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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帅     宗明天下txt下载     宗明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74章 下旨

    “终于结束了。”当连续三日没有收到关于此事进谏的奏折后,允如释重负的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吩咐道:“朕要好好休息一日,从此时起一直到明日卯时,除非军情大事,不然不得打扰朕。这些奏折,若是太过着急的,按照四辅官的票拟盖章下发即可。”

    “等明早下了朝,就去交泰殿看看思齐。她这么聪明,应当也早已猜到朝堂之上反对官员众多,忧虑过甚大约也是如此。朕将此事告诉她,也让她放宽心,病多半就能好。”他又自言自语道。

    “奴婢知晓了。”卢义也语带欢快地答应一声。允这阵子压力大,他也丝毫不敢放松,现在此事终于过去了,他也能轻松了。但允站起来伸伸懒腰要去后殿补交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拿起一摞奏折,问道:“官家,这些请求辞官回乡的奏折如何批复?”

    “这些人!”听到这话,允忽然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但最终也只能是苦笑。

    允前段时间确实以办差不利罢免了许多大臣,但进了现在卢义手里拿着的这些奏折的人不在其列。这些辞官之人都是允提拔的明理派之人,不仅办差能力强,而且性格耿介品德优良,他们即使上折子对允要娶蓝思齐之事进谏,也并未耽误手头的差事。可当他们见到允死不悔改后,觉得大失所望,觉得这样的皇帝不是自己应当辅佐的,不少人要辞官。陈性善等人反复劝说,劝得一部分人收回辞官的文书,但仍有许多坚决要求辞官。

    允当然不愿他们辞官。这些人都辞了,一时间到哪儿找许多合适的人填补上空缺?这和前一阵子被他罢官的人可不一样。他们都辞官了,就算朝廷运转效率比这两个月要快些,也比之前会要慢许多。许多事情都要推迟。“暂且不准这些辞官的奏折,你将名单抄录一份,交给练子宁、解缙等人,让他们再劝说一番,若是半个月后仍然坚决辞官,再报给朕。”允吩咐道。

    “这些人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朕呢,人非圣贤,谁不能有些错事?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又自言自语道。

    “奴婢知晓了。”卢义答应一声,转身离开这间宫殿。允又嘀咕几句,前往后殿休息。

    担任冬辅官的卓敬抬起头看了一眼允的背影,眼睛里露出复杂的目光。“陛下,在您看来是私事,是小事,但天家无私事,认为君上所作所为有所不妥自然要进谏,尤其陛下您这种违背大礼之事。”

    “哎,却不想最后陛下您仍然如此坚持,甚至连效仿唐玄宗都不肯,复初以汉武比拟陛下,臣此时忽然觉得还有些道理。只愿将来……”

    ……

    ……

    “思齐,大臣们已经不再进谏,这事就算过去了。”允坐在思齐的床边,笑着说道。

    “真的?”思齐脸上浮现出既高兴又有些担心的神情,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表哥如何没有骗过我?”思齐说道:“记得我十一岁那一年,……;记得我十三岁那一年,……;记得我十五岁那一年,……。十一岁之前的已经记不清了,但表哥定然也骗过我。”

    “哄小孩的事情,能叫骗么?”允脸有些红,争辩道。

    “哄小孩怎么就不算骗了?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这不是表哥你教我的么?而且你十五岁的时候还骗过我一次,十五岁已经成年了,也能算作哄小孩?”思齐又道。

    “当时在我眼里,你就算十七岁也是小孩。我怎么能预料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允道。

    这回轮到思齐脸红了。她挥舞起拳头砸在允胸口:“叫你说,叫你说!”

    “好好,表哥不说了。”允笑道。

    这样调笑一阵,允又道:“思齐,你这病要赶快养好才行。我打算,两个月后就举行婚礼,将你纳入宫中为妃嫔。”

    “下个月就举行婚礼?”思齐先是一喜,但随即道:“这,表嫂答应了么?”在出言的瞬间她见到允的脸色略有变化,马上又道:“表哥,还是再缓缓吧。反正我喜欢的是表哥你这个人,而不是宫里的荣华富贵。等思齐病好了,就将思齐送回梁国公府;待表嫂放下心结后再将思齐迎娶入宫。”

    “而且,”思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又道:“思齐喜欢的是表哥你这个人,也并不在意名分。在大臣群起反对时思齐就与表哥说起过,思齐愿意去寺庙做尼姑,之后假装病死,换另一个身份入宫陪伴表哥,也不需有什么品级。若是这样做,大约能让表嫂心里更舒服一些。”

    “你想都别想!”允马上说道。思齐说的大概就是唐玄宗安排杨贵妃的法子,但他不是唐玄宗,也不愿效仿唐玄宗。他必须让思齐以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入宫为妃嫔。

    “你放心,熙瑶一定会接受的。你小时候与她那么亲近,她岂会一直排斥你。”他又说道。

    ‘这怎能一样。’思齐在心里说道。当时她是晚辈,现在却要与熙瑶分享男人,熙瑶愿意接受才不正常。不过她还是感觉心里甜丝丝的。谁不希望能够堂堂正正的出嫁呢?允这样做是为她好,她当然高兴。

    “就这样说定了。”允又道:“蓝珍也差不多答应了,明日我去与他说,让他为你准备嫁妆,筹备仪式。其实两个月的时间也有些短了,虽然不至于略过哪一步仪式,但总有些紧。不过,我不愿你离开我身边的时间太长,商量过后就定为两个多月后。”

    “多谢,表哥。”

    “你应当叫我什么?”允笑道。

    “多谢,夫君。”思齐脸红透了,说道。

    “哈哈!”允笑了几声,又同她说了一会儿话,离开交泰殿去处置政事。思齐痴痴的望着允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收回来。

    又过了几日,思齐病好搬出皇宫后,允正式下旨要纳思齐为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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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5章 恭贺

    六月初九,小暑。从这一日起,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宫里宫外也换上夏天最清凉的衣服,迎接三伏天。江南乡下百姓种的早稻已经快要成熟,准备收割。若是平时,宫里的差事不会见少但也不会多,可今年一反常态,宫里的宦官宫女也忙碌起来。

    “快,快!”王喜吩咐道:“快将这些送到永安宫(永和宫),交给正在那里安排的赵公公。”

    “是,是。”几个宦官答应一声,抱起东西就向永安宫赶去。但其中一个小宦官十分不解:“不过是一个嫔入宫,就算她出身极高,但也是臣子,怎么喜公公如此紧张,亲自安排这些琐事?”

    他话刚说完,就被另一人在脑袋上削了一下。“你才选进来服侍多久,什么也不知道,瞎说什么?过一会儿到了永安宫可不能胡乱说话,要是被岳女官听去了,小心你的小命!”

    这个小宦官一脸委屈,不知为什么这么严厉。另外一人解释道:“张凡,你今年三月份才选进来服侍,广灵郡主已经成了坤宁宫的禁忌,不论在哪儿办差的人都不敢多提,可不知道广灵郡主是什么人。”

    “广灵郡主才出生没几日就被抱进宫里,由官家与皇后娘娘养育,自小在宫里长大,与所有有头有脸的太监、女官都熟识;郡主殿下又性子温婉,虽然偶尔也与大小姐在一起调皮捣蛋,但颇得大家的喜爱,和许多太监、军官交情甚好,比如王喜王公公,王进王公公。因从小长在宫里,又对宫中极其熟悉。”

    “这也就是说,广灵郡主入宫并不是嫁到了一个陌生之地,而是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无数交好之人。永安宫现下管事的岳女官也是自小照顾广灵郡主长大的,大多数服侍的宫女、宦官也都是几年前就服侍广灵郡主的,对郡主忠心的很,你说话若是不小心,言谈间有对郡主不恭的话语被人听去了,或许就是一场大祸,甚至可能牵连到我们。所以才嘱咐你说话要小心。”那人最后说道。他也是害怕自己被牵连才认真解释。

    “这,既然广灵郡主是由官家与皇后娘娘自小养育,那官家纳其入宫,这是……”入宫不久的小宦官张凡听了这话吃了一惊,下意识就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很快被其他人阻止,而且脑袋又被削了几下,才闭嘴不敢说话了。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向陈公公求情,将你扔出我这里!”为首的宦官又呵斥道。

    “我不敢了。”张凡缩起脖子来。跟着为首的宦官继续向永安宫赶去。

    他们赶到永安宫时正是永安宫张灯结彩最喜庆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宦官宫女脸上也都带着笑意。他们入宫后一直服侍思齐,因思齐一直对下人极好也深深爱戴她,本来大家都在担心郡主年纪大了出嫁后不能继续服侍她了还要换个主子从头开始,可这时忽然听闻官家要纳郡主为妃嫔的消息,可以继续服侍她,当然高兴。此时在永安宫内凡是年纪在十五六岁以上的宦官宫女都十分高兴。

    这些宦官将东西交给一个姓赵的少监。赵少监笑道:“还是喜公公知道郡主殿下的喜好,特意将这些布匹送来。你们回去后和喜公公说,我与胡姑姑非常感谢喜公公。”

    “哎,郡主总算是入了宫、达成所愿了,也不枉郡主这些年来的坚持。只盼着官家早点儿过来与郡主行合卺礼,成就好事。郡主年纪也不算小了,早日生下孩子才是正事。”赵少监又半是感叹的说道。

    他们不敢在永安宫久留,就要转身离开。可这时张凡问了一句:“赵公公,广灵郡主已经册封为淑嫔,应当以这个封号称呼,您怎么还称呼郡主?”

    听到这话赵少监马上瞪了他一眼。但今日是大喜之日,他也不敢大声呵斥,更不敢下令打,只能用非常冷淡地说道:“广灵郡主是咱的旧主,咱习惯了称呼郡主。”

    张凡有些莫名其妙。他只不过是问一问,觉得也没有冒犯到淑嫔,怎么他忽然这么不高兴?他正要再说什么,就感觉裤腰带被人拉了一下,回过头见到带他来的宦官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他,虽仍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小的这就走了。”那人对赵少监行礼说道。

    “去吧。”赵少监仍然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这人赶忙又行了一礼,带着几个小宦官转过头离开。‘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好听的话,讨点儿赏钱呢,可不想这个姓张的小子这么不识趣,说这样的话。不能将他留在我这儿了,过几天就寻个理由将他打个半死送到别的地方去。’领头的宦官在心里十分愤怒地想着。

    他一边走一边想,不免忽略了周围,忽然感觉身前似乎有人要撞上,忙停下脚步,而且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你走路……”可他才说了三个字就吓得住了嘴,跪下喊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另外几个人也纷纷跪下说道。他们有的认得敏儿,有的不认得敏儿,但听了刚才领头宦官的话也知道该如何行礼。

    敏儿根本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到赵少监面前,出言问道:“思齐可在里面?”

    “启禀公主殿下,淑嫔娘娘在里面。”赵少监忙回答。

    “听听,已经叫上淑嫔了。”敏儿冷笑道。

    赵少监感觉有些冤枉。他担心称呼思齐为郡主更让敏儿生气,就称呼淑嫔;可称呼淑嫔她却又挑这样的毛病,真是左右都不是。但他也不敢反驳,只能一言不发微微弯腰的站着。

    “我要进去看看她。”敏儿直接了当的说道。

    “殿下,您这。请恕奴婢不敢答应。”赵少监马上回答道,一点犹豫的都没有。

    “怎么,你还敢违背吾的命令?信不信明日吾就把你逐出皇宫?”

    “公主若是对奴婢不满,想将奴婢逐出皇宫,奴婢不敢有怨言。可今日乃是淑嫔娘娘大喜之日,奴婢请求公主殿下不要在今日见淑嫔娘娘。”赵少监躬身说道。

    敏儿上下打量他两眼。“对思齐还很忠心。”随后舒缓了语气说道:“你放心,吾这次来见思齐并非是要与她来吵架的,而是来恭贺她的。”

    ‘恭贺?’赵少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敏儿。她几个月前与思齐吵架导致思齐生病呕血之事旁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的很清楚,她既然这么反对郡主嫁给官家,能来恭贺郡主?

    “吾从来没有说过谎话,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回想吾的过往,能知晓吾是否说过谎话。而且文圻会与吾一起进去恭贺思齐,你还有什么可担心?”敏儿一把抓住跟在她身后前来的文圻,又道。

    赵少监仔细回想了一番,敏儿确实没有说过谎话,何况还有太子在,大吵一架的可能很小。但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也不愿私自将敏儿放进去,只能马上招呼一个小宦官进去传话。不多时思齐的命令传来,让他放敏儿与文圻进去。赵少监纵然仍不愿,也只能让开道路。

    “你做的不错。”一脚踏入殿内后,敏儿又对赵少监评价一句,抬起另一只脚走了进去。文圻也赶忙跟上。

    “这,公主殿下来见郡主做什么?”领头的宦官十分不解的自言自语道。如果不是为了吵架,她有什么要与郡主说的?难道还能热烈祝贺她嫁给自己的亲爹?

    “或许公主殿下已经解开心结。”张凡顺嘴说道。

    “你闭嘴!”领头的宦官马上呵斥他一句,也不议论了,转身就要带着他们离开,同时进一步确定了过两日就找个借口将张凡毒打一顿扔到别的衙门的决心。

    可他刚刚转过身,就有一个女官吩咐他们帮着打扫院落。领头的宦官见这女官着七品服色,不敢得罪,只能又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

    ……

    “敏儿,文圻,我真的很高兴你们真的能来恭贺我。”思齐脸色由苍白重新变的红润起来,笑着说道。

    虽然敏儿自称是来恭贺的,但思齐不太敢相信,在见到敏儿的一瞬间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敏儿竟然是真的来恭贺的,吃了一惊后变得高兴起来。

    “咱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我虽然在刚刚听到你要嫁给我爹的时候非常不高兴,其实我现在仍然不太高兴,但你要出嫁,我也不能不来恭贺。”敏儿说道。

    敏儿这话似乎逻辑不通,但思齐听明白了。敏儿的意思是虽然不欢迎思齐嫁给她爹,但从思齐这方面来说,她们的感情比亲姐妹还深厚,和现代的塑料姐妹花情完全不一样,思齐出嫁,她不能不给予祝福。

    其实敏儿自己也是很矛盾的。自己最好的姐妹嫁给了自己的亲爹,敏儿的心里一度极为痛苦,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当然,若说她完全解开心结也不可能,但总算能够坦然面对这件事情,甚至来恭贺思齐。

    思齐更加感动,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能这样就很好了。”

    “还有一事,之前我与你吵架,引得你呕血生病,是我的不是。”敏儿又说道。

    “那不能怪你。如果易地而处,我多半也会那样做。”思齐笑道。

    见到思齐的笑容,敏儿又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她们几个月前亲密无间的日子。但随即回过神来,说道:“不,你性子温婉,易地而处,定然不会像我那样做。”

    思齐还要再说什么,敏儿忽然又道:“瞧我,一直说这些做什么?文圻,你过来恭贺思齐,也代替你的弟弟妹妹恭贺思齐。”

    “思,淑嫔娘娘,文圻……”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思齐笑着打断:“文圻,从前你怎么叫我,之后还怎么叫我就罢了,不必非要称呼淑嫔,听起来怪别扭的。”

    “这不合礼数。”文圻迟疑着说道。

    “做事有经权之说,岂能仅仅拘泥于礼数?何况这是私下里,即使是孔圣私下里与公开称呼人也不同,不必拘泥。”思齐道。

    “思齐姐姐,文圻恭喜你大婚之喜。”文圻说道。

    “多谢。”思齐笑道。

    “还有大哥与二哥,和文坤、文、文垠、文坻这些弟弟,他们也想要恭喜思齐姐姐的大婚之喜。只是,因为母亲的态度,他们不敢来,只能托我转述。二哥倒不是不敢来,只是他这人你也知道,觉得皇太子私下里拜见不像话,就没有来。”文圻道。

    “我也要代替文琳、文珞、文珥等妹妹恭喜思齐姐姐。缘故和文圻说的一样。不过他们虽然自己不敢来,但过两日也会派自己的下人再来恭贺。”敏儿也说道。

    “替我谢谢他们。”思齐笑着回应。虽然这些人托敏儿和文圻来恭贺的未必是出于什么好想法,但只要今日托人带来恭贺之词的,她统统十分感激,会记在心里。

    有了这几句话,现场的气氛更加和睦起来,敏儿甚至和思齐说起了这些日子宫里的趣事。

    她们就这样闲聊一阵,敏儿忽然又道:“思齐姐姐,其实我这次来,也得到了母亲的默许。”

    “怎么,娘娘莫非已经原谅我了?”思齐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说道。

    “你毕竟也在宫里住了这许久,从小由母亲养大,母亲岂能对你没有感情?只是……”敏儿道。

    “我自己知晓,我这次做的事情确实伤了娘娘的心。”思齐接道。

    “唉,的确如此。但你与母亲毕竟相处了十七年,感情深厚,母亲虽然仍心怀芥蒂,但也默许我过来恭喜你。”敏儿说道。

    “这真是太好了!”思齐更加高兴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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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6章 结束

    “文圻,刚才你也没说几句话,这是怎么回事?你平日里不是很喜欢与思齐说话么?”刚一走出永安宫,又躲过允的仪仗后,敏儿就问文圻道。

    “我,没什么可说的。”文圻欲言又止。

    “你已经好多个月没见过思齐了,怎么会没什么可说的,哪怕和我一样,与她说些宫里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也好。”敏儿又道。

    “大姐,”文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出言道:“咱们这么哄骗思齐姐姐,真的好么?”

    “虽然咱们这几个月确实气已经消了一半、不像从前那样生气了,可若不是母亲的话,咱们也定然不会来恭贺思齐姐姐的;而母亲之所以让咱们来恭贺思齐姐姐,也不是出于同她的感情,而是为了以后在宫中的考量,可咱们在思齐姐姐面前却撒了谎,欺骗了她,这样真的好么?”文圻一口气说道。

    正如文圻所说的,虽然他们因与思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气慢慢地消了一半不那么怨恨了,但也不回来恭贺她;真正促使他们前来恭贺的,是熙瑶的吩咐。

    虽然熙瑶得知思齐要嫁给允后也难受了好一阵,但随着时间流逝,愤恨或难受之情逐渐淡化,身为皇后的政治属性促使她开始认真考虑应当如何利用思齐入宫嫁给允做妃嫔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她很快就想到,与至少已经二十九岁的四妃相比,思齐由于年纪优势,一段时间内必定是允最宠爱的妃嫔;而且她又是从小长于宫中与允的情分不同,她的经历又不可复制,甚至可能成为允后半辈子最宠爱的妃嫔。

    熙瑶于是决定忍下怨恨之情,拉拢思齐,至少不让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且她觉得拉拢思齐也并不十分困难,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连她这个受害者都无法割舍,更不必提思齐这个‘加害者’了。但她顾忌身份也不能主动放下身段,就利用敏儿和文圻恭贺思齐来祛除这段时间以来的隔阂,重归于好。

    听到母亲的吩咐,文圻当时就不大高兴。可他也不敢违背母亲的话,只能和敏儿一起来到永安宫。可忍到现在再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在他说话时,敏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后出言道:“当然好啊。你以为以思齐姐姐之聪慧,又从小与咱们一同长大熟知咱们的性情,会看不透这些?”

    “但思齐姐姐仍然十分高兴的接受了咱们的恭贺,我觉得,应当是她嫁给爹爹但未受到多少人恭贺甚至颇多诋毁,所以即使猜到咱们或许有别的心思也宁愿相信咱们真心来恭贺。既然思齐姐姐自己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

    “可是,我就是觉得这样做不好,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亵渎咱们与思齐姐姐之间的感情之意。”文圻又道。

    “文圻,你怎么和文垣似的,迂腐起来。父亲对几位姑姑也有算计,但影响与几位姑姑之间的感情了么?”

    “可是父亲的算计对几位姑姑有好处,……”“难道母亲的算计对思齐姐姐有害处不成?你倒是说说有何害处?”敏儿又抢了文圻的话。

    “长大后就要琢磨这些事情么?若是能一直不长大就好了。”文圻说不过敏儿,似乎也不想与敏儿辩论,叹息一声。

    这次敏儿没有说什么。她也不愿意算计这些,算计自己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比亲姐妹更亲的姐妹,但母亲吩咐下来,她能反对么?

    “咱们回去吧。不要在这儿再多说什么了。”“好吧。”文圻答应一声,转过头看了一眼停在永安宫的仪仗,心中暗道:‘思齐姐姐,文圻这次真心实意的恭贺你大喜,愿你得偿所愿后真的能过得好。’

    ……

    ……

    “我适才过来的时候,听卢义说见到敏儿和文圻从你宫里出来,他们和你说什么了?可是又找你吵架?”一见到思齐,允马上问道。

    思齐心中顿时涌过一阵暖流,感觉暖烘烘的,笑道:“表哥你这可猜错了,敏儿与文圻是来恭贺我的。”

    “他们来恭贺你?”允脑海中打了个问号,但马上想起熙瑶来,正要开口说‘他们未必完全是真心实意的恭贺你’,但又一想,觉得自己不应说破,若是思齐认为他们是真心来恭贺,就能弥合他们的关系,对谁都有好处,所以只是笑着说道:“还有这样的事情?过几日我见到他们,可要问一问。”

    “表哥,当然有这样的事情,”思齐也笑着回应。

    “怎么,上次出宫前还叫我夫君,怎么又改口叫表哥了?”允又笑道。

    “你真坏!”思齐红着脸说道。上次只有他们两个,现下身边还有这么多服侍的下人呢,她怎么好意思将夫君两个字说出口?

    允笑了几声,命下人过来,行合卺礼。思齐红着脸举起酒杯,看着对面也举起酒杯的允,心中又浮现出不可思议之感。即使几个月前她献身给允,也没想过自己能够以自己的身份经过这一幕,觉得多半和杨贵妃一样要经过假死出家;可却不想允竟然宁愿抗住重重压力,宁愿忍受一些人对他的昏君之称,也要将她迎娶入宫,世间能有几个人为女子能做到这些呢?她想着,眼泪不禁就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今日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允正要与她喝交杯酒,忽然见她流下眼泪,马上问道。

    “没什么。”思齐擦擦眼泪。“妾是高兴。夫君,”她举起酒杯绕过允的手臂,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允虽然仍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举起酒杯喝尽了杯中之酒。

    ‘夫君,这次敏儿与文圻来恭贺妾的心思,妾都明白。既然你愿意为妾做到与群臣对抗,妾也绝不会让夫君你为难的。’思齐看着允,心中又默默下定了决心。

    之后,她就被允抱上了床,渐渐失去了自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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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7章 新的左相

    这场婚礼结束后,皇宫内外又逐渐宁静下来。宫里熙瑶一点一点恢复了与思齐的关系,宫外,允不得不准了那些即使经过反复劝说仍然坚决要辞官的人。虽然他对这些人辞官有些恼怒,但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先犯下‘小错’,决定对辞官之人宽厚以待,赐冠带闲居,也就是允许他们回家后继续享受辞官前品级待遇,除非犯下他错。这个做法倒是又挽回了些他在文官中的印象。

    时间以飞快的速度流逝,很快六月过去,七月过去,八月过去,九月过去,十月过去。到了十一月份。

    ……

    ……

    “终于准备好出兵的钱粮了?”

    “是,陛下,”练子宁站在允身前,躬身说道。

    “比原定晚了不少。”允低声说了一句。

    练子宁听到了这句话,但没有发言。之所以晚还不是因为陛下你执意要娶淑嫔入宫,引得朝中许多官员无心做事,后来又使得一些人辞官所导致的?可自己说出这话多半会引起陛下大怒,还是不要说的好。

    “罢了,晚就晚了吧。”允又道。反正印度天气炎热,即使是冬天温度也在十摄氏度以上,为将士们加一件外衣即可,不会影响打仗。而且没准正相反,冬季反而有利于将士们作战。

    “卢义,”允吩咐道:“你去大都督府,将蓝珍与李景隆叫来。”顿了顿,又道:“再将张辅叫来,朕有话吩咐他们。”

    “是,官家。”卢义答应一声,转身出了乾清宫。

    允又与练子宁说了几句话,让他退下了。又过了一会儿,蓝珍、李景隆与张辅三人走进来,对允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平身。”允说道。又命小宦官搬几把椅子过来让他们坐。蓝珍等人又行了一礼,屁股半挨在椅子上坐下。

    “适才户部的练卿入宫来告诉朕,出兵孟加拉的钱粮已经备好。”允与他们略微寒暄几句后,说道。

    “陛下,可是能够出兵孟加拉了?”张辅略有些激动的问道。

    “正是。”允笑道。

    “真是太好了。”张辅不由得说道。

    “朕还没点将,你高兴什么?”

    “陛下既然宣臣入宫,又是与臣和二位同知说此事,臣又不掌管卫所、军械、粮草安排之事,那定然是要臣做出兵孟加拉之将了。”张辅笑着说道。

    “张卿你呀。”允也笑了。

    “不错,”允又道:“朕要派你做出兵孟加拉之将。”

    “多谢陛下。”得到允的确认,张辅马上站起来行礼。

    “哈哈,这有什么可感谢朕的?”允笑道:“因朕认为爱卿适合统兵,才命爱卿为出兵孟加拉之统兵将领。”

    “现下臣爵位低微,陛下命臣统兵,立功后爵位或许还能升一升,如何不感谢陛下给臣立功的机会?”张辅又道。

    “哈哈。”允又大笑起来。不管张辅是无心还是有意,这种坦诚的态度他都很喜欢。

    “不过,张卿,你资历不算高,而且出兵孟加拉乃是出兵印度第一仗,务必要大获全胜震慑印度诸国,为求稳妥,朕不能任命你为此战的主将总兵,只是一个副将。”

    “臣岂敢奢求总兵之职?能得一副将,臣已十分高兴了。”张辅又道。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虽然也履立功劳,加封伯爵,但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名声与蓝珍等人也差得远,又不是京城勋贵出身,做总兵肯定压服不了诸位副将,能当一个副将已经很满足了。

    允见他这样说话,点点头,又道:“不过除副将之职外,朕还另有一个差事要交给你。”说到这里,允顿了顿,继续说道:“朕要命你为未来皇长子之藩国左相。”

    “啊!陛下,这,”张辅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爱卿不愿接受朕交给你的这个差事不成?”允说道。

    “臣不敢。”张辅马上跪下行礼,又道:“臣只是太过惊讶,一时失言,请陛下恕罪。”

    “原来如此,这也怨不得你,平身。”

    张辅依言站起来,允又问道:“你可愿意接受朕交给你的这个差事?”

    “臣敢不受命!”张辅马上回答。虽然他还没想明白允为何要任命他为藩国左相,但这对自己算是好事,当然要马上答应。

    允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任命张辅为藩国左相也是不得已,年初他本已预定陈性善为藩国右相,兼管武事,可没想到他因纳思齐之事当众进谏,自己气愤之下差点儿打他的板子,即使有蓝珍求情也将他贬到太仆寺,还只是担任少卿。虽然他事后回想当时确实有些冲动,但既然已经贬了陈性善的官职,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再任命他为藩国之相,只能另挑他人。

    可另挑他人,就得以左相为主了。陈性善在兵部多年,熟悉武事,又极为忠心,若是另挑旁的文官,允担心在他的领导下军队战斗力向当地人看齐,可不能让其他文官兼管武事。

    允之后又琢磨了很久,最终决定以张辅为左相。张辅与其他人最大的区别就是除了会打仗,还讲究政治,攻伐印度这个同华夏文明完全不同的地方政治上也非常要紧,所以就选中了他做左相。

    “爱卿定要好好辅佐皇长子。”允又道。

    “陛下放心,臣定然为皇长子鞠躬尽瘁。”张辅又表决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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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8章 勠力同心

    “陛下放心,臣定然为皇长子鞠躬尽瘁。”张辅又表决心道

    “朕不需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听到张辅这句表达自己会竭力辅佐文的话,允反而面容严肃的说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出自《后出师表》,乃是武侯自比。此文是否为武侯亲笔所写暂且不论,但这话确实概括了武侯一生。”

    “但朕不需你们如同武侯般。武侯主政蜀汉,为报先主知遇之恩,且蜀汉国小力弱,不得不事无巨细尽皆操劳,使得年仅五十有四即早逝,朕何忍汝等爱卿如同武侯般英年早逝?万万不可如此操劳。”

    “陛下真乃仁德之君。”张辅马上又跪下说道,而且颇为感动。历朝历代的皇帝基本上都要吹嘘诸葛亮,不就是因为诸葛亮为蜀汉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大臣身体如何是不关心的。允竟然说出大臣不需要如同他这般操劳,以免英年早逝,真的是非常关心臣子了。不仅张辅,在场的练子宁、蓝珍、李景隆等人都十分感动。

    不过,若是一个与允接触更多、更加了解他的人肯定不会得出这个结论的。允哪里是关心臣子的寿命?分明是不愿大臣像诸葛亮一样大权独揽,酿成君臣矛盾。诸葛亮确实为蜀汉奉献一生,但也确实大权独揽,不论谁当君主,恐怕都不愿意手底下有权力这么大的大臣。在人死之前,谁能知道你到底是诸葛亮还是司马懿呢?如果不是蜀汉的特殊情况,恐怕刘禅成年后也会夺了诸葛亮的大权而非允许他继续把持朝政。若是张辅学习诸葛亮,而文也想要争权,对藩国可不是好事。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说出口,只能隐晦的提点一句。

    说过此事,允抬起头看向蓝珍:“蓝卿,大都督府的诸般军械可都已经预备好了?”

    “启禀陛下,足够十万人马使用的军械早已备好,数十万斤火药、数万炮弹也都已齐备,可以随时起运,送到印度。”蓝珍道。

    “另外,这些年总装备部又对原本火炮、火铳进行改进,射程更远、携带更加方便。若陛下愿意观瞻,臣返回后就下令他们预备。”他又说道。

    “观瞻暂且不必预备。”允说道:“朕最近恐怕抽不出时间去瞧上一瞧。不过大都督府有二位爱卿掌管,朕也不需担心。”

    “既然兵马钱粮都已准备齐备,那么也该正式出兵印度了。我大明当行堂堂正正之兵,决不能学习宵小之国。是以需马上派出大臣出使孟加拉国。”

    “卢义,你去礼部找到黄爱卿,告诉他派出使者出使孟加拉,训斥其国不义之举,盼其能幡然悔悟。”允又吩咐道。

    卢义答应一声退下。张辅有些担忧的问道:“若是其国幡然悔悟,向朝廷称臣,那岂不是不必出兵了?”

    “爱卿放心,其国十分自大,必定不会认错称臣的。”允十分坚定的说道。

    听到允这么说话,张辅虽然仍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允又道:“蓝卿,李卿,要派出的几个卫所都已经挑选完毕,即可先后将他们派去。将几个卫所分别派到蒲藩与苏藩的封地驻屯。”

    “陛下,现下已是十一月,再有十多天就是腊月,可否等到年后再将将士们派去征战?”蓝珍道。

    “不。”允马上拒绝了。如果要等到过年,那之后的正月也不可能将他们派出去,这就得耽误超过两个月。因为之前的事情,本就已经耽误了至少两三个月,他可不愿意再耽误两个多月。

    “告诉所有攻伐孟加拉的将士,腊月与正月发双俸,年终的奖赏也双倍发放。”允宁愿多给钱,也不愿再拖延时间。

    “是,陛下。”见允已经决定,李景隆和蓝珍马上答应道。

    这时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蓝珍等人马上更加集中精神。按照他们总结的规律,说话说到一半允忽然站起来或喝茶都表示之后要说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更加注意。

    事实证明,他们总结的规律是对的。“首先要攻打之国为孟加拉,朕打算出兵八万,其中朝廷出兵三万,皇长子之兵万余,另命苏藩、蒲藩、洛藩、岷藩、越藩、宋藩各出兵五千,暹罗等南洋番国也要出兵,每一国不少于两千,还要赞助大军粮草。”

    “虽然起初只有大约八万大军,但朕仍会派出一总兵、五副将统兵。其中一名副将朕已经应允了张卿。张卿,朕命你为前军副将,统领前军。”

    “臣领旨。”张辅站起来答应道。

    “另外四副将,以曹行为中军副将;苏王朱高煦为左军副将,苏藩左相徐增寿佐之;岷王为右军副将,岷藩左相何福佐之;以杨峰为后军副将。”

    蓝珍等人静静的听着。这几个任命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首先,南洋加封的这些藩王都已经就封很久了,就封最晚的蒲藩都已经十年了,也指挥藩**队打过无数仗,再从朝中派出一个副将压在他们头上他们恐怕不大愿意,而且一般人也压服不了他们。允的想法,大约是将南洋六个藩国的军队统统集中到左右两军,由藩王统兵,其他人没选上副将的藩王也没话说。但这些藩王过去打的都是小仗,而出兵印度,即使一开始打孟加拉是小仗,后来继续进兵也至少是十万人以上的军队交战,藩王的作战经验恐怕不够,所以又命左相辅佐。

    其次,曹行与杨峰都是允亲信中的亲信,杨峰还是驸马,他们之前在伊吾之战又立下战功,这次被提拔为副将也是顺理成章。

    只不过,这样一来,总兵的人选就变得狭窄了,非得资历极深的将领才能当。又考虑到朝中老将们的年纪,以及战功如何,总兵人选已经呼之欲出。

    “蓝卿,朕以你为总兵,加平西将军衔。”允说道。

    “臣领旨。”蓝珍站起来答应一声。

    李景隆略有些羡慕的瞧了他一眼,但也无话可说。蓝珍多次带兵出征立下战功,出身又是根正苗红的顶级勋贵,原本就与允有血缘关系(蓝珍的姑母是允的外祖母),今年又亲上加亲亲侄女成为现在最得宠的妃嫔,他当不上总兵才奇怪。

    ‘要是当初妹妹能够嫁给陛下做太子妃,现下我应当会比蓝珍威名更盛吧。’他在心里想着。他全然不知晓允为何很少任用他打仗。

    “以郭镇与张数为副帅,分别加征西将军,定西将军。”允说出了最后的人选。

    “练卿,你来拟旨。”他又吩咐道。不过是任命几个人选,旨意上也不需要华丽的辞藻,也就不必叫中书舍人进来了,交给练子宁拟旨即可。

    “是,陛下。”练子宁答应一声,上前拟旨。不多时,圣旨拟好,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递给小宦官:“待卢义回来后加盖印玺下发。”

    小宦官领命退下。允又与蓝珍等人商议了一会儿,对蓝珍说道:“蓝卿,征伐印度之战虽起初兵马不多,但爱卿也万不可懈怠,轻敌可是兵家大忌,绝对不能因孟加拉之国兵少就轻视。”

    “臣必定遵照陛下的吩咐。”蓝珍赶忙答应。他也确实不会轻敌。这次征伐印度可是他想要获得比徐晖祖,甚至徐达、常遇春等人更加显赫的威名的一战,他可不敢懈怠。尤其是征伐印度是分为几个阶段的,如果他第一阶段表现的不好,允是可以将他替换的。他就更不敢懈怠了。

    允点点头,又对李景隆说道:“李卿,朕之所以未派爱卿出征印度,一是因为爱卿年纪已大,已经年过五旬,朕担心爱卿在印度有所闪失;二则是大都督府的的将领也不能全都派去印度征战,而爱卿平日里处置大都督府的差事最为得心应手,所以朕留爱卿在京未征伐印度,爱卿不可多想。”

    “臣知晓陛下的用心。”李景隆说道。他虽然猜测的理由与允说的不一样,但岂敢说出来?只能装作相信的样子答应。

    见到李景隆躬身答应的样子,允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李景隆是否真的不会打仗?历史上的记载,会不会是朱棣出于某种目的胡乱写的,其实李景隆用兵打仗的才能没有那么差?’

    不过这个念头在允脑海中也只是一闪而过。不管李景隆到底会不会指挥打仗,他已经这么认为十多年了,就算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练卿,既然大军即将开拔,户部的钱粮切不可短缺了。若是户部此时钱粮足够,就先将钱粮拨给大都督府财政厅,省得将士开拨时还需向户部请款。”允又对练子宁说道。

    “臣回去后就吩咐将钱粮拨给财政厅。”练子宁答应。他才不会在允这么重视的事情上拖后腿。

    允又对张辅吩咐几句话,最后对他们四人说道:“此次出兵印度,事关大明百年大计,诸位爱卿定要力同心,各尽其能,保证此战必胜!”

    “臣等必定力同心。”练子宁等人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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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9章 嘱咐

    “文,出兵孟加拉的兵马钱粮均已备好,为父已经下旨京城的卫所分批前往西南洋(印度洋),分别驻扎在苏藩与蒲藩,宣喻圣旨的使者也已经吩咐黄淮三日内派出。最迟在明年二月,攻打孟加拉国之战就要开始。”

    “既然将士们即将陆续出发,你也不能继续在京城了,最晚腊月初一你要启程前往南洋,也是住在苏藩或蒲藩。”当日中午,在饭桌上允对文说道。

    “要出兵攻打孟加拉国了?”文有些惊讶的重复一句。年前允就和他说过一次,但差不多十一个月过去,文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兵之事已经不了了之,或者至少要推迟到明年,没想到这时忽然告诉他已经准备好了,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且,“爹,怎么这时出兵?不让大哥在京城过年了么?”文圻问出了文的心里话。

    “不能再拖了。”允说出了和对大臣时说的一样的理由:“若是等到过年,之后的正月也要允许将士们留在京城,不可能将派兵出征,这就得耽误超过两个月。因为之前父亲与思齐的事情,本就已经耽误了至少三个月,绝对不能再拖了。”

    “是,父亲。儿子知道了。”文虽然心中不愿,但仍然答应道。

    “文,父亲也知晓你不愿意,但确实不能再拖了。早一日出兵,就能早一日打下孟加拉,你就能早一日拥有自己的藩国。而且,若是战事进展顺利,至多两三个月就能打下孟加拉,明年年底也不会命将士征战,你可以回京过年。到那时,你立下战功,获得自己的藩国,以此向你娘报喜不好么?”允又道。

    听到这话,文回想起自己的母亲从他十一二岁开始就在他耳边嘀咕‘将来打下一个大大的、不比中原小的藩国’的话语,顿时也觉得明年年底回京告诉母亲自己拥有藩国,确实会让母亲更加高兴,出言答应道:“是,父亲,儿子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允笑道。

    “爹,那大嫂怎么办?”文圻问道:“是与大哥一起去南洋么?”

    “你大嫂已经怀了身子,不宜出远门,如何能去南洋?”允说道:“她当然要留在京城待产,等生下孩子再将养一阵后再去孟加拉。”

    “大嫂生孩子,也要等到明年八月了吧?再有几个月就过年了,不如再在京城国几个月,等到年后再与大哥一起前往孟加拉。”文圻又道。

    “是你大哥大嫂去封地,又不是你,父亲怎么觉得你比你大哥更加关心?”允笑着说了一句,又道:“那大约就是等到后年过年后,你大哥大嫂再去孟加拉。”

    “哦,”文圻答应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允见三子不再说话,转过头面对文。“文,你此次前往外藩,有些事情定要好生注意。”

    允开始教导自己的长子。“首先,就是所部将士。父亲招募愿意前往印度的将士,共得三万余人,又填充了些犯人共四万余,分给你一万,组建左右护卫。将来到了孟加拉,再招募当地人组建中护卫。”

    “这一万余将士就是你最要紧的班底,你一定要掌控他们。至于如何掌控,无非是恩威并施。你到了苏藩或蒲藩,一定不能只窝在城中繁华之地,至少每日都要去军营中看一看,巡视一番,同将领交谈,鼓励军心士气。若是有将士立下功劳,一定要按照规矩赏赐。父亲不鼓励你厚赏,不过若是你愿意厚赏也可。而且,父亲觉得,你最好能够住在军营里。这是示恩。”

    “至于威,则是有过必罚,绝对不能容忍。当然,还需要根据具体情形进行分辨,不可一概而论。高煦已经做了十多年苏王,也极其擅长带兵,这方面你可以多多向他请教。”

    “儿子一定多多向苏王叔请教如何带兵。”文答应道。

    “你要向他请教的可不仅仅是带兵。”允又道:“他镇守苏藩多年,藩内甚少听闻有百姓造反,而且去过苏藩之大臣、藩王都说苏藩蒸蒸日上,你也要多向他请教如何治理藩国,尤其是如何对待当地的土著百姓。这一点父亲没什么经验,难以教导于你,你只能向分封在外的藩王请教。”

    “而且不要仅仅向高煦一人请教。父亲觉得你此去南洋不要在外漂泊过多,最好尽快赶到苏藩每日巡视军营,所以越藩、宋藩是去不了了,但蒲藩、苏藩与洛藩距离很近,你也可向贤和洛王叔请教。当然,印度之民与南洋土著并不相同,他们的经验也未必适用,切不可盲听盲信,父亲也难以对你指教,还需你自己摸索。”

    “但有件事,你一定要按照父亲的吩咐来做。印度有两大宗教,其中之一是婆罗门教,另一是天方教。你出发前往孟加拉前要崇信佛教,到了孟加拉也要推广佛教,要对婆罗门教示好,打压、驱逐天方教。”

    “爹,佛教不是从印度传来中原的么?当年三藏法师不是去印度取回真经么?怎么,现在印度没有佛教了?还有,这个婆罗门教是怎么回事?”文圻这时忽然又问道。鼓励佛教、打压天方教已经是允的老惯例了,他们不知多少次听说过打压天方教徒的事情,当初在安南杀戮色目将士之事虽然并未泄露,但不少人怀疑之所以几个卫所的色目人被杀的干干净净,就是因为允的态度导致‘平叛’的将领不接受投降所致。

    但印度没有佛教徒这件事他们还从未听说过,更加没听过这个叫做婆罗门的宗教,文圻好奇之下就问了出来。不仅是他,文、文垣等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看着允想听他解释。

    “当年三藏法师确实是从印度取回真经不假,但现下印度信奉佛教之人甚少,难以寻觅,大多数是婆罗门教,小半是天方教,佛教徒大约只是百中有一。若是能找到当地的佛教徒自然好,但因为他们人数太少,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

    “至于婆罗门教,这是印度独有的一种宗教,与佛教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十分不同之处。父亲向你们介绍一下印度教。”

    “其一,婆罗门教也是多神教,多神教的概念父亲已经与你们说过了,婆罗门教号称有三千三百万个神灵(‘这么多’文圻惊呼道),不过其中有三大主神:梵天、毗湿奴和湿婆。在婆罗门教徒看来,梵天是第一位的主神,是创造万物的始祖;毗湿奴是第二位的主神,是宇宙的维持者,能创造和降服魔鬼,被奉为保护神;湿婆是第三位的主神,是世界的破坏者,不断变化不同形象,也被奉为毁灭之神。大多数婆罗门教徒虽然相信世间有三千三百万个神灵,但往往只崇信三大主神之一。”

    “其二,与佛教一样,婆罗门教徒崇信轮回转世,只有崇信婆罗门教达到梵我如一才能解脱,成为神灵。”

    “当然,婆罗门教最令人难忘的,也是最不好的一点,是它推崇种姓制度。种姓制度是一种将人分为等级之制度,从上之下共有四等,第一等为婆罗门,负责祭祀神灵;第二等为刹帝利,为朝廷文武官员;第三等为吠舍,为上两等人家的官家,官府职位较低的官员,或为农经商;第四等是首陀罗,不能为官,只能为农为兵。”

    “这不是挺好的么?”文垣说道:“上下各司其职,各尽其能,若是能够选贤举能,也不失为好事。”

    对文垣的话,允露出微笑,道:“若仅仅如此,当然还算不错。但更加要紧之事在于,想要变动种姓极为艰难,非常人所能做到,也并无任何如同科举之提升种姓之法,即使某人再优秀,若是本地的祭祀不准,也不能提升种姓,不能提升种姓,就只能做原种姓才能做的差事,若是擅自做上一等种姓的差事,就是大逆不道。”

    “而且严格限制不同种姓之人的婚配。女子不能嫁于低种姓之人,有违此规矩即废除原种姓,贬为贱民。”

    “而且其习俗对寡妇极为苛刻,丈夫去世后若是无子,则寡妇要被当众烧死;女子地位也极低,任由夫家打骂,娘家不得干涉。……”允说了许多有关婆罗门教的事情。

    这些听得文垣等人直皱眉。其实这个年代的种种制度,哪有不是等级制的?就算是部分可以随意更换本国国君的国家,那也是贵族才有权力更换,轮不到底层百姓。华夏的科举制已经是最公平的底层百姓上升的制度了,但全国实际上也只有百分之一的家庭可以通过这一制度提升自己的地位,大多数百姓也不可能改变命运。历史上到了明代后期,随着发源于江浙的东林党把控朝政,大肆舞弊将进士、举人名额给自己人,普通百姓通过科举改变命运的机会更是降到了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历史上满清入关后许多人投靠满清,也有一个原因是东林党太不公平,而满清选拔文官,即使刨去留给旗人的官职,也比东林党公平。

    但即使全世界各地实行的都是等级制度,但像印度这么固化的也是独一份了。欧洲等地的贵族还有可能败落,但印度的上等人除非真的是倒了血霉,不然一代又一代都是上等人,即使有时家族败落了,也始终有重新崛起的可能,哪怕过去三四代只要能出一个有本事的人就能崛起。

    这也是文垣等人皱眉的原因。儒家不反对等级制度,但强调不拘一格任用贤能,而不必在意出身。原本他们听到各分等级各司其职觉得还挺好,但听到这么固化就不满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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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0章 如何治理孟加拉

    “爹,可是这样,难道印度人就不会反抗么?”文圻皱眉说道:“低,低种姓的杰出之士难道不会反抗么?难道没有人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听到文圻这个问题,文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对于文圻来说这只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对他来说可是一个生死攸关的事情。他迫切希望听到允的答案,即使允已经说了自己对于治理外番之民没有任何经验,他也希望听到父亲的答案。

    “这个么,很久之前或许是有的。”允笑道:“印度对于历史十分不在意,据从印度返回的锦衣卫校尉言称,印度诸国都没有史官,只有寺庙的祭祀会记录历史,上等种姓高门人家也会记录自己家族之历史。但这些祭祀或高门记载的历史大多与神话掺杂不清,难以辨别真假。当地许多人甚至拿神话当做正史。印度真正能够相信的历史记载,大约是从唐代贞观年间开始的,当时三藏法师去印度取回佛教真经,记录了印度的历史。没过多久天方教徒进入印度,也记录印度历史。虽然天方教徒的历史记载也掺杂神话,但比印度人还强些,能够分辨出哪些为真哪些为假。”

    “所以,或许在很久之前会有低种姓的印度人反抗,但自从有记载以来,没有这样的人。当然,婆罗门教徒也能提升种姓,若是低种姓真有惊才绝艳之人,高门大户也会为其提升种姓,杰出之人也不一定非要造反。”

    “爹,这样说来,待儿子打下孟加拉国后,到底应当如何统治孟加拉?”文问道。

    “父亲并无治理藩国之经验,你应当去问封在的南洋的你的叔叔、叔爷。”允回答。

    “爹,儿子虽然并未去过南洋,但也知晓南洋之民与印度人大不相同,询问几位叔爷、叔叔用处也不大。父亲既然对印度如此在意,定然研究过如何治理印度,还请父亲示下。”文又道。他才不信自己的父亲再正式对大臣说要出兵前没有将印度研究个顶掉。

    “父亲不是说过了么,你出发前往孟加拉前要崇信佛教,到了孟加拉也要推广佛教,要拉拢婆罗门教高门大户,打压、驱逐天方教。”允又道。

    “父亲,这太简单了。儿子想听的详尽些。”

    “文,”允忽然正色说道:“以后孟加拉之地是你的封地,你应当思考如何治理,而非只是求教于父亲。何况父亲也并未去过印度,全凭锦衣卫校尉所说,所想的方略未必正确,你更要自己思索如何治理所辖之民。”

    “是,父亲,是儿子做的错了。”文马上表示接受批评。

    允又教导他几句,说道:“父亲确实琢磨过如何治理印度,会告诉你,但现下不会告诉你。在你打下孟加拉之前父亲会派人向你传信,将父亲的方略告诉你。在这期间你要自己琢磨应当如何治理印度,再翻看父亲的方略。”

    “但为父还要强调,为父的方略未必必定正确,你一定要自己决定施行何种方略。”

    “罢了,父亲再给你几个提示。”允又看了一眼文,说道“父亲的想法是,汉印分治,表面相同。具体如何,打下孟加拉之前再告诉你。”

    “汉印分治,表面相同。”文嘴里念叨了几句。

    “好了,你回去再琢磨。父亲现在还有几件事要问你。”允等了一会儿,又道:“你这一年在讲武堂,都学到了什么?”

    “爹,儿子这一年在讲武堂学习,觉得十分好。”文笑道:“虽然许多先生也在皇城学堂内教书,但教导给讲武堂学生的与教导给宗室的并不相同。自然,这并非是先生们不尽心竭力教导宗室,而是皇城学堂内的宗室子弟即使带兵打仗,也不会亲自冲锋陷阵,所统领之兵至少也有数千人;而讲武堂的学生则要从副千户,甚至百户做起,虽然至多二三年也就升到千户,再过五六年就能升为指挥使,至少指挥同知,或到都司、行都司为官,可毕竟要在下面管一百多个大头兵二三年,而管大头兵与管着几十个千百户截然不同。儿子在听先生们讲课前,从来不知晓做百户还有这么多道道。”

    “即使对统领数千上万人马,先生们在讲武堂讲的也更加细致。如何利用地形,如何寻找水源,如何安营扎寨,都有十分细致的讲解。儿子因为未曾学过一年级的课程,学二年级的部分课程有些吃力,在旁人的帮助下将一年级的课程又自己学了一遍才能跟上。”

    “父亲,儿子想求父亲一件事。”提起自己在讲武堂受到旁人帮助,文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儿子想从讲武堂带几名学生去印度为将,请求父亲准许。”

    “他们可是今年即将毕业的学生?”

    “是。”

    “你尽管带去印度。为父会与喻州文说。”允道。儿子愿意培养几个亲信是好事,他不会阻拦。

    “不,“允又想起来什么,说道:“罢了,为父许你在京城待到腊月初九。”他忽然想起来讲武堂腊月初进行考试,让这几个学生考试过后再与文一同去南洋更好些。可讲武堂有些课程还没有教完,考试想要提前不太容易,让文晚出发几日更简单一些,所以决定推迟文去南洋的时间。

    “是,父亲。”文高兴的答应。时近过年,能多在京城待几日也是好的。

    这时他们已经吃完了午饭,允放下碗筷,又与文说了几句话,最后吩咐道:“这几日你做什么父亲不管你,只要在腊月初九日之前准备好前往南洋的行囊便好。侍卫为父会为你挑选,你不必担心。”

    “是,父亲。”文又答应一声,见允没什么要吩咐了,转身离开乾清宫返回承乾宫。

    允也要回去睡午觉,可转过头来见到其他儿子都还没走。他仔细看了看,发觉是文圻不愿意回去,他不走导致文垣和文垠也不能走,文和文也就不敢走,于是问文圻道:“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你上午已经耽误了一节课,下午可不能再耽误了。”

    “爹,您可是要将文圻也加封到印度?”文圻忽然问道。

    “怎么会这么问?”

    “爹,您今日所说的都是教导文如何更好的统兵,更好的治理封地。统兵不多说,不论加封到何处都差不多,和治理封地不同地方相差极大,可不能照搬他地的方略,治理印度的法子只有封地在印度才能用,其他地方用不到,若是不将儿子或弟弟们加封到印度,这些话语也无甚用处。而且印度极大,父亲定然会加封数位藩王,现下定下要加封至印度的藩王有大哥,有辽王叔爷,有唐王叔爷,有鲁王叔叔,还能再加封几人。”

    “儿子又是父亲的第三子,明年就十六岁了,按照父亲的意思印度之战要进行数年,等儿子成年成婚后再加封也来得及。所以儿子觉得,父亲要将儿子加封到印度。”

    “那你为何觉得父亲不会将你郢王叔爷、伊王叔爷加封至印度?”允这时笑着问道。

    “二月份之前父亲曾经召见过唐王叔爷与鲁王叔叔,今年又特意写信给辽王叔爷请叔爷来京过年,但并未召见过郢王叔爷与伊王叔爷,所以儿子如此猜测。”文圻回答。

    “不错,不错。”允笑道:“你想的不错。父亲确实要将你辽王叔爷、唐王叔爷与鲁王叔叔加封至印度。但你不必担心,父亲不会将你加封至印度的。父亲今日之所以教导文将你们也都唤来,只是想让你们了解一番印度的情形如何,以及,只是让你们多听一听就藩需在意什么,并非是要将文圻你分封到印度。”

    “可你们,”允又看向后面的文垠、文、文坤和文坻,“朕会将你们中有些加封至印度;另外,即使不被加封至印度,最好也要了解一番印度的情形,将来的封地与印度未必没有类似之处。”

    “父亲,这是何意?”年纪较大的文坤问道。

    “你们以后会知晓的。”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这样说道。说过这话,他吩咐道:“你们赶快回去休息,下午按时去上课,若是谁晚了,父亲定会惩罚。”

    “是,父亲。”几个孩子虽然仍不解,但听他这样吩咐了,赶忙答应一声,回去休息。

    ……

    ……

    之后一个月的时间,几乎半个京城都在为出兵之事忙碌。户部忙着交割钱粮,大都督府忙着派兵,选定的总兵、副将一边忙着收拾行囊,同时还与总政治部(兵部)、吏部扯皮选定随军的文职人员,工部也忙着将一些难以算作军械但打仗用得到的器械交给大都督府总后勤部;甚至就连礼部,都忙着挑选出使孟加拉的使者。京城的几大衙门只有刑部和督察院与出兵无关。

    最先忙完的是礼部。正式出兵的消息宣布后第三日,出使孟加拉的使者就已经挑选出来,又进行了三日准备就出发了。在使者出发前,黄淮又一次面见允,而且再次提出万一孟加拉国处死使者如何应对?允并未对此问题进行答复,只是一再表示孟加拉国不敢处死使者。黄淮也不能再问,只能派使者出使。

    又过了几日,户部等衙门也先后忙完,将物什交割完毕,只剩下大都督府尚未将兵马都派出去。腊月初讲武堂举行考试,考试结束后腊月初九文带着挑选的学生出发前往南洋。抱琴当然非常不舍,也担心他会出什么危险,但为了儿子以后着想并未向允求情留他在京过年。文也只能按时出发。

    见到皇长子都并未留在京城过年,总兵、副将、参将与文职人员也不好意思赖在京城,纷纷出发前往南洋。一时间,本就因为运兵运军械钱粮而略显繁忙的码头更加忙碌,引得外地来京的人十分不解:“今年怎么这么多人大过年的离开京城?”当他们得知缘故后,又纷纷说道:“好,真是好事,武将这样作为才是武将的样子。”

    “你们这么夸赞,是因为他们要出兵攻打孟加拉,你们将来生意能做的更大吧。”京城的人嘲弄道。这个时候来京的差不多都是去外地经商回家过年的商人,当然愿意看到顺服大明的地方越来越多。

    “嘿嘿。”听到这话的人都笑笑不语,但在心里都琢磨起来:‘要不要去做一个随军商人,赚笔大钱?现下因为做海外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一笔生意能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少了。要不要冒着风险赚笔大的?’但不论他们的思考结果如何,都支持朝廷出兵孟加拉。

    听到锦衣卫奏报的允也笑了出来。“果然,商人都更喜欢打仗。”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日,就到了腊月二十三。按照往年的规矩,从这一日开始朝中各衙门封衙不再办公;可今年因为大都督府尚未将兵马钱粮军械都送到南洋,还不能封衙,只能苦逼的继续办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衙门,也因为一件特殊的事情,推迟了封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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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1章 天文学大发现——夜观天文

    “爹,今日怎么这么早要出门?”文垠打着哈欠说道。

    “是啊,爹,往年您过年时带我们出门在大街上转一转,瞧一瞧普通百姓如何过年都是在正月里,很少在腊月,怎么今年腊月就带着我们出来了?”文圻也问道。

    今日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从今日起衙门正式放假,对于文垣、文圻这些仍在皇家学堂读书的人来说终于可以歇一歇了,都想在床上睡个懒觉。可今早还不到卯时允就将所有儿子都从床上叫起来,一同吃了早饭后天还没亮呢就带着他们出宫了。因这与允往年的惯例不同,所以文圻不解的问道。

    “出门前父亲不是与你们说了么,今日瞧瞧普通百姓乃是次要之事,最要紧的是去格致监。有一个十分要紧的发现朕一定要亲眼去瞧瞧,也要你们亲眼瞧一瞧,所以才这么早就将你们从床上叫起来。”允解释道。

    “这。”文圻在吃饭的时候确实听到了父亲的话,但他还以为允只是因为看了格致监的奏报随口说的,可此时听父亲又这样说,顿时知道不是随意找的借口,十分惊讶的问道:“爹,到底什么事情值得您亲自去格致监瞧一瞧,而不是宣他们来宫里奏报?”

    “是啊爹,到底何事值得您亲自去格致监?”妙锦的儿子文也问道。

    “为父去格致监,而不是宣他们来宫里奏报,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发现十分重要,也是因为要对日月进行观测,而格致监诸般观测所用之器都齐备,送到宫里还要重新调试,所以为父亲自去格致监。”允解释道。

    “爹,”文圻又问道:“这个要进行的观测,应当是验证他们新发现的观测吧。您又何必亲自去观测一番?听格致监的人奏报便好。”由于允这些年对科学的重视,他的几个孩子也都对科学有些了解,知道科学需要对各种现象进行观察、总结规律、提出新想法。就算科学研究真的有用,他们作为统治者,只需要知晓这个研究结果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就成了,何必亲自去观测一番?

    “父亲想亲眼瞧一瞧。”允给出了无可反驳的理由。导致这个结论的观测结果,也算得上是天文学史上非常著名的,他想亲眼看一看。

    听到这个理由,文圻没话问了。作为皇帝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小爱好?他就是想去看,别人管得着么?可文圻没了困意后就想说话,没话找话道:“爹,那您怎么还带着大姐与四妹妹一起去格致监?”

    “姐姐愿意去,你管得着么!”敏儿马上说道。她本来还挺困的,但听到文圻这话马上精神起来,又道:“你现在竟然开始管姐姐了!”

    “我可不敢管你。”文圻笑道:“只不过大姐你还没睡醒,本来父亲也没叫你,你应当留在家里睡觉才对,怎么非要跟来?而且还把四妹妹带上了。”

    “女子去官衙,不太妥当。”文垣则嘟囔一句。

    “我哪里没睡醒?只是眼睛眯起来了而已?”敏儿没听清文垣的话,一边打哈欠一边回应文圻。

    “至于文珞,哪里是我带来的?昨晚上文珞在我屋里玩,后来也没回自己的屋子就在我屋里睡下了。可昨晚睡得那样晚,文珞今早竟然还早早的就醒了,在外屋玩,听到外面有人走动开门瞧了瞧,瞧见文垠正揉着睡眼向膳堂走去,好奇之下问了下人,得知父亲要带你们出去,就赶忙回去把我也叫醒一起去。认真说起来,还是文珞把我带来的呢。”她又解释道。

    “文珞,你怎么就想去格致监了?”文圻问文珞。

    “她哪里是想去格致监?她分明是想出宫来瞧瞧,不论哪里都可。”敏儿笑道。文珞点点头表示认可大姐的回答。

    “我瞧着,不仅是文珞想出宫来瞧瞧,你也想出宫瞧瞧吧?只是拿文珞当借口。”文圻笑道。

    这话敏儿没有反驳,因为这是实话。自从她从女子学堂毕业后,就陷入了没什么事情可做的状态。玩伴们大多都已经嫁人或定亲,何况即使没有嫁人也不能随意进出皇宫,她同龄的玩伴只剩下了思齐和宝庆,可思齐成了她的‘小姨’以后也同往日不一样了;宝庆也被她娘掬在自己宫里不能随意出来,她的日子无聊透了。

    “大姐,你既然这么喜欢出宫,怎么还不?那样你就能一直待在宫外了。”文圻笑着说道。

    他这话只说了半截,但敏儿已经听懂了,一把揪住他作势要打:“叫你浑说!”

    “我不敢了,大姐。”文圻马上求饶,而且装出一副十分可怜的样子来。

    “你这个惫懒人!以后再敢编排你姐,姐姐就真打你了。”敏儿瞧他的样子,也只是轻轻打了两下,又说道。

    “多谢姐姐饶恕。”文圻又有些夸张的表演着说道。这次不仅敏儿笑了,其他人也掌不住笑了。

    允也微笑着看着他们打闹。亲兄弟姐妹之间就应当这样,不时打打闹闹,开些玩笑,但感情甚好。想想他自己小时候,这样的时候太少了。

    几个孩子就这样坐在马车上一路打打闹闹,来到了格致监附近。允这时制止他们打闹:“已经到了格致监。过一会儿进去后注意不要乱碰东西,若是你们碰坏了什么,爹就让碰坏东西的人在这里打扫一个月的为生,每日辰时前出门,打扫完毕后回宫。听到了么?”

    “知道了。”孩子们纷纷答应,唯恐慢了。这个处罚对他们了来说太恐怖了,打扫一个月的卫生,他们宁愿将《论语》抄一百遍。

    见到孩子们纷纷答应,允点点头,从车上下来,走进格致监内。

    ……

    ……

    “陛下就快来了,怎么思主簿还没来?”此时担任格致监监正的杨翥有些焦急的问曹徵道。

    “昨晚上思主簿就没回家,住在监内,已经派人去叫了。”曹徵也有些焦急,但还能勉强保持镇定,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再派人去叫!”杨翥又道。这是他自从今年年初接任格致监监正以来允首次来格致监,务求一切做到最好;可现在亲自制造了允来格致监的原因的两人中的一个竟然还不到,他非常焦急。

    曹徵马上又吩咐了一个九品小官去叫,转过头来见杨翥脸上都是汗水,又安慰道:“仲举兄,也不必太过在意,若是澄堂未能在陛下到来前赶过来,就与陛下说他正在调试过一会儿观测的器械,陛下不会介意。”

    “这不是陛下是否介意的问题。”杨翥说道。就算陛下不介意,因这次陛下天还黑着就前来格致监,必定会被百官所注意,若是思澄堂没有前来迎接陛下,肯定会被挑刺;他和都察院的左副都御使陈瑛关系很差,就怕他以此为借口让手下负责监察格致监的御史给自己一个较低的评定。陈瑛也是允十分重用的大臣,陛下未必会为了这点事情去责罚陈瑛。

    曹徵却不太能理解杨翥的担心。他现在是一个纯粹的‘技术’官员,官职可以说到死都不会动,理解不了杨翥的担心。他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亮光,随即又有马蹄声传来,顿时知晓是允的车驾到了。

    “怎么办,思主簿还没来。”杨翥更加焦急起来,他又向思澄堂的公房瞧了一眼,跺脚道:“罢了,没有就没有吧。”带着在场的官员迎了上去。

    ……

    ……

    公房内,思澄堂正有些神经质的反复嘀咕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最后否定我家传了一百多年的那些东西的证据,竟然是我自己发现的,我家里竟然这么多年都困在十分错误的想法中,不得寸进。”

    他这样嘀咕了好半天,又看向天空。“天空竟然是那样的,太阳和月亮竟然是那样的,与从前想的完全不同,天上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现在总结而得的结论,会不会再过几十年,被另外的人否定?就想我家的家传之想法一样,变得一钱不值?”

    他在屋里有些神经质的嘀咕着,两个不入流的官员在外面焦急的喊着:“思主簿,陛下要来了,杨监正让您去迎接陛下!”

    他们反复喊着,可屋里的思澄堂就是不搭理他们,一边神经质的重复那两段话,一边摆弄起手里的千里眼,打开半边屋顶,似乎想要观测月亮,证明自己之前观测到的都是错的,自己家祖传的理论并未被证伪。

    屋外的两个不入流官员更加焦急,使劲推门,可门被插上了他们推不开。思澄堂也不搭理他们,只是通过千里眼观测月亮,可他越是认真观测,手就越来越颤抖,表情就越来越绝望,连推门声和叫喊声都消失了也没有注意道。

    “还是这样,竟然还是这样!”他有些癫狂的说道。

    “怎么,爱卿为何这样吃惊?”就在这时,从他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听到这话,思澄堂向身旁看去,就见到允站在那里。

    见到允,思澄堂第一时间有些模糊,仿佛不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允是什么人;侍卫正要斥责,却被允拦下了。又过了一小会,思澄堂恢复了神志,跪下说道:“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允对他适才有些失礼的行为并不在意,笑着问道:“爱卿适才为何那样吃惊?”

    “陛下,”思澄堂苦笑着说道:“观测结果,与总结出来的结论已经向陛下奏报了。这些都与臣祖上流传下来的完全不同,臣甚至怀疑臣这几日是不是一直在做梦。”

    允拍了拍他的肩膀。思澄堂说的是什么他当然知晓,对于这个年代研究科学的人来说足以称得上三观尽碎,思澄堂又是家里数代钻研天文,一时无法接受他也能理解。

    但既然观测结果不支持从前的结论,而且新的结论他在前世就知道,是确凿无疑正确的结论。允虽然看中思澄堂,但也不会因为他而拒不采纳新结论,一直等到他接受为止。允的时间很宝贵,没空浪费在这上面。

    “思卿,朕此来,就是要使用千里眼和投影仪观测这些现象,不仅是朕,朕还带来了几位皇子,他们也要用千里眼和投影仪观测。你可否指导朕如何观测?”允说道。

    思澄堂叹了口气,说道:“臣辅助陛下观测。只是此时太阳尚未升起,还不能观测太阳,只能观测月亮与星辰。”

    他随即上前走到自己的千里眼与投影仪旁,开始重新调整他们。说来也奇怪,颓丧不堪的思澄堂一碰到这些仪器,瞬间变得十分认真起来,一丝不苟的调整它们。

    过了一会儿,思澄堂调整完毕,对允说道:“陛下可以前来观测,能观测到的,正是奏报中所写的。”

    允走过去站在千里眼后面,一时间竟然有些激动,稍微平抑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低下头从千里眼的这一端向天空看去。

    一瞬间,一条白茫茫、从东北向西南方向划开整个天空的亮带浮现在允眼前。这条亮带十分明亮,又贯穿整个天空,好似一条白色的丝绸,又好像一条流淌着牛奶的河流。如此美丽的景象,允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儿允回过神来,认真观察亮带,发现这条亮带并非是一体,而是由许多闪闪发光的小光点组成,原本的丝带变成了撒开来的面粉,就好像有人在天空中做饭不小心撒了装满面粉的袋子一般。这些小光点用肉眼看不清,即使使用了千里眼,也只能发现这些小光点组成的亮带并非是一条丝带,其到底是什么仍然模糊不清。

    “这就是银河的真面目。”允不由得说道。

    是的,允此时所见到的,就是有无数神话寄托其中,无数文人墨客书写过诗句的银河。银河每年北半球的夏季最为明亮,允此时所观测到的银河比夏季暗淡一些,但对于进行天文学研究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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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2章 天文学大发现——再观天文

    “陛下。”曹徵走到允身旁,等了一会儿说道:“臣等初次用千里眼观测到天河时也十分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天河并非是天上的河流,而是由无数星辰闪烁所成。因这些星辰距离大地太过遥远,也或许是星辰太过微小,是以仅用双眼观察难以分辨这些星辰闪烁的光,从而一直以为这是天河。”

    “什么?天河并非是天上的河流,而是无数星辰闪烁而成?”正有些无聊地站在一旁的文圻等人听到这话,顿时惊讶起来,文圻吵吵嚷嚷着要亲眼瞧一瞧。还好思澄堂屋里还有另外一架千里眼,调整了一番后就要给文圻看。可文圻刚刚向千里眼走了一步,忽然被敏儿拦下。“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文圻有些不耐烦,也有些奇怪的问道。若是她自己想先看看,直接走到千里眼旁看就是了,阻拦自己做什么?

    “你以为我与你似的,”敏儿先说了一句,指着文道:“你没见到小六也眼巴巴的想瞧一瞧真正的天河?作为兄长要让着弟弟。”

    “六弟?”文圻回过头看向文,见到文确实带着渴望的神色看向千里眼,笑道:“六弟,你先去瞧瞧吧。”

    “三哥,长幼有序,……”文迟疑着说了一句,就被敏儿打断道:“你快去吧,咱们亲姐弟,还这么谦让做什么。”

    “是,大姐。”文有些害怕这个大姐,不敢再说话,答应一声握住千里眼的镜筒向上瞧去。

    “这,天河竟然真的是无数闪烁的星辰组成!”文一眼透过千里眼瞧着天空,另一眼闪烁着惊讶的神色。

    “真的?让我瞧瞧!”敏儿叫道。她又等了一会儿,将文从千里眼旁拉开,凑过去看向天空,很快也惊讶的说道:“竟然真的是真的!天空中竟然有这么多星辰!至少数千颗!不,至少有数万颗星辰!”

    其他人顿时也好奇起来,纷纷想要观看天河的真面目。“去去去!”敏儿又道:“让我再看几眼,过一会儿再让给你们。而且你们竟然将文珞派在了后面?不知道应当照顾小妹妹么?”敏儿一把将文珞拉到自己身旁,“下一个文珞来瞧。”

    敏儿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大家又都有些害怕这个大姐,不敢反对;而且敏儿也确实公正不多吃多占,自己比文看的时间还短一些,很快放开千里眼,递给文珞让她瞧。随后她兴奋地对没有看过的弟弟们介绍自己见到的情形,而且说道:“天河竟然是这样的,从来没有想过。”

    “竟然这样?”其他人听了敏儿的描述,也惊叹起来。“天空中无数星辰闪烁,定然十分好看吧。”

    “真正的天河确实非常漂亮,非常好看。”刚才文看过了天河后一直低着头回想,这时说道:“无数星辰在天空中闪烁,这样的美景,是根本无法形容的。”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回想。

    “那岂不是牛郎织女的传说是假的了?”文坻则忽然说道:“鹊桥也是假的了?”

    “怎么,你还以为那是真的?”敏儿笑道:“就连文珞也不觉得这个传说是真的,你一个男儿还不如你妹妹。”

    文坻顿时涨红了脸,说道:“在今日见到天河是由许多闪烁的星辰所组成前,谁能知晓天河并不是真的天河?谁能保证牛郎织女与鹊桥都是假的?”

    “是是是,你说得对。”敏儿又笑着说道:“这回你知晓天河与鹊桥都是假的了。记得回去告诉文珥。”

    文坻的脸更红了,轻声嘟囔起来旁人也听也不清他说了什么。文垣走过去轻声安慰他几句才好些。

    “姐姐。”文珞将千里眼交给文圻,走到敏儿身旁叫道。

    “觉得是非常美的景色吧。”敏儿笑道。

    “确实很漂亮。不过,既然天河是假的,因为这些星辰或距离大地太远或太过微小而被看做天河,现下的这的闪烁的星辰是否也是假的?是由更加细微的东西,比如许许多多连绵不断的灯笼所组成?”文珞这样说道。

    “这个么,谁知道呢。”敏儿顿了一下,说道:“这可不好说。只能期望着格致监的官员是否能制成能看的更远的千里眼了。”

    “公主殿下,臣等格致监官员必定认真钻研天文,研制能看的更远的千里眼,钻研出来星辰是否是更细微之物所组成。“曹徵听到这话,在她们身旁说道。

    “曹指挥使能如此想,父皇必定会高兴。”敏儿笑道。文珞则转着滴溜溜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允也已经停止了对天河的观测。他对思澄堂笑道:“爱卿观测到天河到底如何,促使大明天文学能摒除谬误,很好。”

    “多谢陛下夸奖。”思澄堂勉强笑着躬身答礼。

    允对此继续说了几句,又吩咐道:“好了,天河瞧过了,将千里眼调到另外一边,朕要瞧瞧下一个。”

    思澄堂脸上露出更加颓丧的神情,但没有违背他的命令,走到千里眼旁认真调整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对允说道:“陛下,您可以看了。”听到这话,允低下头,又通过千里眼向天空看去。

    这次映入允眼帘的与前次完全不同,前次观测允眼前瞬间被连绵不断的闪烁的星辰所盖住,可这次浮现出来的只有一湾月牙。这湾月牙映出银白色的光,孤独的悬挂在天空上,给人一种孤寂的感受,同时也给瞧见它的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天上竟然会有月牙状的东西?

    可透过千里眼认真瞧去,发觉在银白色的光的边缘似乎还有些东西;再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一会儿,就会发现月牙的大小似乎在变化,光芒边缘处那些在黑暗中的东西似乎也开始映出光芒,而且与之前就映出光芒的似乎一模一样。

    又向月牙里瞧去,就会发现光亮一片的月牙怎么似乎不那么平整?再认真瞧上几眼,就会发现月牙里似乎还有凸起,还有凹陷,甚至还有裂痕。

    这时天空已经不再是漆黑一片,太阳似乎就要升起,原本十分耀眼的月牙变得暗淡了不少。这时允略微缩小了千里眼的放大倍数,让月牙不再占据大半视线,借助微微发亮的天空,发现月牙原来不是月牙,而是一个完整的球型的一部分,只是只有这一部分映出银白色的光,所以在漆黑一片的夜晚会现出月牙状。

    “这是,月亮?”允用疑问的语气说道。天可怜见,上辈子他既不是专业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天文学爱好者,根本没观察过月亮,虽然理论上地球附近孤零零的一颗星球应当是月亮,但他不敢确定。

    “陛下,这就是月亮。”曹徵回答。

    “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允做出惊讶的神情,说道。不过这次,就是假装出来的了。

    “陛下,臣等第一次观测到月亮时,也不敢置信。臣等从未想过,月亮竟然是这种样子。月亮,竟然也是一颗星辰,而且表面有高山,有盆地,有峡谷,有山峰。”

    “月亮也是一颗球型的星辰?表面还有高山,有盆地,有峡谷,有山峰?”敏儿惊讶的问道:“这怎么会?那为何一年中大多数时候它是月牙状的?”

    “这是因为被挡住了。天空中月亮、脚下大地,都不停的旋转。殿下,月亮时不发光的,它的光芒是阳光照射到它表面,反射到大地,才显得它发出银白色的光芒。既然月亮的光芒是反射阳光而得,是以当大地位于太阳和月亮之间时,一些阳光被挡住,月亮就显出月牙状。”对于这些前代前文学家研究过并且得出结论的现象曹徵当然回答的得心应手。

    “而且通过对月亮运行的计算,不仅能够证明脚下的大地确实也是球型,而且还能证明大地确实在围绕太阳转,而月亮则是围绕大地转。每二十九天或三十天月亮绕大地转一圈,这也是月份的由来;每一年,大地绕太阳转一圈,所以有年份不同。”曹徵又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敏儿声调略有些高的叫道,不过并不十分惊叹,远远不必上刚才瞧见天河的时候。她从小就被允有意无意的灌输大地是一个球体,并不特别惊讶。

    而且她更关心另一件事。“既然大地是球型,月亮也是球型,那么月亮上可也生活有人?是否有嫦娥、玉兔等生活在其上?”

    “这个,至少就目前的观测结果来看,月亮上光秃秃一片,除了高山峡谷其他都没有,也没有人。”曹徵回答。

    “这样啊。”敏儿的情绪略有些低落。虽然对于嫦娥奔月等神话都是假的也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他们这样回答,还是有些不太高兴。

    “殿下,您可要亲眼瞧一瞧月亮?马上就要天亮了,月亮就要瞧不到了。”曹徵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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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3章 天文学大发现——太阳黑子

    “殿下,您可要亲眼瞧一瞧月亮?马上就要天亮了,再不瞧,今日就要瞧不到了。”曹徵又道。

    “不必了。”敏儿道。

    “你们可愿意瞧一瞧真正的月亮时什么样子的?”允能理解敏儿的心思,没有多说,而是问其他孩子道。

    他本以为会是文圻或文头一个冲上来,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文珞第一个走到另一架千里眼前,低头观看起来。这架千里眼与允用的这一架一样已经被调整过方位,所以能够马上看到月亮。

    文珞站在千里眼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太阳慢慢升起来,月亮隐没不见才收回双眼,低声嘀咕一句:“月亮竟然是这样的。”

    “是啊,月亮就是这样的,与从前的文人墨客所想的完全不同。”允笑着附和一句。

    “可是,父皇,为何月亮就会绕着大地转?大地又为何绕着太阳转?”文珞却忽然问道。

    允脸上的笑容一僵。他还以为文珞和敏儿一样,感叹发自于过去神话的破灭,没想到她竟然在想这个。

    “殿下,这些格致监也在研究,但尚无结果。”曹徵回答道。

    “这样啊。”文珞又嘀咕一句,没有再说什么。

    ‘文珞对天文学这么关心么?从前可没注意过,回头问问熙瑶或熙怡。’允心中想到。

    “父皇,瞧过了这些,最后能得出的让您十分在意的结论是什么?”文圻这时问道。实际观测到月亮和银河到底是什么样子虽然让人惊叹,但没有实际意义吧,所以最后推导出了什么让允非常在意?

    “还不急,还要观测最后一个天上的东西。”允回过神来,笑道。

    “天已经亮了,还能观测什么?”

    允笑而不语。曹徵回答:“殿下,之后要观测的,就是太阳。”

    “观测太阳?”文圻狐疑地说道:“一直盯着太阳瞧可是能够灼伤眼睛的,莫非透过千里眼去瞧不会灼伤眼睛?”

    “并非如此。”曹徵解释道:“即使透过千里眼去瞧也会灼伤双眼,是以观测太阳并非是用双眼直接去瞧,而是在屋内投射出太阳的倒影,观察屋内的倒影。”一边说着,他指着身旁的投影仪说道:“用这个与千里眼一同使用,即可在屋内投射出太阳的倒影。此时太阳刚刚升起,投射出的倒影暗淡,是以要略微等一会儿。”

    “还能这样做。”文圻走上前认真看了看投影仪,说道:“这物什如何在地上投射出太阳的倒影?”

    “殿下,臣一时也解释不清,若是殿下愿意知晓,观察过倒影后臣为殿下解释。”

    “不必了。吾不过是一时好奇。”文圻道,退了回去。

    之后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真正的天河与月亮,猜测过一会儿观测太阳会见到什么特殊之处,允则与格致监的官员交流起来,问他们可能确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对的,又问格致监还需要什么。

    曹徵拍胸脯保证结论绝对正确,又马上列出了格致监需要的器械。现下陛下开了金口,担任工部尚书的又是从前当过五六年格致监监正的杨士奇不会卡脖子,当然要趁着这个时机将想要的都要来。

    允看都没看,直接在上面写了个‘准’字,又加盖了随身携带的一颗印。递还给杨翥,对他说道:“拿着这个去找士奇,让他将这些东西都给你就是了。”

    “陛下,这,其实暂且也用不到这许多东西。”杨翥见到列表上的东西这样多竟然有些害怕,出言道。

    “先批了就是了,省得到时候再向朕请旨。”允不在意的说道。他见杨翥仍然有些担心,认真的说道:“格致监十分重要,不仅是对航海,将来这里研究出的东西对其他方面也很重要,朕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停下对格致监的支持,爱卿放心便是。”

    “臣领旨。”杨翥见允这样说,虽然很奇怪,但不担心允会在放弃格致监的时候拿它开刀出气了,躬身答应。

    允又与他们说了几句,看了一眼屋顶,笑道:“太阳已经升的这么高,也该观测它了。”

    “是。”曹徵答应一声,与思澄堂二人一起搬动千里眼与投影仪,推开东面的屋顶将千里眼架上去,又调整了一下方位后将屋顶关上,只留下一个正好容纳千里眼镜筒的缝隙,屋内变得十分昏暗。敏儿见此,下意识身体紧绷起来,抱紧了文珞。思澄堂又调整了投影仪的方向,与千里眼对正后,打开投影仪。

    刹那间,屋内呈现出一片黄堂堂的景象,太阳的一部分被投影到地面上,即使经过了投影,也将屋内照亮了,映出众人的面庞。

    文圻等人先是吓了一跳,之后认真看起地面上的投影来。可过了一会儿,文圻问道:“爹,这个,能瞧出什么来?”除了黄堂堂的一片,就是黄堂堂的一片,虽然能通过这种方式观察太阳很新奇,但允不可能仅仅因为新奇让他们看。

    “不要着急。”允说了一句,对思澄堂说道:“放大。”

    思澄堂随即加大了千里眼放大的倍数,投影在地面上的太阳更大了,将众人都囊括在里面,许多人身上也黄堂堂的。

    可文圻又看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不同。他正要再次出言,可就在这时文忽然说道:“大姐,你脚下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敏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众人也向她原本的落脚之处看去。这一看,文珞就瞧出一点不同来:“这里怎么有个黑点?”她一边说着,一边挣脱敏儿的怀抱,走回去在地上抹了两下。

    “哎,这个黑点怎么抹不去?”她又奇怪的说道。

    “难道,这个黑点是太阳上的,不是地面上的?”敏儿下意识说道。

    “这怎么会?”文圻道:“太阳上如何会有黑点?”

    “太阳上如何就不会有黑点?”文说道:“太阳到底为何物,为何能够发出光亮还不知晓,上面有黑点又有何奇怪之处?”

    “这个,”文圻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文则继续说道:“而且适才关闭屋顶前,还看了大姐脚下一眼,并无这么大的黑点。可见应当就是太阳上的。”

    “太阳上还有这样的黑点?真是稀奇。”其他人(主要是侍卫)忍不住议论起来:“太阳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东西?”

    “不是说太阳就是个大火球么?整日燃烧放亮,这是仙人放进火球里面的烧剩下的柴火?”

    “太阳比大地大得多,在地面上是一个小黑点,在太阳上指不定多大呢,至少是一尺见方,没准能有一丈见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烧剩下的柴火?”“谁知道仙人用什么做柴火?没准天上的柴火比地上也大许多倍。”

    “咳咳!”他们正议论的热火朝天,就听允咳嗽一声,大家顿时不再说话。其实他们都懂规矩,知道不应该多说话,但适才见到了这么神奇的景象忍不住就议论起来;同时诸位皇子却并未出言议论,就让他们的声音很明显。现在得到提醒马上明白不应说话,纷纷住口。

    “思澄堂,打开屋顶吧,不必再看了。”允又吩咐道。隐隐约约中思澄堂答应一声,只听“咔嚓”一声,黄堂堂的一片隐去,屋内重新变得亮堂起来。

    “还是亮着感觉好些。”文圻不由得低声说了一句。

    “陛下,”曹徵出言解释道:“适才皇六子殿下所发现的,就是臣等要给陛下与诸位殿下瞧的。现下阳光不算非常猛烈,若是阳光再刺眼些,就能更加清晰的看到这个东西。因这个东西在太阳上,又显得漆黑一片,所以臣等称之为太阳黑子。”

    “不过太阳黑子并非就是个黑色的点或方块。若是千里眼放到最大,就能瞧见,不同的太阳黑子样子完全不同,而且奇形怪状,难以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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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4章 天文学大发现——第一个投身科学

    “不过太阳黑子并非就是个黑色的点或方块。若是千里眼放到最大,就能瞧见,不同的太阳黑子样子完全不同,而且奇形怪状,并不一样。”曹徵大略介绍了一番太阳黑子的样子。

    “为何会有太阳黑子?这些黑子到底是什么?莫非真的是烧剩下的柴火?”文问道。

    “殿下,这臣等尚不知晓,但太阳黑子绝非是烧剩下的柴火。太阳是红色或黄色,而且极似岩浆,即使真的靠天上的柴火在燃烧,也绝对不会在表面有这么多烧剩下的余烬。”曹徵回答道。

    “为何不会?”

    “殿下,您可曾见过岩浆?岩浆的温度极高,将柴火扔下去,瞬间就会被烧尽,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灰烬。”

    “可太阳燃烧所用的不会是大地上的柴火,而是天上的柴火。”

    “殿下,太阳的温度应当也比岩浆的温度要高得多,既然地上的柴火会被地上的岩浆瞬间烧尽不会留下灰烬,那天上的柴火应当也会被天上的太阳瞬间烧尽不留下灰烬。”曹徵道。

    “这个,”文一时语塞,顿了顿才说道:“虽然这样推论听起来十分合理,但推论终究是推论,未必是对的。”

    “殿下说的不错。所以之后,臣等会继续观测太阳,争取早日找到证明此推论的证据。”曹徵道。

    文正要再问什么,忽然文圻插言道:“父皇,没什么要瞧得了吧?那瞧过了这些,最后能得出什么十分要紧的结论?”听到他说话,文只能住口不言。

    允听到这话,对思澄堂示意。思澄堂心不在焉没有见到,被曹徵提醒了一句后才向前一步对允躬身行礼后,说道:“启禀陛下,诸位殿下,通过观测星辰,月亮,脚下的大地与太阳,经过计算,……(计算与推论过程),得出大地确实是在围绕太阳转。这也足以证明,脚下的大地确实是球型。”

    “原来大地确实是在围绕太阳转。”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几年前思澄堂提出这个理论的时候,证据其实并不充足,只是因为大明的官员百姓对这个不太关心,才没有导致大规模辩论,但也在热爱钻研天文的人中导致了剧烈的撕逼,当时影响到了格致监的正常研究,过了数个月才好些。

    可有了这次的证据,那些反对这个日心说的人再也无法把被子蒙在头上装看不见了。

    在场的人除了格致监的官员,其余的皇子与侍卫都不甚关心这个理论,但因为在允身边的关系,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对于日心说这么违反直觉的理论都有些抗拒,此时也不禁叹息起来。

    “从此之后,就将脚下的大地称之为地球。”允正式将脚下的星球命名,而且理所当然的采取了后世的说法。

    “是,陛下。”曹徵赶忙答应道。

    思澄堂等众人都平静下来,继续说道:“除此之外,通过观测,还能知晓,月亮在围绕地球转圈的同时,本身也在自转,即如同足球转动一般。太阳也如此自转,地球也一样。”

    “地球在自转?”文珞惊讶的说道:“地球怎么会在转动?若是确实在转动,为何感觉不到?”不仅是她,在场众人都十分惊讶。这太违背常识了。

    “因为地球太大了。”曹徵解释道:“殿下,通过观测太阳,和测量不同时候、不同地方同样直立于地面的同样长度的木杆的影子长度,可以测得地球这个球型的一周足有八万里,而且转动较为缓慢,是以人感觉不到。”

    “八万里?”文珞惊讶的说道:“地球一周有这么长?”

    “八万里,也不算太长。”文圻说道:“殷藩与商藩,以及二伯加封的藩国距离中原足有两万里之遥,拂诸番国距离大明也有至少两万里,这就四万多里,再长一半足以。”文圻一开始听说八万里这个长度也很吃惊,但马上想起了朱柏、朱桢和朱允加封的汉洲大陆距离中原两万里,卡斯蒂利亚距离中原两万里,顿时不觉得有多长了。

    “这也就是说,两位叔爷和二伯的封地距离中原的距离足有一周长度的两成半。若中原是地球的正上方,那他们所在之地应当是斜上方,他们应当会倾斜站立才对,为何没有。不对,不对,”文说完这句话,忽然意识到不对:“若是地球自转,那并无正上方才对。那么当中原转到下方的时候,为何我们会站立于地球上,不掉下去?”

    “殿下,这个,臣等尚不知晓。”曹徵只能说道。

    “文,此事确实难以捉摸。在一千多年之前,汉代之时就有人提出过大地为球体的想法,但因无法解释为何人会站立于地球上不掉下去而只能作罢。若不是通过观测日月星辰确实证明地球应当为球体,只怕仍然会有人以此为借口拒不承认。但即使证明了地球应当为球体,可为何何人会站立于地球上不掉下去这个问题仍然无法解决。若是你想知晓,可以自己钻研一番,或许就能研究出来。“允笑道。

    他最后一句话其实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文竟然真的回答道:“父皇,儿臣确有此意。”

    “什么?”允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皇,儿臣今日来到格致监,见识到了格致监诸人每日都研究什么,觉得他们研究之东西十分有趣,儿臣也愿意钻研。”文又道。

    往日文对于格致监的人整日研究什么,对于科学到底是什么没有概念,今日来到格致监瞧了一下,又通过千里眼、投影仪看了月亮、天河与太阳,顿时被震撼到了。天空是那么广大,与天空比起来,地球是这么小,他深深的沉醉于浩瀚无垠的天空中,觉得自己往日喜欢的东西都不足道,于是决定投身于科学研究中。

    “你,这是真心的?”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道。

    “儿臣乃是真心,请父皇成全。”

    “六弟,你怎么能这样?你十分聪慧,正该用到更加有用处之地。钻研这些也不能说没有用处,但总归小些。”文圻马上劝道。

    文垣更是说道:“六弟,不论商贾、工匠、医学、科学等,终究是小道,唯有治国安民、领兵打仗才是大道,你身为父皇之子,岂有弃大道而就小道之理?”

    “二哥,三哥,你们不必再劝。”文说道:“弟弟心意已决。何况皇族如何不能钻研小道?周王叔爷钻研医学,周世子叔叔钻研戏曲诗词歌赋,不同样是小道?为何父皇不仅不反对,反而对他们十分支持?”

    “那,”文圻想说‘那能一样么?你是父皇之子,他们是藩王,周王叔爷又不愿就藩,当然最好研究于国有益的小道,而不是大道’。可现在还有四名格致监的官员和七八名侍卫呢,这话说出来可不合适,他想了想,只能说道:“周王叔爷与周世子叔叔之喜好已成,就算是父皇也无法纠正,只能默许。”

    “弟弟的喜好也已成,难以纠正。”文又道。

    “你怎么这么犟呢?”文圻呵斥一句,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允笑道:“文圻你不必说了。”

    文圻忙住了口,等着听允的劝说或斥责,但令他更加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允竟然说道:“文,既然你喜好科学,父皇就准许你钻研。”

    “多谢父皇。”文马上高兴的答应,跪下行礼。

    “父皇,这!”文垣与文圻,以及其他皇子皇女都看向允。

    “你们不必再看了,父皇已经出口决定,所谓金口玉言岂能更改?”允说道。

    “为什么?”文圻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们都是父皇之子,父皇虽然希望你们能够开疆扩土,但更愿你们日子能够过得舒心美满。文既然喜欢钻研天文,钻研天文定然会使他高兴,父亲的愿望就满足了。”

    “何况,若是他确实不喜欢治国理政、带兵打仗,强逼他去做,未必是好事。父皇也只能顺其自然。”允将自己的孩子都叫过来,用侍卫和官员听不清的声音说道。但其实他说的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缘故。允允许文钻研科学最主要的缘故,当然是为了促进科学发展。

    虽然允大力提倡科学,但主流官员不论文武仍然瞧不上这些钻研科学的人,他们的地位仍然不高,那些对天文、数学等有兴趣的官员大多不愿意放弃文武官职,只是私下里偷偷研究,像曹徵这样的人毕竟是极少数,而且即使曹徵也是当时家族面临边缘化的危机,为了重新挽回圣眷才允许曹徵这样做的,他本人其实被当做了弃子。至于之后弃子成为家族的支柱,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想到。

    所以需要用更大力度来鼓励科学发展。还有什么,比一个皇子投身科学研究更能鼓励大家愿意进行科学研究呢?当人们见到一位皇子投身科学,就会更加意识到皇帝对它的重视,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投身其中。允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不过即使是仅仅允公开说出的这两点理由,也算是比较充足了。大家找不到话语辩驳,只有文圻又问了一句:“若是过了几年,六弟对天文学厌烦了,不愿继续钻研呢?”

    “那就让他重新回来学习大道罢了。”允笑道:“你们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用数年时间投身一件事情,若是不成以后再无出头之可能,只能乖乖回去种地、做工;你们是宗室子弟,是大明天子之子,随时可以从头重新开始。”

    允这个理由很强大,文就算以后厌烦了也不过是浪费几年时间,家里也不指望他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完全可以从头开始学习别的,而且可以得到全国最雄厚的师资力量教导。所以大家再无话说,只有文垣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若是发觉六弟有厌烦天文之迹象,马上向父皇禀报,让六弟重回正途。能少浪费一日也是好的。’

    “文,虽然你过往在学堂中学习的东西略微涉及了一些科学,但你若是想要钻研天文学,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可不是从一开始就能研究的。你需要选一人作为你的先生,来教导你这些知识。现下格致监钻研天文学最深的人是监副曹徵、主簿思澄堂与周伟,你愿跟随谁学习?”允问文道。

    “父亲,儿子愿意跟随思主簿学习。”文说道。

    “为何是思澄堂?”允有些惊讶的说道。今日思澄堂表现的一直失魂落魄,而曹徵一直态度自然的侃侃而谈,周伟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卖相很不错,而且也无失礼之处。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今日的思澄堂都不应入文的眼,那他为何会选择思澄堂?

    “因为今日这些现象,都是思主簿最早发现的。”文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他已经偷偷问过今日在这里一直没说过话的杨翥了,确定这些现象都是思澄堂发现的。既然是思澄堂发现的,那文就觉得他的天文学水平应当最高,所以选择了他。

    “原来如此。”允笑着说了一句,抬起头对思澄堂说道:“思卿。”

    “臣在。”思澄堂回过神来,躬身答应道。

    “朕之皇六子已经决定钻研天文学。但他对天文只懂得皮毛,需人教导。等到过年之后,朕就让皇六子跟随你学习天文。”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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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5章 天文学大发现——周伟三定律(五千字章节)

    “朕之皇六子已经决定钻研天文学。但他对天文只懂得皮毛,需人教导。等到过年之后,朕就让皇六子跟随你学习天文。”允说道。

    听到允的话,思澄堂吃了一惊。他对于皇六子愿意钻研科学并不怎么在意;可皇六子殿下就算想要钻研科学,有许多人比他更适合教导,为何会选择他?

    思澄堂下意识就要问出来,但胳膊被曹徵轻轻碰了一下,又听曹徵答应道:“臣代思主簿谢陛下恩典。思主簿大约是太过于高兴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一边说着,他又用胳膊碰了思澄堂几下。

    与思澄堂的想法不同,曹徵对于文愿意钻研科学可是大喜过望。这代表着格致监的地位更高,更加不容易动摇,也能得到更多的款项。杨翥不过是流水的格致监监正,他可是铁打的格致监监副,和格致监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于可以让格致监壮大的任何举动都非常欢迎。他生怕因思澄堂迟疑导致文放弃在格致监学习,所以赶忙代替思澄堂答应。

    “臣领旨。”思澄堂说道。虽然他不太明白曹徵的意思,但曹徵对他的研究一向很支持,他也不会当众违背曹徵,当即答应。

    “好。”允笑着说道。与曹徵相比,思澄堂确实更像一个专业的研究者,文也更适合跟随他学习。毕竟,若是要学管理或者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比曹徵更合适的先生有的是,不必一边学习科学知识一边学这些。

    “思主簿,”允又将思澄堂叫到身旁,吩咐起来。“朕之皇六子既然跟随你学习,你就要尽心尽力的教导他,他也会以师道之理待你。当然,他今年才十二岁,年后不过十三尚且幼小,还需在宫里学习,每日只跟你学习半日。不过,这半日内你尽可如同对待普通学生一般对待他,有什么差事都可交给他做,不必有所顾虑。……”允唠唠叨叨说了不少。文是他的儿子中第二个投身某项事业的人,可文已经十七岁了,他才十二岁,不得不在意的多些。

    “是,陛下,臣定当竭尽所能教导皇六子殿下。”待他说完了,思澄堂立刻躬身答应。他也不傻,刚才只不过一直在想自己家传了数代的东西竟然都是错的,过分沉溺于其中才显得有些迟钝,此时回过神来顿时明白自己收了皇子做徒弟有多大的好处,至少以后经费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依仗着这份关系,儿子对钻研科学毫无兴趣吃不了这碗饭,也能央求皇六子另外安排一个差事。

    “你只要认真教导他,朕定然不会亏待你。”允最后说道。

    之后允又嘱咐了杨翥、曹徵等人几句话,将文跟随思澄堂学习之事敲定,就打算回去了。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他也想早回去一会儿过节;何况早上起来的太早,孩子们撑到现在也有些困了,都想回去休息。

    不过既然来了格致监一次,允不能仅仅在思澄堂这里瞧几眼天文现象就回去,为了表示自己对格致监逐项研究豆很重视,其他人的科研进展也要了解一番,说几句鼓励的话语,即使离开格致监后就忘了刚才听了什么,说了什么。

    所以允留下其他孩子,只带着次子文垣和六子文跟在杨翥、曹徵等人后面按个房屋转了一圈,也见了大多数格致监的研究官员。

    这给了他们极大的满足。本来今日已经是休沐日,允要来格致监也只是瞧一瞧思澄堂的发现,没命令他们都必须来,可大家抱着被允接见的万一的期望都来了,而且也都是天亮之前,甚至卯时就到达格致监。‘总算没有白来一趟。’大家纷纷想着。

    “曹监副。”文感觉这样很无聊,同曹徵说起话来。

    “臣在,殿下有何吩咐?”曹徵小声说道。

    “适才吾听你说了一个词,‘温度’。这个词听当时曹监副之话语,应当指的是炎、热、沸等之意,吾猜的可对?”文说道。刚才就太阳黑子到底是什么讨论的时候曹徵说了温度这个词,文当时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问起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殿下,温度并非是仅仅指炎热的词,而是即表示炎热,又表示寒冷之词。温度低,既是寒冷,温度高,既是炎热。而且,臣等不仅将温度分了高低,甚至将温度能够如同长度般划分。”曹徵道。

    “这,炎、热、温、冷、寒如何划分成一段一段的?”文惊讶的问道。

    “殿下,思主簿发明温度这个词之后,又发明了温度计。温度计是一根一端敞口之玻璃管,另一端带有核桃大的玻璃泡。测量温度前先给玻璃泡加热,然后把玻璃管插入水中。这时可见玻璃管中的水面上下移动,若是温度高,则水面高些;若是温度低,则水面低些。再在玻璃管上标刻刻度,即可判定温度高低,甚至温度如何。以水结冰的温度为零度,人不发烧时的温度为一百度。”曹徵道。

    “那温度在零度以下呢?”

    “这,温度在零度以下,已经无法用温度计测量,所以,”曹徵干巴巴的说道。

    “吾以为,可以使用负数。”文看曹徵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是没想到,干脆提出了自己想法。

    “负数?”曹徵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九章算术》中‘方程’一章提到的概念,也是前元著名数学家朱世杰在《算学启蒙》中扩展的概念,也在一瞬间想起了负数的意思,顿时满脸喜色说道:“殿下此言甚是妥当,零度以下,就用负数。殿下当真十分聪慧,臣等万万不能及。”

    他这可不是拍马屁,是真心实意的称赞文。文刚刚得知温度的概念,就能联想到负数,命名零度以下的温度,足以见得他十分聪明,也足以见得他的数学功底。

    “曹监副过誉了。”文说道,不过仍然面有得色。他这可没有得到任何人提示,自己想出来的,觉得自己当得起这个称赞。

    曹徵又夸赞他几句,让文更加高兴,过了一会儿才平息。这时允叫曹徵过去有话要与他说,曹徵向文告了罪,走去允身旁。

    见曹徵被父亲叫去,文也感觉自己有些口渴,不打算再说话,正要瞧一瞧格致监内的景色,忽然一眼瞥见因为曹徵的位置空缺而凸显出来的周伟。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周伟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双眼似乎死死的盯着前方,但再仔细一瞧就能发现,他分明是脑子里正在非常认真的想着什么,根本没有注意眼前有什么东西。而且他的嘴唇也在微微动着,似乎在念叨什么。

    “周主簿。”文出言道。

    “殿下有何事吩咐?”周伟一开始还没听到,被旁人提醒才反应过来,忙行礼道。

    “周主簿,你在想什么?吾瞧你嘴里念念有词的。”

    “这个,是天文学研究上的事情。”

    “是什么?”

    “这个,”周伟犹豫了一下,说道:“是有关星辰围绕太阳运行规律的一些研究。”

    “星辰围绕太阳运行的规律?”

    “殿下,所有研究天文学之人都认为,星辰运转必定存在相同的规律,所以臣等一直在研究此规律为何,只是一直没有研究出结果。”周伟回答。

    “既然这么久一直没有结果,周主簿也不必急于一时。”文道。

    听到这话,周伟没有回答。他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可见到思澄堂今日大出风头,过一会儿接见过格致监所有研究官员后一定会当众对他进行奖赏,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起来,更不必提他还收了文做徒弟,以后能得到的资源更多,得到研究成果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他更想尽快得到研究成果了。不过这些也不好与皇子说,周伟只能打个哈哈,说些闲话。

    “周主簿不必担心,就算吾做了思主簿的学生,也不会太过偏向思主簿。”文大概想了想,虽然没有完全猜出来,但也猜测到他多半担心自己当了思澄堂的学生后影响经费发放,忙说道:“吾会不偏不倚,不会偏帮思主簿。”可说完这话他觉得周伟不会相信,又想了想说道:“即使吾一时偏帮思主簿,过后也会弥补回来,将本应周主簿等卿家应当分得的款还回来。”他又生怕周伟不能理解,特意找了一个数学上的概念做类比:‘就好比沿着椭圆轨迹移动的某一点,即使一时距离焦点远了,过不多久会距离焦点又近起来。”

    周伟听懂了比喻,脸上浮现出感激的神色,正要出言感谢,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在原地愣了愣,随即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周主簿明白什么了?”文问了一句,可周伟并未答话,对他行礼说了一句“请殿下恕臣罪过”竟然没向允请示,就转过头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文一脑门子问号。不过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除了周伟自己。

    此事很快就被禀报给了允。允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慰问格致监的研究官员。若是今日内周伟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他不会追究;但如果周伟今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允对他的失礼行为可就要重罚了。

    又过了一会儿,允将所有研究官员慰问完毕,又略微了解了一下他们的科研方向与进展,正要将众人都聚集到一起安慰几句,而且当众宣布对思澄堂的封赏,可这时周伟忽然又跑了过来,跑到杨翥身旁,对允行礼说道:“陛下,臣有新发现,向陛下奏报。”

    “说吧,朕听着。”允道。

    “陛下,臣适才得皇六子殿下提醒,忽然发现了星辰围绕太阳运行的两个规律。”

    “星辰围绕太阳运行的两个规律?”

    “是,陛下。”周伟说道:“臣发现,星辰围绕太阳运转,并非是按照圆形,而是椭圆形,而且太阳位于这个椭圆形的两个焦点之一。这是臣的第一个发现。”

    “臣的第二个发现,则是当星辰围绕太阳运转围绕太阳运转时,每一分时间内,星辰与太阳之连线所扫过的面积相等。”

    “臣还有第三个猜想,因来不及验证只能作为猜想。即当星辰围绕太阳运转围绕太阳运转时,所有围绕太阳运转的星辰,其运转轨迹半长轴与半长轴与半长轴的乘积与两个运转时间的乘积相比后的结果是一个固定的数字。”

    周伟这三句话说完,允还没来得及发言,就听思澄堂说道:“这怎会?星辰围绕太阳运转怎会是椭圆形的轨迹?必定是圆形轨迹。”

    “陛下,臣赞同思主簿之言。星辰围绕太阳运转必定是圆形轨迹,只是太阳不在圆心而已。”曹徵也说道。不仅他们二人,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不支持周伟的新发现。

    过了一会儿,众人在停止喧闹之声。在这其中,只有两个人没有说话,一个是周伟,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瞧着允脚下,表情也十分平静,似乎旁人反驳的不是他的新发现;而另外一人,就是允。可允的表情却与周伟大不相同。

    “周卿,是如何发现这两个星辰围绕太阳运行的规律,并得出第三个猜想的?”允脸上浮现出略微激动的神情,问道。

    “陛下,原因是这样的。”周伟说道:“自从思主簿观测到天河、月亮,而且发现太阳黑子后,证明了日心说,臣就一直在钻研星辰星辰围绕太阳运行的规律,可不论给星辰与太阳安放多少个辅轮,其实际轨迹都与计算出来的轨迹略有偏差,而且这是格致监数十人观测的结果,应当不会有错。臣因此逐渐摒弃圆形轨迹的想法。”

    “可到底应当为何种形状的轨迹臣仍旧没有头绪。适才臣在琢磨此事时,听到皇六子说道:‘就好比沿着椭圆轨迹移动的某一点,即使一时距离焦点远了,过不多久会距离焦点又近起来’,忽然发觉椭圆形的轨迹似乎与星辰围绕太阳运行的轨迹十分相像,赶忙回去查看从前的观测记录验证,果然发现毫无偏差。”

    “随后臣正要返回来向陛下禀报,又瞧了星象图一眼,忽然发现星辰运转有时快有时慢,捉摸不定;这时心中又忽然涌现出第二个规律的想法,拿起笔运算一番,发觉果然也毫无偏差。”

    “臣从前钻研星辰围绕太阳运行的规律,也有过许多研究,其中曾经设想过第三个猜想的规律。适才忽然想起,用纸笔运算了两个星辰的数,得出同样的结果。但臣来不及运算第三个星辰的数,赶来向陛下奏报。”

    听到周伟说已经进行过运算,而且与观测记录一致后,众人都没话说了。虽然他们仍然不愿接受星辰围绕太阳运转的轨迹是椭圆形的,但他们好歹都有科学家的素养,知道现在在这里以空对空说话毫无用处,不如回去进行严格的观测和运算,算出与周伟不同的结果后再用事实打脸。当然也可能他们运算得到了和周伟一样的结果,那他们就要接受周伟提出的这三条规律了。

    不过现场有一人,不用计算和观测就能知道周伟提出的两条规律和一条猜想肯定是正确的。这人当然就是允。他此时看着周伟,就好像看着前世上学时在走廊见到的那些永远被后世铭记的科学家画像一般,心中甚至有一股敬仰之情。

    不过好在他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养气功夫很不错的,当场没有做出失态的行为,只是淡淡的笑道:“朕对于周卿适才所说的星辰围绕太阳运转的规律听不太懂,但周卿既然经过了运算,和观测结果一般无二,周卿不会故意欺瞒朕。自然,其余爱卿验证一番也是应有之意,但朕觉得应当不会有错误。”

    “既然如此,朕就提前为这两条规律与一条猜想命名。若是经过验证,周卿的猜想无误,朕就将其命名为周伟三定律。”

    “陛下,”曹徵吃了一惊,就要出言辩驳;还没有经过验证,如何能够当做真的?而且以人名命名,也太惊世骇俗了些。可允并不理他,转过身对在场的所有格致监官员又说了几句鼓励他们的话后,当场宣布了对思澄堂和周伟的赏赐。

    “格致监主簿思澄堂,钻研日月星辰颇有所得,加封大夫爵,初授中顺大夫,升授中宪大夫,加授中议大夫。”

    “格致监主簿周伟,钻研日月星辰颇有所得,加封大夫爵,初授亚中大夫,升授中大夫,加授大中大夫。”

    “诸位爱卿,只要诸位爱卿有所得,朕必定不会吝惜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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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6章 不公平

    “爹,儿子仍然觉得,对周伟的赏赐太过了些。m.www.uu234.netm.www.uu234.net”即使已经离开了格致监,文垣仍然说道:“爹,思主簿观测日月星辰,发现天河之真相,证明地球与月亮公转,证明太阳、地球与月亮自转,不仅破灭了许多神话,更对航海、编写万年历、估算大明疆域大小用处极大;而周主簿提出的这三条规律,虽然并非没有用处,但远不如思主簿所发现之事,为何反而对周主簿的赏赐更大?”(周伟加授的大中大夫是从三品,思澄堂加授的中议大夫是正四品)

    其实文垣根本不认为周伟提出的三条规律有任何用处。确实,这三条规律总结了星辰运转的方式,但能对现实生活产生什么作用?什么作用都没有。因为在允面前,他才说这三条规律有用;若是在旁人面前,他绝对直言无用。

    ‘你这样认为也是常理,因为你并不知晓他提出的这三条规律有多大的用处。’允在心里想着。这可是开普勒三定律,没有这三定律的发现,后面的更加伟大的发现和定律,对生活切实产生巨大影响的发现和定律也就不会出现,从这个角度来说,它又意义重大。

    但这些他怎么和文垣说?告诉他牛顿三定律,告诉他微积分?根本没法解释,更不用说自己也早就忘了微积分怎么算。允想了想,只能说道:“文垣,这三大定律虽然对日常生活没多大用处,但若是无这一步总结,天文学却难以继续发展。”允很随意的解释一句,转移话题道:“文珞,你为何忽然也要学习天文学,而且要跟随周伟学习?”

    文垣对允转移话题不太愿意,但听清问题后也不由得看向文珞,等待她的答复。适才允当众宣布了对思澄堂与周伟的奖赏,又鼓励了众人一番后返回思澄堂的公房,就要带着孩子们离开;但就在这时,文珞忽然说也要学习天文,钻研科学,而且要跟随周伟学习。

    允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许。文珞今年才十岁,又是个小姑娘,身为父亲的他当然不会准许。文珞倒也不闹,只是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允看。允可受不了自己的女儿这样,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女子学堂增加天文这一门课程,由周伟的夫人去教。允又想了想,为了方便文学习天文学知识,在皇城学堂内也增加了天文学的内容,独立出来单独作为一门课,由周伟和思澄堂轮流任教。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允忽然想到了前世听说过的某件事情。某位高官的女儿在一所著名大学上学,某一门课成绩很差,老教授很有节操,谁说情都不给过,最后这门课从必修课变成了选修课。虽然允做的事情与这件事正相反,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自然是因为天文很有意思咯。”文珞笑着回答:“看到天河中那些闪烁的星辰时,女儿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美丽,顿时被吸引住了。因此女儿决定要学习天文。”

    “这,文珞,若是你喜欢星空中的景象,在院子里也安置一架千里眼即可,不必非要学习天文。”文圻说道。

    “是啊文珞,你将天文作为爱好即可,也不必非要钻研。”文垠也劝道。

    文垣反应没有文圻和文垠快,正要说话,就听敏儿说道:“文圻,文垠,你们二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为何六弟可以钻研天文,四妹就不行?”

    “大姐,毕竟男女有别。男人做这些事情更加合适一些。”文圻道。

    “你说的不对,正相反,我认为女子更加适合做这些事情。”敏儿说道:“若是男子钻研天文,少不得被认为不走大道,你们适才也是这样劝说六弟的。可女子本来就不必像男子一般打拼家业,若是家里下人少些,没那么多烦心事,每日需忙碌之事确实比男子要少。而且女子本就不能走大道,将多余的时间用来钻研小道不是正好?”

    “这,”文圻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敏儿说的在这个年代是歪理,但他不敢说大姐说的是歪理,找别的缘故,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反驳之语。

    文垣倒是说了些道理来反驳,都是引用先秦儒学贤人的话语,说女子的本职是什么,但马上又被敏儿驳斥回来,文垣也再无话可说,但他并不服气。

    “好了,你们亲兄弟姐妹,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伤了和气。”允这时说道:“文珞年纪还小呢,或许也只是一时好奇,没准将来就不喜欢天文了。你们不必因为将来未必发生之事争吵。”

    “而且,文垣,文圻,父亲认为,女子在天职都做好后,也可以有自己的爱好。你们四姑虽然已经嫁人,但仍然喜好练武,难道也不可以么?练武与喜好天文,又有多大区别?”

    “父亲说的是。”文圻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爱好,当然是在天职做好后,所以回答道。文垣想了想,也觉得说的不错,也答应一声。

    “好了,此事就不必多说了。”允将这件事最后划了个句号,忽然想起什么,又对文垣道:“文垣,你可还记得父亲在离去前可与杨翥、曹徵等人说了不许泄露父亲带皇女去格致监之事?”允虽然带了敏儿和文珞去格致监,但并不想泄露出去,尽量减少敏儿和文珞在众人面前出现,最后慰问其他研究官员只带文垣和文两个,也是为了顺理成章的将敏儿和文珞留在思澄堂的公房。还想着在离开前嘱咐见到了她们真面目的杨翥、曹徵、周伟与思澄堂不要对旁人说。

    “父亲对他们吩咐了。”文垣回答。他当时跟在允身侧,听到了允吩咐的话语。

    “这就好。”允吐了口气,他可不想大过年的还有许多奏折飞到自己面前,让自己过年都不痛快。这样的日子今年已经过过一次了,不想再过第二次。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允又问骑马随行的侍卫。

    “官家,已是巳时初了。”侍卫回答。

    “这个时候了,”允嘀咕一句,对孩子们说道:“你们可着急回宫补觉?”

    “爹,你这是想下车在京城内瞧一瞧吧?”敏儿马上识破了允的用心:“但觉得带着这么多孩子不方便,所以先问我们是否要回去补觉,再命侍卫将我们都送回去,自己在街巷上瞧一瞧。”

    敏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肯定是正确的,又道:“不管如何,女儿定然不会回去的,要跟着爹爹。”

    “珞儿也要跟着爹爹。”文珞马上表示支持敏儿的话。敏儿马上抱着她笑道:“真是姐姐的好妹妹。”

    “爹,儿子也要在宫外瞧一瞧。”文圻也说道。虽然允平时也经常带他们出宫,但他也想在外面多瞧一次。

    文坤、文等人也纷纷说要跟着父亲在宫外瞧一瞧。允见状只能说道:“好,你们都与父亲一起在街上走一走,瞧一瞧。”又道:“文垣,你先回去。”

    “是,父亲。”文垣心里不太情愿,但也答应道。宫里母亲还等着呢,都不回去也不好。

    允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文垠说道:“爹,儿子也与二哥一起回去吧。儿子今年就跟随父亲出宫几次,也不差这一次。”

    “你,好,你与文垣一起回去。”允有些惊讶的瞧了他几眼,答应道。

    “爹,儿子也与二哥、五哥一起回去。”文也说道。

    “好,你们一起回去。”

    之后马车在一处店铺门前停下,允带着几个孩子下来,让马车拉着文垣三人继续向皇宫而去,自己带着另几个孩子换了一身衣服,穿过这家镇司暗哨的店铺从后门离开,来到大街上。

    京城当然一如既往地比去年繁华了一些,做买卖的人更多了些。尤其今日是小年,客人比平时要多,更是十分热闹。敏儿等往年过年前后曾经出过宫的人还好些,文坻和文珞今年是第一次这样的时候出宫,顿时目不暇接,感觉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看什么都看不够,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不停地说要买什么东西。允当然也准许。他们想买的大多是一些小玩意,也花不了几个钱,没有不准的道理。这样一路走来,三四个侍卫手里都提着许多袋子。

    “爹,女儿想去瞧瞧那边那家珠宝首饰店。”走到两条街的交叉口,敏儿忽然说道。

    “那是李家在京城的珠宝首饰店?你平时不也去过么?还托你三姑、四姑取过订做的首饰。怎么今日还要去?”允道。

    “身为女子,当然是永远不嫌自己首饰多的。”敏儿笑道。

    “这句话应该这么说:女人永远觉得自己缺一件首饰。”允开玩笑道。

    敏儿眼前一亮。“父亲你这话说的不错,女儿要告诉几位姑姑,让她们再要买首饰的时候这样与姑父解释。”

    “可千万别,那你的几位姑父嘴上不敢说,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我呢。”允又笑道。

    “若是不愿女儿告诉几位姑姑,也成,这个月多给女儿些零花钱。”敏儿道。

    “李家给你打首饰不是不用给钱么?”允道。这是他默许昀芷庇护李家享有的好处,昀芷为了维护与敏儿的关系,也就允许她打首饰记在自己账上,也等于不要钱。

    “他们家不要钱,但我身为公主,岂能白要他们家的东西?而且因为为女儿做首饰不要钱,工匠也分不到钱,女儿总要赏赐工匠几个辛苦钱。”敏儿说道。

    “说起李家,父亲想起就在今年,李家的女儿咏琳嫁给了萧统。你一向与你四姑关系好,她可与你说起过为何会准许这门婚事?”允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四姑与女儿说起过。四姑当时说:李咏琳不嫁给萧统,嫁给谁?”敏儿回想当时昀芷的花,回答:“她若是没嫁过人,寻一青年才俊也容易;但她既然嫁过人,凡是有出息的都不愿意娶,即使已经娶过一任妻子病故的也不愿意。萧统出身商户,现下家中也仍在经商,与李家从前关系就不错,萧统为人也算正派,将李咏琳嫁给萧统起码能够确保萧家不会故意对她不好。”

    “而且萧统虽然娶过一任妻子,但并未留下孩子,萧统也没有钠过妾,李咏琳生了儿子就是长子,也不必担心争家产,他也已经中了举人,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爹,女儿觉得不公平。为何男子丧妻再娶无人在意,女子丧夫或和离再嫁人们就不愿接受?这不公平。”敏儿最后说道。

    “这,传统习俗如此。”

    “哪里是传统习俗?女儿也读过史书,汉武的母亲王太后在入宫前就曾成婚,还有过一个女儿。汉武继位后将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接入长安,又以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甲第赐姐,并加封修成君,也无大臣对此上奏。可见当时风气对于女子再嫁并无歧视。”

    “女儿又瞧了历代的史书,发觉在唐代对女子再嫁仍无多少歧视,但从宋代起,许多人家就反对女儿再嫁,高宗南渡后更甚。之后历经蒙元又至大明,比宋代更甚。这就是社会风气越来越差。”敏儿说道。

    “你说的不错。”允回答:“确实是社会风气越来越差。”允当然对婚内出轨很不喜欢,但对于正常离婚或者丈夫死了的寡妇再嫁并无歧视,甚至鼓励寡妇再嫁。一来,寡妇不能再嫁人,对于提高大明人口是很没有好处的事情;二来这是非常不人道的行为,仍然保有前世部分思想的允很看不惯。

    三来,就是一个民族或一个文明对女人压迫的越厉害,表明这个民族或文明萎缩的越厉害。本族的男子在外族男子、在上等人面前卑躬屈膝,气闷无处消解,只能欺负自己的女儿或老婆来出气,这也是国家对外越窝囊,对女子的规矩就越多的缘故。允认为大明是要做世界性帝国的,岂能如同一个受欺负的小国一样这么多规矩,这么多对男子或女子的压迫?汉代没有这么多规矩,先后维持四百多年,中间还成功借尸还魂;唐代没这么多规矩,成为华夏历史上疆土最大的朝代。这两个朝代曾经做到过,大明也能做到。

第1487章 路遇色目——不要西传

    “爹,既然你也不喜现下的社会风气,为何不设法扭转?”敏儿又道。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父亲哪里没有扭转?”允觉得大女儿的这个指责很不对头。“你忘了,正是爹爹,继位后首次上朝即下旨禁止裹脚?你忘了,正是爹爹,在(建业)五年自安南返回后废除对守寡之女子的贞节牌坊?你忘了,正是爹爹提倡学习先秦、秦汉之先贤所书古籍,从而驳倒理学派禁锢女子之学问?”

    听到父亲的话,敏儿才想起来他继位后确实做过这么多事情,减轻对女子的禁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一抬头见到父亲含笑看着她,似乎在笑话她记性不好,羞恼起来,又嗔道:“爹,当时女儿才多大,如何能记得这些?”

    “是是是,你当时年纪太小,记不得这些。”允也不争辩,笑着说道。

    敏儿看他像哄小孩似的,更加羞恼;虽然自己适才的表现确实像个小孩子,但你也不能用哄小孩的手段来哄我。可敏儿又知是自己无理取闹在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转身向首饰店走去。允嘱咐几个儿子带着护卫自己转一转,快走几步跟上敏儿。

    “爹,你这是,还要与女儿一起瞧瞧首饰不成?”敏儿笑道。

    “父亲出门一次,总要带些东西回去才好。何况现下又是年前,更不能空手而回了,给你娘她们带几件首饰做新年之礼。”允道。

    ‘还有给思齐的吧。’敏儿心想,虽然并未说出口,但心中不禁有些不舒服,快走几步似乎要抢先进去。

    可她刚刚走到这家首饰店门前,忽然有六七个人从中走出来。这倒也正常,可不正常的是,这六七人都是色目人长相,其中还有两人长了一头黄发。

    见此情形,敏儿不由得一愣。京中当然有色目人,也是现在全国仅存的色目人,但他们因为受歧视的缘故,很少离开自己的聚集区,即使如同铁炫这般在朝中为官的色目人的家人也轻易不来这边,怎会忽然见到这么多色目人?除非他们是……

    “ah,su alteza real,visto aalteza real(啊,是公主殿下,见过公主殿下)。”其中一人嘴里忽然吐出一串敏儿听不懂的话。另一人听到这话,脸上显现出惊讶的神色,刚要出言,就听允在她身后说道:“克先生,多先生,伯先生,好久不见。几位先生可过得惯京城的冬日?京城冬季的气候,比之拂如何?”一边说着,允已经走到敏儿身旁,又用目光示意被叫做克先生的人。

    这人当然就是已经在大明理番院为官的罗哥泽来滋克拉维约了。他见到允闪烁的目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卡斯蒂利亚语对身旁的人说道:“不要称呼皇帝陛下为皇帝陛下,而是称呼他为孙先生。”

    “见过孙先生。”另外两个男人用汉话说道,其中一人的汉话较为流利,而另外一人就差得多。

    “你进去挑选首饰,记得替父亲为你娘她们挑选几样。”允先是对敏儿轻声吩咐一句,之后转过头又对克拉维约等人说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了,就在一起坐一坐。”允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旁边的一家酒楼。克拉维约连忙跟上。另外几人愣了一愣,也不得不跟上。

    “臣克拉维约见过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等到了酒楼的隔间里,克拉维约马上跪下行礼说道。

    “多纳泰罗/伯鲁涅夫斯基见过大明皇帝陛下。”另外两个成年男子也躬身行礼说道。

    “民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个色目少女听到克拉维约的话吓了一跳,随即浑身颤抖着跪下,用极为标准的官话断断续续的说道。

    “另外一个中年女子与十来岁的孩子听说面前这人就是大明的皇帝后也十分惊讶,那个中年女子忙按照拂觐见国王的礼仪行礼,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却指着允说道:“你就是明国的皇帝?”

    “安德莱尔,不得无礼。”克拉维约吓了一跳,又对允行礼道:“皇帝陛下,臣之子第一次见到陛下,又因从小长于卡斯蒂利亚不懂大明的礼数,还请陛下赦免他的罪过。”

    “这是你儿子?”允多看了一眼安德莱尔,见他长相不错,也比较壮实,夸赞道:“是一个好少年。”

    “多谢陛下夸赞。”克拉维约道。

    “不知者不罪,朕不会怪罪。”允说道:“不过下一次朕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可就不能如此了。”

    “臣回去后定然好生教导犬子。”克拉维约道。

    允点点头,在桌子旁坐下,又对他们笑道:“既然已经行过礼,今日朕又是微服出宫,不必拘礼,都坐。”

    “谢陛下恩典。”克拉维约行了一礼,也坐在桌旁。伯鲁涅夫斯基与多纳泰罗效仿他的样子也坐下。两个少女战战兢兢的坐在他们二人身旁。中年女子带着名为安德莱尔的少年又按照拂的礼仪行了一礼,坐在克拉维约身旁。

    “这位夫人,就是你的妻子?”允对克拉维约说道。

    “是,陛下,这正是拙荆。”克拉维约回答:“去年年底吉哈诺出使大明,将臣的妻儿从卡斯蒂利亚王国带到了大明。”

    “朕听闻,在拂,对女子的规矩不如大明多,令正对你也算的上情深意切了。”允笑道。

    “多谢陛下称赞,拙荆汉话说的不好,臣代拙荆感谢陛下。”克拉维约道。

    “既然来了大明,还是尽早学会汉话为好。”允又淡淡的说道。

    “是,是,臣以后定然加倍努力教导拙荆学些汉话。”克拉维约又忙答应。

    “今日你们几个怎么一起出门,还去了首饰店?”允这才问起了正事。

    “启禀陛下,因今日乃是小年,臣想着入乡随俗,就与妻儿一起买些东西回去过节。正在街上逛着,忽然遇到了伯鲁涅夫斯基与多纳泰罗。上前攀谈几句,得知原来是多纳泰罗见这么热闹,打听后得知是小年,就打算买些首饰送给旁人。但他因自己汉话说的不好,就寻了伯鲁涅夫斯基一起出门买首饰。臣听说他们要买首饰,想着拙荆过去几年在拂日子过得也不好,首饰一直没换过新的,这一年臣又有些忙碌还未为拙荆添置新的首饰,于是与他们二人一起来到这家珠宝首饰店。至于为何选这家,则是因为多纳泰罗提起见过,见过,见过公主殿下佩戴带有这一家店铺独门标识的首饰,认为既然连皇家都佩戴这一家的首饰,那这一家的首饰定然极好。”克拉维约非常详尽的解释,而且不论用词还是发音都非常地道,如果不看他的脸,任谁也猜不到这是一个来自卡斯蒂利亚王国的人。

    “多纳泰罗,你观察的可够仔细的。”允转过头对多纳泰罗说道。允虽然让吉哈诺搜集多纳泰罗、吉贝尔蒂这样的雕塑、绘画高手的目的是为朱元璋画像、雕刻,但也不会只让他们为朱元璋画像、雕刻。在多纳泰罗画出一幅与允记忆里的朱元璋十分相像的头像后,又让他为自己、皇后、诸位嫔妃、皇子皇女等人画了像。也因此他刚才第一个认出了敏儿。

    ‘他与伯鲁涅夫斯基身旁的年轻女子,大约是在京城纳色目人小妾吧。’允的目光又扫过两个年轻女子:‘他们以后要长久待在大明,自然要有女人相伴。可他们不被允许买汉人女子,只能纳本地的色目女人了。’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一向观察非常仔细,也正是因为这份仔细,才能拥有现在的绘画水准,能够来到大明为陛下您的家人画像。”多纳泰罗毫不谦虚的说道。

    “今日怎么没见到吉贝尔蒂?他还在孝陵?”允又问道。

    “启禀陛下,吉贝尔蒂有一件雕塑已经雕刻到了最后一部分,想要将这件雕塑雕刻完毕后再返回京城休息。”克拉维约回答。

    “他真是辛苦了。”允吩咐身后的一名侍卫:“你记得回宫后提醒朕,对吉贝尔蒂的赏赐加一倍。”

    “是,陛下。”这侍卫答应道。

    允又点点头,正要继续与他们说话,忽然见到伯鲁涅夫斯基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不由得问道:“伯鲁,朕瞧你,像是有话要对朕说,你有何事要问?”

    “陛下,臣听说,今日清晨陛下去了格致监,而且思澄堂向陛下展示了他的发现,而且这些发现,证明了地球确实在围绕太阳公转?太阳真的是宇宙的中心?”伯鲁涅夫斯基目光炯炯的说道。

    “这是真的。”允回答。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伯鲁涅夫斯基不由得惊呼道。他从十一月底就去了孝陵给吉贝尔蒂帮忙,昨日才返回京城。今日带着小妾出门逛街,忽然遇到一个格致监的同僚。他见这个同僚走路心不在焉,随口问了几句为何如此。但这个同僚却告诉了他非常惊人的消息:克拉维约观测到了天河、月亮和太阳黑子,证明了月亮在围绕地球转,地球在围绕太阳转,而月亮、地球和太阳同时也都在自转。

    这个消息令他极为震惊。与大明知识分子阶层向来将天文学视作小道,不屑一顾不同,拂的学者对于天文学非常重视,认为这关系到宇宙真理,教会也借助天文学来巩固教会的统治根基。

    所以也无怪乎他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震惊了。这次的发现彻底证明了日心说,让教会长期以来宣扬的地心说彻底破灭,若是传到欧洲,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震动,伯鲁涅夫斯基也变得神不思属,一直在心中琢磨这件事,此时见到允,不由得问了出来。

    “什么,太阳是宇宙的中心,不是地球?”多纳泰罗与克拉维约也惊讶的叫了出来。他们虽然不关心天文学,但在教堂听神父说过宇宙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忽然得知神父说的都是错误的,他们也非常惊讶。

    “曹徵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推导出日心说,你没有听说么?”允有些奇怪的问克拉维约。多纳泰罗吃惊也就罢了,你已经在大明待了这么多年,竟然也不知道?

    “陛下,臣一向对此不关心,或许隐隐约约听人提起过,但很快就忘了。”克拉维约勉强收束心神,回答道。

    “陛下,臣有一件事想要请求陛下。”伯鲁涅夫斯基忽然说道。

    “何事?”

    “陛下,您可否暂且阻止这个消息传到欧洲?”伯鲁涅夫斯基言辞恳切的说道。

    “为何?”允不解的问道。

    伯鲁涅夫斯基期期艾艾的解释了一番为何如此。他出身佛罗伦萨,佛罗伦萨虽然也是个共和国,但与教会的关系一直很不错,他设计的第一座建筑就是为教会设计的,他心里也偏向教会。而日心说若是传到欧洲,定然会动摇教会,他为了不让消息传到欧洲动摇教会,至少在教会想出解决办法前不要传过去,所以这样向允请求。

    “朕可以答应,不会故意派人向拂传播此事。但,若是往来拂与大明的各国使者将此事传到拂,朕也无法阻止。”允想了想,说道。

    “多谢陛下。”伯鲁涅夫斯基马上真心实意的行礼道。只要他不特意派人向欧洲传播此事,自己就可以让教会头一个得知这件事,在消息传开前想出办法。

    ‘让罗伦斯将消息带回去,等过一会儿我回家后就将此事告诉罗伦斯。’他正想着,忽然听允又问道:“伯鲁,朕瞧你的面容,似乎有把握让教会最先得知这个消息?你如何会有把握?”

第1488章 路遇色目——传教士

    伯鲁涅夫斯基正想着,忽然听允又问道:“伯鲁,朕瞧你的面容,似乎有把握让教会最先得知这个消息?你如何会有把握?”

    听到允这个问题,伯鲁涅夫斯基表情一僵,随即说道:“陛下,卡斯蒂利亚王国使者团队中有一人和臣的关系不错,而且也倾向教廷,路过意大利可以将此事禀报罗马。www.uu234.netwww.uu234.net吉哈诺等人也不会特意四处传播,所以臣有把握让教廷先知晓。”

    “原来如此。”允说了一句,又对多纳泰罗和克拉维约吩咐道:“克卿,多纳泰罗,你们二人明年二月初一之前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卡斯蒂利亚与佛罗伦萨两国之使者,以全伯鲁先生之意。”

    “是,陛下。”克拉维约赶忙答应一声,多纳泰罗则有些不明白,还是在克拉维约的提示下才答应。

    “多纳泰罗,”允又笑着说道:“你在我大明的京城,也待了一年多了吧,觉得这座城市如何?”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不得不说,这座城市真的是太繁华了,我从意大利一路向东还没有见过比这座城市更加繁华的地方。”

    多纳泰罗说道:“首先是人口,这座城市拥有将近百万的人口。如果不是自己来到了大明的京城,亲眼见到,我一定不会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人口的城市。这么多人口的城市,每日产生的废物就很多,可这座城市却这么整洁干净,真的是不可思议。所有欧,拂国家的城市管理者都应该来大明看一看,学习一下先进的管理方式。”

    “……”

    多纳泰罗说了许多对京城的称赞,最后说道:“而且这座城市还拥有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尊敬的皇帝陛下,我说的不是那些在欧洲异常珍贵的货物,比如丝绸和瓷器,这些东西虽然在欧洲很少,但也是有的,而且我对于这些东西在原产地价格十分便宜,可以经常见到也有心理准备;我说的是那些不要说见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比如自行车。”

    “皇帝陛下,这种叫做自行车的东西是在太神奇了,竟然不用畜力就能骑行!我头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时候惊讶的目瞪口呆。后来虽然借到了一部自行车明白了运行原理,但我还是忍不住惊叹。”

    “自行车也不是非常奇异的东西吧。”克拉维约忍不住说道。

    “自行车当然不是非常奇异的东西,但我听说,它是几年前被发明出来的;而且与此同时,还有其他东西被发明出来或发现,比如玻璃,比如千里眼,比如投影仪,这表明,大明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国家,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社会。这才是我最羡慕大明的。”

    多纳泰罗激动的说道:“现在的欧洲太沉寂了,所有所谓的新发明都是对从东方流传过去的东西改进而成,或者发掘古希腊、古罗马的文献,根据文献记载重新制成,可以说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新发明。”

    “艺术上,欧洲也进步缓慢。教堂的雕塑和建筑样式七八百年前是什么样,七八百年之后仍然是什么样,直到前些年才由吉贝尔蒂与伯鲁涅夫斯基先生做出了改进,让教堂更加美观漂亮了。”

    “哲学上,欧洲更是毫无进步。人人都听从教会的哲学理论,几乎没有创新,而且只要有人想要加以创新,就会被教会指为异端。这种风气在意大利还算宽松,毕竟虽然威尼斯、热那亚和佛伦伦萨等共和国的执政官对于哲学不感兴趣,不会给研究哲学的人哪怕一个格罗索,但也不会因为他们提出了什么异端邪说而要将他们投入裁判所;但在卡斯蒂利亚,以消灭异教徒为名义,提出不同于教会的意见的人一定会被裁判所的人抓走的。”

    “反观大明,与欧洲相比是这么的先进。政府鼓励新发明,有这么多新的东西出现;在艺术上,也没有任何限制,而且积极吸取外来艺术成果。”

    “而在思想上,大明更是开放到了我难以想象的程度。虽然大明政府仍然有主流思想,但允许任何人根据自己的理解解释贤者的话,并可以将自己的理解公开不必担心被警察抓走;甚至有人提出完全不同于主流思想的理论,政府也不会管,他付出的唯一代价只是不能做官了。不能做官也算一种比较严厉的惩罚,但与欧洲要人命的处罚相比,已经轻很多了。”

    “天方地区,在科学、手工艺与艺术方面一直在进步,甚至不逊于大明,可他们在哲学上的禁锢一样严重。他们的哲学研究同样要受到教会限制,提出异端邪说的人可能平安无事,也可能被处死,这是说不准的事情,往往取决于当时统治者的想法,远远不如大明自由。而且天方地区大部分土地太贫瘠了,普通人生活水平不高,想要过好日子必须冒着危险去经商或做海盗,这一点也不如大明。”

    “任何一个大明的人,都可以享受比欧洲要更加富裕的生活,而且可以自由的研究新发明、自由的进行艺术创作,自由的研究哲学,真的是太幸福了!”多纳泰罗用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允身后的侍卫听到这番话,都不由得涌现出自豪感。虽然大明子民一向认为自己的国家是全世界最好的,但自吹自擂哪有外人夸赞听起来高兴?他们甚至不由自主的将胸膛挺得更高;就连两个生在大明的色目少女听了多纳泰罗的话,也不由得为自己生活在大明而高兴,即使她们有时会受到歧视。

    伯鲁涅夫斯基听着多纳泰罗的话,觉得他的话语中有指责教会的意思,想要争辩,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他说的虽然略有些夸张,比如艺术上这七八百年并非没有进步,但与东方在艺术上的进步相比确实很微小,争辩也没有意义。至于克拉维约,在老家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过科学、手工艺与艺术,而且他也绝对不会触怒允,当然更不会说什么。

    “多纳泰罗先生谬赞了。“允笑道。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并没有特意夸大大明的优点。”多纳泰罗说道。

    “多纳泰罗先生,你现在住在哪里?”允忽然问道。

    “我住在番馆内的一个院子,如果在工作地点工作的时间太长,离开时已经来不及在宵禁前赶回住所,也会住在工作地点附近的一栋宅院里。”多纳泰罗回答。

    “番馆的位置有些偏了,多纳泰罗先生,朕在皇城以南的静安坊赐你一栋宅院,再赐你仆役四人,以便于你出入城中。”允道。

    “感谢皇帝陛下的赏赐。”多纳泰罗躬身说道,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静安坊这个地方他知道,地段不错,房屋的价格挺高,自己等于忽然多了一大笔资产;而且以后自己在城中闲逛,也不用担心赶不回去不敢在城中逗留太长时间了。大明京城的宵禁执行的很严厉的,他有一次在宵禁前没有赶回住所,被士兵打了几拳,鼻梁差点儿被打断了。

    克拉维约也十分羡慕。这可是赐予他一栋宅院,而不是分给他一栋公租房,朝中大臣能得这样厚赏的人也不多。‘要不要我也多说一说大明比欧洲好的地方?还是算了,我已经在大明待了八年,即使说这些也会被认为是故意吹嘘,不会有这么厚的赏赐的。’他脑海中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允又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一个侍卫走上来附在他耳边轻声告诉大公主已经挑选完了首饰。允点点头,对他们说道:“今日是小年,诸位虽然大多不是大明本土人士,但也感受一番大明小年的气氛,朕就不耽误诸位在街上逛了,这就别过。”

    克拉维约等人赶忙起身,又行了一礼,这才依次离开,最后轮到伯鲁涅夫斯基离去的时候,允好像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他说道:“伯鲁爱卿暂留一下,朕还有句话要吩咐你。”

    “是,陛下。”伯鲁涅夫斯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答应一声,吩咐自己的小妾出去等着,留在了屋内。

    “伯鲁爱卿,你来大明,也已有五年多了吧。”允说道。

    “是的,陛下。“

    “你也见过朕许多次了。对朕也有些了解,知道朕最讨厌有人欺瞒。既然如此,你适才为何对朕说假话?”允忽然变了音调,说道。

    “陛下,臣并没有说假话。”伯鲁涅夫斯基吓了一跳,但仍然说道。

    “你还在说谎。适才你回答‘朕瞧你的面容,似乎有把握让教会最先得知这个消息?你如何会有把握’这个问题时,表情分明是并未说实话的表情。朕对这一点还是有把握的。说,你为何要欺瞒朕?你欺瞒朕的目的是什么?”

    “陛下,臣,”伯鲁涅夫斯基犹豫了一下,仍然说道:“并没有欺瞒陛下。”

    “你是认为你不说,朕就查不出来不成?你往日到底见过谁,在何处见面,见面做了什么,都有人知晓,朕只是不喜欢麻烦,才来问你,但若是你不说,朕也就只能命人查一查了。待朕查到后,会将涉及之人全部处死。不论是克拉维约,热那亚亦或是佛罗伦萨,朕都不必顾忌,你也知晓。”允用冷酷的声音说道。

    “陛下,臣向陛下请罪。臣确实是欺瞒了陛下。”伯鲁涅夫斯基这次说道。

    “你欺瞒朕,罪大恶极,朕必不会毫无惩处;但若是你之后能够坦白交代,朕也会酌情减低对你,对其他人的处置。”

    “陛下,臣适才所言并非假话,只是有些事情隐瞒下来没有说。吉哈诺所带领的使者团队中,确有一人是臣的旧识,而且倾向教廷。但,他倾向教廷的缘故,是因为他就是教廷派出的一名传教士。”伯鲁涅夫斯基说道。

    听到‘传教士’这三个字,允表面上的毫无动静,但内心却对自己说道:‘果然来了!’

    允其实一直很奇怪,在东西方的商路打通后,为何一直没有十字教的传教士来到大明。历史上都到了19xx年,还有虔诚的传教士全世界传教,不怕生命危险,不怕路途不好走,也要去偏远地方传教。在西南的四川、云南、贵州等省份,十字教就是在这些即虔诚又不惧艰险的传教士的传播下播散开来,许多穷苦人整村整村的信奉十字教,学习外语,甚至外语说的比汉语还流利。

    既然在四百多年后科技繁荣的年代还有许多虔诚的传教士,那在科学还只有个萌芽的现在,这样的人应该更多才对。可商路打通的八年多以来,他竟然没有听说过。原来他们已经悄悄进入了大明。

    “……,教会在听说从拂到大明的商路打通后,立刻就要派出传教士。对于教宗来说,如果能让大明子民都信奉主,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简直能够比拟圣彼得,成为最伟大的教宗之一。尤其现在教会处于分裂状态,如果罗马的教会能够实现这一愿景,就能对阿维尼教会形成压倒性优势,迫使对方退让,承认罗马为正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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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云:武王以平殷乱,天下宗周。一个现代网络小说家意外穿越回了古代,并且竟然穿越成了明初建文帝朱允炆------的弟弟朱允熥。所幸当时朱标还未死,一切还有机会,看一个现代小说家如何运用所知不多的明初历史知识和现代科学、社会知识当上皇帝翻云覆雨,改正朱元璋、朱棣父子犯下的错误,造就一个宗明天下!宗明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宗明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宗明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