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8章 他不需要开导
进入潼关,众人陪着荀攸又说了会话,各自散去。
曹铄亲自领着荀攸来到他的房间。
进屋之后,他向荀攸问道:“公达这次来,究竟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我来见公子,是要提醒别太相信以后会顺风顺水的得到曹家。”荀攸说道:“本来这些话不想和公子说,可我的日子已经不多……”
“接你的路上我才说过,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有办法让你不死。”曹铄说道:“别总是和我说丧气话,来到这里,我绝对不会眼看着你死!”
“公子其实很清楚,无论华佗还是张仲景,他们只能把不该死的人救活,却不可能把必死的人留在世上太久。”荀攸坦然的说道:“公子也不用在我身上耗费心力。”
“这么多年公达帮了我不少回。”曹铄说道:“这次也该我帮着公达了。”
“公子的好意我都明白。”荀攸说道:“可人终有一死,即使华佗和张仲景两位先生也不能医治必死的人。”
“说这种话,可不像公达。”曹铄打断了他:“究竟会怎样,等两位先生到了再说。”
荀攸点了下头,随后对曹铄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想提醒公子,怎么反倒像是求医问药的?”
“我是曹家世子,将来不是由我接替父亲衣钵还能有谁?”曹铄淡然一笑:“公达放心好了。”
“怎么可能放心?”荀攸说道:“二公子如今虽然什么动作都没有,可公子还是不能小瞧了他。”
“他身边的幕僚都被我给杀了,还能和我找什么麻烦?”曹铄丝毫不在意的撇了下嘴:“他敢再和我找麻烦,我就会让他做一辈子的噩梦!”
“看似都被公子杀了,可公子要知道,曹家上下,很多人还都是左右摇摆,谁更强就追随谁。”荀攸说道:“公子要是太大意了,以后难说不会受了二公子的谋算。”
“他谋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曹铄说道:“每次谋算,到最后吃亏的反倒是他。如果我是他,从此王侯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他面对的问题并不是同伴无能,而是对手实在太强大。”
自从认识曹铄,荀攸就知道他一直这么自信。
曹铄的自信引领他麾下将士战无不胜,也令他在世上有了一席之地。
即使是与曹操相比,曹铄的实力也不会弱上多少。
随着实力的增长,如今的曹铄是越来与自信。
“话我说到这里,听与不听全在公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荀攸说道:“天色不早,我也不敢耽误公子歇息。”
“不是你不敢耽误我,而是我不敢耽误你。”曹铄说道:“你身子最近不爽快,还是早些睡下,”
他站了起来,又交代荀攸一句:“有什么需要只管向我开口,最近这些日子你先在潼关住下。等到名医来做了诊断,该怎么办我们再说。”
“有劳公子挂念。”荀攸起身道谢。
离开荀攸住处,曹铄正打算回去睡觉,郭嘉和荀彧迎了过来。
“公子。”俩人见礼。
曹铄问道:“你们是不是为了公达而来?”
“正是。”荀彧问道:“不知公达怎样,我俩都很担心。”
“实话说不是很好。”曹铄叹了一声:“重要的不是他得了什么病,而是他的精神实在不好。”
“敢问公子,公达究竟得了什么病?”荀彧关切的追问了一句。
“肺痨。”曹铄毫不掩饰的说道:“而且为他诊治的医者说是已经病入膏肓。”
得知荀攸得的是肺痨,荀彧只觉得眼前一黑。
荀攸虽然比他年长几岁,终究还是他的侄子。
肺痨在这个时代是不治之症,一旦染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即使华佗和张仲景都来,还是不一定能够把他救活。
“我去见见他。”实在承受不住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荀彧告了个退就打算离开。
曹铄连忙叫住他:“荀公打算怎么和公达说?”
“别的我也不会说,至多开导他几句。”荀彧说道:“或许我说话他还能听进去。”
“现在谁说话都不好使。”曹铄说道:“公达心底已经认定他必死,我们能做的只是让他过的舒心一些。有关他的病,谁都不能提起。荀公以后见到他,更不能提起这茬。”
“公子说的不无道理。”郭嘉也对荀彧说道:“公达抱病在身,越是开导的多,他越是心中会多想这件事。原本还能多活一些日子,说不准因为有人开导,而等不到神医赶来。”
深知曹铄和郭嘉说的有道理,荀彧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曹铄说道:“荀公不要多想,我和奉孝送你回去歇着。”
不等荀彧说话,郭嘉上前拉着他:“公子亲自送你回去,这是多大的脸面?天色不早,难不成还要让公子在这里陪我俩耗着。”
俩人一劝,荀彧叹了一声说道:“我怎么敢耽误公子休息。”
曹铄和郭嘉陪着荀彧,把他送到住处。
又交代了他几句,要他千万别在荀攸面前提起病症,曹铄和郭嘉才离开。
“公达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离开荀彧住处,郭嘉叹了一声。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曹铄说道:“他肯定是早就染上了毛病,只是这几天才有所表现。”
郭嘉叹道:“我和公达追随曹公多年,他的本事我也知道……”
郭嘉感叹荀攸,曹铄心里想着要不是当初不许他去乌桓,说不准就是荀攸当年怜惜他了。
“你的本事我也知道。”打断了郭嘉,曹铄对他说道:“我对你们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有一条,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我身康体健,公子完全不用担心。”郭嘉回道。
“丹药还有没有在吃?”曹铄突然问了他一句。
“出征前从于吉和左慈两位先生那里又取了些。”郭嘉回道:“两位先生炼制的丹药吃了,还真是身轻体健,我觉着活到百岁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1819章 不要靠近
每个人都有嗜好。
有的人嗜赌如命,有的人嗜酒如命,还有的人嗜好其他。
郭嘉有两种嗜好,其一是丹药,其二是女人。
对他极其了解,曹铄才会特意吩咐于吉和左慈炼制丹药提供。
要不是有俩人炼制丹药,由着郭嘉自己胡来,他早就死在了丹药上。
真正让曹铄担心的还是荀攸。
荀攸的年纪比荀彧还长一些,当然比郭嘉更加年长。
人的年纪越大,体质越差,何况他又得了肺痨……
接下来的日子,曹操几乎每天都会派人来询问荀攸的情况。
曹铄也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他说话,试图让他不要经常想起患有重症。
即便如此,荀攸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当华佗来到潼关,荀攸已经卧病不起。
坐在荀攸身旁,为他把了脉,华佗的脸色很不好看。
很少看见华佗露出这样的表情,曹铄问道:“怎么样?”
“请公子借步说话。”华佗站了起来。
和他一同走出房间,曹铄问道:“公达怎样?还有治没有?”
华佗摇头:“太晚了,如果我早几天到,或许还有救。”
“连先生都没了办法?”曹铄只觉得眼前一黑,心有不甘的问道。
轻叹了一声,华佗说道:“我只是懂些医术,能救活的绝不会让他们去死,可荀公的病……”
回头向房间里看了一眼,华佗说道:“其实他人在这里,魂已经走了。公子还是节哀。”
曹铄仰起脸深深吸了口气,极力调整着情绪,不让悲痛流露出来。
自从他和荀攸相识,得到过荀攸的不少帮助,可到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能帮荀攸……
“先生能不能再看看?”过了片刻,曹铄向华佗问道:“我答应过他,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他死。”
“不瞒公子,真的没救了。”华佗说道:“为荀公把脉的时候,我能察觉的出来,他自己也没打算留下。”
“先生的意思是……”曹铄愕然。
“荀公早就想要解脱,得了这种病,多活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华佗说道:“公子还是看开些,放他走吧。”
曹铄点了点头,向华佗问道:“能不能让他走的安详些?”
“要他走的安详些倒是可以。”华佗说道:“只要我给他施针……”
“还是不要!”才说要让荀攸走的安详些,曹铄突然又反悔,摆着手说道:“如果那样,就等于是我杀了他。我怎么能忍心……”
“既然公子不忍,我先告退。”华佗躬身告退。
曹铄站在门口沉默良久,向邓展吩咐:“派个人去长安,告诉父亲,公达要走了。”
他虽然刻意压制着悲楚,邓展和祝奥还是感受到了悲凉。
邓展领命离去。
祝奥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曹铄要是个不能克制感情的,早已宣泄了出来。
虽然他说话还很平静,祝奥却很清楚,此时他不知正在压抑着怎样的悲痛。
荀攸和曹铄亲近,是每一位曹铄麾下幕僚、将军都清楚的事实。
在门口站了一会,曹铄回头看了一眼。
他并没有进屋,而是扭头走了。
跟在他的身后,祝奥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此时此景,无论他说什么好像都不和时宜。
回到住处,曹铄平静的向祝奥吩咐:“你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祝奥应了,目送曹铄进屋。
站在门口,他总觉得浑身被一股强大的威压笼罩着,这种威压让他感觉很不好受。
曹铄进屋有了一会,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祝奥有些担心,他正打算敲门向曹铄询问要不要让人送些茶水,屋里隐隐传出的古怪声音让他停了下来。
听声音,他隐约觉得像是有人在哭。
哭声沉闷,应该是房间里的人正捂着嘴极力掩饰。
抬起的手慢慢放下,祝奥转过身面朝外面。
过了没一会,邓展走了过来。
他向祝奥问道:“公子在不在?”
祝奥连连向他摆手。
邓展一脸茫然,小声问道:“怎么了?”
祝奥指了指房门:“现在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到底怎么回事?”还是没闹明白,邓展压低声音追问了一句。
“公子哭了。”祝奥小声说道:“我刚才听见屋里传出哭声,只是很小,像是嘴被捂着。”
“啊?”邓展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
自从追随曹铄,在他印象里,曹铄从来都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天地崩颓他都会面不改色,居然会为了荀攸……
看着房门愣了好一会,邓展一言不发的和祝奥并肩站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曹铄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你俩怎么都在这?”看见俩人背朝着房门,他很平静的问了一句。
祝奥和邓展回过头。
他们看到的曹铄神色宁静,眼圈也丝毫没有泛红,完全不像才哭过的样子。
“公子。”俩人躬身招呼。
曹铄向邓展问道:“邓将军已经把事情安排妥了?”
“已经安排妥了。”邓展回道:“我让人快马加鞭,务必尽快赶到长安。”
“希望父亲还能与公达见上最后一面。”曹铄说道:“陪我去看看公达。”
跟在曹铄身后,看他一副水波不惊的模样,邓展甚至有些怀疑祝奥有没有听错。
发觉邓展在看他,而且眼神里流露出怀疑,祝奥狠狠瞪了他一眼。
邓展没吭声,祝奥也把脸转向正面。
走在前面的曹铄突然冒出一句:“你俩做什么呢?”
“没……什么也没做!”俩人异口同声回道。
回话的时候,俩人心里暗暗嘀咕。
曹铄刚才根本没有回头,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背后做了小动作的?
好在曹铄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头也不回的走向荀攸住处。
荀攸已经不太好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许多幕僚、将军前来探视。
可他们并没能进屋,而是被李典带着十多名曹军拦阻在门外。
“公子来了!”被拦在外面的众人听见这声喊,目光全都聚集在正走过来的曹铄身上。
第1820章 绝对不能提开颅
曹操来到潼关,荀攸已经在弥留之际。
几乎是冲进房里,快走到荀攸身旁,曹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感觉到手被人握着,荀攸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他嘴唇动了动,好像有话要说,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眼看荀攸快不行了,曹操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曹铄站在一旁,也是什么话都没说。
荀攸对于曹操来说有多重要,他比谁都要清楚。
没了荀攸,曹操就少了条臂膀,心中不悲痛才是反常。
“子熔。”握着荀攸的手,曹操没有回头身体微微哆嗦着问道:“你说过一定会把公达救活……”
“我尽力了。”曹铄回道:“可是公达已经……”
曹操没再多说,他抬起手打断了曹铄。
手被曹操紧紧握着,荀攸睁开眼睛凝视着他。
片刻之后,曹操感觉到荀攸的手猛一用力,接着他的瞳孔陡然扩散,身体一软没了气息。
荀攸终于走了。
曹操缓缓闭上眼睛,两行老泪顺着脸颊滚落。
曹铄早就为荀攸准备好了后事。
后事交给庞统、田丰等人操办,曹铄陪着曹操来到他的房间。
进屋之后,曹操问道:“华佗在这里?”
“在。”曹铄问道:“父亲要找他?”
“我的偏头痛已经很多年,找了许多医者始终不见好。”曹操说道:“你去把他叫来,我想让他帮我诊治一下。”
曹铄知道,荀攸之死对曹操是个极大的刺激。
他本来就有偏头痛的毛病,再受到荀攸离世的刺激,疼的也就更加严重。
“父亲请安坐,我这就去把他请来。”曹铄告退离去。
曹操坐在屋里,手抚着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是毫无精神。
他十分后悔,怎么早没发现荀攸病了,偏偏还要带着讨伐西凉。;
要不是来西凉,荀攸或许还不会死……
越想心中越悲痛,越悲痛他的头越像快要炸裂了一样。
曹铄离开后,直接去了华佗的住处。
没能救活荀攸,华佗也很愧疚。
荀攸离世,庞统、田丰等人在处理后事,华佗则一直也没露面。
曹铄来到,华佗连忙迎了出来。
他躬身一礼问道:“公子怎么来了?”
“先生没有出去?”曹铄问了一句。
“潼关附近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华佗回道:“我正打算向公子辞行返回寿春。”
“父亲刚才和我提起先生。”曹铄说道:“他说偏头痛又犯了,请先生去为他诊治。”
“早年我曾为曹公诊治过。”华佗说道:“曹公是脑袋里生了块息肉,只要把那块息肉割掉,头痛也就好了。”
“先生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华佗才把话说出口,曹铄连忙阻止:“父亲生性多疑,如果先生这么说,可是连我都给连累了。”
“公子的意思是……”只懂得治病救人,华佗哪会了解到这些,他错愕的看着曹铄问道:“难不成给曹公治病,还会被他问罪不成?”
“但凡是人,谁肯头颅被打开?”曹铄说道:“先生是神医,知道头颅打开不会死。可父亲却不是医者,即使是医者又有几个能像先生一样妙手回春?提出打开父亲的头颅,他岂能饶你?”
华佗顿时明白过来,他连忙向曹铄谢道:“多谢公子提醒,如果不是公子,我差点坏了大事!”
“不知先生有没有法子缓解父亲的头痛?”曹铄话锋一转,向华佗问道。
想了一下,华佗说道:“缓解的法子倒是有,只不过不能根治,早晚还是会痛。而且息肉越来越大,我怕……”
“只要保全了先生,早晚会有机会说服父亲。”曹铄说道:“先生不用考虑其他,先用药缓解了父亲的头痛再说。”
“我这就去为曹公诊治。”华佗应了,跟着曹铄走出房间。
曹铄离开后,曹操只觉得头越来越痛。
到后来他居然抱着头,痛的满地打滚。
许褚留在曹操身边照应,见他痛不欲生,有心帮忙却又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曹铄带着华佗来到。
许褚连忙迎了出来。
听见屋里传来曹操的惨嚎声,曹铄问道:“许将军,父亲这是怎么了?”
“公子走后,曹公头痛的越发严重。”许褚回道:“还请公子快些看看吧。”
“先生请。”曹铄让到一旁,请华佗先进屋。
进屋后,他们看见曹操正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一边翻滚还一边发出痛苦的嚎叫。
飞快的跑到曹操身旁,华佗取出银针:“请公子和这位将军按住曹公。”
曹铄先上前按住曹操,许褚想要帮忙却又不敢。
他正迟疑着,曹铄喊道:“仲康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帮我按住父亲。”
许褚这才把心一横,上前和曹铄把曹操给按住。
被俩人按住,曹操还在试图扭动身体。
可俩人把他按的很死,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华佗在曹操的几处穴位上扎下银针。
没过一会,曹操安静了下来。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的折腾已经让他快要消耗光了体力。
“父亲可感觉好些?”华佗取下银针,曹铄向曹操问了一句。
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曹操说道:“幸亏有华佗先生,否则我的性命可就没了。”
“刚才先生为父亲施了针,还请父亲躺下休息。”曹铄说道:“等到父亲感觉好些,再请先生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有劳先生了。”曹操点了点头。
扶着曹操躺下,曹铄对许褚说道:“这里拜托仲康兄,我与先生到外面说句话。”
曹铄和华佗离开,许褚陪在曹操身边。
“仲康,你去听听子熔和华佗在说什么。”曹操吩咐道:“回头把他们说的话都告诉我。”
虽然不太明白曹操为什么要他这么做,许褚还是应了一声走向门口。
曹铄和华佗来到屋外。
他先向华佗使了个眼色,随后问道:“先生,父亲头痛的毛病,用什么药可以医好?”
先前曹铄曾经提醒过,又见他使了眼色,华佗已经心知肚明:“曹公的头痛是陈年老疾,只能开些药慢慢调理。”
第1821章 你就没想过早些得到曹家
曹铄和华佗在门外说话,许褚站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
听了一会,俩人说的都是曹操病情。
他回到曹操面前小声说道:“公子和华佗先生在谈的,都是有关曹公病情。”
“有没有法子医治?”曹操问道。
“华佗先生说了,曹公的头痛是陈年旧疾。”许褚回道:“需要吃药长期调理。”
没有从这些话里听出什么不寻常,曹操点了点头:“还是子熔孝顺,和华佗出门,问的居然都是我的病情。”
“公子孝道也不是一天两天。”许褚回道:“曹公更不是今天才知道。”
“我用在他身上的心思确实少了些。”曹操说道:“每逢出征总是能想到他,可有了好处却时常把他给忘了。”
“曹公这么说,要是被公子听了,还不知他会怎样难过。”许褚说道:“公子孝道,应该也不是想从曹公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曹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片刻之后,曹铄推开房门,和华佗一同走了进来。
他向曹操躬身一礼:“父亲可好了些?”
“已经好多了。”曹操向他问道:“子熔刚才和华佗先生在说什么?”
“在谈论父亲的病情。”曹铄说道:“我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其实不过是些小毛病而已。父亲多年操劳,头痛不过是累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曹操彻底放下了心。
曹铄和华佗到外面说话,挑明了是要背着他。
以曹操的性情,又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许褚偷听了俩人说话的内容,先复述给了他。
曹铄又一解释,曹操明白他是不想当着自己的面问清病情。
毕竟生病的人听说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心情都不会太好。
“有没有医治的法子?”曹操看向华佗。
华佗说道:“曹公的病是常年累月积劳成疾,一时半会无法根治。只能先用草药调理,如果疼痛难忍,就请医者施针。”
“谁又能像先生一样妙手回春。”曹操叹了一声。
“这个简单。”华佗说道:“施针的部位不变,回头我只要告诉曹公身边的医者也就成了。”
“有劳先生。”深知华佗不肯留在他身边,曹操倒也没有开口。
“仲康,你领先生去取些犒劳。”曹操向许褚吩咐了一句。
明白他是有话要和曹铄单独说,许褚应了,随后对华佗说道:“先生请随我来。”
华佗告退,在许褚的陪同下离开。
等到俩人出门,曹操对曹铄说道:“公达离世,我身边又少了个能用的人,你能不能让奉孝先回来?”
“奉孝的身子骨最近调理的也是不错。”曹操本以为曹铄会想尽办法推脱,哪想到他居然一口答应:“父亲要他回去,我回头和他说一声就是。”
“如果当初知道公达患有肺痨,我也该让他到寿春住一些日子。”曹操叹道:“公达走了,我以后还能倚重谁?”
“父亲可不能这么说。”曹铄说道:“公达走了,父亲身边还有许多可用之人。倒是我这里,可用的人才不多。”
“你身边人才比我这里还多,你打算要多少?”曹操有气无力的一笑:“把全天下的人才都给你,你能不能用得了?”
“我不是父亲,没有匡济天下的本事。”曹铄谦逊的说道:“当然驾驭不了。”
“话不由心,可不像你。”曹操说道:“你的本事我知道,天下人都知道。这次我讨伐西凉,居然被马超和韩遂赶过了潼关,只能困守长安。如果不是你及时来到,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我麾下人才再多,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曹家的?”曹铄说道:“马超、韩遂能兵临长安,也是父亲一时大意。如果父亲粮草准备充足,他们哪有半点机会?”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曹操微微一笑,对曹铄说道:“如今天下多半平定,只剩下西凉、汉中、益州和交州不在我们曹家手中。你觉得还需要多少年头,我们才能一统天下?”
“少说十年。”曹铄说道:“讨伐西凉就得一两年,大军再进入汉中,还得一两年。交州孙家和盘踞益州的刘玄德可都不是好对付的,我说十年还是快了些。”
“十年。”曹操叹了一声:“不知十年以后,我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父亲正值壮年,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曹铄说道:“依着我看,父亲少说还能再活一百年。”
“你就没想过继承整个曹家,成就你的霸业宏图?”曹操突然向曹铄问道。
“实话说,想过。”曹铄毫不掩饰的承认了,随后说道:“可霸业宏图与父亲相比却根本不算什么。我宁愿一生不得曹家,也不想做个没父亲的孩子。”
曹铄说到动情,把头低了下去。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曹操说道:“你的心思我早就明白。”
他随后把话锋一转,向曹铄问道:“公达的葬礼你是怎样安排的?”
“公达为曹家立下功勋无数。”曹铄说道:“我觉着他的葬礼绝对不能随意了,令田元皓和庞士元以将军之礼厚葬。”
“这么安排确实是妥当。”曹操说道:“可惜,从今往后我是再也见不着公达了。”
说到这里,曹操动情,眼圈瞬间红了。
“父亲不要难过,不如我把奉孝请来陪父亲说说话?”曹铄问道。
“也好!”曹操回道:“许多日子不见奉孝,还真是想他。”
“父亲安坐,我去去就来。”曹铄告退离去。
田丰、庞统负责荀攸的葬礼,郭嘉也留在那里帮忙。
和荀攸同僚多年,陡然阴阳相隔,他心里还真是不好受。
作为荀攸叔父,荀彧当然是悲痛不已。
正帮忙处理荀攸后事,邓展来到郭嘉身旁:“公子请郭公一叙。”
看向邓展,郭嘉问道:“公子有没有说为什么找我?”
“没有。”邓展回道:“只是让我来请郭公。”
曹铄让邓展来请他,郭嘉已经猜到可能是因为曹操。
他对邓展说道:“请邓将军领路!”
第1822章 他的身边得留一个人
邓展领着郭嘉上了关口。
他远远看见曹铄正站在关上眺望西凉方向。
来到曹铄身后,邓展禀报:“启禀公子,郭公来了。”
曹铄回头。
郭嘉行礼问道:“敢问公子,叫我过来是不是有要紧事说?”
“其实奉孝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曹铄说道:“父亲想要你回去帮他。”
“公子是不是答应了?”郭嘉没有表态,而是向曹铄问了一句。
“我答应不答应很重要?”曹铄反问道。
“如今我在公子麾下,难道公子答应还不重要?”郭嘉说道:“要是公子不答应,曹公应该也不会把公子怎样。”
“你说的确实没错。”曹铄说道:“父亲是不会把我怎样,可他心里却会十分不爽快。”
“看来公子是答应了。”郭嘉淡然一笑:“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公子。”
“我答应了,却不是见不到你。”望着西凉方向,曹铄说道:“天下那么大,我们才打下多少?小小西凉也耗费了我们不少日子,曹家内部又不安稳……”
“公子的意思是……”曹铄只是随意带了一句,郭嘉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子桓,我说的是子桓。”曹铄说道:“公达这次来到潼关,是特意提醒我留意子桓。他已经不在了,父亲身边总不能没有个给我盯着子桓的人。”
“盯着二公子?”郭嘉摇头说道:“只怕我以后并没有那个机会。”
“以奉孝的能耐,回到父亲身边,难道还是让你做个军师祭酒?”曹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如今父亲是魏王,有着立国的权力。你回到邺城,他必定加以重用,奉孝要担心的不是有没有机会,而是有没有时间。或者可以说还肯不肯为我盯着子桓。”
“我对公子怎样,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郭嘉说道:“二公子如果还企图对公子不利,我必定会拿住他的把柄交给公子。”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曹铄转过身,搂住郭嘉肩膀:“父亲还在等着,你我先去见他。”
跟着曹铄下了关口,郭嘉来到曹操的房间。
俩人进屋,曹操看向郭嘉。
躬身行了个大礼,郭嘉问道:“曹公安好?”
“我来的时候只顾着公达,奉孝虽在一旁,却没有叙谈。”曹操说道:“这会见了奉孝,才发现你比在邺城的时候富态了不少。”
自从跟随曹铄,郭嘉日子过的确实比在邺城要清闲不少。
只要回到寿春,他的事务就不是太多。
日子过的太好,再加上中年以后本就容易发福,郭嘉确实要比在邺城肥胖一些。
曹操说他富态了,郭嘉有些尴尬的笑道:“其实是我在长公子这里过的太清闲,寿春事务多半被别人做了,我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可操劳,因此比在邺城的时候肥胖不少。”
“自从你去了寿春,我身边一直都有公达照应着。”曹操说道:“如今公达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刚才长公子已经和我说了这件事。”郭嘉说道:“我原本就是曹公幕僚,回到曹公身边也是理所应当。”
“等到公达葬礼之后,我还要返回长安。”曹操说道:“到时你和我一同回去。”
“谨遵曹公吩咐。”郭嘉应了。
曹铄说道:“父亲和奉孝应该有不少话要说,我先告退。”
“公达的事情你也得多用些心。”曹操对他说道:“你俩以往走得近我是知道,既为友人,理应在他离世之后把后事料理好才是。”
“我会亲自监督。”曹铄应了,随后告退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曹操和郭嘉俩人。
曹操问道:“在寿春的这些日子,奉孝过的怎样?”
“挺好。”郭嘉回道:“公子很照应我,也不让我办具体的事情,只是出征的时候把我带在身边。”
“你在寿春没有负责具体事务?”曹操追问了一句。
“没有。”郭嘉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总觉得在寿春像个闲人一样。”
“子熔还是懂事。”曹操点了点头:“你是我身边的人,如果他分派具体事务,就是明目张胆的从我手中抢人。”
“可公子却给荀文若分派了不少事情。”郭嘉说道:“自从荀文若去了寿春,许多内务都是交给他在打理。”
“你和文若不同。”曹操微微一笑:“当初子熔是以调理的名义把你强留在寿春,而文若却是被我赶出邺城。文若已经不再是我麾下幕僚,你却始终都是我身边的人。”
“曹公的意思我明白。”郭嘉回道:“只是什么事情都不做,总觉得闲到发闷。”
“从今往后你就有事可做了。”说到这里,曹操脸色变得凝重:“如果不是马超、韩遂作乱,我也不会领兵讨伐西凉,说起来公达也算是死在他们手上,过些日子军粮来到,我们还要继续向西凉挺进。”
“其实曹公把讨伐西凉的重任交给长公子就好。”郭嘉提出了他的见解:“长公子与马超、韩遂曾一同讨伐过匈奴,他对俩人战法了如指掌。攻破西凉不过是时日而已。”
“这些年子熔打了不少仗。”曹操说道:“他屡战屡胜,如果我再不打两场胜仗,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说父亲不如儿子?”
“长公子再有能耐,也是曹公的儿子。”郭嘉笑着说道:“天下人谁敢因此笑话曹公?何况曹公这么多年文治武功一统了多少地界?又有几人能做到像曹公这样?”
“跟着子熔久了,你也学的会说话了。”曹操问道:“子熔身边的人是否都这个样子?”
“公子身边人才济济,我笨嘴拙舌算不了什么。”郭嘉回了一句。
“连你在子熔身边都不算什么,可见他那里人才确实不少。”曹操问道:“西凉军也算强悍,据说子熔攻打潼关只用了一天,他究竟用的什么兵器?”
“好像是叫炸弹,圆溜溜的一个黑球。”郭嘉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用,只是见那东西威力不小。”
第1823章 没有胜的希望
郭嘉详细描述了攻打潼关的过程。
听说炸弹威力巨大,曹操心里就一直在记挂着。
荀攸的丧事办妥,曹操也该返回长安。
曹铄一路护送了十多里。
“离潼关已经不近。”曹操对曹铄说道:“你也该回去了。”
“我再送父亲走一段。”曹铄回道:“这里距长安还有不少路程,能多送一些就多送一些。”
“有件事上回就想问你,一直没好开口。”曹操问道:“你攻打潼关用的兵器可还有?”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曹铄毫不掩饰的说道:“还剩不少,足够在西凉用了。”
“听说那东西名叫炸弹?”曹操追问了一句。
“是的。”曹铄咧嘴一笑:“因为它能炸,又是个像蛋一样的圆球,所以我就给它取名炸弹。”
“名字倒是贴切。”曹操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到最后他还是问出了口:“能不能给我一些?”
“父亲要那东西做什么?”曹铄一副茫然模样。
“用在沙场上,即便弄不死几个敌军,也能吓破了他们的胆气。”曹操说道:“只要有了那东西,将来战阵杀伐,还有谁敢和我为敌?”
“炸弹并不是随意用的。”曹铄有些为难的说道:“如果用的不好,还会令自家将士伤亡。”
“还有这么一说?”曹操诧异了。
“威力巨大的兵器总是有好处也有弊端,如果不懂得驾驭,不仅不能给敌军造成伤亡,还会把自家将士陷入困境。”曹铄说道:“父亲如果真的想要,我可以派一些人追随大军。”
听郭嘉描述的时候,曹操就感觉到炸弹一定是威力极其巨大。
向曹铄讨要,也是想亲眼看看这种兵器究竟有多大威力。
曹铄的一番话,就像的兜头浇了曹操一盆冷水。
愣了一会,曹操说道:“算了,我也不要了,下回再有战事,你用炸弹轰一次,让我也开开眼界。”
“那是没有问题。”曹铄咧嘴一笑:“父亲只管放心,早晚会有机会看见我军用炸弹轰击敌军。”
“送了不少路程,你也该回去了。”曹操说道:“就到这里吧。”
曹铄停了下来:“父亲好走,我在潼关等候大军。”
父子俩告别之后,曹操在许褚和卫士们的护送下返回长安,而曹铄则掉头往潼关走。
返回潼关的路上,邓展问他:“公子,曹公讨要炸弹,怎么不给他?”
“父亲要多少我都能给,可我给了之后,别人会不会弄一些走?”曹铄范文了一句。
“公子担心的是……”邓展隐约明白了什么。
“子桓。”曹铄说道:“为了争夺权势,他可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一旦炸弹落到他的手里,说不准某一天就会用在对付我的战场上。”
“难不成二公子还敢和公子沙场相见?”邓展不太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他有什么不敢?”曹铄说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和子桓也不是不认识,他是个怎样的人,难道你完全看不明白?”
邓展锁着眉头没有吭声。
他当然知道曹丕是个怎样的人。
可他却从来没敢想过,曹丕会有一天和曹铄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或许公子想多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邓展冒出了这么一句。
“希望我是想多了。”曹铄冲他笑了一下:“如今天下已经不像当初那么乱,当年豪雄四起彼此征伐。到如今,手中还握有兵权的已经不是太多。天下越是平稳,兄弟之间的矛盾也越是突出。我能顾全大局,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邓展不好再多说什么。
曹铄也没再解释什么,带着一队卫士策马往潼关方向疾驰。
和曹铄分别后,曹操把郭嘉叫到身旁。
他向郭嘉问道:“你觉得子熔是有没有在敷衍我?”
“曹公问的是炸弹?”郭嘉问道。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我觉得公子没有。”郭嘉说道:“如果曹公见过炸弹的威力,应该会相信公子说的。”
“希望他没有敷衍。”曹操没有再问,向许褚吩咐:“加快行进,我们尽快赶回长安。”
曹铄占领了潼关,曹操回到长安等待军粮。
撤回西凉的马超和韩遂也在商议应对曹家进攻。
他们没有回到城池,而是在野外扎营。
马超的营房中,他和韩遂相向而坐。
“听说曹子熔只用了一天就把潼关攻破。”马超向韩遂问道:“韩将军认为这件事该怎么看待?”
“曹子熔征伐沙场多年,我可没听说他打过败仗。”韩遂说道:“遇见这样的对手,孟起和我可都得小心些才是。”
“据逃回来的士兵说当天潼关巨响连连,许多人被炸到肢体横飞。”马超问道:“韩将军有没有见过这种兵器?”
韩遂想了一下,摇头说道:“我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兵器,应该是曹子熔才研制出不久。”
“他有了这种兵器,我们哪里还有半点胜算?”马超眉头锁着,好似对以后的战事已经不再抱有希望。
从马超脸上看出他对战胜没有太多把握,韩遂什么话都没说。
俩人沉默了片刻,韩遂站起来对马超说道:“孟起,我先回军中,将士们士气低落,总得看顾着些。”
“我送韩将军。”马超站了起来,把韩遂送出帐篷。
离开马超的军营,韩遂返回他的军中。
才回帅帐,卫士就来禀报:“启禀将军,梁兴将军求见。”
梁兴可以说是韩遂部将,也可以说是一方军阀。
名义上他早就归顺韩遂,可实际上,他有着独断权衡的权力。
听说梁兴来了,韩遂吩咐卫士:“请梁将军进来说话。”
卫士应声退下。
片刻之后他领来一员将军。
此人体格并不是十分魁梧,不过中等身材。
论长相,他倒是有着几分书卷气。
来到正是梁兴,他向韩遂躬身一礼:“见过韩将军。”
“梁将军请坐下说话。”韩遂比划了一下,先一步在主座落座。
谢了座,梁兴在侧旁坐了。
韩遂问道:“梁将军找我,不知有什么事要说?”
第1824章 同盟动摇
“韩将军有没有听说曹子熔一天夺下潼关?”落座后,梁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一句。
“我倒是听说了。”韩遂问道:“梁将军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不是想说什么?”
“韩将军认为我们和曹家相互攻伐,究竟有几分胜算?”梁兴问道。
“两三分。”韩遂想了一下回道。
“恕末将直言,我军其实一分胜算也没有。”梁兴说道:“曹子熔在攻打潼关的时候用了新式兵械,据说那种兵器响声如雷,我军将士多半都被震碎了。”
“梁将军从哪得到的消息?”韩遂皱了皱眉头。
“军中早就传开,别说是我,就连兵士也多半知道。”梁兴说道:“韩将军,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军心动摇到时难以驾驭。”
“什么人居然敢把消息散播出去?”韩遂眉头一拧,向梁兴问道。
“我还真不知道是什么人散播的。”梁兴说道:“也是我身边卫士听了流言,把消息禀报给我。起初我还不信,后来听他们说的有模有样,也是不得不信。”
“确实是这么回事。”韩遂点了点头,对梁兴说道:“还请梁将军严查此事,千万不能再让谣言散播,否则曹军一旦来了,我军还没上阵已经败了。”
“流言已经四起,难不成韩将军还想给捂住?”梁兴说道:“恕末将直言,这件事不是韩将军能够捂住,也不是我们能够视而不见。”
“梁将军究竟想说什么?”梁兴总是把话题围绕在曹铄的新式兵器威力强悍,军中将士士气早就衰落到极点,感觉到有些不对,韩遂向他问道。
“我也没什么想说。”梁兴咧嘴一笑,对韩遂说道:“我是想问韩将军,果真要与曹家死磕到底?”
“不和他们死磕,难道还有其他法子?”韩遂说道:“我们已经得罪了曹操,早就没了缓和的余地。”
“那也未必。”梁兴说道:“如果韩将军愿意和曹家修好,我倒觉着还有机会。”
得到曹铄在潼关一战的消息,韩遂对将来能够获胜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听说梁兴有办法,他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还请梁将军明言。”
“敢问韩将军,曹操最恨的是谁?”梁兴问道。
看着梁兴,韩遂没有回答。
曹操恨的人不少,可要说他最恨的,一时半会还真是说不上来。
“换个说法。”见韩遂不是太明白,梁兴又问道:“西凉一地,曹操最恨的是谁?”
“应该是我。”韩遂毫不迟疑的说道:“我屡次三番和他作对……”
“韩将军错了。”梁兴摇头一笑:“曹操最恨的是马孟起。”
“梁将军怎么这样说?”韩遂茫然:“马孟起与曹操作对,还没有我做的多……”
“马孟起先前曾投效曹家,后来却与将军一同与曹操为敌。”梁兴说道:“将军早先虽然帮过曹子熔讨伐匈奴,却并没有宣誓投效。试问将军,是始终如一与曹家作对招曹操记恨,还是出尔反尔更让他耿耿于怀?”
梁兴的这番话让韩遂恍然大悟。
他点了点头,向梁兴问道:“梁将军的意思是……”
“暗中派人联络曹操。”梁兴说道:“得到他的首肯,我们再悄然向马孟起下手,拿着马超的人头敬献给曹操,必定会被曹家原谅。西凉相比于中原可是不毛之地,曹操也不会亲自坐镇这里。分派些官员来此,羌人可没有那么听话。稳固西凉,还得请韩将军坐镇。到时整个西凉都是将军的,哪里还像如今,需要与马家分羹而食?”
韩遂锁着眉头,犹豫着说道:“我和马孟起先前有过约定,如果这么做,是不是太不道义?”
“道义?”梁兴说道:“马孟起与将军有杀母之仇。如今他与将军并肩作战,为的不过是抵御曹家。一旦攻破曹家,难道他还会和将军同甘苦共进退?”
韩遂一直以来确实很忌惮马超。
梁兴这么一说,恰恰是把他心底的忌惮给无限放大。
他和马超有着杀母之仇,一旦真的击破了曹家,马超必定会向他下手。
想到这里,韩遂向梁兴问道:“梁将军认为我派谁去合适?”
“韩将军和我派人去都不不合适。”梁兴说道:“我来这里只是要讨将军一个态度,只要将军答应,我会安排好一切。”
“有劳梁将军。”韩遂再没多想,朝梁兴拱了拱手。
梁兴起身:“既然韩将军下了决心,末将先告退。”
送梁兴出帐,韩遂小声吩咐:“将军做事的时候可不要太张扬,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都不会有好处。”
“韩将军放心,我做事还是稳妥。”梁兴再次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目送梁兴离去,韩遂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可他已经做了决定,梁兴也已经离开,反悔是肯定来不及了。
梁兴走远,韩遂叹息了一声,转身返回帅帐。
当天晚上,梁兴的军营里走出一骑快马。
和以往的斥候不同,这骑快马离开军营,一路往南奔去。
马超军营。
坐在帅帐里,马超正和庞德等将军商量应对曹家进攻,帐外传来卫士的声音:“启禀将军,刚才梁兴军营奔出一骑快马,径直往潼关方向去了。”
听见卫士的禀报,马超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向庞德等人问道:“你们认为梁兴想做什么?”
将军们面面相觑,庞德问了一句:“将军是不是认为梁兴有什么企图?”
“曹子熔夺取潼关,我能看的出来韩遂已经有所动摇。”马超说道:“梁兴是他部将,万一俩人之间有所勾结,到最后吃亏的会是我们。”
“要不我带人去把梁兴抓来。”庞德说道:“将军只要拷问一下也就清楚了。”
“不行!”马超断然否决:“万一梁兴只是派出斥候前去探查军情,这么一来反倒让韩遂认为是我心虚。”
“那该怎么办?”众将军异口同声的问道。
“盯紧他们,让将士们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马超说道:“就算他们真有什么企图,我们也是不惧。”
第1825章 西凉来的信使
梁兴派出的人星夜兼程,不一日快到潼关。
来到潼关关口,他向关上的曹军喊道:“我是梁将军派来的信使,快些开门,我要见曹家长公子。”
关口并没有打开。
没过多久,曹铄得到了消息。
他向报讯的卫士问道:“哪个梁将军?”
“应该是韩遂麾下梁兴。”卫士回道。
“韩遂派人来人我?”看向一旁的庞统、田丰等人,曹铄问道:“你们认为他有什么意图?”
“意图再明显不过。”庞统说道:“公子击破潼关,消息肯定早就传到了西凉。韩遂怕了,于是让梁兴派人前来求和。”
“为什么是韩遂派人,而不是马超?”曹铄微微一皱眉头:“我倒是想要马孟起派人过来。”
“马孟起出尔反尔,先是投效曹家,随后又被刘玄德策反,他怎么有脸来向公子求和?”庞统说道:“公子可以先见见梁兴派来的使者,只要运筹得当,这次西凉是不用接着再打下去了。”
“你们也这么认为?”曹铄向其他人问道。
“士元说的没错,我们都这么认为。”众人附和。
“先把信使带来。”曹铄向卫士吩咐。
“等一下。”卫士刚要离去,司马懿叫住了他。
“仲达有什么谋算?”曹铄问道。
“我只向问公子,是要韩遂还是要马超?”司马懿问道。
“马超勇冠三军,能把他招募到麾下当然再好不过。”曹铄说道:“可他遭父亲记恨,恐怕这次还真不太好办。”
“曹公记恨的人不少,公子保住的也不少。”看着在坐众人,司马懿说道:“在坐的有多少曾被曹公记恨,又都来到了公子麾下?”
“公子。”田丰开口说道:“还是让仲达先说说他的打算,如果能说服马超投效,岂不是两全其美?”
曹铄点了下头,对司马懿说道:“说说你的打算。”
司马懿回道:“刘玄德利用马超已经被他识破,除非迫不得已,他应该不会轻易去益州。而韩遂、梁兴之流又在谋算他,西凉也没他的容身之地。虽然马超麾下还有兵马,可他早已是丧家之犬。公子只要给他一条活路,他又怎么可能顽抗到底?”
“仲达的意思是……”曹铄已经明白了司马懿的意图,还是追问了一句。
“请马腾父子来这里,让他们躲在后面旁听。”司马懿说道:“他们说的话,马超应该能听得进去。”
“仲达的意思是让马腾父子听到信使说什么,然后我再放回一人去见马超。”曹铄问道:“把信使在这里说的都说给马超听了,他就会投到我帐下?”
“正是。”司马懿回道:“马超无路可走,不投公子,还能投谁?”
“万一马超不肯投我,岂不是连韩遂和梁兴都给折了进去?”曹铄微微一笑,向司马懿问道。
“梁兴不过庸才,韩遂也已老迈。”司马懿说道:“公子担心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然而公子此时要做的,就是选择韩遂、梁兴,还是选择马超。”
“依着仲达。”曹铄没再多想,当即答应。
他向邓展吩咐:“邓将军把马腾父子请来,让他们换上卫士的衣甲,到了帐中站在角落,不可让人看到脸。”
邓展领命正要离开,司马懿说道:“务必关照一句,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千万不要因恼怒而惹出麻烦,公子自有打算。”
快到门口的邓展看向曹铄。
“依照仲达交代的说。”曹铄点了下头。
邓展这才离去。
没过一会,马腾父子来到。
他们已经换上卫士的衣甲。
进了屋内,父子仨人向曹铄行了个大礼,马腾问道:“敢问公子要我们穿成这样过来,究竟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只不过是请马将军看一出好戏。”曹铄微微一笑,对马腾说道:“刚才邓将军应该已经交代过,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要泰然处之,千万不要因暴怒而乱了方寸。”
“公子放心,我们有分寸。”马腾回道。
看向他身后的马铁和马休,曹铄问道:“两位小将军怎样?”
“既然公子吩咐了,无论怎样,我们必定隐忍。”俩人躬身应道。
“请三位在角落站好。”曹铄向父子仨人吩咐。
仨人走到角落,故意把脸偏向一旁,让前面的人无法看清他们面容。
曹铄接着吩咐卫士:“可以去把人带来了。”
报讯的卫士应声退下。
没过多久,他带来了一个人。
此人身穿西凉军校尉铠甲,走进屋内看见坐了许多人,先是一愣,随后向曹铄躬身行礼:“敢问公子,能否少些人在此?”
“这里都是我的股肱部下。”曹铄说道:“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传扬出去,有什么话只管放心说就是。”
曹铄这么说了,信使只得说道:“我是梁将军派来的……”
“我已经知道了。”曹铄打断了他:“梁将军派你来做什么?”
“他派我来,是想交好曹家。”信使回道:“如今西凉掌权者无非韩家和马家,日前马超找到韩将军,请他一同进军中原与曹家为敌。韩将军虽然不肯,可西凉稳固毕竟还得拉拢马超,因此才答应了他。没想到马超前些日子居然要率军攻打潼关,夺取潼关之后还把曹公困在了长安。韩将军屡次劝说退兵,他就是不肯……”
“别说这么多官面上的话。”曹铄打断了他:“你就说梁兴派你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韩将军和梁将军已经商议妥了。”信使回道:“如果曹公和公子允许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愿擒获马超,把他的头颅献上。”
“马超勇冠三军,两位将军想擒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曹铄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马超勇冠三军,可两位将军却能把他骗到军营。”信使回道:“一旦他身陷两位将军营中,即使浑身本事,也不可能侥幸逃走。”
“信使走了许多路,应该累了。”知道再让他说下去,马腾父子必定隐忍不住,曹铄说道:“先回去歇着,明天我再单独见你。”
第1826章 送使者去长安
邓展把信使领走,曹铄向马腾问道:“马将军都听见了?”
“听见了。”马腾父子来到他面前,躬身一礼:“幸亏公子让我们旁听,否则孟起被贼人害死还不自知。”
“韩遂、梁兴等人有意投效曹家,我这么做是不是对不住他们?”看着马腾,曹铄咧嘴一笑:“如果马将军把这件事告知孟起,我不知道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父子仨人一愣,相互看了一眼。
随后马腾说道:“我们愿劝说孟起投效公子。”
“如果孟起肯投我,当然再好不过。”曹铄说道:“可他先前曾臣服曹家,如今有起兵作乱,我以后怎么信他?”
“我愿为孟起担保。”马腾说道:“他此次兴兵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会替公子问个明白。”
“马将军不能去。”曹铄说道:“你要是去了,孟起把你扣住,我想援救都没机会。别到时两军交战,闹个玉石俱焚。”
曹铄不肯让马腾去,显然是信不过他。
马腾也不敢争辩,只得说道:“那就让我儿马铁或者马休去。”
看向马铁,曹铄问道:“小将军有几成把握说服孟起?”
马铁回道:“如果是父亲去,应该有十成。我回去的话,顶多只有七八成。”
“七八成已经足够。”曹铄说道:“如果孟起不肯投效曹家,到时你得尽快回来,大军一旦进入西凉,我可顾不上是敌是友。”
“公子交代的我都明白。”马铁应了。
“天色还早,我先拖着信使,小将军也别再耽误了。”曹铄吩咐:“即刻出发,别让韩遂和梁兴占了先机。”
“我这就走!”马铁应了。
父子仨人离开帅帐,马腾对马铁说道:“回去之后你得替我问问孟起,他究竟想做什么。明知我们在这里还和曹家为敌,是不是企图置我们于死地?”
“父亲交代的我都记下了。”马铁说道:“我不在身边,还请父亲珍重。”
“去吧,这里还有马休照应。”马腾摆了下手。
马铁躬身行了个大礼,跨上士兵牵来的战马,策马冲出了军营。
当天晚上,曹铄把梁兴的使者叫到帅帐。
白天才被曹铄接见,晚上又来见他,使者感觉到这次来曹家很可能会把事情促成。
“梁将军为什么突然想与曹家交好?”使者来到面前,曹铄向他问道。
“梁将军和韩将军早先就不肯与曹家为敌……”使者回道。
“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曹铄打断了他:“说实话。”
被曹铄逼问,使者只得回道:“不敢欺瞒公子,先前大军攻打潼关,韩将军和梁将军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觉着与公子为敌实属不智,因此想要投效曹家,博个活命的机会。”
“他们想活命,就暗中把马孟起卖掉了。”曹铄笑着摇头,对使者说道:“你先回去告诉梁将军,我军正在筹措粮草,过些日子将会进入西凉。要他和韩将军早做准备,到时接应大军。”
曹铄松了口,使者并没有离开,而是低着头对他说道:“梁将军的意思是……”
“梁将军什么意思?”使者欲言又止,曹铄问道。
“他想要我再去求见曹公。”使者低着头怯怯的说道。
“韩将军和梁将军愿意投效曹家,我只顾着高兴,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曹铄一拍额头,对使者说道:“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去长安,见了父亲,你与他好好说说,看父亲是什么意思。”
“多谢公子成全。”提出要见曹操,使者还满心忐忑,没想到曹铄居然一口答应,他连忙躬身行了个大礼。
“天色不早,你先回去歇着吧。”曹铄说道:“明天一早会有人去叫你。”
使者应声退下。
曹铄向门外喊道:“邓将军,进来一趟。”
邓展进了房间。
“把庞统、田丰、徐庶和司马懿等人都请来。”曹铄吩咐:“就说我有要紧事和他们商议。”
领了军令,邓展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庞统等人来到。
与曹铄见了礼,庞统问道:“公子叫我们来,是不是为了马超的事情?”
“正是。”曹铄说道:“刚才梁兴的使者要求去见父亲,我已经答应明天一早送他过去。”
“公子有没有想过,他见了曹公,会惹来多少麻烦?”司马懿说道:“韩遂、梁兴愿意投效曹家,曹公必定十分欣喜,可公子却放走了马铁,马超知道俩人企图谋算他,又怎么肯罢休?这么一来,公子以后必定会被曹公责怪。”
“让他去见父亲,我也是考虑到得给马铁多留一些时间。”曹铄说道:“从这里去西凉,路程可不算太近。要是他脚程比马铁快,西凉的局势可就复杂了。”
“公子说的是。”徐庶说道:“白天公子做谋断的时候,我一直没有表态。我想问公子,如果马铁没能劝服马超,西凉我们要不要打?”
“当然要打。”曹铄想都没想说道:“平定西凉,接下来我们就只要进军汉中。然后从汉中向益州挺进,最终夺取交州,天下也就平定了。”
“说起来倒是不难。”徐庶叹道:“只是不知打起来得要多少个年头。”
“打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也觉得倦怠了?”曹铄微微一笑,向几人问道。
几个顶级谋士相互看了一眼,田丰说道:“乱世之中人人自危,虽然我们在公子身边还算安稳,可打来打去,总没有天下一统来的稳妥。打的太久,谁还能不倦怠?”
“其实我也倦怠了。”曹铄说道:“我也希望天下再无战事,可别人不肯歇着,难不成我们要先歇下?只要还有枭雄割据一方,我们征伐的脚步就一刻不能停下。”
众人纷纷点头。
田丰问道:“公子打算派谁送使者去长安?”
“我打算让祝将军送他去。”曹铄回道:“让我身边的人送他,父亲即使知道西凉发生了什么,也不会立刻想到我的头上。”
“公子想多了。”庞统摇头:“西凉一旦发生事情,曹公最先怀疑的就是公子。”
第1827章 快点开城
天刚蒙蒙亮,祝奥就来到梁兴使者的屋外。
敲了敲门,他问道:“使者在不在?”
早就起身做好准备,使者正在屋里等着曹铄派人来叫他。
听见有人敲门,他连忙迎了出来。
曹铄接见他的时候,邓展和祝奥一直都在旁边。
知道祝奥是曹铄身边的人,使者不敢怠慢,行礼问道:“敢问公子派谁送我前往长安?”
“我去。”祝奥说道:“公子担心使者在半道遇见麻烦,特意让我一路保护。”
“怎么敢劳烦将军。”祝奥是伺候曹铄的人,由他护送确实是有很大的脸面,使者连忙说道:“我身份卑微,实在是不敢当。”
“你身份尊荣又能怎样?”祝奥说道:“公子要我护送,无非是不想节外生枝,你可不要想的多了。”
“将军说的是。”被他闹了个没脸,使者很是尴尬的应道。
士兵牵来马匹,祝奥和使者分别上了马背。
俩人并骑走向关口。
走出关口大门,数十名等待在这里的卫士靠拢过来。
卫士们把使者簇拥在中间,跟在祝奥身后往长安方向行进。
回头朝潼关方向望了一眼,使者向祝奥问道:“敢问将军,潼关城墙怎么坑坑洼洼,我记得当初撤走的时候,这里的城墙可不是这个样子。”
“公子没有把这里轰坍,潼关已经算是结实了。”祝奥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如果是普通的城池,恐怕公子早就让那里没了城墙。”
祝奥的回答令使者倒抽了一口凉气,而且还让他找不到丝毫怀疑的理由。
潼关城墙坚厚,能把这里弄的斑驳陆离,换成小城的城墙,确实很可能已经被完全弄坍了。
自从曹铄当年创造出投石车,许多豪雄都学会了建造的法子。
投石车能给城墙带来不小的冲击,却不可能把像潼关这样的城墙弄成坑坑洼洼,看起来像是麻子的脸。
“敢问将军,公子用的是什么兵器?”实在忍不住好奇,使者向祝奥问了一句。
祝奥看了他一眼:“难道尊驾是来打探我军虚实的?”
他这么一问,使者才反应过来,有些话确实不该直接问出口。
生怕路上惹出麻烦,使者不敢再问。
长安离潼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当天晚上,他们就来到了长安城外。
天已擦黑,守城的将士早早把城门关上。
来到城外,祝奥看向城头大声喊道:“城上的将士听着,长公子派我护送西凉使者前来求见曹公,速速开城迎我们进去。”
城头上探出一个脑袋。
那人向祝奥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长公子身旁卫士统领祝奥。”祝奥回道:“我身后这位就是西凉来的使者。”
“天色不早,曹公应该睡下了。”城头上的人回道:“阁下还是明天一早进城……”
“放你娘个狗屁!”城头上的人不肯开门,祝奥有些急了,脱口骂道:“军情紧急,谁能等你到明天早上?快些开门,否则耽误了要紧事,拿你是问。”
城头上的人没敢再吭声。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还真没有权限打开城门。
“快些!”祝奥喊道:“天色还早,要是再耽搁一会,曹公真的睡下了。”
“你等一下。”被骂了一句,城头上的那人也不敢回嘴:“我去问问将军。”
“赶紧去!”祝奥没好气的嚷嚷着:“长公子令我护送使者来见曹公,你居然敢拦,还真是嫌命太长了。”
祝奥说话越是不客气,那人越是不敢多说什么。
夜间负责城防的正是李典。
得到有人护送西凉使者前来的消息,李典不敢耽搁,连忙来到城头。
由于天色已经暗了,李典并不能看清城外是什么人。
他向祝奥喊道:“来者何人?”
“敢问将军是谁?”同样看不清城头,祝奥反问了一句。
“我是李典,你是什么人?”李典回道。
“原来是李将军。”祝奥说道:“我是长公子麾下卫士统领祝奥。”
“请祝将军靠近一些。”得知是祝奥,李典提出要他上前的要求。
祝奥和邓展整天跟在曹铄身边,曹家上下几乎没人不认识他们。
李典当然能认出祝奥的模样。
往前靠了一些,祝奥问道:“这里行不行?”
还是分辨不清祝奥的面容,李典说道:“请将军在面前打上几支火把。”
“原来李将军是担心有人假扮。”明白过来的祝奥向身后吩咐:“取火把过来,照着我的脸,让李将军看清楚。”
几名卫士举着火把上前。
借着火光,李典认出了祝奥:“果然是祝将军,有所怠慢还请莫怪。”
“李将军说的哪里话。”祝奥回道:“还请将军快些打开城门,我好引领使者去见曹公。”
“打开城门。”李典吩咐士兵。
城门缓缓打开,祝奥带着队伍护送使者进城。
李典等在进城的路口。
见到祝奥,他拱手一礼:“听说祝将军带来的是西凉使者?”
“正是。”祝奥说道:“韩遂、梁兴有心投效曹家,派遣此人求见公子。公子已经答应二人,他还是不太放心,要求来见曹公。”
看了一眼使者,李典说道:“长公子已经答应的事情,就算见到曹公也就是那个样子,哪还值当特意跑来长安。”
“李将军说的没错,我也觉着是这样。”祝奥说道:“可此人执意要见曹公,公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由着他。”
“我派人护送祝将军前去。”李典向士兵吩咐:“分派出一队人,护送祝将军他们去见曹公。”
“将军好意我心领了。”一队曹军正要上前,祝奥说道:“我们一路赶来都没有任何问题,如今进了长安,难不成还会出了纰漏?”
“祝将军言之有理,可我还是得派人护送才能安心。”李典说道:“万一曹公知道我没有这么做,以后说不定还会怪罪下来。”
“既然李将军这么说,我也就不再推辞了。”祝奥拱了拱手:“多谢了!”
“祝将军好走!”李典回了一礼。
第1828章 兄弟相见并不亲热
祝奥等人护送使者来到长安官府。
曹操本已睡下。
年纪大了,一旦被吵醒,晚上就很难再入眠。
好在他虽然躺下,却并没有睡着。
听说西凉来了使者,曹操连忙让人把郭嘉和程昱、贾诩等人请来。
几位谋士坐在屋里,等待着祝奥把人带到曹操面前。
没过多久,许褚领着祝奥和使者来到。
进屋见礼,祝奥对曹操说道:“启禀曹公,梁兴派来使者,公子令我把他送到长安与曹公相见。”
“有事子熔处置也就是了。”曹操说道:“还特意把人送来。”
“公子本来已经处置完了,是使者要求来见曹公。”祝奥说道:“公子寻思着,重大决断还是得曹公做主,因此派我把他送来。”
“辛苦了!”曹操点了下头,对祝奥说道:“你先下去歇着吧。”
祝奥谢了一声,退出房间。
曹操和几位谋士都在打量着使者。
站在屋里,使者被他们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是梁兴派来的?”曹操问道。
“回禀曹公,正是。”使者说道:“韩将军和梁将军并没有与曹家为敌的意思,只因受了马超胁迫,才做出如此大逆的事情。”
“既知大逆,也该知道他们犯下死罪。”曹操问道:“梁兴派你来做什么?”
“我家将军深知犯下大错,也知道想请曹公原谅首先得有觐见之礼。”使者说道:“他派我来,是要告知曹公,韩将军和梁将军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曹公允许他们投诚,用不多久就能把马超人头送上。”
“马超勇冠三军,他们能斗得过他?”曹操不相信的摇头一笑:“韩遂和梁兴怕是太小看马超了。”
“要是论勇武,两位将军确实不是马超对手。”使者回道:“可他们早有准备,而马超却丝毫没有防范,杀死马超应该不会太难。”
“他们有没有具体的谋划?”曹操问了一句。
使者回道:“两位将军确实是有谋划,只是我地位卑微并不清楚详情。”
“韩遂先前也曾与子熔一同讨伐匈奴,我本以为他和曹家交好,没想到居然连同马超攻伐中原。”曹操眼睛微微眯了眯,向使者问道:“我该怎样才能信他?”
“曹公不用相信。”使者回道:“只要曹公肯收留两位将军,他们自会做出可信的事来。”
“既然他二人有心,我也不能不通情理。”曹操说道:“你先下去歇着,明天一早返回西凉,告诉韩遂、梁兴,如果他俩取来马超人头,我自会给他们留条活路。”
“多谢曹公成全!”没想到曹操这么容易松口,使者连忙道谢。
他接着告了个退,离开曹操的房间。
等到使者离去,曹操向郭嘉等人问道:“你们觉得韩遂和梁兴会不会使诈?”
“我觉得不会!”郭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道:“俩人愿意投靠曹家,应该是长公子先前击破潼关对他们有所威慑。他们虽不一定是真心投效,却肯定是被长公子给吓住了。”
曹操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觉得怎样?”
“我觉得奉孝说的有理。”程昱说道:“韩遂、梁兴或许不是真心投效,可他们一定是被长公子给吓着。一旦人丧失了胆气,投效过来就不可能无法驾驭。曹公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应该会全力以赴取来马超人头。”
“既然你们都不反对,我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曹操说道:“俩人投效之后,得削夺他们兵权才成。”
“曹公思量的不错。”贾诩说道:“削夺了他们兵权,西凉就完全落到了曹公手中。”
嘴角浮起笑容,曹操点了点头。
他下意识的想去捋胡子,手摸到下巴,才陡然想起胡须前不久兵败的时候被他给割了。
摸到下巴,曹操心中一阵懊恼。
马超还真是可恶,好端端的胡子,居然被他逼着给割了。
如今只生着一些胡茬的下巴让他摸起来感觉十分不爽。
曹操寻思着等到韩遂、梁兴等人投诚,要把他们的兵权削夺。
郭嘉却不认为他的想法能够真正付诸实现。
曹铄虽然派人把使者给送了来,可他究竟有没有在背后做些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以他对曹铄的了解,做点什么不奇怪,真要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让人捉摸不透。
有着这样的念头,可郭嘉却没说出口。
一来是他不想破坏曹铄的谋划,二来则是他不想扰了曹操难得有的好心情。
梁兴的使者前往长安,从曹操口中得到允诺,而马铁一路策马疾驰,已经走出了两天。
西凉气候干燥,很长时间都不会下一次雨。
马蹄踏在干硬的泥土上,扬起片片烟尘。
走了不止一日,马铁终于来到了马腾的军营。
守营寨的士兵见是他来了,像是见到鬼一样,吓的连忙跑进了营中向马超禀报。
正在亲自检视将士们操练,马超见几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怒目一瞪:“慌什么?莫非是有人在后面追你们?”
来到马超面前,几个士兵依然是神色慌张。
其中一人对马超说道:“启禀将军,二……二将军回来了!”
马超是马腾膝下长子,马铁是次子。
西凉军称呼马铁和马休,往往是用二将军和三将军替代称谓。
听说马铁回来,马超也吃了一惊。
他连忙问道:“人在哪里?”
士兵向他禀报的时候,马铁已经骑着战马走进军营。
远远看见马超,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报讯的士兵回头,正打算往军营外指却看见已经走进来的马铁,一个个连忙闭上了嘴。
马超此时也看见了马铁。
他快步迎了上去。
与马超满脸欣喜不同,马铁的脸色是十分阴沉的。
“二弟……”到了马铁面前,马超喊了一声。
“孟起将军还是别这么称呼。”马铁冷声说道:“我可不敢当你一声‘二弟’。”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马铁阴阳怪气,马超顿时拧起了眉头。
“我是什么意思,难道孟起将军不明白?”马铁说道:“明知父亲和我们兄弟二人身陷曹家,却偏偏起兵与曹家为敌,可不要说没想到会害死我们。”
第1829章 同样都是招揽
马铁说话阴阳怪气,马超当然知道他在恼怒什么。
“二弟如果这么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冷下脸,马超说道:“我起兵讨伐曹操,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马铁冷笑了一声:“不知孟起将军有什么苦衷?”
“你这次回来要是兴师问罪,我俩也没必要多说什么。”马超向卫士吩咐:“给二将军准备些盘缠,请他返回曹家。”
“难为子熔公子和父亲为了你还在忧心。”马铁眉头一皱:“有人谋划要把你给杀了,你却在这里和我耍横。如果父亲知道,不知该有多失望!”
“有人要谋划我?”马超问道:“不知是什么人?”
“我回来报讯,本意是要救你,没想到却落个这样的待遇。”马铁拱了拱手:“孟起将军珍重,我先告辞了!”
马铁掉转战马就要走,马超却上前一步拽住他的缰绳:“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什么清楚?”马铁冲他一瞪眼:“你不把我们的性命看在眼里,难不成还要我们救你?”
被马铁呛的一时语塞,马超扬起拳头:“你说还是不说?”
“我知道你有本事。”马铁撇了撇嘴,根本不惧的说道:“你有本事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要把我这个做兄弟的也一并给杀了?”
深知起兵是把马腾父子仨人陷入绝境,马超叹了一声放下拳头:“你走吧。”
马铁正要离开,迎面过来一个人,一把给他的缰绳拽着:“二哥,怎么说走就走?”
拽着马铁的这个人身穿将军铠甲,比他还年轻几岁,正是马超从弟马岱。
马家叔伯兄弟不少,马岱和马超之间的感情又最好。
自从马超起兵,马岱就一直跟在他身边。
虽然年轻,倒也积攒了不少带兵的经验。
被马岱拽着缰绳,马铁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旁。
“都是自家兄弟,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马岱对马铁说道:“二兄要是有怨气,至少也该听长兄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公子不是没给他机会,可他都做了什么?”马铁回头瞪着马超:“兴兵讨伐曹操,以至于我们父子仨人被曹操下狱眼看就要被杀。如果不是公子仗义相救,他哪里还有亲兄弟在?”
“我知道是我错了。”马超面露愧疚的说道:“二弟要是有怨气,只管发出来就好。”
“我当然有怨气!”马铁说道:“如果只是我和马休也就算了,可父亲还在曹家,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起兵和曹家为敌?”
“还不是刘玄德?”马超没有回应,马岱替他说道:“先前张松来到西凉,告诉长兄,曹操把伯父和两位兄长杀了。长兄一时没能忍住,于是起兵讨曹。谁知曹家派来了个蒋干,送了封伯父的书信给长兄。明白刘玄德是在骗他,长兄一怒之下杀了张松。”
“如果说先前是被刘玄德骗了,后来该怎么解释?”马铁皱起眉头问道:“韩遂与我们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难道这些都被忘了?”
“我时刻不敢忘记母亲大仇。”马超说道:“刘玄德的诡计虽然被揭穿,可我又从西凉得到消息,父亲还是被曹操下了牢狱,不久之后就将问斩……”
“那是你反叛之后的事情。”马铁说道:“父亲确实是被下狱,可公子把我们给救了出来,如果不是公子,我们确实会被曹操杀死!”
“我知道曹子熔救了你们。”马超懊恼的说道:“可那时我已经与韩遂联合,也发兵攻打了曹家,你说我还怎么收手?”
“至少应该向公子讨教该怎么收手。”马铁冷着脸说道:“不瞒你说,公子前两天得到消息,韩遂、梁兴打算投效曹家,要暗中谋算你!”
梁兴派出使者的事早就被马超知道。
迟迟没有向梁兴下手,马超无非是还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马铁说的这些,无疑是印证了他前些日子的猜测。
眉头一皱,马超问道:“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从哪里来的?”马铁问道:“我说了从哪里来的消息,难道你就能学会感恩?”
“你我是亲兄弟,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马铁咄咄逼人,马超有些恼了。
“曾经我认为很清楚,可现在却完全看不懂了。”马铁说道:“如果你懂得感恩,也不会屡次三番和曹家为敌,以至于公子不得不领兵出征,前来讨伐西凉。”
“一口一个公子,如今你可真是成了曹子熔的手下。”马超瞪着他问道:“曹子熔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对他?”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马铁向一旁拱了拱手:“公子给我的好处就是我的性命亏他搭救,而我的嫡亲兄长却屡次陷我们父子于死地。我不妨告诉你,这次返回西凉也是公子的意思,他不忍看你死于小人之手,才特意让我回来报讯。”
“曹子熔想要我为他做什么?”马超问道。
“公子当然想要你投效到他的帐下。”马铁说道:“可你要是不肯投效,他也不会强求,只是大军一旦来到,你认为会有几分胜算?”
曹铄想要招揽他,马超是早就想到。
可他却没想到即使不投,曹铄也不会强求。
仅仅只是这句话,就让他心里有些动摇。
当初杀了张松,刘备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还派人前来与他会面,告诉他无论将来如何,益州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同样都是招募,刘备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用欺骗的手段令他与曹家为敌。
可曹铄偏偏不求他怎样,只是让马铁回来报个信……
相比之下,俩人人品已经昭然可见。
“我明白了。”马超沉默了片刻,对马铁说道:“如果这次我侥幸不死,必定会投效曹子熔!”
他随后向马铁问道:“你愿不愿留下帮我?”
“我还得向公子复命!”马铁说道:“来的时候公子说过,让我尽早回去,如果你不肯投效,决心与曹家抗衡到底,他也不得不率军来到西凉。到时我们兄弟沙场相见,长兄还请不要留手!”
第1830章 借着诞辰请他赴宴
马铁甩下几句狠话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马超心里是一阵翻腾。
和曹家为敌,如今连亲兄弟都不肯认他。
这场仗看来还真是他打错了。
马岱正打算去追马铁,被马超给叫住:“让他去!”
“长兄……”错愕的看着马超,马岱问道:“难不成将来真的要和二兄他们沙场相见?”
“怎么可能。”马超说道:“等我杀了韩遂、梁兴,再去投靠曹子熔就是。”
“长兄已经决定投效曹子熔?”马岱问道:“刘玄德那里……”
“让他想去吧。”马超说道:“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骑虎难下,如今连父亲和兄弟都不肯认我。”
“二兄并不是伯父。”马岱劝道:“或许伯父并不是像他这样想。”
“你认为不得到父亲允许,他敢这么和我说话?”马超反问了一句。
被他问的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马岱微微皱了下眉头,没再吭声。
“你先去准备一下。”马超向马岱吩咐:“韩遂、梁兴要是想害我,用不多久就会下手。一旦他们打算下手,我们即可反攻。”
“我这就去安排。”马岱应声离去。
望着韩遂军营方向,马超攥紧了拳头。
韩遂和马家有着血海深仇,因为同样的利益关系,马超才和他走到了一起。
可他们之间的同盟实在是太脆弱了些。
仅仅只因为曹铄攻破潼关,韩遂和梁兴居然想到要借着杀他而讨好曹家……
马铁见了马超之后,一路策马飞驰往潼关方向赶去。
他已经在返回的路上,梁兴派去求见曹操的使者才走上回程的道路。
使者星夜兼程,没几天就回到了梁兴的军营。
来到帅帐,他还没开口,梁兴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曹操和曹铄怎么说?”
“回禀将军,我先去见了曹子熔,他不仅答应了将军的提议,还派人护送我去长安求见曹操。”使者说道:“曹操也是答应容留两位将军,只是他在等着把马超的人头送去。”
梁兴点了点头,对使者说道:“你辛苦了,先下去歇着,晚些时候我会有赏赐。”
使者千恩万谢的应了,从梁兴的帅帐退了出去。
打发走了使者,梁兴向帐外喊道:“来人,随我去见韩将军!”
名义上是韩遂的部将,他当然不敢派人去请韩遂来军营相见。
要见韩遂,也是该他亲自前去才是。
走出帐篷,梁兴带着一队卫士前往韩遂的军营。
得知梁兴来了,韩遂知道必定是他派出去的使者回到西凉。
让人把梁兴带进帅帐,韩遂问道:“使者回来了?”
“回来了。”梁兴说道:“曹操和曹子熔都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确定俩人都答应,其中不会有诈?”韩遂还是不太放心。
“曹操和曹子熔都是什么样的人物?”梁兴说道:“对付我们,他们还不至于使诈。”
韩遂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你有没有擒获马超的法子?”
“法子我早就想好了。”梁兴说道:“再过两天是将军寿诞,我们以此为借口请马超前来,先把他的兵器给卸了,接下来还不是我们要怎样就能怎样?”
皱着眉头,韩遂想了片刻,向梁兴问道:“你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怎么不可行?”梁兴说道:“以此为借口,我倒不信马孟起连这点脸面也不给。”
“脸面他倒是会给。”韩遂说道:“我就怕到时候驾驭不住……”
“没了兵器,马超不过是只没牙的老虎。”梁兴笑着说道:“将军怕他做什么?”
“我怎么可能怕他。”韩遂毕竟是带兵多年的老将,被人说出惧怕马超,他当然不会承认:“我只是想把事情办的稳妥些。”
“将军只管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稳妥。”梁兴拱手说道:“请马超赴宴的事,还得将军费心。”
“我稍后就去,你先安排好一切再说。”韩遂吩咐了一句。
梁兴应了,随后告退离去。
送走梁兴,韩遂总觉得心里不是太安稳。
可他还是走出了帅帐,带着几名卫士往马超军营去了。
已经知道韩遂和梁兴会对付他,得知韩遂来到,马超顿时明白,俩人看来是打算动手了。
马铁带回的消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马超也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谈论,更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当时在场的兵士都被控制了起来,不许他们与其他人接触。
另外还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马岱和庞德。
听说韩遂来了,火爆脾气的庞德说道:“他来的正好,等我去把他砍了,省得将军费心。”
“以什么名目杀他?”庞德正打算出去,马超把他拦住问道。
“企图谋害将军,难道名目还不够?”庞德懊恼的问道。
“你说他有企图,可证据在哪?”马超问道。
庞德一愣:“要什么证据?难不成二将军说的话还不能信了?”
“当然不是。”马超说道:“韩遂和梁兴都得杀,只是我们不能杀的莫名其妙,至少要让世人知道,是他们背弃盟友在先,我们诛杀在后。”
“依着将军的话,恐怕会是险象环生。”庞德还是心有不甘:“他送上门来不杀,偏偏要找什么名目……”
“我意已决,令明不得多言。”马超对庞德说道:“稍后你俩都不得有半点表露,以往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庞德和马岱相互看了一眼,俩人都叹了一声。
看了俩人一眼,马超走出帅帐。
才离开帐篷,他就看见韩遂迎面过来。
“韩将军怎么突然来了?”满脸笑容,马超拱了拱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军务需要和我商议?”
“曹军还没进入西凉,哪来这么多军务。”韩遂脸上堆满笑容:“我只是来请孟起赴宴而已。”
“赴宴?”已经明白韩遂的意图,马超还是假装不知的问道:“不知是什么宴?”
“后天是我诞辰,眼看要与曹军决一死战,我打算办个酒宴,也好博个彩头。”韩遂说道:“孟起可一定要去多饮几杯!”
第1831章 赴宴
送韩遂到军营外,一直目送他走远,马超才转身回营。
“将军,怎么办?”庞德问道:“难不成真的要去赴宴?”
“肯定要去。”马超自信的说道:“如果我不去,一来是被他们小瞧了,二来则是给了他们和我反目的借口。”
“可是去了,将军很可能陷入他们的陷阱。”庞德说道:“万一将士们来不及援救……”
“马岱陪我去。”马超说道:“庞将军带兵等候,一旦那边杀了起来,即刻引领兵马冲进韩遂军营。我们这次不仅要杀了韩遂、梁兴,还要把他们的兵马握在手中。”
回头望向军营外,马超说道:“曹子熔虽然给了我投诚的机会,可我总不能手中什么也没有。多握一些兵马,投效到曹家,也不会被他们轻视了。”
“将军说的是。”庞德回道:“只是这么做,确实有些危险。”
“顾不得那许多了。”马超淡然一笑:“即使我们不那么做,别人也一样会想着要我死。我若死了,他们就能好好的活着。可我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成人之美的人,他们这次还真是想多了。”
“将军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庞德和马岱齐声说道。
“和我勠力同心,灭了韩遂、梁兴。”分别拍了一下俩人手臂,马超说道:“先回去歇着,过两天韩遂过寿,我们让他连同祭日一同过了。”
庞德、马岱应了,跟随马超回到营中。
两天很快过去,韩遂的寿诞终于来到。
一大早梁兴就到了马超军营。
见到马超,他拱手问道:“马将军,韩将军要我来请。”
“韩将军寿诞,还特意让梁将军来请,我的脸面可是太大了些。”马超笑着回礼,向梁兴问道:“敢问梁将军送韩将军什么礼物?”
“身在军中,也没什么礼物可送。”梁兴说道:“我早先让人采办了些美酒,算是寿诞贺礼。”
“韩将军两天前才告诉我,美酒我是肯定准备不起了。”马超说道:“好在我身上有把宝刀,还可以作为贺礼。”
“宝刀可比美酒贵重多了。”梁兴说道:“你我也别在这里说话,韩将军还在等着。”
“有劳梁将军亲自前来招呼。”马超拱了拱手,对梁兴说道:“还请将军领路。”
梁兴亲自引领马超和马岱前往韩遂军营。
马超没有带上庞德,他放心不少。
庞德虽然地位不是很高,可他在西凉名望却是不小。
常年跟随马超南征北战,他的武勇也是西凉各方势力有目共睹的。
马超要是带上庞德,对他下手还真不太容易。
可他偏偏没有把庞德带上,反倒带了马岱。
对马岱有些轻视,梁兴当然不会把他看在眼里。
来到韩遂军营,韩遂带着一群部将亲自前来迎接。
离的老远,他就拱手笑道:“孟起来了,我可是等了好久!”
“韩将军久等,实在惭愧的很。”马超拱手回礼,随后从马岱手中取来宝刀,双手捧着说道:“将军寿辰,我也没什么礼物相赠,只有这口宝刀,还请将军笑纳。”
接过宝刀,韩遂抽出半截。
阳光下,宝刀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让他险些睁不开眼睛。
把宝刀插回刀鞘,韩遂说道:“孟起这把刀可是非同寻常,如今送给我,足可见情义深厚。”
“那是当然。”马超笑着说道:“宝刀赠英雄,这口刀也只有韩将军才配得上。”
“与孟起相比,我即便是个英雄,也是老英雄,不比当年了。”韩遂笑着摆手,对马超说道:“如今天下大势可是掌握在像孟起这样的年轻英雄手中。”
“将军太谦了。”马超笑着应了。
“我们也别在这里说话,进营帐再说。”韩遂撤步一旁,对马超说道:“孟起,请!”
在韩遂陪同下来到帅帐。
马超正要进帐,卫士上前拦住。
“韩将军,这是……”被卫士挡着,马超疑惑的看向韩遂。
“放肆,连马将军也敢拦?”韩遂向卫士瞪了一眼。
卫士低下头,其中一人说道:“还请马将军交出佩剑!”
韩遂一拍脑门:“不怪他们拦阻孟起,我先前吩咐过,酒宴之上任何人不得携带兵器。”
“原来是这样。”马超笑道:“好说。”
他和马岱随后解下佩剑交给卫士。
卫士撤到一旁,韩遂等人进入帐中。
马岱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韩遂部将也都解下佩剑交给了卫士。
为了杀马超,韩遂还真是把戏给做了个充分。
进入帐中,韩遂对马超说道:“孟起请坐。”
“韩将军请!”马超没有先坐,而是等待韩遂落座之后,他才坐下。
众人纷纷落座,韩遂说道:“今天是我寿辰,感谢各位赏脸前来,尤其是孟起,还送我一口宝刀,稍后可得多饮几杯才是。”
“恭祝将军福寿绵长。”众人一同行礼。
“多谢,多谢。”韩遂笑着回礼,随后向帐外卫士吩咐:“先传营妓献舞,吩咐下去,酒菜也给送上来。”
韩遂没有急于发难,马超也不急着和他反目。
没一会,几名营妓来到。
营妓翩翩起舞,韩遂等人的注意力好像都被曼妙身姿吸引了过去,并没有哪个表露出对马超的特别留意。
一曲歌舞还没结束,卫士送上来酒菜。
等到卫士为他斟满了酒,韩遂说道:“诸位,我们先满饮此杯。”
众人一同举杯。
马超也端起了酒杯。
“长兄。”马岱小声提醒:“少饮一些。”
“我知道。”马超点了下头。
韩遂连着向众人端了三次杯,众人也都饮了三杯。
歌舞还在继续,韩遂看向马超:“孟起军中有没有营妓?”
“倒是有几个。”马超回道:“都是羌人,并不懂得中原歌舞。”
“男儿出征在外,身旁没个女人也是寂寞孤苦的很。”韩遂说道:“这几个营妓送给孟起,白天可以把玩,晚上也能让她们侍寝,怎样?”
马超自幼习武,对女人并不是特别的喜好,他知道韩遂这么说,无非是想挑起麻烦。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第1832章 不可能没准备
韩遂要把营妓送给马超。
马超淡然一笑,拱手说道:“韩将军也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对女人都不是怎么太有兴趣。即便三五个月不碰女人,也不觉得怎样。何况我家中还有夫人,在外行军多久,只要回到家中,该做的也都能做了,没必要夺韩将军所爱。”
“孟起难不成是看不起我?”果然不出所料,韩遂把脸一板,向他问道。
“我怎么可能看不起韩将军。”马超说道:“只是不想夺将军所爱就是。”
“难怪曹公说你靠不住。”韩遂冷然一笑,对马超说道:“我起初不信,此时才信了。”
“曹公?”马超也把脸一冷,向韩遂问道:“难不成韩将军和曹操暗中还有勾连?”
“但凡男人,有几个不爱美人?”韩遂说道:“孟起几乎没什么嗜好,就连美人都不爱,我怎么信你?”
“韩将军怕是和曹操已经联络好了。”马超站了起来,冷声对韩遂说道:“这场酒宴说是为了寿诞,倒不如说是专程为我摆的鸿门宴。”
“随便你怎么想,既然来了,也就别想走了。”韩遂抓起酒杯猛的摔在地上。
早就等候在帅帐外的一群士兵涌了进来。
前来庆祝寿诞的部将则纷纷站到韩遂身旁。
几个卫士抱来他们的佩剑,分派给众人。
部将拿了佩剑,纷纷指向马超。
环顾帐内众人,马超淡然一笑:“韩将军难道认为就凭这些人能把我怎样?”
“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没有兵器,你又能怎样?”韩遂说道:“我要是你,就伸长了脖子让我们砍下头颅,也省得多受皮肉之苦。”
马超撇了撇嘴:“韩将军也太小看我了,没有兵器,难道我不会去抢?”
“长兄,这里有兵器。”马岱从怀里摸出两把短剑,递了一把给马超。
手握短剑,马超向众人喊道:“有胆子的就上来送死!”
马超勇武,放眼西凉谁不知道?
他手持短剑和马岱站在一起,韩遂部将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他们就两个人,怕什么?”气氛极其紧张,却没人敢轻易打破僵局,梁兴喊道:“一起上,把他们给砍成肉泥!”
梁兴喊的倒是大声,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半步。
“梁将军,不如你先来。”马超冲着梁兴咧嘴一笑。
虽然叫的欢快,可梁兴哪敢上前。
帅帐里围了许多人,马超和马岱只有两个人,却始终没人敢上前厮杀。
“没人上前,我可要先动手了!”马超冷笑了一声,纵身向韩遂冲了过去。
两员部将见他冲了过来,连忙迎上。
马超手腕一翻,快要接近俩人的时候,短剑往其中一人咽喉划了过去。
那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接着喉咙陡然一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另一个部将见状,正要返身挥剑。
马超手中的短剑已经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后颈。
趁着部将还没倒地,马超一把抢过他的佩剑,指向韩遂:“既然韩将军要杀我,也就没什么人情可讲。今天不是将军死,就是我倒在这里。”
长剑指着韩遂,马超背对梁兴等人。
朝士兵使了个眼色,梁兴带着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摸了上来。
“长兄小心。”马岱纵身蹿到马超身后,和他背靠着背与帐内众人对峙。
安排了这么多人手,居然没一个敢上前和马超兄弟厮杀,韩遂懊恼不已。
“上!都给我上!”韩遂咆哮着:“别让马超跑了!谁不上,我就杀谁!”
韩遂发怒,众人这才发了声喊,朝马超、马岱扑了上来。
他们还没扑到跟前,帐帘被人掀开,一个卫士惊慌失措的喊道:“将军,不好了!庞德率军冲了过来。”
卫士喊声没落,韩遂等人已经听见远处传来喊杀声。
“马孟起,你……”心知大势已去,韩遂指着马超,怒的浑身直哆嗦。
“韩将军要谋算我,难不成我什么也不做?”马超喝道:“不想死的就把兵器给我放下!”
帅帐里的士兵当即就有不少放下了兵器。
只有韩遂身旁的部将还都护着他。
一员部将转身把帅帐割开,向韩遂喊道:“将军快走!”
深知再不走就来不及,韩遂扭头往那道口子跑了过去。
眼看韩遂逃走,梁兴也想绕过马超往那道口子跑。
他才要从一旁跑过,马超纵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后颈衣领,手中长剑往他腰窝就戳了下去。
被马超一剑刺穿腰窝,梁兴身躯一抖,随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帐篷里都是韩遂的人,可他们却眼看着马超杀死梁兴,并没有一个企图上前帮忙。
“长兄,韩遂跑了!”韩遂从裂口跑了出去,马岱提醒马超。
“告诉令明,让他派人去追。”马超喊道。
马岱转身跑出了帅帐。
庞德率领兵马已经冲进了韩遂的营地。
许多士兵逃跑无路,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也有一些人担心投降之后会被杀死,慌不择路的跑出军营,四散逃走。
冲进军营,庞德喊道:“给我追,投降者活,不降者死!”
跟在他身后的骑兵像洪流一样卷向逃散的韩遂军。
正指挥将士们接管军营,马岱跑到庞德面前:“庞将军,韩遂跑了,长兄要你带人追赶。”
“往哪去了?”庞德问道。
朝韩遂逃走的方向一指,马岱喊道:“往那边去了。”
“跟我去追韩遂!”庞德向身后一招手,带着一群骑兵往韩遂逃走的方向奔去。
马岱随后接替他指挥将士们占领军营。
成群的士兵涌进帅帐,把那些原本打算对付马超的人都给带了出去。
马超走出帅帐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军营里根本没人反抗,到处都是放下兵器抱头跪着的士兵。
“长兄,我们已经完全接管了韩遂和梁兴的军营。”马岱跑到他面前:“庞将军也追赶韩遂去了。”
“传令下去,把所有俘虏聚集到一起,我有话要说。”马超吩咐:“再派人追上庞将军,告诉他,如果没能赶上韩遂也不用一直追下去,早晚我们能取了他的项上人头!”