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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帅     宗明天下txt下载     宗明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首抄诗词

    九月初三,西平候沐英去世的消息传到了京城。这样级别的大官,去世的消息当然是直接通知到老朱的。除此以外,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兵部了。

    允听了,也没在意,侯爵的继承又不归兵部他管,那是吏部的事情。沐春(沐英长子)就算来了京城,也应该就是老朱亲自抚慰一下,然后就是全国哀悼一下,给沐英一个好一点的谥号,提一下爵位而已。

    然后就是沐春到吏部等着考核袭爵了。估计沐春袭爵肯定是特事特办,直接办理,然后手续办完了回云滇,继续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在西南边陲贡献自己的一生。好吧,其实人家在昆明天高皇帝远的享福着呢。

    允记得沐家应该是一直镇守南,因为自己当年看《鹿鼎记》原书,里边说道沐家世镇南近三百年,到吴三桂打进去才结束,好像还封了王什么的。金庸大大的武侠小说都是从历史中来,还到历史中去,基本内容都符合真实的历史,很多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并不仅限于《鹿鼎记》,比如《天龙八部》里边段誉啊,萧峰啊,鸠摩智啊,《神雕侠侣》里的金轮法王啊,都是真实存在的,更不要说《倚天屠龙记》里的陈友谅等人了。

    扯远了。允总结了一遍沐英去世后所有会发生的事,认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所以就丢在一边。

    九月初五伴晚沐春就到了京城,真的是非常快的速度,看来也是换马不换人一路从昆明飞奔而来。到了京城在西平候府(注1)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被朱元璋招进了皇宫。

    沐英是朱元璋的义子,老朱当年打天下的时候收了二十多个义子,这大概是在没有足够的财物,也没有官爵可以赏赐的情况下来笼络手下有本事的人的一种方式,不过老朱本人也确实喜欢沐英,并且极其器重他,要不然也不会让他镇守南。见到沐春以后,老朱抱着沐春的头痛哭失声,这是老朱私底下极少数为臣下痛哭的时候。老朱还留沐春在皇宫留宿,这更是不同寻常。

    不过这同样和允无关,允听说了也就听说了,该睡觉睡觉,该看书看书,该工作工作,该吃饭吃饭。不过这很快就和允有关系了,因为初六中午允还在工作单位呢,就得到通知,让他回来。允不解,老朱从没干过类似的事情啊?但不解归不解,命令还是得执行。

    回到皇宫,允按照通知,来到了柔仪殿,这可是后宫范围内。进去一看,好嘛,又是京城朱家人的大集合。

    不过允马上发现了一个生面孔。为什么马上就可以发现呢?那是因为这个人就在老朱身边坐着,比所有人离老朱都近,想不注意到都难。

    正在这时,老朱拉着身边人的手站起来说道:“朕三天前才得知沐英去世了。英儿虽是异姓,但我视同为亲子,曾与皇后勤加抚育。今其年不过四十八而亡,真是悲伤至极。”说着,又哭了出来,大家忙劝解。

    过了一会儿,又指着下边的儿孙方阵对身边的人说道:“这些都是你的兄弟或者叔叔们。你年不过十七就跟随出征,当年跟你一起玩的朱棣等都封了王爷到了外地也赶不回来。但是下边的人一样是你的叔叔和兄弟。你跟他们好好相处一下。”老朱的目的主要是想让沐春和自己的孩子,主要是允和允增进感情,省的以后关系不好影响西南大局。

    沐春下来与各位,嗯,算是交谈,不过实际情况感觉就像是那种父亲死了在灵堂轮流接受所有来参加葬礼的人一两句安慰的感觉。弄得沐春感觉很郁闷。

    他父亲都死了两个月了好不!就是当时再悲伤,也早没有当时的悲伤劲儿了。

    陪着朱元璋悲伤一会儿也就罢了,一是老朱毕竟是全国最高领导人,二是沐春感觉老朱的伤心是真的,所以陪着一起悲伤也就算了。眼前这些人都没有见过沐英的,哪来的感情?还不都是装的,对双方都是一种煎熬。

    但是形式还得继续。到了后来,也没什么新鲜词了,就是“节哀顺变”等车轱辘话来回说。到了允这里,本来允也是想随大流的,但是,允灵光一闪,想起***的一首诗,用到沐英身上也正合适,于是开口说道:“我小时候还见过沐大伯,英姿飒爽,颇为威严,那想到再见竟然就是,就是,现在这样了。”

    父亲最后一次回京是在洪武十四年,就算你见过父亲,但当时你才三岁(实岁),哪有可能记得父亲什么样!沐春强忍着吐槽的愿望,接受了允的话,好在还是对父亲的称赞。

    正打算去接受下一个人的安慰词(没几个人了,总算快要解脱了,沐春想),却不料允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继续说道:“沐大伯为国家屡立战功,扫平西南蛮夷,功勋卓著,是所有将军的楷模,我有一诗赠之。”

    “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能横刀立马,唯有沐大将军。诗名悼沐大将军。作为我悼念沐大伯的纪念。”

    听到允作诗,众人皆侧目。你要说允提出一个众人没考虑过的观点也就罢了,毕竟允以前就总考虑稀奇古怪的问题。作诗?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岂是允这个连诗经都没看完的人能做的出来的?我今天是在梦游吧。不少人这样想着。

    不过冷静下来的一部分人细细品味了一下这首诗,觉得词句都很朴实,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确实是理论上允做的出来的。

    老朱本来听到允说见过沐英的时候觉得允很聪明啊!他想的和沐春是一样的,就是就算允见过沐英也不可能记得他长什么样,但是这么一说就显得很好,感情真挚。等听到允赠诗,则是惊骇了。

    老朱瞬间允怀疑是找枪手代做的。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允每天干什么,和什么人接触,他这都有记载。他根本就没有心腹的文官能替他作诗,要说太监能做出诗来,那真是大力出奇迹了。这种事情只有心腹的人才能拜托,要不然万一泄露出去,那就是名声扫地。

    然后老朱又品读了一下这首‘悼沐英将军诗’,文采一般,词句一般,但是非常应景,但也符合允的文学水平。比较相信自己的后代的老朱马上不怀疑允找人代笔了。

    沐春现在则是懵了。本来只不过是来敷衍敷衍的,结果对方这个人没有敷衍,赠了一首诗,就好像你在超市买东西,根本没注意有什么活动就带回家了。结果到家一看,得了500万的现金大奖一样。任谁谁懵。

    好在沐春也不是一般人,在西南边陲打过的部落比皇宫的宫殿还多,反应过来赶紧感谢。同时想到了允现在可是皇太孙的有力竞争者,要是允当了皇帝,前一个皇帝亲祭,后一个皇帝赠诗,这是对沐家多大的荣耀!不要以为沐春远在南就不关心中央的动向了,即使在来京城的路上,沐春还在源源不断地接受来自京城的信息。

    所以沐春很清楚中央的动向,知道允在储君争夺战中还占据优势。他当然是支持允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现在赠了首诗。不过后来允即位后提出的政策实际上是损害了沐家的利益,这是后话了。

    总之,允又一次鹤立鸡群了。

    而允感到了极大的危机感,初六这天是没时间了。初七下班,允直奔与黄子澄约定的地方。此时黄子澄已经在那等着了。今天黄子澄也很诧异,因为允竟然派人去太常寺通知他早点来,这非常不同寻常。到底发生什么了?黄子澄想着。

    不一会儿,允到了。黄子澄马上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了?”允喘了一口气,又坐下喝了口水,缓了一下,才开始说允这几天又干了什么。黄子澄听到给表现优秀的吏员出身就是一愣。允见识少,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建议,黄子澄不会这么以为。

    各部的官员才有多少?吏员又有多少?此命令一下,京城的吏员谁不感激?现在大家都以为是皇帝自己想的,包括他黄子澄在内,只是感谢皇帝;等到大家知道是允想的,还不全部支持允?这样有什么事允都可以先知道,这是多大的优势?现代的人们恐怕都能理解信息的作用,这条信息你知道,别人不知道,你就可以赚钱。那时代也一样。

    黄子澄也理解这点。但是他知道说给允也没用,只会让他更着急,所以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之后又听到允赠诗。这一点黄子澄倒是不太重视,写首诗而已,也不是皇帝必备技能,不重要。总之,黄子澄好好安慰了一下允,让允是耸拉着脸进来,高兴着出去的。但是就剩黄子澄自己了他开始忧心了,让我想到了一首歌的一句歌词“把悲伤,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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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所有有爵位的人都在京城有府邸,不管他在不在京城居住。

第17章 重阳节——提议军校

    接下来,就到了九月九日,重阳节。重阳节是我国古代重要的、与过年,元宵,端午,中秋、冬至等并称的节日,也是阖家团圆的节日。

    作为特别关爱自己子孙的老朱,当然不可能不过重阳节。这天的早朝都下的早,大家都知道老朱今天要过节,并且自己也要过节啊!所以在君臣双方面的作用下,早朝很快就结束了。老朱也没有去处理折子,来到皇宫西北角的御花园一处阁楼最高处。

    老朱到的时候,允等人已经到了,昨天允和允就和部里打好招呼今天不去。今天阖家团圆,除了朱标的几个儿子,女儿外,未就封的儿子,以及秦世子尚炳,晋世子济,燕世子高炽等也在。见到老朱过来,纷纷行礼。老朱和蔼的与自己庞大的儿孙队伍的冰山一角们打招呼让他们坐下。

    这老朱家过节,除了人多点,吃的好点以外,与普通老百姓家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先祝节日快乐,然后分糕点吃,再然后就是分成一部分一部分的说说笑笑,聊天扯淡,吹牛打屁。

    因为毕竟都是整个国家最地位最高的人,秦王、晋王世子也都出来做事情了,所以闲聊的内容不可避免的都涉及到政治什么的。

    这不,这边老朱正在询问允这些日子上课都学了什么,那边尚炳和高煦就说上了打仗的事。高煦今年才实岁十二岁,但长的孔武有力,像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平时也爱和军官们在一起,这二十天以来允在校场都看见他不止一次了;而尚炳今年已经实岁十四了,去年还参加了镇压西宁藏人反叛之征,也是好习武的。

    高煦说道:“这几天我在城北的校场那边看袭官的武将考验,咱们大明现在的武将都第二代了,但即使是内地卫所的官儿也一个个武艺精湛,跟我在北平看到的武将差不多。”说着,拍拍旁边正在一个人想问题的允,“三哥,我说的对不对。”

    允正想事儿呢,冷不丁被拍一下吓了一跳,回头看是高煦,说道:“高煦你说啥?”高煦又重复了一边话。允说道:“高煦说的不错,大明的武官都是武艺高超,不论是内地的还是边关的。”高煦马上高兴地向尚炳说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

    允又说道:“只是,考验合格不合格不应该只考验这些武艺吧。”

    允话说完,只见尚炳微微点头,而高煦问道:“那还考验什么?”

    允道:“千户,百户武艺精熟即可,但是指挥佥事及以上的军官指挥士兵多在万人以上,应该考他们兵略,毕竟,一个人再武力高超,也打不过千军万马。”

    高煦说道:“三哥说的当然有道理,但是如何能考核出他们的用兵打仗的本事呢?”

    高煦的声音有些大,大家都向他们这里看去。老朱已经问完允,允熙话了,听到高煦的声音,问道:“高煦,你在说什么?”

    朱高煦忙回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在与允哥哥和尚炳哥哥一起讨论我大明的军官考验是不是要添加一些东西。”

    老朱面露不解,允赶忙说道:“皇爷爷,是这样的。孙儿这些天来在兵部负责考核袭职的武将。这不论武将的官位高低,一律考核其武艺如何,孙儿以为,千户,百户武艺精熟即可,但是指挥佥事及以上的军官指挥士兵众多,应该考他们兵略,所以孙儿和尚炳兄与高煦弟说起这事来。”随后高煦又有补充。

    朱元璋听后,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正如高煦所说,怎样才能有效的考核他们用兵的本事如何呢?”

    允说道:“孙儿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孙儿一开始也是不知如何办,但前几天看到国子监祭酒徐宗实先生忽然有了点子,自古以来,文臣多有学校培养,为何武将不可?”

    是的,允要提出的就是军校。西方国家由大学制度在近代发展出了军校制度,虽然允不知道在冷热混搭阶段军校制度是不是一定能发挥出好作用,但总比现在的考核制度强。

    尚炳没想到他提出的是这个,说道:“武将岂可如此,若天下的武将俱是一人之徒,那后果……”

    尚炳话没有说完,但大家意思都明白。不少人表露出赞同之色。但是部分人想到这个道理允不可能不明白,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允接道:“尚炳兄的话有道理,但是不让他都由一个人教不就行了。孙儿的想法是,划分出水陆二科目,再在每一科划分出若干不同的课程,如陆军科设立兵法课,战史课,侦查课,国文课等,由不同的人担任先生,当然还有武艺课。”

    大家又都惊呆了。有参加过七月份那次讨论的王爷瞬间联想到了那次讨论,同样是有人提问,同样是拿出了一个大家从没有想过的想法。历史又要重演了吗?如果重演,那接下来允一定有补充其他方面的益处。

    果不其然,允接着说到:“除了可以提高军官们的素质以外,还可以通过开设政治教育课和军纪法律课来加强他们遵纪守法,忠君爱国。”

    “上月因为江夏侯之子不法,皇爷爷不得不处理了江夏侯周德兴,若是江夏侯子遵纪守法,那么也不至于逼的皇爷爷坏了君臣之情(其实是老朱要杀周德兴故意找的借口,但允只能这么说)。江夏侯在京城尚且如此,那各地的将军恐怕有更严重的违纪行为,更需要教育。”

    “此外,各地的军官久在地方,这两辈还好,等到承平日久,恐怕忘了我朱家对他们封赏的恩德。如每人在袭职以前,都在京城接受忠君教育,并时常得慕天颜(就是见到皇帝),则有利于促使他们萌发忠君爱国之心。”

    请原谅我用词匮乏,但是事实就是在场诸人再一次瞠目结舌。不过这一次还好,因为宋代就有过武学,由退役的武将来教学。因为朱元璋认为设立武学是分文武为二途,反对创办武学,就没有设立(对应的是老朱要求国子监的学生文武双全)。

    但是这里允提出了一个新思路,不是用来选拔武将,而是训练已有的、将袭职的武将后人。这些注定袭职的武将后人反正不可能当文官了,并且也不是不教她们文学方面的东西。

    其实允这次只是把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建文时设立武学,本意是选拔优秀武将,但是演变成了在职军官培训班),然后添加了一点后世军校教的东西,严格的讲,这与后世的军校不是同样的东西。

    不过最打动在场众人的,还是他说的后两点。虽然后两点允只是把后世时常组织的‘学习中央先进思想,领会中央领导精神’的军官学习班和天字第一号大领导时常视察军队给拿过来了而已,但是在现在,绝没有皇帝组织什么‘学习中央先进组织思想,领会中央领导精神’的军官学习班,其他人也不敢,所以一下子就镇住了在场的人。

    老朱就是被后两点打动了。老朱也考虑过以后如何保证军队对朱家的忠诚。他吸取了宋代的教训,没有实行以文御武,而是企图培养熟读儒家经典、忠君爱国的国子监学生为文武双全的人才,当然后来他失败了,从朱棣起又变成了以文御武,甚至以太监御武的路子。

    不过朱元璋这时候还不认为他会失败,但是他也觉得允这个办法很好,他明白,即使国子监能培养出优秀的文武双全的人才,但数量也不会多,想取代世袭的武将也要花很长时间,而允提出的办法见效快。他还想到了允没有提到的,让所有年轻的在职或将袭职的武官都在京城读书,还可以方便将他们调换地区。

    于是老朱开口说道:“允这个办法不错,回头你详细写出来,在与兵部的人参详参详,拟一个条陈给我。”允答道:“是。”

    所有参加过七月十九谨身殿大讨论的人都懵逼的很,允这是又拿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并且比上一个还可行,这是要逆天哪!部分人不禁看向允,以前都觉得允比允强,现在感觉允不行了呢!听说允每天晚上回去都通宵达旦的读书,这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节奏?

    除他们之外,高煦也非常之懵逼。高煦今天本来只是想和允拉拉关系才和允搭话的。虽然高煦年纪小,但皇家哪有不精明的?高煦知道允七月份在谨身殿发表的观点,知道他想分封。

    高煦作为燕王次子,分封是没戏的,但是总有仗打就好,没准皇帝想找一个优秀诸侯的样板来嘉奖的时候就找上他了呢?所以他支持允,要跟允拉关系。但是他没想到这一拉关系拉出允这么一大段话,于是不可避免的**了。

第18章 重阳节——宝钞之一

    然后这件事就暂时过去,毕竟今天是来过节的。老朱又开始询问小孙子们的功课。大家也恢复了三三两两的闲聊的状态,今天毕竟是过节,不是专门的论政时间。不过有很多人心不在焉。

    允就是其中一个。允原以为自己以前毕竟长期充当长子,现在在户部又有人帮助,肯定比允干得好。但是现在看来,允不仅活儿干的不错,找出了存在的问题,还提出了非常可行的解决方案,比自己在户部干的强多了。

    允毕竟也是一个少年,有热血,有冲动,在这时热血涌上头顶,挤开其他人,走到老朱附近,见老朱正在指导济焕(晋王之子)功课,停住站在一旁。

    老朱当然看到了允走过来,一路上还猛挤,弄得注意到的一般人都很诧异。

    不过老朱当然不是一般人,不会诧异。朱元璋略一思索,就明白允这是受刺激了。看来允这也要提出户部的弊端然后提出解决办法了,只是不知道允会提出什么。

    允等朱元璋指导济焕的功课完毕,行礼说道:“皇爷爷,孙儿有在户部发现的问题想跟皇爷爷说。”

    其实允的举动很不妥当,今天是重阳节,不是讨论朝政合适的时候,刚才允是老朱先问起了才说的,而不是他主动说的。不过老朱怎么会拒绝孩子的要求呢!特别是在允刚说了他的一个很好的意见的时候,于是他示意允继续说。很多人也起耳朵听着。

    允说道:“孙儿在户部,这些日子负责管理京城各钞关官吏的俸禄发放,在到各钞关巡视的时候,发现现在使用我大明发行的宝钞的百姓和商人不多,多用铜钱,少数违规使用白银,黄金等。与钞关官吏交谈,他们说现在大明宝钞确实使用的人不多,并且使用宝钞购买东西价格昂贵,一贯钱能换四贯宝钞。所以孙儿以为,宝钞的制度需要改进。”

    老朱不动声色,说道:“那你认为该怎么改?”

    允继续说道:“孙儿查阅了前代的史料,发现在宋,金,元时期,这钞票是可以兑换白银,铜钱的,而本朝不可,这自然会使老百姓不愿使用宝钞;并且宋代等时期天下多数钞关都可以使用钞票来交税,本朝只有少数钞关可以,这自然更导致商人使用宝钞的少。所以为了恢复宝钞信誉,让老百姓愿意使用宝钞,需要允许宝钞兑换银钱,并允许用宝钞在天下多数钞关交税,哪怕像宋代只允许缴纳一半的税也可。请皇爷爷斟酌。”

    允一听允提到钞票就乐了,他可是学会计学的,大学上的课程也包括金融,税制等方面的,不说是多牛逼吧,但绝对比现在所有人都懂这个。并且他还知道朱元璋就是想用宝钞来隐性的剥削老百姓,哦,主要是商人,怎么可能同意允的建议。

    果然,老朱面露不愉之色,心道:我发行宝钞的目的就是为了可以在老百姓不注意的情况下拿他们的钱(注1),怎么可能同意允许兑换银钱。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纸币贬值的问题,也想解决。但是绝对不是允的方法。

    其实在八月份允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打算向老朱提;但是黄子澄明白朱元璋的目的,所以极力劝阻允不要提出这个问题。但今天允实在是热血上头,又没有其它问题可以提,就把它提出来了。不过刚说完允就后悔了。此时心里极度的懊悔。

    允其实对于包括宝钞在内的金融是很感兴趣的,在他看来明代的金融政策就是一坨黄色的不可描述物。他心中有一套模模糊糊的改革方案,因为时间关系,也因为不着急,所以一直没有一条一条的列出来。不过就关于货币问题他是有明确的想法的。但是,允环顾四周,现在好像不是合适的时机啊,说出来等于是直接打脸了,要和谐。允纠结着。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老朱听了允的话,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允,你爷爷就是要剥削老百姓吧。这种上辈人干坏事虽然从来心狠手辣,但是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知道自己不好的一面。现在老朱就是这种情况。

    并且允还是个老实孩子,万一跟他说了,他出去跟黄子澄说怎么办?老朱可早就知道他俩关系好了,万一允不小心说出去,那自己的名声可就坏了。朱元璋正在纠结,抬头看见了允那同样纠结的神色,下意识就让允来给他解围,说道:“允,你起来说说你觉得允的说法怎么样?”

    允心说关我屁事,怎么就糊里糊涂地点到我了,但是还是站起来,说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以为,嗯,二哥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但是,嗯,嗯,噢,但是皇爷爷发行宝钞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广大的劳动人民不用带着沉重的银钱往来奔波,但是现在广大的劳动人民不理解国家的苦心,如果他们把宝钞都用来交税或者兑换成银钱,不就不能实现皇爷爷的良好初衷了嘛,所以二哥的办法还是不实行为好。”

    老朱也不管允说的通不通了,就说道:“嗯,就这样吧。”就匆忙终结了这个话题,又问起孩子的功课来。其他人年纪大一点的都看出老朱不愿回答,于是也纷纷恢复扯淡状态。

    允还没反应过来呢!等他刚琢麽出允好像说得逻辑不通啊,就发现这个话题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再加上他也看出这个事情好像是别有内情(其实只是老朱不好意思),朱元璋不愿意回答,就放下了。

    然后等气氛恢复点儿了,老朱想看看文采,就让大家作诗词,以重阳为主题。这要是不限题目,允马上可以做出(抄出)十首以上诗词,首首都是可以流传后世的(后世流传的)经典之作。

    但是限制题目为重阳,允知道的还没有被写出来的以重阳为题的诗词只有一首,就是毛爷爷的‘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这首采桑子,但是也不合适啊,所以轮到允的时候,允非常光棍的说:“禀皇爷爷,孙儿做不出来。”老朱笑骂道:“前几天不是还作了一首诗悼念英儿(沐英),怎么今天就做不出了?一看就是惫懒。”

    允回道:“禀皇爷爷,这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那天是上天借我之口宣读那诗悼念沐大伯。今天老天爷也在家过重阳,自然没有办法借我之口成诗了。”

    老朱又笑骂允一句,也就过去了。

    其实其他人的诗词水准也都不怎么样,这样的节日要是提前作弊当然可以,但是老朱又不傻,如果不能保证以后次次可以作弊,那这次作弊也没啥意义。不过那些外地的世子见老朱的时候少,即使见面也不可能总考诗词吧,稍微找个人做一首比自己实际水平高一点的诗的人也有。

    不过话说回来,老朱的儿子里面以文采出名的还是有的,蜀秀才朱椿嘛,只不过他不在。唯一诗做的好的还不在,弄得老朱自己也郁闷,觉得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作诗。

    然后到了中午,大家吃过中午饭就散了。下午又是大家的自由活动了,朱氏大军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各自散去。老朱一大堆的奏折还没看呢,为了不看折子看到明天,老朱也得快点儿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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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现代通称收铸币税,你手里持有几国货币,就是给几个国家交铸币税。

第19章 重阳节——一逛京城

    允回宫换了身衣服,就又溜出了文华殿,溜到了东华门。他带着王喜,留王进在宫里看家,在东华门和每天专门保护他的侍卫中的两人汇合后就出了宫。

    可能有人觉得允要去兵部上班了。那你可就猜错了。允今天出来就是来逛逛京城的。

    允早就想知道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是如何生活的,大街上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后世的电视剧一样。但是以前的允都没有机会出皇宫;近些天可以出宫了但工作又太忙,实在是没有时间。今天老朱给帮忙请了天假(谁敢不给假),终于有时间出来逛街啦!

    为了防止被人们躲着走,允除了王喜以外,只带了两名侍卫,大家也都换成了便衣,这样就和京城多如狗的普通世袭武官家的公子差不多了。

    其实重阳节登高是传统习俗,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重阳节这一天登高爬山。但是今天一是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即使去登高爬山也不尽兴;二则今天登高的人也多,指不定就碰到哪个认识的人。允怕麻烦,所以就只是逛京城。

    一行人从长安街走到石成门。明代京城有明确的布局,虽然不像唐代的长安城那样里坊分明,但也有明确的分布规则。

    西北边儿和北边是军事区,驻扎着京城附近的四十八卫,各种与军事相关的仓库啊之类的地方,普通武官也大多住在北城;中部和西南部是商业区,城中间儿的成贤街、北门桥和城西南的秦淮河,都是著名的商业街区;城南则是商业和手工业混合的地区,既有国家从全国各地召集来的各种工匠所形成的区坊,也有像大中桥、镇淮桥、聚宝门、石城们这样的商业区;城的东北面儿当然就是皇城和宫城,是允日常居住的地方,还有政府主要部门儿办公的地方;皇城以南就是长安街和洪武街,如各位王爷和公侯伯等达官显贵多住在这两条街上;城东南是普通文官儿的住址。

    之前允都是出宫城的东华门去午门东侧的兵部,或者去西北神策门外的军队校场,还从没有来过这繁华的大街小巷。允一边走着,有没见过的就问,旁边的侍卫就一一告诉。

    两边的房屋与古装剧里面的样式差不多,大多数为砖石修成,侍卫说这是在城里,乡下多是用木头做房子。两边卖东西的小商贩不少,富丽堂皇的店铺也多,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只不过没有电视剧里常见的仗势欺人的情况。一些官家子弟虽然面对小商贩态度轻视,言语之中颇有贬低之意,但也都按价给钱,让有‘千古文人侠客梦’,想行侠仗义的允暗暗失望。

    另一个意料之中又失望至极的情况是大街上基本没有年轻女子,即使有少数,也是头戴面纱,与父亲、兄弟或丈夫在一起行走,所有没带面纱的女人,基本都是四十以上看起来和现在五十多差不多的老年人(古代活过五十就是高寿)。

    四人走了半日,从聚宝们走到三山门,又走到成贤街的最西边儿,到了一家面馆前,一直护卫着他的一名侍卫,叫做陈兴的说道:“殿下走了半天也累了吧,不如在这里歇歇脚。臣父亲是山人,随大军辗转落在了京城,但家里吃面为主。这家店主人从北方过来,自称祖上给元丞相脱脱做过面的,也不知真假,不过他家的面确实好吃,殿下尝尝?”

    允上辈子可是北方人,每天早晚吃面食,怎么会吃不惯。本来不累的,但是听陈兴这么一说就想尝尝面,抬头看了看店铺的招牌:山面馆,也就走进店里。

    四人坐下,王喜眼尖,指着从后厨到前台进进出出的人说:“那不是有一个没带面纱的年轻女人?”王喜家穷,五岁就进宫了,所以对于外面的事也不了解。

    另一名侍卫林峰笑到:“那是这家店的女主人;并且这店铺就和大街上不一样了,不论是后厨还是前台,戴着面纱都不方便,并且女主人招揽客人总比男主人容易,京城天子脚下,也没有人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这家的男主人看他们落座了,迎上来,冲着允说道:“这位公子,是吃面还是喝粥?要什么菜?”又冲陈兴说道:“陈公子有日子没来小店吃饭了,今天怎么有空带朋友来?”这人到也眼尖,一下子看出允在这里面地位最高,先给允说话,再和陈兴打招呼。

    陈兴笑道:”这些日子工作忙,不得空,今天重阳节,才有闲工夫。”又对允,“允公子,他们这儿的山打卤面是招牌面式,来一碗?”见允点头,又转过头说“王,嗯,王兄弟和杨兄弟要什么?”王喜说道:“也来一碗山打卤面。”杨峰也要了一碗。陈兴对店老板说道:“那就四碗山打卤面,再加四碟小菜,一份猪头肉,务必要好好做,拿出最好的手艺来。对你有好处。”允出来前约定称呼他为允公子,所以陈兴这样称呼他。

    老板说:“既然陈公子这样说了,我亲自下厨,务必做到最好。”又面向允“公子这姓可是少有。”允点点头,没有说话。老板下去做面去了。

    接下来等面的时间,允听他俩讲一讲各地的趣事。陈兴和杨峰都是上十二卫金吾前卫的人,金吾前卫几年以前参加了征纳哈出的战争,二人都二十多岁,正好参加过那次战争,讲解征战中的事情,让王喜听得大呼过瘾,允也感觉涨了很多见识。

    杨峰正说着“纳哈出投降那天,我们金吾前卫就在大账外头守卫,忽然帐内传来喧哗声,我们都很紧张,赶紧拿起……”正说到这,陈兴拿手碰了碰杨峰的胳膊,杨峰不解,陈兴偷偷指向允,杨峰还是不解,不过陈兴肯定是有道理的,于是停下不说。

    又琢磨一下他才想过来:弄得帐内喧哗,与纳哈出发生争执的是蓝玉,允的舅姥爷;拿刀要砍纳哈出的是常茂,允的舅舅,这怎么好在允面前说。

    允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见杨峰停了,想了一下,才想到,但不由心里失笑道:他怎么会拿这个怪罪别人,不过这话也没法说。

    但是王喜正听得高兴,见杨峰突然停了,追问:“怎么不说了?”一时场面上陷入了难堪的沉默。正尴尬时,老板端着面上来说道:“几位爷,面好了。”杨峰庆幸面这时好了,忙说:“先吃面,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兴也说:“这面趁热吃好,允公子尝尝。”就把刚才王喜的问话忽略过去了。

    允夹起面条吃了一口,嗯,是不错,不比宫里偶尔做的面条差,说道:“是不错,比家里的还好。”王喜也称是。陈兴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允公子可抬举他们了,外头的小店那能和公子家里的相提并论。”四人气氛又活跃起来,说说笑笑。

    柜台那里,店老板也在琢磨这‘允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陈兴家里可是世袭的千户,虽然父亲尚在未袭职,目前只在金吾左卫当个小兵,但是因为长相俊美,身体高大,武艺又好得以入直大内,寻常的指挥佥事都不放在眼里,上次陪一个已经袭职的指挥使来吃饭都没这么恭敬。

    而今天已经不是单纯的恭敬了,那允公子吃面前,他注意到陈兴的手指分明在微微颤抖,这允公子是哪家的公、侯?但大明的公侯有姓允的吗?

    正思索着,陈兴招呼他:“唐老板,结账。”唐老板忙上前,说道:“承蒙惠顾,一共一百八十八文,陈公子是熟客了,给一百八十文即可(注1)。”

    陈兴正在掏钱,允突然问道:“老板,你这店里收不收宝钞的?”

    唐老板说道:“客人要给,自然是不敢不收的,但是不愿意收,所以像陈公子这样的熟客都不给小店宝钞。”

    允又问:“为什么不愿收宝钞?”

    “不瞒您说,因为宝钞贬值太快了,您这样的贵公子自然不知道这小店的难处,宝钞好收不好花。我们店里的材料都是在城外的农民那里收购,那些农民都不要宝钞,都说大明开国时一贯钞还相当于一贯钱,还才二十年,现在就只值二百五十文,又不让用宝钞交税(农业税),怎么敢要。起了争执,我们是商,他们是农,士农工商,官府都偏向他们。”

    允点点头,陈兴付完了钱,说道:“做你的生意吧,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老板遂停住不说。

    允等人起身要走,允叫住老板:“店老板,不知尊姓大名?”

    老板回道:“回公子的话,小人叫做唐伯鹤。”

    允一怔,笑道:“那你可有一个叫做唐伯虎的兄弟。”

    老板一脸茫然“小人一根独苗,三代单传,并无兄弟。”

    允大笑起来,转身出门。其他人也不知道允在笑什么,同样一脸茫然的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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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明初一文钱至少相当于现在的两元钱,可能还要更多。

第20章 重阳节——续逛京城

    出了面馆的的大门,允还在笑个不停,弄得陈兴和杨峰很郁闷,偷偷问王喜这‘唐伯虎’是何人。

    王喜也不知道啊,他还想找个人问问呢。所以啥也没说。

    笑了一会儿允才止住,继续看街边的人生百态。陈兴和杨峰看他不犯病了,又开始介绍。这时他们已经走在城北,允发现即使是城内,也有很多空闲的地方,忙问陈兴,陈兴也赶忙回答。

    原来明代的南京城和后来的北城不一样。朱元璋建造南京城的时候,考虑到军事因素,把周围的山头全部扩展成为了城墙的一部分并修筑军事设施,使得南京城非常大,即使是现在常驻近百万人口,有些地方也显得空旷;而后来朱棣修建北城,主要是修整皇宫,没有对整个城池进行扩张;等到后来人口膨胀,想扩张城池的时候,国家财政已经不能支持重修一整圈城墙及设施了(注1),所以就只留下了南城。

    但是很快他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了。刚才允问唐老板收不收宝钞,是想知道现在宝钞的流通情况如何。没想到在天子脚下,堂堂京城,宝钞已经不受欢迎了,可见宝钞已经在民间不受欢迎到什么程度了。他也是想发行纸币的,就算不叫宝钞,要是宝钞倒了,想发行新纸币的难度就会非常之大。必须现在就开始想办法挽救宝钞。允想着。

    接下来又逛了一会儿,允在想事情心不在焉,被王喜等三人很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王喜还是低声说道:“殿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回去吧。”

    允抬头看天,大概应该是下午5点左右,离天黑还早,明白是自己心不在焉被看出来了,于是也答应回去。一行人于是向东华门走去。

    快走到洪武街的时候,看到一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马车从前边的路口经过。允很奇怪,因为这辆马车外表虽不华丽,但他一眼就看出一定是上用(指皇室)的马车,但车身上没有任何等级的皇室的标识,也没有任何公侯伯或者表示官位高低的标识,很奇怪啊!

    于是他问陈兴和杨峰:“前面那辆马车很奇怪,你们知道是谁的吗?”

    陈兴和杨峰当然也看到那辆马车了,陈兴听允问话,马上回道:“那应该是刘莫邪的马车,应该是大长公主殿下赐予她的马车。”

    允一听,刘莫邪?这是什么人?于是问道:“这刘莫邪是什么人?”

    杨峰回答:“禀殿下,这刘莫邪是京城人,生于前元至正年间,据说从小就有才名,本朝甫立,愈发有才名,与大长公主等夫人交好。并且好像颇有身家,但无人知晓她身家从何而来,有人说是乱世是嫁了富商所以有钱,也不知真假;并且,据说,据说……”

    允看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有什么可以直说,必不怪罪。”

    杨峰才说到:“据说她曾蒙陛下召见,看她文采好,赐予女秀才之称。”

    允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谣言,吧。其实他也不能确定老朱是不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老朱也是时有不同寻常之举的人。允没有在说什么,不过把刘莫邪这个人记住了。

    再往前走,就有大批的马车和骑马的人从北向南行进,原来此时今天早上去北边的山上登高的人已经回来了。允同样是出于怕麻烦,找了路边一家茶铺待会儿,打算等大队人马过去了再继续走。

    刚坐下,允就发现陈兴和杨峰看着一个方向嘀嘀咕咕的。允也看向那边,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在喝茶啊,没什么特别的,难道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问陈兴:“从进来起,你们二人就冲着那个人嘀嘀咕咕,那人是谁?值得你们这样注意?”

    陈兴回道:“殿下不认识铁大人?这些日子殿下也多次去城北的校场,没见过铁大人?”

    允迷糊:“什么铁大人?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陈兴见状,意识到允真的不认识那个人,忙说道:“那人是铁铉铁大人,现任礼科给事中,陛下命其在都督府断事,掌刑名,也常去城北,我以为允公子认识他呢?因为铁大人掌刑名颇有威望,我们有些怕他。”

    原来他就是铁铉!允望着那并不特殊的侧影,感慨着,铁铉可是朱棣靖难成功后,除黄子澄等三人外,死的最惨的。也是一个大大的忠良啊!我一定会改变你的结局的。允想着。

    允想上去搭话认识认识,但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怕出反效果,毕竟,像铁铉这样有原则的人(说不好听了就是榆木脑袋),可不好接触。这时登高回来的大队人马已过去,允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接触,走了。

    继续走,到东华门外的的大街上,允低头想事,王喜轻轻碰了碰允,说道:“殿下,前面是兵部的齐泰齐大人。”王喜曾跟去兵部,所以认识齐泰。

    允忙回过神来,齐泰也已经看到了允,上前行礼,并有些惴惴不安。允回礼,说道:“齐大人因何如此啊?”允的本意是问他为何不安,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以开口嘛!

    不料齐泰马上面色通红,说道:“臣今日因父亲和弟弟来京看臣,又逢重阳,才此时下班,并且已经与尚书大人告假,并非是私自早退回家。”

    允这才明白他不安的原因,不由得啼笑皆非,笑道:“齐大人不必如此,今日连皇爷爷都休假半日,齐大人既已请假,有什么不安的理由呢。”又拿出在街上买的糕点给齐泰一包。

    齐泰正尴尬,不自主地接过了糕点,允看他这样,也不好再与他说话,转身走了。

    齐泰回过神来的时候,允已经走远了。他望着手里的点心,虽然齐泰为人很朴实,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追上去把东西还回去就彻底得罪了允,也就只能拿着东西回家了。

    到了东华门口,允换了衣服,与陈兴和杨峰告别,回到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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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其实是当时的文官觉得劳民伤财不拨款,等到明末真的需要修城的时候真没钱了。

第21章 重阳节——宝钞之二

    刚走没几步,一个小宦官,允在老朱身边见过的,窜过来对允行礼并说道:“三殿下,陛下要殿下去春和殿。”允不解,这个时间老朱找自己干什么?并且今天已经见过了。

    但是允相信皇宫里不可能有人敢假传圣旨,更没有人敢这样干掉自己,于是带着王喜,拎着点心,跟着小太监去了。

    老朱今天在重阳聚会散场的时候没有多想,但回去批奏折的时候总不时回想起当时允的表情。那是一种纠结的神情,感觉像是允有很正经的话想说但不知道该不该说。于是下令传允。

    回报说允今天出门了,老朱决定一定要在今天解决这个问题,让小宦官们在东华门等允可能走的门分别等着,一定要等到允。

    允来到春和殿的时候,已经是伴晚时分,老朱已经得到了通知,他也没有心思继续判奏折了,索性静坐一旁,闭目养神。所以允进来后看到的是正在闭目静坐的老朱。

    允意外啊,历史上有名的工作狂皇帝朱元璋不工作了在一旁闭目养神,这画风不对啊!但也侍立在一旁。老朱应该是听到了他进来的声音,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用一种关心后辈的口吻说道:“今天下午干什么去了?”

    听到老朱的口气,允也就顺势卖了个萌(未满十五岁还是可以卖萌的),说道:“回皇爷爷话,今天下午去了大街上转转,看看老百姓都是怎么样的。还吃了碗面,买了些糕点回来,我尝了一些,挺好吃的,皇爷爷也尝尝吧。”同时把几包糕点要递给老朱的样子。

    老朱接过来,说“爷爷现在不饿,待会吃。”随既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又闲聊了几句,老朱问道:“允,今天你上午在允说完关于宝钞的事时,似乎有话要说?”老朱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已经变了。

    不过允注意到了,心想这是老朱由爷爷的角色过渡成了皇帝的角色了,不能卖萌了,得认真起来了。于是也正色说道:“回皇爷爷的话,孙儿是有话要说。孙儿以为,不能让宝钞这么贬值下去了,得想些办法,但是二哥的办法不对;如果按照他的办法,那国库里的银钱估计会被兑光,所以不能那样做。”

    “那你认为该怎么做?”

    允的方法不能使用的原因是现在宝钞发行量太大了,据史料记载,老朱曾一次赏赐给朱棣五十万的宝钞,而当时全国一年总税收不超过四百万贯,其中还有大量的粮食等物资,根本没有足够的银钱来兑换宝钞。连西方金本位时代的百分之三十的储备都不够。

    “不知皇爷爷认为,宝钞主要的使用者都是谁?”

    老朱一怔,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吗?宝钞应该天下人都使用。”

    允见没法这么说,不配合啊!就直接说道:“皇爷爷,在孙儿看来,这宝钞相对于银钱的优点就在于重量轻,易携带,所以使用宝钞的人主要是商人和官员,以及部分市民,农民和乡下地主是不会使用的,因为宝钞再坚挺,也比不上金银铜钱。”

    老朱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所以要增强百姓对宝钞的信任,必须从商人和官员的为什么需用宝钞入手。”

    ”孙儿认为,有以下三点可以做:第一,允许商人用宝钞在所有钞关交税;第二,暂缓宝钞的发行;第三,允许宝钞兑换一种非常不宜携带,保存还占地方,久存还容易坏,但大家都用的到的东西。孙儿觉得,全国唯一符合这一要求的就是粮食。可以在全国所有的布政使司所在地开设专门的店铺,即使是一开始也要在京城,武汉,cd西安,北平,苏州等重要城市开设店铺,允许以一贯钞的价格购买一石米,稳定住币值。”

    “这样做的好处一是对于商人来说,宝钞可以交税,至少可以缴纳一半的税时,他们就不会认为宝钞无用,转而乐于携带宝钞;其次,暂时减少宝钞的发行量,可以让人们认为朝廷是真心要恢复宝钞的信用的;其三,粮食谁都有用,宝钞可以兑换粮食,商人们乐意用宝钞交易,返乡的官员也愿意带着宝钞回家,反正粮食总是用得到的,还可以在家乡兑换。”

    “对了,为防止有人恶意兑换宝钞,可以以防止粮商囤积居奇为由,宣布每个人一天只能兑换一石米,同时限制兑换量,让每天都有人兑换到米,而不至于米都被兑换走。”

    “等到大家都恢复了对宝钞的信任,再恢复发行量,慢慢提高币值,就可以继续对百姓收取铸币税了。”

    他这是剽窃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各根据地为了保证发行的纸币币值稳定实行的物资本位制。当时特别是山东根据地,保证有足够兑换所有其发行的‘北海币’的百分之六十的棉花,和百分之四十的粮食,使得所有时候,只要有人拿着‘北海币’买粮食或棉花,就可以马上买到,所以‘北海币’也是所有根据地货币最坚挺的,拿着‘北海币’的华野(华东野战军,后改编为第三野战军)士兵都不愿意用‘北海币’换‘边区票’等其他根据地的纸币。

    扯远了,老朱听了允的话,怎么说呢,这是老朱被允惊住的第四次了,这次虽然他没听过铸币税这个词,但是仍然明白了意思,明白这是个好办法。

    虽然老朱的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但老朱真的感觉允好像是无所不知的,一个多月以来,四次论政,每一次允就能提出一个别人想不到,但又有道理,有可行性的方案或者解决办法。这四次的问题还几乎完全不搭界。所以一时老朱怔怔地看着允,不说话。

    允说完,等了半天不见老朱说话,抬起头来就见到老朱这副模样,有点儿害怕,轻声说道:“皇爷爷?”

    老朱回过神来,又上下仔细打量着允,那目光是如此的不同寻常,让允感觉心里发毛。

    过了一会儿,老朱才收回了目光,说道:“朕马上下令减少宝钞的发行量,并允许京城,武汉,cd西安,北平,苏州,杭州和广州的钞关收取宝钞为一半的税额,至于粮食换宝钞的策略再考虑一下再实行。”

    然后老朱仿佛突然疲惫不堪一样用很虚弱的声音说道:“允你回去吧。”允非常不解的走了。老朱又让所有的太监出去,一个人呆在屋内。

    允回去文华殿,在文华门遇到了允。现在这种情况,俩人也没什么话说,点个头就过去了。不过允马上就猜到允一定是去见他的好基友黄子澄了。

    不过允去见谁允也影响不了,就放下了。回去后允默默评估现在的局势,认为自己的胜算应该很大。并且,似乎没有出现自己当初想象的后宫决胜负的情况,老朱一下子把竞争的场地由后宫拉到了前台,导致后宫的力量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啊。那自己其实没有必要继续拉拢李侧妃了。不过将来对文英还是好一点吧,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啊。

第22章 重阳节——齐泰夫妻

    齐泰下班回到家,他的年仅六岁的女儿颦(pin)儿迎上来,奶声奶气地说道:“父亲回来啦。”齐泰看到女儿就开心起来,摸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嗯,回来了。”

    然后颦儿看到了齐泰拎着的,装着糕点的袋子,眼睛顿时就亮了,说道:“爹爹买点心啦。”

    齐泰“嗯”了一声,说道:“等给你爷爷尝过了,再给你尝。”颦儿“嗯”了一声。

    进了屋,他父亲齐豫正坐着喝茶,兄弟齐敬宗不在,应该在后院劈柴;他妻子在厨房忙活着。

    齐泰放下提着的袋子,拿出糕点,还没等说话,他父亲齐豫就说道:“怎么今天买了点心来,虽说是过节,但家里又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何必在乎这些。”

    齐家只不过是京城东边溧水县的普通自耕农,连两个读书人都供不起,因为齐泰从小聪明,读书好,所以家里最后决定供齐泰读书,其兄弟齐敬宗只能在家务农。好在齐泰还争气,二十岁就中了解元,次年又中了进士。但是洪武朝官员工资不高,齐泰又不贪污受贿捞好处,虽然当了官有免税的田地额度,但京城百物腾贵,所以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巴的。是以齐豫有此一问。

    齐泰苦笑道:“是三殿下硬塞给我的。”其父齐豫说道:“是你前几天提过的,被陛下派到兵部的三殿下?”齐泰点头。

    他父亲齐豫说道:“我对朝政也不懂,但当时你不是说道不与殿下贴的太近吗?”

    齐泰说道:“我也想与三殿下不贴的近,,但是三殿下不与我那样啊!我有种感觉,三殿下是故意在与我接触。”

    他父亲齐豫接道:“人家一个殿下,跟你套什么近乎,是你自己想多了吧?”

    “我不知道,但是好像就是这样。就好像今天,我提前了一点儿时间下班,正好遇到殿下,我当时以为他是责问我为什么早退,但现在想想,感觉他实际上是在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在知道原因后,就给了我这些点心。”

    “并且,殿下对于兵部其他的官员,包括尚书侍郎在内,都是淡淡的不怎么热络,只是对我这样,真是奇怪。”这时齐泰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仅仅只有六品的官员,实在是觉得允接近他没有任何道理。

    齐泰当然不知道,在两年以后,他会被老朱看中,并亲自改名,所以允才刻意接近他。并且允不是不想发掘其他牛人,但是兵部其他人他都没听说过,很可能在之后的六年内这些兵部的官员统统领盒饭,被判处死刑,或者缓期死刑,那他不是白付出了吗。

    各位可不要以为全部领盒饭是笑话。有一年,朱元璋任命了三百六十四名官员,一年以后,其中六名官员被判处的死刑,另外358名官员被判处了缓期死刑。所以在洪武朝当官真的是高风险,低收益。

    他父亲齐豫说道:“对了,你是不是说过,另一位殿下也被派出来做事?”

    “是,二殿下现在在户部做事。”齐泰答道。

    “那现在就是二人争皇位啊!我是不懂什么朝政,但是这皇位争夺是最凶险不过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啊!你还是不要牵连进去为好。”

    齐泰的兄弟齐敬宗正好走进来听到父亲刚才那段话,也说道:“是啊大哥,咱们家老实当这个官,不要掺和这些事情。”

    齐泰心下苦笑,这政治上的事儿,皇位争夺的事儿,是你想不参与就能不参加的吗?但这些没必要和老父亲说了。

    倒是齐泰的妻子于氏正好端着菜进来,说道:“爹,这官家的事儿哪是你想避开就完全避的开的。隔壁村的王启年,中了秀才后到湖广当知县。王启年论起来还是我娘家的亲戚,我小时候还见过他,多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啊,也从不敢贪污受贿,他当了官儿以后家里的日子没有过得好一点。就这么一个人,前几年空印案就因为是正堂官掉了脑袋。所以说,这一入官场就是身不由己。”

    齐泰的妻子于氏小名敏月,其父是前元的举人(注1),从小深受家传,对于时事感觉敏锐,所言多能切中要害,齐泰平时也有时跟夫人商量公事。要不是齐泰考中了应天乡试解元(相当于现在的沪、苏、皖三个省级行政单位的高考第一),也娶不到这么好的老婆。

    齐泰的父亲一听,觉得于敏月说的有道理,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又强打精神,拿起一块点心对颦儿说道:“乖孙女,吃不吃点心?”。

    颦儿哪懂刚才他们在讨论什么,只是一直盯着点心。见爷爷要给他点心吃,忙高兴地接过来吃。刚才的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晚上,等齐泰的父亲齐豫睡下了,于敏月悄悄地问齐泰:“今天爹在,我也不好问,怎么三殿下会给你东西?”

    齐泰于是把今天的话和夫人又说了一遍。于敏月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这三殿下人怎么样?”

    齐泰想了想,说道:“殿下做事能力不过是中人之资,反应速度也不快,所幸还算勤勉认真;但殿下看问题十分透彻,常常能直指问题的本质(是因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且做事公正;更难得的是,从不轻易发言,对于事情的真伪也不轻易下论断,少年人多轻浮,好表达意见,殿下几乎没有一般少年人的浮躁之气(一个现代的被社会打磨过的纯**丝怎么会还浮躁)。”

    于敏月说道:“对于上位者来说,以后不需要实际做事,任用能人做事即可;我猜当今圣上去世后,继任者必当重设丞相之位;殿下看问题透彻,正是上位者所需的;更兼言语慎重,在今上把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之后,后代这一点更加重要。所以,这三殿下可能会成为一代明主,不过晚期也不好说。”

    齐泰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投靠他?”

    于敏月摇摇头道:“我只是说,根据现在的表现和你的观察,三殿下比二殿下适合当皇帝,但是其他的你自己拿主意。”顿了顿,又说道:“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齐泰颇为感动,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于妻子的感激之情,只能用力抱住妻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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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蒙元的举人可比明代要难考的多,因为蒙古人和色目人试卷就和汉人不一样,简单的多,蒙人和色目人人数又少,但录取人数却大致相当。

第23章 重阳节——其他人的心思

    允确实是去见他的好基友黄子澄了。他在重阳宴散了以后,回殿换了衣服,跟允一样出宫去了(liao)。

    到了老地方仙客来酒楼三层的包厢,黄子澄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今天时间充足,二人真是好好的回顾了一下两人基情的过去,才开始说今天发生的事。等允说他今天提了关于宝钞的事时,黄子澄激动地说道:“殿下怎么能现在提这个事情呢!不是说好等当了储君以后再和陛下提吗?”

    允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说道:“今天因为允又提了一个好意见改革了兵部的一项弊政,一时忍不住,就提了。皇爷爷也没有说我做的不对。”

    黄子澄心下苦笑,朱元璋怎么可能指出你的错误,因为你本来就是正确的,朱元璋真正不能改正的原因黄子澄又不便于与允说,只能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今天三殿下又提了什么建议?”允于是把今天允说的建议重复了一遍。

    黄子澄一听就感觉不好,又在心下细细的盘算了一下,对允说道:“今天这事一出,三殿下成为储君的可能真真正正的比殿下要高了。不过殿下还有机会,接下来臣跟好友合计一下,看看在户部还有什么机会,给殿下提供一些政绩。”

    允的本心是很讨厌这种类似于作弊的行为的,但是现在为了能够当上储君也顾不得这些了。接下来二人又讨论了半天,才在依依惜别中,分开。然后允就在文华门与允碰见了。

    等允走了,黄子澄赶忙去与自己的朋友杨任会面。杨任是黄子澄的老乡,现在在都察院当陕西道御史。两人关系甚好,也互相信任。

    杨任见了黄子澄,说道:“刚才二殿下来见你了?”

    黄子澄点头,说道:“形式不乐观啊。”把允告诉他的话跟杨任说了一遍。

    杨任听了,也是大惊。他和黄子澄还不太一样,他是曾经当过地方官的,经历比黄子澄丰富的多。

    他盘算了一下,说道:“二殿下可能当不上储君了。扩土分封之策就算不实行,也会在陛下心中留下不会苛待诸王的印象,这可比二殿下的温和有理要让人感觉深刻的多;提拔表现优异的吏员可给陛下细心观察之印象;送诗给西平候可给陛下才思敏捷之印象;今日提出的改革指挥佥事以上军官考核方法更是表现出了三殿下勤于思考,并且善于借鉴前朝例子。这几条都算上,基本可以确定为适合当储君了。”

    黄子澄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在允面前还是一副信心百倍的样子,不断的鼓励他。但是在杨任面前卸下了伪装,应和道:“是啊,二殿下要败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幕僚。”然后不停的重复‘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幕僚’这句话。

    杨任过了一会儿,说道:“是不是我们都错了,其实,三殿下确实是比二殿下更适合做皇帝。”

    黄子澄回过神来,突然激动的说道:“不可能!二殿下才思敏捷,恭敬孝顺,友爱友好,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三殿下一介武夫,岂可为君!”杨任看他不对劲儿,忙止住话题不说了。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别的,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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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允分开之后,陈兴与杨峰一起返回城北的家中。二人又一路走,一路闲聊,陈兴家离皇宫较近,先到,陈兴与杨峰告别,进到家中。他父亲陈保国还没有回家,陈兴和正在后院忙活的母亲还有妻子打了声招呼,就进到自己的屋内躺下休息。

    陈兴一边躺着休息,一边盘算自己今天的表现怎么样。陈兴从自己被指派给允当贴身侍卫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以后的仕途已经和允绑在了一起。如果允最后能当皇帝,自己最次也能当个护卫皇宫的指挥使什么的;如果最后允不能当皇帝,自己运气好能顶着家里世袭的千户混吃等死,运气不好估计就得到战场上拼命去了。

    陈兴虽然武艺不错,但是在经历了一次战争以后,打死也不愿再上战场了,所以才拼命挤进皇宫当侍卫。在指派到允身边后,允能不能当皇太孙他是决定不了,但是为了如果允当上皇太孙之后能记住他,他拼了命的想办法巴结允。想巴结允这样的皇族子弟可不容易,反正送礼肯定是没用的,人家还能少你这份东西?

    最后陈兴在与父亲商量之后才想到这个点子。他回顾今天的表现,觉得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有时候虽然表现的也不完美,但是还可以接受。

    可能有读者鄙视陈兴这样的人,觉得给军人丢脸,但是这才是人之常情。一个没吃过苦的小官二代怎么可能有父、祖辈的拼命精神。并且在生活过得去的情况下,谁愿意拿命去拼?万一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当然,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陈兴作为世袭的千户,国家世世代代保你衣食无忧,在需要你的时候,你也就没理由躲避。

    陈兴正在盘算,父亲陈保国回来了。陈兴的母亲赶忙上来服侍,又指示开饭。陈兴也赶忙出去迎接父亲。陈保国看到陈兴,也顾不得别的,说道:“今天跟三殿下逛的怎么样?三殿下兴致如何?”

    陈兴回道:“殿下一开始颇有兴致,我还请殿下在山东面馆吃了碗面,殿下还说那里的面比宫里还好吃,但是从面馆出来后,就一直若有所思的,对景色也不在意。”

    陈保国忙问:“你们在面馆里说了什么,让殿下这么思考?不会是你或者杨峰得罪了殿下还不自知吧?”

    “应该没有。杨峰聊打纳哈出的战争时曾提到凉国公,不过很快就止住不说了。殿下是在问了唐老板为什么不收宝钞后才若有所思的。”

    陈保国道:“原来如此。下午快下班儿回家的时候我听说了,上午三殿下在重阳宴上又提出了一条儿跟军队有关的建议,说要改变全国指挥佥事以上级别的军官袭爵的方式,开设一个什么军校的地方让他们学习,还得到了陛下的赞许,说要实行。”

    “这跟咱们家暂时没关系吧?您还听到什么了?”

    “让我想想。哦,对了,还有人提到二殿下提了一个跟宝钞有关的建议,陛下没表态。”

    “父亲,那看来是二殿下提的与宝钞有关的建议不太好,而三殿下想提出比二殿下更好的建议,这样不就显得三殿下全面比二殿下强了吗,所以才问唐老板关于宝钞的问题。”

    “看来是这样了。你也别净想着如何讨好三殿下,我这些日子可打听了,三殿下做事可公正,你要是不行,就算将来三殿下当了皇帝,也不会提拔你的。”

    陈兴可不信这一套,他认为,这人还有不提拔自己人的?自己这可是相当于最初的班底,怎么都能混个指挥使干干。但是父亲的话当儿子的也不能反驳,只是说道:“是是是,我知道了。”

    陈保国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儿子没听进去,但是他也知道儿子的性情,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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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面馆的唐伯鹤唐老板,在允一行人走了以后,还一直在想‘允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到晚上,都躺床上很久了,他还在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这件事情。老板娘莫氏就问他:“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在琢磨什么?这么晚了还翻过来倒过去的不睡觉。”

    唐伯鹤就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跟他老婆莫氏说了。莫氏想了一下,在床上坐起来,说道:“这‘允公子’不会是,不会是,不会是当今的三殿下吧。”

    唐伯鹤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是一位殿下?”

    莫氏说道:“其一,这陈兴我也知道,是个最目高于顶之人,一般的公子哥可不在他的眼里;其二,如果那位公子哥是位公侯伯爵家公子,现在这公候伯爵家都朝不保夕,指不定哪天万岁爷就除掉那家,到时候这陈兴作为与他们有关联的人,说不定就被连累了,这些年咱们在京城看到的被连累致死的人有多少,数都数不过来,那陈兴能不知道?”

    “其三,现在能让陈兴放心与之结交的也只有各位王爷了;其四,先太子的孩子排行为允,正和今天这位公子报上来的姓氏一样;其五,刚才听你描述,这位‘允公子’身子骨颇为结实,与传言中的二殿下不符,反而比较符合三殿下,所以我觉得今天这位‘允公子’应该就是三殿下。”

    唐伯鹤听完,觉得妻子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不由得对妻子极为佩服。他虽素知妻子思维缜密,聪慧过人,但从不知道竟然如此才思敏捷,说笑道:“你真是我的女诸葛孔明。。”又说:“那我们得盼着三殿下成为储君了。”

    莫氏躺下,说道:“三殿下赢了,未必会记得咱们这家小面馆;二殿下赢了,更不会知道咱们这里,谁赢谁输,和我们一点关系没有,还是好好的睡觉吧,不然明天招待客人都没精神。”唐伯鹤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更兼疑问被解开了,困意上来,遂躺下睡觉。

第24章 重阳节——最后:蓝常密会

    夜深了,一条条街道上,打更的声音此起彼伏,巡逻的队伍时隐时现,火把的亮光或明或暗。

    在长安街上,有一栋废弃已久的房屋,这里原是大都督府左都督丁玉的府邸,丁玉在洪武十三年被算作是胡惟庸的党羽,整个家族被灭掉。因此其后的京城官员嫌这座府邸晦气,一直没有人买下这里居住。

    今天,这栋许久不见人烟的房屋迎来了活人,散布在府邸里的烟尘仿佛厉鬼一般,扑向走进来的生人,但马上好似害怕这个生人身上的充满硝烟与鲜血味道的气息一般,又四散开来。

    走进来的人就只是站着,呆立不动。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进来了。新进来的人在早进来的人身前站定,说道:“舅舅,为什么选在这么个地方见面?”

    那个被他称之为舅舅的人说道:“只有在这里,才不会被“那个人”发现;你府邸里可安排好了,不会被“那个人”安排的人发现你不在吧。”

    “放心吧舅舅,我这几天一直伪装成迷恋新纳进家门的小妾的样子,每天一吃完晚饭就钻进她的屋子,并且被打扰就做出大发雷霆的样子,不会被发现的。”

    “还是小心为妙,锦衣卫的人马很厉害的。”

    那人转变话题:“舅舅,你从上月就找人传话秘密见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先进来的人知道再叮嘱小心谨慎也无益,接过这个话题:“你可知最近允被派到兵部处理事物了?”

    “当然知道,允不愧是我姐姐的孩子,颇有我常家的本事,不仅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还狠狠的说了花荣那小子一顿,这样的人想靠关系就走后门,要是先父还在,一定也会大骂他一顿。”

    大家听到这里肯定已经知道了,后进来的人是常遇春的儿子,此人是常升,常遇春的次子,常遇春的长子常茂在去年去世后,常升被封为开国公;那个被他称为‘舅舅’的就是大明现存的第一或者第二名将,凉国公蓝玉。

    蓝玉非常没好气的说道:“你别插科打诨,难道你没注意到允已经要当储君了?”

    “我怎么没注意到!只不过允目前虽然到了最后一关,但还没有通过啊!”

    “如果是今天以前,可以说是还差这最后一关,但是今天的事情一出,可以说允成为皇太孙已是十拿九稳。真是天意,让你我约好在今天密会。”

    “今天的事?今天发生了什么?”常升一脸迷惑。

    “你在宫里没有人吗?怎么还问我?”

    “大哥在被贬到龙州之前,是把当年大姐留下的在宫里的暗线交给了我,但是为了不被发现,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我一直没有启用。”

    “现在就到关键时刻了,今天允在重阳节宴上又提了一个建议,这个建议会让允登上皇太孙之位。”然后,蓝玉把今天允的建议说了一遍。

    常升仍是不解:“这不就是又提出了一条好的建议吗?怎么就可以登上皇太孙之位?”

    “我跟随“那个人”已经有三十七年了,又一直在研究“那个人”,我可以断定,这条建议和上条建议合在一起,一个是通过分封可以保全“那个人”的其他儿孙;一个是防止“那个人”最担心的军权旁落,后一条还罢了,前一条若是让允做了皇帝,一定不会实行。”

    “但那时“那个人”还担心允提那条建议只是昙花一现,但现在应该可以确定不是了。另外允前几天提出的提拔表现优异的吏员并给予出身可给陛下细心观察之印象;送诗给西平候沐英可给陛下才思敏捷之印象。”

    “这两条虽不起太大的作用,但也可提高“那个人”对于允的印象。就在来之前,我还接到了我埋伏在宫里的线人传来消息,今天伴晚“那个人”召见了允,说不定就是让允主持军校建设(蓝玉猜错了),一个主持军校建设的人,还是皇孙,在先太子的嫡长子雄英去世后就是现存的嫡长孙,必为皇太孙。”

    常升一下子完全严肃起来:“那我需要做什么?”

    “让你手中的暗线动起来,向你报告宫中的动向,我怕有人要铤而走险。我这里有份名单,都是忠勇之士,并各有特长,有的人被我安插到了很重要的地方,你见了他们后就知道了;还有,定远侯王弼,其才不下于我,提醒允,将来有大战事,以其为大将战必胜。”

    常升感觉不对:“姨夫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蓝玉突然低声笑起来:“哈哈,你以为如果允当上了皇太孙,“那个人”还容得下我?汉代的外戚专权,甚至篡位的例子可是历历在目啊!允当了皇太孙,只是死我一个;要是允当了皇太孙,所有和我有关系的,能打仗的人都得死。毕竟,我是允的舅姥爷。”

    “不仅是我,现在还活着的冯胜,傅友,劳苦功高,在军中威望盛隆,允又太年轻,“那个人”都不会放心的。其实现在时间还不急,“那个人”不会这两天就出手对付我的。但我担心以后更加难以见面,现在就都交代了吧。”

    “那姨夫你?”常升哽咽着问道。

    “我在允当了皇太孙以后,就学习徐达,自己‘暴病身亡’吧,省的连累家人。反正我平素好酒大家都知道,装成喝酒过多醉死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并且“那个人”知道我死了,肯定松了一口气,不会查的。对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我的一个老部下在龙州发现了常茂的孩子。”

    常升本来正在伤感,一听这话,惊道:“大哥还有孩子?”声音略有些大。

    “你小声点!”蓝玉瞪了他一眼,才继续说道:“是的,常茂在龙州有了一个儿子,我让人将小孩子带到了京城附近,假作孩子多养不起,送给了句容县龙潭村一户姓曹的人家,这家无儿无女,又年过四旬,所以可以放心托付。现在小家伙两岁多,很健康,被取名为曹运。我安排人在看着他呢。”

    “我要去看看孩子!”常升说道。

    “绝对不可以去!”蓝玉严肃的说道。“在“那个人”死以前,一定不能有任何举动。我知道这很难,但一定要保持冷静。”

    二人相顾,常升脸上满是悲愤,而蓝玉却脸色平静。过了一会儿,蓝玉说道:“大概就是这些了,没别的了,我先走了,你过会儿再走,防止万一被发现的话,让“那个人”联想到我们密会。有事,再联系。”

    说罢,转身走了。常升又平静了一会儿,等到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异色,才离开。

第25章 立储之兆

    第二天寅时(凌晨3点到5点),老朱先后召见了手下负责在宫内监视允和负责在宫外监视允的负责人,又详细了解了一遍允从七月份起每天都干了什么。本来这是很烦人的事情,两个负责监视的头儿在来的路上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腹诽老朱是老年人睡不着觉找他们来消遣。

    等到了乾清宫,看到老朱比以往还要严肃的多的脸色,和听到老朱事无巨细的询问,顿时感觉实际情况可能和他们想的不一样。睡不着是真的,但并不是找他们来消遣。看来允很可能要当皇太孙了。二人均想着。我之所以没有给这两个人起名字,是因为他俩马上会被干掉,所以就不费事了。

    询问完的老朱先后挥挥手让他俩退下,没有说什么。但是通过这次询问,老朱终于下定了决心。

    然而老朱并没有当天就下什么命令。接下来几天,日子继续过着。

    同一天九月十日,老朱下旨,允许商人用钞票缴纳一半的过关税,并下令减少一半宝钞的发行量,同时下令在京城,苏州,杭州,广州,武汉,蜀都、西安,北平,开封和济南共十城单独设立一个粮仓。别人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允和老朱的谈话,都以为是老朱听进去了允的部分建议,使得允的行情又恢复了一点,都快失去希望的黄子澄又燃起了一点信心,又开始认真地替允谋划。

    允当然是没有什么波动了,他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嘛。接下来他和兵部的官员又合计了一下关于开设“现役军官培训学校”的事情,并在九月十五日将整理好的条陈递交了上去。但是老朱一连几天都没有反映。

    这倒也正常,老朱的注意力这几天又被另一件事情吸引走了,因为沐英的尸体快要回来了。老朱之前下令沐英附葬京城,要在京城为他举行盛大的葬礼,这几天朝堂上主要就是讨论沐英的丧礼规格了。

    允最不解的,也是最高兴的,就是齐泰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虽然做事仍然是公事公办,但是交谈时不再那么死板了。他不知道齐泰是被自己的老婆说服了,还以为是齐泰被自己契而不舍的,死皮赖脸的行动感动了(想多了),自恋了好几天。

    此外,允这几天在兵部打听了一下铁铉,发现原来铁铉也是老朱看好的人之一,因为铁铉在都督府断案十分之牛叉,深得老朱的赞赏,还给他起了一个字‘鼎石’(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呢)。总之,跟齐泰后来的待遇是一样的。

    你还别说,老朱看中的人,不管能力如何,都是忠心耿耿的人。这几天允去城北的校场考核的时候又遇到了铁铉,看来以前应该也遇到过,只不过当时不认识没在意。允在现场思考良久,还是想不出与他接触的合适的理由,自己的工作跟他是八竿子打不着啊!最终还是放弃了接触。‘等到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允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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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七,沐英的尸体回到了京城。九月十八日,在京城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万人空巷,所有在京的五品以上文武官员,皇族,公侯伯爵,驸马都尉,以及其他有资格参加葬礼的人,都参加了葬礼。

    朱元璋还特意下令,沐英谥号昭靖,追封为黔宁王,并配享太庙,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人过多的注意。因为,老朱以身体不好为由,命允替他参加葬礼并拜祭!

    九月十八日上午,在西华门内,举办了皇帝给沐英举哀的仪式。这明代,不只是明代,所有封建王朝的丧礼都非常仪式化,看着都很假,就不详细描述了。总之,允穿着素服,坐着车来到西华门,下车后坐到应该是皇帝坐的位置的旁边一个小凳子上。太常寺卿或者其他什么人说,请举哀,他就开始哭,然后下边的人跟着哭;有人奏止哭,他就停哭,下边的人除沐家的人以外也都马上停止哭。在整个过程中,他非常之煎熬,一直到结束后他又坐上车才松了口气。

    ‘这要是真的老朱来了,对沐英有感情,估计还好点儿,我都不认识沐英是谁,又不是一个演员,那能自然的哭出来?再说了有几个演员可以说哭就哭的,要不是我带了工具,今天就得尴尬在这了。**,等我当了皇帝,一定要改革。’允独自一人在车里吐槽着。

    今天允因为非常煎熬,根本没注意别的方阵是什么情况。除了沐家人自己以外,现场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力集中在丧礼本身,都在盯着允看。虽然允这一个月也出来办差事了,但是多数人都和他没接触过,不认识他,也不了解他。除了极少数小心谨慎的人之外,多数人都已经认定老朱是要立允为皇太孙了。所以大家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多观察观察允。

    这也包括沐家的几个兄弟之首的沐春。沐春这几天虽然与允没有交集,但是他弟弟有啊!沐晟被任命为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沐昂被任命为府军左卫指挥使,都需要与兵部司马部(武选司)打交道,都跟允有接触。

    沐春此时结合弟弟说的话,自己十几天以前那次接触,和现在对允的观察在综合评估允。‘三殿下为人公正,也颇为重视武事,估计将来即位后对武将不会太过压制,但是他如果分封皇族到云南,有可能会危及沐家在云南的地位,甚至让沐家回京,这是需要忧虑的,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沐春想着。

    因为今天大家都在哭,大家观察了允半天也没观察出什么,大家,包括沐春,也就死心了,都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观察吧。

第26章 内宫之患

    不过,今天最早被这个消息惊爆的是宫内,特别是文华殿。早上允就很奇怪的没有等允,而是提前走了,本来这就应该引起吕妃的注意,但是今天吕妃因为允又有感冒的倾向,忙着关心允就给忽略了。

    等到允出门以后,吕妃得到消息,老朱以生病为由,让允替他拜祭。得到这个消息的吕妃几乎要晕倒了。然后她缓了一会儿,恢复了神志,叫来了自己的‘智囊’。这些人有的是她入宫时就带进宫中的人,有的是后来搜罗的人,共六个人,过了一会儿这些人鱼贯而入。

    吕妃说道:“今天陛下让允替他拜祭黔宁王,是要立允为皇太孙了,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

    有人问道:“这陛下让允替他去拜祭人,就代表要立他为皇太孙了?”这人对于宫廷的命令的潜台词不熟悉。

    吕妃回答:“千真万确。”

    又有人问道:“那进谗言还有用吗?”

    吕妃道:“陛下既已下定了决心,那必然已经无用。”

    一人道:“那只有使用最后一招了。上次娘娘犹豫之后没有采纳,今天是如何想的?”

    吕妃顿了一下,说道:“如果被发现了,那……”

    那人接道:“殿下(指允)身为先太子之子,最差也是一个亲王,就算被发现了,陛下也不会牵连到殿下身上;但如果成功,就是九五至尊了。”

    吕妃还是犹豫:“陛下对于皇宫的控制很严,成功的可能恐怕很低吧。”

    那人继续说道:“这可得恭喜娘娘了,前几日奴婢得您恩典出宫探亲,听我兄弟说道,这最近他得到了一种新的毒药,好像是从南洋传进来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毒药一旦被吃进肚子,表面上服用了毒药的人全无异象,但是那人体内生虫,虫子吃其五脏六腑,最后破体而出。”

    “这种毒十日之内还有救,但十日之外,肚子开始疼的时候已是神仙难救。并且奴婢家里用白银试毒等方法均不能发现它是毒药,十分神奇。”

    吕妃当然不愿使用这种方法,不仅是可能被发现,也是允小时曾被她扶养,也是有感情的,虽然后来淡了;三是怕有损阴德。但此时已什么都顾不得了,说了一声:“那,你就去准备吧。”遂将她们遣散下去。

    吕妃独自一人在殿内踱步,暗暗想着,‘允,你可不要怪我,谁让你要和允争储君之位。’又暗自祷告,‘老天爷,若是此事有什么报应,都报应在我身上吧,与允无关,不要牵连到他。’

    又过了一会儿,允回来了。吕妃心知此时追问责怪允已无意义,因此仍像往常一样。到是允,在只有他们娘俩的时候哭出声来,把这些日子隐瞒的事情都和吕妃说了。吕妃忙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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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侧妃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同样的消息,也马上意识到允要做皇太孙了。虽然此时再贴过去就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但她并不后悔放过了雪中送炭的机会。当时允并不一定能赢,贸然押注风险很大;宫廷之中危机重重,若是没有这份谨慎,她早就死了无数次了。但该贴上去的时候,她决不会犹豫。

    李侧妃叫来文英,叮嘱她道:“从今天允回来起,你每天去东暖阁拜访他,风雨无阻,记住了吗?”

    文英不知道为什么母妃这么说,但是出于对于母妃的信任,她点点头,答道:“知道了。”

    又问道:“那我跟他说什么呢?允哥哥去看我的时候,我们根本说不到一块去,每次都是允哥哥努力的理解我的话题,应和我。”说着,想起允努力应和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李侧妃误会了文英的笑容,心想:“他们兄妹的感情不错。”说道:“你不是也读过《诗经》,《世说新语》等书吗?跟他说书上的内容就好。”文英其实不太喜欢,但仍点头。

    娘俩又说了会儿话,李侧妃让女儿走了。但是女儿走了后李侧妃并没有休息,她调动了自己的人手,对吕妃和她的下人进行注意。她跟吕妃相处十几年了,在相处之前她当宫女时也在观察吕妃,她知道吕妃骨子里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现在允败局已定,吕妃是有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的。‘就算吕妃什么也不做,也要在她身上栽赃,不然我现在投靠过去也是不被重视。’李侧妃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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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回到文华殿的东暖阁以后,刚进阁内,跟随他参加葬礼的王喜就呼了一大口气,说道:“哎今天坐陛下的马车,周围又有那么多人服侍护卫,我大气都不敢出,真是遭罪。”

    留守东暖阁的王进迎上来一边服侍允脱衣服,一边说道:“王喜你看你,这高兴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

    王喜一拍脑袋,也说道:“看我,说这些干什么!”然后整理整理衣服,一个大礼对着允参拜下去,说道:“恭贺殿下心想事成,成为储君。”

    王步和王恭跟随允时间短,不知道如何跟允说话,但是此时也跟着一个大礼参拜下去,“恭贺殿下成为储君。”

    允笑道:“还没当储君呢,你们这么大礼恭贺干什么?要是以后当不上储君怎么办。”但是允的嘴角也忍不住咧开了。

    他毕竟城府没有太深,刚才参加葬礼就是反复忍才忍住不在现场笑出来的(要是在葬礼现场笑出来就爽了,估计老朱就要改变想法了)。现在是实在忍不住高兴了。

    王步和王恭听了允的话正心里惴惴不安,王喜说道:“哎,这还不是十拿九稳嘛!陛下还会改变观点不成?”

    王进也说道:“殿下,虽然平时我觉得王喜说不出什么正确的话,但是我这次觉得王喜说的挺对的。陛下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王喜见到王进发言力挺他,赶忙说道:“殿下你看,我说的对吧。”

    允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什么对不对的,赶紧收拾收拾,还有任务派给你们呢。”

    王喜赶紧停止卖萌,和王进等三人收拾好,走进屋内。

    允看他们都进来了,让王步出去看门,别让人进来,然后对王进说:“王进,接下来等皇爷爷正式下命令了,估计要搬家,你整理一下这里的东西,不要搬家的时候手忙脚乱的。”

    王进说道:“我知道了。”

    允又对王喜说道:“王喜,你平时就好与其他的太监交际。咱们搬家以后,估计服侍的太监人数要大增,你先列出来文华殿内谁可以留,谁可能是别人的眼线,谁必须赶走。我不要求你写在纸上,也找不着一个识字的人来配合你,但是你心里要有底。”

    王喜领命。

    又对王恭说道:“你以后注意管理衣服,不要被其他人下了手。另外,你平时多帮着王进,王喜他们点儿,以后事情会很多,两个人顾不过来的。”

    王恭高兴地说道:“是,殿下。”

    允又对王恭说:“你出去,把王步叫进来,我有事嘱咐,你替他去看门。”王恭领命出去。

    王恭出去的空儿,王进说道:“吕妃那边,还用不用特意盯着点儿?”

    允思索片刻,觉得吕妃应该是没有胆量下毒手,但是有备无患,况且王进的提意见的积极性不要打击,所以还是说道:“那你也多注意一下。”王进答应着。

    王步进来,允说道:“,王步,你以后注意一下伙食。”王步明白这是自己以后要替代王喜的工作-试毒了,但是这仍是对他的信任,躬身领命。

    允说道:“暂时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你们退下吧。”四人退下,各自去忙。

    允情绪激动,于是翻开左传决定用看左传的方式平复一下心情,但是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他就想大喊一声,发泄心中的高兴,但很可惜不行。

    正在这时,王步进来通报:“文英郡主殿下来了。”允开始时不解,但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李侧妃要反过来巴结他了。但文英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忙命让文英进来。

    文英像一阵风一样轻快地走进来,对允说道:“三哥我来看你了。”

    允说道:“大妹妹来了?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他想逗逗文英。

    文英说道:“前几天三哥不是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嘛,太晚了我都睡了,自然没有时间来看三哥了。今天白天三哥就在,我自然有时间了。”文英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心下想:幸亏我有准备,不然还不知说什么好。

    允一笑,这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文英问道:“三哥在看书?看什么书?”

    允举起手中的书给她看,说道:“你看,是左传。你看过不?”

    文英说道:“先生讲过左传,但是没意思,古人的话我也半懂不懂的。世上看左传的人多是附庸风雅,因为世传关二爷看左传就都学,真是无趣。”又想起允也在看左传,忙补充道:“三哥,我可不是在说你啊,你不要误会。”

    允又被她逗乐了,哈哈笑起来。文英也忍不住笑起来。

    接下来兄妹俩又说了会儿话,文英方走了。允跟文英说过话后,心情奇特的平静过来,开始干正事。

第27章 景隆之谋

    北门桥,是京城中间靠近城北的一个繁华的商业区,有许许多多的店铺,酒家。这其中有一家名叫‘玉泉楼’酒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朴素,店面也不大,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多,但是如果你细细观察,会发现所有在这里进出的人,他们衣服的料子都十分的华贵。

    这家店是京城有名的高消费场所,所有的可以在这里进出的客人都是需要一定条件的,类似于今天首都的高级私人会所。

    其中有一间包间,坐着三名颇为孔武有力的人在喝酒,又有三名女子在陪酒。但那时的这种地方的女子可不像我们在一般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三名陪酒女的动作十分自然,态度十分端庄,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那家的大家闺秀,让在场的两名男子十分的不自在,只是在那里喝闷酒,为首的男子每跟他们说一句话,他们都要过一会儿才能答应。

    为首的那名男子看出他们的不自在了,想到酒也喝了不少,觉得喝醉了就没有办法正经谈事情了,所以给身边的女子打眼色,那女子起身说道:“李公子,小女子不胜酒力,怕是要醉了,我再找人陪公子喝酒如何?”说着,退了出去。其他二名女子亦相继退出屋子。

    等到她们出去,那二人马上喘了一口大气,其中一人说道:“我真受不了这地方,浑身不自在。”另一人虽未说话,但表情一样。

    为首的男子就是李景隆,另二人,一人是原神武卫指挥使杨国兴之子,世袭神武卫指挥使杨益,另一人是朱元璋的老乡燕山侯孙兴祖之子,因功封为全宁侯的孙恪。二人都是李文忠的旧部之子,也都与李景隆交好,所以今天被李景隆请过来。

    李景隆笑道:“京城里边儿就流行这个调调,与你们在下边去过的地方当然不同,以后你们多在京城,得适应。”

    先头说话的杨益说道:“我可受不了这样,宁愿去那看起来不那么高级的地方,也不来这儿。”说着,又喝了一杯酒。孙恪随未说话,看起来也是极赞同杨益的话的。

    又说笑一会儿,孙恪问道:“今天李大哥叫我们俩来到底什么事情?”

    杨益也问道:“是啊李大哥,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李景隆笑道:“不急。”说着,拍拍手,走进来一个仆从,李景隆低声说了什么,仆从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名年约四十许,一身标准的泰山派道袍的中年男子。

    杨益和孙恪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地方会看到身着道袍的人。

    那人走到李景隆身边,行了一礼,坐下,一幅标准得道真人的模样。

    李景隆介绍说:“这位是公孙述,公孙先生。公孙先生是我这二年结识得高人,看人论事颇有见解,我深为叹服。为了方便,我在泰山给他办了一个泰山派的记名弟子的身份,所以先生才一身道袍,你们可不要误会公孙先生是道士。”

    孙恪和杨益明白了这个公孙先生怕是李景隆的智囊了,于是也起来问好。不过他爱理不理的(好像所有所谓高人都是这个德性),孙恪不动声色的坐下,杨益看起来要发火,但是看了看李景隆,还是忍了。

    李景隆赶忙救场,说道:“啊,公孙先生不爱说话。”

    又赶忙说道:“今天叫二位兄弟来,就是商量一下如何讨好三殿下。”

    “讨好三殿下?”杨益不解。

    “就算三殿下要当储君了,不是听说三殿下的观点对于武将有好处嘛?”孙恪也说到。

    李景隆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们:“你们的脑子就不能多转个弯儿?三殿下是谁的孩子,先太子妃是谁的女儿?开平王的女儿!”

    见杨益和孙恪仍是不解,继续说道:“现在天下能打仗的武将有多少?并不是就指着咱们几个!现在仍在的开平王旧部,和能打仗的二代武将不少,三殿下要当了皇帝,能不偏向他们嘛!如果不现在就讨好殿下,等将来殿下登基了,咱们几个就会靠边站,不要说打仗的机会,就是现在手里的权利也会失去的。”

    李景隆的观点在这时是有道理的。李景隆打仗虽然不行,但看问题还挺明白的(也有公孙述的功劳)。现在蓝玉案还没发生,并且这个时空蓝玉案未必会发生,还有40%左右的能打仗的将领还在,并不缺厉害的武将。

    即使是大将之才,除蓝玉,冯胜,傅友之外,王弼,曹震,张温,陈桓(明史列传二十)等也可以。另外,可能是因为常遇春死的早,朱元璋借胡惟庸案除掉的武将大多数都是徐达,李文忠等的旧部,反而常遇春的旧部大多存活。所以要是允登基后,他们边缘化的可能很高。

    杨益和孙恪也听明白了这个道理,也着急起来,杨益说道:“那应该怎么办?”孙恪也问道。

    其实这里李景隆偷换了一个概念。虽然杨益和孙恪都是李文忠的旧部,但是并不是一定得和李景隆绑死啊!杨益还罢了,实在是和常遇春蓝玉扯不上关系;孙恪洪武二十一年参加了捕鱼儿海之战,跟蓝玉也是扯的上关系的。但是这里李景隆在公孙的指点下,使用语言把杨益和孙恪忽悠住了。所以李景隆见杨益和孙恪入套,心下正暗爽不已。

    然后这时,那公孙先生说道:“依本人所见,蓝雨必然会在三殿下登基之前殒命,当今圣上必然不会允许他活着,避免外戚势力过大;宋国公冯胜,和颍国公傅友也是劳苦功高,而三殿下又太年轻,恐有功高震主之忧,当今圣上也多半不能允许他们活到自己百年之后。”

    这时杨益打断道:“你这老道,叽叽咕咕说了这么多,到底如何才能让我们在三殿下登基之后不受到排挤却不说。”

    杨益听到他说话就烦,但是怕他说的对自己有用就没有打扰,看他说了这么多句话还不进入正题,是以出言打断。

    李景隆忙说道:“怎么跟公孙先生说话呢!”又跟公孙述道歉:“公孙先生,不好意思,抱歉了。我这兄弟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

    公孙先生当然是恼怒的,但是也不便发作,忙心下安慰自己:“当年诸葛亮初出茅庐第一战之前,也是不得张飞关羽的尊重的。”然后开口说道:“不妨事,我也知道杨将军心急。我观三殿下,乃是聪慧之人,必不会允许常氏一家独大,必然另外扶持一名大将与常氏相当。这当今朝堂,能扶持起来与常家相提并论的,只有咱们曹国公府,和魏国公府徐家。”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样咱们就已经占了一半的可能了。三殿下不是还在兵部处理袭职武官的考核吗?李将军可以多多在三殿下去校场考核时,去与三殿下接触,当然要在三殿下正式受封为皇太孙之后,到那时陛下不会忌讳的。”

    “还有,先中山王的长女、次女分别嫁给了燕王和代王,三女儿也许给了安王殿下,将军可以在未来散步消息引起三殿下的疑虑。不过这些都是间接办法。最直接的办法是,”公孙看到成功的引起了在场仅有的三位听众的注意后,接道:“在下听说李将军有一妹,现今年以十六(虚岁,实岁十四岁),尚未婚配,可以想办法。”

    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结成了姻亲,皇帝当然不可能无视他了。尤其是李景隆本身就是大明军方的大将,家学渊源,多次出外练兵也深得朱元璋的赞许,当年汉武帝不就是重用皇后卫子夫的弟弟卫青为大将吗。

    李景隆的这个妹妹本来是要和济宁侯顾时的儿子顾敬议亲的,谁知顾敬在洪武二十三年算作胡惟庸余党被处死了,李景隆的这个妹妹才剩下了,现在还未议亲。年岁正好与允相当,是很合适的人选。

    公孙先生继续说道:“当然,陛下未必同意,我还有一法,开国公常升长子常继宗年已近弱冠,尚未婚配,可以许之。”

    李景隆听着公孙先生的话,感觉好有道理啊!作为一个能取巧就取巧的人,当然是希望有捷径的。说道:“公孙先生说的不错。”

    孙恪调笑道:“平时李大哥都是和常升平辈论交的,那样的话,李大哥您可就比常升矮一辈儿了。”

    李景隆笑道:“我爹本来就是陛下的外甥,而常升的大姐嫁给了陛下的长子先太子懿文太子,我本来就比常升矮一辈儿。”孙恪和杨益均笑。

    然后众人又商议一会儿,李景隆说道:“今天就先到这,接下来大家好好玩玩。”拍拍手,叫进人来。

    公孙先生当然也想在这么个高档会所玩玩,但是不行,得维持自己的高人形象的!于是告退。李景隆也知道他必然告退,忙答应了,起身恭送他出去。等公孙先生退出后,李景隆叫进来几个姑娘开始与两个兄弟玩乐。

第28章 茹瑺评论

    第二天是九月十九日,老朱又下了一个命令:以吕妃有恙为借口,让允回宫中照顾母亲。等于是罢了他的差事。而对于允,老朱却让他在仍然管着兵部的武官袭职考核的同时,兼领户部关于维持宝钞信用的后续处理的相关事宜。这下子,即使是最谨慎的人也确认老朱是打算立允为皇太孙了。

    好吧,这下子除了兵部以外的文官部门又都没心情工作了(其实兵部的人也没有心情,但是有允在呢,得好好干活)。并且这回是最严重的。允的表现,不仅是在最近的表现,还包括以前的表现,都显示出他对于儒家,对于文臣不那么重视;当然在嘴上允也说过以儒家学说治国,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话,但是绝大多数文官又不傻,他们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当然看出允对于文官不那么重视。

    就算允不敢违背儒家的说法(准确的说是朱熹的观点),也不代表就重视文官;而后一点才是所有文官的关注点。大家本以为在度过了老朱的统治时期以后,会像历史上别的朝代(主要指宋代)一样,二代君主会由武转文,但是本朝似乎不是这样。

    这不,这天下班以后,大明当代朝堂三大儒,刘三吾,鲍恂和吴沉又聚在刘三吾的家里唉声叹气。

    刘三吾道:“三殿下喜武厌文,又提倡分封之礼,若将来继得大位,非我等文臣之福。”

    鲍恂接道:“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三殿下当储君。三殿下乃是嫡子嫡孙,当今天下最正统的继承人,最符合纲常伦理的继承人。我们,哎。”

    吴沉说道:“现在三殿下为储君可以说是局面已定。咱们该是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鲍恂接道:“以三殿下的情况,以后还有我们什么事情?”鲍恂此时已是相当悲观了。

    这时,刘三吾站起身来,说道:“不必灰心。三殿下今年周岁不过十四,年纪还小,我听说陛下欲重组詹事府,我等为了大明的江山,当毛遂自荐入詹事府。陛下春秋虽高,但身体康健,近几年无忧,我等当趁着这几年把三殿下的观念纠正过来。”

    吴沉和鲍恂也点点头,鲍恂道:“也只能如此了。”三人虽然最后又提出了一个弥补的办法,但总体上是以悲观为主的。

    当然,也有很多人对于他们的这份悲观不以为然。十九日这天多数部门的公务并不繁忙,即使三心二意的干活,大家的下班时间也都不晚。所以,右副都御史茹和右佥都御史李庆以及户部郎中郁新,太常少卿廖升四位好友下班后凑在一起喝酒。期间不可避免的提到允为储君的事情。

    廖升说道:“在座的都是好友,我就直言了。这三殿下喜武厌文,又提倡分封之礼,若将来继得大位,非我等文臣之福。”

    李庆连连称是,郁新若有所思,而茹却是不以为然。

    茹道:“廖兄所言有些道理,但实际上未必会出现。历朝历代,为何在开国之后的君主均偏向我等文臣?岂是因为他们天生喜好?宋太宗武艺高超,不通文墨,好武功,但仍重文轻武,这是因为重用文官符合他的利益啊!”

    “一般开国之君,威望甚高,压服众将不在话下;但二代以后多生于宫廷,长于妇人之手,大将岂会心甘情愿服他?若武将权威过重,则有叛乱之忧,唐代的安史之乱就是明证。东汉不断压制外地武将,尽收兵权于内,也是为了防范武将叛乱。但后来外戚专权。引来董卓进京,乱了大汉四百年江山;晋代吸取东汉教训,将军权俱委于宗藩亲王,结果不过二代,就发生了八王之乱,引发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唐代追求文臣武将、宗室外藩的平衡,结果发生了安史之乱;宋代吸取历朝历代的教训,与文臣士大夫共治天下,是以有宋一代未有叛乱。”

    “所以选择文官当政是历代君王尝试了各种方法之后最终的选择,并不以君主自己的意愿发生改变。三殿下现在还小,不通世事,等到殿下真的继位为君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重视我文臣了,即使未来真的在偏远之地封王也不会影响我等文官的地位。”

    茹的话确实是有道理,即使我们的主角允是有后世的记忆,但在当上皇帝以后,仍然为了自己的权势稳固改变了一部分想法,大体维持文武平等。但是茹有一点没有考虑到。当然,这一点他也肯定考虑不到,那就是允有后世的记忆。允后来采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防止了文官压倒武将。

    其它人听了茹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纷纷赞同,郁新说道:“茹兄说得有理,看来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一切,等今上百年之后再看吧。”

    除了茹之外,还有其他人在与朋友的交谈中提到了类似的观点,并且还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而且让老朱都觉得有道理。不过我们先不讲,回到老朱。

    老朱今天晚上判折子的时候,收到了一本特殊的折子,是有人弹劾黄子澄图谋谋害皇三孙朱允。老朱一开始是不相信的,黄子澄这个人他虽然不太欣赏,但是因为允很信任他,所以老朱还是对他有过了解的。在老朱看来,黄子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力来谋害允呢!但是看完折子以后,他发现折子中的理由非常充足,证据也夹在了折子中。老朱马上传旨叫上折子的人来觐见,丝毫不顾此时已经是宫门落锁的时间了。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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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使用了一把评书的老梗,放心,不会再有的。

第29章 子澄入彀

    事情还要说回到十八日。

    那一天黄子澄作为太常寺卿自然也是要参加沐英的葬礼的。他不仅参加,而且他还是主持人,看着允那张他极其讨厌的脸,他很想让允出个大丑;允那不协调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不熟悉流程的,让他出个丑很容易。但是黄子澄不敢,他有父亲,有兄弟,有孩子,有亲族,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次冲动让他们全部受到牵连。

    但是黄子澄心中的不甘,那团火却越烧越热,他本来打算和允沟通一下,但允在丧礼结束后就急匆匆的回宫去了,让黄子澄的打算落空。

    黄子澄下班后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找谁。从伴晚走到快要宵禁,才随便找了路边的一个酒馆进去。酒馆人不多,黄子澄独自找了个座位,就叫酒保上酒,一连喝了七八碗酒。老板见他独自一人,又身着官服,怕他喝醉了没法处理,忙出来劝到:“这位大人,这酒还是细细品味才有味道,不如小店再给大人上一碟小菜,您慢慢品味如何?”

    黄子澄有点喝多了,大怒,叫嚷道:“怎么,我又不是不给钱,我怎么喝酒你还管!”又伸手抢酒保手中的酒壶。

    正闹的不可开交,忽然听到有人说:“黄兄怎么在这里?”黄子澄听到有人叫他,回头看去,原来是户部主事姚善。只见他和其他几名身着六七品官服的官员正从二楼下来。今日是沐英的葬礼第一天,但是因为皇帝要亲祭,所以只允许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参加,姚善是六品的主事,没有资格参加,心中郁闷,和同样郁闷的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出来喝酒。刚喝完下来,就看见了黄子澄。

    姚善见黄子澄在这里,与其他的朋友告别后,就走过来,又问道:“黄兄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喝闷酒?”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今天允替朱元璋拜祭的事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刚才他眼珠一转就明白了。

    黄子澄重新坐下来,姚善挥挥手让酒馆老板起开。黄子澄又喝了一碗酒,说道:“数年心血,毁于一旦!数年心血,毁于一旦啊!这二殿下仁爱孝顺,聪明懂事,是多合适的储君人选?陛下却选择了三殿下那个不学无术之人!”

    姚善忙道:“陛下的决定,我们岂能质讳,黄大人当心祸从口出。并且三殿下最近提的建议,也均颇有道理,并非不学无术之人。”

    黄子澄说道:“哼哼,三殿下所言岂是正道?尽是歪门邪道。想要江山永固,必须废藩,以儒家学说治国,轻徭薄赋,与民生息,与邻相安;但三殿下的建议有哪一条涉及上述内容?”

    不得不说,黄子澄的说法很具有代表性,大多数儒臣都这样想。这也是今天同一时刻,很多儒臣忧心忡忡的理由:他们都觉得允太离经叛道,不符合儒家理想中的君主模板,也不符合正常情况下二代君主的样子。

    这些人即使在允提出了人口最终会超过土地承载上限这一理论,也视而不见,继续主张儒家千年以来传下来的理论。

    不过在场的姚善并不是‘这些人’之一,他平时只是为了融入文官集体才装作那样。姚善本不欲接话,但见到黄子澄醉醺醺的样子,灵机一动,说道:“但陛下恐怕心意已定,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黄子澄已经要醉了,说道:“只要能让二殿下当上储君,哪怕赔上我黄子澄一条命,也在所不惜。”

    姚善假意说道:“黄兄说的可是真心话?”

    黄子澄不假思索:“有何不真!”

    姚善说道:“我有一法,可助二殿下登上皇太孙之位。”

    “什么方法?”

    “自古以来,储君无有残废之人当的。现在三殿下每天出宫,并且时间很有规律,可找一人,驾车在三殿下回宫的路上装作马车失控撞上三殿下,控制好力道,致使三殿下残而不死。陛下岂会立一个残废之人为储君?黄兄的目的不就达到了。”

    黄子澄虽然已经醉了,但仍回道:“计策很好,但是上哪找这样的忠勇之人?这可是很有可能被认为是谋害皇族之罪啊,是要本人凌迟处死,子女秋后问斩,亲族戍边的。”

    姚善笑道:“不巧在下正好认识这样一人,其人无儿无女,又与亲族有仇,想报复又报复不了。现在他已年近五旬,命不久矣,愿以一命报全族之仇,只是不得其法,今有这么一个办法,他肯定愿意。”

    黄子澄也已经脑子糊涂到不知道怀疑姚善怎么就这么巧认识这么一个人了,他说道:“即有如此之人,快带我去见他;三殿下估计不日就要被立为储君,时间不多了。”

    姚善正中下怀,付了酒钱,搀着黄子澄出了酒馆。

    此时已是宵禁时间,大街上几乎没有人,洪武年间的宵禁禁令还是很少有人敢不遵守的。姚善是户部的官,户部时常有紧急公务要处理,所以部里常备3、4块儿夜晚通行的腰牌,今天姚善因为要与朋友们喝酒,怕喝酒太晚违反宵禁,所以特意要了一块儿腰牌。

    姚善是富足的人家出身,平日里为人又和善,出手大方,与部里官员们的关系都很好,值班的官员就借了他一块。

    姚善扶着黄子澄上了马车,向车夫打眼色,车夫感到奇怪,但仍载着他们前往小时街,而不是前往官员聚居的马府街。

    姚善有一个外室住在小时街这里。姚善妻子和他是同乡,都是丰城人,姚善妻子姓朱,父亲叫朱善,并非是皇族,但是朱善很得朱元璋赏识,曾任文渊阁大学士,现在虽然已经因病至仕,但在家乡很有威望。姚善不敢得罪妻子,所以纳了小妾以后就安置在外宅。

    一路上姚善一直在和黄子澄说话,还特意让车夫把车赶的颠簸一点,好让黄子澄不睡着。到了地方,外室迎出来,姚善低声说道:“让你的车夫出来。”

    外室不解,但仍派下人叫醒车夫出来,姚善让下人陪着黄子澄说话,进来看到车夫一副不清醒的样子,心下着急,正好旁边是院内为防止失火准备的大缸水,舀起一瓢水就往车夫的脸上泼去。车夫马上就清醒了,看到姚善,忙行礼。姚善也没有时间跟他多说,只是说道:“待会儿看我眼神见机行事。”

    又走到院外,黄子城都快要睡着了。你想一个车夫能跟他有什么好聊的。何况车夫心下还惶恐根本就说不来什么话。

    姚善忙把他摇醒,指着跟着出来的车夫对黄子澄说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报仇无门愿意以此性命报仇的车夫。”说完,朝车夫使眼色。

    这个车夫平日里也是有眼色的,忙道:“小人胡图,与人有杀妻灭子之仇,愿以命报仇。”

    黄子澄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可以让你报仇的方法,你可……”

    还没等他说完,姚善不想让车夫知道太多,截断道:“我与他已经说清楚了,他愿为之。”

    车夫胡图也赶忙附和。

    姚善又道:“黄兄,咱们这件大事,让我热血沸腾,不如咱们仿照先贤,提笔立誓如何?”

    黄子澄脑子此时已经不会思考了,听到姚善的建议,下意识的就点头,姚善忙带他进屋,找出纸笔让黄子澄写字。黄子澄歪歪斜斜地写完了字,又被按了手印。

    姚善见目的已达到,放他躺下。仔细收好黄子澄的写的东西,又嘱咐外室:“今日之事,切不可和外人说。”

    又告诉车夫:“今日之事我若在别处听到半点风声,绝对饶不了你!”然后坐车带着黄子澄回东四街上的家。姚善的夫人知道姚善平时就巴结黄子澄,也不疑惑,就帮忙安置了黄子澄。

    第二天一早,黄子澄醒来,感觉头痛欲裂,又四下看去,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外面有人听到屋里有响动,忙进来服侍。

    黄子澄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那个下人回道:“回大人的话,这里是户部主事姚大人的府邸。我家老爷姚老爷说您昨天和他喝酒,喝醉了没有办法自己回家,我家老爷就把您带回来自己家里了。”

    黄子澄正要说话,姚善走进来,笑道:“头很疼吧,你昨天喝酒太多了,今天肯定不好受。不过你还自己醒过来了,不错。我来是叫你一起去部里的。”

    黄子澄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昨天都干了什么了。只是恍惚记得自己在大街上走,找了个酒馆喝酒,遇到了姚善,还谈了一些问题,但具体说了什么,后来又做了什么全不知道了。并且时间不早了,还得上班去,也没时间回想了。

    他忙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和姚善一起去工作。因为沐英的葬礼,辍朝三日,所以不用上朝。姚善和黄子澄在承天门外分开,黄子澄和姚善挥手告别。但是黄子澄没有看到姚善在他转过身去之后的奸笑。之后,姚善没有去户部,而是先去的通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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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日姚善特意要求的晚上值班。到了戌时(19点到21点)终于等到了老朱的召唤。他赶忙去宫内拜见朱元璋。

    老朱对于这么快姚善就来了感到惊奇,于是见到姚善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这么快的就过来了?”

    姚善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回道:“禀陛下,臣今晚值班。”

    老朱一想就明白了姚善这是特意等着了呢。顿时认为姚善是一个很奸猾的小人。不过他现在的关注点不在这,继续问道:“你上奏折说黄子澄要残害皇三孙,还附有黄子澄的手书,手书上还有手印,你是怎么收集到他的罪证的?”

    姚善马上回答。除了把他找自己的车夫假冒行凶人改为是黄子澄自己喝的糊涂自己吐露的自己找的人以外,其它都没有改动。因为他知道,改的太多就不像真的了。

    老朱听了姚善的话觉得没有什么毛病,不过是觉得黄子澄应该不是真的要残害允,而是喝多了胡说。但是这种心态也是不能允许的!黄子澄能说出这样的胡话,说明他平时心里对于允就不恭敬,这是不行的。所以黄子澄必须要死!但最好不要现在处死。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干掉他。

    至于其他,老朱斜着眼睛看了姚善一眼,这个人心术不正,也不能留,但是现在还用的着他,暂时留他一条狗命。

    老朱心中算定,好言安抚姚善。姚善瞬间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高兴地不能自己,在兴奋中退出了皇宫。他同样没有看到他退出后老朱的眼神。

第30章 宝钞战争——计算的投入

    我们回到允。

    允二十日一早来到户部。允来户部是只负责关于宝钞的相关工作的。所以来了与尚书赵勉、左侍郎傅友文(右侍郎尚未指派)打个招呼,就直奔巴蜀司(此时无南、州二省司)的衙门。巴蜀司的郎中、员外郎、主事,和宝钞提举司的提举等官员一个不落,全部在那等着呢。

    允到了,先跟各位打了声招呼,大家团团坐下。然后他也不废话:“各位户部的官员,我今天来就是处理关于宝钞的事情的。我知道户部事物繁杂,各位都忙的很。尤其是巴蜀司,直隶各州府卫所,各粮草仓库,全国大部分的钞关都是归巴蜀司管辖。所以今天咱们现在就把能做的都做了,省的以后再麻烦。”

    顿了顿,喝口茶,继续说道:“十日那天,皇爷爷发诏书下令各钞关允许商人用宝钞缴纳一半的税费,这已经传达下去了吗?”

    在场的一名主事忙回道:“禀殿下,除通政司将陛下的旨意下发外,我司也已下发了命令。”

    “那京城附近的各钞关接到了命令了吧。”

    “回殿下,是这样的。并且应天府的各钞关在十二日就已经全部接到了旨意。”

    允扫视全场官员,问道:“那,各个钞关执行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仍未执行的?”

    那名主事额头冒汗,回道:“禀殿下,臣等,还没有去视察,也未发函询问,所以并不知晓。”

    允又扫视了所有官员一遍,说道:“陛下的旨意已经下了十天,应天府各钞关收到旨意也已经八天,你们竟然都没有发函询问过!”允不由自主地放大了音量。

    在场的官员都吓住了,虽然所有人都还坐在座位上,但是不少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他们不是在怕允,而是害怕朱元璋。要是允生气了,回去和老朱说他们的表现的时候,稍微贬低他们一点儿,他们顶着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去辽东开荒是少不了的。而他们从兵部打听的消息是允基本不发火,所以见到允发火很害怕。

    允看他们这么害怕很是奇怪啊!‘我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允心下奇怪。不过他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但是知道他是解决问题来的,让他们这个样子是不行的。于是放低了声音,放缓了语速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很忙,但是没有时间下去视察总可以发函询问吧。既然以前没有发函去问,那现在马上发函。”

    现场马上员外郎站起来,去发函。允觉得他们的工作态度还可以。‘要是明末时文官都这样,明代怎么也不至灭亡。’允想。

    允继续问道:“那减少宝钞印量的事情办了吗?”

    宝钞提举司的提举使马上回道:“禀殿下,已经减少了五成印量。”

    允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皇爷爷下令单独成立一个粮仓的事情,咱们直隶京城附近设立了吗?”

    郎中回道:“地方已经找出来了,城门仓还有空余仓库。人员已经划拨,只是粮食还没有调配。另外,陛下的旨意没有说要在这个仓库调拨多少粮食,所以没法确定应该拨付多少粮食。正打算上折子询问。”

    允问道:“你们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设立这么个粮仓吗?”

    众人均摇头表示不知。

    允说道:“那是为改变钞法设立的。”然后,将那天他和老朱说过的关于物资本位制的设想跟巴蜀司的官员重复了一遍。

    巴蜀司的官员惊为天人啊!特别是他们自己就是宝钞的潜在用户。现在洪武年间官员的工资是用大米、白面或者铜钱发放,宝钞贬值到不会影响他们的工资(朱棣当皇帝时期曾经用宝钞发工资,所谓的常例钱也是在永乐朝开始出现),但是他们还是希望宝钞的信用能高一点,不总贬值。毕竟,让人回家捎东西的时候不可能捎粮食吧,捎钱也不安全;要是宝钞能不贬值,让人回家时带着宝钞多方便。

    而且允的策略不说一定能保证宝钞不贬值,但总比允的好,他们就是户部的官,能不知道国库有多少银钱!所以他们支持允。纷纷发言赞同。反正就是各种拍马屁的话,不多说了。

    允静静的看他们拍马屁,等渐渐的没有声音了,回到正题说道:“所以咱们要好好合计合计,这个粮仓放多少粮食合适。你们预计会有多少人来拿宝钞换粮食?”

    另一名主事回道:“开设初期,百姓尚有疑虑,很可能会有很多人来换粮食。此时决不能限量,必须敞开来兑换。京城富户很多,市民也不少,如果其他的城市同时开始兑换还好些;要是只有京城首先开始的话,周围苏州等地的人也有可能过来兑换。”

    “那样的话,多半最初十天每天都会爆满。如果开设十个换米的口儿,一人准许兑换一贯钞,则每人得换一石半米。一分钟给一个人换一石半米,一个时辰一百八十石米,一天十个时辰一千八百石米,十个口儿总计一万八千石米。预备十天的量,需要十八万石米。”说着,这个主事被自己的计算结果吓住了。

    允也被吓住了。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这只是京城一个城市,就一天一万八千石,要开十个城市,那一天就十八万石,十天就是一百八十万石。允自己无所谓,只是老朱未必能承受这么大的代价。允开始琢磨要如何说服老朱同意这么大的投入,一时间场面上陷入了沉默。

    允随后反应过来,考虑如何说服老朱是之后考虑的事情,现在是先做好准备预案。允又看了一眼这名主事,计算的过程很流畅嘛!值得重视。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主事回道:“臣名叫高翔。”允一听没听说过,史书无载吧,不过古代那么多官员,就算是能臣,被淹没在茫茫官海之中也很正常。

    允不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上,高翔为建文帝仗节死义,全族被朱棣灭掉,朱棣还让人挖了高翔的祖坟,并让所有与高翔有亲戚关系的人全部戍边。缺德的朱棣还下令,给全天下的姓高的人中比较富裕的加税,好让他们世世代代骂高翔。

    允回过来说道:“那这样,你们先做准备,我随后去请示皇爷爷,要做到如果皇爷爷同意,马上就可以调拨,明白了吗?”

    众官员应到:“是。”

    允起身,说道:“那今天就先到这儿。”随后转身走出了巴蜀司的办公房间。

    允带着侍卫走出户部。他原以为今天很快的就可以把事情解决,结果引出来这么个大问题。允不得不改变原计划,先回皇宫找老朱拿个主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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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云:武王以平殷乱,天下宗周。一个现代网络小说家意外穿越回了古代,并且竟然穿越成了明初建文帝朱允炆------的弟弟朱允熥。所幸当时朱标还未死,一切还有机会,看一个现代小说家如何运用所知不多的明初历史知识和现代科学、社会知识当上皇帝翻云覆雨,改正朱元璋、朱棣父子犯下的错误,造就一个宗明天下!宗明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宗明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宗明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