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4章 赐予《鉴文大典》
(上一章不仅是点评诸葛亮,更是体现众人的想法,也算是后文的铺垫)
“儿子/侄儿受教。www.uu234.netm.www.uu234.net”在场众人大多真心实意、心存感激地答应一声,尤其是两个编外人员。允说的这些话也没有藏着掖着,尽心对他们教导,他们也能感受的出来,当然愿意真心实意的答话。
允点点头,又与他们谈论起一件朝政,仍然是让他们各抒己见,自己最后点评。又议论了一会儿,允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对他们说道:“今日时候已经不早,就到这里。”
“多谢叔叔/父亲教诲。”在场众人都站起来齐声说了一句,随后拿起自己的东西向外走去。允也不是头一次这样教导他们,大家都轻车熟路,既然允没有特别的表示,按照过往的惯例做就是了。
但朱与朱二人是头一次聆听允的教诲,一时间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等到亲王世子走光了,皇子们向允告别后正要结伴返回后宫,只有妙锦的儿子站在允身旁大约要和他一起返回时他们才回过神来,上前行礼道:“叔父,厚伯/元正告退。”
“慢。”允却笑着说道:“叔父有件事要与你们说。虽然时候已经不早了,但说一两件事的时间还是有的。”
“敢问叔父何事?”朱问道。
“叔父听说,前几日走在路上,元正都在想叔父会回赐朝鲜何物,而且猜测是允许他去叔父的书房挑选几本书,都已经开始琢磨到底要挑选什么书了,叔父可有说错?”允继续笑着说话。
“叔父说的不错。”朱脸微微泛红,低声说道。人家还没说赏赐,自己就已经琢磨上了,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朱则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叔父这样说,难道侄儿与元正猜测有错?”允既然提起回赐之事,现下又已是正月二十九,也确实该向他们交代这件事了。但允又这样说话,莫非是元正猜错了,自己开几句玩笑降低元正的期望,之后说出真正的回赐?听到朱的话,文垣等人也停下脚步,转过身准备听允倒地要回赐给朝鲜何物。
“元正,猜测也不算错,十分靠近。因为叔父要赏赐给朝鲜的不仅仅是几本书。”说到这里,允顿了顿,见朱眼睛里闪烁起好奇与期冀的目光,又道:“叔父要赏赐给朝鲜的,是一整套书籍,《鉴文大典》。”
“叔父的意思是?“听到允的话,朱当即愣住了,一时没有说话;朱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叔父的意思很简单,要赐给朝鲜《鉴文大典》。”允说道。
听到这话,不仅朱仍处于呆滞状态,朱和文垣等人也都愣住了。《鉴文大典》,这可是去年年初朝廷才编撰完毕的一部书集,全书数亿字,就这样赏赐给朝鲜?
见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允才笑了一声,又道:“叔父不会今次就回赐朝鲜一整套书籍的。一来,以朝鲜此次进贡之物,就算叔父的回赐价值十倍与其,也远远及不上《鉴文大典》的价值;二来,储存这一部书集也不容易,朝鲜之前并无准备,如何能够将书籍储存得好?还不都会被放坏了?这如何能成?”
听到这番话,朱才回过神来,笑着接口:“就算叔父真的将一部《鉴文大典》赏赐给我朝鲜,家父也不敢要。两万多卷的书集,我小小的朝鲜可储存不起。”又道:“叔父之意,可是今次要赏赐朝鲜《鉴文大典》的部分?”
“确实如此。”允道:“叔父打算再印刷五百卷,作为回赐朝鲜之物。这五百卷你与元正可以任意挑选哪五百卷。下午你们即可去保存《鉴文大典》的史馆查看目录,告诉史馆的官员,他们就会印刷出来。”
“多谢叔父。”朱说了一句,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身旁传来朱非常激动的声音:“多谢陛下回赐!”而且声音响亮,表情狂热。
朱此时心中充满了对允的感激与敬佩之情。他一向喜欢读书,对于去年年初编纂完毕的《鉴文大典》十分向往,来到京城见到允后马上请求允许他去史馆看书,之后就沉浸在《鉴文大典》的海洋中,京城繁华富裕的街景也不看了,白日就窝在史馆里,晚上回去就想自己白天看了什么,默写下来,第二日早起再去史馆。只有入宫拜见允时才会停下这一循环。现在允的话等于告诉他:你不必为了看书这么辛苦了,可以带回去看,而且想在上面写什么就能在上面写什么。他如何激动,如何不对允充满感激与敬佩?
“多谢陛下回赐!”朱又说了一遍。
“何必称呼吾为陛下?”允道。
“还请叔父恕罪,元正一时激动,叔父的赏赐又是赏赐给朝鲜藩国,所以他口称陛下,还请叔父恕罪。”朱忙道。
“这倒也不必恕罪,只是下次定要记得叫吾叔父。”允又道。
“是,叔父。”朱忙拉着朱答应一声。
“而且剩下的两万多卷《鉴文大典》朝鲜若是想要,也可拿回去。之后这些年,叔父每年都回赐朝鲜部分《鉴文大典》罢了。”允又道。
朱与朱再次躬身感谢。这时文垣等人也回过神来,凑到他们兄弟身旁恭贺起来。朱和朱忙笑着接受他们的祝贺。但文垣与文圻或许没有多想,可文垠却心里琢磨:‘父亲忽然赏赐给朝鲜《鉴文大典》,到底是为何?就算欣赏朱,也不至于要赏赐这么贵重之物。’
‘但愿,《鉴文大典》能够得到长久保存,不至像前世的《永乐大典》一般。’允此时心想。
历史上,华夏历代政权编写了无数书籍,可也有无数书籍毁于战火,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永乐大典》了。《永乐大典》历史上只抄写了两部,其中一部于明末乱局中焚毁,只剩下一部存于北平紫禁城,八国联军入京后散失大部,后来仅剩八百余册。
允虽然印刷了许多部,但若是发生大规模战争,或者天灾**,印刷的这些部也未必能够完整保存到后世;他虽然一直在努力进行改革,以使不发生大规模动荡就能过渡到资本主义(虽然目的是维持朱家的统治),但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而且这与普通的改朝换代还不同,是社会制度的变化,几乎没有国家能够不打仗就过渡过去。
如果发生大规模战乱,其他的事情他也没法做什么,但保存国内的重要书籍,使得在改朝换代时这些书籍不至于消失,他还是可以做些什么的。而他要做的措施之一,是多多印刷几部,而且分别保存在不同地方;其二,就是通过回赐的方式,将《鉴文大典》一点一点给各个藩国,包括朝鲜和扶桑。
赏赐给各个藩国就不必多说了,广撒网的法子,祈求这么多加封的藩国不至于都不能保存完整《鉴文大典》;至于赏赐给朝鲜与扶桑,则是因为这两国历史上极少发生大规模战乱,就算是他们口中的大规模战乱与中原相比也是小孩子过家家,即使起倾国之兵征战,对于中原王朝也就是一个军区就能对付的事;所以他们即使打仗对于书籍的损害也较小,珍贵的书籍完整保存下来的可能性更高。
当然,允并不是就放弃了在中原保存完整书籍的想法,而是为了尽可能增加《鉴文大典》保存完整的概率,将《鉴文大典》更加广泛的散布出去。
当然,朱和朱以及文垣等人都不可能想到允的目的,朱与朱继续满脸欣喜的接受文垣等人的恭贺,又躬身对允行礼。
“不必多礼。”允又道:“现下吾要以天子的身份对你们二人说:朕将这部书集赏赐给朝鲜,是要让朝鲜士人开阔眼界增长见闻,尤其是汝等王子,更要勤于读书,而非将之束之高阁。”
“臣必定听从陛下教诲。”朱与朱又忙答应。
之后允又说了几句话,大意也是嘱咐他们千万不要让书籍蒙尘,也一定要认真保管,就让他们退下了。朱与朱忙行礼退下。
“没想到陛下的赏赐竟然如此丰厚!”离开乾清宫后,朱再次十分惊讶的说道。
“陛下真是心系天下之皇帝!”朱更是由衷赞叹,马上又道:“纵使只是五百卷,其价值也远远超过朝鲜进贡之物,陛下对朝鲜真是太厚待了。”
他们兄弟又赞颂几句,朱道:“明日一早就去史馆挑选书籍?”
“弟弟恨不得现在就去。弟弟要明日一早五更前就起床吃饭穿衣,宵禁解除后马上前往史馆。”朱道。
“你去那么早也没有用处。”朱道:“要到辰时史馆才开门,你去早了不过是在门口等着,也看不得里面的书。咱们就等着大约卯时正起床,绝不至来不及。”
朱平抑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知道大哥说的不错,只能答应。
“明日你打算挑选什么书?”朱又问道。
“古籍。《鉴文大典》并未将所有的书籍全文录入其中,部分书籍只是节选了最要紧的部分。但所有的先秦典籍例外,每一字都录入其中。正好朝鲜国内的古籍不多,又都是高丽时代传下来的书籍,无这次大明从民间发现的部分以为已经失传的古籍,弟弟正好带走一份。”
“不过古籍字数也不算多,一百多卷绰绰有余,剩下的就选历代大儒的注解及史书。虽然陛下说要遵从孔圣本意,历代大儒又或多或少曲解了孔圣人的本意,可既然他们能够成为大儒,对孔圣本意的理解必定比常人更好,多读读他们的话对理解孔圣本意也有好处,只是要注意分辨曲解之处。”
“至于史书,则是因史书可以为治国提供借鉴,父王最喜欢的书籍即是史书,将历代史书都带回去。不过就是若将所有史书都带回去,五百卷恐怕不够。”朱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来历代的史书众多,不要说他还想带古籍与大儒批注,就算只带史书回去五百卷也不够,只能开始琢磨舍弃哪些这次不带回去。可他想了一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皇城内还因舍不得放弃任何一卷书无法下决定,叹了一声:“真盼望陛下尽早将整部《鉴文大典》赏赐给朝鲜。等返回国内后我要与父王说,请求父王明年增加对大明的朝贡之物,让陛下多回赐朝鲜些书籍。”
“五百卷正好。”朱却忽然说道:“若是再多,父王未必愿意接受。父王虽欣赏爱读书之人,可保存这么多书籍增加耗费,其中又有一些书籍被父王看作无用之书,未必愿意要。所以你也不要太贪心,今晚或明日将要选的书籍选好,回去慢慢看。若是看完了,可以向父王请求再次出使大明来京城看书。”
“不过这也说不好。父王这样喜欢你,陛下对你也赞赏有加,父王或许就会愿意多从大明接受一些书籍呢,”朱又笑道。
“大哥说笑了。”朱笑着说道。
“大哥可不是说笑。为兄先后两次出使大明,虽然陛下表现的对我也十分喜爱,也赏赐过东西,但从未因此改变过回赐之物!可这次你一来京城,就变了回赐,足以见得陛下对你十分喜爱,还在我之上。”朱随口笑道。
朱只是随口一说,但朱却觉得这话不好,忙说了一句:“大哥说笑了”。之后忙岔开话题。朱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1535章 重见阳光
一个锦衣卫镇抚司的狱卒手里提着昏暗的油灯,走在威名赫赫的锦衣卫诏狱内,虽然滴滴答答的脚步声惊醒了许多关在牢房里的人犯,但众人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继续睡觉。顶 点 X 23 U S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牢房里,不论何时,不论何人被带出去审问都不奇怪,即使自己即将被带出去审问,不,如果自己即将被带出去审问,那更要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
不过这个狱卒并未在这些牢房门前停下,径直穿过这片区域,向更深处走去。这时一间牢房里关押的人犯又睁开眼睛看了狱卒一眼。‘更深的牢房,那是女犯,是被特殊照看的女犯关押的地方,现在只有唐婶婶与唐赛儿被关押在那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提审过她们两个了,这是又有人有了提审她们的想法,还是终于有人要对她们下手?或者是因为唐叔叔做了什么?’这人心里想了想,有些担心他认识的何苗与唐赛儿。但他也被关在牢房里,什么都做不了,最后也只能想着若是何苗与唐赛儿被杀死,自己就默默背诵曾经看过的《往生咒》,让她们的魂魄安息。
……
……
“唐夫人,唐姑娘。”那个狱卒走到何苗与唐赛儿关押的牢房门前,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大哥,是有大人要提审我们么?”何苗问道,神情略微有些紧张,但并不惊慌。虽然狱卒说话的态度与申神情基本不会发生变化,但对她们的称呼是会变化的,有时和对待其他人犯一样,但有时会像对待监牢之外的人。今日这个称呼就好像在外面的大街上不太熟悉之人互相之间打招呼,所以何苗虽然因为忽然又有狱卒来找他们感觉紧张,但觉得情形应该还不算太坏,不太惊慌。
“两位跟我来就知道了。”狱卒没有多说话,只是这样说了一句,随即拿出钥匙打开监狱的大门。
“娘。”唐赛儿十分不安地叫了一句,她非常害怕。这几日虽然她没有受过多少折磨,但见到那些被折磨后带回来的人犯的惨样也知道万一被折磨的下场,已经很多天没有人搭理过她们忽然却又要提审,让她非常害怕。
何苗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安心,起身向监狱外面走去。唐赛儿见母亲走了出去,鼓起勇气也走了出来。
‘若是要对我用刑,甚至折磨我,娘亲吩咐可以说的话我就说出来,实在不能说的就装作不知道,即使再严刑逼供也装作不知道。若是要凌辱我,我该怎么办?娘亲说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可是一个被人凌辱过的女子纵使生还,又有什么希望?但当场自尽?我,我自己又下不了这个决心。’在跟着狱卒走的路上,唐赛儿忍不住想着,而且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何苗发觉了她的不安想要安慰,但又想到正领路的狱卒和看守,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有所动作,只能暗自祈祷即使审问,也千万不要对唐赛儿用刑。
她们两个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情形中走了很久,走出牢房所在之处,走过审讯室,仍继续向外走去。唐赛儿一直沉浸在害怕中并未发觉,但何苗却感觉十分诧异,甚至想到了一种情形:‘难道是……’
还没等她想完,她们已经跟随狱卒走到一扇大门前,狱卒伸手推开大门,顿时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这时就连一直害怕的浑身颤抖的唐赛儿也察觉不对,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狱卒推出门去。被推出大门的唐赛儿面对刺眼的阳光刚刚抬起手遮挡,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形,就陷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中。唐赛儿马上挣扎出来,但她随即听到这人说话,听到了十分熟悉的声音,随即愣住了。
“女儿!我的女儿!”唐景羽抱着她哭喊了几声,这才好像想起来什么,松开怀抱认真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唐赛儿一番,没见到什么伤痕和衣物破损,略微宽了宽心,但又想着这或许是过去留下的旧伤已经好了些衣服也换过新的,又忙问道:“赛儿,你可被他们用过刑?你可被他们欺辱过?你可受了什么伤?”
“赛儿没有被用过刑,也没有被欺辱过。”这时从唐赛儿身后传来这道声音。唐景羽抬起头一看,就见到了何苗那张充满惊喜的脸。
“苗儿!”唐景羽又马上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何苗,低声说道:“苗儿!”
“夫君。”何苗也紧紧地抱住他,低声说道。他们二人没有说多余的话,因为见到彼此,呼唤了对彼此的称呼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抱了一会儿,唐景羽才慢慢松开,想起唐赛儿,又问道:“苗儿,你说赛儿没有被用过刑,也没有被欺辱过?”
“没有,赛儿没有被用过刑,也没有被欺辱过。”何苗语气坚定的又说了一遍。
听到何苗的话,唐景羽松了口气,但随即十分关切的又对何苗说道:“苗儿,赛儿没有受伤,那你呢,你是否被用过刑?”
“没有。锦衣卫一个大人物亲自提审过我几次,我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大约因为我十分配合,所以并没有对我用刑,在腊月底提审过几次后也再没有提审过我,只是正月初又让我给你写了一封家书,之后我与赛儿就一直在牢房里。”
“家书里我写的也不是假话,我与女儿虽然被关在牢房里,但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也没有看守调戏;囚室也还算干净,衣服也没有被抢走;一日三餐也不曾哪一顿少了。”何苗道。
“这就好,这就好。”唐景羽又喃喃的说了几句。
唐景羽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从身旁传来“哇”的一声,随即唐赛儿靠在唐景羽身上哭了起来。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释放了,见到了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父亲。顿时,这段日子蹲大狱的担惊受怕与刚才担心被用刑被凌辱的害怕一起涌上来,忍不住靠在父亲身上大声哭泣起来。
“赛儿不用害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唐景羽又抱住自己的女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
赛儿不理他的话,只是哭泣,不一会儿哭的嗓子都哑了,才慢慢止住抽泣声。唐景羽又低声安慰几句,扶着她走到雇来的马车旁,与何苗一起将女儿带上马车,轻声吩咐了车夫几句。车夫大约也是头一次来锦衣卫衙门口这种地方,纵使知道自己不是人犯不会被忽然抓进去,但仍然不愿在这里多待,待他们三人都上了马车后仍马上挥起鞭子,驱赶驽马拉着车赶快离开了这里。
“夫君,咱们去哪里?”马车上,何苗抱着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的女儿,低声问唐景羽道。
“我在城南租了一个小院子,咱们就住在我租来的小院子里。”唐景羽也用很低的声音回答。
“夫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咱们的身份暴露?这些日子夫君又去做了什么?”何苗忍不住问道。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她仍然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苏州,丹家被发现教徒的身份,官府想要查抄他家;可丹墨在苏州锦衣卫中收买了一个校尉,这个校尉将消息传给了丹墨,丹墨决定造反,想要生擒安王;我就不小心卷入了这件事,也被发现了教徒身份。”唐景羽用简单的话大概说了自己的暴露的缘故。
“丹家造反!”何苗惊讶的叫了一句,当然,她马上又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而且忙低头去看唐赛儿是否被惊醒。在确定她仍在睡熟后,松开捂住嘴的手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丹家!什么时候被发现教徒身份不好,偏要在那个时候被发现!”
“这都是天意,怪不得谁。”唐景羽平静地说道。他当时比何苗更生气,恨不得亲手将丹家人都杀了,但过了这些日子也淡了。当然,这与丹墨等人都被判处凌迟处死也有关系。
“该!真是该!”听说丹墨、丹青等人都要被凌迟处死,丹墨之子也会被斩首示众,何苗又说道。
但她随即又担心地问道:“丹家之所以被这样重的处置,造反、试图生擒安王是缘故之一,他们家是白莲教徒也是缘故之一吧。朝廷对丹家处置如此之重,是否要对抓住的其他白莲教徒也重重处置?”何苗又道。她并不为其他白莲教徒费心,她与唐赛儿既然被放了出来允许自由活动,也不会受到多重的处置,她是为老家的族人担心。他们夫妻都被发现白莲教徒身份,老家的族人不可能不被牵连,而且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们也是白莲教徒。
“你是在为老家的族人担忧吧?”唐景羽一眼看穿妻子的心思,说道:“许多族人会被流放到海外,但也有许多族人可以留在老家,留在老家的族人要缴纳一笔罚款,或许要卖到许多土地,但可以留在老家,身份也仍然是农户。不论是唐氏一族或是何氏一族。”
“这样轻的处置?”何苗惊讶的说道:“怎么会这样轻?”她随即想到什么:“难道是你立下了大功?”
“我确实立下了功劳,但这样轻的处置大约与我立下的功劳无关,因为大多数信奉白莲教的家族都是这样处置。”唐景羽道。
“那,为何处置这样轻?”何苗不解的问道。过去在洪武年间,虽然对普通教众也不会有太重的处置,但这种整个家族信奉白莲教的是例外,多半会被迁往异地,而且打散分到不同地方。可这次大多数家族都能有许多人留在老家,实在是令她不解。
唐景羽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据说这是陛下亲自吩咐下来的,大约是有什么深意吧。”
听到是陛下吩咐下来的,何苗也不再多问。但她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夫君,你怎会知道这件事是陛下亲自吩咐下来的?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说自己立下了功劳,到底立下了什么功劳?”她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唐景羽马上将自己这段时日做的事情告诉了何苗,最后说道:“因我立下的功劳,秦指挥使加封我上造爵,同时任命为锦衣卫百户。只是到底在哪里当百户还没有任命。”
“这真的是太好了!”何苗对于其他的并不在意,即使听到了夫君立下的大功是劝说彭聚束手就擒都不关心唐景羽到底是如何劝说的,她只是非常高兴地说道:“不仅免了罪责,还能为官,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唐景羽也带着欣喜说道。虽然他即使当了百户,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这辈子也难以融入锦衣卫的圈子,但他不必背负着罪人的身份,他的女儿也不必背负罪人之后的身份,这他已经满足了。
“而且,广陵公主也仍然愿意与赛儿交好,前几日还派人说要将城里的一处宅子赏赐给为夫,要让赛儿入宫做伴读。”唐景羽又道。
“真的?”
“真的。”
“这,这,”虽然已经听到了许多令人惊喜的消息,但最后这个消息仍然让何苗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做公主殿下的伴读,这是多么荣耀之事,而且这个公主又是陛下最宠爱的一个公主,赛儿能做她的伴读是何苗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陛下会准许?”何苗忽然又道。就算公主殿下自己不在意唐赛儿过去白莲教徒的身份,陛下应该也不会答应吧。
“陛下已经答应了。等唐赛儿在家将养几日,就将她送进宫里。”唐景羽道。
第1536章 拜访
“赛儿。顶 点 X 23 U S”何苗说了一声。她当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入宫给广陵公主殿下做伴读,可她们才出监牢大门,她女儿就要被送进宫里。即使宫里衣食比家里还好,她也不愿让女儿现在就入宫。“能求广陵公主殿下,求她允许赛儿多在家里待几日么。”她又轻声说道。
“我想想办法。”如果能求到敏儿头上,敏儿当然会答应,可问题在于他们怎么可能见到公主?但唐景羽正要出言拒绝,就见到何苗的表情,又看到正靠在何苗身上熟睡的唐赛儿,这话顿时难以出口,最后这样说道。
“如果实在联系不到公主殿下,就罢了。”何苗又道。她也知晓问题的难点在哪里。
“你放心,我一定想方设法向公主殿下求情。”见到妻子这幅表情,唐景羽却忽然郑重的说道,而且在心中想着:‘不论如何,我一定要将消息传到公主耳中!’他虽然在山东清剿白莲教十分辛苦,但总算知晓自己妻儿在牢中的情形,明白只要自己能立下功劳就能将妻儿从牢中救出来;但何苗与唐赛儿看似没有吃什么苦,可在牢里什么都不知道,应该比自己还要担惊受怕。如果明日朝廷要派他去外地办差,他无法违背;但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绝不让妻儿再担忧。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唐景羽在城南租住的院子。何苗抱着女儿从车上下来,唐景羽付了车费,走进院子。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下来,时候也不早了,他们略微收拾了一番就躺下休息。
第二日一早唐景羽起床,见妻儿都尚未醒来,他轻手轻脚的起床穿好衣服,又啃了从山东回来剩下的干粮,就要出门。他今天好多事呢。虽然秦松放了他几天假,但首先就要看看能否找到法子将消息传给广陵大公主,又要去周王府向汝南王请罪。他在周王府潜伏八年多,汝南王也一向对他一视同仁,可忽然得知他是白莲教徒(唐景羽并不知晓朱有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心里不知道有多愤怒(其实朱有并不愤怒,甚至有些庆幸)。汝南王朱有常驻京城,即使他以后做锦衣卫最好也去请罪,取得谅解为好。
‘要不要效仿廉颇负荆请罪?还是不要了,历史上有过这一出,戏曲也总唱这一出,再照样子做好像唱戏似的。将手里的钱都拿出来买最贵重的礼物,去周王府门前跪地请罪。’唐景羽一边想着,一边推开院门,就要再雇一辆马车出门。
可打开院门后他却愣了一下,一直听到一声“见过唐先生”的称呼后才回过神来,看着刚才说话的陌生少年反问道:“你是?请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就在问话的时候他也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少年。少年身上的衣服不算华贵,但也绝不是普通百姓舍得穿的,甚至就连一般的秀才都舍不得;这一身衣服十分合身,显然是量身定做,也不是穿的旁人剩下的衣服。而且这少年虽然身上一股书卷气,但又不像是文弱书生,而且气度不凡。唐景羽瞬间断定这人不是一般人,有可能是勋贵家里走科举路线的子弟。想到这里,他的态度更加恭敬起来。
“在下于谦。”这少年说道。
“于谦?原来是于公子。”听到他的自称,唐景羽马上行礼说道。于谦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听说过。他父亲是于胥,在皇城学堂与五城学堂都教书,他自己也算是太子殿下的伴读,身份虽然不高,但等闲勋贵也不会招惹他,地位更是比自己不知高多少,忙采用面对勋贵人家子弟的礼节行礼。
见唐景羽这样行这样重的礼,于谦忽然有些慌乱,说道:“唐先生不必这样行礼。”
“敢问于公子在在下租住的院子门前做何事?莫非这座院子之前的租户是于公子的友人或同乡?不好意思于公子,在下并不知道之前的租户搬去了哪里。不过在下可以将这个院子的主人找来,于公子可以向他询问。”唐景羽又道。
“不,学生今日就是特来拜见唐先生与唐夫人的。”于谦说道。而且在说完这句话后忽然镇定下来。
“请问于公子找在下有何事?”唐景羽问道。他之前与于谦从来没见过面,也完全没有打过交道,于谦找他做什么?
“学生在腊月二十几日与家父出门时恰好遇到唐夫人与唐小姐,因之前学生曾随家父去过周王府,学生也在机缘巧合之下在其他地方见过唐夫人与唐小姐,互相认了出来就说了几句话。可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有几个锦衣卫校尉冲出来,将唐夫人与唐小姐请走。虽然学生与唐家并不熟悉,但眼见认识之人被抓走也不由得将此事记下来,打探缘故。但什么都没打探出来,又听闻唐夫人与唐小姐已经回家,特意来拜访一番。”于谦说道。
唐景羽觉得他拜访自己家的理由非常奇怪。就算你认识我家人,我家人也是在你面前被抓走,但你就因此将这件事记下来而且听闻被抓走的人放出来后还特意拜访?如果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要拜访,于谦每天也不用做别的了,就剩下在路上与在别人家里说话两种事情能做了。
可于谦他惹不起,何况人家前来拜访也是好意,唐景羽躬身表示感谢,又将他让进院子招待一番。
于谦也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只是问候了几句何苗与唐赛儿身体可还好,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说是给她们的礼物。之后就随口闲谈了一些众人皆知的事情。
他们很快议论到最近的赏赐朝鲜国五百卷《鉴文大典》之事。唐景羽评论道:“这些珍贵的书籍,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财物的书籍就送给朝鲜藩国,我觉得实在是太大方了些。”
“朝鲜虽然是外番,但其国上下都十分仰慕中原文明,不能以寻常的外番对待。何况,太子殿下说过,……”于谦说了自己的见解,正要说自己知晓的别人的见解,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对着外人泄露太子殿下说过什么,忙捂住自己的嘴,再不说话。
唐景羽当然也不敢追问。但他正要说几句话缓解尴尬,忽然想到一事,说道:“于公子在宫里做伴读,可否替在下向广陵公主殿下传信?”
不等于谦说什么,唐景羽继续说道:“小女蒙殿下看中,欲召到身旁做伴读。但小女最近身体不大好,在下想留小女在身旁多休养几日。还请于公子替在下传信给公主殿下,请求公主殿下准许,在下感激不尽。”他自己也知道对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人提出这样的请求非常冒昧,但他非常仔细的想了很长时间,发现根本找不到任何向公主传信的法子;而现在忽然见到一个多半能够传信的人,即使知道九成九的可能被拒绝也忍不住一试。而且他有种感觉,面前之人似乎一定会答应替他传信。
于谦本来正要开口拒绝,忽然听到唐景羽请求他帮忙传信的缘故,拒绝的话就又咽了下去,等到唐景羽说完,于谦沉默片刻后说道:“某愿意向公主殿下传信,只是不能确保公主殿下一定会答应。”
“多谢于公子。”唐景羽起身又感谢道。
“不必。”于谦忙道。
说完此事,于谦好像急着要替唐家传信似的,又随意闲聊几句就要告辞。唐景羽挽留了几句,见他去意坚决,也不再挽留,送到门口。
于谦刚走,唐景羽正要关上院门,忽然听从身后传来声音:“夫君,这位客人是谁?”
“苗儿,你醒了?”唐景羽忙回头说道。
“已经睡了这么久,夫君都起来许久了,妾如果还不起来,岂不是成了懒婆子?”何苗笑着说了一句,又道:“一刻钟之前妾就起来了,穿上衣服正要去厨房寻点儿干粮做早饭吃了,再将院子打扫一番,就听到从前面传来说话声。妾不知道客人是谁,不敢随便出来,等客人走了才出来问一问。”何苗道。
“是于谦,他自己说你与赛儿从前见过。”唐景羽道。
“是他?妾和赛儿确实见过,但他与咱们家也没有交情,登门拜访做什么?”何苗当然感觉惊讶。
“他说你与赛儿是在他面前被抓的,所以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听说你与赛儿回来了就赶来拜访。”唐景羽继续解释。
听到这话,原本表情十分惊讶的何苗却平静了些,继续问道:“你们还说了什么?”
“闲聊了几句,我无意中想到他既然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可以替赛儿向广陵公主殿下传信,求她答应宽限赛儿入宫的时候几日,就说了出来。他也答应了。”唐景羽忍不住说道:“苗儿,你说于谦为何会答应传信?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何苗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转身走回适才唐景羽与于谦说话的屋子,拿出于谦带来的礼物翻开看了看。
“竟然是这么贵重的礼物?”见到东西的一瞬间,唐景羽惊讶的叫道。“他为何会送咱们家这样贵重的礼物?”
可何苗的表情却更加平静,喃喃说了一句:“妾总算是明白他来拜访的缘故了。”
“什么缘故?”唐景羽追问道。
何苗却没有回答,而是吩咐道:“夫君,你将你所知道的有关于谦的消息都告诉妾。如果能从锦衣卫中借来有关他的事情也要拿来,妾要看一看。”
……
……
“于公子,今日不是休沐日么,是哪位殿下相召入宫?”看守东华门的侍卫见到于谦,又验过他的腰牌后问道。每十日才有一日休沐日,他不在家好好休息,入宫做什么?
“我有时要说。”于谦简单说了几个字,又问道:“太子殿下可在宫里?”
“不在。太子殿下代替陛下去码头送朝鲜使者去了。今年朝鲜世子与王三子同时入京朝见,为表示对朝鲜的重视,就有太子殿下送行。”侍卫道。
“三皇子可在?”于谦又问道。
“三皇子在宫里。”那侍卫又道。
“多谢。”于谦醒了一礼,向宫内走去。
此时在乾清宫内,允正皱着眉头批答奏折。这几份奏折已经在他面前摆放一会儿了,但允仍然没有批答。
“解卿,”他忽然叫道:“朕以为,这一处票拟不妥。”
“陛下,臣以为,……”解缙忙解释起自己这样票拟的缘故。
他们谈论一会儿,觉得还是解缙的票拟更合适,允笑道:“是朕想左了。”
“陛下日理万机,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解缙道。
允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让他回去,自己低头继续批答奏折。又过了一会儿,他将奏折全部批答完毕。
“官家,这一份是锦衣卫密奏。”卢义拿着一个密封的信封走到允身旁低声道。
允点点头,撕开信封,认真看了看,在里面奏折上写了几个字,又放回信封里,暂时压在桌子上不批答回去。之后他起身离开乾清宫,前往后宫。
他才出乾清宫没多远,迎面碰上于谦。于谦见到他忙低头行礼:“学生见过陛下。”
“恩。”允点点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今日入宫做什么?”
“学生有事要与三皇子殿下说。”于谦道。
允对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没兴趣,听到是他与文圻之间的事也不再问,又嘱咐他休沐日一定在家好好休息,不必太过刻苦,于谦只能认真听着。
又走了一会儿允回到坤宁宫,疲惫的坐在罗汉床上,让精通按摩的人给自己按摩一番。
“夫君,这是怎么了?才午时就这么劳累?”熙瑶问道。
“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还罢了,就是秦松上折子请示派出锦衣卫去印度之事。大明的商人都在印度东边,西边的人极少,想要搜寻消息必须再派人。但能够在那边立足不被发觉真实身份的校尉也没有那么多,有些发愁都派谁。”允简单介绍几句,见文圻正好在侧,顺嘴问道:“今日于谦入宫找你来作什么?”
他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的是,文圻脸上露出很稀奇的表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第1537章 很想当一次月老
允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的是,文圻脸上露出很稀奇的表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www.uu234.netm.www.uu234.net允见状,又追问道:“怎么,廷益(于谦字)与你说的事情很不好做?”
“倒也不是,只是这件事很奇怪。”文圻说道:“廷益说唐景羽求他给大姐传话:唐赛儿刚刚从监牢中放出来,身体虚弱,请求延缓她入宫给大姐做伴读的时间。”
“廷益为何会认识唐景羽?”允马上问道。允许唐赛儿入宫做伴读是他出于某种目的同意的,推迟几日也无妨,但是于谦应当和唐家毫无交集才对,为何会替唐景羽传信?唐景羽怎么托到他头上的?
“之前廷益见过唐赛儿;唐赛儿与7被锦衣卫抓起来那一日,他们正好遇到了唐氏母女,说了几句话,”文圻当时也问了于谦为何会替唐景羽传信,现在将于谦说的话都说出来,继续说道:“于谦一直记着这件事,听说唐氏母女被放出来后今日一早特意去唐家拜访,唐景羽顺势提出这个请求,他答应后就入宫来请儿子告诉大姐。”
文圻又补充道:“廷益知晓此事是从儿子这里知道的。前日放了学,儿子去乾清宫,听到父亲与秦指挥使说释放唐氏母女。昨日上学时就当做闲谈与二哥说了,当时廷益在一旁听到了。若此事不应当让廷益知晓,父亲就处罚儿子。”
“廷益去拜访唐景羽?”允和当时的唐景羽一样觉得非常奇怪。就因为何苗与唐赛儿当时在自己眼前被抓,就一直记着这事,得知她们被放出来后还专门去拜访?“廷益这是怎么了?”
可熙瑶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对允说道:“廷益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已经十六岁,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他也到这个年纪了,而且唐赛儿虽然妾没有见过,但也知晓是个长相美丽的女子,年纪又与廷益相当,廷益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奇怪。”
“你是说,廷益喜欢上唐赛儿了?”允惊讶的问了一句,见到熙瑶笑着点头,饶是他已经见过无数事情,一时也愣住了。于谦前世可是忠臣的代表人物,明清两代的评价极高,地位已经接近岳飞了;唐赛儿则是有明一代最出名的邪教造反领袖,二人虽说在历史上不可能打过照面(于谦浙江人,唐赛儿山东人,唐赛儿造反第二年于谦才考中进士,而且当时首都还在南京),但这一世于谦却喜欢上唐赛儿仍然让允感觉非常怪异。
不过允很快就回过神来,而且感觉这样搭配很带感。一个大忠臣娶了一个造反头子,即使她这辈子不会造反了也一样很带感,就好像让宋青书执掌武当门户一样,而且还管的很好。
“若是唐赛儿也对廷益有意,就让他们二人成婚,为夫要亲自下旨赐婚。”允有些兴奋的说道。
熙瑶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对允忽然这么兴奋完全不能理解,而且说道:“夫君,虽说唐景羽反正,但他毕竟曾是白莲逆匪,廷益妾瞧着将来定然能成为一代重臣,辅佐文垣,将唐景羽的女儿许配给他?”之后的话她没有说,但允明白她的意思。
“唐景羽已经反正,以后也绝不可能再参与谋反之事。既然已经赦免他从前的罪过,就一定要一视同仁,不能偏私。唐景羽虽然现下是锦衣卫百户,但最机密的差事也不会交给他办,女儿嫁给以后的朝廷重臣也无妨。”
“何况男女成婚两情相悦之人必定比未曾见过之人要更好。为夫已经决定,若是唐赛儿对廷益也有意,就让他们二人成婚。”允语气坚定的说道。
虽然允说的也在理,但已经和他成婚十多年的熙瑶总觉得允执意将唐赛儿许配给于谦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这样的小事她也不会与允顶撞,答应道:“过几日唐赛儿入宫后,妾亲自试探她一下,若是她也有意就告诉夫君。”
“好。”允笑道:“于谦与唐赛儿都生于洪武三十一年,今年都十六岁,虽说成婚有些早,但也到了该定下的时候了。”
“夫君,”允不说这个还好,他一说这个,熙瑶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敏儿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就算成婚可以完些,但也不能现在还没定下;文垣和文圻今年也十六岁了,与廷益同岁,廷益都要定下了,可文垣与文圻还没定下。”
“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么。”允有些尴尬的说道。平时熙瑶提起也就罢了,现在他正十分兴奋的安排于谦和唐赛儿成婚,听到自己孩子的婚事确实很尴尬。
“文垣和文圻也就罢了,他们毕竟还小两岁,而且男子成婚晚些也无妨;可敏儿今年已经十八岁,同年的勋贵子弟大多已经订婚,如何还能找到更好的?夫君,我可不能让敏儿嫁一个被派了外差的人,她以后要在京城,最多像大姑子那样封在台湾这种离京城很近的地方。”熙瑶忙道。在她看来,除了中原其他地方都是落后的地方(这话其实也不算错),条件肯定很差,她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这样的地方。
允更加尴尬,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说什么好。好在这时刚才听他们谈论自己婚事的文圻忽然说道:“爹,你不是想撮合廷益与唐赛儿?大姐最喜欢这些热闹了,儿子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也肯定很高兴,不用娘插手就能将这事办下来。我这就去告诉大姐。”一边说着,文圻一边站起来,向坤宁宫的后殿跑去。不一会儿敏儿和他一起跑了回来,兴奋的对允说道:“爹,廷益对赛儿有意,爹爹要撮合他们两个?”
“是,父亲有此意。”允笑道。
“交给女儿吧!”敏儿拍着胸脯说道:“等赛儿进了宫,女儿保管试探出赛儿是不是喜欢廷益。”
“也不用非要喜欢。只要赛儿不讨厌他,有一丝好感即可。”允道。他们两个也没见过几次,于谦喜欢赛儿有点像一见钟情,不能指望唐赛儿对于谦也一见钟情,只要没有恶感就有发展的可能。
“女儿知道了。”敏儿也不知是否真的将允的话听进去了,答应道。之后她就坐在允身旁,琢磨起如何试探唐赛儿。之前的尴尬气氛也自然而然的缓解了。
敏儿自己嘀咕几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道:“赛儿身子不大好?她在锦衣卫的牢里受了折磨?”
“应该没有受什么折磨。”允道。他亲自嘱咐不要轻易用刑,尤其是对于愿意反正的原白莲教徒。秦松不敢违背他的话,而且何苗招供那么配合,也没必要折磨唐赛儿。
“但她还是身体不大好。”敏儿道:“大约因为牢里条件也不好,她虽然也学过武,但年纪又小,不能与成年男子相比,就生了病。爹,女儿要让一名太医去给她瞧瞧。”
“这,不大好。”允说道。若是唐赛儿已经入宫,这样做还罢了;可她还在宫外呢,这样做被官员知道了,万一上折子进谏他会很麻烦。而且也不一定非要用太医。“敏儿,民间的医生也有好的,不必非要请太医给她看病。”
“可是,”敏儿就认定了太医,觉得民间的医生不如太医。但允不答应,敏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如何劝说允,忽然想到一个人,笑道:“爹,女儿想到一个女儿认为医术不错可以瞧病的人。就让这人去给赛儿看病。”
“谁?”允听她这样说,知道派他去瞧病得得到自己的准许,出言问道。而且心里想着:‘有谁医术高超又不是太医的?’
“是童可帧。”还没等允想出来是谁,敏儿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允身上一凛,顿了一下才说道:“他,他不大合适吧。”
“女儿记得他医术很高明,许多太医院的太医治不好的病人他能治好,太医院的太医不知怎么治的病知道。怎么不合适?”
“但是他只擅长外科,不擅长内科。”允说道。
童可帧是几年前周王从河南送来的一名医生,或者说医学研究家。建业九年周王朱入京朝见,闲谈时得知在河南,他发现了一个偷人尸体研究医学的人,而且已经下令要将他处死。
允当然对这样的先驱十分在意,让朱紧急传令保住那人的性命,而且将他和他的研究资料送到京城。但朱虽然马上派人回开封传令,但他手下人办事也太麻里了些,命令传回去的时候那个明教竺第周的人已经死了,就连他带到开封的那些人体绘图也已经焚毁了大半。
朱自己返回开封后,马上下令去竺第周的老家搜寻他留下的资料。这趟行程给了他惊喜:他派去的人不仅找到了不少资料,包括笔记和绘图,还找到了竺第周的一个徒弟,就是童可帧。而且虽说童可帧是他的徒弟,但竺第周自己对于人体的研究也处于起步阶段,在这方面他们与其说说是师徒不如说是同伴。
朱马上按照允的吩咐将发现的资料与童可帧这个人送到京城。允得知竺第周已经死了的时候还有些遗憾,但在得知发现了童可帧后又高兴起来:只要还有对研究人体感兴趣的人就好。待童可帧来到京城,允马上将他秘密安置起来,让他继续研究医学,而且想方设法给他弄来尸体做研究。
童可帧虽然也算研究医学的,而且医术不低,但他研究的内容在这个年代太耸人听闻,一旦被发现必定是千夫所指,允也保不住他,所以没有将他登记为太医院的太医,只是让他秘密做研究,只有太医治不了或者治起来很慢的病才会让他看一看。
“童可帧擅长外科,而唐赛儿即使在牢中得了病,也不会是外伤,派他去未必比旁的医生更好。”允说道。
“可上次二姑生病,也不是外伤,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被他看好了。可见他不仅是会看外科,其他病也能瞧。”敏儿道。
“这。”允不能说那虽然不是外科,但与外科也有关童可帧的研究内容绝不能泄露,即使敏儿也不能让她知道其他理由也不好找,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敏儿见他沉默,凑到身旁软语请求起来。“也不知唐赛儿怎么好,你这么为她着想。罢了,父亲就答应你的请求。不过童可帧确实最擅长外科,其他病灶未必能治好,还得让唐家再找民间的医生去瞧瞧。”允奈不过她的请求,只能答应道。同时心里想着一定要多派人‘保护’童可帧,也要嘱咐他少说话,与看病无关的话一概不要说。
“多谢父亲。”敏儿马上笑道。同时心里琢磨道:‘父亲答应派那人去看病了。我这几日也找个机会去瞧瞧赛儿。’
第1538章 求娶
“令爱只是因多日吃的饭食太过朴素了些,而且忧思伤神导致身体虚弱,在下开一副方子,到药铺抓十副药,每天煎两副早晚喝下,五日后就好了;至于那些外伤,用烧酒在伤口处清洗过后将这副膏药涂抹上去就好。www.uu234.net”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放开把着的脉搏,又看了一眼唐赛儿露出的胳膊上的细小外伤,说道。
“多谢童大夫。”唐景羽说了一句,递给他纸笔。童可帧龙飞凤舞地将药房写上,又从怀中拿出一副膏药,一起递给唐景羽。随后站起身来。
“多谢童大夫。”唐景羽又说了一遍,见童可帧要向外走,忙从身上掏出一个口袋,又从口袋中拿出几锭银子,要塞在童可帧手里,同时说道:“这是给童大夫的诊金,钱不算多,不成敬意。”
‘这还不多?’童可帧看了一眼唐景羽要递过来的银子,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可是五个五两一锭的小银元宝,而且是官银不是私银,足足二十五两银子。就算面前这人是官,但也只是一个正六品的百户,一年的俸禄也只有二百四十两,二十五两银子足足是他一个多月的俸禄,这还不算多?
“五两银子便好,用不到这许多,这么多诊金在下受之有愧。”他说道。
“蒙童大夫初次诊治小女,二十五两不算多。”唐景羽笑道。二十五两银子当然很多,但这个医生可是从宫里派出来的,虽然他一直说自己不是太医,但唐景羽与何苗认定他就是太医。既然是太医,那第一次见面给的诊金当然要多,以后家里人再有什么病,请人家私下里再来看病也容易。这算是太医院的太医为除皇帝一家子之外的人看病的潜规则了。
“不成,不成,在下受之有愧。”童可帧连连退绝。不要说他不知道太医院的潜规则,就算知道也不会收。这不仅因为他不是太医,更因为他平素根本不会为非宗室看病,基本没有下次为唐家人看病的机会,收这么多诊金于心有愧。童可帧虽然做着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在其他方面有甚于常人的坚持。
他们二人一个执意不收,一个坚决要给,推脱了好一会儿,何苗已经拿着药方从家附近的药店将药开回来,甚至已经煎上第一副药,还没有结束。何苗看着有些好笑,也上前劝说起来。她想了想从唐景羽手中拿出两个银锭,对童可帧说道:“童大夫,二十五两是太医院的规矩。虽然您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太医,但您既然是公主殿下指派而来的医生,就算不是太医医术也不会逊色。按照太医院的规矩给您诊金理所应当。”
“不过,”何苗见童可帧又要出言推绝,在他开口前又说道:“既然您坚称自己不是太医,倒也可以不按太医院的规矩来。但也不能仅仅只收五两银子的诊金。即使是民间的良医头一次出诊,也要加收两倍的诊金,您如何能够只收五两?这十两银子请童大夫拿去。”
“这,”童可帧实在是不愿再和唐景羽推来推去了,又见只是十两银子,也就答应收下。但因毕竟多收了五两,他就又嘱咐唐景羽几句有关熬药和让唐赛儿将养的注意事项,唐景羽连连答应。
嘱咐过这些,童可帧就要告辞,可就在此时一个少年从外面走到这座院子门口,探头见到唐景羽,忙说道:“见过唐先生。”
“于公子。”唐景羽招呼一声,又赶忙对童可帧说道:“多谢童大夫诊治小女。”
“不必客气。在下既然已经诊治完毕,也该回去了。”童可帧说了一句,转过头就要离开。
可他转头的一瞬间一眼瞥见于谦,顿时神色大变,虽然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样十分不妥,但仍然被于谦看在眼里。
于谦很不解:这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从前并没有见过,为何会见到他脸色大变?于谦不由得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一直到童可帧消失在街头。
“于公子在看什么?”何苗笑道。
“没什么。”于谦没说什么,转过头对何苗行礼道:“见过唐夫人。”
何苗认真打量他几眼,笑道:“不必多礼。”语气颇为亲切。
“唐先生,唐夫人,学生今日来,是因想着既然唐姑娘身体略微有恙,不能入宫当差,特意为唐姑娘送些用得到的药材与补品。”于谦没察觉何苗语气中的亲切,只是说道。
“这,在下不好接受。”唐景羽道。人家前几日稍微拿着些东西来看看也就罢了,虽然他当时就觉得理由很奇怪,但勉强说得过去;可今日他有什么理由送给唐赛儿东西?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一些平常的药材与补品罢了,不值多少钱。”于谦又道。
听到他的话,唐景羽下意识向他提着的袋子看去,一眼瞧见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好像是人参。他又认真看了几眼,虽然看出来这不是一整支人参而只是一小段,但价值也不小了,根本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不知什么钱。
唐景羽开口就要继续推绝,可何苗也瞧到了人参,笑容却更胜,说道:“既然都是些不值钱的药材,那妾身就收下了。”
听到这话,于谦松了口气,提着东西走进院子。唐景羽不得不让出路让他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他送来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对咱们家有所求,虽然我想不到于家要求什么。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随便就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唐景羽语气有些恼怒的轻声对何苗说道。
“他当然有所求,不过他求的和你现下办的差事无关。”何苗道。
“什么意思?”唐景羽愣了一下,追问道。可此时于谦已经走进客厅,何苗上前几步将他放下的礼物摆到一旁,又拉着唐景羽坐在主位,开始与于谦攀谈起来。
何苗问了很多问题,都是有关于于谦本人的情形或其家里人如何,就好像十分熟悉的长辈与晚辈唠家常一般。
唐景羽更加奇怪,正要趁着于谦低头喝茶的机会再问何苗一句,忽然听到身后的走廊里似乎有些响动,改口道:“苗儿,你去后面看看,是不是赛儿起来了。如果是她起来,给她做点早饭,吃过饭后让她把药喝了。过一会儿药也该煎好了。”
可就在此时,忽然又传来院门被拍动的声音。毕竟不好让客人自己在客厅等着,也不好让何苗去开门,不得不又让何苗留下来继续招待客人,自己匆匆走出客厅,见后面走廊里的正是唐赛儿,吩咐她一句回去休息就走到门前去开门。
可他才打开大门就愣了一愣,随即就要跪下说道:“臣见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道:“不用多礼。”而且这可不是客套,门外的一行人几乎嗖一下都走进院子,将院门关上,之后为首那个戴着纱帽的女子道:“今日吾是微服出门,不要行礼。”
“臣,知晓了。”唐景羽忙弯腰行礼道。“臣见过公主殿下。”他又小声说道。
但虽然他的声音极小,可心里却不啻于响起了惊涛骇浪。面前这人他见过几次,正是当今陛下的长女广陵大公主。陛下有时会带着皇子皇女微服出宫他有所耳闻,也亲眼见到过一次,不算奇怪;但他没想到的是,公主殿下微服竟然到了他们家!‘我家里值得公主殿下看一看的也只有赛儿了,公主殿下竟然这样看中赛儿!’唐景羽惊讶的想着。
“尚未对皇子行礼呢。”敏儿笑道。唐景羽忙侧头看去,见到一个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又忙行礼道:“见过皇子殿下。”
“免礼。”文圻摆摆手。他今天就是陪着赛儿出宫微服的,毕竟一个姑娘自己微服出宫,即使带着下人也不像样,允也不能同意。即使有文圻陪着,也是敏儿向允说要去三姑家里,路上顺便微服瞧一瞧,允这才答应。
“怎么,今天有客人?”敏儿又问道。
“是皇城学堂教书的于先生之子、皇三子殿下的伴读来拜访。”唐景羽回答。
“是他?他为什么会来唐府拜访?”文圻好奇的问了一句,敏儿则眯起眼睛,轻声嘀咕一句:“真巧。要不要捡日不如撞日?”
“学生见过广陵公主殿下,见过皇三子殿下。”这时客厅内的于谦也听到外面的响声,走出来见到敏儿与文圻,忙行礼道。
“免礼。”敏儿答应一句,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会儿,问也已经出来的何苗道:“唐姑娘现在身子如何?童大夫可看过了?”
“回殿下的话,童大夫已经看过了,小女身子有些虚弱,不过并无大碍,在家中将养几日就能好,入宫为殿下当差。”何苗道。
“入宫之事不急,总要让她身子完全大好了才行。”敏儿扫视一圈,没见到唐赛儿,说道:“吾要去见唐姑娘。”
“请殿下跟奴婢来。”何苗带着她向后院走去。几个侍女连忙跟上。
“请殿下在屋内略坐一会儿。”唐景羽对文圻说道。虽然今天文圻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陪着敏儿,这点唐景羽也能猜出来。但敏儿去后院看唐赛儿了,文圻总不能跟去,又不能一直在这站着等,唐景羽于是邀请他在客厅略微坐一坐。
文圻当然接受了,在这站着等很傻好不好!文圻虽然不觉得自己特别聪明,但这样的傻事还是不能做的。于谦犹豫了一下,也重新返回客厅。
他们安坐下来喝了口茶,三人就闲聊起来。可没过一会儿敏儿忽然从侧门走出来,唐景羽与于谦忙站起来行礼。敏儿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之后附在文圻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文圻面现诧异之色,但见到敏儿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又轻声确认了一下,转过头附在于谦耳边说了几句话。于谦先是十分惊愕,之后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又过了一会儿忽然单膝跪地跪在唐景羽身前,朗声说道:“唐伯父,学生今日来拜访,是有一件事要求唐伯父。”
“何事?”唐景羽正琢磨为什么于谦忽然改口叫他伯父,随口说道。
“学生想求娶唐姑娘,还请伯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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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9章 答应
后院,唐赛儿的屋子。m.www.uu234.netm.www.uu234.net“奴婢见过殿下。”唐赛儿见到敏儿走进来,顾不得惊愕,忙从床上起来行礼道。
“这是私下里,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不必多礼。”敏儿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又吩咐跟进来的侍女:“你们都出去,这里用不到你们服侍。”
“是。”她们答应一声,退出这间屋子。
“殿下,礼不可废。”唐赛儿又道。
“哎呀,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迂腐。礼仪之目的是何?正尊卑,”说到这里,敏儿忽然想到什么,将之后要说的话改了:“也是地位较低之人对地位较高之人表示尊敬之举。现下只有咱们两个人,是否尊敬也不必流于表面,吾知晓你心里对吾尊敬就罢了。”
“吾知晓了,你是因为牢狱之事,也因为你家父母曾是白莲教徒而担忧吾疏远与你?这你大可放心,吾仍愿意召你入宫做伴读,这岂是疏远你的表示?吾也丝毫不担心你是白莲教的刺客要潜藏在宫里行刺于吾。反而正好,”敏儿又笑道:“听说白莲教的功夫独树一帜,你也跟你爹学了功夫,吾正好瞧一瞧,也学两招。”
“殿下,多谢殿下。”唐赛儿低下头说了一句,掩盖住自己红了的眼圈。
“公主殿下,您怎么忽然来了奴婢的家里?奴婢再过最多十日就要入宫做殿下的伴读,殿下您就这么迫不及待再次见到奴婢?”过了一会儿,唐赛儿的眼圈已经不红了。笑道。
“这才对!”敏儿也笑着说道:“你这样表现才对。”又道:“吾今日出宫探亲,回宫路上微服,正好走到你这里,就进来瞧一眼。”
“殿下恐怕是想要微服出宫才探亲。”唐赛儿又道。
“还是你了解我。”敏儿装作无奈的说道。唐赛儿捂嘴轻笑了一下,道:“殿下的侍女当然也都明白殿下的心思,只是她们可不像奴婢这样口无遮拦。”
“你这样才好呢,都是她们那样,每天闷也闷死了。不过这也是宫里的规矩,不能怪她们,谁敢多说话,必定会被惩治。赛儿,你以后入了宫,在宫里说话也需注意;不过在宫外就不需计较太多了。”敏儿道。
她们又闲聊几句,敏儿忽然一拍脑袋,轻声嘀咕一句:“差点忘了正事!”
“殿下适才说什么?赛儿没有听清。”唐赛儿忙道。
“没什么。赛儿,你觉得于谦如何?”敏儿道。
“于谦?他是个呆子,做事不仅古板,而且容易钻牛角尖,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唐赛儿回想起与于谦见面的几次,说道:“而且这样的人朝廷上也需要,陛下似乎也很欣赏他,将来多半能成为朝廷重臣。”
“赛儿,你可愿意,恩,你明白吾的意思。”敏儿说道。她毕竟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唐赛儿也是,有些话说不出口。但她相信唐赛儿明白她的意思。
唐赛儿果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一红。敏儿见她的神情不似对于谦十分排斥,心中暗喜,觉得自己也当了回红娘。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唐赛儿说道:“多谢殿下好意,可赛儿不愿。”
“为何不愿?莫非你之前已经定下了亲事?”敏儿道。
唐赛儿脸色变得有些羞恼,用十分轻的声音说道:“过去父母曾经有过意向,但没有定下。”她曾经被定给莫离之子。但莫离虽然也和唐景羽一样戴罪立功免除罪责在锦衣卫当差,但他们二人都不愿再继续这门亲事了。实际上,他们见了面除非不得不说话,不然就当对方是陌生人。至于定给其他人家,唐景羽现在当差的锦衣卫谁愿意与一个前犯官结亲?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愿?于谦有哪点不好?你难道是担心影响他的前程?你放心,陛下都愿意,决不会影响于谦的前程。”敏儿又道。
听到敏儿说的话的前半句,敏儿本想说话,但随即又听到了后半句,将要说的话又收了回去。她不愿嫁给于谦的理由很简单:她虽然觉得于谦很有意思,但并无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也从未想过嫁给他。可听到敏儿的后半句话,她产生了动摇。过了好一会儿,她又说道:“奴婢愿意。”
‘世间的夫妻,若是能两情相悦自然好,但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大多数夫妻婚前不要说两情相悦,都未必见过面;就算我对于谦没有男女之情,可也不讨厌他,成婚后日子也能过下去。总不能非要等到一个两情相悦的男人才成婚。就答应了吧。’唐赛儿心想。
但是她之所以产生动摇却并不是因为这番想法,那是她在脑海中也不愿想,但又不得不想的事情:为家族考虑。他父亲虽然戴罪立功不仅免除罪责反而成了锦衣卫百户,但锦衣卫上下谁不知道唐景羽的出身?对他十分排斥。唐景羽这辈子看来是不用想融入锦衣卫,更不用想其他了。唐氏一族,也要背着前逆贼的恶名了。
但若是她嫁给了于谦,事情就会发生改变。于谦将来必定会成为朝廷重臣,她若是嫁给了于谦,那唐家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不仅前逆贼的恶名没人会提起,她父亲就算仍然无法融入锦衣卫,大可调到其他衙门。其他衙门并不会非常清楚唐景羽的底细,又见他女婿是当朝重臣,必定乐意接纳。
唐景羽一开始之所以拒绝,是因为觉得自己一旦嫁给于谦,于谦必定会被陛下所恶,以后做不了大官,也就起不到自己嫁给他想起到的作用。但适才敏儿又说‘陛下都愿意,决不会影响于谦的前程’这句话,她最后一丝担心也无,决定答应。‘爹,你或许不愿赛儿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赛儿经过在锦衣卫大牢里这一个多月,也懂事了,父母能为赛儿舍身不顾,赛儿如何不能这样对待你们?’
敏儿并不清楚唐赛儿到底想了什么,她只是见唐赛儿答应了,心里十分高兴,为自己成功做了一次红娘而高兴,笑着说了几句,其中当然少不了打趣的话。
她本想带着赛儿马上去前厅与于谦见面,当面将这个婚事定下。但又一想自古订婚都是男方向女方求娶,她这样做太惊世骇俗了,唐赛儿也不会愿意。就撇下唐赛儿,跑回客厅,对文圻说道:“你告诉于谦,若是想求娶唐赛儿,不要向现在这样磨磨蹭蹭了,马上跪下求婚。若是他不愿,将来也不必想求娶唐赛儿了。”文圻听了这话诧异的看了大姐一眼,但还是凑到于谦身旁说了这句话。
……
……
唐景羽忽然见到于谦跪下求婚,吃了一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这,哎呀我,从来没有,过去觉得,……”
“见过公主殿下,见过皇三子殿下。”这时何苗从侧门也走进来,对敏儿与文圻行礼过后,又对于谦说道:“此事事关我唐家女儿的归宿,一时岂能决定?何况按照规矩,求亲应当找媒婆来,而不是你自己。何况你家人是否同意这门婚事?这我们也不知晓。我唐家虽然比不上于家,但也不是轻薄人家,若是没有三媒六聘,是万万不能让女儿出嫁的。”
听到这话,于谦楞了一下,侧头看向文圻,又偷偷看了一眼敏儿。他不傻,知道这话是敏儿转述的;而适才敏儿可是去见唐赛儿了,以为是她或唐赛儿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唐赛儿自己又愿意,才决定跪下求亲。可唐家为什么没有答应?
见到他的目光,敏儿恨不得打他一顿。就算人家愿意,但岂会你一求娶就答应?除非是花钱买来的女儿,但凡稍稍疼自家女儿的人家,都不会马上答应。这番道理于谦也明白,只是关心则乱一时想不到。敏儿也不能与于谦解释。
好在文圻没像于谦这样关心则乱,他轻声劝解几句让于谦站起来,又劝他走了。等于谦与文圻都走了,敏儿附在何苗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也笑着走了。
“我明白了,刚才你那么问于谦问题,什么都要问,是看出来他对咱们家赛儿有意了?”等众人都走光了,唐景羽忽然恍然大悟的说道。
“确实因为这个缘故。”何苗说道。
“那这门婚事你是愿意了?”唐景羽又问道。
“我自然愿意,于谦条件这样好,若是错过了他,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做赛儿的夫婿了。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愿意已经无关紧要了。”何苗苦笑着说道。
“这是怎么说!”唐景羽问道。他们是唐赛儿的父母,若是想给唐赛儿定下婚事,就算族长也不好干涉,怎么他们是不是愿意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没看出来么?适才是广陵公主殿下让皇三子传信于谦求亲的,可见广陵公主殿下愿意这门亲事。咱们能违背公主的意思么?”何苗继续苦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这话,唐景羽颓然坐在座位上。他们家岂敢违背公主的话?这就意味着女儿嫁给于谦已成定局。他倒是对于谦没什么恶感,但女儿婚事的决定权被剥夺,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夫君,凡事都要往好了想。于谦前途无量,为人也正派,女儿嫁给他是好事。你这么颓然作什么。”何苗强笑道:“广陵公主替咱们安排了一门好亲事,应当感谢公主殿下才对。”
“可是我不愿意这样!”唐景羽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爹,娘。这门婚事不仅仅是公主殿下安排的,也已经问过了女儿的想法,女儿是,愿意的。”这时唐赛儿忽然走到客厅,对他们说道。
“你愿意?”唐景羽站起来抓住唐赛儿的肩膀,又问道:“是不是公主殿下逼你愿意的?”
“不是,是我自己愿意的。”唐赛儿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原来你已经愿意了。上有公主主持,下有你愿意,还要我们做什么!”唐景羽松开抓着的唐赛儿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再也不看唐赛儿,转头向自己的房屋走去。
“赛儿,你,你为什么会愿意?”何苗却走过来问道。
“娘,不必问了。”唐赛儿道:“女儿就是愿意。”
“这,”何苗忽然猜到了唐赛儿的想法,说道:“咱们家不需要你……”
“娘,不要说了。赛儿都明白。”唐赛儿又道:“也该赛儿为家里出力了。爹爹不理解,就不要让他明白,一直记恨我也好。”
……
……
“什么,你要求娶原白莲教徒唐景羽的女儿?不成!我绝不能答应!”于胥说道。
“爹,儿子心意已决,请父亲成全。”于谦跪下说道。
“你!你这个逆子!都会顶嘴了!长本事了!”于胥气的叫道:“来人,拿木棍来,今日老爷要行家法!”
“老爷,用不着这样!”于谦之母黄氏马上说道:“谦儿只是喜欢上了人家姑娘,也没有私自下聘,跑来禀报给老爷,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用不着打。大不了老爷不答应就是了。”她又连连劝解几句。
“爹,娘,儿子已经在唐家求过亲了。”于谦忽然又道。
“什么!你不禀报父母私自却求亲!你是当做我们都是死人么!”在妻子的劝解下本来气已经消了大半的于胥顿时比刚才还生气,又大声喊道:“快拿棍子来!”
“老爷消气!”黄氏再次说道,而且给下人使眼色让他们拖延拿棍子来的时间。但她也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劝解的话了,只能一直劝丈夫消气。
“你问这个逆子,心中可还有父母!”于胥又道。
“爹,娘,儿子心中自然有父母,也知行事孟浪了,但儿子十分喜欢唐景羽之女唐姑娘,非她不娶,还请父亲成全。”于谦道。
“你!”于胥又叫了一声,忽然感觉一阵头晕,跌坐在椅子上。黄氏忙找人给他顺气。过了好一会儿于胥才缓过来,站起来说道:“罢了,你大了,也有主意了。我也不说反对的话了,但不要让她到我跟前来!”
“多谢父亲成全!”于谦却磕头说道。于胥哼了一声,转身向后院走去。黄氏看了儿子一眼,小声说了一句“你爹都是气话,过几日就好了。”之后赶忙追上于胥。
于谦面对着于胥离去的方向,又磕了一个头。
第1540章 其他更值得关注的事情
既然于胥放弃阻止,这桩婚事再无阻碍,于谦之母请了媒婆去唐家提亲,就开始准备起婚事来。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允出于自己的恶趣味大力支持这门婚事,以各种理由送了于家不少东西。见于谦与唐赛儿订婚后允仍然如此重赏于谦,那些不知晓此事允早就十分支持这桩婚事、因而疏远于谦的人又重新聚拢回来,又十分亲切的与于谦说起话来。引得文圻对他们十分看不上眼。
于谦自己却对这些人并不在意,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婚事,每天在宫里上学都神不思属,经常走神,文圻又笑骂道:“瞧你,还没娶回家呢,就把你的魂勾去了,这若是真的娶回家,岂不是连老子娘都给忘了。”
“我岂会忘了老子娘!”于谦还没听出文圻的调侃之意,十分正经的说道。
“你!”面对这种情形,文圻连调侃都没法调侃了,只能无力地说道:“不如吾向父亲请求,给你半年的假回去准备婚礼。”
听到这话,于谦还真的认真琢磨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才拒绝。文圻彻底被于谦打败,只能什么也不说了。
婚事在有条不紊的筹备中,但于家虽然不算富贵,可也不是平民百姓,自然不能两三个月就将婚事准备完毕成婚,至少要过半年;于胥虽然对儿子自己选择的妻子家世不满意,但对于长子的婚事还是很在意的,偷偷告诉妻子黄氏要完全按照规矩来筹备。这样一来,至少九、十个月后于谦与9才能成婚。对这桩婚事很在意的允也在下聘后将此事放到一边,关心现在更加值得注意的事情。
“李家的产业,就和李家说,他们家人加封世爵前就为商人保有产业,此事是特例,所以朕就特事特办,允许李家保留珠宝首饰这一行当,但其他产业都要在一年内交出去,要么变卖给旁的商人,也能交给现下的掌柜,但李氏族人与李家的仆人都不能经营这些产业。”允手里拿着李泰元进的奏折,自言自语道。他随即在李泰元的奏折上写了几行字,扔到即将发还通政司的奏折堆里。
“浙江道御史探查得知淮安卫十分懈怠,江西道御史探查得知武昌卫懈怠,……”允将这封奏折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在上面写道:“转大都督府,全部按照律令惩处。”也扔到奏折堆里。
这两件事还算好处置,而且第一件事就算他拖着不批,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第二件事当然要十分重视,但很好处置;可另一件事却不好办。允又拿起另外一本奏折,叹了口气,又翻开来看。
这本奏折是秦松的所上,问是否要立刻将白莲教徒流放海外。这件事允一直拿捏不定。他想等到在中原赦免白莲教徒后再将他们流放到海外;但苏州谋反案才过去不久,百官百姓仍然记得,强行赦免他们会引起朝野上下的强烈反对,允又不敢现在就下旨赦免。可让他们就这么待在中原,虽然也没有闲着成天干活,但产生的效益远远比不上在海外,允对于浪费的效益很心疼。
“到底应当如何做?”允再次将这本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仍然下不了决心。他正想着,忽然听卢义走过来禀报张无忌昀芷夫妻又入宫了,干脆派人将张无忌叫来,问问他这个自己金口玉言任命的‘明教教主’是不是有好主意。
“官家,您有何事?”张无忌到乾清宫行了一礼后问道。
允将秦松的折子扔到张无忌身旁,让他自己看,又道:“你看看这本奏折,看过后说说应该如何做。”张无忌忙捡起来看。他很快将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犹犹豫豫地说道:“官家,此事……”允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做。
“官家,要不然将他们都派到广东,广东离着南洋、印度最近,赦免的圣旨下发,又让他们对朝廷感恩后可以尽快将他们派到南洋、印度。”过了一会儿,张无忌提建议道。
“用处不大。”允摇摇头。“广东距离南洋印度当然要更近,但京城也靠海,从京城出海去往南洋比广东也差不了几日。”
“那就让他们多干些活,在中原产生不次于南洋的效益。”张无忌又道。
“这也不成。”允再次摇头。现在这些白莲教徒干的活已经不少了,今年二月份江南地区都没有像往年那样征调百姓服徭役,不论修补水坝、整修道路,活儿全是他们干了,再加活他们的活计就太多了,恐怕会发生乱子的。
张无忌又提了几个建议,允都否定了,张无忌只能说道:“官家,臣黔驴技穷,再想不出其他想法来。”
“没事,回家多想想。若是能想到合适之建议,一定要与朕说。”允也没有苛责张无忌,只是这样说道。
“多谢官家。”张无忌又道。
允重新将这本奏折倒扣起来放在桌子上,伸了伸懒腰退出工作模式,对张无忌笑道:“无忌,你今日又与昀芷一起入宫做什么?”
“公主想念姐夫,入宫来看看;正好我现下也没什么事,就陪着她一起入宫。”张无忌也笑着回答。既然不再是工作模式,他的称呼也随便了一些。
“你呀。”允笑道。张无忌已经被确定担任明教教主,钱庄总行会那边的差事已经交卸出去,但白莲教这边的差事却仍处于缓慢开展的状态,所以他确实比较清闲。允也只能说道:“就算你现下清闲,也要多了解白莲教,与白莲教徒多说说话,而不是整日闲逛。”
“姐夫,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张无忌叫屈道:“我可没有整日闲逛。白莲教的历史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也与几个白莲教徒说过话了。但他们对生人都十分警惕,不愿多说话;我若是冒锦衣卫或警察之名,却又只能得到诚惶诚恐的回答,无法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如看锦衣卫的审问记录。也只有如同唐景羽这般反正的白莲教徒会愿意与我多说话,但这样的人也不多,我已经都与他们说过话了。”
“这就好。”允又道:“总而言之,你可不能懈怠。”
“是,姐夫。”张无忌答应一声。
他们又闲聊几句,时候就到了酉时。允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吩咐小宦官将已经批答完毕的奏折送到通政司,正式结束一天的工作。张无忌当然提出告退。冬日天黑的早,现下虽然时候还不完,但天已经黑了。皇宫里面,天黑之后没有再留外客在宫里的道理,允又吩咐他几句,让他退下了,之后离开乾清宫向后宫走去。
不一会儿他来到坤宁宫,径直走到前厅正要坐下,忽然见到明妃抱琴在内,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宫殿是承乾宫,距离坤宁宫可不近,她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来坤宁宫。
“儿之妻最近胎位有些不稳,妾来求皇后娘娘答应派出太医去潞国公府里给她瞧瞧。”抱琴马上回答道。
“胎位不稳?”允道:“这可轻忽不得,快派太医去瞧瞧。”允马上说道。若是这个孩子出世,那就是他第一个孙子辈的后代。虽然允对自己要当爷爷还没有多少心理准备,但对这个孩子却也十分在意,当然要派人去瞧一瞧。
“夫君,适才姐姐已经吩咐过派出太医去瞧病。”熙怡站起来说道。
“这就好。你再派人去太医院与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多派二人去瞧,最擅长妇科的太医一定要派去。”允又吩咐道。小宦官忙领命而下。
吩咐过此事,允肚子早就饿了,忙吩咐先拿来一些点心垫一垫,坐在罗汉床上与熙怡闲谈。可他没说几句,眼睛的余光扫到抱琴仍然没走,不由得又转头说道:“抱琴,你可还有别的事情?”
“妾,还有一件事想问夫君:攻打印度孟加拉国进展的如何了?”抱琴犹豫了一下,说道。她儿子可是已经提前预定了孟家拉国的国君之位,年前就出发去了南洋。可现下已经是二月底,文也应当要同孟加拉国开战了。按理说,不论胜败都应该有信儿传回来,可现在却没有任何印度的消息。抱琴放心不下,因想着今晚允多半是在坤宁宫,所以就赶着允离开乾清宫后再来。
“确实已经开战,文派人送回来的书信中写到了。不过尚未分出胜负。为夫本打算等到此战大局已定后再告诉,既然你今日问起,就先告诉你。”允道。
“妾求夫君,一旦有从印度而来有关儿之事,求夫君马上告诉妾,不论此事是好是坏。”抱琴鼓足了勇气说道。
“这自然可以。”允笑着答应一声。可他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小宦官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跑进来,对允等人行礼过后,说道:“官家,这是适才奴婢去通政司送折子通政司官员给奴婢的,而且叮嘱奴婢此事十分要紧,要立刻送到官家面前。奴婢也就匆忙跑进坤宁宫,给官家过目。”
“到底是有关何事的奏折?”允轻声嘀咕一句,接过奏折打开封面看向摘要,就见到五个大字“大胜孟加拉”!
第1541章 印度之战——两个人的商定
一个半月之前,南哈迪亚岛。www.uu234.netwww.uu234.net
这是一个地理位置非常优良,岛上的环境也非常优良的岛屿。这个岛位于恒河入海口处,占领了这里,等于堵住了大半个孟加拉的出海口;而且这个岛屿本身距离大陆又有点距离,陆师不可以泅水而渡,必须要水师配合,而恰好这次大明派来的水师远远强于孟加拉国。在明军在这座岛屿登陆之初,南哈迪亚岛曾经想要消灭当时数量极少的明军,但被及时赶到的南洋水师打的全军覆没,之后就老老实实用走私过来的千里眼看着明军在孟加拉国上建立营寨。
至于环境,更是优良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孟加拉整个地区都位于印度东北部的三角洲平原上,八成五的地方为平原,只有东南部和东北部是为丘陵地带。这也罢了,因为恒河水的冲积,整个孟加拉地区土地非常肥沃,粮食产量极高,孟加拉国当然也不例外。这座岛屿上一年出产的粮食就已经足够数万将士食用了。可惜明军登陆时已经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粮食都已经被收割完毕了。不然根本不用从南洋运送粮食过来。
在先头军队占领这座岛屿,又在南洋过完年后,蓝珍马上命令驻扎在蒲藩、苏藩的将士北上。蓝珍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将士们也不敢不听从命令,只能很快出动。被内定为藩国左相的张辅与潞国公文首先率领前军赶往南哈迪亚岛,其余军队陆续出发。
从蒲藩或苏藩前往孟加拉水路十分方便,他们又有的是船,很快将整个前军大约两万人都送到了南哈迪亚岛上,张辅与文当然也到了。不过他们才到岛上,就听到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这么说,法赫尔丁穆巴拉克沙阿拒绝停止攻打大明的属国阿拉干,而且拒绝向大明称臣,拒绝对阿拉干赔偿?”文问面前之人道。
“他面前之人从长相来看是一个标准的东方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统治孟加拉国的法赫尔丁穆巴拉克沙阿虐待了他们,也或许是他们对当地的饮食接受不能,现在又黑又瘦,身上裹着当地人样式的破袍子。这人正是出使孟加拉国的使者之一,名叫王森。他听到文的问话腹诽道:‘明明沙阿已经答应派出向大明称臣纳贡,答应以后不再攻打阿拉干,只是不愿对阿拉干进行赔偿而已。’
不过他也知晓文这么说的缘故。大明的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只要有一个孟加拉国没有答应,大明就会出兵攻打。所以孟加拉国是否三个条件都拒绝了并不重要。他忙说道:“殿下,确实如此,孟加拉国国王沙阿不答应大明的条件。他们甚至对我大明派出的使者有虐待之嫌,住所十分不便,吃食也难以下咽。”
“他们在听闻大明的条件后,可有恼怒,虐待甚至想要杀死大明使者的举动?”文又问道。
“启禀殿下,并无此举动。”王森说道。开玩笑,孟加拉国又没有闭关锁国,与南洋和印度其他地方的贸易都十分紧密,怎么不知道大明这些年在海上张牙舞爪,频频以主持公道为借口在南洋打仗。如果杀了大明的使者,大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战就彻底不可避免了。竭力避免打仗的沙阿当然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那除你之外剩下的使者呢?”文又问道。大明可是派出了足有二十多人的使者团队。
“他们都仍在从孟加拉国首都达卡返回的路上。下官首先赶回南哈迪亚岛禀报殿下此事。”王森道。
“他们要如何回来?”文脸上显现出懊恼之色,但这时张辅忽然问道。
“应当是坐船回来。当初下官等人前往达卡城就是坐船前往。”王森又回答道。
之后文与张辅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又让他把这次出使孟加拉国的见闻全部写下来后让他退下了。
“殿下,马上派出一支最亲信之兵,坐船前往北哈迪亚岛旁的水域,待剩下的使者返回后拦住他们,然后”张辅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张相,你的意思是?不成,不成!”文也不傻,明白了张辅的意思。张辅的意思就是将这些使者都偷偷杀掉,但栽赃给孟加拉国人,从而激起将士们的愤怒,让随行的文官也不敢说什么,之后他就能以为使者报仇为名义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
但文不能接受这种事情。那可是二十多人,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文的心还没有那么黑,不能答应。
“既然殿下心慈,那就仍然派出一支最亲信之兵拦住他们,但并不杀了他们,而是将他们秘密软禁在某地,但对将士们宣扬孟加拉国已经将除王森之外的使者杀死。之后在攻下达卡城后,趁破城时的混乱将他们放进达卡城的监牢中,之后声称孟加拉国将他们囚禁起来,不让他们返回,这才有了他们被杀死的传言。”张辅又道。
“好,这个计策好。”文道。这个计策虽然仍要欺骗将士,但并没有人被杀,他还能够接受。
他们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将这个计策完善,文对一个侍卫轻声吩咐几句,侍卫答应一声走出帐篷,很快和另一个身材高大之人走进来,听完文的吩咐后躬身行了一礼退出帐篷。
“他从十八岁就做孤的侍卫,至今已有八年,是孤最信任的手下将士,派他去执行这个命令,绝不会泄露出去。”文对张辅说道。
张辅点点头,又道:“殿下,此事已经安排妥当,是否要商议如何攻打孟加拉国了?”
“咱们两人商议攻打孟加拉国?”文道:“咱们手上只有两万多兵马,而孟加拉国十分富庶,人口也众多,沙阿平日里的常备兵马就足足有五万,自从大明使者来到达卡城后,沙阿又招募了许多将士,总兵马已有八万之多,而且还可再招募。就算当地人战斗力不强,但他们毕竟占了地利,现下又并未在孟加拉地区找到佛教信徒无法借助当地反对孟加拉国的人,不能轻易出兵。”
孟加拉地区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是天方教徒占比很高的地方了,统治者也是天方教徒。天方教徒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即使印度的天方教徒也比婆罗门教徒战斗力强,文以两万对八万,不敢贸然出兵。
“殿下,”张辅道:“臣并非是让殿下直接派兵攻打达卡,以弱胜强,独占军功。孟加拉国兵马虽然远比两万人多,但沙阿要防备北方与西方之敌,全国境内都要留兵防备,每一处的兵马并不多。”
“而攻打达卡共有三条进兵路线。其一是从北哈迪亚岛以北的诺阿卡利登陆,之后一路北上攻打达卡;其二是一直沿河北上,到纳拉扬甘杰甚至达卡城才下船攻城;其三是先夺取恒河以南之地,以船隔绝恒河两岸,待稳固在恒河南岸的统治后再渡河攻打达卡。”
“我军就可利用孟加拉国人难以断定我军到底从哪一条路进兵,先派兵夺取诺阿卡利,为之后大军到来能够顺利进兵做准备,同时臣也让自己多一些功劳。”张辅最后笑着说道。
“怎么,张相认为应当从诺阿卡利北上攻打达卡城?”文又问道。
“不,臣以为,应当涑河北上一直到拉贾巴里或纳拉扬甘杰,之后下船直攻达卡城。一来,将士们坐船行军更加节省力气,二来攻城器械也能提前打造好用船运过去,三来则是万一攻打达卡城不顺利,可以先击败从各地赶来支援的孟加拉国之兵。我军水师远胜孟加拉国,该国之兵无法走水路赶来支援,只能走陆路,我军就是以逸待劳,必定能够击破敌军。先夺下诺阿卡利,则是为了迷惑沙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辅说道。
“张相想的好计策。”文夸赞道。孟加拉这个地方全境大多数地方都是一望无尽的平原,而且因为开发的早,没有多少森林都是田地,这样的地方也很难用什么战术,就是正面决战。张辅能够想到这样的计策已经可以了。
“若是蓝将军在此,或许还能想到更好的计策,但臣才能尽于此,想不到更好的计策了。”张辅道。
“你说起蓝将军,是否将你的这个计策派人传回苏藩让蓝将军过目?”文又道。张辅过去虽然也立下过不少功劳,但他还是觉得不如蓝珍,想请教一下。这可是他首战,只能胜不能败。
“殿下,臣以为也可,只是这样一来,功劳就是蓝将军得了。殿下将来要做这一藩的主君,能立下更多功劳、威慑当地人更好些。”张辅说道。
“这,”文顿时犹豫起来。他仍然担心计策出问题,但请示蓝珍后他的功劳确实会大大缩水。他一时无法决断。
过了好一会儿,文才下定决心:“立刻派人对诺阿卡利附近进行侦查,若是当地的孟加拉国之兵确实不多,即可派兵夺取!”
第1542章 印度之战——孟加拉人的谋划
过了好一会儿,文才下定决心:“立刻派人对诺阿卡利城进行侦查,若是当地的孟加拉国之兵确实不多,即可派兵夺取!”
“殿下明断!”张辅马上笑道。www.uu234.netwww.uu234.net
“孤算是被你坑了,若是不能顺利打下诺阿卡利,孤少不得会被蓝将军责问。”文也说道。不过虽然他如此说,神情也十分轻松,并不真的担心打不下诺阿卡利。
张辅又呵呵笑了两声,出言道:“殿下,臣以为今日是正月十三,等将士们过完元宵节正月十六日出兵攻打诺阿卡利。”
“恩,”文正要答应,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不,正月十五当日出兵攻打诺阿卡利。”
“殿下?”张辅疑惑的问道。后续将士集结完毕与蓝珍等将领来到南哈迪亚岛还得过十几日,完全没有必要争这一两天。
“张相,孤并不是争这一两日。而是担心沙阿有所防备。”文说道:“正月十五是元宵节,不仅我们知道,孟加拉人也知道,而我军两万人马已经抵达南哈迪亚岛之事沙阿同样知晓。虽然战争尚未开始,但我军处于攻势,孟加拉人处于守势双方都能做出判断。既然如此,沙阿即使知晓还有人马要派来,但也不会觉得咱们这两万人会待在南哈迪亚岛等着后续人马赶来。而正月十五日之后的一日是非常适合用兵的日子。”
“孟加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张辅有些疑惑的说道。
“他们要与整个世界,整个星球最强大的国家打仗,怎么可能不在意这一点?”文笑道。交战双方如果实力相差悬殊,弱势一方必定会研究强势一方的所有文化习俗尽可能找到自己能利用的地方,比如第四次中东战争埃及和叙利亚利用犹太教的赎罪日发动战争;而强势一方未必会研究弱势一方的文化习俗。当然,强弱是相对的,北越比米国弱的不是一点半点,但在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国际局势背景下,米国仍然非常重视北越,认真研究越南人的文化习俗。
“殿下说的不错,与大明相比,孟加拉国确实只是弱国;虽然大明只派了这些人马,但仍比孟加拉国将士更多,沙阿了解大明的习俗也十分正常。而且常年在孟加拉国做生意的大明商人也不少,虽然因战争临近他们已经撤走,但曾经被大明商人雇佣的当地人应当会记得大明子民的习俗,沙阿若是有了解大明习俗的心思定然能够了解。”在脑袋中想了一下,张辅觉得文说的有道理,称赞道:“殿下真是聪慧。”
文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他父亲告诉他的。允当时还对他说,“此事你不必说成是为父的想法,而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有助于树立你的威望。”文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好,父子之间也没必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就答应了。但面对张辅他还不好意思承认,之能不做声。
“既然要在正月十五日突袭诺阿卡利,也为了迷惑沙阿,前一日与元宵节当日一定要张灯结彩,表明要为将士过节,留一万人马驻守南哈迪亚岛,派出另外一万兵马突袭诺阿卡利即可,必能成功。”张辅又道。
“张相说的不错。就这么做。”文说道。他们二人又商议几句,张辅吩咐文臣武将开始准备起来。
……
……
正月十六日,达卡城。
“明军昨天忽然攻打了诺阿卡利城?”法赫尔丁穆巴拉克沙阿略有些惊愕的说道。
“是,苏丹。”他面前从诺阿卡利城一路逃回来的将领鲁格曼汗十分害怕的答应一声。沙阿身材高大,与属下的大臣说话常常面带笑容,不摆架子,也似乎非常宽宏大量;但只有他们这些一直在沙阿属下做事的人才知道沙阿对于犯了错误的人处置有多么严酷。
沙阿完全没有在意鲁格曼汗的颤抖,他只是转过头看向身旁一个张相类似于南洋居民的人说道:“哈立德,你不是说元宵节是明国十分重要的节日,明军不会在这一天出兵么。”
“昨日确实是明国十分重要的节日,臣并未欺瞒苏丹。昨日传回来的消息,也确实是明军在准备过节。”被他称为哈立德的人立刻说道。他是马来人,因为明国在南洋执行的对天方教的压迫政策,他从马来半岛逃到了孟加拉,之后就在达卡定居。明国的使者团与沙阿谈判不成,终止谈判撤走后,沙阿知道战争不可避免,马上在全国境内搜寻对大明了解的人。他本想找几个从大明出来的商人,但大明商人一时因为对他不看好觉得沙阿肯定战败,二是因为当地人的习俗、长相与大明也不同,不愿意为他服务,在使者撤走的同一日也一道离开了。沙阿不敢强行留下,只能让他们都走了。但了解大明的人还是找搜寻,就找到了这个曾经在大明加封的王爷的治下生活过两年多的哈立德。
“昨天传来的消息确实是明军在准备过节。”沙阿嘀咕几句,又问鲁格曼汗:“袭击诺阿卡利的兵马有多少?”
“前后出动大约一万人。”鲁格曼汗想了想,回答。
“我想我猜到明军的想法了。他们利用我们熟知大明习俗、觉得他们不会在重要节日出兵的想法一面假装要过节,一面令一半军队做好准备,在这一天出其不意打诺阿卡利城。”沙阿分析到。
“苏丹明鉴!”在场众人纷纷说道。一是为了拍沙阿的马屁,二也是因为真的觉得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既然明军是突袭,诺阿卡利城的军队也只有不到五千人比出动的明军要少,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但你也不能留在达卡城内,尽快返回从诺阿卡利城溃退的军队驻扎的地方。”沙阿又对鲁格曼汗吩咐道。
“是,苏丹。”鲁格曼汗松了口气,听沙阿又吩咐了几句后退下,但没有离开这间宫殿,而是坐在了后排的椅子上。
“明军利用计策成功取得了战争开始后的第一个胜利,但这不算什么。”沙阿对殿内剩下的官员说道:“本来,因为咱们孟加拉国海岸线不短,又都是肥沃的平原,明军能够攻打的地方太多了,凭借我军的总兵力根本不可能将整条海岸线都守住,而明军则可以集中兵力攻打任何一个地方,所以首战失利本来就在预料之中,只是这次明军损失比预估的要小一些而已,但我军的损失也不大,不值得惊慌。”
官员都没有说话,但对沙阿的话也没有异议。初战失利确实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因明军派出一万士兵在诺阿卡利登陆,命令驻扎在拉卡珊与赖布尔的军队南下,争取守住麦杰迪,即使麦杰迪已经被明军夺取,也要阻止明军继续北上。这两地的士兵也有一万人,算上麦杰迪的士兵与从诺阿卡利溃逃出来的人,即使明军两万人全军出动,也能挡住他们。”
“当然,这两万人并不是此战明军出动的全部。根据从马来半岛传回来的消息,此战明军出动的兵力大概是八万至九万人,而且其中虽然有战斗力不强的阿拉干人等明国的番国的士兵,但也有来自明国本土以及苏藩的强大军队,总体来看战斗力不会弱于我国。而我军即使处于守势,但因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也至少需要十万士兵。而现在只有八万士兵,所以要马上再征召两万人。”沙阿稳定了官员的情绪后,却并马上开始讨论如何应对明军,而是说起了再征兵的事情。
“苏丹,再征召两万人,让总兵力达到十万,是不是太多了?”一个官员出言道:“明军虽然战斗力强,但我军也很强,或许用不到这么多军队。而且供养这么多士兵的耗费太大了。”
“十万人不多。”沙阿道:“马希尔,你可能忽略了,不仅要同明军作战,北方的国家也要防备。虽然都是真主的信徒,但他们未必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南下夺取部分土地和人口。所以至少要有十万人,如果战争进行的不顺利,还要再征兵。”
“至于供养军队的耗费,咱们孟加拉是整个印度最富庶的地方,也不会比明国最富庶的地方差,仓库里的粮食还有很多,支撑的住,不用担心。”沙阿对这一点非常自信,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孟加拉地区一直到近代还是非常富庶的地方,被有些西方学者认为是当时同等规模全球最富裕的地方,比华夏的长三角还富庶。沙阿自从当年趁着帖木儿出兵南下沉重打击了德里苏丹国的时机自立为苏丹后,这十多年没打过大仗(打阿拉干不算大仗),国库还充盈,养这么多军队还养得起。
“苏丹说的很对,是我有些事情没有想到。”马希尔马上说道。
沙阿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有关征兵的细节,之后与官员们谈论起如何应对明军的进攻。“虽然明军夺取了诺阿卡利城,看起来是要从这里北上,但东方人是非常狡猾的,他们善于在战争中使用各种计策,或许这次仍然只是在使用计策,将我军主力吸引到诺阿卡利附近,之后利用他们强大的水师将军队运送到其他地方北上。”
“所以不能将所有军队都派过去,我刚才派出的一万多人已经足够了。等到明军后续的士兵赶来,在大陆上登陆后,根据登陆的动向再出兵。”
“苏丹,这样确实稳妥,但主动权会一直在明军手中,而且我军会无法给明军造成足够的损失。”另外一人又道。
“曼苏尔,此战的目的就是逼退明军,只要能让明军认为不能取得胜利,主动退兵就达到了目的。”沙阿说道。
“苏丹,这样做我认为不太妥当。”曼苏尔说道:“明军因为之前打败了帖木儿,这些年来也战无不胜,名声都传到了整个印度,大家都认为明军是全世界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苏丹您的做法也会加剧人们的这种想法。这样一来,士兵们从心里怀着对明军的担心害怕之情,不能发挥出全部战斗力;而明军士气高昂,能发挥出全部战斗力。对我军十分不利。而且战争持续的时间越长,我军如果没能取得一个胜利对明军就越害怕,战斗力越低,没准哪一只军队被明军击溃都会导致战争不利。”
“所以我认为,必须取得对明军的一次胜利,歼灭或击溃一部明军,提升军中的士气,降低明军的士气。”曼苏尔最后说道。
“这个道理我也懂,但怎么歼灭或击溃明军一部?”沙阿问道。
“苏丹,现在正有一个这样的机会。”曼苏尔道:“明军虽然有**万人,但其中大多数都并没有赶到孟加拉,现在所面对的明军只有两万人。马上派出主力军队南下攻打夺取诺阿卡利城的一万明军,争取将他们歼灭,至少歼灭大半!”
“这!”沙阿听了他的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未想到过这一点。但他在脑海中想了一会儿,觉得曼苏尔的想法很有道理。现在明军大部尚未赶来,他在短时间内拥有军队的兵力优势。前几天明军都窝在南哈迪亚岛上,他有兵力优势也没什么用,但现在明军登陆了,他就能利用兵力优势重创明军,不仅能够打破士兵对于明军战斗力的神话,也能缴获一批明军的先进军械,有利于之后的战争。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沙阿也不拖泥带水,马上吩咐道:“命驻扎在达卡、拉贾巴里、……等地的军队全部向诺阿卡利集结,我要集中七万军队,一举消灭一万明军,夺回诺阿卡利城!展现主的信徒的荣光!”
“是,苏丹,我们将执行您的命令,真主也会保佑我们战胜异教徒!”在场的官员都说道。
第1543章 印度之战——包围
“朱标统!”“朱标统!”正守在麦杰迪北面城头上的将士纷纷行礼道。m.www.uu234.net
“嗯。”被叫做标统的人答应一声,又问道:“北面的孟加拉人可有异动?”
“标统大人,”一个身穿百户军服的人说道:“自从他们在赶到当日见我军人少攻打过一次城池但失败后,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任何动静?”标统追问道:“连伐木都没有?”
“没有,他们在将军营搭建好以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这几日一直是在军营中。”百户又道。
“这有些奇怪。”标统轻声说了一句。就算他们发现自己的这一万多人攻不下麦杰迪,但也应该为后续要赶来的军队准备营寨与攻城器械伐木才对。“莫非孟加拉人已经不打算夺回麦杰迪?只是固守现下尚未丢失之地?”他又轻声说道。这是个合理的猜测,但他总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一边想着,标统已经将整个北面城墙巡视了一圈,得到的回答都是孟加拉人并未有任何动静。标统随即赶回城中一栋宅院,向此时麦杰迪的最高指挥官张辅汇报。
“孟加拉没有任何动静?”张辅也十分奇怪:“他们真的放弃麦杰迪了?”
“代珍,说说你的想法。”张辅又道。
这个标统就是朱代珍。建业三年允整顿上直卫的时候从其他京卫选入羽林左卫,第二年参加安南之战,立下功劳被任命为百户,又过了一年被提升为副千户。建业十年依据功劳和资历任命为千户。虽然他在安南之战没能立下太大的功劳,但实际上很会打仗,张辅在担任羽林左卫标统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记在心里,在建业十年空缺了一个千户的时候向大都督府总参谋部提了一下,他这才升为千户。去年允任命张辅为文的左相,他就将朱代珍要了来,而且直接任命为一标标统。标统是当年朱赞仪当了越王设立的军事单位,辖五个千户,每个千户辖五个百户,总兵力两千八百人。
“左相,按理来讲,孟加拉人不应该会这么轻易放弃麦杰迪,怎么都要派出人马来使者夺回城池。他们这么反常,属下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朱代珍道。
听到朱代珍的话,张辅沉思片刻,猜测着说道:”会不会是他们觉得咱们的后继之兵这两日就能赶到孟加拉,所以害怕派到这里的人马太多被我军以多打少击溃?”
“还是北面同样信奉天方教的国家要对孟加拉国趁火打劫,使得沙阿腾不出手来?亦或是国内的婆罗门教徒听闻大明天兵要攻打孟加拉国后不安分?”
“左相,没有任何新消息传来,根本判断不了。”朱代珍又道。
“确实。”张辅道。孟加拉人的长相与东方人完全不同,想要从国内派出人手战时潜伏在孟加拉收集情报根本不可能,沙阿会监视所有留在国内的东方人的,即使长相与汉人略有区别、也为他服务的哈立德同样处于被监视中。又因为在伊吾之战后大明才开始派人在印度布局,所以现在收买的当地人都是最平常的人,也探听不到必要重要的情报。
“命令四面城墙驻守的将士不得懈怠,而且每日都要察看对面孟加拉人的军营,看他们有无不同寻常的动静。”张辅又道。
“是。”朱代珍答应一声,想了想又道:“张相,是否请殿下再派更多的将士来麦杰迪驻扎?”
“怎么,你觉得沙阿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张辅问。
“属下只是对孟加拉国君主现下的举动十分不安,总觉得应当不是简简单单放弃了麦杰迪。”朱代珍回答。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再调兵马前来绝对不成。”张辅道:“你也应该知晓殿下的安危十分要紧,殿下身旁的将士不能比这里少。”
“既然如此,不如从麦杰迪撤退。当初之所以赶在大军抵达前攻打诺阿卡利城,是为了声东击西,但不论为何孟加拉人没有派太多人马前来,声东击西的目的都没有达到,不如早日撤兵。”朱代珍又道。
听到朱代珍的话,张辅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当初夺取麦杰迪就不在他的计划里,他的计划只是进兵至麦杰迪下吓唬一下守军,假装打一下城池,之后马上退走;但夺取诺阿卡利城后是文带兵追击残兵败将,追击到麦杰迪下时见城内的守兵不多而且略有些慌乱,文就趁势夺取了这座城池。张辅得知后马上赶来麦杰迪劝说他撤兵,但文说道:“大明天兵岂能不战而退?”坚持要等到孟加拉国之兵打过来才能退却。张辅虽然是左相,也是这次出兵的前军副将,但也不愿与文意见相左,只能答应暂且不退,待孟加拉国之兵反攻后再退。但他好歹劝说文返回诺阿卡利城,由自己驻守麦杰迪。
之后反攻的孟加拉国之兵倒是来了,但只有一万多人,比张辅手上的人马也多不了多少,他又有城池可守,觉得这时撤退会打击士气,影响自己的威望,于是决定守一守,等孟加拉国之兵增加到至少两万人再撤退。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试探性的攻了一次城后敌军竟然就没动静了,非常安静的待在军营里,好像他们是来睡觉的。这种情形下张辅更不能撤兵,只能继续耗着。
“撤兵之事,你不必多管,只要督促将士们不要懈怠便好。”过了一会儿,张辅说道。
“是,左相。”朱代珍答应一声。他虽然只会打仗,别的一概不掺和,但并不傻,听到张辅这样说就知道撤不撤兵不仅是军事方面的问题,也不再多说,答应一声就要退下。
‘派人再与殿下商议是否退兵,若是殿下仍然不答应,那就派人告诉蓝将军,让他下令撤兵。’张辅想着。
可他正想着,忽然从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铺兵随即不顾礼仪走进来,对张辅说道:“将军,南边通往诺阿卡利城的道路出现孟加拉国之兵!”
第1544章 印度之战——决心
“通往诺阿卡利城的道路出现孟加拉国之兵!”听到铺兵的话,还没有离开这座帐篷的朱代珍马上惊讶的叫道。www.uu234.net
“朱标统,确实如此,而且至少有三千孟加拉国之兵,人数不少。”铺兵又道。
张辅已经平静下来,正要再细问几句,忽然又有两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进帐篷,喘了口气后马上说道:“将军,西城外发现孟加拉国之兵/东城外发现孟加拉国之兵!”
“这,”朱代珍更加惊讶。但张辅却马上想明白了孟加拉人的想法,冷笑着说道:“原来沙阿的胃口这样大,想要一口吞下咱们这一万多人马!”
“左相,您说孟加拉国君主的目的是消灭麦杰迪城内的一万多人!”朱代珍惊讶的叫了一声。张辅与文敢直呼沙阿的名字,但朱代珍不敢,即使他只是番国的君主也不敢,所以就称之为孟加拉国君主。
“这不是明摆着么?”张辅继续冷笑:“南、东、西三面都发现孟加拉国之兵,北面本来就有孟加拉人的军营,整座城池四面被包围,如何还看不出来沙阿的目的。不过他也不怕吞不下这座城,反而崩坏了牙!”
“左相,那现在到底应当如何做!立刻从麦杰迪城撤兵?”朱代珍略微有些惊慌的说道。他确实打过几仗,但每次都是在明军处于优势的情况下,没经历过这种情形,一时有些慌张。
“慌什么!”张辅先大声说了一句,让朱代珍与同样有些惊慌的三名士兵镇定下来,之后吩咐道:“马上派出全部骑兵,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动,前往诺阿卡利城传信,告诉殿下麦杰迪城已经被孟加拉国之兵围困,无法撤走。”
“但一定要告诉殿下,绝对不能马上带兵赶来救援!沙阿既然觉得自己能够夺下麦杰迪,出兵必不会少,算上阻援之兵不会少于五万。城中四个标有坚城可守还有不败之机,可从诺阿卡利城赶来救援的四个标营寨尚未立好或许就会被孟加拉人攻打。若是沙阿在麦杰迪城四面留下少许兵马阻隔,主力围攻援兵,援兵必不能胜!为殿下计,为大明计,为上万将士计,殿下万万不可带兵救援!”
“罢了,还是写一封书信给殿下,但你们去传令时一定要劝殿下在后续兵马赶来前不要派兵马救援!”张辅又道。
“是,将军。”一名铺兵这时回过神来,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房屋。
之后张辅命令将除朱代珍之外的三个标统和四个管带也都叫来,开始安排防守城池。但第一个命令就让他们很惊讶。“命四面城墙暂且只留下一个千户,其余将士分出五个千户准备守城所需的器械,剩下的将士全部休息。”
“左相,为何如此?敌军已经压境,为何不让将士们都开始准备迎敌?而且城头只有一个千户略少。”一个标统问道。他们的一个千户只有五个百户,五百多人,防守一面城墙确实有点少。
“虽然麦杰迪已被四面包围,但孟加拉国之兵应当并未全部赶来,不然他们发现我军发觉,应当已经开始攻城。既然他们没有立刻攻城,那就足以证明沙阿调来攻城之兵尚未全到,他或他任命的统帅也未必到了城外。如此一来,我军暂且不必在城头安排太多将士,一个千户足以。”
“二来,抓紧让将士休息,是因为若是他们现在不休息,之后几日就没有好好休息的时候了。”张辅说道。孟加拉人知道拖延不得,一旦开始攻城一定会竭尽全力,他手下的将士绝对不可能再有充足的时间休息的。
见无人再出言提出异议,张辅继续吩咐道:“叫来城中的信奉婆罗门教之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人,本相要再与他商谈,而且一定要让他愿意组织城内的婆罗门教徒协助我军抵抗孟加拉国之兵。”张辅已经见过本城里的唯一一个刹帝利了,虽然他们婆罗门教徒在孟加拉国备受欺压,但他还是不愿在局势未明时投靠大明。大明的国力当然远胜孟加拉国,但大明愿意为灭亡孟加拉国出动多少兵可不好说,反正这个刹帝利是不信张辅说的大明不惜代价。万一大明打了几仗觉得继续打下去不合算就撤退了呢?所以他可不愿早早投靠大明。
当时张辅也没多说什么,但现在情形危急,若是这个刹帝利仍然不识相,他只能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先将城北的房屋全部拆掉,得到的木材石料作为守城器械。若是有人抗议不必理会;若是胆敢阻拦,只要不是刹帝利或吠舍种姓的一概抓去城头干活;若是这两个种姓的,告诉本相,让本相来处置。”
“……”
“朱代珍,孙炳文,赵集,曹宇,你们四人各负责一面城墙,朱代珍守北墙,孙炳文守西墙,赵集守东墙,曹宇守南墙。但你们四人还要各拨出一个千户交给本相,作为最后的预备队。”张辅任命他们分别守一面城墙。
“是,左相。”四个标统纷纷答应道。
“此战是大明在孟加拉真正的第一战,若是失败,不仅咱们的身家性命不保,老家的亲人也会因咱们打了败仗受到牵连。所以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你们如何防守城头本相不会多管,但一定要坚守住。若是谁防守的最早被孟加拉国之兵夺取,在孟加拉人杀了我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丢失城头之人!”张辅又厉声说道。
“即使属下战死,也绝不会让城头被孟加拉国之兵夺取!”四人又大声说道。
“好了,你们退下吧。”张辅点点头,又吩咐几句,让他们退下了。
这时他要见的刹帝利尚未赶来,张辅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向东方的天空,想起离开京城前允与他说的话,小声说道:“一定要成功守住啊,我还想达到陛下的期许,加封国公做都督呢。”
第1545章 印度之战——援兵
“麦杰迪城被孟加拉国大军围攻?”听到铺兵的话,文几乎跳起来说道。www.uu234.netwww.uu234.net
“殿下,在我们从麦杰迪城赶来求援的时候,整座城池四面都已经有敌军出现,其中南面至少有三千人马,如果不是张将军派出全部骑兵突围,恐怕臣根本不能杀出包围。据张将军估计,至少已经有三万人马到达麦杰迪城外,将城池围住,孟加拉人至少会调动五万人马围攻。”铺兵又道。
“快,点起兵马,孤要亲自带兵去解麦杰迪城之围!”又过了一会儿,文回过神来,大声吩咐道。
“殿下!”铺兵忙又说道:“张将军亲自对臣嘱咐,殿下您一定不能带兵救援。”
“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孤怎么就不能带兵救援?”文听了这话马上反驳一句,又吩咐侍卫将两个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叫来。
“殿下!”那铺兵拦住要传令的侍卫,又在文大声说话前道:“孟加拉国出兵不会少于五万,在见到殿下带兵赶去救援后,因殿下的身份更胜张将军,定然会舍弃坚城麦杰迪城攻打殿下率领的援兵!那样殿下会限于危险之中。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岂能陷于险境!何况此事不仅事关殿下,请殿下为大明计,为上万将士计,万万不要带兵救援!”一边说着,他将张辅写的书信拿出来要递给文。但文没有接,只是一个侍卫接了过来。他不仅不接这封信,反而继续嚷嚷着要叫各标的指挥同知、管带过来。铺兵忙又劝说,但才说了几句忽然晕了过去。他从麦杰迪城一路赶来,还与孟加拉人厮杀一阵,又累又困,这时因劝说文不要带兵救援又十分着急,一时间承受不住就晕了过去。文赶忙命人送他下去好好休息。
“郎君,臣觉得说的有道理。”一个侍卫出言道:“您身份贵重,岂能陷入险境?即使没有陷入最坏的情形,但您若是打了败仗也于军不利。”
“是啊郎君,您万万不能身处险境!”另一个侍卫也说道。刚才有铺兵在他们不好说话,现在铺兵已经走了,他们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了。
“那你们说,孤该怎么办!”文大声叫道。他当然不愿意陷入危险中,但若是让张辅率领的一万多人马全军覆没,他建立一藩的想法也再无法实现了,父亲多半会召他回京,以后最高以郡王爵位锦衣玉食一辈子。虽然他不愿意死,但更不愿意以后只能混吃等死。
众人都沉默。他们都是已经跟随文好几年的侍卫,虽然不大懂朝廷大事,但也知道文的心思,知道文绝对承受不了这麽大的损失。
“殿下,不如将叶指挥同知叫来商议一下。”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说道。这个叶指挥同知就是叶宜伟,文的亲妈明妃叶抱琴的亲兄长。在叶抱琴看来,还是娘家亲人辅佐儿子比较放心,正好叶宜伟也打过仗立下过一些功劳,就让自己的大哥来文军中统兵。抱琴本来想让大哥做指挥使,但允觉得他的资历太浅,只任命为指挥同知。不过叶宜伟的这个指挥同知现在实际上相当于半个卫的指挥使。
“那就将叶指挥同知叫来。”文道。
不多时,文来到屋内,躬身行礼道:“见过殿下。”
“指挥同知不必多礼。”文忙扶住他,之后也不废话,马上说道:“叶同知,现下十分紧急,孤也不多废话了。孟加拉国出动大军南下攻打麦杰迪城,至少有五万人马,现下已将麦杰迪城团团围住。叶指挥同知,你可有办法解麦杰迪城之围?”
“麦杰迪城被围?”叶宜伟马上意识到事关重大,说道:“必须马上派兵救援!”
“可张将军传信来,求殿下不能带兵救援。”一个侍卫将那名铺兵转述的张辅的话告诉了叶宜伟。
“就算如此,也要派兵救援!”叶宜伟斩钉截铁的说道:“张将军所率领的四个指挥同知绝对不能被孟加拉人全歼。”
“但张将军所言也十分有道理,殿下岂能处于危险的境地!”叶宜伟又道。
“那该如何做?”
“由臣带兵救援麦杰迪城,而且只带骑兵不带步兵。”
叶宜伟解释道:“其一,从诺阿卡利城出发骑兵两个时辰足以抵达麦杰迪城下,但步兵至少要十个时辰,此时援兵越早抵达越好;其二,则是骑兵机动灵活,孟加拉人即使要围点打援也不能成,而且敌军攻城是还可想方设法干扰攻城,即使不能影响他们攻城,也可迫使敌军不能将全部人马都用来攻打城池,必须留兵防备我军。有此三点好处,所以臣想要带领骑兵救援麦杰迪城。”
“好!就由叶指挥同知带领骑兵救援麦杰迪城。现下孤手里有接近三千骑兵,全部交给叶同知。”文马上说道。他现在手上一共有允交给他作为封藩核心班底的四个标与从中原抽调的两个卫,共计两万两千四百人。四个标都交给了张辅在麦杰迪城,诺阿卡利城只有两个卫。这两个卫的骑兵较少,一共只有十个百户,算上从麦杰迪城撤回来的二十个有所损失的骑兵百户,总共不到三千人。
“事不宜迟,臣马上带兵救援!”叶宜伟又和文说了几句话,拿着文的手令离开屋子。
文走到窗边又看了一眼正向军营赶去的叶宜伟,又看了一眼北方,低声说了一句:“麦杰迪城一定不能陷落啊。哪怕损失再大,只要抗住了孟加拉人的进攻,城池不丢失军队不被全歼,就是好事。”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看不到叶宜伟了,心情了平静了些,文离开窗户坐回椅子上,正要吩咐什么,忽然又有一名铺兵走进来,大声说道:“殿下,从南哈迪亚岛传来消息,有将士抵达,大约是一个卫。”
“他们终于来了!”文兴奋的大叫一声。后续的人马终于赶来了,即使只有一个卫。
“快,准备船只,孤这就返回南哈迪亚岛!”文又马上吩咐道。
“殿下,您这是?”一个侍卫问道。
“孤要让已经赶到的卫所出动救援麦杰迪城!”文简短说道:“张相不愿孤带兵救援,无非是觉得诺阿卡利城的一万多人马不足以解麦杰迪城之围,反而会被孟加拉人围点打援。但若是救援的兵马多于一万人呢?就可以逼迫孟加拉人退兵。”
话说完的同时文已经将外衣穿好,又吩咐了自己不在这几日有谁主持诺阿卡利城日常事情,随即推开房门向码头走去。
第1546章 印度之战——军械
“孟加拉人真是不要命了!”把守城头的一个总旗在指挥将士向下扔滚木石的间隙大声说道:“被咱们的滚木石砸死的得有好几百人了,砸伤的也不少,他们竟然还不断向城墙冲过来!”
“你懂什么!”百户说道:“蓝将军的几万人马最多十几日就要到孟加拉,孟加拉人必须尽快打下咱们这座城,可没时间慢慢磨;但他们已经一连攻城五天了,还没能将城池打下来,指挥的将领肯定着急,为了赶在咱们的援兵赶到前打下城池,当然只能不顾将士的命攻城了。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反正他们孟加拉人多,也贱,不怕死得多。”
“他们攻城这么猛,咱们,能不能守住城池?”那总旗又道。
百户沉默了一下。城外的人使他们的数倍,现在又不顾伤亡猛攻,他们能不能守住不好说。但百户随即反应过来不能泄了士气,若是让他们认为抵抗也守不住城池,那城池可就真的守不住了。他大声说道:“当然能守住!咱们的主将可是张将军,张将军当年在安南带兵屡立战功,岂是孟加拉的将领能比的?有张将军在,一定能够守住!”
“能守住就好。”总旗嘀咕一句,继续指挥手下的将士与征召的当地民夫向下扔滚木石。
“侯亮,现下情形如何?”这时正巡视这面城墙的朱代珍巡视到这里,问这个百户道。
“标统,现下情形还好。”侯亮带着朱代珍稍微远离城墙,说道:“虽然孟加拉人从昨天开始一直在猛攻,但将士们奋勇守城,就算被敌人的弓箭射伤也不后退。孟加拉人一时还打不上城头。”
“但是滚木石用的太快了。孟加拉人好像不怕死似的向城墙冲,只能不断向下扔滚木石,现在已经用了一多半了,照这么用下去,最晚明天晚上都会用光!”
“滚木石不用担心,张将军已经下令再拆除城内的房屋,昨晚明天中午就再给你们一批。”朱代珍道。
“太好了!”侯亮笑道:“只要滚木石足够,孟加拉人再打一年,也打不下城墙。何况只用再守不到十天。”
“孟加拉人要是坚持打一年,肯定可以打下朱代珍,因为再打一年城里的粮食该吃光了,咱们已经饿死了。”朱代珍也笑道。
朱代珍与侯亮说笑几句,转而去巡视其他地方。但他才转过脸来,刚才的笑容就已经消失了。
他刚才没有欺骗侯亮,张辅确实已经下令再拆除城内的房屋。但他没有说的是,这一批房屋拆完后,张辅不敢再下令拆其他房屋了。
孟加拉地区经过这么多年的传教,天方教徒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婆罗门教徒,但在朱代珍内,婆罗门教徒还是比天方教徒要多很多的。文带兵攻陷朱代珍后马上命令将城中的天方教徒头面人物抓起来,同时强迫剩下的天方教徒集中居住,派兵看守。好在原本他们的聚集区就在一块,这也容易。
张辅猜到沙阿要集结大军围攻朱代珍后,马上下令拆除城北属于天方教徒的房子,用作滚木石的原料。城中的婆罗门教徒当然不会阻止。不仅不会阻止,他们反而拍手叫好。
但是当仗真的打起来,张辅看着滚木石不够用又要拆房屋的时候,情形就不一样了。天方教徒的房屋已经拆完了,剩下只能拆婆罗门教徒的了,这就导致婆罗门教徒对于明军很不满意。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满意也没什么,长期在种姓制度压迫下的首陀罗阶层不仅缺乏反抗意志,也无法组织起来,给明军造不成什么麻烦。但当城内的刹帝利态度变化后,事情发生了变化。
城内唯一的刹帝利知道明军此时处于劣势,很可能失败,虽然在张辅再次见他的时候不得不答应支持明军,组织人手帮助明军守城,但对张辅的命令也阳奉阴违,总是打了折扣执行。
尤其是张辅因滚木石消耗太快,下令再次拆房屋后,这个刹帝利将城内的首陀罗组织起来反对,给明军施压,又亲自去找张辅,告诉他城内的婆罗门教徒因为房屋被拆对明军恶感大增,即使经过他反复劝说也无法让他们停下来。为了城内不闹出乱子,停止拆屋。
当时张辅恨不得下令预备队出动镇压敢反对的人,也想杀了面前这个刹帝利。他虽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人组织的,但他肯定借助了这个机会给自己施压。原因么,也很简单就能想到,防止孟加拉人打进城内后因自己协助明军守城被杀。
但张辅不敢。城内有数万婆罗门教徒,一旦开始镇压,必定全城动乱,城池也不可能守住。张辅强行将怒气压回去,和刹帝利谈起来。经过谈判,张辅不得不答应将西城的房屋拆完后不再拆屋。
‘早知如此,在刚入城的时候就应该杀了他!那样他就不能捣乱了。’朱代珍心想:‘可惜现在已经开战,即使他首鼠两端,也要靠他安抚城内房子被拆的婆罗门教徒,组织民夫协助大军打仗。哎!’
一边想着,朱代珍已经将自己负责防守的这一面城墙巡视完毕,没有发现问题,赶去城中张辅住所汇报。
他赶到的时候,孙炳文等另外三个标统也都已经赶到了,他们互相打了几声招呼,一起走进屋内向张辅汇报。
第1547章 印度之战——双方的准备
“张将军,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想想办法。www.uu234.netwww.uu234.net”在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喊杀声的房屋内,朱代珍与孙炳文焦急的对张辅说道。
虽然孟加拉人还没有打进城里,但情形也已经十分危急。城头上的滚木石几乎消耗殆尽,箭矢也所剩无几,甚至用来烧水烧油的柴火都已经没有了,只能用粪便泼敌。粪便这玩意虽然很恶心,但对于敌人的杀伤可远远比不上沸水沸油。等到残存的滚木石弓弩箭矢彻底消耗完了,孟加拉人就该打上城头了。一旦被他们打上城头,明军人少,城池就守不住了。
“这些我也知晓,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张辅苦笑道:“城里的房子已经拆了一半,百姓愤怒极大,若是再拆下去该暴动了;城里的树早已经砍光,草都拔光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将士们吃的都是生的,根本找不到用来做柴火和箭矢的东西。”
“早知今日,当初进城的时候就该杀了辛格(城里唯一一个刹帝利的名字)。”朱代珍叫道。他早看明白了,城中的婆罗门教徒互相之间毫无组织能力,但又很听高种姓人的话,若是现在城里没有辛格,他们虽然对明军要拆他们的房屋也不会满意,但也翻不起大浪来;可有辛格组织,这些首陀罗就能形成一个整体对明军施压,迫使明军为防暴乱不敢继续拆房屋,也不敢征调太多民夫。因此朱代珍早就想杀了这个叫做辛格的刹帝利了。
“现在说这话也无用。”张辅道。现在可不能杀辛格,现在杀了他,城里的首陀罗必定在吠舍的带领下马上暴动,城也不必守了。
“张将军,那现在应当如何做?”孙炳文问道。
“为今之计,只有鼓动将士们在滚木石弓弩箭矢用光后奋勇与孟加拉人搏杀了。”张辅道。饶是他很会打仗,但面对这种情形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好在此地之人的语言长相均迥异于大明子民,将士们战心极高,而且又是天方教徒,鼓动将士还容易些。”张辅又道。
“张将军,是否要联络叶同知?”朱代珍又道。叶宜伟带领的三千骑兵早在沙阿刚刚率领孟加拉国之兵完全包围麦杰迪城时就已经到了城池附近,一直在想方设法吸引孟加拉人的主意,减轻城内的负担。
“联络一下吧。”张辅道。虽然叶宜伟手上只有三千人,但总能吸引一部分孟加拉国之兵,到了守城战最后关头,哪怕只少几百个敌人也是好的,更何况叶宜伟绝对不止吸引几百人。
他们三人之后又商议了一会儿如何组织守城,朱代珍与孙炳文告退,张辅则对护卫说道:“叫辛格前来。”
侍卫答应一声,领命退下。不一会儿,一个身量很高、肤色较白、五官深邃的人走进来,按照婆罗门教徒传统的礼节行了一礼:“你好,尊敬的张将军。”
“辛格,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了,但我仍然不敢相信你是一个印度人,”张辅先开了个玩笑:“常常有拂人出使大明,你的长相与那些拂使节很像,与我过去在上沪或宝安市舶司见到的印度商人长相截然不同。”
辛格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们的长相与肤色同低种姓的人迥异,又经常有长得白的西方人打过来,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祖上来自哪里,和低种姓不是一个民族。但这话可不能公开说,他只能微微一笑,回答第二个问题:“出外做生意的大多是吠舍种姓,也有一些首陀罗种姓,没有婆罗门与刹帝利种姓。所以他们的长相与我们区别不小。”
张辅又笑了笑,随意说了几句闲话,之后非常认真的说道:“辛格,现下城头上的守城器械马上要用光了,很快就要与敌军在城头上血战。这些日子你在做什么我也一清二楚。”
辛格略微有些紧张,张辅不理他,继续说道:“不过你为何这样做我也明白,毕竟若我在你的位置多半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这我就不计较了。”
“但有个底线你不可逾越:主动帮助攻城的孟加拉人!待孟加拉国之兵打上城头,我们征召的民夫可以下城,但绝对不能为孟加拉人提供便利。若是你逾越了这点,只要有一个明军或者逃出去,等明军再次打进这座城,你全家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张辅非常严厉的说道。
“张将军放心,我一定不会允许他们协助攻城的孟加拉人。”辛格马上答应道。现在统治孟加拉地区的可是天方教徒,他们与天方教徒敌意很深,他宁愿被大明统治也不愿被天方教徒统治,他和城里的婆罗门教徒也不承认自己是孟加拉人。若不是他觉得明国没有一定要占领孟加拉之心,他肯定不会做这些小动作,定然全力协助张辅守城。
“而且,张将军,你也不必担心自己的性命。”辛格又道:“大明这样强大,孟加拉国这样弱小,张将军的地位又这么高,沙阿一定不敢杀了你,而是会将你俘虏,而且也不会虐待你。当然,如果张将军想要返回大明,还需要家人出一笔赎金。”
这个年代大概除了华夏,其他国家贵族和普通百姓的差别很大,战场上死再多的普通士兵都无所谓,除非想要掠做奴隶,不然对于投降的普通士兵也都是杀了了事;但贵族不同,即使是十字教与天方教这样有宗教冲突的势力互相打仗也会优待对方的贵族,轻易不杀,交赎金就能回家。沙阿也仍然按照这一准则对待大明。
张辅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是一定不会投降的,决心死战到底。不过这也没必要和辛格说。
之后张辅进行了从辛格手里榨出东西来的最后努力。经过反复努力,辛格最终答应再拿出一些柴火给明军。
说过此事,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辛格又按照婆罗门教徒传统礼仪行了一礼,离开了这间屋子。张辅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自言自语一句:“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老天爷愿不愿意让大明打赢这一战了。”
……
……
“明日发动总攻!”沙阿坐在大帐中,高声说话。
“不论是这些天城头的明军用守城器械的次数,还是从城内仍然忠于我的人传来的消息,都表明明军没有多少守城器械了,最晚明天早上就能消耗干净,包括箭矢在内。大军就能不受干扰的发动进攻。”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仿制的明军使用的火炮已经从达卡城运了过来。火炮的威力巨大,尤其用来攻城非常有用,可以轰破城墙。有大炮在,一定能够攻破麦杰迪城。”
“当然,最重要的是主的庇佑。正是在主的庇佑和光芒照耀下,才能让我们度过很多次难关,这次也不会例外。”沙阿最后说道。
“感谢真主。”在场众人纷纷说道。
“苏丹,我认为,火炮还是要谨慎使用。”马希尔说道:“麦杰迪城是属于孟加拉国的城,如果把城墙打坏了还要重新修建;而且明军或许不会因为这一万多人被消灭就承认战争失败,还会继续攻打孟加拉国,还需要城墙防守麦杰迪城。所以我建议不要轻易使用火炮。”
“至于少用火炮导致难以攻陷这座城,可以驱赶婆罗门教徒首先冲上去消耗明军士兵的力气,待他们都累得动不了之后再派出由天方教徒组成的精锐军队攻城,一举夺回城池。反正婆罗门教徒这么多,也不怕死光了。”
“当然,我不是完全反对使用火炮,如果一直不能瓦解明军的抵抗,可以使用火炮,但不要轻易使用。”马希尔最后说道。
沙阿点点头,说道:“你的意见不错,我会谨慎使用火炮的。”
“苏丹,攻陷麦杰迪城后,那个叫做辛格的人怎么处罚?”曼苏尔问道:“根据从城内传回来的消息,辛格为明军守城和统治这座城提供了便利,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杀了他?”他对于婆罗门教徒非常讨厌,尤其是高种姓的婆罗门教徒,恨不得将孟加拉国境内所有的不愿意改信天方教的婆罗门教徒都杀掉。
沙阿思索了一下,还是摇头说道:“理由不够充足,不能杀了辛格。”虽然现在孟加拉国天方教徒比婆罗门教徒更多,但婆罗门教徒人口仍然不少,而且由于天方教徒的步步压迫逐渐团结到一起。为了防止鱼死网破,双方形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辛格虽然组织了一些民夫为明军干活,也同意拆除部分房屋,但并没有直接组织婆罗门教徒帮助明军守城,没有突破底线,沙阿可以处罚他勒索一大笔钱,但不能杀了他。
“曼苏尔,你放心,等到婆罗门教徒的人数少到不足五分之一,就可以彻底清洗他们了,将面对死亡威胁也不愿意改信的人都杀掉。”沙阿又安慰曼苏尔道。
之后又有人提出了几个问题,沙阿或者自己给出回答,或者同其他人商量,将这些问题一一解决。
等到再也没有人提出问题,沙阿又扫视一圈,开始吩咐起来:“鲁格曼汗,你明天率领军队攻打北城;艾尼斯,你带领军队攻打西城;曼苏尔,你带领军队攻打东城。南城空出来,让明军在局势不利时想到撤退。但我当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撤走。马希尔,你带领军队藏在南边的树林里,一旦明军想要从南方撤走,等到他们离开城池后就阻拦他们。”
“当然,也不一定非要将明军全部消灭,只要能够夺回麦杰迪城,击败明军就达到了最初的目的。”沙阿又道:“如果他们进攻的非常激烈,就放他们走,减少我军的损失。”当然除了减少损失,沙阿还有另一点考虑。如果驻守麦杰迪城的明军真的被全歼,他担心明军统帅恼羞成怒之下更加猛烈的攻打孟加拉,所以尽量给明军留面子。不仅要避免全歼明军,“你们记得,明军中凡是官位在从四品以上,或拥有公侯伯子男世袭爵位的人一概不能杀。如果受了伤要尽量为他们治伤。”
“是,苏丹。”尽管心里不愿意,但在场将领都懂得轻重,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哈立德,我记得你说自己会说汉话。”沙阿又对他说到。
“是的,尊敬的苏丹。”他在朱贤治下过了两年多,也学了些汉话,只是不太流利。
“由你负责与俘虏的明军将领沟通。告诉他们,孟加拉国绝对不会杀了他们,我也不要他们投降,只要他们愿意不反抗做俘虏,我会提供给他们符合他们身份的待遇。将来两国停战后,还可以由他们的家人出钱把他们赎回去。”沙阿道。
“苏丹,”哈立德犹豫了一下,说道:“东方国家对于军官的道德要求很高,认为将领投降或被俘是可耻的行为,他们被俘的消息传回国内后也不可能再升官,甚至会被剥夺一切财产和荣誉。他们很可能宁愿自杀也不愿被俘虏。而且东方明国的官员地位也不是很高,许多平民出身的人都可以做官,甚至做四品官员,您不用对官员这么客气。”
“这样。”沙阿嘀咕一句,想了想,说道:“如果明军将领不愿意被俘虏,那就杀掉其中五分之一,对外声称他们是战死的,将另外五分之四放掉。但是贵族出身的将领不能别杀,全部都要放掉。哈立德,你到时候来决定到底杀谁,到底放谁。”
“是,苏丹。”哈立德答应一声。
“将军们,”沙阿最后说道:“自从开始攻打麦杰迪城以来已经过去八天,明军后续军队赶来的可能越来越高,为了不被明军前后夹击,取得此战的胜利,明天一定要攻破麦杰迪城!希望主能够保佑我们!”
“希望主能够保佑我们!”众人纷纷说道。
……
……
“大人,根据城内求援的消息,和对孟加拉**营的侦查,大概明日沙阿就要发动总攻了。”
“既然如此,那明日咱们也该准备打仗了。”
第1548章 印度之战——白死?
第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沙阿就指挥孟加拉国之兵出动攻打麦杰迪城。www.uu234.netm.www.uu234.net无数婆罗门教徒被天方教徒驱赶着向麦杰迪城北、东、西三面城墙冲去。
城头的明军马上行动起来。所剩无几的滚木石都被拿出来,随时预备着向下扔。弓箭手也都做好了准备。但滚木石却并未马上扔出去,箭矢也没有马上射出去,一直到被逼冲锋的婆罗门教徒冲到城下,在百户们的一声令下,只听轰隆隆一片响声,许多原木被扔下去。
城下顿时响起一片惨叫声,无数人倒在地上,用明军听不懂的语言哀嚎着。他们本来就是被逼冲锋,没有战斗意志,此时见这么多人死伤,顿时不敢再向前冲锋。
后面督战的天方教徒马上挥舞起手中的长枪打向婆罗门教徒,逼迫他们继续冲锋,可许多人宁愿被打也不愿再靠近城墙。沙阿见此情形眉头一皱,轻声吩咐了身旁的侍卫几句话。侍卫骑着马来到阵前大声说了句什么,领兵的将领点点头,喊了一句号令。
随即,天方教徒手中的长枪笔直的向前捅去,数百名婆罗门教徒也哀嚎着倒在地上,与之前被滚木砸死的人差不多。城头的明军一时间愣住了:被自己人捅死的比他们杀死的还要多。就算是炮灰,也没有这么消耗的吧?
“苏丹,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沙阿身旁也有人说道:“如果让国内的其他婆罗门教徒知道了,对于维持稳定没有好处。这毕竟与驱赶他们当炮灰不一样。”
“曼苏尔,他们不会不满。这些人大多数是达利特,少数是首陀罗。达利特你应当知道是什么意思,在他们婆罗门教徒中是贱民,不可接触者,就连佃户和低级手工业者都不能做,只能做最低贱的职业,比如清理厕所或扫大街,走在路上都不能踩到别人的影子,更不用说靠近了。这样的人的生死‘高贵的’刹帝利或婆罗门岂会在意?死的再多也没有人在意的,甚至他们会感谢咱们替他们清除了垃圾。”沙阿笑道。
曼苏尔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他并不是为这些不愿改信天方教的达利特叹气,而是想到了改信天方教的原达利特,为他们叹气。曼苏尔来自两河流域,是真正的天方教徒,只要同为天方教徒他都一视同仁,绝不会歧视;可许多改信天方教的印度人仍然会歧视在信婆罗门教时种姓比他们低的人,这在他看来不是一件好事,一直大声呼吁改变,但收效甚微。‘这样下去,早晚在天方教徒中也会发展出种姓制度;但慕斯林的原意就是大食语‘兄弟’的意思,岂能像腐朽的婆罗门教徒一样拥有种姓制度?我一定要想个办法制止这种趋势。’曼苏尔想着。
不提曼苏尔在想什么,战场上的局面又发生了变化。随着天方教徒十分残忍的杀人,这些充当炮灰的达利特再次向前冲去。留在原地肯定会被天方教徒刺死,向前冲却未必会被砸死,他们当然只能冲锋。明军也只能继续向下扔滚木雷石。
很快,滚木石被消耗一空,达利特们架起云梯开始攀爬城墙。明军奋力推起云梯,许多云梯被推倒,很多达利特被摔死,但更多的云梯架起来,达利特们奋力向上攀爬,有人甚至攀爬到了靠近城头的地方。
明军与他们搏杀起来,达利特们理所应当地很快被击溃。他们本来战斗意志就不坚决,更何况也没练过武艺,顿时被打的溃不成军,很多人甚至惊叫着向后退去,从城头上跌落下去。
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见到有婆罗门教徒攀爬到城头,天方教徒们高兴地叫喊一声,扛着云梯向麦杰迪城冲过来;沙阿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明军守城的本事也不大,没了滚木石很快就扛不住了。”
哈立德正要凑趣说什么,就听城头上的明军也大声呐喊一句,所有正与婆罗门教徒搏杀的明军顿时比刚才更加勇猛,将登上城头的婆罗门教徒都打死或者推了下去。惨叫声再次响成一片。随即,弓箭手上前几步,举起手里的长弓,随着又一声“放”的号令将箭矢斜向上射出。上千支箭矢仿佛雨点一般飞向天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越过顶点后加速下落,落在了正冲锋的天方教徒头顶。随着一阵阵惨叫声,无数天方教徒倒在地上,鲜血从垂死的躯体中流出,染红了大片泥土。
沙阿本来正笑着同身旁的人说话,见到这一幕楞了一下,随即站起来大声叱骂一句,又喊道:“将几门炮推过来,开炮轰他们!”
“苏丹,不要冲动!”曼苏尔马上说道。同时给传令兵使眼色。他是攻打这一面城墙的主将,也很受沙阿信任,传令兵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听令,站在原地不动。
“你让我怎么冷静!”沙阿又叫了一句。为了尽快打下麦杰迪城,刚才要攻城的天方教徒都是他收下的精锐,死一个都很心疼,更不用说一下死了这么多。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想把这一面城墙的明军都干掉,不论普通士兵还是将领。
“苏丹,不能因为一时气愤就改变已经定下的计划。”曼苏尔又道。他很怕正好张辅正在这面墙上巡视,结果被沙阿一炮打死了。那样明军肯定不会罢休的。
过了一会儿沙阿才冷静下来,但仍然下令道:“把那几门炮都推上来,让明军可以看见。全军继续攻城,一定要打下麦杰迪城!主一定会保佑我们打下麦杰迪城的!”
……
……
“妈的,孟加拉人竟然有炮!”孙炳文吐了口吐沫,刚才欺骗成功一下子打死那么多孟加拉**队主力的喜悦消失无踪。有没有炮区别可是很大的,除非是大明京城那种城池,日军二战时候的炮火都打不坏,可以不在意大炮的威胁,一般城池攻城一方有没有炮是截然不同的;更不必提麦杰迪城墙不厚,卖力轰击用不了多久就能打坏。
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不管孟加拉人有没有炮,仗都得继续打,他拿起水壶喝了口水,又大声呼喊着指挥起将士来。
很快,又有孟加拉人冲过来,开始攀爬城墙。明军将士把这几日收集的粪水放在大缸里,向下倾倒,很快城下一片臭气熏天,有的人一时没有注意,粪水从嘴巴灌进去,顿时感觉十分恶心,弯腰呕吐起来;还有人一不小心跌落到地上,摔死了。
但没有烧开的粪水毕竟不能直接对人造成多大伤害,孟加拉国之兵强忍着恶心仍然继续向城头攀爬。很快,虽然明军尽力阻拦,但又有人攀爬到了城头上。
顿时,惨烈的肉搏战再次开始,而且比之前更加惨烈。明军一步不退,奋力与孟加拉国之兵搏杀;孟加拉人也挥舞着弯刀和明军血战,即使自己即将被杀死也毫不犹豫的将刀挥向面前的明军。
沙阿听了从另外两面传来的消息,见西城这一面进展最快,决定北面与东面改为牵制,将精锐之兵全部集结到这一面猛攻,而且见明军的箭矢也差不多消耗殆尽,再无能够给威胁城下的武器,让将士们排成最紧密的阵型,扛着所有打造好的云梯冲向城头。
东城的赵集与北城的朱代珍马上察觉,派人禀报张辅。张辅想了想,命赵集派出所部将士的一半防守北城,朱代珍带领自己统领的整个标敢去西城救援。
朱代珍得到命令马上带着三个千户敢去西城,留下两个千户等到赵集的人马赶到后再行赶去支援。得到朱代珍支援的孙炳文总算能喘口气,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孟加拉国之兵攻打这面城墙,他们守城也越来越费力。随着明军力气的逐渐消耗,越来越难将孟加拉人阻拦在城下,越来越多的孟加拉人冲上城头,与明军混战在一起。
“呼!呼!”孙炳文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和西虏奋力搏杀着。他顺手一刀砍死了面前的人,又让过另外一人挥舞着的弯刀,左手拔出匕首捅在他肚子上,身子向后一靠躲过另一个刀影,自己又反手向上一砍砍断这人的胳膊,抬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这个孟加拉人之前就受了不轻的伤,流了很多血,再受此重伤眼见是不能活了。
但城头上的人太多了,喊杀声、惨叫声与劈砍刺的声音响成一片,即使再耳聪目明的人也没办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孙炳文刹那间杀了三个人,但还是被下一个人瞅准机会一刀砍在后背,他踉跄一步几乎跌倒在地。
将他砍倒的人见他身穿全身甲,知道是个大官,下意识就要挥舞弯刀砍下他的脑袋;但又想起沙阿嘱咐的不能杀死明军大官,又顿住了。正犹豫间,他感到脑后生风正要躲,忽然腰间一阵剧痛,随即脖子一凉就失去了意识。
“孙大哥,你怎么样!受的伤重不重?”他一边扶起孙炳文,一边问道。
“我没什么。我身上穿着这么好的铠甲,寻常刀剑都砍不透,岂会轻易受伤。刚才只是一时没能控制平衡差点儿倒下。”孙炳文被扶起来,说道。
“那最好也让军医看一看。”这人又道。
“哪里还有看伤的时候!”孙炳文叫了一声,又问道:“代珍,你怎么不指挥将士?”
“还有什么可指挥的?已经这么多孟加拉人冲上来了,就算指挥也听不到了,更不会有空闲看旗语,三五个人或十多个人各自为战吧。”刚才救了他的朱代珍苦笑道。他不喜欢这种混战,但他每次参加的战斗最后都会演变成混战。
“预备队呢,预备队可还有?”孙炳文又问道。他已经将所有的预备队都投入战斗了。
“已经快填进去一半了。我打算再过一刻钟,将另外一半预备队也填进来!他们力气充足,没准可以将城头的孟加拉人都赶下去。”孙炳文这样问一个平级的将领问题很没有礼貌,但他还当百户的时候朱代珍就是他手下的兵,算是老上级,这样说话勉强合适,朱代珍自己也不以为意。
“你手上的预备队恐怕不够,想要将他们都打下去,除非张将军把自己手里的预备队也都填进来!”孙炳文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与孟加拉人搏杀。
“已经派人去见张将军了,但不论他是否拿出预备队来,我手上的人都要填进来!就算不能将孟加拉人都赶下城,也要暂时缓一口气,不然坚持不到晚上。只要能坚守到晚上,孟加拉人就只能退兵,又守住了一天。没准明天援兵就赶来了。”朱代珍道,同时砍死了一个人。
他们就这样与孟加拉人搏杀着,又战了一刻钟,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声,朱代珍手里的预备队向城头冲来,与此同时张辅也派来三个百户来支援。这数百人力气充足,一下子砍杀了上百孟加拉人,将登上城头的敌军杀的连连后退,甚至有人被挤下城头。朱代珍不禁露出笑容:看来今天能够守到晚上了。
可就在这时,他不经意间扫过城下,见到那几门大炮附近有人正将炮弹塞进炮身里,又有人解开火药袋子,要向里面装填火药,顿时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孙炳文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脸色也变得与朱代珍一样。‘莫非今日还是守不住城池?’
这时他们忽然感觉到脚下在震动,朱代珍自言自语道:“莫非叶同知见城池危急打算带领骑兵强行冲击孟加拉军大阵?不成,他只有三千人马,现在大概还不到三千,根本不可能冲开孟加拉军的大阵,也阻拦不了孟加拉人开炮。只是白死。”
但他随即注意到不对劲之处。“不对!这股烟尘不是三千骑兵掀得起来的!殿下到底派了多少人来解麦杰迪城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