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1章 胡乱猜的
静室。
点着几支熏香，淡淡的烟气萦绕其间。
玉桌上，卞岳和周舒相对而坐，许久，都没人开口。
看着周舒悠然自得的样子，卞岳有些忍不住了，“杨天，你是周舒的人吧？”
“供奉问得真是直接。”
周舒淡淡一笑，“如果你们觉得这是真的，为何没有告知仙界？是担心云顶城的报复？”
卞岳脸色沉了下来，“杨天，你不要狡辩了，十一供奉还有无方城的那些人，都是你带走的，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么？你做了这种事情，云顶城也不会保你！”
周舒似有所思，“你们怎么知道的？”
卞岳冷笑一声，“你以为如意楼查不出来么？虽然你事后毁去了无方城，但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对如意楼来说，一点痕迹就意味着一切！告诉我，你是不是把人都送回仙舒城了？还有，十一供奉现在在哪里？”
周舒显出一丝诧异，“无方城被毁去了？”
“明知故问！”
卞岳霍然站起，用力拍了下桌子，整个静室都摇晃起来。
周舒轻轻摇了下头，平静的道，“坐下来说，供奉不要动怒，这样我们谁也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卞岳心神一震，一股难抑的压力直接冲击过来，识海无从抵消，里面的神魂之树都剧烈晃动起来，仿佛立刻就要摧折，“你……”，看着周舒，他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坐了回去。
压力顿消，但心神仍然动荡不已，出于恐惧。
周舒笑了笑，“这样就对了，让我们好好商量。”
卞岳顿了下，缓缓叹道，“云顶城，的确名不虚传。”
周舒看着他，缓声道，“众所周知，万宝楼有圣人护持，多宝阁背后站着的是两大掌管宗门，而你们如意楼与其并列，一样是诸天最大的商家之一，依仗的到底是什么？我很好奇这一点……供奉，你知道么？”
卞岳躲闪着周舒的眼神，“我只是六供奉，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周舒笑了笑，“是白帝城，对吧？”
卞岳身形一震，“这是你说的，我不知道。”
周舒淡然道，“卞岳，你是六供奉，又在明耀天主事，这点小秘密应该还是清楚的，不过，我不是想对你和白帝城做什么，相反，我还有些感激你们，如意楼瞒着仙界藏匿了周舒的几个重要伙伴，使得仙界没法从这方面继续追查周舒，也就没有影响到我们的计划，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功劳。”
“你……胡说些什么？”
卞岳脸色一下变了，黑黄黑黄的，“我们可没有隐瞒仙界，白帝城是知道的！”
周舒微微一笑，“但掌管宗门里知道的也只有白帝城对不对，如果悬铃宗知道这件事，你觉得悬铃宗会怎么对待如意楼？白帝城是很强，但和悬铃宗还有那九位仙庭长老比起来，恐怕还差得很远罢。”
“你……你……”
卞岳颤抖起来，看似畏畏缩缩，但在周舒眼里全然不同。
他身上力量正在快速的凝聚流动，显然是打算要博一下了。
周舒看着他摇头，“放松些，你那点本事对我没有作用，却是守在外面的那位道友，还有些威胁，不过就算你们合力，也不可能阻止什么，所以，不如大家好好谈一谈，我杨天，现在还没有把你们当成敌人。”
“呵呵……那就谈一谈罢。”
烟气一阵莫名的扭曲，一个人影渐渐显现出来，身形高大，面目模糊。
周舒看也不看他，“来就来吧，还是一个分身，就这么害怕我一个混元金仙么？”
那人影缓步走到卞岳右边坐下，笑了笑道，“这杨道友就误会了，本座从不在人前现真身，别说杨道友，就算是仙庭长老在这里，本座也只会这样出来……嗯，卞岳？”
卞岳闻声一震，连忙站了起来，恭顺的站到了人影背后。
周舒淡然道，“有什么好隐藏的，阁下不就是万魂宗的长老么？其实不如用真魂体，更干脆一些。”
“……你怎么可能知道？”
人影微微一滞，从模糊的脸上都能看出惊诧来。
周舒笑了下，“胡乱猜的，这副藏头露尾的模样，只有万魂宗的人最喜欢。”
人影愣了下，怒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胡乱猜的？”
周舒皱了皱眉，“信不信都由你，不过阁下出来，不是为了和我争论这个的吧？我对阁下的真实身份没有兴趣，再说了，白帝城的人遍布在每个宗门，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么？就算在掌管宗门也没什么特别的，云顶城里就有吧。”
“杨天，低估你了，当初指使钱杀那群废物过去，实在是本座的失误。”
人影定了下神，注视着周舒道，“说吧，你现在想做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们才对。”
周舒顿了顿，“你们隐瞒仙界，抢先带走周舒的人，是想侵吞周舒的产业，还是借此控制周舒？在你们眼里，周舒有这么大的价值么，为了他，连仙界都可以隐瞒？”
人影不觉而笑，“呵呵，杨道友，你这是在调查我们？本座知道你是云顶城的长老，也是陈留城的城主，但却不知道你还是仙庭的直属仙捕。”
周舒也不在意，“那阁下是不打算说了？”
人影淡淡的道，“我们是隐瞒了仙界，但道友你也别忘了，你不止是隐瞒了仙界，甚至还带走了周舒的人，把他们送回了仙舒城！白帝城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打算暗地里和周舒结好，妄图借着周舒和仙舒城改变悬铃宗一家独大的局面？这些事情要是都捅到仙庭那里，不知道云顶城和白帝城的哪个罪责更大呢？”
周舒微微点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看来我们互有把柄呢。”
人影似是有些得意，点着头道，“道友明白就好，本座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你想要借这件事来威胁本座，本座也只有奉陪，到时候谁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那今日就算了罢，等什么时候再遇到，我们再谈。”
周舒站起来举了举手，往外走去。
卞岳脸色微变，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人影伸手挡住，冷笑道，“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然而，周舒一路出了门，和外面的几人回合后，径直离开了如意楼，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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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2章 是个人才
卞岳愣在那里，犹豫着不敢开口，纵然看不出人影的脸色，也知道此刻一定是铁青色。
“他居然真的走了？！”
人影忽然一声怒喝，满屋的烟气荡涤一空，静室晃动不已。
卞岳连忙点头，“好像是，要不要我去把他找回来？”
“别废话！他到底想要什么？计划，是他的计划，还是云顶城的计划？云顶城向来什么都不管，为何却对周舒上心？不止这个杨天一直在和我们作对，而罗浮界那边，竟然也有反对我们的仙庭长老，可恨之极！”
人影显是有些失态，声音越来越大，卞岳心神一震一震的，都快站不稳了。
他定了定神，“其实，很多长老都反对我们吧，不止是这一件，我们和仙界……”
“没让你说话！”
人影斥了一声，“这边没你事了，下去罢！”
卞岳点点头，一声也不吭的走了出去，一个明耀天如意楼的楼主，跟仆从没什么区别。
人影立在楼上，注视着远去的周舒背影，又看看周舒身边的金璇，暗暗摇了摇头，很快消失不见。
“如意楼的确没什么好东西……”
金璇看着周舒，好奇道，“师傅，你在里面做什么啊，买了什么吗？”
周舒笑了笑，“没有，就是和楼主说了些话。”
“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苏眼中带着些关切，当初救走小招剑老，她也是参与者之一，虽说没有露面。
周舒笑着点头，“没事，放心好了。”
对他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去如意楼只是想确定一些猜测而已。
显然，十一供奉根本没有回如意楼，甚至还摧毁了无方城，当然也不排除是无方城主离开时自己摧毁的，总之，如意楼并不知道云顶城的杨天就是周舒，而之所以没有把杨天救走小招剑老的事情说出去，是因为他们自己心里也有鬼，不止是对仙界隐瞒了自己藏匿小招等人的消息，也因为背后的白帝城别有用心。
现在他不想去了解白帝城的想法，也不需要了解，自然走得轻松，可白帝城和如意楼不这么想，那位名义上是万魂宗的长老，实际上是白帝城的人，担心杨天把白帝城的底子说出去，肯定心情急迫，要想办法找他，只是现在他们不敢，一方面是有金璇在，一方面是明耀天天皇祭典时里很不方便，要知道，他们现在也只能在暗中做事。
不过，肯定会有这么一天，那时周舒也能得到什么，——多半不会是坏事。
金璇用力拍着心口，“就是，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担心。”
周舒微笑点头，“还真是要仰仗你了。”
“前面就是万宝楼了。”
穆王指了指前方那散着圣人光辉的牌匾，正声道，“先生，我已经提前和他们说过，他们现在应该把最好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到了以后，楼主会来为我们详细介绍。”
周舒点点头，“麻烦你了，穆王。”
穆王笑着摇头，“举手之劳而已，先生何必客气。”
没走到门前，就有人迎出来，把几人恭敬的请进了万宝楼，并直接上了楼顶。
山水之间，亭榭之中，若隐若现的闪着数十点光芒。
“好大的青魔晶！”
停在第一处光芒前，小苏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位姑娘真是识货之人。”
楼主王戈天微微一笑，“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即便外层还遮罩着几重阵法，大多数人看到的时候，都会觉得这是本源核心碎片，不错，这就是来自魔界强者的青魔晶，是一位魔尊的遗物。”
小苏思虑了几息，“拔山魔尊？”
王戈天脸色微变，一时肃然，“姑娘如何知道？”
“猜的，这几千年来，只有拔山界换了魔尊，那边太乱了，强者又太多。”
小苏随意的解释了句，看向周舒道，“这个可是好东西，比我上次买到的要好很多。”
似有所思的看了小苏一眼，王戈天收起了惊讶，点点头，“不错，魔尊的魔晶强大无比，这一块是能买到的最好的魔晶，诸天里有更好的，但绝对买不到，如果以这块青魔晶为基础建造仙城，那仙城有望成为梵度界蒙翳界之类的大界，当然，这么做也需要极大量的生机，恐怕吸收十几个界的都不够。”
周舒似有所思，“这样的东西，在仙界也可以售卖么？”
王戈天微微笑着，“呵呵，在仙界当然是不允许的，仙界不可能容许修行者大肆吸取其他界的生机，但几位都不算仙界的人，却是不用受这个限制，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把它拿出来，对诸位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呢，利用得当的话，几位甚至能建造一个比许昌界更好的界出来。”
“我要了，多少仙玉。”
“多少，说个价就行。”
穆王和金璇，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王戈天脸上浮起许多笑意，“两位都要买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其实我这边的底价不是很高，以两位的财力来说都不是难事，谁出的多……”
金璇神色凝然，“我们不需要商量，你就说多少能卖罢。”
穆王点头，笑道，“王楼主，我们是不会抬价的，你就给个实在的数目罢。”
“呵呵，无妨。”
王戈天伸出手掌，正反各亮了一次，“一千万。”
金璇忍不住道，“太贵了罢！”
穆王也皱起了眉，“一千万仙玉的话，我都可以建十个不错的仙城了。”
小苏平静的道，“得到你这块青魔晶后，还要去各界灌注生机，请创造者重塑本源等等一堆麻烦事，再说了，用拔山魔尊的青魔晶来建造仙城，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拔山魔界那边肯定不会坐视，魔界多半要过来找事，而他们的界都在魔界附近，很难躲避魔界的征伐……”
她摇了摇头，“买你这块青魔晶，意味着我们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且没有我们，你想卖也卖不出去，仙界根本没有人敢买，想买的人基本都来自万凶榜，你也不能卖，你仔细想想罢，它到底值不值这个价钱。”
金璇滞了下，“你这么一说，我怎么都不想买了呢？”
穆王也不自觉的点头，“的确是贵了许多，还不一定能得到回报，要不还是算了罢。”
王戈天犹豫了一会，笑了起来，“姑娘还真是个商道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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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3章 那个就是
“王楼主才是吧。”
小苏笑了笑，“说什么用它能让界成为蒙翳界梵度界之类的大界，这可能么？本源核心从来不是决定一个界好坏的根本要素，没有类似仙界的环境，没有上万年的耕耘，没有无数修行者的前仆后继，就算有再好的本源核心也没法把一个界变成大界，王楼主，你说是吧？”
王戈天顿了下，笑道，“呵呵，姑娘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没有本源核心那也万万不成，不是么？”
小苏摇头，“那可不一定，有的仙城就没有本源核心，一样能做大做强，这样的例子在外域并不少。”
王戈天神色微凝，“我知道姑娘说的是哪些地方，但那终究不是发展的正道……”
穆王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王楼主别讲道理了，就说这块青魔晶多少钱，合适我们就买。”
“六百万，不能再少了。”
王戈天沉声道，“这可是来自魔尊的青魔晶，绝对稀罕的宝物，诸天难寻，而且你们放心，万宝楼绝对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这点我们可以保证。”
穆王思虑几息，点头道，“那就这样，拿出来给我罢，等会你让人去驿馆那里取仙玉。”
“没问题。”
王戈天笑着点头，打开阵法把青魔晶拿出来递与穆王，举手道，“恭喜穆王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穆王那就能出现一座不下于许昌界的大仙城。”
“承你吉言了。”
穆王笑了下，顺手把青魔晶递给了周舒，“先生，你拿着罢。”
周舒接过来，点点头，“嗯，那我收下了。”
数尺方圆的青魔晶，半圆半方，通透如冰，入手微沉，那种无所不容的感觉，让周舒颇感舒畅，他要这块青魔晶当然不是为了充当本源核心，（仙舒城那边所有的新界，都会用建木之芽或叶来当核心，这样才能更好的维持阵界），他是为了打造道器。
魔尊的青魔晶，堪比渡过了三重造化劫的龙金，自是极好的道器材料。
这类稀罕的宝物，也只有万宝楼之类的商家才好搜集到。
它本身能和诸多法则之力兼容，还有魔族的些许特性，——周舒几乎下意识的把道器和魔兵联系起来了，他还是认为，最适合他的道器一定是在魔界也能正常甚而超常发挥威能的那种，这种想法，或许和轩辕人皇不谋而合，也许，青魔晶用来搭配轩辕铁，会额外生出许多妙处。
说起来，炼制道器的材料基本都就位了，当然，如能找到几种特殊的辅材更好。
穆王付出的仙玉，周舒现在是拿不出来的，不过，回去后一两株建木之芽就足够补偿，还有多的。
建木之芽这种能无限生长自我创造生机的神物，用来做本源核心，自是比青魔晶要好许多，唯一的麻烦就是可能会受到建木的劫数影响。
顺便提一句，建木在渡第三次造化劫之前，会分出许多建木之芽，周舒目前还有不少，这些不是无偿的，建木分芽是为了分担造化大劫的风险，而拿到建木之芽的周舒，就必须帮建木承担这些风险，——就目前的情况看，仙舒城不是没有毁于造化大劫的可能。
王戈天看着穆王的所为，微微一愕，很快笑道，“穆王还真是爱护下属啊。”
穆王脸色微沉，“王楼主不要妄言，杨城主不是下属，是我的指引者，仙城也是由他来建造。”
“呵呵，是我多话了，我们接着看罢。”
王戈天笑了笑，往另一处光芒走去。
穆王跟进了些，似有所思，“王楼主，最近对灵魂法则颇有兴趣，不知道有没有适合修炼的东西？”
“龙族修灵魂法则？”
王戈天不觉一愕，随即笑道，“龙族无须练体炼魂，穆王是为其他人准备的吧？既有要求，万宝楼当然能够满足，灵魂法则方面，诸天里最好的就是魂鉴了，穆王大约不知道罢，当年的万魂宗就是凭借一本魂鉴万解建立起来的，而魂鉴万解，比起魂鉴来可是差了不少。”
穆王神色微凝，“竟有这样的好东西，那应该是很难修习的吧？”
“的确，万宝楼保有了魂鉴数万年，却无一人从中得到指引，四次卖出又四次被退回，”王戈天顿了顿，坦然道，“如果穆王有意，可能也要做好这个准备，退回的时候，我们可只会付一半的价钱。”
“这样么……”
穆王不觉犹豫起来，“为何买了还能退回去，难道魂鉴不是一本书么？”
“是圣人书，但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圣人书，穆王看过就明白了。”
王戈天很快引着众人到了面前，指着那处光芒道，“那个就是。”
顺着看过去，众人都是一滞。
什么圣人书？那分明就是块不规整的煤球，黑漆漆的几团皱在一起，还有许多泥尘沾在上面，手碰一下就会变黑的样子，自是察觉不到什么仙气灵气的。
金璇愕然道，“王楼主，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魂鉴？”
穆王也皱起了眉，“不会是假的罢？”
王戈天神色肃然，“我以万宝楼的声誉担保，这绝对是真的，这魂鉴来自于盘古窟，当初为了争夺这本魂鉴，至少有四位准圣陨落，后来围绕此物还发生过许多次争斗，而我们万宝楼也是以极高的价格收购过来的。”
周舒心中一震，“盘古窟？”
王戈天看向周舒，点了点头，“杨道友来自云顶城，应该也清楚罢，盘古窟是圣人秘境，在仙庭的控制下，每隔千年才会开放一次，算起来下一次开放应该在四百二十年后，呵呵，以杨道友的才能，或许也能争取到一个资格呢。”
周舒摇了摇头，“王楼主却是说笑了，圣人秘境不是准圣才能进去的么？”
王戈天滞了滞，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但被圣人垂青的圣人种子也有进入的资格。”
周舒微笑道，“看来我是没有缘分了。”
“呵呵，道友可不要沮丧啊。”
王戈天干笑两声，目光落在穆王身上，“魂鉴绝对是真的，就看穆王你想不想要了，魂鉴的价钱虽说贵了些，但能为穆王的人争取到一个悟道的机会，就算没有一个人成功，也可以退回万宝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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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4章 买不起
穆王神色微凝，“过去都是那些人买了？”
“呵呵，穆王问得好。”
王戈天笑了笑道，“仙界里的悬铃宗还有玲珑天，都曾买过，据说悬铃宗召集了几百名擅长魂道的弟子长老日夜参悟，但终无所得，最后便把魂鉴退了回来。”
穆王不觉道，“悬铃宗里有那么多天才，居然都无法得到魂鉴的好处？”
王戈天淡淡一笑，“只是据说而已，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悬铃宗已经领悟了魂鉴中的要义，没必要再留着魂鉴，不过他们不愿意说出来，呵呵，悬铃宗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穆王顿了下，缓缓道，“万宝楼好像不太待见悬铃宗？”
王戈天不在意的道，“穆王此言差矣，我们万宝楼是生意人，不受仙庭管辖，并不需要去特别待见某些宗门，哪怕是掌管宗门，悬铃宗在我眼里远不如几位，他们是出了名的小气。”
穆王疑道，“楼主说这样的话，不怕悬铃宗打压么？”
“打压？”
王戈天不觉露出一丝冷笑，“万宝楼可是有在世圣人看着的，谁想打压就来试试罢。”
穆王不觉点头，缓声道，“呵呵，我失言了，看到门口的牌匾，也没人敢做什么。”
“那是自然，但就算没有牌匾也一样，我们开在魔界里的店铺，就没有圣人牌匾，一样开得稳稳当当，魔族也不会闹事，”王戈天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小苏身上，“这位姑娘，你是不是也去过魔界的万宝楼，在那边做过生意。”
小苏思虑几息，点头道，“是，和你们万宝楼打过不少次交道。”
王戈天微微笑着，“难怪呢，刚才姑娘侃侃而谈的时候，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边的楼主说过，有位长着翅膀的漂亮魔族姑娘，做起生意来极是拿手，在她身上亏了不少，不过，姑娘那时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小苏淡淡的道，“我觉得没什么区别。”
这时候，周舒突然开了口，“楼主，万魂宗买过魂鉴么？”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要是再说下去，很快就要把周舒牵出来，虽然周舒没有出现在魔界万宝楼，都是小苏出面，但顺着这条线未必不能查出一些什么……这次来万宝楼，周舒也是冒了风险的，毕竟在无念城万宝楼露过面，所以不管周舒想买什么，都是由穆王和金璇出来说。
不过，也有可能万宝楼早就知道了，那些话是他们故意说的。
只是万宝楼自成一派，有恃无恐，可以选择不告诉悬铃宗，而是留下来当做一个把柄。
王戈天顿了下，“没有。”
周舒疑道，“这却奇了，万魂宗应该是最想要魂鉴的吧？”
王戈天点点头，“没错，但他们从来没有来买过，我们打听过原因，听说是悬铃宗不许他们买，悬铃宗可能担心万魂宗得到魂鉴后能从中领悟到什么，从未威胁他们的地位，我觉得他们想多了，不过这样也好。”
穆王疑道，“也好？”
王戈天笑了起来，坦然道，“是啊，万魂宗如果把魂鉴买去，就算他们领悟不到其中道理，多半也不会把它还回来，那我们就没办法继续卖了。”
穆王笑着道，“原来如此，万宝楼做的好生意啊。”
“穆王，说了老半天，你还没决定要不要呢？”王戈天很是诚恳的道，“我是觉得，以穆王如今的状况，把魂鉴带回去有百利而无一害，自己人感悟不提，即便以此为饵，引诱修行者来投，也是不错的办法，千百年后若是不行，再退回来，也能收回一些本钱。”
穆王稍作沉吟，缓缓道，“多少钱。”
“四千万，不还价。”
王戈天伸出手比划了下。
“什么？！”
穆王都压不住惊诧，“王楼主是认真的？”
想过会很贵，但没想过这么贵，这是一个连许昌界都无法承受的价格，哪怕是现在的许昌界，一年的收入也不超过十万仙玉，而要积攒成四千万这个大数目几乎不可能。
仙玉虽是流通货币，但同样是修炼的重要资源，大多数仙玉都在流通过程中被修行者消耗了，如果不是因为要来仙界这一趟，穆王也不会积攒这几百万仙玉，早就拿出去培植界里的修行者了。
王戈天很凝重的道，“当然认真，每一个买过的人，都是出的这个价，穆王不信的话，可以去问。”
金璇冷笑了声，“难怪只有四个人买过，其他人根本买不起罢！你们卖来买去，可是赚饱了。”
买卖四次，尽赚八千万，东西还在自己手里，这生意，做得真是太舒服了。
王戈天也不在意，缓缓道，“金少主这么说也不算错，能拿出四千万仙玉的，仙界的确寥寥无几，除去掌管宗门就只有几家了，不过不能怪我们万宝楼，这种可能会改变仙界格局的宝物，不花上足够的代价根本不可能得到……为了满足修行者的要求，我们万宝楼能够开价卖已经很不错了，这种宝物本不该有价格的。”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看了小苏一眼，似是在等待小苏再说些什么。
不过小苏已是得了周舒的提醒，只平静的看着，再不说话。
穆王微微摇头，“王楼主，实在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金璇跟着道，“便宜一半都是贵了，你这个价格太高了，楼主，不用仙玉，用其他宝物抵押可否？”
王戈天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们会按价格折算仙玉，但那恐怕需要很多宝物，毕竟四千万不是小数目……除非是金少主拿出身上那件龙宝，当然，这只是个玩笑，就算金少主愿意拿出来，我们也不敢要。”
“你……”
金璇脸色微变，刚想说些什么，却顿住了。
穆王拉了下金璇，缓声道，“先看看别的吧，等会再来说这个，但估计会让王楼主失望。”
王戈天笑着点头，“无妨，除去魂鉴，我们还有很多能让几位感兴趣的宝物，比起魂鉴便宜很多，但未必没有魂鉴有用，诸位随我来便是。”
离开了魂鉴所在的光芒，众人还是忍不住回头。
四千万，冲击的确很大，这样的宝物，如果能握在手里，一定会很满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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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5章 出来罢
几个时辰过去。
周舒还算满意，到底是诸天最强大的商家，想要的很多珍罕之物都能找到，他又收获了两件道器辅材，差不多可以开始炼制道器了，当然也有遗憾，魂鉴没能入手。
价格实在是太高了，现在要拿到的唯一指望就是用建木之芽交换，而周舒不可能那么做。
“呵呵，魂鉴一直都摆在万宝楼，几位想要，随时都可以过来。”
王戈天始终带着微笑，只眼里也有一丝遗憾，如果能够把魂鉴再卖一次，那么他在万宝楼积累的功劳，已足够让他得到一次圣言点化的机会，或许境界能够再提升一些呢。
离开万宝楼，几人去了法光寺。
法光寺不是明耀天最大的是寺庙，但毫无疑问是最有名的。
天皇十二后裔中的姚家，世代都在法光寺为僧，也因此，法光寺一直被称为皇寺。
这次天皇祭典，由皇寺来招待来自各方的禅修，方缘大师自也居住在此处。
寺庙恢宏壮阔，处处显出皇家风格，规矩也是格外森严，但借着穆王和金璇的身份，几人还是畅通无阻的进了内寺，不过想更进一步却也难了，守护的僧人始终据在兴隆殿前，面对几人的不断询问，只是合十而礼，“诸位请留步罢，方缘大师不见外客，不过数日后的三祭，大师一定会到场。”
“既如此，只怪我等无缘。”
周舒行了一礼，“见不得方缘大师，却不知方离大师在否？那日在讲谈会听到了方离大师的妙谛真言，心里颇多困惑，特来寻求指点。”
僧人犹豫片刻，举手道，“几位也是为此而来的？近日来的施主也是多了，那小僧去通传一声。”
不多时，方离缓步走出，看见几人，淡然道，“人多了，小僧不见。”
周舒笑着举手，“大师，这两位只是带我进来的，他们就在寺里停留，不进殿打扰大师。”
“一个时辰，进来罢。”
方离点点头，也不多说，转身便进了殿。
周舒嘱咐了几句，引着小苏跟着进去了，守护僧人复又据在门前，静默如像。
金璇和穆王相视一笑，自在寺内游玩。
有些工具人的意味，但并不委屈，且甘之若饴，周舒为穆王建造的阵界，这种从任何势力都求不来的东西，却是穆王发展的最大保障，至于金璇不必说，师徒之缘足矣，何况没有周舒，他根本不会有真龙之血，也不可能成为金龙国的继承人之一，可能至今还在东海中沉浮，甚而被金长老抽去龙脉。
禅房里，方离点起了一支香。
周舒神色肃然，缓缓道，“大师，我还有些事情想求教，现在方便么？”
方离坐了下来，摆手道，“别大师大师的了，进了这里，不必有顾忌。”
“哈哈，这样才好。”
周舒转眼就变得无赖起来，“适才在外面师兄那副表情，还以为师兄不打算认我了呢。”
方离淡淡一笑，“你有雷音寺的传承在身，我便不认你也不行，你愿意喊师兄，我还可以讨个便宜。”
“我自是愿意的。”
周舒不觉笑起来，只眼中有一丝担心，“方缘大师也在殿内吧，他不会……”
方离平静的道，“我告诉过你，方缘大师四千年未曾出手，不会为你破例，何况大师知道你在也不会管你，你也不必避讳他，在大师眼里，万凶榜与天极榜并无区别。”
周舒轻轻点头，大约在方离眼里，方缘是那种完全超脱了恩怨的得道高人，不会管世间之事。
要真这样就好了。
方离温声道，“师弟，你想问些什么就说，不过尽量快些，我答应了一场法会，要去姚家那边帮忙。”
“一个时辰太短，唉。”
周舒叹口气，很快进入了正题，“师兄，你是不是把吞天葫带上来了？”
方离似有所思，“为何这么问？”
“猜的，师兄是天龙寺定下的执葫人，加上师兄立的弃佛死愿，本不该有升仙可能，现在不但升仙，还进入雷音寺为佛子，其中肯定有很多原因，恕师弟无礼，我对此有些迷惑，想来想去，原因可能出在吞天葫上，”周舒神色凝重了些，“我不是在意师兄带神器升仙，我一样带了神器升仙，不过吞天葫是祖龙之角所制，和龙界关联极深，若是此事为龙界知晓，师兄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方离顿了顿，“那你从我身上感知到了神器气息么？”
“没有。”
周舒很认真的摇头，
的确是没感知到，但不能代表没有，因为整座明耀天满是神器气息，无处不在。
他早知道，明耀天有一件即将成为鸿蒙圣宝的玄黄界神器，它是明耀天最重要的守护者，在它的气息笼罩之下，其他神器无不黯然，便是周舒的昆仑镜，也没有一丝气息溢出来。
“多谢你的提醒，但不必担心。”
方离温声道，“我极少出门，即便出门也会有人跟着，不会遇到麻烦的。”
周舒似有所悟，“都是方缘大师这样的强者么？”
“老衲怎么了？”
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位青衫老僧走了进来，白眉白须，透着许多和蔼之色，一看就是那种慈祥之人。
周舒身形一滞，急忙起身行礼，小苏也不敢怠慢，而方离愣在那里，很有些诧异，一时都忘了行礼，“大师，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要闭关到三祭么？”
方缘合十还礼，缓缓道，“方离，不得已出关，因为这里有老衲不得不见的人啊。”
“啊？”
周舒愣了下，指了指自己，“大师是在说我？”
方缘微微摇头，“不是。”
“啊？”
小苏愣住了，呆呆的扑了两下翅膀，“难道是我？不是吧，大师，我可不认识你，也从来不修禅……也修不会。”
方缘微笑着摇头，“也不是你，虽然你和老衲也有一点缘分。”
“那是谁？”
除了他们这里就没有其他人了，两人都有些发怔，而方离立在那里，似是预感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凝重了。
“出来罢！”
方缘忽而一声大喝，身上绽出万道金光，浑如佛袛，手掌一翻，直朝周舒压了过去。
无比凝实的禅力，仿佛滚滚金汁，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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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6章 骂得对
众皆惊诧。
小苏就在周舒旁边，手中绿光一闪，就朝那滚滚而下的金汁冲去。
还没接触到，便被弹开，人也跟着被挡开，明明隔着周舒只有数丈，却似有万里遥远，不管怎么出手，都无法接近那些金光，也无法碰到周舒。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没有放弃，始终不断的出手。
方离站出几步，缓声道，“大师，何故如此？大师不是从来不管仙界的事情么？”
“和仙界没有关系。”
方缘伸指一弹，几道柔光径直飞出，化作透明绳索将小苏绑在其中，动弹不得，“姑娘不必妄动，免得伤了身体，老衲并不是要对付周舒，只是要从他那里找一个故人。”
“那你对他出手做什么？！”
看着被金汁不住浇灌看起来十分痛苦的周舒，小苏忍不住怒喊起来，“你们这些禅修，真的无耻，要打要杀也无妨，何必暗地里偷袭，都是准圣了竟然还这么卑鄙！连魔族都不如！”
方缘也不生气，淡然道，“老衲是在救他。”
小苏愕然，“救他？”
方离似是明白了什么，“大师，周舒是被什么邪魔附体了么？”
“可不止是邪魔啊……喝！”
方缘陡然一声大喝，声音比之前的还要大了一截，做怒目金刚状，禅力也越发浑厚纯粹，那滚滚的金汁仿佛化作了一块块金砖，接连不断的往下砸，落在周舒身上，还发出梆梆梆的响声。
“九转九枯无相生，方退，老衲知道是你，还不出来？！”
怒吼声中，突然传来笑声。
却是周舒说话了，“呵呵呵，我知道大师在找谁了。”
小苏眼睛一亮，“周舒，你没有事啊？”
方缘神色懔然，“还在胡言乱语！方退，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老衲已经知道如何解除无相生了！”
周舒平静的道，“大师果然禅法高深，居然能想出无相生的解法，不过我觉得方退他已经用不着这个了。”
“你……”
方缘低头看了周舒一眼，眼中闪过许多诧异，“你是周舒，还是方退？亦或两者皆有，你是他，他也是你？不管怎样，老衲绝不再饶你，老衲错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周舒顿了下，“大师，你先收了神通，我们再详说，再这样下去，晚辈不得不反击了。”
方缘很果断的摇头，“不论你怎样说，老衲都不会再饶你。”
周舒点点头，也不再说话，须臾间，周身铜色更显厚重，那青黄中还显现出了一道一道的花纹，顺着身体一路延伸，不过数息，周舒全身都覆盖了一层细密的玄奥纹路，彼此紧密相连，看不出一点疏漏。
纹路中，有金光不住闪动，每闪烁一下，光芒便更明显一些，身体也变得更加凝实坚固。
并无半点空隙或破绽。
“你这是道……”
察觉到了周舒的改变，方缘都显出了许多惊诧，悬在空中的掌心也不由一滞。
周舒平静的道，“大师，我不想与大师为敌，而大师再相逼的话，只会引来明耀天的人，我想大师肯定不希望天皇祭典因为大师而中止罢？”
“罢了，我相信你不是他了。”
方缘倏然手掌，往后退了两步，立住不动。
周舒身体一颤，身上的铜色很快消逝，拱手行礼道，“晚辈周舒见过大师，大师刚才用的是波罗蜜掌罢？晚辈还真是有缘，第一次见面就见识到了雷音寺的八大神通之一。”
方缘神色微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罢。”
周舒轻轻点头，“也是，那请大师先解了小苏的去忧禅指，刚才承情了。”
方缘伸指连点，噗噗两声，小苏束缚尽消。
她急忙走到了周舒身边，还伸手碰了一下，感觉终于能碰到了，心里安定了许多。
周舒看着她笑了笑，“大师，坐下来说罢，师兄，你也坐下。”
方缘迟疑几息，缓缓坐下来，方离也一样，只看着周舒，眼中疑惑颇多。
周舒取出一物，端正的放在面前，沉声道，“大师对我出手，是看到了我身上的这个罢？”
此物一拿出来，方缘脸色就变了，“这是……？方退的手臂？”
“确切的说，应该是鬼帝的手臂……”
周舒神色淡定的解释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我砍断了鬼帝的一只手臂，之后一直带在身上，被大师感知到了鬼帝的气息，大师就误以为我是鬼帝的某一世化身，或是被鬼帝附体，所以想要帮我驱离，……大师所说的方退，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如今的鬼帝的第一世化身，是么？”
方离看着周舒，不自觉的陷入了沉思。
周舒这是做了怎样的一件大事啊，重创九幽鬼帝，解救了诸天的大难，可仙界居然没有半点消息传过来，依然把周舒视作必须要抓到的凶人。
方缘同样看着周舒，已然收起了惊讶，“周道友说得没错，方退是老衲的师弟，但他入门的时候，老衲并不知道他是苦寂寺的唯一传人，而得知他是苦寂寺传人，并且还在修炼无相生的时候，老衲却放过了他。”
“你看看你们禅修做的好事！”
小苏还带着怒气，“这样的万恶之源都可以放过，却追着好好的周舒不放，简直可恶！”
周舒碰了碰她，温声道，“大师可不知道方退的目标是什么，也未必清楚无相生是放弃了成佛的苦禅。”
“不是，小苏姑娘骂得对，老衲其实是知道的。”
方缘摇了摇头，“老衲明明知道无相生的本质，却还是放过了他，这的确是老衲的不是。”
小苏哼了声，“周舒，你看……你还替他辩解呢，我就猜他早知道，我想谁也想不到，现在死域里的九幽鬼帝竟然是佛国第一寺雷音寺放出来的，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
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突然顿住。
她仰头看向周舒，眼睛缩了缩，很是惊惧的样子。
周舒握了她手，轻轻捏了下，温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弄得尽人皆知，而且大师能说出来，就一定有办法，何况……那鬼帝也不是过去的鬼帝，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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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7章 别胡说
方离沉吟道，“不是过去的死域主人，是什么意思？”
周舒顿了顿，“过去出现的九幽之主，都以吞并其他界为晋升手段，而这位修炼无相生而成的鬼帝，似乎有别的晋升方法，类似于修行者那种，我猜想他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魂圣，未必是九幽之主。”
“是这样么……”
方离轻轻点头，目光落在方缘身上，“大师以为呢。”
“老衲不知，要见过他才能知道。”
方缘神色凝然，“老衲并不知道他已入死域称为鬼帝，还道他在世间轮回……既如此，老衲当去死域一探，看一看他如今的模样，或还能挽回旧日过错。”
周舒顿了下，“恕晚辈无礼，现在大师去，多半是见不到的。”
方缘看向他，“为何？”
周舒似有所思，“鬼帝受创之后，便完全消失了，并无半点声息，晚辈也无法从这只手臂里得到任何信息，晚辈想，他多半处于闭关之中，一切都停滞了，以鬼帝之能，一旦进入这种状态，意志完全散入死气，漫天死域皆是他所在之处，根本不可能找到，便是大师有天眼也看不出来。”
方缘缓缓道，“你对鬼帝很了解？”
“略懂罢，说到对鬼帝了解的，可能还要是慈航宗的长老。”
周舒淡淡的道，“慈航宗有诸多法诀克制鬼帝，适才晚辈也说过了，如果没有慈航宗相助，晚辈断无重创鬼帝的可能，当然，也少不了天符门弟子的帮忙。”
方缘不觉叹道，“唉，慈航宗。”
周舒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慈航宗的长老和大师有类似的境遇呢，也是很早就见过鬼帝的前世，不过和大师一样，也没能阻止，也根本不可能阻止吧，便是方缘大师逼其寂灭，他也能早日转世化身，不过是提前了一些年罢了，所以，大师也无须自责，这种事本就是无法避免的。”
“你不必宽慰老衲。”
方缘轻轻摇头，缓缓道，“老衲当时的确没有想出解除无相生的办法，但如果早日意识到他想成为鬼帝的野心，就能将方退一直收在罗汉堂，让他日夜打磨禅心，感悟佛性，不得离开，即便他不做任何改变，再次转世也依然在雷音寺，总不至于让他有机会进入死域，遗毒于诸天。”
“大师洞彻因果，为何却说出这样的话？”
周舒不觉道，“此事就算不是注定，但有因有果，也算圆满，何必苛求？若是强留他在雷音寺，他转世附于大师身上，那该如何？据我所知，无相生可是无孔不入的，大师若稍有懈怠，未必不会中招。”
方缘缓缓道，“邪魔入心，老衲便以身饲魔，断绝他的一切。”
周舒无奈的笑了笑，坦然道，“大师甘入地狱，晚辈佩服，那么大师现在意下如何？晚辈始终觉得，大师前去死域，并无好处，反而可能引起死域变动，甚而改变那鬼帝的想法，转而侵占周边各界。”
“你觉得老衲去了，会让鬼帝察觉到危险，尽快的壮大自己？”
方缘似有所悟，“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什么闭关找不到，都是托辞。”
“是的。”
周舒点了点头，“鬼帝已是鬼帝，气象已成，再说无相生的解法并无意义，对于这种极少出现的异类，与其直接对抗，不如静观事态发展，若他开始侵吞周边的界，那便以雷霆之势讨伐，晚辈相信雷音寺做得到，如果他一直隐匿于死域，安心修炼，不再扩张，那也不必去管他。”
方离顿了下，“不必去管？可他到底是鬼帝。”
周舒缓声道，“鬼帝晋升魂圣，必定是需要渡劫的，若他渡不过，自然一切解决，若他渡得过，自有圣人去理会他，和诸天各界无关了，而如果现在就去大张旗鼓的对付他，激起他的反抗，很可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估计，死域周边的界全都要受影响，外域损伤极大不说，仙界的妙成天以外，也不会有半点安宁。”
“若非你是周舒，我真要怀疑你是那鬼帝的说客了。”
方离不自觉的笑起来，转向方缘道，“大师，小僧觉得他说的有理，现在鬼帝已是鬼帝，无相生解不解除都没有意义，他已占据死域，若是硬碰硬，对现在的诸天来说的确是一场浩劫，而大师前去，很可能就是引发这场浩劫的关键之举。”
方缘看着两人，“你们两个，真不愧是过去的师兄弟。”
其实这些道理，方缘何尝不明白，鬼帝已是鬼帝，得到无相生的解法也没有用了，只是他身在局中，不能明说，便是方缘这样的禅修高人，也依然有不能直言不能下台的时候，没什么奇怪的。
周舒不觉而笑，“我们过去的确很默契，不过今日能这样，也是我没想到的。”
方离不答，只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听完周舒的叙述，他便清楚了周舒的选择，支持是很自然的事情。
方缘沉吟几息，缓缓道，“周舒，你把那只鬼帝手臂给老衲罢。”
“啊？”
周舒滞了下，下意识的摇头。
这可是他辛苦夺回来的。
方缘沉声道，“老衲需要用它了解鬼帝的情况，也可以试着和方退沟通，隔着几百个界，他总不会太担心罢？周舒，老衲知道它对你来说是重要的宝物，所以老衲不让你吃亏，自会补偿于你，如何？”
周舒喃喃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宝物……”
话还没说完便被方离打断，“快别胡说了。”
“大师有命，晚辈如何敢不从？大师拿去便是。”
周舒心中一顿，很快领悟过来，出自方缘的宝物，定然不会比这半截手臂差，而且这些年来他对手臂了解得已经差不多了，与其带在身边成为隐患，不如交换出去，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东西在方缘手里或许更能克制鬼帝。
说着，他便把鬼帝手臂递了过去。
“大师要注意些，晚辈暂时用……”
“是秩序之力啊，熟悉的感觉。”
方缘注视着手臂，伸袖盖住，微微一笑。
很快，周舒便感觉到了回归的秩序之力，却是分毫不少。
心中也是一惊，方缘轻而易举的就剥去了自己的力量，甚而没有一点损耗，他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程度？
适才那波罗蜜掌，还是留了情么？
第3598章 没看清
不过想想也就坦然。
除去道炉，周舒还没有在准圣面前安身立命的资本，更不要说方缘这样顶尖的准圣了。
方缘收起了鬼帝手臂，缓声道，“周舒，你和传言中的很不一样，老衲愿为你和仙界斡旋一二，如何？你可能不在意万凶榜，但总和仙界做对未必是好事，你觉得呢？”
周舒顿了顿，笑道，“大师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晚辈不想要这种补偿。”
方缘微显诧异，“你宁愿和仙界保持目前的关系？”
周舒淡然道，“晚辈行事，但凭本心，仙界如何看待我并不重要，我不会因为仙界而改变，而且晚辈不觉得大师能够改变仙界对我的看法。”
“看来老衲还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啊，那算老衲多言。”
方缘也不坚持，沉吟几息后看向小苏，“这位姑娘，你大约没有学到多少木妖的本事罢？”
小苏想了想道，“学了不少，但不知道算不算大师说的本事。”
注意到了小苏的怨气，方缘也不在意，“这个送给你罢。”
不知觉间，他的指间拈着一朵白色的小花，似虚似实，闪着淡淡的光泽，开得分外明丽，生机亦是盎然，仿佛从空无之地生长出来的，无枝无叶无根，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完整到没有任何缺点。
周舒心神微震，“这是传承之花？”
方缘颌首道，“嗯，就是传承之花，妖族独有的传承方式，直接而有效，这株传承之花源自一只濒死的木妖，老衲去得晚了一些，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只见到了这朵花，花中应是它留下的某种重要传承……”
周舒不觉一惊，“临死前结出的传承之花，并不是专门用来传承法诀的？那就意味着这朵花，是它毕生精力所聚，其中包含了他的大道修为，获得后就能得到相当强大的能力？”
“你对妖族也很了解啊。”
方缘显出一丝赞许，缓声道，“这类传承之花比一般用来继承法诀的要强很多，直接就能把某种法诀提升到很强的程度，本质不比留下这朵花的妖族差多少，只需融会贯通，但与之同时，花里也包含了他的毕生所愿，得到花的人也肩负着为过去主人达成愿望的责任。”
“啊？”
小苏愣了下，“这也是应当的，得到好处必然要付出代价，不过……会是什么愿望呢？”
周舒摇摇头，“晚辈可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执念啊。”
方缘点头，“你看得清楚，这位姑娘也不必担忧，花内的执念已被老衲去除，你可以只继承传承，不必为他达成心愿，接收他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小苏不觉道，“那岂不是白得好处了？”
方缘摇了摇头，“世间没有白得的好处，这是老衲的补偿，而对你来说，既要继承传承，就有将传承延续下去的义务，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做到。”
小苏想了想，“这个不难罢，等我学会了凝结传承之花的本事，我做个几百朵分给别人就好了。”
周舒看着她摇头，“不是每个妖族都能接受到的，如果资质不符的妖族，有害无益，你以为像你这样的木妖很多么？我觉得啊，这可能是个很艰难的任务呢。”
小苏愣了，“啊？”
“其实小苏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也未必不能得到回报。”
方缘微笑着伸手，那朵花突然落下来，朝着小苏飘了过去，看着花，他眼里闪过几许欣慰。
接过了花，小苏莫名一震，随即起身行礼，“晚辈谢过方缘大师。”
“不必客气，该是老衲谢你才是。”
方缘轻轻摇头，似是自言自语，“凝聚这朵传承之花的木妖，是老衲的多年老友，当年的修为不在老衲之下，无奈天人五衰，难免一别，今日为他找到了后继者，老衲也能心安了。”
“晚辈尽量不辜负他和大师。”
小苏缓缓坐下来，看向周舒，“我感觉……好像里面有声音在召唤我似的。”
周舒温声道，“你就在这里用吧，有大师在，不会有事的。”
他已经仔细看过，花里面并没有杂质执念之类的东西，小苏感应到的呼唤，类似于灵物认主，是传承之花感应到了小苏后的自然表现，和小苏渴望得到它一样，它也渴望被小苏融入。
当然，这也能说明，小苏和这朵传承之花，一脉相承，彼此和谐，使用起来不会有阻碍。
小苏看着手心里的花，有点茫然，“可是，怎么用？”
周舒思虑几息，“不如你问问伴生藤，她肯定会帮你。”
小苏虽是妖族之体，但还不算完整的木妖，她对妖族的认知，大多数都来自于周舒，不过她身上有苏合香，还有与苏合香寸步不离的合香藤，要吸收融入这朵传承之花应该不是难事。
“啊！”
小苏一滞，拍了下自己，“我却是忘了。”
看着专注和合香藤交流的小苏，周舒似有所思，她显然还没有习惯和人共生的生活，这种事都没有提前向导，其实对大多数木妖来说，共生都是很重要的一步，但对小苏来说却不一定，她身边已经有了可以扶助的伙伴。
哪种好，哪种不好，却也难说，她自己会有领悟罢。
收起思绪，他看向方缘，行礼道，“多谢大师厚赐，晚辈感激不尽。”
方缘并不看他，眼鼻观心，“勿急，老衲还在想该补偿你些什么。”
周舒不觉笑道，“晚辈可不是在催大师啊，其实一朵传承之花，对晚辈来说已经足够了。”
方缘不答，缓缓道，“老衲虽是禅修，但天下诸多大道，亦有涉猎，不管对方需求什么，老衲本该都有应对，都能赠与机缘，但对你，老衲实是无奈……”迟疑了下，继续道，“方见师弟传来的信息没有错，只是还少了一点，他说你自创大道，道炉已成，却没提到你还渡过了道劫，这让老衲都无所适从，真不知道老衲有什么是你需要的了。”
方离呆住了，“自创大道，渡过道劫？”
面对方离，方缘很坦然的点了点头，“你也是方字辈，知道无妨，方见前些天传了消息给老衲，问老衲该如何应对此事，那时我们正在来明耀天的路上，老衲并未尽信，但现在看来，方见却也没有看清周舒的全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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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9章 记住这句话
“这是真的？”
方离看向周舒，脸色再不能平和。
这个叫自己师兄的家伙，到底还做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不对，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惊人的了，能够创道甚而渡过道劫，就意味着周舒在圣人那里都留了名，比圣人种子还要重要。
周舒点点头，也有点无奈，“大师看得太仔细了。”
有天眼的方见已是难防，这方缘更是无孔不入，自己在他面前，怕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禅门着实是麻烦得紧，就算周舒暂时没有和雷音寺做对的想法，也要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才行。
或许梦目灯是个选择？
方离啧啧而叹，但惊讶中有许多喜悦，是真心为周舒高兴。
“不过老衲也有点不明白，照理说渡过道劫，应该得到至少一位圣人的赐福，可你身上并没有这种迹象，虽有圣人气息，但也不是源于你自身，”方缘沉吟道，“周舒，难道你的道不为圣人所容？”
周舒摇头，“不是。”
这个问题回答错了简直是要命，不为圣人所容，这个锅掉下来，现在的周舒绝对是背不起的。
方缘还有许多不解，“哦，那是怎么回事？”
周舒缓声道，“圣人赐下了一个仁字，晚辈另外收起来了。”
“这就对了。”
方缘点头，显是有些欣慰，“圣人希望你记住，创道者必以仁为先，否则诸天有难，当然，有时候也不都是仁字，有不少创道者得到的赐福是不一样的，还有得到戒字或德字的等等。”
周舒顿了顿，“大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方缘淡淡一笑，“自是从书里看来的，老衲可没有创过道，有禅道在先，老衲追随即可。”
周舒笑着道，“佛国也不是都看禅书呢。”
“那是当然，佛国可是诸天里收藏典籍最多的地方，比掌管宗门都要多，”方缘似乎有一点得意，“周舒，你想去看么？老衲可以让你进藏经阁，在那里，不管什么类型的书，大都能看到。”
周舒似有所悟，“这算是补偿么？那晚辈接受了，不过不是现在。”
“老衲占了你的便宜。”
方缘微叹口气，“若你没有渡过道劫，老衲当可帮你一二，但现在你已经渡过了道劫，大道几无阻碍，老衲就真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了，但如果你让老衲助你传道，老衲显然也不能同意。”
周舒很认真的点头，“其实很好了，去佛国遍阅典籍，正是晚辈所求。”
方缘所言并非妄语，比起掌管宗门，佛国才是收藏典籍最多的地方，毕竟掌管宗门一直在变动，可能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了，而一直稳坐的悬铃宗，内部也曾发生过几次浩劫，但佛国呢，从建立至今，就从未有过半点改变，收录的典籍越来越多，藏经阁也越来越大，可谓真正的书海。
对周舒来说，知识等等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道劫过了，大道只差传播，道器材料搜集得差不多了，有仙舒城，还有建木在后，对于周舒个人来说，除去圣人书，修行上几乎没有外物需求了，什么丹药法宝法诀等等宝物，已都不再重要，想要随时都能得到，唯有知识阅历这些，仍需要自己去努力获取，这也是他继续修行的方向。
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到时我还想去罗汉堂。”
方缘并不迟疑，点头道，“好，那时老衲未必还是首座，但让你进去不难。”
周舒笑了起来，“那晚辈也没什么要求了。”
“如此甚好，老衲也能安心。”
方缘合十而礼，温声道，“你们继续罢，老衲回去闭关了。”
“等等，大师。”
周舒迟疑几息，还是问了出来，“前些日子，大师和柳驰长老相见，不知道谈论的是什么事情？”
经历了悬铃宗和几个宗门的议事后，了解仙界的动向，对周舒来说很重要，没有什么比当面问当事人更好的了，尤其是看起来置身事外的方缘。
“哦，这个……”方缘顿了下，“老衲可以告诉你，不过要换你一句话，如何。”
“鬼帝和雷音寺的关联，我们绝不会说出去。”
周舒想到了什么，很快点头，“但如果是此事，大师显是多虑了，那鬼帝一共经历九世，牵扯甚多，说不定也有悬铃宗或其他掌管宗门的的一世，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去追究，也不敢去追究。”
方缘不觉摇头，“你想错了，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老衲的错老衲会承担。”
周舒滞了下，“啊？”
“这件事不必多提，你说或不说，老衲都不会在意，雷音寺也不会约束你，老衲想换的一句话是你的一句承诺，”方缘看向周舒，神色凝重起来，“老衲希望你答应老衲，凡你所治之地，任何时候都不能出现灭禅这种事。”
闻声一震，方离看着方缘，诧然到失语，“啊……大师……”
“大师是不是太看重晚辈了？”
周舒也收起惊讶，神态转而肃然，方缘如此郑重的说出这句话，多半不是把自己看成了只有一个仙城的城主。
难道是把周舒当成了人皇看待？
可这种承认来得也太突然了，仙界必定反对不说，便是周舒自己的仙舒城，也没有多少人会承认这一点，而面前的方缘看是雷音寺罗汉堂首座，佛国顶尖的禅修，这句话说出来的份量自然非常重，几乎就等于佛国的表态。
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方缘就是说的仙舒城，他遇到每个城主都会这么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总之，先把心态平稳下来。
看着周舒，方缘也不解释，平静的道，“你答应了？”
周舒凝思片刻，点了点头，“我答应。”
这不是很难做出的决定，不管对什么道，周舒都持开放且包容的态度，除非是极度邪恶的那种，才会被周舒禁绝，而禅道显然不属于这一种，禅道在自己的界里传播，并不是坏事，这种态度，即便周舒成为了真正的人皇，治理许许多多个界，也不会改变。
“呵呵，记住你这句话。”
方缘微微点头，竟是带了一丝笑容，看起来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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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0章 说你几句
方缘点点头，身形渐渐隐没不见。
周舒却是急了，呼道，“大师，我答应你了，你却还没有告诉我！”
哪里还听得到，早已去得远了。
周舒不觉皱眉，“方缘大师……竟是戏弄我么？”
小苏指了指方缘停留过的地方，“那里多了一只签。”
周舒凝目看去，也是微微一滞，心下了然，但也少不了抱怨，“大师怎么也算禅门高人，怎么还做这种偈语求签的凡间的事情，那我不是还要去找个人来解签？师兄，靠你了。”
说着，他把不知材质的签拾起来，看了一眼，不由愣住。
“所谈乃祭典事宜，与你无关，无需多疑。”
放下签，周舒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是被戏弄了啊……”
方离淡然一笑，“是你关心太多，如果和你有关，我想大师早就和你说了，不会拿来和你交易，大师对你不错，我极少见大师关心别人，还说这么多话。”
周舒笑了起来，“我明白的，就是说说而已，嘿嘿。”
没什么不满的，没有事比有事更好，难道还能希望有事么？
不过还是有些不爽的，一句重要的承诺换来一个无用的信息，方缘这个大师，也不是那么正经啊。
“师弟。”
方离注视着周舒，缓缓道，“我叫一个创道者师弟，是不是有些厚颜无耻了。”
周舒摇摇头，“师兄想多了，只是称呼而已，遵从本心就行，我始终都把你看作师兄。”
有些称呼会随着修为境界的改变而改变，有些不会，譬如师兄师姐等等，不管周舒成长到什么程度，师兄始终是师兄，师姐也始终是师姐，不过师尊……应该是不可能了。
方离点了点头，“那我就厚颜这么叫了，既然是师兄，那我要说你几句，可否？”
周舒一时肃然，认真道，“师兄你说罢。”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拒绝方缘大师的好意？”
方离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方缘大师的地位，他是雷音寺罗汉堂首座，除去在世佛，整个佛国排前三的人物，他说的话，仙界不可能不考虑，大师主动帮你斡旋，让万凶榜除掉你的名字应该不难，今后仙舒城也不会被仙界攻击，对你和仙舒城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周舒顿了顿道，“师兄，我和仙界的仇怨，已经解不开了，便是大师去斡旋，仙界也不过是虚以委蛇，那何必让大师为此奔波操劳呢？再说我对现在的状况并无不满，有仙界这样的对手，对仙舒城来说不是坏事。”
方离似有所思，“解不开了？”
周舒很肯定的点头，“解不开了，师兄知道我并不算一个很记仇的人，大多数仇怨都能化解，甚而消弭，但和仙界的仇怨不同，从根本上就是背离的，两方就算暂时和平，终究还是要走向对抗，那不如一开始就对抗的好，以后还能少许多问题。”
“既你已经决定，那我不多说这个了。”
方离点点头，缓声道，“我还有点不明白，你既然已渡过道劫，说明大道得到了至少一位圣人的承认，你的身份也变成了创道者加上圣人种子，说种子不恰当，应该是圣人备选才对，和当初的轩辕人皇类似……这样的身份，为何你一直不说，若非方缘大师点出来，你还打算一直隐藏下去？”
周舒顿了下，“我还没有认真考虑这些事。”
“那你要赶紧考虑了。”
方离神色郑重的道，“在我看来，这个身份是你和仙界对抗的重要因素，有这样的身份，你完全可以大胆一些，以此作为仙舒城招引修行者以及各方异族的宣传手段，仙界里虽然有许多圣人种子，但像你这样真正得到某位圣人承认的圣人备选却一个没有，更别说你还有一门大道伴身，这样的优势，为何不用起来？”
周舒看着他，“师兄觉得应该公开？”
“看你个人想法，我觉得应该。”
方离点了点头，“这可能是你超过仙界的唯一优势，如果不用，等于自废武功，诸天里的修行者，和凡间人才没什么区别，大都择良主而栖，你那边远的仙舒城，资源各方面都不如仙界，有优势还不用，岂不是浪费？修行者如果知道你是圣人备选，大道创始人，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就去仙界，多少也会考虑一下仙舒城，不是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你学一学你的大道，将来你成就圣人之时，他们同样能分到一杯羹。”
周舒似有所思，“这样么？”
方离沉声道，“我再说大胆一点，虽说你只是圣人备选，但你现在就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圣人，得你照顾为你奔走出力的就是圣人门徒，而得你青睐成为弟子的则是圣人种子，为了这些位置，很多人可能会争得不可开交呢，毕竟真正的圣人要凭大机缘才可能见到一面听到一句话，而你这个就在仙舒城的圣人备选，却是想见就见得到的。”
“说的是呢！”
小苏也忍不住道，“周舒你也看到那场讲谈会了，那些人以为圣人之门可能会出现圣人，就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了，根本不惜代价，要是他们知道你就是一个可能成为圣人的备选，我觉得，他们肯定要把你供起来了，因为只要你真的成为圣人，他们都能得到大好处。”
“没错，这些人会成为你的助力，相当大的助力。”
方离缓缓道，“师弟，千万不要忽视这些力量，有些圣人，本身力量并不足以成圣，但就是因为有数不清愿意让他成圣的人，然后被推上了圣人的位置，仙界是没有人真正得到圣人的承认，都只是还在发芽的种子，而你就是唯一的一个，你占住这一点优势，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过来帮你，但多半不会少。”
“那样的话，仙舒城说不定就真的是最大的仙城了！”
小苏点着头，看起来很是兴奋，而周舒则保持着冷静，“可是……这样也会带来很多麻烦，不是么？仙界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肯定会用更大的力度甚至于不惜代价的去对付仙舒城，那么，仙舒城承受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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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1章 那还好
“是的，仙界肯定会这么做。”
方离很坦然，“他们一方面会污蔑你这个圣人备选，从头到尾的否认这件事情，一遍一遍的在仙界宣扬，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另一方面，他们会加紧对仙舒城的攻势，也许从外域开始包围你们，禁绝你们和外界的联系，也许会派更多准圣来对付仙舒城，只要能想到的，他们都会做。”
周舒点头，“我就是在担心这个。”
方离缓声道，“可是，师弟你要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你能在更多的地方展现你的能力，证明你是圣人备选，那仙界再怎么污蔑也没有作用，知道的人越多，仙界能控制的就越少，而你一直隐瞒着，就等于完全不抗争，把胜利直接让给了仙界，那样好么？”
周舒叹了口气，“我也不想一直隐瞒。”
他当然不想放弃，但隐瞒也属无奈，其实创道者身份还不是最重要的，仙界纵然会加大对抗的力度，但还不至于到不惜代价的程度，但如果另一个消息暴露出来，那真的就是不惜代价了，仙界倾巢而出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建木在仙舒城重生这件事。
当年他们亲手摧毁掉的，如果再一次重现，无疑会真正动摇仙界的根基。
而且作为玄黄界乃至诸天的基础，建木的意义同样重大，便是仙界，也必定有许多想要让建木复活的人，但这些人，绝对是希望建木在仙界复活，成为仙界所有，而不是在一个和仙界对抗的仙舒城。
创道者圣人备选的身份展现出来，会引来仙界的进一步攻击，若是因为这些攻击，使得建木在仙舒城的事情也暴露出去，结果可能是连锁的，仙界的反应会一步一步增加，直到彻底疯狂，那么，仙舒城要继续生存下去，要经受的考验简直不可想象。
即便是周舒，也不敢说能承受住。
方离并不知道周舒的顾虑，继续道，“师弟，仙界真正能支配的，其实只有掌管宗门，掌管宗门的人可以毫无忌惮的对付你，而除去掌管宗门的其他宗门，还都是怕死的，如果他们认为你真的得到了圣人认可，他们绝不敢对你和仙舒城下死手，仙舒城其实是很有机会的。”
“这点我明白。”
周舒点了点头，上一次仙界攻打仙舒城，在准圣们知道周舒可能是圣人种子后，有两个都不再出全力，而唯一出力就是悬铃宗的那位，大多数准圣也是怕死怕报复的，不至于因为仙界的命令去损伤自己的利益。
方离轻轻点头，笑道，“师弟，我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既然决定和仙界完全对抗，该利用的就要利用好，不能浪费自己这边不多的力量……当然，该怎么做都是你的选择，我就是说一说，我在佛国没什么能帮到你的。”
“师兄已经尽力了，我很感激。”
周舒行了一礼，颇是诚恳，方离说的话的确都很有道理，也都是为周舒和仙舒城考虑，只是方离并不知道所有事情，而那些事情周舒也不能都说出去。
目前方离和周舒还有不小的距离，方离不是云离，周舒自不可能一切坦承。
方离淡然一笑，看起来有一丝苦涩，“说什么尽力呢，只是无奈罢了。”
周舒想到了什么，“师兄也受到了佛国和仙界的限制吧？”
“与其说是别人的限制，不如说是自己给的。”
方离沉吟几息，摆手道，“不说这些了，师弟，你回去过玄黄界没有？”
周舒点点头，“回去过一次，荷音派挺好的，其他没怎么注意，但和过去相比似乎差别不大，师兄要是想知道天龙寺还有昆仑的消息，我想办法再仔细打听一下。”
“不用，我就随便问问。”
方离笑道，“说是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师弟，你该走了。”
周舒站了起来，“好，我们三祭上再见。”
方离轻轻点头，“三祭后，你还是及早离开，你在无念城做的事情这边都已经知道了，仙界也抓紧了对你的追捕力度，正在周边的仙界核查，也许过不多久就会查到这边来。”
“我明白。”
周舒带着小苏出去了。
其实三祭之后，他在这边也没事了，和明远谈过后就可以离开，不过再去木兮界估计不可能，木兮界离梵度界太近，不过也不是很必要，明耀天解决了小苏的许多问题，执念也少了许多，到时去了玉檀界再看。
想到这里，不由问道，“小苏，那花里是什么传承？”
“还不知道，合香说在分析里面的内容，她说直接接受的话，可能会有不好的后果，苏合香这类木妖，在修行上有一些限制，不是什么木妖传承都能收下的，必须要做好足够的准备才行，”小苏看着周舒，眼中有一丝疑惑，“你说她说的话，会不会是假的，不想让我用？”
“这方面可以相信她，她对苏合香的了解远比我们多。”
周舒温声道，“我看了她的过往，应该很适合你，而伴生藤一旦决定了主人，便会极度忠诚，她骗你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要知道，你出了事，她就失去了复兴的可能。”
小苏点点头，“我明白了，但不会……不能用吧？”
周舒笑着摇头，“想多了，她只是稳妥起见，想让你更好的利用这朵花而已，不至于不能用。”
“那还好。”
小苏放下些心，“那个小气的大师说到底也就给了我们一朵花，要是不能用，我们可亏了。”
周舒不觉而笑，“哈，你还在气恼呢，大师之前的确是想救我的……”
“什么救你，师傅你怎么了？！”
外面传来一声惊呼，金璇和穆王在门口张望，显是听到了周舒的话，心里有些急了。
周舒快步走了出去，“没事，我说笑呢。”
“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还以为有什么事了，正想进去救你来着，真没事就好。”
金璇上下打量着周舒，眼里带着许多担心，穆王显得安然许多，但也有一丝疑惑，“先生的确耽搁了不少时间，那位方缘大师，没有对你做什么罢？”
周舒自是摇头，“没事，大师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三祭上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金璇愣了下，“哇！那可太好了，国主说过要和佛国多亲近，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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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2章 一阵狂风
数日倏忽而过。
即便每天在明耀天里闲逛，也能感受到三祭的气氛，界内随处可见香烛祭幡等物，到处都是谈论此事的人，许多隐伏着的人也都纷纷露面……
远处，黄疏朗正弯腰站在一位白衣老者面前，极尽阿谀之能事。
“杨城主。”
周舒身后传来招呼声，杭依怜快步走了过来，顺着周舒的视线看了眼，闪过一丝不屑。
周舒回身笑笑，“杭大符师，却是巧了。”
“不巧，我来找你的。”
杭依怜摇摇头，“有两件事想要说。”
周舒显出几分凝然，“大符师请讲。”
杭依怜正色道，“第一，天符门已经同意了穆王所说之事，今后会联合遏制圣火门，第二，三祭之后，我会去仙舒城一趟，杨城主你去过仙舒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麻烦给我说一说，具体路线也要请城主指点。”
“好的。”
周舒详细解释了一会，杭依怜连连点头，只眼中有些迷惑，“照城主这么说，仙界修行者去仙舒城并无危险可言，哪怕是圣火门还有悬铃宗的人？”
周舒似有所思，“就我的感觉是如此，仙舒城很包容开放，便有战争，也不会牵扯到城内。”
杭依怜举了举手，“多谢城主，到时我再去看。”
周舒目光落在远处，“那位好像是蜀山的？”
杭依怜点点头，“嗯，蜀山的朗易，是蜀山的副宗主，不过遭遇了一些劫数，一身剑意散落许多，虽是准圣，但未入天极榜，这种祭典之类的事情，蜀山大都让他来。”
周舒有点疑惑，“圣火门和蜀山好像不合的吧？”
“城主没注意罢？这些天黄疏朗还有其他圣火门的人都在和蜀山、云顶城交流，试图修复关系，大约是觉得悬铃宗靠不住了罢，但是收效甚微，嘿嘿，”不自觉的，杭依怜嘴角浮起一丝得意，“杨城主，告辞了。”
周舒微笑还礼，“嗯，过段时间再见。”
“过段时间？”
杭依怜有些不解，很快明白了什么，诧道，“城主莫非也要去仙舒城？”
周舒不答，“大符师，我有一点不解，大符师和杜双是师徒么？”
“我教过他一段时间，但不是师徒，他还没有正式拜师，当然，要拜师也不会是我，他这样的天才，会有更好的长老去教他，”杭依怜犹豫了下，“很可能是一位久未出山的符宗。”
周舒轻轻点头，笑道，“明白了，希望你们早日如愿。”
“能知道杜双的下落，了却天府门一大憾事，我才是要多谢城主。”
杭依怜莞尔一笑，很快去了。
远处，那白衣老者朗易摇摇头，快步走开，只留下黄疏朗在那里，看着白衣老者的背影，似是不经意的，露出了阴狠的眼神。
穆王走近了几步，笑着道，“看来还是没能拉上蜀山啊，要我说，他们应该去找万魂宗，正好同病相怜。”
周舒摇摇头，“万魂宗和圣火门打过很多次了，修复关系也难，而且万魂宗根本没来天皇祭典。”
“也是啊，这些天都没有看到万魂宗的人，先生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穆王不觉点头，显出些疑惑，“连天皇祭典也不来，对明耀天和人类算是很无礼了，莫非是不想做仙界宗门了。”
周舒想了想，依然摇头，“可能别有打算罢，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不是坏事。”
“说的也是，仙界越不平静，对外域来说反而越舒服，”穆王笑着点头，缓声道，“先生，明日就是三祭了，我们这边也需要准备准备。”
周舒自是点头，“嗯，回去罢。”
不多时后，三祭即将开始。
圣人之门前，已是一片通明。
的确是诸天最盛大的祭典之一，规格庞大，礼制繁复，在宾客入场后，台前还在准备诸多事宜。
不过也给了宾客们寒暄的空隙，来祭典的许多人都是指着这个时候互相交流，平常难得一见、见到了也是一副冷脸的前辈，此时都摆出了来者不拒的架势，和蔼可亲，毕竟在祭典之中圣人之前，谁也不敢拿大摆谱，就算是高高在上仙庭长老，也要和普通的混元金仙迎来送往。
周舒也趁着这个机会，和柳驰交流了几句，稍做试探。
而方缘和方离面前，更是围满了人，挤成一团，谁都想当面聆听罗汉堂首座的教诲。
台上台下喧闹之时，忽而一阵狂风起，人皆惊，连台上数丈高经过阵法保护的香烛也摇摇欲灭。
“谁？！”
望非脸色一黑，看着台下，大声呵斥。
祭典是明耀天重中之重，为了这天，明耀天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圣人之门附近早被十二家的守卫围得水泄不通，再加上重重阵法，便是一缕清风也吹不进来，却何以来了这样一阵古怪狂风？
定然是有人在故意搞事，在台下施展法诀。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许多人眼中都有疑惑，那风他们都感知到了，但风中的力量，一时竟然辩不清楚，不知道是何种法则之力。
柳驰正了正衣袍，沉声道，“天皇祭典，谁都不能在这里闹事！惊扰了祭典这等罪过，仙界不会坐视，刚才是谁施法，现在赶快站出来当众道歉，若是诚恳，老夫可为你向明耀天求情。”
声势威严，自带了不少威压，不过看得出来，似也有几分妥协的意味。
柳驰就在台下，数百里的地方，连他也没能分辨出来那股力量来自哪里，说明闹事的人相当的不普通，连身为仙庭长老的柳驰竟也要忌讳一二，当然，也可能是柳驰仁义为先，宽宏大量。
穆王心中一紧，有意无意的看向周舒。
小苏则直接得多，小声传音道，“是不是你啊，周舒？”
周舒很坦然的摇头，“当然不是，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打扰天皇祭典。”
他的目光落在台上，那十二家后裔里，脸上大多都是愤怒和震惊，从来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自是愤恨，但也有几个人例外，有的平静，有的人的惊讶显然是装出来的，好像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他淡然道，“正主都没在意，我们担心什么。”
穆王似是明白了什么，“先生是说，是天皇后裔那十二家的内部纷争？”
周舒只是一笑，“我可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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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3章 阅明
数十息过去，还没有人站出来，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到底是谁啊，竟然在天皇祭典上闹事？”
“肯定是明耀天的仇家吧……”
“明耀天也会有仇家？这仙界哪里不是人类修行者的地盘，有哪个人敢跟天皇做对？”
“也可能是其他异族……”
“这话更荒谬了，哪家异族能不声不响的通过仙界到这里来，明耀天外面的阵界也不是摆设啊！”
柳驰显出一丝不悦，缓缓道，“老夫……”
“快看，那边！”
一声惊呼，从台上传来，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却是明家的明涛，他手指着圣人之门前方，脸色有些发白。
众人循着方向看去，都是一愣。
不知何时，虚空里莫名出现了一道苍白色的风暴，龙卷状盘旋向上，风势极大，转速极快，来势奇快，初看时那形如柱子的风暴只有数丈粗细，但不过几息，风柱便迅速扩大，转眼已有数十里方圆，而且还在不断延伸，看那架势，完全势不可挡，怕不是很快就要卷到祭台这边来。
“这是……黄泉之门！”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大声呼喝。
柳驰皱着眉，神色异常凝重，从风暴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察觉到了，这的的确确就是黄泉之门出现的迹象，不过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为何偏偏出现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
事情很不正常。
穆王小声道，“先生，黄泉之门，是说魂界的入口么？”
“是，风暴里面就是黄泉之门，也是魂界的出入口。”
周舒轻轻点头，对于黄泉之门，他一点也不陌生，至少看到过五次，每次地点都不一样，魂界是万魂宗所属，据说万魂宗控制不了黄泉之门的开启时间和地点，每隔一段时间黄泉之门就会在诸天随机开启，可这次突然开启在明耀天，而且还是在祭典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巧合了。
眼见着那风暴之柱就要扩张过来，台上台下都有些慌乱。
“黄泉之门是万魂宗的吧，这也是万魂宗搞的鬼么？”
“别管这些了，现在要赶紧让它停下来！”
“快，来个人阻止它啊！”
“再这样下去，可要把天皇祭典给搅合了！”
柳驰神色微凝，大步朝着那风暴之柱走去，步履平稳，却带着山岳一般的威严，让人不敢逼视。
他所经之处，不见半点风云搅动，连时间都好似静止，无法进入他的绝对领域。
周舒也是暗暗点头，不愧是仙庭长老，修为的确强悍，就从这绝对领域来说，应是他所见最强，能把力量法则发挥到这种程度，闻所未闻，当然，未曾施展过绝对领域的方缘，也绝不在他之下，——能轻易抹去周舒的秩序之力，诸天里也没多少人能做到。
那风柱还在不断扩大，而风暴中的黄泉之门也愈发明显起来。
柳驰皱眉，陡然间，气势又大了一截，风柱卷起的风暴和绝对领域撞在了一起，空间似是都扭曲了，不断发出古怪的蜂鸣声，而这样的声音并不是只有这一处。
另外的方向，也有两人正朝风柱走去，也在试图阻止风柱扩张。
一人是明家的明远，一人则是望家的望坚，两位都是准圣，但修为显然不如柳驰，速度很慢，气势也弱。
方缘老神在在的立在那里，一脸的淡然表情，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即便在他的左右，有很多催促他的人。
不多时后，柳驰离那风柱只有十里了，两力的交撞似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众多法则之力纠缠在一起，尖锐的声音不断响起，柳驰的身影似乎都破碎了，和那风暴搅成一团，难辨真假。
啪！
巨响过后，万籁俱静，再无半点声息。
偌大的风暴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只有一根方圆数十里的白色柱子立在虚空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壮阔而璀璨，和不远处的圣人之门遥遥相对，似也不差几分。
注视着这根柱子，柳驰仍拧着眉，表情看起来还更加凝重了。
“哈哈哈哈！”
长笑打破了寂静，那柱子中间，突然打开了一扇门，一位老者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老者一身紫袍，在白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亮眼，笑声显然也是他发出来的，走出了门脸上还挂着略显张狂的笑容，步伐也颇是狂放。
“果然还是我们够快啊！”
“也不知道赶上了没有？”
“看样子，祭典还没开始呢，赶得上！”
几人自顾自的说着话，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是你？”
柳驰有些忍不住了，怒声道，“阅明！你身为万魂宗仙庭长老，竟然故意搅局天皇祭典？”
“阅明？！”
“是仙庭长老啊，怎么会从黄泉之门里出来？”
“不会罢，仙庭长老怎么会来捣乱呢，这太没有道理了。”
此时风浪平息，很多人都能看清了状况，惊讶难抑。
周舒远远看着阅明，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渐渐沉重起来。
“柳长老，不要胡说。”
阅明站定了，神态肃然，眼中精光闪闪，“老夫此来，是为参加天皇祭典，祭祀人类先祖这等大事，老夫岂能错过？！柳长老你却说老夫是来故意捣乱的，太过份了，请柳长老收回此话。”
柳驰也不退让，冷冷的道，“你说你是参加祭典，为此迟不来早不来，偏偏现在来，还惊扰了祭典？”
“哈哈哈！万魂宗可比不得你们云顶城逍遥，我们每日事务繁多，而老夫又身兼数职，如何忙得过来？只能趁着三祭的时间赶过来参加，因为怕来不及，不得已用了黄泉之门赶路，可能黄泉之门出现的时机不对，影响到了诸位，让诸位心慌了，还以为有敌入侵，哈哈，这都是老夫的错，老夫在这里道歉……”
阅明向四面拱了拱手，身体站得笔直，一点都没弯下去，“不过，老夫好像没影响到祭典吧？”
“没有没有，祭典还没有开始呢。”
台上，一位华服老者越众而出，很快就到了阅明面前，神态恭谨的道，“想不到阅长老也来了，两位仙庭长老一起参与天皇祭典，真让望家蓬荜生辉，两位长老也别争执了，都是老夫的错，不如先入座，如何？”
“是望家家主望辉啊，天皇后胄的话，老夫如何能不从？入座入座！”
阅明对柳驰举举手，转而向祭台走去，没再多看柳驰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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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4章 喧宾夺主
随着阅明的离去，那道白色柱子迅速消失，再看不出半点痕迹。
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过。
柳驰面色依然凝重，冷哼了声，缓步回到自己的位置。
和之前一样，台上台下继续忙碌，只是多了阅明那几个人，气氛变了许多。
“阅明突然过来，是什么意思？”
“往常的天皇祭典，一个仙庭长老也就够了，这次居然有两个过来？”
“不对啊，阅明好像没经过仙庭吧，你看柳驰就完全不知道。”
“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了，仙庭长老也要争权夺利么，嘿嘿，和我们没区别。”
“谁知道，不过望家倒是舒服了，对他来说，两个仙庭长老参与这次祭典，面子可是挣足了。”
“望家本来就是明耀天第一豪族罢。”
“谁会嫌钱多呢？明耀天就这么大，十二家分还是太多了，说不定他们能把几个家族挤出去。”
一些人议论纷纷，看起来很是兴奋。
这种突然的事情，的确很容易引起人的八卦心理，即便是仙人也逃不脱。
穆王神色微凝，似有所思的看向周舒，“先生，你觉得是望家借此对其他家族施压么？”
“唉。”
周舒轻轻摇头，“帮望家？万魂宗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至少不会特意这么做，他们来这里的确是为了施压，但不是为了帮望家，更多是因为仙庭，他们在向仙庭施压。”
穆王滞了下，“啊？对仙庭施压？”
周舒神色凝然，“也不止仙庭，而是对诸天里的所有势力，你没注意到黄泉之门么？”
穆王思虑几息，心神一紧，“啊！”
一声惊呼，引来了好些人的目光，穆王一一举手，化解了尴尬，又看向周舒，神情变得比周舒还要严肃，“差点被这些人的话带歪了！这个黄泉之门，真的可怕，太恐怖了！”
真的可怕。
这个黄泉之门，不就是万界传送阵么？
阅明显是有备而来，早知道会到达这里，时间和地点丝毫不差。
随意传送到想要去到的地点，哪怕隔着千界万界，也是瞬息可达，目前黄泉之门展现出来的这种移动方式，比周舒一直期冀中的传送阵还要强大！
如果万魂宗真的掌握了这种方式，这诸天再没有他们到不了的地方。
明耀天可是有阵界的，而且有接近鸿蒙圣宝的神器守护，还有数不清的阵法和守卫，就这样，依然被黄泉之门轻而易举的穿透，直接就停留在了圣人之门前面。
连明耀天都是如此，其他宗门的势力又如何？
目前仙舒城的阵界还比不上明耀天，怎么可能阻止黄泉之门的入侵？至于穆王的许昌界，阵界刚刚成形，同样也抵挡不了，他们甚至所有人保护仙城的手段，在万魂宗面前，都变成了一张一戳就破的白纸。
可是，万魂宗怎么做到的？他们什么时候，有了比周舒还要先进的传送技术？
还是在瞒着仙界的情况下？！
意识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是周舒这边。
铁青着脸的柳驰，早就明了事情的严重，也报告给了仙庭。
此刻他心里思绪如潮，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怎么就发生了？万魂宗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手段？如果自己看到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整个仙界所有地方，都可以在万魂宗的控制之下？
“柳驰，这边可以确定，阅明昨日还在梵度界，你确定你看到的是阅明，不是阅明的真魂体？”
“确定，如果是真魂体，他不可能从老夫面前过去，那就是本人，老夫为避免冲突，才没有出手，长老，阅明突然到明耀天，公然违反仙庭的规矩，莫非是想叛出仙庭？”
“先别下结论……也就是说，阅明等人从遥远的梵度界直接到了明耀天，不到一天的时间。”
“是的。”
“这边已经去万魂宗调查了，你负责在祭典调查，万魂宗不可能在我们的控制下获得这种跨越数千界且如此精确的传送手段，黄泉之门到底怎么来的，为何在天皇祭典出现？必然有问题，一定要彻查此事，你可以仙庭长老的身份，命在场的所有人配合你，凡有不配合者，可诛……等等。”
“怎么了，千山长老？”
“阅明刚刚联系了我，正在说明此事，你先不要急着调查，等我的消息。”
放下了手里的金色令牌，柳驰悄然看向阅明，心里颇多疑惑。
阅明也联系了百里千山，也就是说，他依然服从仙庭的管束，事情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这种不经过仙庭就自行其是的施压行为，万魂宗该如何向仙庭，向百里千山解释？
百里长老从不是好说话的人。
阅明和周围的人随意寒暄着，嘴角不时挂起笑容，看起来很是轻松。
不过台下却是越来越安静了，越多越多的人意识到了黄泉之门的后果，感觉到极大的威胁，不再说话，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阅明那里，便是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的方缘，也是一样。
这件事往细了想，的确很严重，佛国也无法置身事外，毕竟佛国也在诸天之内。
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而此时的周舒倒是轻松了些。
他曾经想过，如果仙舒城的传送阵出现在诸天大多数势力的面前，会是怎样的情况，而现在阅明就给他做了一个非常好的演示，时间和地点几乎完美，结果就是，在震惊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把阅明当成了敌人。
如果是自己，一下被万夫所指，该如何呢？
阅明显是也知道了，他笑了起来，“哈哈，诸位，是不是在等我说话啊？”
有不少人立刻道，“是！刚才的黄泉之门是怎么回事？还请阅明长老解释一二！”
这里面有好几个周舒见过的熟人，比如蜀山长老朗易，比如琦玉宗的卡斯，杭依怜也在里面，但没有柳驰，他还没接到仙庭的回音，没有指示，不便立刻出头。
“哈哈，老夫就满足诸位。”
阅明似有所思的抚须，不经意的散出些许威压。
周围的人立刻走开，给他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阅明满意的点点头，往台上瞥了眼，“在这里说，有些喧宾夺主啊，望辉老弟，不会怪责老夫罢？”
望辉闻声一震，点头如捣蒜一般，“没关系，阅长老自便就是。”
如此诚惶诚恐，配合他那一身仿似皇袍的名贵华服，很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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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5章 先听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阅明身上。
谁也想不到，阅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一下就占据了优势。
那突如其来的黄泉之门，给了在座每个人极大的压力，一个能在诸天中自由来去的传送门，一个强大的掌管宗门，一群强大修行者……如果是真的，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将来的诸天，必然有万魂宗一份，甚至可以这么认为，万魂宗将在今后的仙界占据主导地位，不会在悬铃宗之下。
“真是绝地翻盘啊……”
周舒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循声看去，就看到颇显沮丧的杭依怜。
周舒顿了下，“大符师何以这么说？”
杭依怜缓缓道，“百年后的仙庭大会，万魂宗被取消掌管宗门的可能性超过五成，面对如此危机，都以为他们要向悬铃宗乞求，谁知道他们没有这么做，反而不再参加之后的两次仙庭会，还装作无视了天皇祭典，在阅明出现之前，不管哪个仙界宗门都认为，万魂宗自知必输，开始不听仙庭的命令自暴自弃了，可哪曾想，他们现在来了这一出！”
周舒轻轻点头，“的确，黄泉之门带来的威慑很大。”
“岂止很大？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诸天对万魂宗来说几乎再没有阻碍，便是罗浮界的阵界也可视之如无物，穿梭自如，现在的情况以变了，不是他们去求悬铃宗，而是悬铃宗和其他大宗门要去求万魂宗了，求他们不要滥用这种手段，不然诸天再无安宁之日……别的结果我不好说，但万魂宗这个掌管宗门的位置肯定是不可能取消了，大家全都白忙了一场。”
杭依怜摇了摇头，眼神略显茫然，似是失去了希望。
周舒看着她，也能理解她的感受。
天符门还有其他几个宗门，目前进行的活动全都是为了那个掌管宗门的位置，可现在万魂宗突然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实力，他们的计划也就全然落空，这种打击，越是为宗门考虑的人越是承受不起。
他温声道，“大符师不要太激动，事情未必如此，且看他怎么说。”
“未必如此……未必如此……”
杭依怜垂下头，却是没什么情绪再说话了。
周舒将目光投向其他人，和杭依怜类似的还有卡斯，铁一般的胡子都被揪出了几个洞，看起来很丧，而黄疏朗木然的立在那里，整个人好像都傻住了，——圣火门苦心积虑，聪明用尽，在外域“奋斗”了那么多年，还以为能把万魂宗赶下去，结果呢，阅明这一出场，就把他们的希望浇灭了。
别说把万魂宗逼下台，怕是这次回去就要被万魂宗打垮。
这次圣火门可谓是完败了。
“先生，我们的阵界，是不是要事先做些改动？”
穆王的声音传过来，他同样有不少焦虑，万魂宗和许昌界的关系肯定算不上好，毫无悬念的说，许昌界一定是万魂宗扩张路上的敌人。
周舒淡淡一笑，“穆王，万魂宗要出来搞事，第一个肯定打仙舒城，你急什么。”
穆王叹道，“我为自己，也为先生担忧啊，先生你怎么做到处乱不惊的？我猜这里的大多数势力，都已经在想怎么讨好阅明，讨好万魂宗了，而我们这些根本不可能和他们修复关系的，就只有等着他们来打，不事先做好准备，将来更不好过。”
“我不是不惊，我只是不太相信。”
周舒神色微凝，“我真不觉得万魂宗能做到，假使他们突然得到了这种手段，为何要现在拿出来？再忍一忍不好么？我要是万魂宗，肯定会把这种手段先用在仙舒城上，趁谁都不知道黄泉之门的时候去剿灭仙舒城，突然一下让好几个准圣进入阵界，仙舒城多半也保不住，而万魂宗拿下我们后，能从仙界得到许多好处，再一个个的清理敌对势力，把想和他们争地位的全都打一遍，等到实在瞒不住了再公开出去，效果不是更好？”
他看向穆王，“而现在公开出去，所有势力都有了防备，大家会渐渐放弃阵界等手段，把阵界的资源腾出来，转换新的防御手段，比如坚守在一个仙城，让他们用不上黄泉之门这种方法，虽说这对大家来说肯定是很麻烦很艰难，是壮士断腕般的痛苦，但也好过被暗中偷袭，死得不明不白要好。”
穆王似有所悟，眼睛一亮，“先生说的也是！他们现在公开出来，就不怕我们提前做准备么？”
“有可能他们有恃无恐，觉得没了阵界，我们就不经打，也有可能，这种黄泉之门有很大的限制，使用起来有很多问题，又或者，”周舒注视着阅明，缓声道，“万魂宗根本不认为用了黄泉之门就能攻占其他势力，黄泉之门只能是一种向仙庭向诸天施压的手段。”
穆王想到了什么，缓缓道，“如果是后者就好了，那我们也不必担心。”
周舒平静的道，“先听听他怎么说罢。”
穆王点了点头，渐渐也放松下来了。
阅明站在那里，已经酝酿了数百息，始终没有开口，但没一个人敢催他。
“哈哈哈！”
感知着周围的敬畏目光，阅明放声大笑起来。
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仙庭长老，平时要见礼的明耀天准圣还有佛国首座，现在都安静的等着自己说话，“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这种感觉真是不错啊……
看着狂笑的阅明，有些人的不满快要压不住了，但依然只能憋着。
要是惹怒了他，阅明不说了怎么办？要知道，阅明现在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改变自己所在势力的方向，甚而诸天的格局，半个字都不能错过。
笑声慢慢止歇。
阅明看向众人，缓缓道，“诸位都知道，魂界是万魂宗的根本，但诸位知不知道，魂界的根本又是什么？”
等待了好一会，台上才有声音传来。
“灵魂之石？”
“不对，应该是灵魂基石罢？”
“有什么区别？”
“你们两个家伙别吵了，污人耳目！”
望辉一面大声呵斥着台上的两个望家的年轻子弟，一面跟阅明道歉，“对不住，阅长老，他们什么都不懂，回去后我会用家规处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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