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0章 狡猾的姜维
许褚来到剑门山山脚下的时候，天色还是亮着。
他派出去的几名斥候，连一个时辰都没到，就回到军中。
从斥候出发到返回，算起他们耗费的时间，应该只是在山脚下的林子里晃悠了一圈。
夜晚悄然降临。
许褚下令让将士就地扎营，把剑门山通往阆中的必经之路堵上。
他并不知道，姜维已经率领益州军悄然挡住了从背后上山的必经之路。
李严奉命率领两千将士，从山后小路摸了上来。
两千将士个个轻手轻脚，借助夜色的掩护，摸向姜维驻扎的地方。
正走着，李严停了下来。
他抬起手臂，制止了将士们的前进。
“戒备！”带兵也有几年，多少有些战场经验，他已经发觉到情况不是太对。
山林的夜晚宁静非常，正因为宁静，才更容易惊起飞鸟。
起初他们进山的时候，确实惊动了不少飞禽走兽。
然而离姜维驻扎的地方越近，飞禽和走兽反倒都不见了。
李严下令戒备，将士们纷纷端起兵器。
就在这时，山坡上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不知多少益州军。
站在益州军前面的正是姜维。
他向李严喊道：“李严，我让你带兵阻截敌军，你不仅做不到，反倒还被敌军给擒了。如今你还有脸反过来攻打昔日同袍？”
面对姜维的质问，李严咽了口唾沫。
他向姜维喊道：“伯约将军，我见到了法公，也听他说了汉中一战为什么会投效大魏。当初关羽、张飞恃宠而骄，根本不理会法公的谋划。俩人被擒，法公自认返回益州必死，只能投靠魏王。他本没打算反叛益州，可蜀汉却杀了他的家人亲眷。换做任何人，杀亲之仇岂能不报？”
“你听了法正一面之词，就来讨伐昔日同袍，如今还敢在此巧舌如簧，我怎能饶你？”姜维向身后下令：“放箭，给我杀了李严！”
早就做好准备的益州军弓箭手张弓搭箭，向着李严率领的魏军射出了箭雨。
箭如雨下，往魏军将士头顶罩了下来。
魏军将士手持盾牌，遮挡着自上而下飞来的箭雨。
箭矢敲击着盾牌，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李严也躲在几名士兵的后面，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山脚下，许褚正打算睡觉，卫士在帐外禀报：“启禀将军，山上出现火光！”
听说山上出现火光，许褚连忙走出帐篷。
往山上望去，他果然看见成片的火光亮起。
有火光，那边说不定正在发生厮杀，许褚连忙吩咐：“将士们，跟我上山！”
八千将士跟在许褚身后上了山。
火光亮起的地方离山脚有不近的距离。
攀爬山岗和在平地上走路毕竟不同。
等到许褚快赶到地方，那边已经没了喊杀声。
火光微弱，不像他在山脚下看到的那么微弱。
离的越近，许褚感觉越不对头。
他听到的是阵阵哀嚎和呻吟，显然受伤的人数不少。
才到李严奉命包抄的小路，许褚就看见许多将士横七竖八的躺在山道上。
从他身后飞快的跑出几名士兵，上前检视了一下。
其中一个士兵掉头跑了回来：“启禀将军，都是我军将士。”
“李严在哪？”许褚问道。
“还没找到。”士兵回了一句。
许褚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嚷嚷着：“李严在哪？”
沿途的山路上，到处都是受伤和死去的魏军。
轻伤的正在照料重伤的，而死去的魏军则还没人理会。
“把尸体都给掩埋了。”许褚向身后喊了一声，继续往前寻找李严。
“许将军，找到李将军了！”正走着，迎面过来个士兵。
“在那？”看到眼前的惨状，许褚恨不能一拳把李严脑袋给打爆，听说找到了他，催促着士兵在前面带路。
见到李严的那一刻，许褚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几名身上染着血污的士兵正照料着李严。
身上插着几支箭矢，李严已经是奄奄一息。
“李将军，怎么回事？”蹲下扶着李严的肩头，许褚问了一句。
“我们被伏击了……”李严有气无力的回道：“我对不住法公……”
“别说这些，先回去再说。”许褚下令：“带上李将军和受伤的将士们，尽快下山！”
他们下山的时候，姜维并没有给予任何阻挠。
许褚回到军中，已经得到消息的法正迎了出来。
看见被将士们抬下山的李严，他皱紧了眉头：“带李将军下去休息。”
士兵抬着李严走了，法正问许褚：“许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许褚说道：“我依着法公吩咐，率领将士们在山下扎营，只等山上厮杀起来再掩杀上去。等到半夜也没见动静，还是有卫士禀报，我才发现山上有火光。等我们上了山，就成了这个模样。”
“带个当时在场的士兵过来。”法正吩咐身后的卫士。
卫士离去，没一会带了个受伤较轻的士兵来到。
法正问那士兵：“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回禀主帅。”士兵回道：“李将军带着我们上山，快到地方他下令让将士们停下来。还没等我们明白发生了什么，姜维就带着人出现在山道上。他们准备了好些弓箭，我们根本冲杀不上去。”
“双方没有接战？”法正皱紧了眉头。
“没有！”想到山道上发生的一切，士兵还有些后怕：“漫天都是箭矢，盾牌稍微偏一些，都可能被当场射杀！”
“我知道了！”法正摆了下手：“你去歇着吧。”
士兵退下，他对许褚说道：“姜维诡诈，必定是看出了我军的谋划。剑门山暂时是拿不下来，只能等着马将军那边传来好消息了。”
“好个姜伯约，我早晚会把他给擒住，从他的脖子上把脑袋给拧下来！”许褚攥着拳头说道：“今天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只要马将军能够击破巴山，以后的仗还是好打。”法正对许褚说道：“胜败常事，许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第2031章 看谁获得最终胜利
许褚和李严没能围剿姜维，请许褚回帐休息，又吩咐伤医为李严医治，法正派出斥候关注着马超那边的战况。
马超和许褚一样，率军来到巴山山脚。
与李严命运不同，张嶷带领两千人，沿着后山的峭崖攀爬上去，除了两名士兵失手掉落，其他人都顺利上山。
战斗在天亮前展开，站在军营里，法正也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喊杀声。
当天中午，马超和张嶷得胜归来。
马超才进军营，就嚷嚷着：“快请法公，我们回来了！”
睡下没多久的法正得到禀报，匆匆出外迎接。
见到法正，马超下马说道：“依着法公计策，我们攻破巴山，生擒了廖化！”
“快把人带上来。”听说生擒了廖化，法正连忙吩咐卫士。
马超回头喊了一声：“给人带上来！”
当即就有两名士兵押着廖化走了上来。
廖化浑身血污，身上的铠甲也被撕破，可见夜间的厮杀多么惨烈。
被押到法正面前，他把脸偏到一旁，冷冷的哼了一声。
法正打量着他：“廖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
“卖主求荣，我和你能有什么好说？”廖化看也没看法正一眼，语气很是不好的说了一句。
脸色变了一变，法正吩咐：“带下去！”
士兵押着廖化走了，法正看向张嶷：“张将军和廖化应该比较熟悉？”
“还算熟悉。”张嶷回道：“驻扎在巴山，我作为他的副将，接触的比以往更多些。”
“廖化虽然不是马将军的对手，却也不能算是个庸才。”法正说道：“张将军可以前去劝说他，如果肯投降，我就留他一条性命。他要是冥顽不灵，等到我攻破阆中，把他和刘备一同处死！”
“我可以去尝试。”张嶷领了军令。
由法正陪同走进军营，马超问了一句：“仲康昨晚怎样？”
“许将军那边不是很顺利。”法正说道：“姜维看穿了我军的部署，于半道伏击李严将军。李严将军重伤，如今生死不知，徐将军也是懊恼的很，应该正在帐中安歇。”
“我去看看他！”和许褚惺惺相惜，听说他不是太顺利，马超当即表示要去见一见他。
法正并没有阻拦，陪着马超来到许褚的帐篷外。
马超对他说道：“法公军务繁忙，我和仲康只是闲谈，就不耽误法公要紧事。”
“我先告辞！”知道马超和许褚是有些话说，而且这些话又不想让其他人听见，法正告辞离开。
掀开帐帘，马超走进帐篷的时候，看见许褚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他右腿翘在左腿上，虽然是闭着眼睛，躺的姿势却不是很舒服。
马超向许褚问道：“仲康果真睡着了？”
“孟起觉得我能睡着？”眼睛还是闭着，许褚没什么好气的回了一句。
在他身旁坐下，马超问道：“听说昨晚仲康不太顺利？”
“看来孟起是一帆风顺。”许褚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还好，生擒了廖化。”马超说道：“我军上山的时候，廖化完全没有防备，厮杀了整夜，他带来的那些益州军全被剿灭。”
“我得先恭贺孟起了。”许褚拱了拱手，然而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恭喜的意思。
“仲康那边怎么回事？”马超问道。
“大清早来见我，难不成就是要奚落我？”许褚说道：“我上山的时候，李将军他们已经遭遇伏击，姜维也早就没了踪影，我根本没机会和他们厮杀。”
“我怎么会奚落仲康。”马超摇头：“我与仲康打赌，本来就是讨了便宜。”
他这么一说，许褚错愕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姜维和廖化岂可同日而语？”马超淡然一笑：“姜维用兵如鬼，向来有些才名。仲康在他手下吃了亏，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廖化不过是个先锋，他领兵打仗还行，指望他运筹帷幄却是差得多。仲康可以试想，你们还没有发起进攻，姜维已经从将士们的举动中看出了不妥，当即做出部署上的调整。而廖化却不可能那么容易看出哪里不对。既然看不出不妥的地方，他又怎么可能做出调整？完全没有应对的策略，我军杀上山去，他只能强行迎战。凭着廖化的本事，遇见我，他会怎样？”
许褚恍然，原来她在上山之前就已经被姜维看穿了部署。
“这么说来……姜维还真不好对付……”许褚皱着眉头说道：“巴山虽然已经被攻破，我军却无力突破剑门山，大军一旦强攻阆中，姜维又能带兵从背后袭扰……”
“我觉得他根本没那个机会。”马超轻轻拍了拍许褚的肩膀：“仲康试想，姜维虽然是个有本事的，法公又岂是等闲之辈？俩人相遇，无非是看谁智虑更加深远罢了。”
许褚点头。
马超说的还真是个道理。
姜维擅长用兵，法正同样擅长用兵。
头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是法正和姜维个胜了一场。
然而依照大局分析，法正又比姜维更高一筹。
剑门山上损失的将士，不过一两百人，无力把他们彻底歼灭，姜维只能带着残兵潜入山林。
而巴山一战，马超却全歼了廖化所部。
没有廖化在巴山与剑门山彼此策应，即便姜维再回来，以后的战事对他也会极其不利！
其实头天晚上的两场战斗，算起来还是法正的赢面比较大些。
“仲康想明白了？”看出许褚脸上的神情有些转变，马超说道：“你也别想这么多，胜败不过一场。我们要看的，是以后究竟谁能最终获得全胜！”
“孟起来看我，能和我说这些，我是感激涕零。”许褚说道：“姜维这次让我吃了苦头，我早晚会让他全都偿还回来！”
“只要仲康有这样的心思，凭着姜维那点人马，还不是早晚的事？”马超站了起来：“厮杀了整夜，我也困乏的很，仲康也是累了，我俩都好好歇着，等待以后再与敌军决战！”
“我送孟起！”许褚站起来，送马超出了帐篷。
第2032章 有什么事不敢？
关押廖化的只是一辆简单的囚车。
廖化毕竟是个带兵的将军，为免他逃走，法正让人把他的双手用铁链拴在了囚车上。
张嶷带着两名士兵来到囚车旁。
仰脸看着囚车上的廖化，张嶷问了一句：“廖将军，有没有渴了？要不要末将给你弄些水来？”
看都没看张嶷，廖化冷冷的哼了一声。
“将军打了整夜，居然一点也不渴。”张嶷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也不早，到了中午，太阳照在人的身上，很容易让人口干舌燥，浑身都不爽快。”
廖化还是没有说话。
张嶷又向他问道：“将军有没有尝试过，被太阳照的浑身不爽快，口渴的要命，却偏偏没有水喝？”
“你要做什么？”廖化终于扭头瞪了他一眼：“来这里见我，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那倒不是。”张嶷回道：“我只是想劝说将军投效大魏，别把自己性命不看在眼里。”
“我有没有把性命不看在眼里，和你有什么关系？”廖化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你去告诉法正那个背主求荣的小人，我廖化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有一根硬骨头。想要让我投降，他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白日做梦也没什么不好！”张嶷撇了下嘴：“法公劳累了一夜，这会确实在睡着，他可不就是正在白日做梦？”
被张嶷抢白了一句，廖化一阵无语。
他所认识的张嶷，虽然还算是会说话，却不可能像这会一样口齿伶俐。
张嶷说的这些，肯定是有人暗中教他。
“你究竟想要怎样？”不想多和张嶷鬼扯，廖化皱起眉头干脆把话题挑明。
张嶷回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劝廖将军看清形势，做出该做的选择。”
“什么叫该做的选择？”廖化冷冷的问道：“难道像你们一样背弃陛下，才是正确的选择？”
“廖将军有没有想过，法公为什么会背弃蜀汉？”张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他当初兵败，没脸去见陛下，不仅不想着返回成都受罚，反倒带兵兵马投效了曹子熔。”廖化说道：“做出这种事情，难道还能说出理由？”
“廖将军知不知道法公当初为什么会败？”张嶷又问了一句。
廖化没再吭声，他当然不可能知道法正当初为什么会败。
“以陆伯言的能耐，即便可以胜了法公，也不能胜的那么省心。”廖化不说话，张嶷却接着说道：“法公本打算围困汉中，把大魏守军困死。可关羽、张飞俩人却根本不听号令，他们仗着陛下娇宠，贸然出兵攻城，才中了陆伯言的计策。俩人被擒，如果法公返回成都，试问廖将军，刘玄德会怎样处置他？”
关羽和张飞都是刘备的结义兄弟，早年刘备成事，也和俩人有着割舍不开的关系。
廖化当然知道，法正在丢掉俩人以后返回成都，将要面临怎样的责罚。
可他还是没有说话。
此时此景，只要他开口，就会被张嶷抓住把柄，后面的话也就更不好说了。
“廖将军在蜀汉也有数年，这几年难道就没看出点什么？”张嶷对廖化说道：“蜀汉用人，从来都是唯亲而用，如果不与刘玄德、诸葛孔明等人亲近，即便再有能耐，也不会得到重用！”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都明白。”廖化回道：“然而与法正投效曹子熔，又带兵讨伐益州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张嶷回道：“假如法公当初兵败，还有机会返回成都，他会不会选择直接投效大魏？假如刘玄德当初没有杀了法公全家，而是善待他的家人，即便他投了大魏，会不会领军前来讨伐益州？”
“背弃陛下，难道家人还杀不得了？”刘备瞪了张嶷一眼：“对待他这种卖主求荣的小人，我倒觉得陛下的做法实在是太仁义了些。”
“那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廖将军身上。”张嶷摇头轻叹：“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无论怎么说都是会有道理。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将军就不会这么想。”
“陛下对我恩重如山，又怎么会害我的家眷？”廖化皱紧眉头，对张嶷说道：“你也不用说那么多，我是绝对不会背弃陛下……”
“廖将军在这里被俘，刘玄德当然不会把你家人怎样。”张嶷回道：“然而法公要杀你的家人，却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你什么意思？”两军厮杀居然牵涉到了家人，廖化顿时恼了：“我能耐不行被你们俘获，如今唯求一死，你说这么多，倒不如给我来个爽快！”
“那是不太可能。”张嶷嘿嘿一笑，对廖化说道：“我觉得法公很可能会请将军去阆中城外走一圈，等到将军回来，再找个机会放出一两个刘玄德的信使。过些日子，将军应该就能收到家人人头。”
廖化眼睛瞪的溜圆，咬着牙对张嶷说道：“你们敢……”
“有什么不敢？”张嶷咂吧了两下嘴：“廖将军刚才骂法公可是淋漓痛快。法公应该很乐意看到将军得知家眷被杀后是什么样的反应。这种事情，他还真敢做的出来！”
说到这里，张嶷也不和廖化再多说什么。
他拱了拱手说道：“阆中已被我军困的水泄不通，刘玄德能不能派出信使，全在法公一念之间。将军该怎样选择，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我也不在这里和将军废话，何去何从，还请将军自行斟酌！”
张嶷转身就走，廖化虽然没有叫住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变了。
当初法正背弃蜀汉，刘备杀了他的全家。
如果被刘备看见他在阆中城外出现，误以为他是已经投效了魏军，再派出信使前往成都，旨意下达谁敢不从？
廖化的家眷还真是会有危险……
张嶷从廖化身边离开，法正正在等着他。
“张将军事情办的怎样？”法正问道。
“多半是可以了。”张嶷回道：“就看廖化怎么寻思！”
第2033章 曹铄入汉中
法正在阆中与益州军决战。
曹铄也由庞统和赵云、陈到陪同着来到汉中。
陆逊带着一众官员早早就等在城门口。
见到曹铄，众人迎上前。
“主公远来辛苦。”陆逊说道：“听说主公要来，我已令人收拾好了官府。”
“没必要这么隆重。”曹铄说道：“我来这里，无非是想更近距离的得到法孝直在益州的消息。”
他随后问道：“他现在怎样了？”
“从汉中送回消息，他已经过了米仓山，如今把阆中给围住了。”陆逊回道：“刘玄德就在阆中，这一战如无意外，应该可以把他生擒。”
“让人告诉法正，刘玄德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我也不想看他哭哭啼啼。”曹铄说道：“我只要一颗人头就好，死的刘玄德比活着的更能让人安心。”
“我这就安排人过去。”陆逊回了。
“你特意提起米仓山，是不是那座大山很难度过？”曹铄问了陆逊一句。
“米仓山连绵数百里，山中多狼虫虎豹，而且山林难走，确实很难度过。”陆逊回道。
“既然难以度过，双方信使怎么往来？”曹铄又问。
“信使走的可不是米仓山。”陆逊回道：“从汉中到益州其实还有小路，只不过大军无法通过，三五个人从其间往来倒是还可以。”
“你们派出信使，一般都是几人一组？”在陆逊的陪同下进城，曹铄最关心的还是益州和汉中消息的往来。
“山中时常会有猛兽出没，一个人单独行路肯定不行。”陆逊说道：“我一般都是让三五个人一道出发，他们彼此有个照应，还要稳妥一些。”
进了汉中城，曹铄看见街道两侧站了不少百姓。
百姓见他进城，一个个欢呼着：“魏王威武！“
抬起手臂，曹铄也给百姓们打着招呼。
“来汉中之前，我还以为这里会有多萧条。”一边向百姓打招呼，曹铄一边对陆逊说道：“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百姓，可见伯言在这里没少做事。”
“主公把汉中交给我，我当然不能胡来。”陆逊回道：“汉中虽然历经一劫，却没有伤筋动骨，恢复秩序并不是难事。”
“以你的能耐，只在汉中做个郡守大小的官实在是可惜。”曹铄说道：“等我返回洛阳的时候，你陪着一道回去好了。”
“主公有没有令人重修长安？”陆逊先应了，随后向曹铄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重修长安？”曹铄反问：“只因我要迁都长安，就得重新修它？”
“长安也曾遭到兵祸，城里城外虽然没有洛阳那么萧条，至少也该重修一下，才有皇城气派。”陆逊说道：“汉家已经亡了，益州和交州再被拿下，整个天下都将由主公一统。皇城长安，当然得有个皇城的样子。”
“我也和众人商议过，都觉着定都长安最稳妥。”曹铄说道：“等我攻破益州和交州，以长安为皇都寿春为陪都。我们还得加紧生养准备新的征程。”
“主公是不是说北方异族？”陆逊问道。
“南方难道就可以任由他们胡来？”曹铄笑着说道：“北方有胡人，南方有蛮人。无论哪一方强大了，都会觊觎中原，想要从我们的手中夺走我们的家园。不肯被人奴役，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曹铄冲着他微微一笑。
“像当年的汉武一样，把他们打服打怕？”陆逊试探着问道。
“没有哪个异族是可以被打服打怕的。”曹铄说道：“即便一时半会他们怕了，将来只要我们再疲弱一些，休养生息多年的他们，就会趁势崛起，趁着我们正在生病要了我们的命！”
“主公的意思，我大概都明白了。”陆逊点头：“看来天下一统，我们还是不能停下来……”
“我是马背上的皇帝，你们都是马背上的臣子。”曹铄说道：“打下了天下，如果突然闲了下来，难道你们不会认为日子过的太无聊？人在安稳的时候，总会有些躁动的心思。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平静的太久，也会想着找个机会出去打一仗！常年和我们捣乱的异族，当然会是练手的最佳标靶。”
“主公文成武德一统天下，敢于和主公为敌的异族，以后日子怕是不会好过。”陆逊摇头说道：“我倒是不担心将来能不能胜过异族，反倒有些替异族担心。”
曹铄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伯言说这些还有点太早，要知道异族之中，也不全是草包。他们也是有些猛将能人。将来我军讨伐异族，将要遇见的麻烦也不会太少。可千万不要因为他们都是蛮夷，而轻视了！”
“主公教诲我记下了。”陆逊应了。
来到汉中官府，曹铄进了大门，问跟在一旁的陆逊：“关云长和张翼德被你关在什么地方？”
“回禀主公，俩人都被关在汉中监牢。”陆逊回道：“起初一些日子，他们每天还会在监牢里给守卫找些麻烦。如今倒是消停了不少，每天送去吃喝也都受了。”
“俩人都是忠义猛将，只不过却被刘玄德给忽悠了。”曹铄说道：“他们年轻的时候曾在桃园结义。正因为有此一举，关云长和张翼德才死心塌地的跟着刘玄德。刘玄德不死，他俩也绝对不会投效别人。”
“所以主公才下令只要死的刘玄德，而不要活的？”陆逊问了一句。
“只要死的而不要活的，并不仅仅因为他俩。”曹铄说道：“刘玄德为人伪善，一旦给了他活路，他就会暗中搞些古怪。凭着他的伪善面目，很容易欺骗一些人像关云长和张翼德一样对他死心塌地。才打下的江山，我岂能容忍这样的人从中破坏？”
“主公说的是！”陆逊点了点头：“敢问主公，要不要先去见见俩人？”
“等到法孝直杀了刘玄德，我再去见他俩不迟。”曹铄说道：“现在去见他俩，俩人必定不肯投效于我。难不成我还要去与他们争论？”
第2034章 攻城准备提前
汉中与阆中之间，一直都有消息往来。
虽然隔着米仓山，消息传递的相对要慢些，也总好过完全闭塞不通。
法正得到曹铄去了汉中的消息，把将军们召集到帐中。
众人落座，法正说道：“诸公，请你们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商议。”
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众人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主公到了汉中。”法正说道：“从今往后，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会很快得知。”
“有主公在，我们心底更有把握。”马超说道：“诸位跟随主公时日不久，或许是最近才真的投效主公。我可是跟了他不少日子，对他多少有些了解。只要主公出现的地方，我军必定所向披靡无坚不破。主公到了汉中，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马将军说的是。”法正点头：“然而诸位有没有想过，主公去了汉中，给我们带来底气的同时，也带来了压力。阆中就在前面，我军却迟迟没能把城池拿下。最近这几天，我看城里的架势，好像是储备了不少粮草。要想攻破阆中，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将军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对法正这些话的认同。
杨修想了一下说道：“法公，我们已经攻破廖化，也把他给囚禁在军中。这两天廖化也没再吵闹，很是配合看守他的兵士。再过几天，应该可以说服他投效我军。”
“廖化什么时候投效并不要紧，重要的还是姜维。”法正说道：“姜维用兵如鬼，我军在暗处，他在明处。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吃大亏。”
“我也派人去探查过。”杨修说道：“始终没能找到姜维的踪影。就连擅长于山林作战的老兵，也没有在林子里发现蛛丝马迹。”
“老兵都找不到踪迹，他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法正说道：“我觉得姜维还在山里，至于躲藏在什么地方，我们不可能知道。费心费力的派人去找他们，耗费时日不说，说不准还不在他们手上吃个大亏。”
他随后对诸位将军说道：“诸位将军，我决定尽快攻城，把姜维引出来，你们认为怎样？”
“既然是攻城，怎么少的了我？”夏侯惇站了起来：“我愿身先士卒！”
“我愿与兄长同往！”夏侯渊也站了起来。
马超和许褚正打算站起，法正说道：“两位将军肯领兵攻城，当然再好不过。马将军，请你镇守中军，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敌军找到可乘之机！”
目光最后落在了许褚的脸上：“许将军，伏击姜维交给你了。这一回可不能再有任何差错。我把德祖分派给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和他商量。”
许褚和杨修同时领命。
给众人分派了任务，法正说道：“诸位，各行其事，准备攻城！”
将军们纷纷散去。
夏侯惇要离开的时候，法正喊了一声：“元让将军，请留步。”
才要走出帐篷，听见他招呼，夏侯惇转过身：“法公还有吩咐？”
“我请将军凿沉嘉陵江上所有船只，不知将军安排的怎样？”法正问了一句。
“法公放心。”夏侯惇说道：“已经都安排妥当，我让士兵守住各处通往阆中的江道，凡是有船只靠近，一路前去驱赶。不肯离开的，凿沉船只。阆中一带的江面上，别说船只，就连一个竹筏也看不见！”
“将军能把这件事情做的干净，当然再好不过。”法正点头：“有劳将军了！”
“为主公办事，敢不上心！”夏侯惇应了，随后问道：“法公还有其他吩咐？”
“我哪能有什么吩咐。”法正笑着说道：“将军只管去忙，不用理会我。
夏侯惇这才离开。
“兄长，法孝直把你留下，都说了什么？”夏侯渊在外面等着他，俩人离帅帐远了一些，他小声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夏侯惇说道：“只不过是问我，有没有把嘉陵江面上的船只都给解决了。”
“嘉陵江虽然不是很宽，江面上却很是难管。”夏侯渊说道：“阻止船只从江面经过，哪有那么容易？”
“他是铁了心要把刘玄德至于死地。”夏侯惇回道：“我也明白为什么主公会让他来领兵，其他人或许会给刘玄德一条生路，唯独法正，绝对不会如此。他的家人都被刘玄德害死，早就与益州有了深仇大恨。让他带兵来到这里，刘玄德哪还会有丝毫活路？”
俩人正说话，一骑快马冲进军营。
策马飞驰的骑兵一边往帅帐走，一边喊着：“紧急军令，都快让开！”
“下来！”快到夏侯惇和夏侯渊面前，夏侯渊喊了一声，骑兵连忙勒马跳了下来。
“两位将军！”他向俩人躬身一礼。
夏侯渊问道：“慌慌张张，有什么要紧的军令？至于这个样子？”
“是主公要我送来的军令。”骑兵回道：“主公让我告诉法公，不需要活着的刘玄德，只要把他的项上人头送去汉中也就可以！”
夏侯惇和夏侯渊相互看了一眼。
向骑兵摆了下手，夏侯惇说道：“你先去吧。”
目送他走向帅帐，夏侯惇说道：“主公还真没打算给刘玄德留条活路。”
“刘玄德这次应该会是死守阆中，与我军决一死战。”夏侯渊回道：“他四处奔逃了这么多年，后来到了益州，肯定没想到，益州居然会成为他永远也逃不出的地方。”
“即便他逃，又能逃到哪里？”夏侯惇说道：“天下之大，除了益州和交州，还有几个地方不在主公治下？刘玄德逃了这么多年，到如今才真的是无路可走。”
“实话说，我也想看着刘玄德被杀。”夏侯渊说道：“如果没了他，我们也不用整年打来打去，到如今也没个消停。”
夏侯惇嘿嘿一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如果不打仗了，你我还会做些什么？”
夏侯渊被他问的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茫然。
第2035章 附近就有攻城利器
夏侯惇一句话，把夏侯渊说的一脸懵逼。
他也在琢磨着，如果真的有一天不打仗了，像他这样的人究竟该做什么？
作为功臣在朝堂做官？
身为武将，不能上马杀敌，做的官有什么意思？
“走吧！”夏侯渊还在发愣，夏侯惇扯了下他的衣袖：“我俩也该早做准备，攻城的命令随时都可能下达。”
夏侯渊这才跟着夏侯惇走了。
法正得到曹铄让人送来的命令，心里是百感交集。
曹铄不打算留下活着的刘备，他当然清楚。
特意派人来传达命令，告诉他只要带回刘备的人头就算立下大功，无疑是告诉法正，一旦擒获刘备，他可以随意处置。
得到了命令，法正心里是百感交集。
曹铄不仅给了他五万大军报仇，还把处置刘备的权限给了他。
无论曹铄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对法正来说无疑都是难以报偿的恩德。
信使离去，法正也走出了帅帐。
面朝汉中方向，他抱起双拳深深一礼。
从这一刻起，法正心底多了一份执念。
无论当年的刘璋还是刘备，没有哪个像曹铄这样对他。
刘璋只给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刘备虽然让他做了郡守，却始终不肯放太多的实权，甚至在许多事情上，还会刻意打压。
自从投效了曹铄，一切都不再一样了。
曹铄给了他所需要的一切，如果不能攻破阆中，他将没有面目活着回到汉中。
“传令！”法正喊道：“大军整备，随时攻城！”
悠悠号角在阆中城外响起，魏军将士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往城墙推进。
法正骑着高大的骏马，走在阵列的最前面。
他的脸色阴沉，越靠近城墙，脸色越是难看。
杀他全家的刘备就在城里，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墙，法正恨不能立刻下令大军冲杀上去，把阆中踏为齑粉。
换成别人，或许会这么干。
可法正毕竟不是别人。
虽然仇人就在眼前，他却不会冲动到率领大军即刻发起进攻。
阆中也算是个大城。
除了环绕城外的嘉陵江，在城墙外围还有着一道护城河。
护城河恰好修造在城头箭矢可以射中的范围之内。
魏军只要发起进攻，城墙上立刻就能倾泻出箭雨。
阆中城头上。
刘备扶着城垛，眺望着城外的大军。
城里的将士只有数千人，而城外来的魏军却黑压压一片，不知道有多少。
远远望见率军来到城外的法正，刘备脸色铁青，咬着牙恨不能一口把他给生吃了。
站在刘备身后，看出他情绪不对，王平小声劝道：“陛下要是不舒服，还请先回官府歇着。”
“法正都来到了城外，朕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回官府歇着。”刘备说道：“他恨朕入骨，即便朕不在这里守着，一旦城破，他也会想尽办法各种凌辱。这次曹子熔发兵攻打益州，我已经完全没了退路。不是击退敌军，就是朕被他们杀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备的语气十分苍凉。
在蜀汉为将也有一些日子，王平对这位皇帝多少有些了解。
以往遇见任何事情，刘备都不会像今天这个样子。
刘备脸色凝重，望着城外的大军一言不发。
率领大军逼近城墙，法正已经能望见城头上的刘备。
脸色阴沉凝视城头上的刘备，法正紧紧的攥了攥拳头。
他抬起手臂，号角声随即停下。
“元让将军，你觉得我军该怎样进攻才好？”和夏侯惇说话的时候，法正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城头。
夏侯惇回道：“法公，我觉得攻城之前是否应该建造一些投石车……”
“建造投石车做什么？”四处看了看，法正说道：“现成的攻城利器我们不用，偏偏要去建造投石车，岂不是耗费心力？”
跟在他身旁的夏侯惇和夏侯渊一脸茫然，都没闹明白附近哪来的攻城利器。
指着环绕城池流过的嘉陵江，法正说道：“大江之水源源不绝，如果把它们引进阆中城，城里会是怎样？
“法公要引水灌溉阆中？”夏侯惇错愕的问道。
“正是。”法正说道：“无论如何，阆中我必须攻破，也好给主公一个交代。
“只怕主公不会答应。”夏侯惇说道：“引嘉陵江水灌溉阆中，城里百姓怎么办？要知道，主公向来不忍百姓受到太多磨难。要知道，洪水漫城，只怕没几个百姓可以活下来。”
“攻伐天下死了多少人？”法正说道：“主公应该比你我更明白，但凡乱世，百姓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们死了多少，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法正说的确实是有道理，可夏侯惇等人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建造投石车，虽然攻城的日子会长久些，却可以避免百姓的过多伤亡。
为了尽快攻破阆中，法正居然想到了这样的法子……
“法公，要不要……”杨修也在一旁劝说。
他知道，法正的法子一旦传到曹铄耳中，很可能会对曹铄产生不小的触动。
杨修不知道曹铄究竟会怎样，可他却知道，法正的做法一定不会得到曹铄的认同。
“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法正看了一眼众人，对他们说道：“出征之时主公说过，到了战场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置。诸位只要依照我的法子行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由我一个人担待着。”
虽然法正这么说，众人还是觉得哪里不妥。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杨修先说道：“诸位将军，依照法公所说行事好了。”
夏侯惇和夏侯渊这才应了。
俩人各自吩咐麾下将士，带上锄头、铁锹，准备引嘉陵江的水灌入阆中城。
魏军没有急于发起进攻，而是分散了许多人到嘉陵江边。
城头上的刘备看到这一幕，脸色陡然变的不是太好。
“陛下，怎么了？”看出他脸色不对，王平问了一句。
“他们要引水灌入阆中。”刘备喊道：“快些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准备排水，再把百姓都给赶上房顶，任何人不得留在家中！”
第2036章 水漫阆中
魏军从嘉陵江两侧开出水渠，引入护城河。
阆中城的护城河与城里下水道连接在一起。
河水倒灌进城里，速度虽然缓慢，可城内军民却无法排放。
嘉陵江的水源源不绝，由于河道被分流，下游的河面降低了不少，而阆中城内则成了一片泽国。
望着被水淹了的阆中，法正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身旁的杨修等人则个个拧起眉头。
河水灌进阆中，不知将有多少平民死在洪水中，消息一旦传到曹铄那里，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反应。
法正水淹阆中，身在汉中的曹铄当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得知阆中被淹，曹铄也是好半天没有说话。
站在他身后的庞统和陆逊相互看了一眼。
庞统轻声招呼：“主公……”
“嘉陵江的水灌进阆中，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死于洪水之中。”过了许久，曹铄冒出一句。
“法孝直这么做，确实是……”陆逊叹了一声：“早知道应该我去……”
“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曹铄回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会选择一些极端的方法，这次我军征伐，益州因此丧生的人绝不会在少数。”
“杀戮太重，不是违背了主公的初衷？”庞统也在一旁说道：“要不……把法孝直先给换下来，我或者伯言上去……”
“不用！”曹铄说道：“但凡征伐总有杀戮，如果让刘玄德活着，将来征战不断，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战乱。倒不如舍了阆中一地，只求刘玄德一死！”
他对陆逊说道：“派人去阆中，告诉法孝直，就说他在那里做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让他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
“我明白了。”陆逊应了，随后吩咐卫士：“派人去阆中，把主公的话传给法孝直。”
嘉陵江灌入阆中，城里一片泽国。
在城外驻扎的魏军甚至能听见城里传来的凄凉哭喊。
“法公，这么做是不是……”水漫阆中已经好些天，杨修也觉得该停下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只要刘玄德还活着，主公什么时候都过不安稳。”法公说道：“主公也一定希望刘玄德能死！”
“我们都知道主公希望刘玄德能死……”杨修还想辩解：“可是……”
他正要把“可是”后面的话说出来，一骑快马从远处奔来。
“法将军可在？主公有令！”骑士一边策马飞驰，一边大声喊叫着。
杨修迎了上去：“主公有什么命令？”
“杨公！”看到杨修，骑士勒住马：“主公说了，法将军在这里做的事情他已经全都知道。只要能诛杀刘玄德，从此还天下一个安宁，一城一地他并不计较。请法将军依照本意行事！”
曹铄已经接连给过法正好几次感动，这一次居然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让人送来了这条命令。
法正快步迎着骑士走了过去，躬身行了个大礼说道：“请转告主公，法正在此叩谢了！”
“命令已经传达，我先告辞！”骑士掉过战马扭头就走。
曹铄的命令传到军中，原本对法正还有猜忌的众人也都放下了心头的包袱。
嘉陵江的水还在往阆中城里灌。
通过阆中的水形成了个迴流，阆中成了淹没在河道中的城池。
城头上的水也有半人多高，虽然刘备让百姓都上了房顶，可水流太大，城里的房屋已经完全被淹没。
百姓们只能登上城头泡在水里。
白天还好过些，到了晚上，人疲惫了，就只能扒着城垛站着睡觉。
如果只是一两天还容易过去，大水持续了近一个月，阆中城发生了严重的疫情。
得病的军民无处安置，不是倒在水里被活活淹死，就是被同伴抬着直接扔出了城……
城头上，大半截身子泡在水里，刘备望着远处的魏军，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了绝望！
阆中成了这个样子，姜维和廖化居然还没有动作……
刘备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预感到姜维和廖化那边也出了事，否则怎么可能到现在也没见半个援兵？
廖化确实是出了事，他早已被马超给擒住，此时正关在囚车里，每天懊恼的看着魏军走来走去。
看着远处被洪水漫过的阆中，廖化脸上早没了任何表情。
法正曾派人来劝降过，可他始终没有松口。
在蜀中为官数年，他虽然本事不是很大，背弃旧主的事情却还做不来……
正看着远处，廖化听见一旁传来个声音：“阆中大水必定死了不少人，如果刘玄德真的在意百姓生死，早就应该向我军投降，也免得生灵涂炭。”
扭头看过来，廖化看见法正带着两名卫士正站在旁边不远。
“看到眼前一幕，廖将军没有什么好说？”法正也看向了廖化。
廖化苦笑着摇头：“断开嘉陵江往阆中灌水的是法公，如今却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究竟是给谁看？”
“廖将军以为我愿水漫阆中？”法正说道：“我们要杀的只是刘备，阆中军民无非是替他受过。只要刘备肯打开城门投降，我即刻就能下令，让将士们疏通河道，把阆中的河水引开。他不肯为阆中军民而死，我能有什么法子？”
“这么说，法公引水灌入阆中，反倒是有理了？”廖化说不过法正，只能回了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
“那是当然。”法正说道：“但凡征伐总有杀戮，如果刘玄德活着，天下还是不会太平。早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十个、百个阆中出现。难道廖将军愿意看到那一幕？”
廖化被问的一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魏王连年征战，总算是要天下一统。”法正说道：“早一日一统天下，百姓就能早一日过上安稳日子。将军忠诚于刘备一人，却会得罪全天下，难道这也是忠义？”
法正说完这些扭头就走。
廖化一脸错愕，在他转身走了几步以后喊了一声：“法公留步！”
回过头，法正看着廖化，一句话也没问。
第2037章 到了攻城的时候
法正回头看着坐在囚车里的廖化。
廖化迟疑了一下，才向他问道：“如果我愿投诚，是不是天下就能早些大定？”
“将军不过一个人而已。”法正回道：“魏王曾说过，天下大定，是无数人的选择。一个人再有能耐，如果无人拥戴，也不可能对天下造成影响。”
“我明白了……”廖化回道：“我只有一个请求，投诚以后，请不要让我带兵讨伐蜀汉皇帝……”
“刘玄德算是什么皇帝？”法正冷笑了一声：“不过廖将军不愿讨伐他，我也不能强求。你投诚以后，如何任用还得等我灭了刘备，由威望抉择。”
“多谢法公！”廖化谢了一声。
法正向卫士吩咐：“把廖将军放出来！”
两名卫士上前，打开了囚车。
廖化从中走了出来。
士兵为他解开锁链，他向法正躬身一礼：“末将叩拜法公。”
“不用叩拜我，我只是念在你我昔日曾是同僚，所以不忍加害。”法正说道：“刘备无义杀我全家，我只要他全家填命！至于将军，与此事无关，只要在旁观望就好！”
“法公与刘备之事，末将绝不多言。”廖化当即应了。
他随后向法正问道：“法公，我有一事不明。”
“将军请说。”法正示意他说下去。
“嘉陵江倒灌阆中，城墙多半已经没入水中，法公只要下令将士们乘坐小船攻城，守军必定阻挡不住。”廖化问道：“为什么偏偏没有那么做？”
法正也想到了派出小船可以攻破阆中，只是他觉得时日还早，等到再多泡一些日子再发起进攻不迟。
廖化此时提起，法正也没说破，向他问了一句：“廖将军认为我下令将士们乘坐小船攻城，能有几分胜算？”
“十分！”廖化说道：“水漫阆中将近一个月，城内瘟疫必定横行。此时正是城里守军最虚弱的时候，如果进攻……”
说到这里，廖化没再接着说下去。
法正微微一笑，对廖化说道：“将军说的确实可行，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将士们准备小船。只是城里瘟疫横行，万一染了将士们，那又该怎么办才好？”
“瘟疫横行，只要有医者即使介入，也是可以控制。”廖化回道：“法公要是再耽搁一些日子，守军一旦全都染了瘟疫，再要阆中可就没用了。而且法公攻打城池，所用的方法过于极端，只怕城里军民会心怀憎恨。将来整饬阆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军民憎恨又能怎样？”法正说道：“两军厮杀，他们恰好在城里，如有伤亡，只能说是命数。刘备死守阆中不肯投降，我也不能为了保全阆中军民，而舍弃杀死刘备。先前我已经和将军说过，只要刘备还活着，天下就不可能安宁！”
“法公说的是，我也只是随口一提，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廖化连忙回了一句。
法正说道：“将军提的很好，我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既然将军提起，稍后我就下令让将士们准备小船，即日开始攻城！”
廖化才投法正，就无心的提了个可行的建议。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和法正捆绑在了一起，再也不可能返回蜀汉。
回头看着远处被河流淹没的阆中，廖化心中一阵感慨。
当初刘备得到汉中是如何风光，登基的时候也是很有九五之尊的威仪。
没想到，曹铄令法正率军打来，昔日看起来强盛的汉中，在法正的面前居然是不堪一击……
廖化愿意投诚，法正回到帅帐，正要进帐篷传令，杨修走了过来。
“法公！”杨修招呼了一声。
法正回头看向他：“德祖有话要说？”
“斥候发现了姜维的动向。”杨修说道。
“姜维？”这么多天，法正真正担心的就是姜维，听说发现了他的动向，连忙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还在剑门山。”杨修回道：“斥候发现他领兵到了剑门山深处，最近这两天总有益州军斥候出现在山脚附近，断定他已经来到离阆中不远的地方。我军一旦发起进攻，或许他们会在背后捣乱？”
“只要他敢来捣乱，我就能让他再也不可能回去。”法正淡然一笑，向卫士吩咐：“去把许仲康将军请来！”
卫士奉命离去，法正招呼杨修：“进帐再说。”
跟着法正进了帐篷，杨修问道：“法公打算什么时候攻打阆中？大水淹了这么些天，再不攻打，只怕城里瘟疫横行。到时即便我们拿下了此地，也成了不毛之地。”
“我刚才说服了廖化。”法正说道：“他也是建议现在就发起进攻，说是城内守军根本无力抵御我军进攻。反倒是水漫阆中太久，会让扬中百姓对我们心生恨意。等到拿下阆中，投降的军民难说不会在背后做些什么。”
“廖化果真这么说？”杨修诧异的问了一句。
“他确实是这么说。”法正点头。
“如果他真的这样说了，从今往后，可是再也不能回到刘备那边。”杨修说道：“他提出的计策虽然浅显，却是很有用处。最近两天我也留意观察，城头守军早已没了士气、我军一旦进攻，再把河道疏通。不用两天，就能完全把阆中拿下。”
“益州虽然不打，还是有几个人才。”法正说道：“论武勇廖化不过寻常，然而一般猛将比起智略，却多半不如他。也正是因此，姜维才会分拨给他一些人马，让他镇守巴山。只是廖化可能没有想到，张嶷会投效我军，而且还带着兵马绕道山后，从峭崖登上山顶。如果不是如此，我军想拿下巴山，也不会那么容易。”
“我是更看好姜维。”杨修说道：“许仲康将军何等威猛，李严带去的将士也都是军中精锐。他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击破李严将军，趁着许将军赶到之前撤走。此人是真的有些能耐！”
俩人正说着，帐外卫士禀报：“启禀法公，许将军来了！”
第2038章 人多了反倒扎眼
许褚来到，法正吩咐卫士：“快请许将军进来。”
卫士掀开帐帘，许褚走了进来。
自从带兵围剿姜维不成，许褚的精神始终不是太好。
走进帐篷，他向法正问道：“法公找我过来有什么安排？”
“如果我请许将军围剿姜维，将军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法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他一句。
许褚错愕的反问：“姜维找到了？”
法正点头。
“法公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在姜维手里吃过大亏，许褚恨不能吧他立刻擒住，然后揪掉脑袋，哪还会有什么不答应的。
“将军要是把他擒住，还请给他留条活路。”法正问道：“能不能做到？”
许褚错愕的看着法正：“法公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要杀了姜维，把他带到我这里。”法正说道：“如何处置他，由我来决断，将军觉得怎样？”
“法公是要我不杀他？”许褚有些不太甘心的追问。
“正是！”法正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姜维是个人才，我可以水漫阆中，主公不会有太多责怪。可我要是杀了姜维，他必定会加以问责。像姜维这种人，我们得要善加利用，而不是把他给杀了！”
“我明白了！”不能杀姜维，许褚心中虽然懊恼，却又不好不答应，只得点头回道：“法公不让我杀他，我不杀就是了！”
“既然是这样，还请将军准备出战。”法正走出了帅帐。
杨修和许褚跟着他来到帐篷外。
望着远处的群山，法正说道：“姜维还在剑门山中，只不过他藏的更加隐秘，我军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的踪影。”
“既然找不到，怎么能把他给灭了？”许褚摇头，一脸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们找不到他，他却找得到我们。”法正淡然一笑：“我打算向阆中城发起进攻，一旦攻城开始，姜维必定是坐不住的。”
“法公的意思是要我半道截杀？”许褚虽然勇武过人却也不杀，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是。”法正问道：“将军这次能不能保证，不让姜维给跑了？”
“法公放心，如果再让姜维跑了，我愿取下项上人头谢罪！”对姜维已经是恨之入骨，许褚当即拍着胸脯表态。
法正点头：“能得仲康将军一句话，姜维肯定是走不成了！”
转身望着阆中成的方向，法正眼角剧烈抽搐了两下。
仇人就在被水淹没的城里，大军一旦攻破城池，刘备将会成为笼中之鸟，再没有逃走的可能！
擒获刘备，法正必定把他粉身碎骨。
阆中城头，将士和百姓都在水里泡着。
城里城外一片泽国，放眼望去茫茫一片。
除了远处驻扎的魏军，人们看不到任何活着的东西。
刘备坐在一艘小舟上，沿着城头游走。
看着浸泡在水中的军民，他是一脸的悲天悯人。
“我刘备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竟要如此惩罚我！”他仰天痛哭：“曹子熔要杀我，只管杀我一人就好，为什么连累百姓、将士……”
刘备嚎啕，城头的将士和百姓心中也是一片悲怆。
“陛下节哀。”陪在刘备身旁的王平劝道：“只要撑过这些日子，敌军一旦撤走，也就好办了……”
“法正与我有仇，他岂肯轻易撤走？”刘备哭着喊道：“他是要置朕于死地，为免军民受苦，朕去投降罢了！”
说着，刘备就要跳下小舟，王平连忙把他抱住：“陛下千万不可，如果陛下投降，阆中军民该怎么办才好？”
被王平死死抱住，刘备放声嚎啕。
他的嚎啕声在阆中城头回荡，惹起了人们心中的无限悲怆。
“陛下，不好了！”就在他嚎啕的时候，一个士兵指着远处喊道：“敌军好像要进攻了！”
停手魏军要发起进攻，刘备顿时止住了嚎啕，望向远处。
往魏军驻扎的地方看去，他果然看到成片的船只摆列在那里。
距离虽然不近，他却能隐隐分辨出魏军将士正在登船。
无数战船涌来，一旦魏军杀上城头，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走。
心中惶恐，刘备忘记了刚才嚎啕的内容，对王平说道：“王将军，快，护送朕进城里躲避。”
王平满头雾水的看着刘备。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在为百姓将士发声嚎啕的蜀汉皇帝，这会怎么突然改了主意，居然要往城里跑……
“陛下，城里都是水……”王平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提醒：“即便是躲进城里，也还是没办法避开敌军……”
“先进城再说。”刘备说道：“等到敌军攻打城头，我们趁乱可以离开。”
刘备说的法子，让王平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城头厮杀，往城里去怎么就能跑掉？
然而刘备坚持要这么做，他也劝说不住，只好招呼了几名卫士，乘着小舟护送刘备下了城墙。
陪在刘备身边，看着这位昔日威风八面的蜀汉皇帝，王平心里是百感交集。
他曾听人说过刘备伪善，那时怎么都不肯相信，总觉得皇帝陛下不是像人们说的那么不堪。
可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能做到上一刻还在悲天悯人而下一刻则舍弃军民选择逃走的，世上恐怕只有刘备一人而已！
坐在小舟上，刘备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卫士们。
他向王平吩咐：“让卫士们不要跟着，各自散了逃命去吧。”
“陛下，身边多有几个人，也稳妥一些。”王平小声提醒，只是我一人，恐怕护不住陛下……”
“人太多了反倒扎眼，让他们先走，朕会带着王将军躲藏。”刘备的声音比他更小：“将军只要相信朕就好！”
王平错愕，可刘备既然坚持，他也不好多劝，只能向跟着的卫士们喊道：“陛下让你们各自散了，想要离开阆中也不是不可以。”
乘坐着卫士的小船停下，船上的卫士一个个面面相觑，眼看着王平划着小船，只带着刘备一人往阆中城中心去了。
第2039章 不要乱改军令
阆中被洪水浸泡了将近一个月，城内军民死伤无数。
魏军发起进攻，少了刘备的城头上，战斗几乎没持续太久，守城将士就缴械投降。
法正随即下令疏导河道，把河水引走。
被淹了将近一个月的阆中，终于等来了洪水退去的这天。
大水退去，昔日的阆中城再次出现在人们眼前。
城里的建筑在水中浸泡了好些日子，有些材质松动的已经坍塌。
即便是材质好的，浸泡的久了也是摇摇欲坠。
才退了水的街道上滑溜溜的，人走在上面很容易滑倒。
法正骑着马进城。
进城之前，有卫士在他的马蹄上裹了干草。
干草增加了摩擦力，马匹走在上面不至于滑倒。
进城以后，法正向带兵攻破城池的夏侯惇和夏侯渊问道：“两位将军，有没有找到刘备？”
找了好久也没见着刘备，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夏侯惇说道：“法公别急，我们再让人找找。”
“早就听说刘备擅长逃跑，只是他来了益州，我们没有见识过，今天倒是让我开了眼界。”法正冷哼了一声：“加派人手，务必把他找到！”
深知法正恨刘备入骨，夏侯惇和夏侯渊应了，俩人安排人手搜寻刘备去了。
阆中城里，好不容易熬到洪水退去，刘备和王平舍弃了小舟。
俩人从废弃的民宅里找到一套男人和一套女人的衣服。
王平体格魁梧，换上湿漉漉的衣服，胸肌凸起还是很扎眼。
刘备则换上了那套女人的衣服。
他的身高不算矮，穿上女人的衣服紧巴巴的双臂都施展不开。
“陛下……这……”看着换上女人衣服的刘备，王平迟疑着问道：“要不要换一身男人的……”
“男人太扎眼，有你一个换上就好。”刘备说道：“我俩得趁着乱混进百姓中，只要熬过这几天，就能逃出城去。”
“姜伯约和廖将军也不知道怎么了。”王平说道：“阆中被围，他们居然没来救援……”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懊恼。
刘备说道：“他们说不准麻烦比我们更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混进人群才行！”
王平护着刘备，一路选小巷行走。
已经进城的魏军把百姓驱赶到一起。
有人正在四处寻找刘备。
快到百姓聚集的地方，刘备拔出短剑，对王平说道：“王将军，把我的胡子给刮掉，刮的干净一些。”
接过短剑，王平更加迟疑：“陛下，这真的是……”
“信我的。”此时的刘备也不用皇帝的自称，对王平说道：“逃过这一劫，你算立下大功。”
刘备一再催促，王平只好应了：“臣僭越了！”
短剑十分锋利，很快刘备的胡须就被剃了个精光。
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刘备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招呼了王平一声：“我们走！”
夏侯惇和夏侯渊下令让将士们从投降的百姓和守军里寻找刘备。
可刘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论他们怎样找，也找不到踪影。
俩人很是失望的把消息反馈给了法正。
听说没有找到刘备，法正当即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外出。
由于被洪水淹没了近一个月，守军和百姓被瘟疫困扰着。
魏军的伤医弄来不少草药，然而每天还是有不少人死在病痛中。
城门紧闭，每天都有两三辆大车驮着尸体出城。
伤医实在控制不住疫情，只能把患病的人和健康的分开，以免感染者增多。
此时的剑门山上，姜维带着益州军将士还在观望阆中战况。
魏军乘坐战船攻破阆中，可以说是开辟了陆地作战的战例先河。
站在山坡上，可以望见远处的阆中。
姜维脸色阴沉。
这次出征，如果刘备有个闪失，蜀汉也就完了。
“将军！”旁边的偏将问了句：“阆中已经被攻破，我们难道一直在这里观望着？”
“还能怎么办？”姜维皱着眉头：“敌军攻城，必定还有后手。我们一旦出击，很可能会落进法正的圈套。”
偏将没再多问，和魏军作战也有好些日子，除了姜维带领他们打了一场胜仗，其他方面都在被法正压着打。
“派出斥候，先查探附近有没有藏匿着敌军。”过了许久，姜维下达了命令。
数十名益州军离开山坡，前往山下探查有没有魏军伏兵。
许褚带着五千魏军，蛰伏在山林中。
大军进攻阆中，许褚趁乱带兵潜入山林。
姜维只顾着观望阆中战事，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以至于到如今还需要派出斥候四处查探他们的存在。
陪在许褚身边的，是伤才养好没几天的李严。
卫士禀报说姜维派出斥候，李严小声问许褚：“将军，要不要……”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做。”许褚回道：“法公说过，姜维不下山，我们也不动。”
“法公都已经击破了阆中，也不知道姜维什么时候下山。”提起姜维，李严就恨的压根痒痒。
当初他带兵绕道后山，企图从背后偷袭姜维。
哪知道姜维却没被驻扎在山脚的许褚吸引，反倒带兵伏击了他。
那一战死了不少将士，他也受了重伤。
幸亏法正没有追究，否则他在魏军也是不会好混。
正因为这些过节，李严忘记了曾是姜维属下，听说许褚要带兵伏击，主动请缨来做他的副将。
“发现敌军斥候，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李严回道：“其实许将军可以领兵绕过去，从背后来一下……”
说到这里，李严又一次想到当初那一战的尴尬，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许褚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李将军报仇心切我也知道，法公做了部署，肯定有他的考虑。姜维用兵狡诈，我们乱改部署，万一坏了计策，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李严点头，虽然急着击破姜维，他却没再多说。
他只期盼着姜维真的会带兵下山驰援阆中。
而山上的姜维也在观望着，阆中已经丢失，刘备生死不知，无论如何，这一战得谨慎着打！
第2040章 姜维出山了
许褚率军蛰伏在山林里，而姜维派出的斥候，则只是重点探查山林之外。
斥候并没有带回有关魏军的消息。
姜维还是没有立刻下令离开剑门山。
阆中城的大水已经退了，在山上依稀可以看到城池的轮廓。
“将军……”偏将来到他身后：“斥候并没有探查到附近埋伏着敌军。”
“我已经知道了。”姜维说道：“你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做好下山准备！”
偏将传令去了，姜维却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太安稳。
他皱着眉头，凝望远处的阆中城，按在剑柄上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一些。
“将军，已经准备好了。”没过多久，偏将再次来到他的身后。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姜维问他：“敌军既然已经拿下阆中，不该不知道我们就在剑门山。为什么法正没有派出兵马提防我们？”
“或许是法正太自信吧。”偏将回了一句。
“真会这样？”姜维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我觉得是。”偏将回道：“法正为人有些恃才傲物，将军也是知道的。他很有可能真的没把我们看在眼里。”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好了。”姜维轻叹一声，对偏将说道：“我们走！”
数千益州军在姜维的率领下离开剑门山。
他们的动静并不是太大，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四周。
姜维和他麾下的将士没有发现，虽然是很小心的行军，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是被人给掌握个清楚。
许褚得知姜维终于率军下山，对李严说道：“李将军，当初我俩被姜维耍的团团转，今天可是能报仇了！”
“我早就巴不得了！”李严攥紧拳头：“等到擒住姜维，我非在他身上狠狠的戳几个窟窿。”
“李将军可千万别！”许褚赶紧打断了他。
李严纳闷的问道：“姜维与我们分属敌对，怎么就不能动他？
“虽然是敌对，法公却特意吩咐了。”许褚说道：“姜维只能生擒，绝对不可以把他杀了。”
姜维是个有能耐的，李严当然知道。
法正下令不许杀他，李严也明白怎么回事。
他点了点头：“既然法公有令，也只能让他逍遥了！”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许褚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们为主公厮杀，而姜维则是为了刘玄德。虽然知道他这么做是逆天而行，可我们也不能说他错了。毕竟在战场上，我们和他是敌人！”
“许将军说的是！”李严应了，随后咧嘴一笑：“我一直认为将军是员猛将，没讲到说话也是这么细致周全。”
“哪里是我说话细致周全。”许褚摆着手说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主公以前说过的。主公说过的话，那才是真的细致周全。“
“能够追随魏王，我们将来必定可以建立更多功勋。”李严问道：“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向姜维发起进攻？”
“先让他们下山，等到他们走的差不多，我们再尾随上去不迟。”许褚说道：“法公说了，山上地形复杂，在他们距离剑门山太近的地方进攻，姜维很容易再次进入山中。我们只有从背后突袭，断了他的后路，才能让姜维无处可逃！”
“姜维和法公比较起来，还是法公更胜一筹。”李严回道：“自从开战，法公一直在压着姜维打，只有我败了一阵……”
说到这里，李严懊恼的叹了口气。
“李将军不用放在心上。”许褚说道：“要说当天的罪过，我身为主将，比你更重才是。法公没有责怪，汉中也没有送来主公关于那天追责的命令，你我今天把姜维擒住谢罪也就是了！”
“许将军说的是！”李严点头。
许褚随后问了他一句：“李将军身上的伤可好了？”
“已经好利索了。”李严拍了两下胸脯，用以证明他身上的伤确实好了：“我也是带兵的人，知道身上有伤，不仅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反倒还会拖累了大军。”
“将军言重了”许褚应了一句，随后对他说道：“请将军和我一道下山。
许褚下达了下山的命令，将士们跟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尾随着姜维的兵马。
走在前面，姜维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路上，他回了好几次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将军，怎么了？”见他老是回头，偏将问了一句。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姜维说道：“万一敌军不是在山外，而是在山内埋伏，我们是不是……”
“将军是过于担心了。”偏将回道：“近来作战，我军屡屡不利，不仅是将军，就连将士们……”
偏将说到这里，没再接着说下去。
姜维问道：“将士们怎么了？”
“将士们近来也是士气低落的很。”偏将回道：“如果再没有一场胜利，恐怕是打不下去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偏将知道他说的多了，把头低了下去。
姜维脸色阴沉，没再多说什么。
他摆了下手：“继续行进！”
偏将也没说话，只是朝身后招了下手。
出了山林，姜维还是觉得不太对头。
站在山脚下，他又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的山林郁郁葱葱，在山上还能透过树与树的间隙望见远处的阆中城。
可站在山脚下往山上望去，却是除了树木还是树木。
姜维停下，他身后的大军也随即停下。
尾随着他们还在山林里悄然前行的许褚看到了这一切。
他很清楚，借着山林的掩护，姜维不可能看得到他们。
可他还是抬起手，示意将士们先停下来。
将士们纷纷停下，一个个屏气凝神的看着前方。
“许将军，难道姜维会发现了我们？”望着已经到了山外的益州军，李严担心的问了一句。
许褚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发现我们的存在，让将士们先不要动，看看姜维究竟想做什么。”
李严朝身后打了通手势，已经停下的将士们纷纷蹲下，凝视着山外的益州军。
站在山脚下看了好一会，姜维觉得可能真是他自己太过于担心，自嘲的摇了摇头，下令将士们继续前进。
第2041章 背后有人偷袭
下山后，姜维没有选择突袭阆中。
阆中城里的魏军，数量远远多于他们，何况魏军又有着城墙作为防护。
像魏军一样开掘河道水漫阆中也不现实。
以魏军的实力，他们还没开始动工，就会有兵马冲出城来把他们给灭了！
率领数千将士悄然潜伏到距阆中不远的地方，姜维死死的凝视着远处的城墙。
他还在找寻着发起进攻的时机。
以区区数千人抗衡数万敌军，获胜的方法只有出其不意发起破袭。
姜维观望着阆中，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有支人马也在观望着他们。
离开剑门山，许褚带着将士们也是一路潜行，远远的更在姜维后面。
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形容眼下的局面并不贴切。
至少螳螂比蝉还要强大一些。
可姜维却不比阆中城里的魏军强大。
连他自己都隐隐的有种感觉，认为自己这次的选择完全是螳臂当车……
借着地形掩藏行迹，许褚远远的观望着姜维的大军。
“许将军，这里已经离剑门山足够远，是不是……”李严小声提醒了一句。
抬头看了看天空，许褚说道：“天色还早，法公要我等到傍晚发起进攻。”
“傍晚？”李严错愕的问道：“那是什么道理？
“李将军真不明白其中道理？”许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李严摇头。
他确实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
“道理其实很简单。”许褚说道：“姜维蛰伏在前面，等待的无非是趁夜偷袭。他们人少，也只有这样才可能成事。而我们不可能等到夜里，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发起偷袭之前，从背后来一下，把他们的谋划全都打乱。谋划着暗中偷袭的人，在被人偷袭的时候总会比平时更加慌乱，擒住姜维，还会是什么难事？”
李严恍然，原来法正连这些都想到了。
难怪益州军与魏军作战，明明占了地利上的优势，却根本无力反击。
除了姜维曾有小胜，其他方面犹如摧枯拉朽，在魏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从下山一直蛰伏到日落西山。
残霞铺满了西边的天空，半边天都被映成了橘色。
朝着阆中城望了一眼，许褚小声对李严说了句：“李将军，立功的时候快要到了。”
李严握紧拳头，眼角肌肉抽搐了两下：“我早就在等着了！”
许褚向身后招了下手。
将士们纷纷提起兵器，做好了发起冲锋的准备。
而此时的姜维，还不知道危险就在背后，他始终凝望着远处的阆中。
“将军，我们在这里快有一天，要怎么打？”偏将小声问了他一句。
“我军人少，敌军人数众多，直接冲杀上去无异于是羊入虎口。”姜维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天黑冲杀过去。”
“城门紧闭，我们怕是无法攻破城池。”偏将问道：“将军真的打算让将士们破城？”
“要是别的时候，我们还真无法破城。”姜维回道：“然而今天却是不同。阆中在水中泡了将近一个月，城门早就被泡的松动了。他们关上城门，无非是不让城里的人出来。至于城外有大军冲击，城门根本无法阻挡。”
“将军果然看的明白。”偏将回道：“我愿带兵作为先驱。”
“万事小心！”姜维回道：“我们的目的只是冲进城里找出陛下，把陛下救出，这一仗就是胜了。无论如何，万万不可恋战。”
“将军放心，我有分寸！”偏将当即应了。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姜维当然不会命令偏将带兵出击。
他还在观望着阆中，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喊声：“敌军从背后来了！”
喊声落下，姜维连忙回头，只见漫天飞的都是箭矢。
斜阳映照下，箭矢犹如成群的蝗虫，兜头盖脸的罩了下来。
他身旁的卫士连忙举起盾牌，遮挡在他的面前。
盾牌才挡好，箭矢就落了下来。
不知有多少江东军中箭，姜维耳边充斥着箭矢敲击盾牌的“啪啪”脆响。
陡然间，他感觉到小腿一疼。
低头看过去，只见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小腿，居然贯穿了皮肉。
咬着牙握住箭矢，姜维本想给拔出来，可转念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拔出箭矢才能上药，这确实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可敌军就在眼前，他要是选择这个时候上药，必定会耽误指挥大军反击。
“列阵御敌！”忍着伤痛，姜维喊了一声。
益州军将士冒着箭雨列阵，几乎每一个瞬间，都有人中箭倒下。
许褚提着大刀，骑在马背上。
他身前的弓箭手大阵不断的向敌军倾泻着箭雨。
每一个弓箭手，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发射箭矢。
箭壶里的箭矢越来越少。
当弓箭手的箭矢快要射光，许褚大刀向前一指：“杀！”
迫不及待的李严最先冲出，魏军将士们嚎叫着跟在后面发起冲锋。
许褚也提着大刀策马冲出。
箭雨之下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的益州军，见魏军发起了冲锋，一个个紧张的心脏都像是快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李严最先发起冲锋，反倒是许褚后发先至。
他催着战马飞驰向前，直取益州军中军。
姜维见有一员魏军将领冲杀上来，连忙喊道：“给我把他拦住！”
他身边的偏将当即应道：“末将愿往！”
偏将策马迎上，在许褚离大阵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俩人遭遇。
还没等他抡起兵器迎战，许褚已经从他身旁冲了过去。
马背上的偏将刚刚举起兵器，就觉得腰部一疼。
他低头看去，只见腹部被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也不知道许褚是什么时候挥起大刀斩过来的。
偏将掉落马背，在中军观战的姜维这才知道，他们是遇见了难缠的对手……
姜维反应过来的时候，许褚已经冲进益州军阵列。
凡是挡在他面前的益州军，在他的大刀劈砍下，纷纷盾破人亡。
许褚冲进益州军之中，李严也率领将士们杀了上来。
顷刻间，盾牌撞击、战马嘶鸣和将士们的喊杀交错混杂在一起……
第2042章 找到了王平
孤军奋战，益州军的士气本来就很低落。
如果能有一场小胜，他们或许还可以一战。
可惜，现实并没有给他们重振士气的机会，许褚和李严率领将士，冲破了他们的防线。
魏军将士像是成群的恶狼，扑杀着战战兢兢还在试图顽抗的益州军。
中军的姜维，发觉情况不对，策马就想逃离战场。
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被魏军追逐着溃逃的益州军。
乱军之中，姜维想走也走不多快。
他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身后传来了个喊声：“姜维，哪里走！”
听见喊声，他连忙扭头看过去，只见许褚正提着兵器飞驰而来。
望见许褚，姜维掉头就走。
冲过来的这位猛将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识过。
要是被这位赶上来，他哪还会有还手之力？
姜维掉头就走，许褚紧随其后。
俩人一前一后居然冲出了战场。
眼看追不上姜维，许褚把大刀往地上一丢，取下放在马背上的长弓。
瞄准姜维胯下战马，他松开了弓弦。
箭矢呼啸飞出，不偏不斜的射中了姜维的战马。
战马惨嘶，一头摔了出去。
马背上的姜维被撂飞出去。
他翻了几个跟头，重重的摔在地上。
没等他爬起来，许褚已经到了跟前。
翻身下马，一把揪住姜维衣领，许褚冷笑道：“好个姜伯约，总算被我给擒住了！”
许褚擒住姜维返回战场，本来已经接近尾声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将士们见许褚擒回了姜维，发出了一阵欢呼。
李严迎了上来。
他先朝许褚拱手一礼，随后看向姜维：“姜伯约，我以为你不会有今天。”
把脸往旁边一偏，姜维啐了一口骂道：“背主求荣的狗东西！”
“你说什么？”李严怒目瞪着他，按着剑柄上前一步。
“李将军息怒！”许褚劝道：“他已经被我们擒了，先送给法公，看他能张狂到什么时候。”
许褚出言相劝，李严这才压住了火气。
阆中城里，法正得知姜维被擒，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而另一件事却让他烦闷不已。
找了好些天，居然还是没有刘备的踪影，也不知道刘备究竟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让人传令给许褚，请他把姜维送到阆中，法正起身走出官府。
正打算亲自去找刘备，夏侯惇迎了过来。
“法公。”夏侯惇先是招呼了一声，随后对法正说道：“有件事还得请法公过去看看。”
“什么？”自从阆中被攻破，每天都有不少事情需要法正亲自处理，他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法公去了就知道。”夏侯惇回了一句。
并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法正疑惑的看了夏侯惇一眼：“请将军带路！”
夏侯惇让到一旁：“法公，请！”
夏侯惇领他去的地方，正是安顿俘虏和百姓的营地。
由他陪着，法正问道：“元让将军，究竟是什么事情？”
“我们找到了王平，却没找到刘备。”夏侯惇回道：“王平那厮，居然假扮成百姓混在人群里，要不是有兵士认得他，还真会被他给跑了。”
“王平在百姓中，刘备必定也不会走远。”法正说道：“派出兵士好好查看，务必把他给揪出来！”
“我明白了。”夏侯惇应了。
俩人来到营地，夏侯惇对法正说道：“法公，大水漫城近一个月，营地里瘟疫横行。虽然医者极力救治总算是给压制了下去，然而还是有可能会再次散播。请法公在营地外等候，我让人把王平给带过来。”
“也好！”身为主帅，法正当然知道军中最不能倒下的就是他，他点头说道：“把他带来，我好好查问。”
夏侯惇离去后不久，两名兵士押着王平来到法正面前。
“王将军，久违了。”盯着王平，法正问了句：“刘备在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吧？”
王平摇头苦笑：“陛下前两天就在营地，你们居然找不到他，我也是拿你们无奈的很！”
法正眉头皱了皱：“王将军能不能把话说的明白一些？”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王平挺直胸膛说道：“城破当日，陛下带着我混进百姓之中。可没两天，他就被染上了瘟疫。我到处找医者，可你们的医者却把他丢到成堆的病患中，如今也是不知生死。”
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法公，你的仇看来是真的报了！”
刘备就在营地，并没有出乎法正意料。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营地中的瘟疫居然会感染了刘备。
没能亲手杀死刘备，对法正来说无疑是人生中最不能原谅的遗憾。
他一把揪住王平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给我说清楚！”
“法公手下做出的事情，还要我说清楚？”被他揪着衣领，王平淡漠的说道：“陛下生死还不都在法公手中，只是可惜，恐怕你是无法亲手杀死他了！”
“派人去找！”法正铁青着脸，向旁边的卫士吩咐：“只要刘备还有一口气，就给我把他找出来！”
卫士领命离去。
王平扭头看着卫士的背影，哈哈大笑：“没想到，法公居然还在意陛下生死！我还以为你真的背弃了蜀汉，从此做了别人的一条狗！”
一直以来，擒获益州将军，法正都在保持着克制。
王平说的这些却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咬着牙说道：“王平，你是在找死！”
“死又能怎样？”王平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即便死，我也是站着死，强过你们这些得了多年益州好处，最终却要背弃陛下的货色！”
“把他拖下去，让他死个痛快！”法正脸色铁青，吩咐旁边的卫士。
卫士上前扭住王平，夏侯惇问道：“法公，怎么杀？”
“他和我也没有深仇，昔日又是同僚，砍掉头颅也就是了！”法正咬牙回道。
回这句话的时候，他内心其实是在波动的。
王平的态度让他恨到咬牙切齿，可想到并没有旧仇，法正也不好下令给他五马分尸或者凌迟。
毕竟王平罪不及死，甚至他本就不该死……
第2043章 忠诚的只是活着的刘备
从王平口中得知刘备被隔离，法正当即让人去找。
卫士们找了许久，法正终于等来了刘备被找到的消息。
夏侯惇和夏侯渊陪着法正，他们来到了城外隔离病患的地方。
站在营地外面，法正听见营地里传出阵阵痛苦的哀嚎声。
人被送到这里，唯一能做的只有等死……
疫情无法控制，伤医们的打算很简单，就是把病患隔离起来，保住没有患病的人。
至于送到这里来的，一旦死去，立刻挖深坑掩埋。
等在营地外面，法正眉头始终紧紧的锁着。
有卫士走进营地，过了一会，从里面推出一辆车。
看到车上的人，法正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个女人？”
“回禀法公。”有卫士回道：“刘备削去了胡须，装扮成女人。如果不是送到这里被人发现，还不知道是他。”
“装扮成女人？”法正眉头皱着，对刘备多了几分鄙夷。
堂堂蜀汉皇帝，居然为了逃命装扮成女人，世上除了刘备，恐怕也没别人能够做到。
士兵把车推到法正面前。
看着躺在上面的人，法正问道：“死了还是活着？”
“回禀法公，已经死了。”推车的士兵回道：“昨天晚上死的。”
为了躲避搜查，刘备每天都会把胡子剃的干干净净。
虽然没了胡须，从面容来看，法正还是能看出他就是刘备！
“便宜了这个贼子！”法正咬着牙说道：“把刘备给我歇下来，砍上千刀万刀，消我心头之恨！”
“法公。”旁边的夏侯惇提醒：“刘备是死于瘟疫，到看斧剁，难保不会令别人染病。万一军中蔓延起来，可就麻烦了。”
扭头看着夏侯惇，法正不甘心的问道：“依着夏侯将军，我该怎么处置刘备？”
“依着我看，不如把他烧了。”刘备说道：“刀砍斧剁是不留全尸，把他烧了也是挫骨扬灰。而且还不会致使将士们染上瘟疫，两全其美，岂不是好！”
法正想了一下，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
刘备装扮成女人，企图逃离阆中，可他却偏偏没想到，自己也会染上瘟疫。
一代枭雄，居然死于瘟疫。
几天以后，消息传到了汉中。
居于汉中的曹铄听说刘备死了，终于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给世上惹来最多麻烦的人终于死了。
汉中官府后院，曹铄和陆逊走在小路上。
邓展和祝奥跟在俩人身后。
示意报讯的卫士退下，曹铄说道：“刘玄德终于死了，我也能安心了。”
“主公可以招募关羽和张飞了。”陆逊说道：“俩人向来仰仗刘玄德，如今他们追随的人死了，我倒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俩人忠义，直接告诉他们刘玄德死了，恐怕他们也不会投降。”曹铄对陆逊说道：“伯言替我走一趟，我寻思着，最懂得该怎么说的，只有你。”
“即便是我去，也只会和俩人这么说。”陆逊回道：“其实这么多年，他们应该也知道刘玄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只是兄弟多年，不肯承认罢了。”
“承认不承认都不重要，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知道自己是曹家公子，曹铄一直都想杀刘备。
可刘备却偏偏像个打不死的小强，无论他用尽怎样的办法，也不能把刘备给怎样。
当初如果能把刘备给杀了，也不至于会有大军兵出益州，天下更不会乱这么些年。
“刘备死了，除了剿平益州余孽，我们要做的只是征讨交州。”曹铄向陆逊问道：“伯言认为交州会不会比益州更麻烦？”
“主公垂问，我不敢不答。”陆逊回道：“交州还是有些人才，虽然不像益州坐拥天险，想要攻破却也没那么容易。”
“等到交州平定，乱了这么多年的天下，也该平定了。”曹铄微微一笑，对陆逊说道：“当年宛城一战，我显露了一些带兵的能力。从那年起，我就一直带兵征伐。这么多年，我也想要好好歇一歇……”
说到这里，曹铄笑着摇头：“可惜，我越是想要歇下，越是有人不让我歇着。”
“拿下交州，主公只管称帝就好，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人会和主公作对？”陆逊说道：“如果真有那样的人物，只怕他们是在寻死！”
“在我们已经一统的疆土惹事，当然是寻死。”曹铄淡然一笑：“可异族寻事，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主公征讨异族，我愿一马当先。”陆逊当即回道。
“那些都是后话。”曹铄说道：“倒是关羽、张飞，得你去见一见。”
“我这就去。”陆逊说道：“如果没能说服俩人，还请主公莫怪！”
”如果没能说服俩人，只能说我这边对他们吸引不够。”曹铄笑着说道：“伯言只要去见他们就好，其他不用多想。”
“有主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陆逊应声说道：“我这就去见他们。”
陆逊离开以后，邓展说道：“主公，关羽、张飞跟了刘备这么多年，如今虽然被擒，俩人对刘备的忠心却是丝毫不改。我觉得陆伯言想要说服他们，并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容易，还需要陆伯言？”曹铄说道：“关羽、张飞对刘备确实是忠心耿耿，可也得是活着的刘备才行。刘备都死了，他们还能忠诚于谁？天下将要被我一统，他们不投效我，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邓展没再多问，祝奥在一旁说道：“主公在后园走了许久，也该累了。要不要回房歇着？”
“祝将军这么一提，我才想到，许久没有带兵征讨，体力确实大不如前。”曹铄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将来没了战争，我会不会闲出毛病来！”
邓展和祝奥一同回道：“主公一统天下，即便不用打仗，到处走走也不会闲着。”
“你俩倒是会宽慰我。”曹铄笑着拍了俩人的胳膊一下：“然而天下虽然一统，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第2044章 投降的条件
汉中监牢里。
关羽和张飞没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俩人的牢房相邻，彼此却够不着对方。
每天兄弟俩只能隔着牢房的栅栏聊天解闷。
俩人正背靠栅栏猜测着最近刘备怎样，他们听见走道传来一阵脚步声。
走道里来人，每次都是固定在送饭和收恭桶的时辰。
现在时辰不对，居然有人来到，关羽和张飞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看守监牢的卫士领来了几个人。
带头的正是陆逊。
关羽和张飞也曾见过他，看是他来了，俩人都把脸偏到了一旁。
“魏王让我来看两位将军，请两位将军节哀。”来到监牢门外，陆逊淡淡的说了一句。
本来没打算理他，听他说到“节哀”，关羽和张飞都把头扭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听出不好的意思，关羽问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警觉。
“刘玄德死了，病死的。”陆逊说道：“主公也是才得到消息，说是他在阆中死于瘟疫。法孝直也没为难他的尸体，为免瘟疫扩散，给他烧了。”
关羽脸上还带着疑惑，张飞猛的站了起来。
他攥紧拳头，咬着牙说道：“我家兄长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还是同样。”陆逊回道：“刘玄德已经死了，两位将军节哀。如果两位将军也想追随他而去，我会让人送来毒酒。”
他转身作势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两位，以往你们在益州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就这么死了，你们的家眷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你要怎样？”关羽瞪着眼睛问了一句。
“不怎样，只是告诉两位，背靠大树好乘凉。”陆逊说道：“大树随时都在，两位决定是死，还是靠着大树乘凉，自己定夺好了！”
说完这些，他不再理会关羽和张飞，带着几名卫士走了。
刘备死了，益州肯定也是保不住了。
关羽和张飞颓然坐在牢房里。
俩人沉默了许久，张飞才悠悠的问了一句：“二哥，我们该怎样……”
“大哥已经不在，益州也不会再有，我俩还能怎样？”关羽仰脸望着房顶，叹了一声：“天下虽大，只怕再没有你我兄弟的容身之所。”
“刚才陆伯言说的是什么意思？”张飞又问了一句：“什么是背靠大树……”
“他说的大树无非是曹子熔。”关羽说道：“我俩肯投靠曹子熔，就不会死，而不肯投他，只有死路一条。”
“我总觉得大哥没有死。”张飞说道：“大哥带着我们征战多年，他哪有这么容易染上瘟疫病死？”
“你的意思是……”关羽错愕的问道：“我们还得活下去？”
“确实是要活下去。”张飞回道：“如果大哥没死，而我俩死了。将来他要成就大事，谁能帮他？”
本来关羽也就没想过追随刘备去死。
这么多年，刘备做过的事情他和张飞一件件都看在眼里。
所以没有离去，无非是刘备对他们还有兄弟情义，虽然往往把俩人推在风险的前端，却从来没有像对待别人那样丝毫不顾及情面。
对他们来说，刘备还是有些好处的。
从张飞的话里，关羽听出他也有同样的意思。
刘备要是活着，他们将来就背弃曹铄再回去，也能传出一些兄弟情深的美谈。
如果刘备真的死了，依托曹铄，他们的家人就不会被其他人欺凌。
沉默了好一会，关羽向外面喊道：“来人，我和三弟有话要说！”
监牢里一直都只关着他和张飞俩人。
关羽嚷嚷着，很快就有卫士跑了过来。
“关将军有什么话说？”卫士对他也还算恭敬。
当初把俩人关押在监牢里，陆逊特意吩咐过，不得有任何为难他们的行为，否则所有卫士都要受罚。
所以，卫士们对待俩人并不苛刻，甚至还把他们照料的挺好。
除了不能外出，俩人的牢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也没有异味散出。
住在这里也还算舒心。
坐在地上，关羽抬头看了卫士一眼：“你去告诉陆伯言……不对，是告诉曹子熔，我俩有话和他说。”
卫士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二哥有什么话要和曹子熔说？”张飞问了一句。
“我想告诉曹子熔，如果大哥还活着，我们就去找他。”关羽说道：“假如他真的已经不在，从今往后我俩投了曹子熔，也没人能说什么。我们与大哥风雨多年，彼此忠义相待，只要大哥还在人世，没道理追随别人。”
“其实我也这么想。”张飞回道：“好在法孝直没有把大哥怎样，否则我一定不会饶他！”
兄弟俩坐在牢房，又隔着栅栏彼此交谈了一会。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卫士终于回来了。
除了卫士，来的还有陆逊。
站在牢房外，陆逊向关羽和张飞问道：“两位将军有什么话要说？”
“我们是要见曹子熔。”关羽回了一句：“有些事情伯言做不了主！”
“主公事务繁忙，让我前来代劳。”陆逊说道：“如果两位将军认为和我说了不作数，我先告辞！”
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见他要走，关羽连忙喊道：“伯言慢走！”
陆逊回过头：“关将军还有话要说？”
关羽迟疑着说道：“伯言真的能代替曹子熔做主？”
“那要看什么事情。”陆逊回道：“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主，有些事情我却做不了主，只能如实向主公回禀。”
很清楚不把话对陆逊说，他们就永远不可能见到曹铄，关羽说道：“我俩不信长兄已经过世。”
“信与不信，刘玄德都已经死了。”陆逊说道：“他假扮成女人混在难民中，可难民之中瘟疫横行，也把他给染上。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的挺了。”
“我们的意思是，可以投靠曹子熔。”关羽说道：“可万一长兄还活着，而且我们得到了有关他的消息，立刻会去见他。如果曹子熔肯答应这个条件，我俩必定投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