且随着熬煮进行而愈加浓烈……
有门!乔岚让程胖子把剩下的一半倒进去一起熬制。
叶飞天过来的时候,正是程胖子给酱汁起锅,而厨房里香味正浓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次闻到如此令人食指大开的味道。
“这是?”
乔岚一早知道有人来,但她的注意力全在香辣酱上,没顾得上回头看看是谁,以为不外乎俞大拿或是方小勇。她听到声音,才知道是本应卧床休息的叶飞天,她转身,“你怎么起来了?”
宝石眼明手快,已经给叶飞天搬来了一把椅子,他顺势坐下,“我已无大碍,整天躺着也不舒坦。”
“这个啊,是我们新熬制的香辣酱。”乔岚,舀了一些到碟子里,然后故伎重演,把还热乎的勺子放嘴里,一入口,她的眼睛就噌地一下亮了,“嗯嗯!大概就是这个味了,你们快尝尝!”
宝石也给叶飞天拿来了新的碟子和勺子,还盛好放在他跟前,他才抬抬手,拿起勺子……
乔岚看看宝石的小媳妇儿样儿,再瞅瞅叶飞天的大男人样儿:这家伙,享受宝石的伺候比我还心安理得,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罢了罢了,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我这个主子吃得哪门子飞醋啊。
得到乔岚好评的香辣酱,瞬间征服了在场三人的味蕾。
“这这这……太美味了……”程胖子极近夸张地说。宝石也附和道,“好吃!”
叶飞天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略带笑意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是很喜欢的。
“那就按照原来的配比下料,后面加一道熬煮的工序。”乔岚盖棺定论,“程胖子,等这香辣酱凉下来后,装到小坛子里藏好,没有我发话,谁也不能动。宝石,门房的番椒酱,你明日一早,着人穿成串找个地方晒干后磨粉。”
乔岚停下,转向叶飞天,“尤其是你,辛辣物与伤口有碍,你要忌口。”
“是,主子!”
乔岚吩咐完,往外走,叶飞天连忙起身跟上,他特地找过来,可不是为了试味的。
“宝石,泡一壶茶到书房来。”
宝石应声去拿茶叶,泡了一壶茶,捎带上一些热乎的糕点一起端去书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传家信物
乔岚在书桌前落座,并让叶飞天也坐下,他却坚持站着,目光坚毅,“主子,今日之事,我也脱不了干系,是我,明知道飞莫性子野,还让他进乔宅,请主子责罚。”
“别说得这么严重。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乔岚不以为许,但叶飞天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她做点什么,“主子,无规矩不成方圆,大宅内外,理应对有对赏,错有错罚。”
“那你说说,我能罚你什么?让人给你和叶飞莫打板子?你和他如今都是伤号,再抽一顿板子,接下来两个月,我找谁看家护院去啊?还是扣月银,你们俩那点月银,扣来有何用?”
叶飞天想都不想,随口接上,“应是要打板子的。那就记着,等我们好点之后再打。”
“……”合着我的贴身侍卫是受虐狂!“那就记着,日后给你们机会将功补过。”
“是!还有,主子,肯定你撤去飞莫的差事,另选一个护院领头。”
“你这还没完了!!!”乔岚终于拿出了作为一个主子应有的气势来,“撤了叶飞莫,你让谁当领头,那十个护院?他们谁当都不合适。还是你要当这个领头?”
“不!”叶飞天立马开口拒绝。
“这不就结了。”乔岚没好气地看着叶飞天,“还有什么事?没的话,赶紧回了吧。”
叶飞天把怀里的铁四指拿出来,放在桌面上。“这个……”
“哦,这怎么到你手上了。”今日叶飞莫蠢到家的举动,害乔岚连摸都不曾摸到这铁四指她把铁四指拿起来,戴在手上,可是,她的手太小,握都握不紧。她自言自语道,“也许,我应该让孙成打一副小的给我。”
她将铁四指放下,“这个怎么了?”
“这个……很好……”叶飞天酝酿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弄得乔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这个很好。然后呢?”
“你要给每个护院都配置一副铁四指?”
“是有这个打算,怎么了?还是你有另外的打算?”乔岚纳闷,看叶飞天这架势,难不成不同意给护院们配置铁四指?
“我觉得。一开始不必每个护院都配。请主子把铁四指的分配权给我。让我自行安排。”
“既然你有别的想法。那就交给你了。没别的事了吧,赶紧回去躺着,我看着都觉得累。宝石。送他回去。”其实叶飞天已经好很多了,但乔岚总想起当日,他浑身是血口子的样子,所以只想把他打发回去静养。
宝石上前来,扶叶飞天往外走,出了门口,就被他甩开了,她也不恼,一路跟着他回到前院,才离开。
傍晚时分,俞大拿从西岸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辆牛车,车上放着四个大木桶。方小勇飞奔过去后院禀报乔岚时,她还愣住了,万分不解道,“他带这么多鱼回来作甚?”
方小勇也傻住了,期期艾艾地说,“那个……不是您吩咐……大叔他们抓的吗?”
“我什么时候……哦!”乔岚惊叫一声,恨不得一拍脑瓜子,“对对对!是我要的。”
乔岚起身往马厩走去,四个大木桶已经卸下来安放在地上。乔岚凑过去,四个桶,满满的都是鱼,因为缺氧,已经没什么活力了。她觉得,那水渠里的鱼,最多也就这么多了。
“俞一筒他们该不会把鱼全捞上来了吧。”
“没!”俞大拿并不知道乔岚要这么多鱼做什么,但她要做的事,他向来是无条件执行的,因为他知道,她从不会无的放矢。“小鱼和大鱼都放回去了。”
“……”小鱼不作数,大鱼数都数得过来,也就是说,水渠里九成的鱼都在这儿了,哎,怎么捞得这么干净啊,可见底下人太听话也不是什么好事,也怪我,没把话说清楚。“方小勇,你去厨房,把程胖子叫来。”
程胖子正在厨房鼓捣香辣酱的事,一听主子召,赶紧洗吧洗吧手赶过去。被问及可会做腌鱼,他一个头两个大。
乔岚了悟,又问道,“腌肉呢?可会做?”
“奴才惭愧。章娘子也许会。她祖籍西柴,那里的人最会做腌肉腊肉了。”
“方小勇,再把章娘子叫来。”
方小勇跑到内院门口,一眼看到俞小蝶抱着一个篓子正要往东厢去,立马挥挥手召她过来,“章婶可在?主子找她!”
“章婶与李婶在做针线,我找她去。”俞小蝶撒开腿就跑。
“哎,你慢点儿。”俞小蝶是俞大拿的亲闺女,方小勇对她也亲厚许多。
自从程胖子来了乔宅,厨房帮工也有其他人,章娘子就此从厨房脱离出来。她本身针线活儿做得不错,就与绣娘李婶做堆了。两人分工合作,一个专门裁制主子的衣裳,另一个负责下人的衣裳。偶尔,章娘子也会花点心思,给乔岚绣个腰带什么的。
听说主子找,章娘子也不敢耽搁,放下针线走出去,与方小勇一起到了马厩旁。
章娘子还真会做腌肉,但听到乔岚说让她用腌肉的方法做腌鱼,还要用上番椒粉和花椒等佐料,她不由地也一个头两个大。程胖子已经多次被乔岚赶鸭子上架,习惯了,她还是第一遭。
“具体怎么做,你跟程胖子商量着办。”甩手掌柜乔岚拍拍手,正要走,又停住了,“不过要快,趁这些鱼还活着。”
封啓祥这次回来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改以前亦步亦趋地跟着乔岚走的作风,他心里藏着事,别的也就顾不上了。
此时此刻,杨宅。内院东厢书房里。他神情莫测地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深邃的视线望出窗外,与此同时,他的手不停地摩挲着一尊墨玉蟠龙玉佩,玉佩通体乌黑发亮,却也隐隐透着黯哑的绿色光泽,一看便知其极有灵气,而他的手边一个精巧的盒子里,也摆着一个同样质地的镯子,镯子周边雕琢着同样制式的纹路。
玉佩的大小。与玉镯的内圈极为吻合。可见,这它们其实是同一块玉雕刻出来的。
这是封家祖上留下的传家信物,从来只传嫡长,然。到了曾祖父那一代。嫡非长。长非嫡,这规矩就打破了,变成能者居之。曾祖父追随开国宋太宗宋晟煜打下了岂国这片江山。受封骠骑大将军,后又受封定远侯,也就接下来封家这个担子。
封啓祥的父亲战功赫赫,相比于碌碌无为的封言英,世子的位置当仁不让。保有玉佩和玉镯的自然是他和当时的世子妃唐英芝。
然而,八年前,他们被暗算战死沙场,这两个物件一度不知去向,当封言勇夫妇成为定远侯世子世子妃时,这两件东西才再度出现。
东西是展吹浪早上交给他的,封啓祥一眼就认出了是何物,待他想问个明白时,展吹浪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摩挲着手里温润的玉器,封啓祥想的是,展吹浪将东西偷来给他,意欲何为?
“他可回来?”他突然间发问。随后,封一的声音传来,“不曾,只响午出现在杨宅用饭,而后又不知去哪里了。”
封二封三守着杨宅的外围,同时也留一只眼睛看着乔宅。这一天傍晚,他们看到对面的俞总管带回了四大桶鱼,还以为今晚又有口福了,一个时辰过后,鱼腥味隐隐传来,然后越来越浓烈,太腥了。
“对面到底杀了多少鱼啊。”封三皱着鼻子问。旁边封二已经掂掂脚,跳到对面的围墙去,在围墙处,勉强能看到乔宅的厨房外面,几个人在挥刀杀鱼,旁边的大木盆里堆满了已经开膛破肚的鱼。
呼啦,有一个人出现在他旁边,不是封三,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勇正。
“奕小子这是要大摆筵席,宴请宾客啊。请帖怎么没送到我手上呢?”勇正说完,跳下围墙,奔过去,“这么多鱼,够摆好几十桌了,你们主子是要定亲还是过生辰啊?不会是要给我接风洗尘吧,这多不好意思啊。”
一个叫邓圆圈的护院正在杀鱼,听到声音,抬头应道,“大人,这不是用来吃的。额……是用来吃的,但不是最近吃。”
“颠三倒四,话都说不囫囵。这都杀上了,今晚不吃,留着沤肥啊。”勇正给了邓圆圈一个脑瓜子。
邓圆圈傻乎乎地问,“大人,今晚您还来吃饭?”
勇正的眼睛噔地一下瞪得老圆老圆了,他突然拔高声音,厉声呵斥道,“你主子都没嫌弃,你一个小喽啰倒敢嫌弃我。告诉你,以后,一日三餐,都给爷备着。”
邓圆圈撇撇嘴,不敢再说话了,但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脸皮忒厚!这么大个人了,还睁眼说瞎话,主子都想差人把你扔出去了,是你死皮赖脸凑过来。
“你个小兔崽子,敢在心里编排我!活腻味了是不是!!!”勇正上前,揪住邓圆圈宽厚的耳朵。
“没没没!”邓圆圈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刀呢,这么一番打闹,刀上的血到处飞溅,于是,勇正那一通胡搅蛮缠,让几个护院都不能好好杀鱼了。
封二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他果断转身,轻轻一个起跃,回到杨宅的围墙上。
封三八卦极了,忙问,“对面真要大摆筵席?”
封二直接跳过他的问话,交代到,“他回来了,我去报告少爷。”
“顺便跟少爷说一声,乔家今晚吃水煮鱼片。”封三垂涎欲滴地加了一句。
对此,封二不置可否,虽然他觉得,杨宅这架势,根本不像是要宴请宾客的样子,毕竟乔少爷那脑子,异于常人,总是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封家根本
得知勇正已经回来,而且人就在乔家,封啓祥把传家玉佩和玉镯收进盒子里又郑重其事地放到暗格里。
他到乔宅时,四桶鱼已经杀完,一条条被对半剖开,晾在前院的架子上,那股儿浓烈的鱼鱼腥味,令他呼吸不能。
封啓祥如入无我之境,直奔后院找乔岚,就连乔岚对他这种行径都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其他人更是不会加以阻拦。到了后院,那股味儿还是能隐隐约约地闻道,他看到了正站在小楼下与勇正说话的乔岚。
乔岚脸上带着一块古怪巾布。那巾布堪堪遮住她的口鼻,余出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一晃眼间,封啓祥没来由地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我都说了,今晚吃面!既然是作客,就要有做客的自觉。客随主便,你可知道!”乔岚带着特意让章娘子给她赶制出来的口罩,说起话来有点含糊。
“吃面有什么好吃的,外面那么多鱼……”勇正至今为止,只吃了两顿水煮鱼片,哪里甘心,尤其是在外面还有那么多鱼的情况下。
“没得商量!爱吃别的,封家跟叶飞莫他们吃去。”眼前这人跟无赖无二般,乔岚真心不想搭理他。
“我不爱吃猪肉炖白菜!”晌午,勇正就是跟叶飞莫他们一起吃的,只有馒头和猪肉炖白菜。虽然味道比县衙里提供的强点,但他原先带有的期望值太高……
乔岚无语,干脆转身就走,看到封啓祥,她脸上的阴霾更重了,这一个两个,尽过来给她添堵。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封啓祥立马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吃面啊。算我一份!”
“……”
乔岚默不作声。就要经过封啓祥往外走,不期然,他忽然开口道,“这是何物?”同时伸手扯下她的口罩。
乔岚抽了一口带着鱼腥味的空气。差点没吐出来。“唔!”
“……”封啓祥还在因为刚刚摘下那巾布时。手指碰到了嫩滑肌肤而愣神,手里的口罩就被一把夺回去。乔岚重新戴上口罩,闻了口罩里洒的香露才好些。
“没事找事!”
今日。因为程胖子和章娘子两人还在忙着调配腌鱼的配料,晚餐从简,下人们统一吃猪肉炖粉条,管事可加两道小菜,主子们亦是如此,当然小菜与小菜之间也是不同的。
因为封啓祥和勇正在,乔岚也没让程胖子把辛辣酱或是香辣酱拿出来,只是做了很平常的肉臊面,佐以几道家常菜,也没怠慢客人。
封啓祥吃得恹恹的,他不爱吃面食,更何况,他吃东西一向精细,这几个家常菜,于他而言,确实有点难以入口。
勇正却不管那么多,照样吃得很开心,而且还是那样,吃都堵不上他的嘴。
晚饭过后,乔岚立马招来宝石,“宝石,送客!”
封啓祥觉得自己很无辜,原先乔岚只是偶尔不搭理自己,如今就因为勇正的存在……她直接把他与勇正归为一类,一同厌弃了。
勇正困得不行了,一进杨宅的门就不停地打呵欠,让封啓祥嫌弃得不行,他始终想不明白,传说中坚决果断、雷厉风行的展吹浪怎么会是这个德性:难不成传说有误,还是被革职的打击过大,这人自暴自弃了?
勇正迷糊着双眼问,“今晚我睡哪儿啊?”
“跟我来!”封啓祥淡淡地应了一句,但走向的却是他的书房。
进门,看到一个硕大的书架,勇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小子不老实!”他抬脚往边上的矮榻走去,问也不问,直接躺下。
封啓祥到内室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放到矮榻中间的矮几上,“解释一下!”
勇正撩了撩眼皮,慵懒道,“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何需解释。”
“你把它们从封言英那里偷来,给到我这个早已不是封家人的人手里,是何道理?”封啓祥眼睛里深埋暗芒,这两件东西,本应传到他和他未来的妻子手中,如果,他爹还在的话……
“偷?!”勇正终于睁开他那两片厚重的眼皮,他躺在矮榻上,仰视站着的封啓祥,正色道,“我可曾位及大理寺卿,审理案件无数,最为刚正不阿,怎么会做这种知法犯法的事。”
封啓祥对此不予置评,他嘲讽道,“总不至于是他们双手奉给你的吧,这太可笑了。”
“谁说这两件东西来自他们。”勇正白了封啓祥一眼,好似在说你笨得无可救药了。
“不管你是如何得手的,只要他们一天还占着定远侯世子世子妃的位置,这两件东西就是他们的。”
勇正迷上眼睛,似睡非睡,“别把我堂堂前大理寺卿想得如此龌蹉不堪。这是你爹娘的遗物,我可是好心帮你保管了八年!”
“当然是……八年?!”封啓祥的话突然停下,八年意味着……他心里有一种莫名而大胆的猜想。
八年前,大雪纷纷,封言勇和唐英芝的遗体被原封不动地运回京都。侯府封家作为本家,其他旁支该来的都来了,本来趁给遗体更衣时,可以顺道取回传家信物,却没有找到。传家信物不见了非同小可,但知道的都没声张,只是明察暗访,甚至到南部那片被血浇灌的土地上找寻过……
如果没有传家信物,封言英可以是世子,日后也可以继任定远侯的爵位,但绝不会是封家的家主。
后来封言英第四次去南部战场找寻传家信物,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
封啓祥伸手摩挲盒子里的玉器,入手细腻,温润坚结,是几年前,他曾摩挲过的手感。如果传家信物在八年前已经被勇正私藏起来,那封言英那所谓的从战场上找回的又是何物。
他看着好似已经睡去的勇正,神色复杂,“你这样做的理由?”
“如果我说是你爹吩咐的,你可信?”
“不信,我爹又不会未卜先知,知道他会……而且他为何要让你这个外人把传家信物藏起来留给我,他不是这样的人。”
勇正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嗯,你是对的,他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额!”封啓祥一噎,不知如何接下去的好。
“我欠你爹一个人情,九年前,出征前夜,他找上我,说如若他有个万一,让我无论如何要保住封家的根本,也许,他真会未卜先知也说不定。”
“我爹他……”封啓祥喉咙忽然一紧,他竟不知道,他爹早已有所预感,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战场。
“封家落入封言英手中,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如今,他手里拿着假信物,也就显摆显摆,但日后真要继承封家,根本过不了封家族老那一关。当然,如若你要帮他一把,大可将东西给他送去,让他日后名正言顺接掌封家,横竖都是你们封家的事了。”
“不!”封啓祥厉声打断勇正的话,“这是我爹的,我绝不会便宜封言英的。”
“哦,你只当它们是你爹的东西,却不说它们是封家的传家信物,难不成,封家的事,你还就不管了?”
封啓祥的脸色瞬间冷凝,“我已被逐出封家,封家的事与我何干!”
“行,不关你的事就不关你的事吧。方正只要你还活着,日后娶妻纳妾,生儿育女,封家的根本就断不了,我也不算辜负你爹的嘱托。”勇正一边打呵欠一边说。
“你来就是为了把东西交给我?”封啓祥当然不会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勇正必定有别的目的,把东西给他反倒像是顺便而为之。
“非也,非也,我在等人。”勇正很坦然地承认了他另有所图。
“什么人?”封啓祥仿佛条件反射一般,立马问道。
“你应该向奕小子学一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是真的困了!”
勇正头一歪,便真的睡去了。
不管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封啓祥决定先暂且放过他。他将盒子拿回里间,想了想,还是拿在手里,出了书房。
周长乐觉得自己大概是失宠了,自从那五个暗卫来到封家之后,少爷都不大用他了。那五个暗卫,武功一流,办事能力更是令人望尘莫及,他也没什么好哀怨的。虽然如此,他还是尽量出现在封啓祥的视线中,以期那天少爷有愿意用他做事了。
这不,看到封啓祥招手,周长乐黯淡无光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光芒万丈。
“少爷,小的在!”
“你进去守着那人,等他醒了,就带他去客房。一定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是!小的保证一目不错地盯着他,决不让他作乱。”周长乐严肃地做出了保证,话一说完,他人已经迈进书房里了,然后端来一张鼓墩,坐在矮榻前,真的就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勇正瞧。
“……”算了,暂且这样吧。如是想,封啓祥回到他的卧室,临进门,把封一叫出来守在门口。
卧室内,他搬开堆砌在角落的什物,然后依次去转动四根床柱,很快角落便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洞口以及向下梯子。他一手拿着盒子,一手举着蜡烛,一步一步往下走,最终消失在角落洞口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优胜劣汰
这一晚,乔宅直到夜半才完全安歇下来。当然,这没乔岚什么事,主要是程胖子几个,得趁着夜色,把乔岚吩咐的事做好。
章娘子家乡做腌肉的步骤其实很简单,先在肉的表面涂上一层酒,再涂抹翻炒过的盐和花椒,入瓮腌制几天,然后拿出来阴晒。
程胖子最近用番椒也用出了心得,他向乔岚求来了剩下的那半袋番椒粉,加入大量花椒与盐一起翻炒,弄出了一种又咸又麻又辣的底料。试过味道的章娘子深以为然。
因着晚上,章娘子和宝珠不便逗留,后面抹料入瓮的事宜都交给程胖子等几个。
乔家弥漫的那股鱼腥味,直到下半夜才消散。
鉴于昨日乔宅上下齐齐被鱼腥味虐了一通,第二天,乔岚就忙不迭地让俞大拿安排人把昨晚才做好的四瓮腌鱼运到西岸存放,日后晾晒也交由西岸的筒子军负责。
而后,她又让俞大拿给程胖子安排几天假期。
这阵子,程胖子真的是被她这个想法一出接着一出的主子使得团团转,原本珠圆玉润的身躯都轻盈了不少。
乔岚自己都看不过眼了,所以才想到要给他放假。
俞大拿一一应下,然后去做安排。
这一天,是决定西岸建宅让哪个工匠队做头的日子。
约见的时间是下午末时,末时一到,陈果园就带着大哥和堂弟登门了,他们还客客气气地递上了拜帖。
杨葱接过拜帖后。利索地去通报俞大拿,得到应允后才把人领进门,带到前院的小厅。
乔岚在后院,眼看着末时就要过,俞大拿还没让人来叫自己,她便自发自觉地到前院去,后面跟着宝石和肖狼肖犬。走到小花园,她看到程胖子蹲坐一旁,看着秋风中萧瑟的残花,长吁短叹。忽视他那身躯。还真有种顾影自怜的意味在其中。
“程胖子,你在这儿长吁短叹作甚?”乔岚上前询问。程胖子听到声音赶紧起身,转过来,“主子!是奴才的错。看这花。想到我闺女。不免伤感,不想却坏了主子的兴致。”
“你闺女怎么了?”
“不说也罢。多谢主子关心。”程胖子有点不好意思,也为乔岚居然还关心到他家里人而心生感动。
“我让俞总管放了你几天假。即是想念闺女,为何不去探望。”
“啊……”程胖子傻傻地应了一声,眼里好似有了渴望,但很快就慌乱地应道,“还是不去了,不去了。主子,要不,您还是别放我假了,我闲不住。”
“俞总管许已安排好厨房了。要不这样,我很喜欢一品阁的糕点,你到账房去取十两银子,这几天,你每天去一品阁尝上一两样,回来再鼓捣鼓捣,就算做不出十分,做**分也是好的。”
专门去吃的差事,程胖子太喜欢了,忙不送地答应,“行!奴才这就去!”
乔岚到前院的时候,刚好杨葱领着两个抄着工具的中年男子进门。
杨葱毕恭毕敬道,“主子!”
“这是?”乔岚疑惑道,其实她心里已然有数,俞大拿迟迟没有派人叫自己过来,也是因为这两人吧。
那两人中,气势较为凸显的那位上前一步,“这位英姿卓越的小公子就是乔少爷吧!我们是应邀来给贵府建宅的历山县工匠,在下许一多。”
“我怎么记得俞总管说约的是末时……”乔岚没有接过他的话茬跟他客气客气,她淡淡地开口,然后看了看天上西斜的日头,“我还记错了不成?”
许一多没想到乔岚这么不给面子,面上的笑容一僵,尴尬道,“路途遥远,我们过来,需要些时间。”
“嗯,路途遥远,合该吃过晌午再出发。”乔岚的话说得平平淡淡,但仔细一听,却不无嘲讽在其中。三岁稚儿都知道,路途遥远,应该点出发才是。
“我……”许一多还想说什么,但乔岚已经转身往前院的小厅走去了,小狼连忙跟上,肖犬顽皮,对着许一多狠狠地叫唤了几声才颠儿颠儿地追过去。
小厅里,中间的八仙桌摊这几张纸,陈二顺还拿着毛笔在纸上画着。陈果园刚刚又趁机向俞大拿问询了不少关于西安建宅的事。
俞大拿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加上乔岚也有意把西岸建宅的事托给他们,于是在看过他们的图纸后,提了几个意见。
这不,得了意见,陈二顺当场就改了。
乔岚进来的时候,陈二顺他们正在吹干图纸上面的新鲜墨迹。
“都忙着呢?”
“乔公子!”陈果园连忙烘手示意,后面陈菜园眼疾手快地把桌面上的图纸收拾好。
俞大拿上前,把乔岚让到小厅的主桌上,跟在后面的许一多两人被忽略了个彻底,怎么看怎么多余。
“你们谈,我就看看。”乔岚落座,小狼在她脚边蹲下,肖犬好奇地到处溜达。
俞大拿转身的同时,脸上所有的表情一收,看着许一多,淡淡地说道,“许工匠,你们来了。”
“俞总管,很抱歉。我们有事,耽搁了会儿。”许一多不傻,得知今日之事,也许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理所当然,于是连忙收敛了些心性,开口致歉。
“哦!”俞大拿淡然道,“你们谁先来。”
“我们先。”许一多想抢占先机,扭转主家对他们的印象。
一张不大的图纸被摊开来,图上画的是一座五进的大宅子,宅子中规中矩,但画得有点粗糙,仔细一看,且并无出彩之处。
乔岚没有凑上前,她只要看看俞大拿的脸色。就知道不怎么样了。
这明明是仿照他人的宅子画出来的图纸!俞大拿强忍火气,“你们可知,西岸的宅子是建在山包上,并非平地?”
许一多一愣,解释说,“我们派人去看过,然,私以为,还是削平山头建宅比较妥当。俞总管,您是不知道。在山包上建宅。多有不便之处……”许一多开始以“专业”的角度,讲述平地建宅与山包建宅的利弊,总之一句话,一定要削平山包。
如若乔家非要在西岸的山包上建宅。他们的图纸用不上了。那不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嘛。余光看到陈果园他们手里拿着的几张纸。他有点急了。
“许工匠!”俞大拿打断许一多的喋喋不休,“西岸有将近一千亩平地。”
“啊!?”许一多明显愣住了,想不明白说俞大拿突然说这个作甚。
那边的陈果园却听明白了。他悄悄地把手里的一张图纸折叠起来收进怀里。
俞大拿不得不耐着性子补充道,“即有将近一千亩平地,真要在平地建宅,分个几十亩出来即可,何须削山。”
“如此……”许一多想说可不就是,何必动那两个山包,俞大拿再次打断他,“但是,我主子却独独指出要在山包上建,你是不明白吗?”
俞大拿三两句话便让许一多哑口无言。
“你们的图纸,很遗憾,不适用西岸。陈工匠,把你们的拿出来看看。”
“诶!”陈果园连忙拿图纸上前来,桌面上还摊着一张图纸,他为难地看了看杵在一旁的许一多,后者面色难看地把图纸拿走。
陈果园逐一把四张图纸打开,铺在桌面上。
“主子!”俞大拿已经看过图纸,就不必再看了,他转头看向乔岚。乔岚收到他的示意,起身上前。
四张图纸画工一般,但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四张图组合起来看,从山形到宅子一目了然。山包下有围墙,大门在正东,然后有阶梯往上。五座院子并不是连在一起的,山头三座,山腰两座,中间有廊亭相连,主院的主楼是两层的……
最令乔岚满意都是,另一个小山包也涵盖在内,上面是一个观景台,周边画了不少花。
乔岚越看越满意,而她有多满意,许一多的脸色就有多难看。
作为历山县响当当的工匠队,竟然被五里镇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工匠队比下去,何等屈辱。
许一多面色不虞地走过来,想理论一番,然而,当他看到桌面上的图纸时,他惊呆了,两份图纸,根本没有可比性,孰胜孰劣,有目共睹。这里面各种布局,各种构建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房子还能建成这个样子。
“这些花就不必了,改种果树!”乔岚指着观景台下的花说,“其他空余的地方也要栽上果树。”
乔岚这话一出,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已经干脆地跳过对比阶段,直接选用陈果园的图纸。
“乔公子!我不服!”这优劣对比太鲜明,许一多犹不服气。做头做惯了,让他们屈就他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不公平。他们一定是听从了你们的意思,才画出来这样的图纸。如若,你们也对我们有过指示,我们定能画出更胜一筹的图纸。明明说好的竞争,却暗箱操作,还是,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当头。”
“放肆!”俞大拿怕他冲撞了乔岚,连忙走过来挡在许一多跟前,“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哪来的这么多理由。”
许一多梗着脖子,气呼呼的说,“我那句话说得不对。俞总管,你为何会找上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是历山县数一数二的工匠。整个历山县都知道我们的手艺无人能及,俨是这几个不知哪个山坳里出来的人能比的。可你们却如此设局,实非君子所为,就算你们想雇用他们来建宅,却为何要借踩低我们来抬高他们。”
俞大拿万万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内,许一多竟然已经想了这么多。
乔岚在一旁,听得直点头,心想,这人脑洞这么大,不去查案太可惜了。(未完待续……)
PS:之前的章节,一些甚少出现的人名打错了,比如男主的娘唐琴芝后来被打成了唐英芝,改了改了,希望大大们不要介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家工匠
竟然对主人大呼小叫!!!肖狼肖犬立马冲过来,对着许一多奶声奶气地狂吠起来,“汪!”“汪汪!”
“别闹!”乔岚弯下腰轻轻打了两个小家伙一下,让他们安静下来后把他们抱到一边的两个鼓墩上。鼓墩不大,肖狼肖犬只能静坐,转身不能,就这么被困住了。
乔岚将心思放在图纸上,盘算着怎么修改好。
陈果园他们的图纸,大体上入了她的眼,但需要处理的细节还有很多。
耳旁是许一多愤怒的指责,但乔岚充耳不闻,有俞大拿处理,她犯不着自降格调。
陈菜园为人憨厚老实,此时他觉得他们是导致这场不愉快的罪魁祸首,于是拉了拉弟弟陈果园,悄声说道,“弟诶,要不咱还是算了吧。有活儿干就行了,何必在乎谁挑头呢。”
陈果园头脑活泛,很久以前就开始想方设法改善自家人的命运。
陈家坳山多地少,青壮年几乎都是做工匠的,手艺在十里八乡是有几分薄名,出这片地头就啥都不是了,只能给人当小工。自家人要手艺有手艺,凭啥总得给人当小工,干的是最粗最重的活儿,拿最少的钱。
上次帮乔家盖平房,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乔家让他们在平房下弄的通道颇有深意,完工之后,他还时刻关注着乔家的动向,得知乔家要在西岸建大宅,他第一时间找上俞总管替陈家坳的工匠队毛遂自荐。
他也知道来自历山县的工匠队手艺肯定是杠杠的,但他不甘于认输。这可是一个彻底翻盘的好机会,为此,他下了多少功夫,跑前跑后,幸好大多数工匠还是支持他的,还凑钱买了一刀纸。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还差最后一步,前面已经出现曙光,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把脚缩回来,这怎么可能。
“东家自有决断。咱操什么心啊。”陈果园四两拨千斤。把他大哥的退意给挡了回去。
许一多还在讨说法,俞大拿冷着脸道,“你说我们对陈工匠他们有所指示,这个我不否认。但要说他们胜之不武。我却要替他们辩解辩解。我与我主子可曾与你们说过不要找上门。不要问太多。”
“可你们也说……”许一多暴涨的气焰已经弱下来了,他自己也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我天天都会到西岸一趟。风雨无阻,我主子偶尔也会过去。”俞大拿点到为止,没有把话说得很透彻,但在座的,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不明白的转个弯也能想明白。既然没有不让你问,人也在那里随你问,但你自以为稳操胜券就没问,好吧,吃亏了,这又怨得了谁呢?
乔岚抬头看向正一脸殷切看着她的陈果园,问,“陈工匠,我刚才怎么瞧见五张图纸,还有一张呢?”
陈果园愣了一下,“有有有,不过和这四张不是一起的。”
乔岚示意,“拿出来看看!”
听罢,陈果园连忙掏出怀里的图纸,展开来。图纸上画着一座五进的大宅子。有之前的四张在,这张也就入不了众人的眼了,但也从侧面体现出一件事,陈果园他们其实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事情做得细致如斯,谁人还敢有意见。
因为俞大拿的话而哑口无言的许一多,这下子,脸色更加不好了,单就图纸一事而言,他们是输了,彻底输了。
“收起来吧!”乔岚不再看那张图纸,转身对俞大拿说,“那西岸建宅就托给陈工匠他们了。”
“等一下,乔公子!请恕我徐某人冒犯。”许一多错开一步,偏开俞大拿的遮挡,直面乔岚,“我的工匠队绝不屈居他人名下。如果贵府建宅,不让我们挑大梁,我们只能说很抱歉。”
“你们的手艺自然是顶好的,如果没有你们,西岸大宅也许会失色了不少。如此的话……”乔岚沉吟了一下,“那行吧!”
许一多脸上难掩喜色,心想,有了图纸又怎样,乔家还不是得仰仗咱的手艺。
这样想的不单止许一多,就连陈果园心里也咯噔一下,整个人黯淡下来。这样的场景,他经历了太多次,那些人明明总喜欢找他们当小工,但就是不放心让他们挑头。
就在大家都以为乔岚要用陈果园的图纸,却让许一多挑大梁的时候,她却说,“俞总管,这两位工匠远路前来,你回上两百文,权当盘缠吧。”
“是!”
许一多与陈果园的脸色完全对换过来,许一多急了,“乔公子,我不否认,这图纸画得不错,但工匠的手艺至关重要。手艺不到位的,非但建不出好宅子,日后可能还会……”
“慎言!许工匠!”乔岚的脸突然冷下来,“我们还有事要商议,就不耽误你们的功夫了。”
“……”许一多咬着牙,知道今日之事是没有回环余地了,于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许一多并非意气用事,作为历山县赫赫有名的工匠队,他的确有理由不屈就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工匠队。他以为这一次离开,放弃的也不过是一趟活计,而他的工匠队从来不缺活计,直到,有一天,陈家坳工匠成为香馍馍,就连京城的人家也远道而来,将人请去建宅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到底放弃的是什么。
陈果园本已不抱希望了,还在心里自我安慰道,既然乔公子还愿意要我们的图纸,应该不会亏待我们的,哪知道,事情峰回路转,乔公子竟然为了继续让他们挑大梁,直接放弃雇佣许工匠他们,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令他心生澎湃,决定一定要建出最好的房子,包乔公子满意。
陈果园几个的激动。乔岚只当没看见,她就图纸又提了几个修改意见,陈二顺提笔就改,改到最后,图纸都有点面目全非了。
“先就这些吧,你们重新画一份图纸交给俞总管。再有别的想法,我会与他说,或是找你们的。至于别的,你们与俞总管谈吧。”乔岚把剩下的事交给去而复返的俞大拿后把肖狼肖犬抱下鼓墩,带回后院。
她走到小花园。看到家里的护院集中在角落梅花桩那里。好似还有叶飞天的声音传过来:难不成叶飞天在给护院们训话。她走近后才知道并非如此。
叶飞天举着戴上了铁四指的双手,“谁知道这是何物?”
知情的陈大饼弱弱地回了一句,“铁四指!”这还是他从叶飞莫怀里掏出来的呢。
“嗯!”叶飞天算是应了,他指着护院里。体魄跟叶飞莫不相上下的墩子。“墩子。过来!”
墩子的力气是护院里最大的,幸好他这人憨得很,就有一把力气。不然定是一个比叶飞莫还要彪的汉子。
墩子按照叶飞天的吩咐把铁四指带上,然后与角落的木人桩对打。墩子平时就喜欢与木人桩对练,啪啪啪……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击打了十几下后,突然咔嚓一声,木人桩的一条臂就被他生生打断飞了出去。
“哦哦哦哦哦哦……”
“咋啦咋啦?”
“彪,实在是彪!”
护院们发出一声声感叹,不用叶飞天多说什么,眼见为实,他们直接见识到铁四指的厉害了。
叶飞天重新把铁四指拿到手里,“这个,是主子找来的。我特意向主子求来做彩头,下个月十五,也就是十六天后,乔家要举行几场比试,最终赢的人,会得到这副铁四指。”
护院们激动起来,但很快就都静默了,好东西谁不想要啊,但……
墩子哀怨道,“飞天大哥,你不厚道,谁打得过你和头儿啊。摆明了没俺们的份儿,这比试还有何意义。”
他说完,旁边的人不住点头附议。
“我不参与,至于叶飞莫,他不是正伤着嘛,半个月后,估摸着也好不全。如此你们还压制不了他,还有何可抱怨的?”叶飞天绝对是专业坑弟二十年的好大哥。
这一下,叶飞天的话就像是入了油锅的水,把油锅彻底惹爆了。
“除了头名,次一点的有没有奖励?”陈大饼的话,又让沸腾的护院们静下来了,一个个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叶飞天。
叶飞天脸上黑线刷地下来,刚想说没有,乔岚过来了,笑道,“第二名,奖励青辣酱一瓶。”
众人纷纷恭敬地道,“主子!”然后面面相觑,最终都把目光投向挑起话头的陈大饼。陈大饼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主子,辛辣酱我们知道,但这青辣酱又是何物?”
“叶飞莫不是从程胖子那里拿到过一小坛辛辣酱嘛,你们可有尝过?”
“有,一点点!”后来叶飞莫藏得太严实,他们根本找不着。
“青辣酱,与那差不多,不过味道要好得多。”
“哦哦哦哦哦!!!”护院们激动了,辛辣酱是好东西,青辣酱是比辛辣酱还好的好东西。就算拿不到铁四指,得一瓶青辣酱也是极好的。
叶飞天发话让散了后,护院们迅速散开了,有去巡逻的,有去训练的,还有几个……奔到叶飞莫屋里,七嘴八舌把事情这么一说。
叶飞莫得知叶飞天把他的铁四指拿去当彩头,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有错在先呢,只想着快点好起来,该他的谁也落不着。
“第二名奖励一瓶青辣酱。主子说,这比辛辣酱还够味!”陈大饼补充道。
“什么!”叶飞莫激动得一下子直起身来,拉扯到正疼着的腹部,令他哀嚎一声又倒下了,“青辣酱?!主子说的?”
“是,主子亲口说的。”
上次那坛子辛辣酱还是次品,叶飞莫都稀罕得不行,更别说主子发话用来做彩头的青辣酱:哼哼,就算受伤了,这些小子,也不是我的对手。
叶飞莫还没想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第一名和第二名,他只能二选一。
从这一天起,乔家的护院们,除了吃饭睡觉和巡逻,其他时间都在训练。一个个,哼哧哼哧,练得热火朝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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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热辣出炉
话说的是,许一多被俞大拿客客气气地送出乔宅,还得了两百文的误工费,但他犹觉得说受到了折辱,于是决定给乔家一个教训。
五里镇周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工匠也就陈家坳那一拨人,其他更加是小鱼小虾,故而五里镇的大户,想要建好一点的宅子,都会到历山县请工匠,不然不放心啊。
许一多回到历山县后,立即请另外几个大小工匠队的工头喝小酒,几杯水酒下腹,气氛热闹起来。席间,提到乔宅的活计,他语焉不详地讲了几句,虽然没有明说,但留了足够的余地让人浮想联翩地。
几个工头借着酒劲儿拍案而起,站在许一多的立场上为他声讨乔家。
这正是许一多要的结果,待大家激动一番后他才好声好气把几位工头安抚下来。几个工头也就是一时意气,其实心里也不想与大户杠上,于是纷纷就坡下驴。
与许一多关系较为密切的两个工头当即表明,他们绝不会接乔家的活计,其他工头你看我,我看你,也只好附议。
散场的时候,许一多一点不心虚地用乔家给的误工费付了酒钱。
然而,直到西岸大宅开工,在场的几个工头都没有受到乔家的约见,或者说历山县的工匠队都没有,至于为啥,这不是还有一个长袖善舞的陈果园在嘛。
冬秋两季建宅的活计相对少些,以至于陈家坳赋闲的工匠着实不少。
陈果园这个胆大如斗的小子。在俞大拿找到第二队工匠之前,把陈家坳的工匠情况系数报上,陈家坳手艺过硬的工匠有五十八名,组合起来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工匠队,除此之外,还有青壮年两百名……
俞大拿明白他的意思,问过乔岚后,便也不另外请工匠队了,让陈果园把那五十八名工匠全都算上,并另外选派三十个小工。加上乔家的长工和筒子军。人力足够了。
也就是说,西岸建宅,除了乔家自己的人手,其他用的全是陈家坳的人。
因着陈果园的功劳。陈家坳才得了乔家的活计。大家推举他当工头。
他也没有推拒。欣欣然挑起了陈家坳工匠队的担子。做了工头,他能做的事更多。
西岸建宅被提上日程,西岸有冯大郎、卢二叔和俞一筒守着。工匠队也有陈果园统一安排,出不了什么岔子,但俞大拿还是事必躬亲,哪怕是自己不动手,也尽量到旁看着。
他每天早早出门,然后披戴着夕阳的余晖回到杨宅。
陈果园他们自然是没的说,从买料到规划,一项项都安排得紧紧有条。他们都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一个个卯足了劲头地干。
乔岚去过一回,看到原本空旷的山包下,堆满了青砖与石块,但最多的还是木材,先前挖掘水渠时清理出来的大树也有了用武之地。
西岸的场面太乱,俞大拿不赞成乔岚这时候过去,于是她之后便也不再去了。每天晚饭过后,俞大拿都会到书房更乔岚汇报各项进展。
这几天,住在杨宅的勇正几乎每天都到乔宅去,跟一帮护院混在一起。他功夫不错,而且他还很乐意指点人,得到他指点的护院,武艺大为提高,哄得一帮护院纷纷改口叫他“大叔”。
封啓祥之后又找勇正谈过两次,试图问出他到五里镇的真正意图,然而,他始终守口如瓶,只与他打哈哈,讲一些亦真亦假的话。
封啓祥从杨家大庄回来,本来是要稍作安排后就把白崇沙接到杨宅来,但因为勇正在,他不得不把改变计划,让封三和封四暗中行动,把人转移到杨家桃庄上安置。
去医谷的封五却迟迟未归,可见,郑神医那倔老头,连徒弟的面子也是不给的。
时间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天气也由凉转冷。章娘子赶制出了一批薄冬装,乔家上下焕然一新,一个个喜笑颜开,比过年还开心。
乔岚也是有新冬衣的,但她长期饮用灵泉水,身体倍棒,寒风萧瑟也不觉多冷,所以还是穿着秋装。
宝石得了俞大拿的吩咐,总是带着一件薄披风跟着,以备随时给她披上。
几天前,乔岚让程胖子去公费吃喝,本意是犒赏他,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还真让他鼓捣出了几种味道上乘的糕点。
又过了几天,程胖子又孜孜不倦地投身到厨房中,不久,一百六十个小坛的香辣酱新鲜出炉了。
为了这一百多坛香辣酱,乔岚和俞大拿可谓是破费一番周折。
原先乔岚也只是想做一些试试味,但程胖子太能干了,做的香辣酱深得她意,便想着做一批出来。有想法有配方,但现有的材料却不多。
乔岚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批番椒,私底下交给俞大拿。番椒根都拔了,乔岚何来番椒,俞大拿不免有点诧异,但他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没问,乔岚也没说。
俞大拿又安排人私底下收买了一批花椒花生等材料。
香辣酱熬料入坛只用了一天。那一天,乔宅到处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香辣味,闻者垂涎。这股香辣味飘出乔家的围墙,勾来了不少人驻足呼吸。
对门杨宅里,封啓祥正在看封五飞鸽传书来的消息,然后他闻到了一阵闻所未闻的味道,很香。
“什么味道?”
“好似是乔宅那边传来的。”站在旁边的封二应道。封啓祥发话,让他从暗卫变成侍卫,也就是说,别再藏头藏尾了。
“叫封二来?”封啓祥的话尾刚落下,就有人从天而降。落到院子里,然后一个忽闪到他跟前。
封三单膝下跪,抱拳道,“少爷,乔公子不知又在鼓捣什么好吃的了。”
封啓祥出门往乔宅走去,越是接近乔宅,那股香味就越浓烈。
乔宅大门紧闭,封一上前敲门。
门上小窗被人打开,杨葱扔出一句“今天不待客”,啪!小窗又关上了。
封啓祥示意封一带自己进去。他最近进乔宅都是走大门的。这一招都没再用,今日又要用上了。
封一把手搭在封啓祥肩头,把他带到乔宅的门楼上,还没站稳。旁边就有人袭来。他连忙带着封啓祥转移。但对方穷追不舍,直到把他们逼得落到乔宅外。
“大叔,你这是作甚?”封啓祥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怒视站在围墙上的勇正。
“应奕小子之邀,严防死守,防止闲杂人等硬闯乔宅。”封啓祥的怒气,勇正可不当回事、
“他可说要你防我?”
“他说尤其是你。”
“……”封啓祥气得撮牙花,他问道,“你可是住在我杨宅里的。”
“没办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奕小子说了,如果他能帮忙阻了那些不请自来的人,就送他一坛香辣酱。奕小子这么小气,得他一句话,可不容易啊。
当晚,勇正带回了一小坛的香辣酱,因为还热乎着,所以味道更容易散发出来。他一路走,那味儿收都收不不住。
封三笑嘻嘻地出现在他眼前,“大叔,这是什么呀,忒香了。”
“奕小子给的香辣酱。”勇正把小坛子托在手上,抬起来,还凑近坛子口狠狠地嗅了一口。
“给我尝尝什么味儿。”封三嬉皮笑脸地凑过去。
“尝尝就不必了,给你闻闻。”勇正把坛子往封三鼻子前兜了一下,他刚要收回坛子,旁边突然袭来一只手,他早就防着了,连忙避开,但这边又来一双手……
勇正万万没想到,这几个小子竟然恬不知耻地明抢,抢就抢了吧,还三人连手。两个人他都应付不了,更别说三个。
坛子被封四抢到手,他年纪不大,但轻功却是五人中最好的。坛子到手后,他一个闪身,已经进入内院了。
勇正被封二和封三联手阻挠,眼睁睁看着他的香辣酱离他而去,“臭小子,别走,那是我的!!!”
香辣酱被送到内院书房。
坛子口一开,那阵味儿,更加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
封一用封四取来的银碗银勺,取出小半碗,递到封啓祥跟前。
封啓祥默默地用小银勺舀了一些,放进嘴里,那香辣,很好吃,很合他胃口……
勇正还在想突破封二封三的防线,冲进内院,封四就拿着坛子出来了,“大叔,我们跟你闹着玩呢。东西还你。”说完把坛子向勇正抛过来。
坛子重新回到手里,勇正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察觉不对劲了,怎么轻了不少,打开盖子,本来满溢的香辣酱少了起码三分之一……
勇正冲到封四跟前,指着他,大叫一声,“你小子!!!”
封四立马做委屈状,“大叔,抱歉,封四不小心弄撒了些……”他年纪堪堪过二十,还长着一张娃娃脸,做委屈状,毫无违和感。
勇正一口气憋着不能发,他一个已近不惑的大叔还能与一个毛头小子计较不成,虽然他一点儿也不相信封四的话,什么弄撒,根本就是封啓祥那小鬼弄出来的。
封啓祥吃东西不多,他也从来不吃宵夜,但这晚,他让封一去厨房,给他传了一碗云吞,配以一碟香辣酱。一碗云吞被他吃得一个不剩。
第二天,乔宅才重新开门迎客。
封啓祥摇着扇子,找上门来了。因着风大,乔岚让人把他带到西厢的小厅里。
封啓祥毫不客气地落座,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开始兴师问罪,“乔弟,你太不够意思了,枉我有好东西总惦记着你,你却藏着掖着。”
“昨日的确不方便。”
“给我几坛吧,那什么香辣酱。”
“可以!”乔岚没有与封啓祥做过多拉扯就答应了。
对下人比对兄弟还好的乔弟这一下应得太爽快,封啓祥有点接受不能:太诡异了,绝对有古怪!因为太出乎意料,他一脸愕然,认为乔岚要么在忽悠他,要么就是在打别的什么主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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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把匕首
乔岚转身吩咐宝石去取一坛香辣酱,宝石出去不过一会儿,就取来了一个小坛子。
封啓祥疑惑不已,接过坛子,打开来,是昨晚吃过的香辣酱,货真价实。“乔弟,一坛子也吃不了许久,给为兄凑一个好事成双吧。”
“不了,我只需要再一张面具就好!”乔岚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问宝石,“可与叶飞天说?”
宝石回话,“他即刻就到。”
“面具?!”封啓祥听了一愣一愣的,“乔弟,这其中有面具什么事儿?”
乔岚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然后才回答道,“一坛香辣酱换一张面具。”
“换?!”封啓祥惊起,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惊讶,“我跟你的交情,你竟然说换?”
“你的面具也不是白给的。”乔岚淡淡回了一句。
“我可曾收你银子了!!!”封啓祥觉得乔弟简直就是白眼狼,自己这么用心给他做了三个面具,他回头就不认账了。
“不曾要银子,但你要我去你的庄子上做了三天监工。这香辣酱,我也没要你银子不是,只是要你再做一张面具而已。”
“……”封啓祥顿时语塞,当时他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只是想把人一起带走,这让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好吧,好吧!你赢了。就给你再做一张。”
门口,叶飞天的身影出现了。得乔岚同意后进来,“主子!”
“过来,给封公子量一量你的脸。”
封啓祥再次惊起,“什么?!要我给这个糙男人做面具?”
叶飞天左脸上带着半拉面具,从露出的右边脸看,他动容了,但不是因为封啓祥的话,而是乔岚竟然还惦记着给他做面具。
因为脸上的字,出了门,他都得戴着面具。不像封啓祥或是乔岚是为了遮颜。他的这半拉面具。虽然花了四十两银子,但其实手艺一般,用料一般,戴久了就会不舒服……
乔岚看着封啓祥。淡淡地说。“封兄。你想食言而肥?”
“我答应给你做一个面具……”
“他是我的人,给他做面具也相当于给我做。加之,因为某人保护不力。让我陷入危险之中。他为了救我而受伤,我想送他点那什么聊表心意。别的我都瞧不上,唯有你做的面具,我戴着觉得很好,想想,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乔岚第一次对封啓祥说这么多话,不但提醒封啓祥这是你该的,最后还捧了捧他。
“乔弟,他只是一个下人。”封啓祥看着乔岚,眉头紧皱。这边乔岚也把头抬起来看他,她的眼神,平如镜湖,波澜不惊。“他是我的下人。”她强调了“我的”二字。
早就知道乔岚对下人很好,但亲自验证了他在乔岚心目中还只是一个外人,比下人还不如,这一瞬间,封啓祥有点受伤了。
看他一副哀伤的样子,乔岚有点莫名其妙,这人总不会是在吃醋吧?!
封啓祥不再看乔岚,转身,狠狠地瞪了几眼叶飞天之后,拿起桌上的小坛子就走。
身后,乔岚的声音传来,“面具只要做半拉,左半拉,还有,用金灰色,别画花。”封啓祥脚下一顿,然后踏着重重的脚步离开了。
守在门口处的封一默默跟上。
能气到封啓祥,乔岚有点小得意,踏出小厅时,她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走到小花园,杨葱迎面走来,手里还带着一个包裹。
“主子!有您的东西,谢金宝给的。”
“谢金宝回来了?!”乔岚大吃一惊,心想:那小子一走这么些日子,也没个消息传来,怎么就回来了。该不会是当逃兵了吧。“他人呢?”
“没……没回!人帮带东西。”
“哦!”她看向杨葱手里的破布包,有点嫌弃,“只有这么一个破布包?没别的了?”要带也该带给牙儿,给我算什么事儿。
“就……就这一个。”
乔岚让杨葱把布包放在凉亭里的石桌上,等他走后,她才用棍子慢悠悠地撩开,等她看到里面的东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谢金宝,真有你的!
破布包里是一把小匕首,刀鞘和刀柄上带着繁杂的藤纹,上面点缀着亮闪闪的红宝石,一边五颗,整好十颗。
乔岚伸手,刚要从破布堆里把匕首拿起来,那边宝石刚好走过来,惊叫一声,“主子,不可脏了您的手,让奴婢来!”说完人到桌旁,用帕子把匕首拣出来,仔仔细细擦了几遍才交给乔岚。
乔岚接过匕首,拔出来,匕首的刀身带着一点点的弧度,很漂亮,但并没有开刃。
“二姑娘现在做什么?”
“二姑娘应是在跟林嬷嬷学规矩。”
“你去一趟内院,与宝珠说,待二姑娘不忙了,过来后院书房一趟,我有事找她。”
“是!”
乔岚到后院书房练大字,这一练,就差不多练到响午,陈月牙才姗姗来迟。
她一进书房,就冲着地上追逐的肖狼肖犬去,很快就把肖狼逮住,抱在怀里揉搓。小狼不情愿极了,挣扎不过,只好委屈地追着乔岚嗷嗷嗷叫。
“好了,你别折腾肖狼了。仔细它不爽快,反咬你一口。咦?”乔岚突然看到陈月牙的手,十个指头,包扎了八个,也就尾指幸免于难,“你这手怎么了?”
“嗯?”陈月牙一僵,把肖狼放下,然后把手背到身后不给看,“无事无事。”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实招待。”乔岚伸手要捏捏她的脸,以作微惩。但想想还是算了,转向旁边低眉顺眼站着的宝石,“宝石,你可知道?”
“宝石别说。”陈月牙急了,连忙开口,一看乔岚微眯着眼睛看过来,好不渗人啊,她舌头一个打旋,“我自己说。都是那不听话的针给闹的,它们只听李婶和章娘子的话。让干啥干啥。让咋穿咋穿,可一到我手上,不扎布头,只扎手指头。”
陈月牙一通埋怨。令乔岚差点破功笑出来。幸好忍住了。不然这妹子不定怎么羞恼自己呢。“咳咳!”她正了正音色,“可曾上药?”
“上了。”陈月牙脸颊微红,刚刚一着急。竟然说了那么无赖的话。
“真学不会,便无需再勉强。”乔岚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就赶上后世逼着孩子上各种兴趣班的家长了,“人的精力有限,不可事事均沾。花上三年五载才学会绣一朵花,不妨将三年五载用在别处。”
“姐,我可以的。”陈月牙以为乔岚是要对自己失望了,忙不迭上前拉住她。
乔岚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对于陈月牙迫切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家闺秀,帮她这个姐姐造势,这点乔岚再清楚不过了,但她更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做什么事都要因材施教。
“别急,我会与林嬷嬷讨论一下,她说必须学就学,她说不学,咱就不学,行不。”
“好!”陈月牙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暗芒,她蔫蔫地应着,林嬷嬷一向严厉,定是要自己继续学的,但其实她觉得自己真不是学那精细活儿的料:哎,姐姐应该坚定立场,再劝劝我的。
乔岚只当没看到陈月牙脸上的失望之情,“来,我这儿有东西。”
陈月牙看到乔岚手里的匕首,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立马喜笑颜开,“吖!真漂亮。”她把匕首翻来覆去地看,心里真是喜欢极了,“多谢,三哥!”
乔岚忍住笑,奇怪道,“嗯?!谢我什么?”
“不是送我……”陈月牙哑然,细想之后,娇嗔道,“不许逗我。”
“我与送匕首之人也不堪熟悉,他竟托人捎给我,好生意外。我看着觉得很喜欢,便叫你过来赏玩。”乔岚假模假样地说。
陈月牙微囧:还真不是送我的。“可三哥,你是男的,怎么会有人送你这么一把匕首,难不成那人认出你是……”
“可不是,明明我是男子,送我这么一把秀气的匕首,还是没开过刃的,好不糊涂啊。”乔岚假作疑惑装。
陈月牙义愤填膺道,“难不成,那人是想折辱三哥……”
乔岚闻言,恍然大悟,“那混小子,宝石,传我话下去,日后,谢金宝上门,绝不接待。”
“是!”宝石哪里不知道乔岚是想逗陈月牙,她应声往外走,但步伐不平常还要缓上几分。
陈月牙冷不丁听到谢金宝的名字,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她回过神来,宝石已经走到门口了,连忙跑过去把人拦住,“宝石等等!”
乔岚逗陈月牙有前科,陈月牙细想之下也明白过来了,顿时又羞又恼,羞的是那把匕首,恼的是乔岚。她红着脸,气呼呼地往最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看向一边,不再搭理乔岚。
乔岚拿着匕首细细端详,“要不还是让它退回去吧,换一把刀或是剑,那才符合我的身份。”
陈月牙嗔怒,“三哥,别玩了!”
“嗯?!”乔岚看过来,认真道,“牙儿妹妹想要?哎,要说那谢金宝也真不懂事,怎么不送多一把呢。”
陈月牙霍地起身,嘟着嘴,她本来要与乔岚生气的,但脸上的赤红怎么也下不去,只得一跺脚,“不理你了!”
小姑娘说完就跑出去了。
“哈哈……”乔岚笑,笑完之后才把匕首递给宝石,“给二姑娘送去,就说是她姐乔岚给的。”免得日后被人知晓了,说什么私相授受。
下午,乔岚又把林嬷嬷叫到书房,从“因地制宜,因材施教”讲到“人人有才,人无全才,扬长避短,皆可成才”,旁征博引,各种论述,饶是古板如林嬷嬷也甘拜下风,同意免去陈月牙的针线课业……
晚上,收到消息的陈月牙,高兴得直在屋子里转悠,像一只快乐的雀儿一样。宝石送过来的匕首,被她被郑重地放在乔岚给她的还珠匣里,只要一打开还珠匣,就能看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宅奠基
西岸大宅还在筹备期,俞大拿忙得连轴转。
叶飞天休养期间,但却没有闲着,暗地里联系人安排乔岚挂靠昌州乔家宗族的事。
两员大将的起色都不大好。
乔岚打发方小勇去济仁堂卖了一瓶据说祖传秘方炮制的人参鹿茸枸杞酒。酒到手后,她假模假样用药材作了一番,但其实啥都没做,只是用灵泉水兑开两瓶。
叶飞天和俞大拿被叫到书房里,一个是刚刚伤愈,一个操劳过度,两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大好。
被一起叫到书房来,他们都以为乔岚有什么大事要商议,都严阵以待。
乔岚把桌上的托盘往他们那边推了推,上面是两个一掌握的葫芦,“拿吧!一个人一个。”
叶飞天和俞大拿下意识地一人拿了一个葫芦,拿到手不用凑近了闻就能闻到一股异样的酒香。
“主子,这是……酒!?”
“是酒,非酒!”乔岚故作神秘,“绝对好东西。我用人参鹿茸枸杞酒做底酒,炮制出来的,特地犒赏你们俩的。”
“人参鹿茸枸杞酒?!那不是……”俞大拿和叶飞天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人参鹿茸枸杞酒的功效是滋阴补肾。这要是旁人给的,他们肯定是要掂量掂量这酒的背后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很明显,他们的主子,绝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有那不入流的念头。
“一天喝一小杯即可,不可贪杯。”乔岚也没忘济仁堂打出了名堂是滋阴补肾。好吧。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不然就太恬不知耻了。“还有,万万不可落入他人手里。”
“明白!”
当晚,叶飞天和俞大拿睡前都喝了一小杯,但并没有觉得有何异样,直到第二天,他们忙活了半天,才后知后觉,今天的体力明显比以往充沛,然后他们立即想到了乔岚给的药酒。
在药酒喝完之前。叶飞天一直别在腰间。片刻不离身,而俞大拿则从不让他的酒葫芦出现在人前。
叶飞莫这不听话的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总觉得叶飞天那葫芦里装的肯定是好酒。几次舔着脸讨要。叶飞天被他问烦了。一脚把他踹出门外。他才消停下来。
岂国大宅起建一般要经过奠基、置础、安门、落成四个步骤,而一般人建宅也会有头尾两道仪式。
西岸大宅奠基的黄道吉日选在十一月初八。
初七那一天,远近闻名的风水相师汪半仙被请到西岸。
汪半仙拿着一个祖上留下来的破罗盘转悠了半天。他神色凝重,但其实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对五里镇方圆十里的风水宝地可谓是一清二楚,西岸的风水如何他心里也有数,并不是特别好,此地建宅,险山恶水,丁财两疏,但是此时此刻,他算出来的却是山环水抱,藏风聚气之象:正东方向,水脉通顺,富甲一方;西南方向,官运亨通,贵不可言。
他将算出来的风水与命相告知俞大拿,俞大拿包了十两的辛苦钱,另外又给了五十两作为喜钱。
喜钱的多寡,表示主家对相师的信任与满意与否。一天得了六十两银子,这是汪半仙遇到过的最阔气的主家,一时间笑得见牙不见齿。
但这钱,汪半仙收得一点儿不心虚,他为乔家算出来的卦象,绝对是有生以来,他算得最为清明的一次,也就是说,乔家这一脉要起了,而且非富即贵。
俞大拿立即让他的贴身随从霍三把两个卦象送回乔宅给乔岚,再回来的时候,写着卦象的纸上,第一个卦象上的“东”字,盖着乔岚的印章。
当时汪半仙还没走,他看见俞大拿指挥人在山包正东方向设立祭台时,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也怪不得他诧异,两个卦象,是个人都会选第二个,但这乔家人怎么反其道而行呢?富贵,富贵,这俩虽然总摆在一块儿说,但其实二者并不平等,再富有也比不得做官好。
汪半仙怕是哪里出了错,还找上俞大拿隐晦地重复了两个卦象。
俞大拿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得明说,这是家主的意思。
听罢,汪半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西岸大宅要奠基了,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
十一月初八当天,青山村热闹非凡,很多人一大清早守在遥水河边观望,其中并无陈家人。西岸的荆棘篱笆长得很茂盛,根本没有空隙可供偷窥,但大门敞开着,经门口望过去,勉强看到些许。要不是门里有人守着,估计他们都要进去瞅瞅了。
不久,八匹马卷尘而至,仔细一看,底下还有两个小不点在奔跑。
乔岚骑在阳雪上,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她今日穿着一身酒红色金边锦袍,配以金底银纹发冠,整体看上去,比往常还要稳重几分。
她的旁边是封啓祥,也带着面具。祭祀是家族行为,与旁人无关,但他非要一起过来,说观礼。
乔岚本意也要让陈月牙过来观礼,但被刘嬷嬷否决了,当时的对话是“二姑娘已有婚约,祭祀人多嘴杂,稍一不慎,就会被冲撞。”“只是口头婚约,还没定下呢。”“既然这婚约还做不得数,更不可贸然出现在人前。”“……”
看到西岸的正主来了,簇拥在东边的人群迅速把路让开。
连接东西两岸的桥几经拓宽,前不久已经全部推翻,改成砖石垒砌的单拱桥,马车可直接奔进去,连缓一下都不用。
朱文媚也在人群中,她一门心思扑在封啓祥身上,一个多月不见,日思月想,但却苦于没有见面的机会。今日不过是凑个热闹,不期然就看到本尊了,这意外之喜,令她痴了,忘乎所以地看着骑在高头大庐上的意中人。
魂牵梦绕,她跟着走过石桥,还要进去,结果被人拦住了。她也不恼,就站在门边,痴痴的看着远去的意中人。
俞大拿还在检查各项准备,确保万无一失,看到乔岚来了,连忙跑过来迎接。乔岚下马来,第一时间便是要蹲下来照看蹦跶了一路的肖狼肖犬,“还行吧,跑了这么远,都没累。”
“汪!”
“汪汪!”
祭祀有好几个步骤,都是充当相师的汪半仙在引导。
吉时一到,祭祀开始。
乔岚脱下面具,到摆着猪羊等各式祭品的祭台前祭拜土地神,然后在选定的正东方正门处锄一下,说一句“一鋤得利、大兴土木、施工大吉”,便算是完成奠基了。
之后还要“惊鬼”,就是把此地居住的游魂野鬼撵走,免得日后家宅不宁。
“惊鬼”做法不一,豪气的请戏班子,普通的敲锣打鼓,寒酸的吆喝几声,其实就是弄出的动静声响越大越好。
东岸眺望的人群以为乔家这么阔气,一定会请杂耍或戏班子热闹一番,结果没有,只出来了几个人敲锣打鼓,到处敲击了一番后就收工了。众人不免失望,但很快,他们就看到,乔家还有后招。
空旷的平地中央燃起了五堆篝火,筒子军两人一组,往篝火里扔竹筒,而且扔了就跑。竹筒被烧不大一会儿,纷纷爆裂,发出砰砰砰的爆裂声,这一声声爆裂声,传到大青山形成回音反弹回来,与新的爆裂声一起,一声声,一阵阵,振聋发聩。
谁都没听过这样的爆裂声,很多人都被震傻了。
最后一轮的时候,封啓祥揪住俞十筒,抢过他手里的竹筒,仔细观摩了一阵,还是不得其解。
惊巩后,是祭拜地基主,祭拜过后,整个仪式才算结束。
东岸,还有人在看热闹,然后东岸村口方向传来了锣鼓声,不久,一个小姑娘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媚姐儿,媚姐儿,赶紧家去,你二哥考上秀才啦。”
这一声无疑是平地惊雷,本来还在围观西岸的人群呼啦啦地散去了,纷纷奔去朱里正家看热闹,没准还能赶得上朱里正派喜钱呢。
朱文媚一时间也不顾上看心上人了,连忙提起裙角往家里跑去。
十一月初八可是好日子啊,于乔家而言,西岸大宅破土动工,于岂国而言,今日还是院试放榜的日子。
朱里正的青砖大瓦房里,挤满了道贺的人。
朱里正坐在堂屋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那嘴啊,差不多裂到耳朵根去了。朱孙氏倒是矜持了不少,她一向喜欢端架子,原先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架子,如今端的是秀才奶奶的架子。
朱正钦,也就是朱文范的爹正在门口派喜钱,不多,也就一人一个,关系近点的给两个。
不同于其他人的欣喜若狂,朱文昌的爹娘脸上的笑容有点僵。朱文昌府试里也考上了童生,但院试落榜了,因着朱文昌的光芒,他已经完全被人遗忘了,而就在去年,朱文范只考上童生没考上秀才,朱家明明也是这番欢天喜地的模样。
因为朱文范还在历山县酬师谢友,还没回来,朱里正大手一挥,三天后,大摆流水筵席。
正主还没回来,但五里镇的富户已经闻风而动,纷纷送礼过来道贺,唯恐比别人送迟了,有一两个甚至亲自提着贺礼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专业坑祥
赵地主便是这亲自前来道贺的人之一。
然而,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进朱里正家前后也就一盏茶时间,然后任凭朱里正怎么热情挽留,也要离开。
他出了朱家的大门,就直奔西岸。
赵地主的确是为了彰显诚意才亲自前来的,但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冲着正在西岸主持大宅奠基典礼的乔岚去的。
上个月底,方家大张旗鼓地从西岸拉走了三百坛大白菜的事,而且还要千里迢迢运到京城去,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别人记不记得他不知道,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乔家小子说过,大白菜“四百文一棵,一两银子三棵”,这价格一出,笑翻了几个老家伙,但很明显,那小子是认真的。
他经过七弯八拐的关系,用了一些手段才打听到,那大白菜竟然二十五两一坛,这是一个什么价格,即便西岸的大白菜种得迟,收的时候还嫩生,那坛子最多也只能塞五六十棵,那就真是四五百文一颗。
他怀疑方定匡是借机示好,变着相地给乔家小子送银子,但这一说法被谋士陆多金否决了,因为这不像方定匡会做的事。那小子做生意很有一套,绝不是意气用事之人。
自家种的大白菜,因为地里添了那层肥厚的泥,长得多好哇,却只能沤在地窖里,就算拿出去卖也得不了几个钱。
他曾找上俞大拿,想取取经。却被他很委婉地拒绝了。
乔家要在西岸建大宅,他一直在静观其变。
昨日,知道汪半仙被请到西岸卜算,晚上他亲自找上门,套了一个晚上交情,才得了汪半仙一句“乔家,要起了”。
因着那句话,赵地主翻来覆去一个晚上睡不着,今天一早就决定过来套交情,相比之下。交好新秀才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青山村有人考中秀才的事。不消片刻便传扬开来。乔岚就在西岸,自然也收到消息,但她不甚上心,虽然她很明白有靠山的重要性。比如勇正。如果不是察觉这人很麻烦很危险。她肯定是要巴上去的,但她很不理解,一个小小的秀才。何至于让人趋之若鹜,好吧,其实她也不是这么功利,主要是朱文范那人,她瞧不上,不乐意结交。
乔岚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只当不知道这回事。
俞大拿不用问乔岚的意见,就已经安排霍三去镇上买些过得去的礼给朱家送去,算是全了礼数。
祭拜地基主后,封啓祥就不见人影了,乔岚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戴着面具,远远地站着,看工匠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样子。
旁边叶飞天示意乔岚说赵地主来了。
来者是客,乔岚自然不会把人阻在门外,挥挥手,让守在门口的人放行。
赵地主只说自己是过来恭贺新秀才的,听说西岸大宅奠基,于是顺便过来恭贺一番。他的态度很好,乔岚心情好,也与之客气一番。
“贤侄,我这儿,想与你做笔买卖。”相比之前的做派,这时候的赵地主倒显得坦诚多了。
“哦?!”面具下,乔岚是面带笑意的,“什么生意?”
“你这儿不是还剩下几十坛大白菜嘛,我包圆了!方家买的时候什么价格,我也出什么价格。”赵地主面上无不豪气地说,但其实他肉痛着呢,自家的大白菜还在地窖里沤着呢,这会儿,却要花大笔银子购买“天价”大白菜,搁谁心里都不好受哇,但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消除与乔家的隔阂,日后也许就能借上乔家的东风。
“赵老爷,我想你误会了,这剩下了几十坛,不是方家不买,而是我不卖!”
“啥?!”这个的确出乎赵地主的意料之外。
乔岚严正指出道,“还有,这三百多坛菜已经不是普通的大白菜,而是辣白菜!”
“啥?!”赵地主的老脸啊,绷不住,裂了。到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西岸的白菜是“辣白菜”,不是“大白菜”,合着他一直以来都搞错了。“哈哈,辣白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味儿怎样,要不你匀我两坛尝尝鲜。”
“别急,我说过,到时候送你们几棵尝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够入味,还要等上些时日。”
乔岚看得出来,赵地主今日过来是示好来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她也不想与人结怨,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赵地主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鉴于他的态度良好,乔岚答应卖一坛辣白菜给他。
因着乔岚说还要七日才能起坛,他给了银子,货也没拉走,说先寄放在西岸,七日后再来取。
封啓祥离开西岸去了杨家桃庄。
杨天在前面带路,到了安置白崇沙的屋子前,看到杨一和杨丙两人父子忧心忡忡地杵着。
“怎么了?”
看到封啓祥,两人大喜过望,“少爷,您来了就好了。二爷非要等着您,不肯喝药。”
“再煎一份药来。”封啓祥吩咐完,推门进去。封一在后面跟着进入了,他手里除了他的剑,还有两个很突兀的竹筒。
养了这么些天,白崇沙的伤势依旧没有起色,幸好也没有恶化下去。看到封啓祥进来,他脸上才见一些精神,“祥儿,你来了?”
“白叔,你答应过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这会儿怎么不吃药呢?”封啓祥埋怨道。白崇沙面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愧色,“那药喝下,昏昏欲睡,还是等你走之后再喝吧。”
白崇沙问起乔家西岸的事,封啓祥也没有隐瞒。挑了些重点说,然后接过身后封一手里的竹筒,“白叔,你瞧!刚刚的炸裂声就是这个被火烧之后发出来的。”
“这不是竹子嘛!”白崇沙诧异道,刚刚敲锣打鼓后那一阵砰砰砰声的动静可不小啊,竟然是几节竹子发出来的?
主意是乔岚的,封啓祥却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对!”
封啓祥双眼晶亮,白崇沙可不认为他没有别的想法,“你想说什么?”
“北疆善骑射。定远军与之对上。吃亏不小,如有破了北疆铁骑的阵法,定远军定能大获全胜。”
“凭这个?”白崇沙诧异。
“凭这个!”封啓祥其实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乔岚不知道,她无意间给予了封啓祥一个大启发。这妖孽举一反三。给了六万定远军一个锦囊妙计。从而势如破竹,大败北疆。
封啓祥又跟白崇沙讲了勇正的事,听完。白崇沙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他才说,“京城的水越来越浑了,一时间,我也看不透,京城那边恐怕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你做事,我自是放心的,但你仍要加倍注意,不要被他算计了。他这人,城府很深。”
“他如今住在杨宅里,我不便过来,白叔您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对于封五去医谷请郑神医的结果,封啓祥保持缄默,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过两天,郑神医心情一号,就答应了呢?
“我知道!”
门外,封一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封啓祥接过,亲自吹凉了一些才递给白崇沙,后者接过一饮而尽。
封啓祥入夜才回到五里镇杨宅,却被告知,勇正还没回来,而且,也不在对面的乔宅里。听到这个,他的眉心皱得更厉害了,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总觉得要出事了。
西岸大宅奠基的第二天,孙成送来了十九副铁四指,这一次乔岚没有出面,而是让叶飞天去接待。
叶飞天拿着所有的铁四指,不动声色地收起来。乔宅的护院们为了得到那副铁四指或那坛子青辣酱,拼命地练武,这时候可不能打破这个良好的局面。
筒子军那边不知怎么地也得到了这个消息,通过俞大拿委婉地向乔岚传达了想参加彼时的想法。他们并不是冲着奖励去的,而是为了更好地融入乔宅,成为其中的一员。
乔岚觉得有意思,同意给他们两个比试名额。
于是,西岸筒子军也掀起了一阵练武的热潮。他们中,其实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俞五筒和俞七筒这两个,其他都是陪衬。
也许是乔宅练武的气氛过于浓烈,对面杨宅的人早就注意上了。周长乐这个八卦之友几次过来与杨葱攀谈未果。
最终,还是封四利用他的轻功和敏锐的耳力,略过乔宅,从护院们闲聊中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随后,封啓祥就找过来了,要求乔岚给他这个盟友一个名额。
乔岚当即粲然一笑,只是这笑看在封啓祥眼里,令人瘆的慌,“给你一个名额,好哇。”
“如此爽快?”每次乔岚应得爽快的时候,封啓祥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只要你把答应给我做的面具给到我手上。”十多天前,乔岚用一坛香辣酱换封啓祥一张面具,却一直没有给她,明明之前那三张面具统共只用了六天就做好了。
“原来是这个啊,没问题。其实我昨晚刚刚完工。封一!”随着封啓祥一声叫唤,封一从门口闪进来待命,“去把我书房,百宝阁上的那个银灰色面具拿来。”
“……”昨晚刚刚完工,鬼才会信你。
“是!”封一应声而去,片刻后,他就带着面具回来了。
乔岚将面具拿在手里,便知道封啓祥虽然不情愿做这个面具,但并没有因此而敷衍了事,她很满意。
“告诉你啊,仅此一例。”封啓祥可不愿再给一个下人做面具,简直是埋汰他的手艺。“比试在三天后是吧。”
乔岚把面具放好,回过头来,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你确定你要参加比试?”她特别强调了“你”字。
封啓祥犹不注意,摇头道,“我不参加,名额给封二。”
“比试名额不可转让他人。”
“你!”封啓祥看着乔岚,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终于知道乔岚挖的坑在哪里了。
“我怎么了?”乔岚一脸茫然地看着封啓祥,好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生气似的。
“……”
封啓祥最终还是气呼呼的走了,封一第一次有了想摇头叹气的冲动。
身后,乔岚对于自己一再坑封啓祥一点也不觉得内疚:让你家暗卫跟我家护院比试,亏你想得出。有本事,你自己跟我家护院比划比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击必杀
乔家的比试只是一个激励护院们加强练武的手段,勾得底下人日夜苦练,比试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谁最终获得优胜,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当然,这是对于乔岚而言,但对于参加比试的人来说,却是顶顶重要的大事。
也不知谁发起的,比试竟然要排名次。
所有参加比试的十二个人,哪怕争抢头两名无望,就算是为了不垫底,也不能懈怠。
乔家比试场地就设置在乔宅的前院。
比试当天,乔岚很应景的穿着一身短打,坐在叶飞天给他安排的位置上观战。
她让叶飞天给备一个位置,正要让宝石进去内院叫陈月牙出来凑热闹,封三出现在她家的墙头上,然后,封一和封啓祥也出现了。
有了外男,不好叫陈月牙出来,乔岚只好作罢。
不请自来的封啓祥施施然在乔岚身旁的空座上坐下,对于乔岚的冷遇,他也不觉得尴尬。
乔岚宣布比试开始,十二个人分位三组,两两对决,实行淘汰制。十二个人水平不一,但每一个人都很拼命。
封啓祥因为乔岚不给他的人参加,不停地毒舌,评判场下的人。
“哎哟,爷看不下去了,这也叫武功,能不出来丢人现眼不,污了爷的眼。那个谁,女人打架的招式都用上了,是不是男人啊……”
不可否认,封啓祥说的不无道理。但说到最后,纯属鸡蛋里挑骨头,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被他批判得直接失了斗志。
“封兄!”乔岚当机立断打断封啓祥的话,不让他继续毒舌下去,“你是行家,不下去过两招?”
“啊?!”封啓祥一噎,呐呐到,“与奴才比划,有失爷的身份。”
乔岚料到封啓祥不会答应,又说。“不与他们比划。与我比划如何?”
封啓祥惊诧一声,“你?!”乔岚这算是向他下战帖了,由不得他不吃惊。
“没错,等会儿。他们比完。我们俩比划比划。”乔岚轻描淡写地说。同时还很爷们地把袖子撩起来一些,露出一截细白的小手臂。
“……”封啓祥有点疑惑,没有立即答应。乔岚最近才开始练武。她几斤几两,封啓祥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我身负重荷,总不至于被他撂倒,但他看起来太笃定,总觉得有猫腻。
封啓祥是怕再被坑,乔岚如何不知他心里所想,出言激他,“怕啦?那就算了,咱还是安安静静观战吧。”
“爷怕你?!开玩笑,比就比。爷定叫你心服口服。等着,爷去换衣裳。”封啓祥带着封一风风火火回杨宅去了。
叶飞天就守在乔岚旁边,听到乔岚要挑战封啓祥,他不免担忧。他知道封公子武功尽散,但自家主子练那两下,也不算会武功好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就身量而言,自家主子就吃亏了,更重要的是……
“主子,您到底是……”女儿家,男女授受不亲。
“你觉得我赢不了他?”
“关键不是输赢,而是您的身子……”隔墙有耳,叶飞天只能语焉不详。
“无妨,我不会与他有过多接触的。”乔岚说。
“……”即是比试,如何能没有过多接触。叶飞天看着场下正在力搏角逐的叶飞莫与墩子,两人互不相让,拳脚相加之间,难免有拉扯,叶飞莫的外衫也被扯开了些,看着看着,两人就变成了封啓祥和乔岚的角逐,他一个激灵,重新面向乔岚,“主子,还请您三思。”
乔岚笃定道,“我主意已决。你放心,我有必杀技,机会只有一次,等会儿,你瞪大眼睛看好来。”
“必杀技?!”叶飞天困惑不解,但他也知道自己劝阻不了乔岚,于是决定,等会苗头稍一不对就喊停,哪怕是被主子怨,他也要挺身而出。
回到杨家的封啓祥让佟管家给他找练功服。佟管家满头疑问,但还是把练功服找来了才问怎么回事。
佟管家一向管的宽,封啓祥以前还没觉得什么,但这一次尤其不耐烦。他把周长乐留在屋里帮他更衣,然后把佟管家推出门外,“没你事。”
佟管家只好向封一打听,封一没有为难他,明言说,“乔公子给少爷下战帖,少爷接了。”
“战……战帖?!”佟管家立马就慌了,转身去拍打被锁住的门,“哎呀,少爷,您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啊。”
“滚!”
封啓祥的执拗,佟管家是知道的,他再次转向封一,“你怎么不劝着点少爷啊。”
封一挑挑眉头,很拽屁地问道,“为何要劝?”
“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的身子……”佟管家怒喝。封一却不认同,“他只是不能练武,又不是病入膏肓。乔家少爷还不会功夫呢。”纯粹是两个毛还没长全的小鬼要打架。
“万一伤着了,你负责得起吗?”佟管家那个恨啊,顿时有点歇斯底里了。
“佟管家!!!”封一也恼了,大喝一声,“少爷是骠骑大将军的种。他身上有封家人的英魂,可以不练武,但不能失了锐气。”原先,少爷身上的毒未解,佟管家把他当成三岁稚儿照顾,这无可厚非,既然现在毒已经祛了九成,他便不允许佟管家再继续耽误少爷。
封一暗地里跟了封啓祥三年多,
他知道封啓祥离开侯府封家后,变得孤僻清高,情绪也总是阴沉不定,但自从遇上乔岚,他就变了,慢慢的有了喜怒哀乐,慢慢的恢复了生气。
封啓祥的确是带着目的地接近乔岚,以前的情绪或许是装出来的。但后来,估计他自己搞不清楚,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封啓祥没察觉,不代表封一没发现,但他保持缄默,免得有人别扭。
“……”佟管家被吼了一句,也沉默了。
乔家的比试还在进行。
叶飞莫的功夫是一干人中最好的,然而,他身上还带着伤,虽然他皮糙肉厚。经过这么些天的休养。已无大碍,但还是有影响的,起码,他赢得并不轻松。
护院们的表现可圈可点。但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筒子军里的俞七筒。他的身手竟然还不赖。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了杀出重围的黑马
上午留到最后的三个人是叶飞莫,俞七筒和陈大饼。
本来下午要接着比试。乔岚看到他们仨都累得不行了,而且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便让叶飞天把后面的比试安排在明天上午。
封啓祥穿着练功服过来了,乔岚本来就穿着练功服,也无需多准备,直接下场。
护院们和俞五筒俞七筒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正要散去,该擦药的擦药,该休息的休息,一看两家主子下场来了,一个个激动起来,于是也不走了,远远地站着围观。
封啓祥那边也来了好几个人,包括忧心忡忡的佟管家。
乔岚环视一周,对叶飞天说,“清场!”
“唉!”场外一片哀怨。两个人摆明了都不懂武功,到底要怎么打啊。
“主子,我们想看。”叶飞莫捂着肚子,刚刚他的肚子又被打了一下,现在疼着呢,但还是想看主子们打架。
“滚蛋!”叶飞天不管那些人怎么不情愿,开始赶人,而且还是往小花园赶,又叫来杨葱守着他们不让过来。
“大哥,你看他们这么多人,万一他们欺负主子怎么办。”叶飞莫不死心地喊道。
那边,封啓祥也看向封一,“清场!”
于是乎,前院里,只剩下四个人,乔岚、封啓祥、叶飞天和封一。
封啓祥没有说话,摆出架势,严阵以待。
乔岚比他小两岁,还矮他一个头,看起来弱小不堪,但他爹封言勇说过,大战当前,最忌讳就是轻敌怠慢,他很认真地对待这次比试。
乔岚也没有再调侃封啓祥,也摆开了架子,练了这两三个月的招式,她的动作还是很标准的。
两人对峙着,封啓祥是在等乔岚的破绽,乔岚则是等封啓祥出手,都没有动。
就精神层面而言,曾经习过武的封啓祥比乔岚强上很多很多,于是过了一会儿,乔岚就有点累了,她想换个姿势,结果她一动,封啓祥便冲过来……
封啓祥在等乔岚的破绽,乔岚又何尝不是在等他的破绽。只见她一把抓住封啓祥的右手臂,身子一转,背着切入对方怀中,然后用臀部顶住对方的腰部,一用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人摔在了地上。
乔岚一手扭着封啓祥的右手臂,一手掐着他的喉咙,膝盖还压着他的胸,“你输了!”
这就是她的必杀技,如果一击不成,那她只能认栽了。
封啓祥只是背部撞在地上的时候,痛哼一声,接着无声无息了,躺在地上仿佛死了一样。
不是摔坏了吧?我还顺了一下,不该摔得很厉害才是啊。乔岚松开封啓祥,拿手在封啓祥的眼前晃了晃。
封啓祥眼睛双目瞪得老大,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明明在身量上是他占尽了优势,但他却被小不点给摔出去了,摔出去了,摔出去了……
场外的叶飞天和封一也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是封一首先反应过来,奔过来,“少爷,您没事吧。”
小花园里,叶飞莫心里狗抓猫挠一样难受,他让人缠住杨葱,然后爬上围墙偷窥,只是,等他爬上围墙看出去,前院里只有剩下叶飞天和乔岚,他怪呼一声:“哎?!不比啦?”
大门外,传来佟管家若隐若现的大呼小叫,“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封一,你怎么护的少爷,我跟你没完。哎哟,少爷,您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乔岚笑盈盈地看着叶飞天,得意到,“怎样,我说了我有必杀技,一击必杀!”
叶飞天还是不敢相信,小不点的主子竟然把高她一个头的封公子论起来摔了出去,“主子,这是什么招式?”
“过肩摔。”乔岚让叶飞天张开双臂,告诉他原理。她本来还想拿他试一下,让他好好感受感受,但叶飞天拒绝了。
“主子,您说的我都记住了,过后就找人练一练,但您日后,还是不要用这一招了吧,毕竟您是女儿身,与外男接触,不太好。”叶飞天想到乔岚刚刚整个人缩在封啓祥怀里,就觉得心惊不已:主子啊,你只是女扮男装,不是真的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朱家宴席
封啓祥直到被带回杨宅,安置在他的床榻上,整个人都还是懵着的。
佟管家以为自家少爷是伤到哪里了,慌不择路,让周长乐快马加鞭去请大夫,回头看到封一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怨个不停,就连远在医谷的封五都没能幸免。
封一的确无动于衷,作为一个常年习武的人,他看得出少爷的身子没大碍,有事的是心里。本来十拿九稳的比试,结果输了,对方还是一个小不点,搁谁身上都受不了,何况,心性甚高的少爷。
“我是不是很弱?”
屋子里只剩下封一时,封啓祥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封一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应了一声,“嗯!”
封啓祥闭上双眼,转身,面向床榻内侧躺着,他收在锦被里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攥着,指甲嵌入肉里,在掌心戳出了十个小小的血口子。
封一踏步离开,然后掩上门。
第二天,乔家比试继续进行。
乔岚继续观战,但她明显的有点心不在焉,因为这一日杨宅那边无论是谁都没有出现,她心有戚戚,怕昨天那一摔,真的把封啓祥摔出个好歹来。
比试最终结果是叶飞莫第一,俞七筒第二,而陈大饼因为昨日伤得有点重,输了。
拿奖品的时候,叶飞莫拿回了自己的铁四指,还想染指第二名的奖品青辣酱,遭到叶飞天无情镇压。俞七筒才顺利拿到他应得的那份儿。
其他人各种艳羡,叶飞天适时宣布,下个月十五号,继续比试,奖励不变,但得过第一的必须止步第二名。
听者无一不激动,纷纷想着要加强练习,下个月一定要抢到头两名。
叶飞莫对下个月的青辣酱志在必得,但他还是不甘心被人领走的青辣酱。
俞七筒拿到青辣酱后,无视叶飞莫时不时瞟过来的带着各种暗示的目光。谢过乔岚后。带着俞五筒一溜烟跑了,他们这是要回西岸去,让兄弟们高兴高兴。
朱文范在历山县待了几天,今日才众星拱月地回到青山村朱家。朱家明日开始大摆流水席。朱家广发请柬。
收到请柬的人家无不欢喜。没有收到请柬的也想着法儿地讨要请柬。
给乔家乔公子和杨家封公子的请柬是秀才他爹朱正钦亲自派送的。只是,他并没有受到意想中的热烈欢迎,好吧。他甚至没能进入两家的门。他到的时候,乔宅里的比试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他拍了好久的门才引起了因为比试而开小差的杨葱的注意。
杨葱接过请柬,也不与朱正钦多说,直道一定会尽快交到主子手里的,想起俞总管的话,他又补充了一句说主子最近很忙。
朱正钦因为这冷遇心有不虞,但他也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把心里的不满压下后转身往杨宅去。
杨宅守门的王小嘴还算甜,接过请柬时顺道恭喜了他几句,但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恨不得把他这个新晋秀才爹恭维得上天入地,举世无双,更没有把他迎进门,端茶倒水伺候着。
接连受到冷遇,朱正钦真的恼了,暗自记在心底:这般不识相,回去后跟儿子好好说道说道,记他们两笔。
隔天,朱家流水席,热闹非凡,觥筹交错。朱里正这可是下了血本操办,每一个席面上都有三四个硬菜,宅内主桌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菜色更是丰富精致。
虽然办席面花了不少,但朱家手里也收到手发软,特别是一些大户人家,或是为了沾光,或是为了巴结新秀才,带来的礼那都是诚意十足的。
很多收到请柬的世家,虽然家主没到场,但都由底下得脸的儿孙出面,也算是给足了主家面子。
乔岚自然没有到朱家来吃席,替她去的是俞大拿。他到场的时候,整个热闹的场面霎时安静了几分。
怎么让个下人来?!朱家人大为不满,觉得乔家太不给面子了。
怕闹起来,不好看,朱里正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懑,让儿子带俞大拿入席。俞大拿的身份虽然上不了大台面,但他代表的是乔家乔公子,所以他的座儿是在主桌上。
主桌上坐的都是一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怎么肯与一个奴才同席,他们不会闹开让主人家不愉快,但左一句冷嘲右一句热讽,希望俞大拿识相点,滚到外面去坐流水席。
俞大拿对那些嫌言恶语置若罔闻,坐得比山还稳健。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了,竟然是赵地主,赵地主笑意凌然地向俞大拿拱手示意,“俞总管!”
“赵老爷!”俞大拿也对他拱了拱手。
赵地主在俞大拿旁边的位置落座,然后很热切地与他攀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很熟呢。
“西岸大宅的进度很快嘛,我看,来年春天,便可完工了。”
“好说好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赵地主是在想俞大拿示好,换句话说是向乔家示好。他这人的面子还是很大的,有他在,旁边的人,哪怕再不满,也不得不停止对俞大拿的嘲弄。
“乔公子说七天后,那辣白菜就可以开坛了不是?”
“的确,这两天已经可以开坛食用了,但放久一些,味道会更好。既然赵老爷已经过来了,等会儿,不妨与我去一趟西岸,拉回去存放。”
“甚好甚好!本来迟些日子也没什么,但我昨日收到消息,方家运去京城的辣白菜大卖,我甚是好奇,这辣白菜到底什么味儿,引人趋之若鹜。”
“味道,自是极好的。”到这儿,俞大拿可不讲什么谦虚,辣白菜味道的确非同一般。
赵地主打哈哈道,“想来,要不是我缠着乔公子卖与我一坛,日后想买,还不一定能如愿呢。”
俞大拿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周围的人无一不被他们之间的谈话勾起了好奇心,辣白菜是什么菜竟然在京城大卖?!碍于刚刚他们对俞大拿的不友好,他们也不好问俞大拿,于是把问题抛向赵地主。
虽然俞大拿不让他露底,但赵地主有私心,他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几句,便不肯再多说了。他越是神秘,就越令人好奇。得不到实际答案的人纷纷想着,回头一定让人打听打听。
主家内宅东厢,精细打扮过的朱文媚不自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给封公子的帖子是她亲自写的,废了好几张纸,写出的最满意的一张。
昨天二哥也把帖子递给杨家了。
想到心上人就到自家来做客了,她昨晚整完都睡不着,可是,眼看着就要开席了,人还没来。
她心里那个着急了,怕是杨宅里的下人办事不利,没有及时把帖子给到封公子手里,她真恨不得亲自去杨宅请封公子,但是,她不能,不说今日家里正在办事,她作为女子,不能失了矜持,不然就掉价儿了。
其实吧,她的矜持早在见到封啓祥第一眼,就丢掉了,从后面几次见到封啓祥的表现来看,她哪里还有矜持可言啊。
朱文媚猜的没错,封啓祥的确没有看到她费心思细写的请柬,佟管家从王小那里拿到请柬,他心里记挂着封啓祥的身子,哪里有心情去吃席,所以让周长乐送到杨家桃庄给杨丙,让他代为出席。
朱里正与杨家桃庄为了桃树的事打过不少叫到,均以失败告终,所以看到杨丙拎着贺礼进门来,他的脸色真算不得好,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后上前招呼。
杨丙的心里承受能力也异常强大,他在众多异样的眼神中,在俞大拿这一桌落座了。两人因为两家主子之间的情谊,也算是老交情了。
杨丙和俞大拿的到来可谓是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都是来给朱家人添堵的。
没有人知道,杨丙的到来,让一个妙龄女子恨得摔裂了一面铜镜。
俞大拿在朱家吃席的时候,乔岚并没有闲着,她坐着马车前往历山县。
乔岚一走,几天不见人影的勇正又出现了。
当时封啓祥正拿着一把剑,很认真地练剑,因为没有内力,他的一招一式,根本不够看,就一个孩童拿着木棍乱刷一样。
这要是之前,勇正肯定是要上前冷嘲热讽一下的,但是他没有,他看得出,封啓祥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但直觉上,他不能也不该去打搅他。
勇正在前院的台阶上坐下来,等内院的封啓祥练剑结束。封四在他旁边站定,笑眯眯到,“大叔,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前两日,乔家有热闹瞧,你也不回来。”
“一帮二愣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乔公子刚去历山县,你反倒是回来了。”封四本意是调侃一下勇正,没想到听到他的话,勇正炸起,“他去了历山县?!都带了谁?封二封三可是与他一起去了?”
“大叔,你诈尸呢。”封四拍了拍胸脯,“吓死宝宝了!”
勇正心里急啊,与封四多说一句都嫌啰嗦,他高呼一声,“封二封三可在。”
他话毕,封三已经出现在屋顶上,“大叔,叫我们作甚?”
“封二呢,可是与乔公子一起去历山县了?”
封三一头雾水,往旁边看去,封二刚好轻轻落下。
“哎呀!”勇正狂奔而去,到杨宅的马厩,随便选了一匹惊风之外的马儿,骑上就跑,很快就跑得没影儿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唐家家主
封啓祥练剑,用不过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剑,但是缺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练了一阵,他有点泄气地收势,神情莫测地盯着手里的剑。
“少爷,大叔果然有问题。”封三早就等着了,连忙上前,这样那样,把刚刚勇正的异举说了出来,然后问,“他八成是因为什么事盯上了乔公子。”
封啓祥把手里的剑一扔,“封二封三,你们跟去看看,务必保证乔公子的安全。”
乔岚去历山县是去拜访唐家家主唐文强。
无论是为了多谢他找来的番椒,还是为了日后行事多有便宜,她都得亲自去一趟。
她几乎把乔家一半的护院都带上了。方家杀手的事,让她惊觉,这个世道不是一般的危险。虽然封啓祥的人已经把那几个杀手打包送回方家,方定匡也没有再出现,她估摸着方家应该不会为难她了,但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她还是带上了不少人。
冯马赶着车跟在后面,车上的一大坛子辣白菜,这是乔岚要给唐文强的。
一行人到了历山县,然后在一家较为大型的客栈——悦来客栈落脚。
陈大饼拿着拜帖去唐家了,在得到回复之前,乔岚把冯马和墩子留在客栈,她带着叶飞天兄弟去买东西。
陈月牙已经不用学那闹人的针线了,但琴棋书画是逃不掉了,刘嬷嬷已经张罗着给物色先生。
乔岚这一趟来,也是想给她物色一把好的琴。
到了丝竹轩。掌柜的一看乔岚穿着不凡,脸上还带着精致的面具,便直接把人往后头领。后头设有一个亭台,周围种了大片的竹子。
亭台里,掌柜的热情地给她介绍几把看起来很华丽的琴。
乔岚状似认真地听着,面具下,其实她的思绪已经发散发散,想起了,当初她要去学钢琴,姥爷带她去买钢琴。那个琴行的老板也是这般热情。然后她看中的摆在琴行正中央的白色钢琴,姥爷说她眼光好,专挑最贵的买。
音律无疆,乔岚以前是学过钢琴的。对于古琴也不至于一窍不通。她一一播弄过那几把琴。表示不满意,让掌柜的拿好琴来。
掌柜的知道乔岚也是懂货的,于是招手让人把那几把琴拿下去。不一会儿,一把看起来毫无特色的琴被送过来了。
“乔公子,这把琴名叫‘秋璇’,别看它外形一般……”
乔岚抬手止住掌柜的侃侃而谈,抬手在琴弦上拨拉两下,琴音清透空灵,余音绕梁,“什么价?”
乔岚太爽快,与自个儿根本不在一个调调上,掌柜的满腔热情不得发,只得呐呐出声,“三千五百两!”
对于音律,乔岚是有一定情怀的,比如此时,她决定买下并且不讨价还价。她站了起来,掌柜的还以为她嫌贵,要走,连忙开口道,“三千两,不可再少了。这秋璇也是人家放我这儿寄卖的……”
乔岚一脸黑线,“叶飞天,银票!叶飞莫,拿上!”
走到前厅,恰好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进来,扯着嗓子就喊,“掌柜的,掌柜的!让你们修的琴好了没,我家小姐等着用呢。”
那姑娘喊完才注意到乔岚一行,乔岚带着面具,她认不出,但她认出了叶飞天,哪怕只见过两面,但她见到过的戴半边面具的人也就一个,这不就很容易对号入座了。
认出了叶飞天,那他旁边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乔岚记忆力好,也认出了这姑娘,吕青鸾身边的丫头。她只当没看见,直直往外走去,身后跟着叶飞天和抱着一把琴的叶飞莫。
乔岚他们的马车走远后,那丫鬟才醒悟过来,一拍脑袋,“哎呀,我得赶紧去告诉小姐乔公子来县里了。”
说完跑出去,连她今天来丝竹轩的差事也抛之脑后了。
回到悦来客栈,陈大饼已经回来了,说唐老爷在家里,随时恭候乔岚前去拜访。
乔岚不欲留在历山县过夜,于是吃过晌午饭之后,就上门去了。
乔岚被人领进门,也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原先长着各种花草的院落冷清了许多,很多花色都没了。
天冷,唐文强没有在后园接待乔岚,而是在小厅里。
比起几个月前,他看起来要憔悴些,精气神也差了点,但对于乔岚的到来,他还是致以十分的热情。
看唐文强的状态不大好,乔岚关心了两句,唐文强只苦涩地笑了两句,却没有明说。
乔岚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她是过来还礼的。“
“还礼?!”唐文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乔岚让叶飞天把手里的两个小坛子放在桌面上。唐文强顿悟,“这就是你说的用番椒做出来的吃食?”
“这个并非吃食,而是酱料。”
“我看看!”唐文强兴致上来了,拿起辛辣酱,打开,凑近,一闻,然后立马打了几个喷嚏。“这味儿……”
“唐老爷何不试试?”
“是是是!得试试!”唐文强让丫鬟取来碗筷,取了一些辛辣酱,放嘴里尝味儿,然而却被辣得不行,直接灌了一大杯茶才压下味蕾上的辣味。“不行,不行,过于辛辣。这如何入得了口。”
“呵呵!”乔岚明白,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应得了辛辣味的。
唐文强试过辛辣酱,又打开另一坛香辣酱,他本不欲再尝试,但香辣酱太香,他忍不住尝了尝,“嗯!这个可以,味道很不错。”
“辛辣酱和香辣酱都可以用来调味,做蘸料也是不错的。”乔岚简单讲述了几个吃法。
“甚好。甚好!你在西岸种番椒的事我也是知晓的。后生可畏啊,多得你敢于尝试,我之前所做的那些也不全是无用功哇”唐文强脸上的阴郁散去了些,“前不久,赵地主找上我讨要番椒种子,可见他也是个识货的。”
赵地主到处找番椒的事,乔岚有所耳闻,他会找上唐文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定失望了吧。唐老爷的番椒种子悉数都给到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唐文强突然哈哈大笑。“我手里还留了几颗。但没给他,只说如果有机会,会帮他寻一些。”
“多谢唐老爷!”也不管唐文强有没有帮她捂着的意思,乔岚已经先行道谢了。“改天。我让人送一些给唐老爷。您拿给他,让他承了您这个人情。”
唐文强奇了,“你不想做独家买卖?”
“我的独家买卖不在乎番椒。”乔岚自信道。“况且。您方才也说了番椒是极好的作物,既然是极好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又怎能占为己有。公开出来让大家都能享用,才是正道。”
乔岚说出这句话,其实是经过多方思虑的:首先,她觉得就算再怎么捂也捂不了,有兴趣的人就算不经过唐文强,也会有别的途径能找到番椒种子。其次,她承了唐文强的人情,自然也要想方设法还他的人情。最后嘛,她的独家买卖真不在于番椒,辛辣酱和香辣酱才是乔家独此一份的。
“还是小友看得开。”
唐文强和乔岚正说着话,有人不请自来了,外面守门的下人拦也拦不住,“二爷,大爷正在会客呢。”
“滚蛋!大哥的客人就是唐家的客人,如今,我是唐家家主,要见谁就见谁。”
外面一句话,就完美地解释了唐文强的颓意,家主位置被夺,新家主还是个令不清的货。乔岚拿起桌面的半截面具戴上,并端起喝茶,好掩盖她眼里的深思。
旁边的唐文强脸色变了又变,他这个二弟一向与他不对付,没想到他竟然失礼至此。
门被强行推开了,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大大咧咧进门来了。此人与唐文强有几分相像,但脚步虚浮,一脸痞笑,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是纨绔子弟”的调调,与自持稳重的唐文强根本一个地一个天。
想到他刚刚说他现在是唐家家主,乔岚在心里吐槽:唐家人脑子被门板夹了吧。
唐文壮还以为唐文强在会见什么重要的客人,忙不迭地过来刷存在感,逐一看到客人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哦,大哥你在啊。”那副样子,真是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她默不作声,这种人,与他多说一字都嫌费劲儿。但这不妨碍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这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儿?!唐家人脑子就算没被门板夹也一定是进水了!!!
“二弟,没看见我这儿有客人吗?”唐文强在隐忍,忍得他全身都在发抖,才没有冲上去教训这个目中无人,张狂成性的弟弟。
唐文强对乔岚不屑一顾,也不想认识了,但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走过来的这几步路,“大哥,有空与人谈天说地,不妨麻利点把这个家给分了吧。弟弟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之人,不会让你净身出户的。”最多给你留两间铺子。
家丑不可外扬,唐文强不想当着客人的面吵起来,于是压着嗓音道,“出去。”
“大哥,反了吧。你以为你还是家主呢。现在唐家是我当家作主,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要滚也是你滚。”唐文壮话毕,将鄙夷的眼神投向乔岚,刚想说两句刺一刺,但又觉得跟个小屁孩费什么劲儿啊,于是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走了。
唐文壮走远了,唐文强才尴尬道,“让小友见笑了。”
乔岚笑笑。“无妨!我就从不与肖狼肖犬计较。”
“肖狼肖犬?”唐文强问这个不过是为了转移那个尴尬的话题,没想到乔岚给了他一句,“我养的两条狗!”怕肖狼肖犬捣乱,乔岚把他们留在马车里没带进来。
“啊!!!”唐文强突然反应过来,过后便哈哈大笑起来,对于乔岚把他的弟弟比作畜生,竟然一点儿也不介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暗藏危机
勇正快马加鞭到了历山县,又在唐宅外找到乔岚的马车,旁边还有一个百无聊赖的叶飞莫。
“哟,还真是你小子啊。奕小子也到历山县来了?”
“哦!”叶飞莫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不待见勇正,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最气愤的是,勇正去乔宅指点了几次他的小弟们,就此笼络了那群混小子的心,让他这个头领情何以堪。
叶飞莫的冷脸,勇正只当没看见,“你们何时回去,我搭个便车。”
“你家又不在五里镇,搭个狗屁便车。”叶飞莫并不知道勇正的底细,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当然,他就是知道,估计也是不会做小伏低的。
“有公干!”勇正抬抬屁股,正要坐上乔岚马车的车辕,结果,车厢门啪地一下开了,肖狼肖犬冲出来,对他狂吠,“汪汪汪!”这是主人的车,滚开,滚开!
“小东西还挺凶!”勇正用手一挑,肖犬就飞进车厢里,摔在软和的垫子上,接着肖狼也飞了进去。
肖犬嗷地一声,站稳了又冲出来,后面是肖狼,结果又飞了一次……
如此来回了几次,勇正只好离开乔岚的车,然而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后面的冯马驾的马车,看来真是要等着搭便车去五里镇。
不远处,封二封三隐身在暗处。
“大叔到底搞什么鬼?”
“看着便是……”
唐家家宅不宁,乔岚不便多加打扰。她与唐文强说起放在外面马车里的那坛辣白菜,想让他安排人抬进来。
谦逊有礼,不燥不燥,唐文强对乔岚很是满意,“能把番椒种出来,并将之利用起来,也是小友的本是,小友却送了我这么多东西,老朽受之有愧啊。”
“唐老爷不必客气,礼尚往来嘛。唐老爷喜好奇花异草。小子喜欢侍弄田地。我们可是同道中人。”
“哈哈哈,小友说得极是。”
辣白菜被抬进来后,乔岚便告辞了,出了唐宅。不期然看到勇正。她意外地挑了挑眉。但更令她意外的是,她发散开精神力探到了隐匿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封二封三。
“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勇正正要往“搭个便车回五里镇。”
“你总往五里镇跑。县令大人怎么不给你配一匹马?”
“奕小子你不知道,赵岐山那人可小气了。”勇正大大咧咧地直呼县令大人的名号,“他给了我一头小毛驴,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盖世无双,才高九斗的人怎么能骑毛驴呢。”
叶飞莫把头瞥向一旁做呕吐状,乔岚借着面具的遮掩,也做了嫌弃状:不要脸,真不要脸。
勇正要去五里镇,乔岚也不想多待了,于是趁着时间还早,赶紧打道回府。
回到五里镇,乔岚带着琴去内院找陈月牙,勇正到杨宅去,一进门,就被请到书房去了。
书房里,封二封三也在。
原先他就察觉有人跟着他,因为是从五里镇一路跟过去的,除了封啓祥的人,不做他想,这会儿看到封二封三,真是再明白不过了。
“哟,你们也回来了。”勇正自己到矮榻上,舒舒服服地瘫躺下来。
封啓祥挥手让封二封三离开,“说吧,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大没小的小鬼!我与你爹可是至交,来来来,叫一声叔来听听。”
“为何要揪着他不放?”封啓祥质问道。
勇正坐起身来,摸一摸桌上的茶壶,还是温的,于是给自己到了一杯,“你真要知道?”
他这话一出,无疑肯定了乔岚的确摊上事了,有勇正的身影在,这事小不了,极有可能危及性命。封啓祥心里没来由地悸动了一下。
“我必须知道!”在找到泉水之前,他必须不能出事。
“有人要找他,但也不一定是他。”勇正来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来。
封啓祥不是神仙,哪能从一句凌乱不堪的话拆解出其中的意味,“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横竖五里镇有你的人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但出了五里镇就未必了。”
封啓祥尽量猜想,要从封啓祥的话里找出蛛丝马迹,“谁要对他不利?”
“这个嘛,不好说,也说不好,所以还是不说了,免得落人口实。”勇正打了几个哈欠,“哎呀,我困了,借你的地方躺躺。”
勇正一个转身,把背对封啓祥,表示不愿再说下去了。
封啓祥慢慢收紧双手,刚刚结茧的伤口再次流出血迹来。
乔岚把琴给到陈月牙。小姑娘一看到那琴,看到乔岚所展开的笑容顿时垮塌下来,“三哥,你怎么就把琴买回来了,你不买琴,我就不用学了。”
“哦,那我拿去退了吧。”乔岚作势就要走。
“三哥,别走,别走,我开玩笑的。不学琴就得学针线,我还是学琴吧。”
“贫嘴!”
秋璇被放置在石桌上,陈月牙玩闹似地撩拨着琴弦,不成调的音律一出,她兴致也来了,“真好听!”
“你这曲不曲,调不调的,能好听到哪儿去啊。”
“不成曲调也好听。”陈月牙继续播弄琴弦听声音。
见陈月牙喜欢,乔岚心里也安落了些,要是陈月牙排斥,她少不得又要与刘嬷嬷说道说道,“这琴叫‘秋璇’。”
“还有名字呢?”陈月牙收手,小心道,“这都取上名字了,是不是很贵啊。太贵的话,还是不要了,买一把便宜的吧。”
乔岚看着陈月牙,眼里充满了宠溺,“只要你能弹好它,再贵也值得。你要是不好好学,哪怕是再便宜的琴,也买得不值当。”
陈月牙乖巧道,“哦!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以后,弹曲儿给三哥听。”而后又开始播弄琴弦,弹奏着不成曲儿的调。
乔岚在一旁笑得一脸明媚,“好,我等着你给我弹曲儿。”
晚上,乔家后院的小楼上,本应睡下的乔岚正在打坐冥想。她的睡眠向来很浅,不到午夜根本睡不着,故而她干脆睡前先冥想一个时辰。
冥想有助于睡眠,又能锻炼精神力,一举两得。
经过这段时间的冥想,她的精神力有所长进,能感知的范围也远了些。
她没有感知力,更无法预知未来,但她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是两眼一抹黑,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直觉有什么不好事就要发生了。这种无法预知的危机,令她心里着慌,但她根本无从着手应对。
如今,她所能做的,只是修炼精神力,她的精神力强一分,那么她就多一分保障。
乔岚甚至觉得她有必要找封啓祥谈一谈,再借他的人一段时间。
她不知道,封啓祥也不想她出事,已经吩咐封二封三多加注意乔家,如果乔岚出门,不管去哪儿,其中一人都要跟上。
因着那不可知的危机,乔岚很安分地待在乔宅里,如果出门,也只是去西岸看看宅子的修建进度而已。
无聊中,乔岚想起唐家的事,问起叶飞天。叶飞天果然知道,那也不过是一个为了家财导致兄弟阋墙的老旧故事。
唐文强是唐家上一代家主唐周正亡妻的儿子,后来唐周正娶了唐家老太的娘家侄女做继弦,生了唐文壮,两个都是嫡子,但是唐文壮有他娘帮他张罗,唐家老太也是站在唐文壮那头的,唐周正死之前将家主的位置传给唐文强,但因为唐文强总是“不务正业”,侍弄那些不成器的花草,违背了牡丹唐家的传统,使得唐家人颇有微词,唐家老太和她娘家侄女加以利用,多方运作,慢慢地架空唐文强……
“所以,唐文壮就在堂家老太等人的支持下,顶替唐文强,做了唐家家主?分家又是怎么回事?”
“唐家一贯是立了家主就分家,旁的兄弟都要搬出唐家自立门户,之前唐家老太有私心,不让分家,如今……”
“想来,唐文强这个家主做得也着实憋屈,他去侍弄奇花异草,估计还有这原因在其中。唐文壮这人怎样?”
“朽木不可雕也。”
脑海里闪过唐文壮那欠扁的嘴脸,乔岚摇了摇头,“可惜了,好好一个门楣……”
乔岚本来就要让人给唐文强送番椒种子,她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信函一起递给叶飞天,“派人送去给唐文强。”
当天,唐文强收到乔岚送过去的番椒种子和信函,打开信函,里面只有八个字“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他默默地念着纸上的八个字,然后豁然开朗,自从被拉下家主之位起就笼罩在他头顶上的乌云瞬间消散了:呵呵呵呵,活着几十年,还不如一个小小少年看得明白……
当天下午,唐文强终于松口分家,唐家本家也正式归唐文壮一人所有,但是唐文强也请来了唐家族老,避免沦落到净身出户的境地,最终,他分到了一个庄子,三间铺子和两万两白银。本来他应该分到五间铺子的,但他还想保住他的花花草草,所以只能舍掉两间铺子来换。
分家结束,唐文强已经麻利地收拾行李包袱,携家带眷住到庄子上去,正式与唐家本家分道扬镳。
第二天,乔岚收到唐文强让人送来的信函,看完书信,她笑了,一笑唐文强悟性高,二笑唐文强拿得起放得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发昌州
乔岚到底没有去找封啓祥借人。一切都基于毫无根据的直觉,她也不好去劳烦人家。
后来,她几次去西岸,都察觉到杨宅有人出来并一路跟随。
她的精神力不足以让她探查出到底是谁,但因为是杨宅出来的,她便也放宽了心,总之,不会是来杀她的。
乔岚并不觉得封啓祥是为了她的安危才派人暗中保护她。
她明白得很,虽然封啓祥一直没有再开口问,但其实还惦念着她的泉水,如今派人跟着自己,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泉水。
既然是主动送上门的护卫,不用白不用,她只当不知道。
乔岚很想安安分分地待在乔宅里,偶尔去西岸看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昌州乔家宗族认祖归宗的事已经安排好,这事别人顶替不来,她必须露面。
本不想欠封啓祥的人情,但为了小命着想,她决定还是低一回头。上次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傻了,她心里有一点点的内疚,一点点,不多,也不知那人回魂没有。
乔岚寻上门来,周长乐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乐乐呵呵地将她引进门。佟管家始终记着是乔岚把他家少爷弄伤了,所以没了往日的热情,只差没用鼻子哼一声了。
乔岚被带到封啓祥前院的廊厅,周长乐去内院传话,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支支吾吾说少爷忙着,没空会客。
封啓祥此举有点像闹别扭的小孩,乔岚侧目。但仔细一想,也不觉得意外了,那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乔岚由着周长乐送出门,一边走一边朗盛与周长乐说着话,“你家少爷不是在忙着练功吧,希望他不要怒急攻心,走火入魔的好。哎,那日也是我的莽撞了,你家少爷身子不好,我还与他较真。其实。让让他也无妨,横竖我人小小,输了也无妨……”
就连周长乐这么粗线条的人听了乔岚的话都觉得其中话中有话,而且还不是好话。“乔公子……”你确定你是来看望我家少爷。而不是来刺激我家少爷的?
乔岚还要再说。身后传来了封啓祥的声音,“等一下!”
她连忙回身,看到一脸愠色的封啓祥。她扯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封兄,你忙完啦?”
“……”乔岚的笑容灿烂得晃人眼,封啓祥的脸色更黑了。刚刚她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知道对方是在说他输不起,他也知道对方是想激自己出来,但就算他什么都知道,还是得站出来。“乔岚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乔岚脸上还是挂着那般明媚的笑容,“呵呵,乔弟我要出一趟远门,特地与你说一声。”
“去哪儿?”封啓祥接得太快,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焦急,只是他本人没发觉而已。他没忘记勇正那模棱两可的话语。
“去昌州。”乔岚觉得,封啓祥要查的话,不难,所以干脆自己交代清楚比较好。
“何事?一定要去?”昌州离五里镇有五天路程,来回要十天。这十天时间里,真的什么都可能发生。
“……”乔岚换上了古怪的表情,好像在质疑,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封啓祥面色一僵,也发觉自己僭越了,他敛了敛面上的神色,“咳咳!那什么……方家家主没准还没放弃,你这么大大咧咧地跑昌州去,路途遥远,很容易招人算计。”
乔岚打着哈哈说,“哪儿那么多算计啊,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再说了,我会带上叶飞天和叶飞莫,有他们足够了。”
乔岚看似对她的人信心十足,至于是不是,那只有她知道了。她想借封啓祥的人,而且还要封啓祥主动借她。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你倒是放心把小命交到你家那些歪瓜裂枣手上。算了,既然是兄弟,我也不好袖手旁观。让封二封三护送你去吧。”
上钩了!乔岚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但她还是勉强自己稳住情绪,淡笑道,“不用如此麻烦,也就几天时间。”
“乔弟何须与我这般客气。”在找到那泉水前,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涉险的。
“如此甚好,乔弟谢过封兄!”乔岚当机立断,立马应了下来,免得妖孽封啓祥仔细一想,回过味儿来。她不怕封啓祥知道她坑了他,就怕坑不了他:哎,狼来了的故事,估计以后越来越难坑到他了……
正如乔岚所想的那样,封啓祥这人脑子转得还是相当快的,只是遇上了乔岚,一物降一物,才一再被坑,这不,乔岚一应下,他就回过神来了。
“乔弟你太客气了。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就得了。”刚刚上赶着给人送免费劳力的封啓祥立马想办法扳回一程。
“……”你还真敢说。
第二天就要出发去昌州了,当晚,乔岚的书房里,俞大拿和飞天都在。
这一去就是十来天,很多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妥当。
俞大拿很想跟着去,但乔岚坚持让他留下来主持大局,特别是西岸大宅的事,交给旁的人如何能放心。他也不是不开窍之人,不想也知道,自己必须留守乔家。乔家除了乔岚,唯一能镇住场子的人,也就他了,旁的人都不行,哪怕是叶飞天。
乔岚对俞大拿再放心不过了,所谓的安排也不过是嘱咐几句,真要说安排什么,她自己还不如俞大拿了解。
翌日,四马一车从乔家出发,前往昌州。
乔岚这一回去昌州,只带了叶飞天和墩子,加上封二封三,总共就四人,其他人都留下来了。人多不一定是好事,护卫贵在精而不在于多,再则,乔家也是需要人护卫的。
当然,肖狼肖犬也在队伍中,这也是为什么乔岚骑着阳雪,但还要叶飞天驾车的原因。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街头,封啓祥正在书房里看兵书,勇正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他依旧自顾自地在矮榻上躺下来。
他倚靠在矮榻上假寐,“我以为你会一起去。”
封啓祥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这话,应该是我要对你说的才对。”
“哎……”勇正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便不再开口了。
封啓祥也不再搭话,好像手里的兵书真的有多吸引人一样。
乔岚一行人出了五里镇,就直接往南走,往昌州奔去。
叶飞天对路途倒是熟悉得很,所以他们没有走弯路。
他们一行人,人强马壮,气势宏浑,也没有人敢上来找麻烦。
一路走走停停,期间异常顺利,四天后,终于走入昌州的地界。
进入昌州,一个骑着小毛驴的小个子颠儿颠儿地出现在一行人跟前,叶飞天叫他土屯,应是认识的人。
土屯看到乔岚,稍稍点头示意,恭敬但并不谄媚,乔岚也点头回礼。她面上带着面具,遮去了她疲惫的神色,一连奔波四天,她有点撑不住了。
在土屯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昌州城。
昌州饱受战乱侵扰,整个城池看上去相当破败,民众也贫困不堪。乔岚一行人赶了几天的路,一路风尘仆仆,如今面上灰扑扑的也不多好看,但满身的气度不减,汇入破败的昌州城中,还是挺扎眼的。
乔家宗族并不在昌州城内,而是在距离昌州城有十里路的洞山村。
乔岚他们计划在昌州城停留一晚,以做休整,不然灰头土脸地上门,也着实失礼。土屯将人带到长顺客栈,据说这还是昌州城最好的客栈。
客栈还是双层的,看起来倒是足够宏伟了,但是屋顶那些烧焦的痕迹,还有廊柱上的砍痕,令人不免胆寒。
如今这客栈还能屹立不倒,也着实令人心生佩服,但住在里面,真的没问题吗,真的不会睡着睡着就倒塌了吗?
大家都心有戚戚,但没有人想着换一家客栈,一路过来,都是比这还不如的房子,可见这长顺客栈真的是昌州城最好的客栈了。
乔岚下了马,还要顾着把两个小不点从马车上抱下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她不得不把跳脱的肖犬抱在怀里。
那边土屯也从小毛驴上下来了,乔岚这才注意到,他坡着脚,走起来一拐一拐的。
叶飞天要了一间上房和三间下房,被乔岚阻了,换成四间上房。出来一趟本来就不容易,何苦为了省那几个钱,委屈了她的人,何况还有两尊大佛呢。
昌州城访客不多,所以这客栈还真没什么客人,如今一下子要去了四间上房,满脸褶子的掌柜的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展开来了,亲自将人带到客房,有吩咐小二上炭盆,弄得房间里暖烘烘的。
乔岚几天没能沐浴,早就受不了了,刚要让人送热水到房间里,小二已经敲门了,然后抬进来一个大浴桶,是叶飞天吩咐的。
小二讨好地说了一些客套的话,然后又来两个小二。三个小二陆续提热水过来,直到把浴桶充满。乔岚给了六十文消费,三人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千谢万谢才退出去。
乔岚发散精神力,没有发现人监听,把门锁好之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之后的饭菜也是分别送到房间里吃的。
饭菜做得并不好吃,乔岚对付着吃了个半饱后就让人撤走了,然后也不等消化不消化了,直接躺倒在床榻上,睡了一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